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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结
古不化看着场中局势,口中忽咦了一声。只见阔落大师一开始一掌使般若掌,一掌用诸空拳,一轻一重,两手拳法不时互换,端的当得上神妙无方四个字。张晓骥能与他对拆几十招古不化已感惊奇,更奇的是,惭惭地,阔落禅师双掌掌法不再互换,一味左手般若掌,右手诸空拳,看来他平时练习已习惯左重右轻,再接下来,他双掌拳法合二为一,竟同使上般若掌,只见他掌影如山,重重叠叠将张晓骥罩住,旁观的庸手自认为声势上阔落大师是占了上风,但古不化已看出,是张晓骥一剑封住了阔落大师双手的诸般变化,逼得他采用了最损体力的打法。古不化双手微微出汗,他可没想到这小子这么不好对付。
全榜德
红白二长老也看出阔落大师实际已被逼落下风,占得只是场面好看而已,再不出手,场面上也让张晓骥占了上风,五派三盟的面子须不好看,当下道“不错,不错,这等歹徒,拿下就是。”
那红长老口里说得轻松,出手之前,脸上却先红了一“红”,那红色似会蹿,直从他脸上一直涨到手上,这本是他看家绝艺“朱砂掌”;白长老却从腰下解开一条布袋,粗麻麻的白色,一出手就兜腰向张晓骥腰上缠去。那全榜德身子最胖,也数他稳重,待红白二长老加入战团,他还
余雪剑气是终南三大绝技最后一绝,近六十年已无人练成,所以全榜德才大惊。尘悠子看着张晓骥的剑式,却默默无语,脸上神情更是瞬息千变这孩子果然深
果然,全榜德站不住了,他才入战团,张晓骥的剑式就
那“终南捷径”确实是二等剑术,
全榜德自己见四人都战张晓骥不下,当场向古不化一努嘴,示意坐
他这一剑逸出,围他的四人一惊,也大大没面子。耿、吴二人更是当场遇险,可这一剑之下张晓骥后背也露出破绽,古不化何等之人,等的就是这个机会,一招击出,直抓张晓骥后背。
张晓骥暗道一声“可惜。”空中转身,险险避开古不化一击,手中剑势微弱,只削断了吴贺束
这一斗,何止数千招,由午时直战至酉时,眼看天都要黑了,一弯弦月升上天空,冷清清地照着这场恶斗。月下果有老人的话,不知会如何看待这场他似乎错牵的红线情仇相缠,爱恨难断,为了他的一根红线,竟惹出这么多的纠缠。
卢绊儿忧伤地望着月为什么她和张晓骥躲都躲不开这人世的纷乱社会真是最冷酷的一架机器,按它自有的程序运转,辗压一切它也可以无动于衷的。
卢绊儿叹了一口气,就
到了此刻,旁观者大多都插不上手,场内的高手几乎人人身上都热气腾腾,其中要数全榜德最胖,更是一身热汗,衣履皆透。只听他叫道“师兄,你门下出了这等孽徒,你就不该出手吗”
尘悠子身形一颤。
全榜德嘿嘿笑道“师兄,你姑息养奸的话,回头如何对五派三盟交代”
尘悠子吸了一口气当此局势,不由他不出手。他从袖中抽出了一柄两尺木剑,轻轻一弹,叹道“晓骥,你不累吗随师父回山吧。”
张晓骥苦苦一笑“师父,我已自破山门,不再算终南派弟子了。你老人家何苦又再逼我,一定要弟子鸳盟两散吗”
尘悠子叹了一口气“这由不得你我呀。”
自尘悠子一下场,场中的局面就变化微妙,张晓骥的剑招始终回避着师父,这当然成了他的弱点,只见他剑式慢暗,渐落下风。对手有八人,虽尘悠子始终未出杀招,但反是他对张晓骥的牵制最大。这样打下去,后果可想而知了。
那张晓骥剑式越来越慢,隐隐已可听到他的喘息声,人人都以为他快差不多了,可接着,张晓骥忽扬首看天,左手捏了个剑诀,右手剑尖斜指,竟指向自己眉心。他这一下由动入静,变得极快,众人见他姿势怪异,加上也觉他静态之中,变化无穷,下手不由迟疑,都等别人先试探试探再说。人人这么想,人人不由都手下一缓,场面猛地一寂,大家一惊,然后都脸色一红,正待
这几字一出,人人脸色大变,张晓骥喃喃道“这可是他们逼我的。”
红白二长老瞠目对视,古不化则一脸不信,阔落大师双掌合十疑惑道“这世上果还有人会乱披风剑法云浮世家当真了得。”
月照中庭,流光如雪乱披风剑法于百年前出世,号称盖世未有之奇,当时也造成不少杀劫。人人一念及此,心里一寂,不知自己逃不逃得过这一战。
只听张晓骥喃喃道“且对中庭颜如玉,莫行世外乱披风。”
他长剑挥舞,竟自独个起舞中庭起来。他自小习练“终南阴岭秀”心法,平时不觉,一眼望去只是个平常少年,可这一剑舞起,剑影中的人才渐渐显出其阴阴积雪、泠泠流泉的风概来。人人只觉眼前一亮,那个平时看来只是平常的张晓骥竟自有一种惊才艳羡。卢绊儿含笑看着他,她爱的就是张晓骥拂去尘灰俗意之后,蒙
这时,她看着剑影中的张晓骥,心头想她爱张晓骥,爱他

几乎所有人都死盯着张晓骥的剑法,只有古双鬟静静地看着张晓骥的人。她一直
满院的杀机打斗中,有一个小女孩竟想起了爱情。

她,爱上了爱情。
开始众人还不觉得怎么样,忽然,大家猛地
他一声即出,本该满庭皆惊,但他四字吐出口后,却
那个少年一手捏诀,一手持剑,仰首望天。虽然他背对着那女子,但所有人都
知道他那段话是念给她的
且对庭中颜如玉
莫行世外乱披风
阔落心中一片迷茫。满院的光阴流转,似乎正是佛经上所说的无常。佛门弟子分很多宗,少林原属禅宗,修为本就是为参透这个无常的。禅宗弟子是要用“寂灭”的无悲无喜来应对无常,可是,今日,这一刻,阔落不知怎么觉得,满庭的光阴流转中,只有张晓骥与卢绊儿的眼神才是这一片“无常”中唯一的“有常”,是唯一可以抵挡时光侵蚀的不变与信念,而自己一意逼迫,是不是错了
只有尘悠子还没失去定力,他知道徒儿这一剑剑意没把他打进去。他看看月人世啊人世,他知乱披风剑法的“心字决”原就是直指人心的。他必须上前,可他也觉出庭中的光影流转,全非从前。满庭的树影忽开忽合,如疾如缓,时空似乎都飘忽了。尘悠子心中一叹晓骥,你纵是自负绝世才情,可以对这流转视而不见,但别人不一样,别人就是要靠那尘劳磨难、烦琐小事打
他一步向前踏出,好重;又一步,更重;再一步,是生命中不可承受之重。
这是他最后一步,他踏出这一步后,口里已喷出一股血,叫道“晓骥、停下”
一滴血溅到张晓骥剑上,张晓骥一愣,看到师父摇摇欲坠,连忙停剑,上前扶住,叫道“师父”
尘悠子含血笑道“别用这剑法了,你快走。乱披风剑术直指人心,破虚妄,但大家并不都和你一样,破了虚妄,他们要靠什么活下去不是所有人都能碰到他的绊儿,都能习练乱披风剑法,自定下人生的意义的。你破了他们这些,他们也就没有活下去的意义了。”
张晓骥眼中流下泪来,他伸手点了师父胸口几处穴道,止住他内伤。然后一手握着师父掌心,一股内力传入,要助师父恢复。
他要助师父的伤稍好后自己与绊儿马上就走,永辞江湖,做个愚夫愚妇,了此一生。他本已给师父留下一大堆麻烦了,也知道自己这一走,终南一派肯定更多麻烦,所以心中更是抱愧。只是他没有想到自己剑下的威力有多大师父的内伤可不轻,而他自己连战之下内力也颇受损,所以一盏茶的工夫过去了,他还不能手。
尘悠子道“快走”
张晓骥摇摇头,师父是这尘世他唯一的牵挂,然后就见师父眼中现出绝望,可他叫不出声。张晓骥全心疗伤,毫无防备,没想到他师叔全榜德的内力已稍有修复,只是还不能出手而已。不知怎的,全榜德望着这对师徒月光下相濡以沫的情景,就像看到张晓骥刚才情侣相依时那样,不由得心中充满恨意。他不惜使出终南派的“自损大法”,提前聚起内力,跃起一击。这一掌重重击
但这一掌太重,张晓骥张口狂喷出一口血他只
张晓骥这时也无力倒地,一庭之中,一时是不能动之人。张晓骥笑向卢绊儿道“绊儿,我不行了,好
卢绊儿走过来,伸手扶起张晓骥。她的手搭
卢绊儿扶起张晓骥,她的身子却
卢绊儿叹口气,摇摇头,勉力向前走了两步,然后忽道“小扣,对不起。”
一滴泪从她的眼角滴下,她知张晓骥已拼全力,而且已赢得了一线之机,他们与幸福相距不远,出了这个门,就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了,但是
她身子晃了两晃,终于无力,张晓骥本就是靠
她无奈地看着张晓骥“我逃出雀屏山庄时,也受到七长老派出的人的追杀,我也,受了伤。”
自她来,身边就一直变乱连连,张晓骥也没注意到绊儿的手一直是冷的。这时他颤抖着手把绊儿的衣领褪至肩头,就见她雪色的肩上已印了一个乌黑的梅花。
张晓骥颤声道“梅烙。”
卢绊儿点点头。
两人对望一眼,梅烙是魔教绝毒内力,哪怕受伤极轻,医治得法,没个一年半载,是绝对好不了的。四周都是渐渐康复的敌人,自己拼全力,难道难道就挣到这样一种结局张晓骥望着月下绊儿那他恨不得用唇压上、覆盖一生的脸,不知是笑好,还是哭好。
卢绊儿忽轻轻道“我要到那井沾儿。”
张晓骥点点头,两人吃力地挪到井沾儿,爬起身靠着坐好。卢绊儿轻笑道“这就是魔教有名的青丝井。”
这里原来是魔教公主老宅。
然后她轻轻唱道“青丝井,七丈深,百年结
张晓骥苦笑道“只可惜,我做得不好,让你的梦破了。”
卢绊儿侧过脸,轻轻吻
然后她轻轻散开自己的辫子,又伸手到张晓骥头顶,散开了他的
她把两人的头
“咱们也不一定要那么铺张,只要一个小小的仪式,就是这”
说到这儿,卢绊儿轻轻笑了起来,原来最美丽的女人就是千难万折后仍能对情人笑出来的女人,只听她轻声道“百年结
月上清霄,照着月下的情人与他们背靠的青丝井,一个柔柔的女声道
百年结
两心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