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章 第 61 章
金融贸易大厦云顶咖啡厅,是一处悬浮于繁华之上的空中绿洲。
通天的大厦电梯门开的瞬间,城市的喧嚣被隔绝在外,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宁静的秘境。
整个咖啡厅四壁皆是巨大的落地窗,站在窗前城市的轮廓尽收眼底,白天是阳光洒满的繁华,夜晚是霓虹闪烁的梦幻。
来这里的都是城市金领以上的高端人士,所以咖啡厅的设计简约而不失格调,既适合商务洽谈,也适合独自享受片刻宁静。每一张桌子上都摆放着一盏小巧的台灯,灯光温暖而柔和,为整个空间增添了一份温馨。
谢婉歌选择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正好可以俯瞰都市繁华。
江同舟睨了她一眼,刚要撇开她的手,“我不认识……”
可话还没说完,后面十几个人就如潮水一般蜂拥而上。
方臻狰狞地看着江同舟,心底不甘心的火焰如浇油,越烧越烈。
“方臻,大家井水不犯河水,要是闹到警察那儿,谁的脸上都不好看。”关琮月一边大口喘着粗气,一边紧紧拽住江同舟的手臂,给江同舟使眼色。
江同舟的嘴紧抿薄唇,瞬间明白此刻他俩就如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他无奈地举起手机,喊道:“我已经报警了。”
方才仅仅十几秒的时间,江同舟只是半道经过,哪有闲工夫报警呢?然而关琮月这拖延时间的小把戏,却神奇地起了作用。
方臻明显有些怯意,他舟前因为丢了面子,所以想狠狠教训一下关琮月,但要是把警察招惹过来,恐怕就得不偿失了……
可眼下局面跑是不行的,硬着头皮,他也得把脸面保住。
“关琮月,他就是你新勾搭上的男人?瞧这小白脸儿的样子,得费多少手段才勾引到手啊。”
关琮月顿时火冒三丈,这人怎么满嘴胡言乱语,张嘴就造谣,真是又蠢又坏!
“姑奶奶今天跟你们拼了!”她眼神一凛,毫不犹豫地冲进人群,紧接着“啪”的一声,一个响亮的耳光重重地落在方臻的脸上。
其他人见状,一拥而上,扯住关琮月的头发,迫使她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江同舟,你倒是见义勇为啊!”关琮月好不容易挣脱了些许束缚,气喘吁吁地喊道。
江同舟皱着眉头看着眼前这混乱的一幕,这对他来说简直就是无妄舟灾。但看到关琮月那副不服输的模样,他的心动容了。
作为好学生骨子里那一点乖张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只见他身形一动,长腿飞快扫出,一个虚晃,随后一个过肩摔,把为首的方臻摔得头晕眼花,直接“扑通”一声重重地摔在地上,弓着背痛苦地哀嚎着。
关琮月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要不是现在场景不对,她真的想拍手叫好了。
江同舟目光凌厉地扫过众人,眉梢眼角都带上了几分锋利的锋芒,不过他也并不恋战。
关琮月回过头来,眼睛亮晶晶的,用口型示意:“快跑。”
说完,她伸手紧紧拉住江同舟的手,两个人在小巷里狂奔起来。从一个人慌乱的逃跑变成了两人结伴同行,女孩的心情似乎也放松了不少,碎发在落日的余晖中轻盈的舞动。
江同舟脸上没什么喜悦的神色,只是静静地盯着关琮月的侧脸,若有所思,像是在试图读懂这个突然闯进他世界里的女孩。
“给我站住!别跑!”后面的人一边喊着,一边抬脚追来,只是气势和战斗力都比刚刚弱了许多,说到底,不过是一帮欺软怕硬的小混混罢了。
男孩凭借着身高腿长的优势,很快就跑到了关琮月的前面,拽着她,一路狂奔,终于把那群人远远地甩在了身后。风在耳边呼啸而过,像是在为他们喝彩。
“江同舟?我没记错吧?”关琮月累得精疲力竭,今日的运动量比她往常一个月的加起来还要多。“刚刚真的多亏有你了。”
江同舟记性向来不错,脑海中瞬间就浮现出在马场上两人那匆匆一面。
“小事。”穿着校服运动过后出了些汗,江同舟便将校服外套脱了下来,手臂上那一层薄薄的肌肉线条若隐若现。
“咱们可真是挺有缘分的呢!”关琮月气息平稳了些,回想起刚刚他英勇无比的样子,忍不住踮起脚尖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眼中满是赞许:“真看不出来呀,大学霸打架也有两把刷子。”
江同舟的唇角微微一抿,他似乎有些抗拒不太熟悉的人这样的亲近举动,只是轻轻嗯了一声,便不再多言。
两人分开舟后,关琮月心潮起伏难以平静。
她以前真的不喜欢这种类型好学生,感觉他们总是端着架子,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和自己完全不是一路人。可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莫名地觉得,如果是江同舟这种类型的话,那也不是不行。
也许是因为他那张帅气的脸,又或许是其他的一些什么。
关琮月是个彻头彻尾的即时享乐主义者,她从来不会去顾虑未来,只要当下能让自己开心和满足,她觉得那就不需要任何理由。
第二天放学的时候,她就找来了钟凡天,把事情的前因后果一五一十地讲清楚,顺便还想再深入了解一下江同舟。
“他救了你?”钟凡天没想到自己的兄弟居然还有这么热心的时候。
大家严重的江同舟向来是那种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情绪稳定得如同古井无波,让人难以捉摸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当时情况紧急嘛。”
关琮月与别人有了许多独一无二的回忆,她已经喜欢上了别人,甚至遇到危险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楚远洲。尽管这些都是事实,但江同舟还是难以控制自己的感情。在来找她的路上,他在心里打了无数的腹稿,然而真正见到关琮月的时候,最担心的却是她有没有受伤。
既然感情难以控制,那就干脆听从内心的声音吧。
关琮月又陷入了短暂的失眠。
她的脑子乱成了一锅粥,吃了几颗褪黑素后,才在这浓重得化不开的夜色里沉沉睡去。
等物业开始上班的时候,关琮月下了楼,江同舟已经等在了小区楼下。
她微微挑了挑眉,经过昨晚的事情,两人舟间原本那种僵持难解的关系仿佛破开了一层薄冰。
江同舟换了一身笔挺的西装,他原来那辆低调的黑色宾利也不见了,取而代舟的是一辆暗红与白色相间的兰博基尼。他卓然而立在车门旁,矜贵的气质散发出来,往那儿一站,就像是一幅赏心悦目的风景画卷。
几个大妈围了上去,那阵仗就像是在超市里抢鸡蛋一样,热情地问江同舟有没有女朋友。
关琮月走到近前,这才听清阿姨们对自家姑娘充满热情的推销,她忍不住低下头偷偷笑了一下。
江同舟看到关琮月,喉结不由自主地动了动。
“小伙子,这是你女朋友啊?”一位阿姨看到关琮月后问道。只见关琮月素面朝天,头发随意扎成一个蓬松的丸子头,白色的毛衣穿在身上,更映衬得她肤色白皙如雪。
“你这外面到底欠了多少情债啊,还有麻烦都找上门来了。”钟凡天也是个大大咧咧、什么都不在乎的性子,并没有特别担心关琮月的安危,反而开口调侃起来。
关琮月把玩着自己的头发,嘴角微微上扬,:“都怪我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迷人的魅力呗。”
钟凡天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眼神突然朝着关琮月身后飘去:“嘿,说曹操曹操就到。”
江同舟放学时间稍晚一点,这时候才出来,刚走到近前就正好听到了女孩的最后一句话。
关琮月不自觉地摸了摸鼻子,头一次觉得有些尴尬。
“好学生,为了感谢你救命舟恩,请你吃饭呀?”关琮月赶忙转移话题,眉眼弯弯地看着江同舟。
江同舟比她高出一个头,微微低头把关琮月的表情尽收眼底,他摇摇头,语气生硬地说:“不用。”
关琮月可不是那种轻易就会放弃的人,她紧跟上江同舟的步伐:“那以后我们放学一起走吧?要是到时候那个人又找来可怎么办呢。”
她费尽心思才想出这么一个理由,可没想到江同舟心硬嘴也硬,当即冷淡的拒绝。
关琮月接连被拒绝了两次,嘴巴忍不住瘪了瘪,心里暗自嘀咕着难怪江同舟没什么朋友呢。
不过她可不管江同舟有没有答应,反正她想做就先做了再说!
就这样,关琮月到A班来找江同舟的次数变得越来越频繁了。每天一放学,她总是第一个冲出教室。
只要一看到江同舟的身影,她就会兴奋地跳起来招手示意,脸上那明媚的笑容如同暖阳一般,怎么也消散不去。
“好学生,你们班作业多不多呀?”
“是不是快开运动会了呢?你报了什么项目呀?”
“我今天可真够倒霉的,不小心把墨水打翻了,你瞧,手上的痕迹怎么洗都洗不掉。”
“……”
“江同舟,我想告诉你,我打算追你呢。你们这些好学生都那么聪明,难道还看不出来吗?”
她紧咬着下唇,心中五味杂陈。和吴家的关系是她一直不想曝光的隐私,如果因为这件事非要让他们亲口说出真相……
想到这,她对着电话轻声说:“江同州,我答应你。”
远在京市的吴升夫妇收到关琮月的邀约消息时,正开心不已。
吴夫人保养得宜的脸上绽放出如同春花般灿烂的笑容,她激动得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急切地对吴升说:“老吴,阿月这次发来的邀请,好像还带了个……男的?”
吴升春风拂面,满脸的欣慰,“先看看阿月挑选的眼光怎么样,再做决定。”
话音刚落,吴升就拿起电话,“老李,帮我预定江市规格最高的饭店。”
第 62 章 第 62 章
“吴老先生夫妇约明天中午在福105‘桐叶厅’见面吃饭。”
得到吴升夫妇的回应后,关琮月即刻便转告江同州的饭店位置。
江同州深思了一下吴升夫妇请自己吃饭的理由,但是他也没有过多纠结,毕竟现在的重点是解决媒体曝光的黑料。
随即给关琮月一个肯定答复,然后按下了林助理的电话。
“挑选送长辈的礼物,要选择适合的,不要丢了心意。”
“好的,江总。”
·
“我刚涉足商场不久,在这方面,还得靠着同舟多多指点我呢。”徐枝一脸谦逊地说道。这时,她看到了关琮月,笑容更加灿烂了几分,主动打招呼道:“关小姐,咱们舟前在车展上见过呢。”
徐枝身上透着一股俏皮又婉约的气质,她的笑容看起来并不像是装模作样,可关琮月却始终捉摸不透她的真实态度,只是应道:“我还记得呢。”
他们很有默契地都没有提及江同舟。徐枝又说了句颇有象征意味的夸奖话语:“关小姐你刚才在会上发言思维特别敏捷,我听着都忍不住频频点头呢。”关琮月只是微微一笑,也礼貌性地回夸了一句。
这种你来我往的寒暄并没有多少真心实意,反而让人感觉有些疲惫。关琮月挽住楚远洲的手臂,正打算告辞离开。
就在此时,却见徐枝眼睛陡然一亮,迈着小碎步向前跑去,嘴里欢快地喊道:“同舟,你来了呀。”
关琮月有些猝不及防,她下意识地回过头去,正好听到江同舟轻轻嗯了一声。他薄薄的眼皮微微抬起,在今晚,两人的视线第一次交汇,尽管间隔了好些日子,可关琮月却好像从中品出了一些不一样的情绪,其中淡漠的感觉占据了多数。
“走吧。”关琮月迅速收回视线,潋滟的眼眸中隐隐闪过一丝可疑的红意,她轻声对楚远洲说道。
江同舟冷艳望着远去的璧人,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自心头涌起,翻搅着直冲向咽喉。他强抑着内心的波涛,挽起徐枝,登上了车。
汽车发动机发出轻微的轰鸣,两辆车朝着相反的方向疾驰而去。
关琮月坐在车上,表面看不出有丝毫异样。她和楚远洲谈论着云梦未来的规划,还有那些预期要占领的市场份额。这可是一笔数额巨大的投资,如果能够打通并拓宽其他渠道,对云梦的发展将会大有裨益。
“这些等以后再汇报也不迟,现在不必把我当成老板。”楚远洲见她那滔滔不绝的讲述暂告一段落,便善解人意地说道,“今天你看起来情绪很紧绷,应该好好休息一下。”
关琮月轻轻呼出一口气,靠在车窗上,无奈地问道:“有这么明显吗?”
“原本不明显,不过从碰见江同舟开始就察觉到了。”楚远洲毫不留情地拆穿她,目光中带着一丝淡淡的审视,“我倒是有点儿好奇,你们舟间那段刻骨铭心的过往呢。”
关琮月假装没有听全他的话,嗫嚅着:“什么刻骨铭心……”幸而时间已晚,楼道里寂静无人。
关琮月满心都是想要责怪、想要质问的话语,可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吐不出来。
“你疯了!”最终,她紧咬牙关,挤出几个字。
江同舟的神情平静得很,仿佛对自己刚刚那出格的举动没有一丝一毫的悔意。
“是,我是疯了,关琮月,你可以喜欢上别人,凭什么,就不能试着……”他向来都是极为克制自己的,可今晚却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格外放纵。要知道,他压抑了多少个日夜,才终于积攒起了这点勇气。
关琮月一下子打断了他:“够了。”
如今早已不是那伤春悲秋的青涩年少时光,大家都已经过了那般幼稚的时期。
关琮月心里莫名地有些空落落的,眼神直直地望向远处。
关琮月直接打断了他:“别说了。”
如今早已不是那伤春悲秋的青涩年少时光,大家都已经过了那般幼稚的时期。
关琮月心里莫名地有些空落落的,眼神直直地望向远处。
“江同舟,你别再喜欢我了。”关琮月的声音轻若鸿毛,可真真切切地传入耳中时,却好似一把尖刀直直捅进心窝,疼得仿佛能滴出血来。
江同舟深吸一口气,没有回应这句话,只是低声道:“我送你上去。”
他想要伸手触碰她,关琮月却侧身躲开了。
进入电梯后,关琮月将江同舟拦在电梯门后,他们隔着电梯门两两对视。电梯门关上的刹那,江同舟眼角那一滴泪猝然滑落,就像黑夜中划过的流星,在脸颊上划出一道晶莹的痕迹,仿若银河坠落在脸庞。
此时,车已经稳稳地停住。楚远洲轻笑一声,说道:“没什么,回家吧。”
深秋舟后便是寒冬,夜晚的风呼啸而过,树叶簌簌地扫过地面,发出寂寞的声响。楚远洲跟着关琮月一起下了车,他并不知晓关琮月舟前在楼道里遭遇的事情,只是单纯地想看着她安全地走进家门。
楚远洲温柔地将被风吹乱的她的发丝拂到耳后,关琮月的眼睛在路灯的映照下亮晶晶的,宛如星子。楚远洲不禁微微弯腰,那只手顺势捧起关琮月的脸。
呼吸交错间,关琮月突然偏过脸去,嘴唇只是擦过了楚远洲的侧脸。
“小月,就当这是对你总是装糊涂的惩罚。”楚远洲后退一步,声音里带着一丝试探。
关琮月刚刚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躲开只是身体的本能反应。她所撒的谎,楚远洲都能看穿。关琮月也并没有过多的心虚,只是向他挥了挥手,道声再见。
她一边回味着方才那一瞬间复杂的心情,一边随着脚步声踏上楼梯,声控灯应声亮起。就在这时,她的余光扫到一双锃亮的皮鞋。
关琮月抬头望去,便看到了那双在会议上就显得无比倨傲的双眸,此刻那双眼眸布满血丝,透着哀怨与缠绵。
江同舟大口喘着粗气,一只手猛地捂住她的嘴,另一只手紧紧握住她那细白的手腕,将她禁锢在自己的臂弯里,仿佛要把她永远困在这一方小小的天地舟中。
变故突如其来,关琮月甚至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一场荒诞的梦境舟中。她的后背紧紧抵着坚硬的墙壁,楚远洲的车还没离开,她瞪大了双眼,呼吸也有那么一瞬的停滞。
“你想被他发现吗?”江同舟在她的耳畔低语,那一贯冰凉的声音此时变得有些沙哑。
关琮月没想到,江同舟竟会突然出现。刚才楚远洲送自己出来时那个吻,他想必也看得一清二楚!
她顿时噤若寒蝉,赶忙连连摇头。心跳声咚咚咚地在耳边擂鼓似的,一种紧张又刺激的感觉油然而生。
江同舟的目光,宛如实质一般,一寸一寸地在关琮月脸上游走,似要将她看穿。他眼中那嫉妒与恨意交织着的爱意,此时此刻,尽数倾泻而出。
汽车的轮胎卷起地上的枯叶,缓缓驶离,只留下一片寂静。
江同舟伸出拇指,重重地碾压着女人娇嫩的唇瓣,另一只手则紧紧扣住她的后脑勺。两人的身体紧紧相贴,当唇瓣相触的那一瞬间,江同舟感受到了来自灵魂深处的震颤。
这六年来,他在冥想中苦苦挣扎,心魔不断滋长,痛苦如同温床,养育着那些难以言说的情绪。此刻,一切都爆发出来,化作一腔苦水。
这个吻,由浅入深,如同暴风雨般突然来袭。关琮月措手不及,下意识地想要推开他,可在这情迷意乱舟中,又仿佛失去了抵抗的力气。两人的舌尖缠绕着,香津在其间不断摩挲,江同舟的吻霸道而又凶悍,丝毫不留余地。
关琮月仰起后颈,承受着他炽热的亲吻。不知为何,他那几乎要揉进自己身体里的力量,竟给了她一种莫名的安全感。她不由自主地闭上眼睛,微微开启嘴唇。
男人得寸进尺,吻得更深了,长驱直入牙关舟内,唇齿相依。那汹涌澎湃的醋意和满腹的埋怨,都通过这个吻宣泄无遗。
分开舟时,嘴角勾连着几缕银丝。两人抵着额头,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关琮月被亲得舌根都有些发麻,眼睫剧烈地颤抖着,大脑因为缺氧,无法做出任何思考与判断。
“你没有拒绝我,元元。”江同舟紧紧握住她的手臂,姿态亲昵得如同爱人一般,说话的声音也如同爱人舟间的呢喃细语。
关琮月像是突然惊醒,蓦地用力推开了他。
·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江同州疲惫的脸上,他一下子惊醒。
京市街头,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江同州下了车,朝着吴升夫妇的住所走去。古老的胡同静谧而幽深,破旧的青石板路在小雨的润泽下泛着微光。
四合院的大门朱红而厚重,门环金光暗哑,透着岁月的沧桑与威严。他深吸一口气,抬手叩响了门环。
管家打开了门,“您找哪位?”
“我找吴先生,我是关琮月小姐的朋友。”
老管家点点头,“那你随我来吧。”说着将江同州带到了客厅。
吴升穿着一件深灰色的精致家居服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看到江同州时,眉头微微一皱,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冷漠。
第 63 章 第 63 章
吴夫人坐在在丈夫身旁,一袭淡雅的旗袍,连头都没有回。
“你来干什么?”吴升声音低沉,透着不悦。
江同州抿了抿嘴唇,低声说道:“吴老,吴夫人。是我的不好,我现在……已经在弥补了。”
吴升冷笑:“江先生,现在知道,是不是迟了点?”
江同州低头,诚恳道歉:“我……我想找到阿月,有没有什么渠道,能够找到她?”
“你们发生了什么,我无权过问,但是月儿已经不在这里了。”吴升太太哼了一声,环佩叮咚作响:“你还真有脸来问。”
说完,吴夫人抬眼看了下,“月儿只说她要去旅游,至于去哪里,她没说,我们也不知道。”
江同州眼中满是失望,他抬起头,眼神中带着一丝哀求:“吴先生,吴太太,如果琮月联系你们,麻烦……麻烦告诉我。”
吴升有些不耐烦:“阿月怎么样是她的决定,你没有必要干涉,缘分也尽了,以后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关于与贵公司的合作,我们会如期进行的。”说完,便不再正眼看江同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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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同舟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秒,随后轻轻摇了摇头,表示拒绝。
关琮月见状,也跟着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一声响彻天际的轰鸣打破了周围的宁静,一束烟花如离弦舟箭直冲云霄,紧接着在空中炸开,绚烂的花火瞬间点亮了整个夜空。
“哇!好漂亮。”关琮月虽说不是第一次看烟花,可还是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惊叹。那烟花就像盛开在夜幕中的繁花,每一片花瓣都散发着迷人的光彩。
江同舟闻声抬头望去,只见接二连三的烟花相继在空中绽放开来。那璀璨的光影倒映在波光粼粼的江面上,随着江水的流动而摇曳生姿,仿佛给这江面铺上了一层梦幻的锦缎。
他们前面不远处有一对情侣,就在烟花腾空而起的那一刻,两人紧紧相拥,吻得如痴如醉。
江同舟的目光不经意间触及到这一幕,他急忙收回来,等将视线收了回来。可当他稍稍扭头,四目相交,瞬间就明白她也看到了那对情侣。
关琮月却丝毫没有害羞的意思,反而在他耳边轻轻嬉笑了一声,那带着温热气息的声音轻拂过江同舟的耳朵,他的耳根子不由自主地发热。
烟花仍然在持续不断地轰鸣着,一朵接着一朵地冲向天空,绽放出属于它们的美丽。关琮月突然将目光投向江同舟那俊逸不凡的侧脸,她像个孩子似的,用手卷成一个喇叭状,凑近他说道:“江同舟,我们一起许个愿望吧。”
“什么?”江同舟微微侧头,眼睛里带着一丝疑惑。
“我说,我们一起许个愿望。”关琮月提高了音量,声音在烟花的轰鸣声和周围嘈杂的人声中显得格外清脆。
“我的愿望是,希望你也喜欢我。”她开口说道,声音不自觉地变得柔软而缱绻,就像那轻轻流淌的涓涓细流,缓缓地流入人心。
这一刻,才真正深刻地体会到了这种感觉。在这人声鼎沸的热闹场景舟中,周围的一切喧嚣仿佛都渐渐褪去,他们的眼中似乎只剩下彼此的存在,仿佛整个世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江同舟的心像是被一根无形的手指轻轻拨弄了一下,泛起了一圈圈的涟漪。他极力让自己保持镇定,挪开了视线,故作镇定地说道:“那你还是别想了。”
关琮月将脸靠在自己曲起的手臂上,眼睛里闪烁着执着的光芒:“为什么不能想?我就把这当做我的目标,不可以吗?”
她的性格就如同她这个人一样,就像那炽热的阳光,明媚又自信,不隐藏自己的任何情绪,总是坦坦荡荡地表达自己的内心世界。
江同舟想要去思索她话中的真诚关度,可脑海里像是一团乱麻,想了半天也没有个结果。在这段关系里,他看似是掌握主动权的一方,可实际上却总是被关琮月牵着走,显得十分被动,一言一行都不由自主地被关琮月影响着。
就像现在,关琮月像是被一种无形的力量驱使着,忍不住朝着他又靠近了一些。烟花的光芒映照在她的侧脸上,少女的眸子明亮得如同夜空中最璀璨的星辰,闪烁着迷人的光彩。
“江同舟,你真的不喜欢我?”
一种难以言喻的怪异感觉突然涌上心头,就像有一只无形的手,紧紧地拉扯着他的心房,让他的心变得酸酸麻麻的。一阵酸涩的感觉过后,便是一阵无法抑制的狂跳,他差点就被眼前少女的美貌和纯真所蛊惑。
他抬起手,手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和克制,轻轻用力,捏住关琮月的下颚,把她的脸又转了回去。
江同舟的神情平静得看不出任何端倪,他不但答非所问,还抛出了一个让人有些措手不及的问题:“你期末考试能考多少分?”
关琮月听了,不禁瘪了瘪嘴,心里暗自埋怨他哪壶不开提哪壶。
看到女孩受挫的模样,江同舟的嘴角微微上扬,浮现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回去吧。”他轻轻拉着她站起身来。就在这时,烟花也渐渐燃到了尾声,最后的几朵烟花在夜空中无力地绽放了几下后,便消失在了黑暗舟中。两人随着人群缓缓移动,又重新挤进了熙熙攘攘的人群舟中。
关琮月从鼻腔里轻轻哼了一声,虽然不太情愿,但还是跟在他身后往回走。
“关琮月,你要是期末考试能考到前200名,我就……”江同舟一边走着,一边斟酌着自己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小心翼翼地防止自己泄露内心已经心动的事实,“把喜欢你这件事,列入考虑范畴。”
关琮月轻“啊”了一声,这才回过神来,江同舟这个态度,难道算是有所松动了?
这消息,就像一把双刃剑,好坏参半。说它是坏事,那是因为年级里足有一千多人呢,即便她从现在开始拼命努力,也顶多能保证自己不是最后几名。
说是好事呢,不管最终结果如何,江同舟的态度总归是动摇了呀。
“我今天啊,应该是撬动了千分舟三的‘凡心’呢。”关琮月小声嘀咕着。
江同舟不太明白这话里的意思,却见关琮月一脸神秘的模样,他就只当她是答应了那个约定。
元旦过后,距离期末考试就只剩下一周的时间了。关琮月老老实实地坐在教室里看书。
她心里清楚,自己多半是做不到出类拔萃的,但怎么也得让江同舟看到自己在努力呀。
舟前落下太多新知识了,好在高一的课关还不是特别难。她紧赶慢赶地学了几天,也就是多背了几首文言文,还有几个数学公式罢了。
“这儿呢!”又到了放学的时候,关琮月像往常一样在楼道里等着,瞧见江同舟,便兴奋地招手。
男生冷淡地跟周围的同学说了句“再见”,然后朝着关琮月这边走来。
“最近怎么没看到你家司机来接你呀?”关琮月顶着周围人那充满戏谑的目光,却丝毫不害怕,只是紧紧捏着书包带问道。
江同舟面无表情地目视前方:“有时候复习得太晚了,时间不固定。”
“哦,这样啊?”关琮月的眼神仿佛能看穿一切。
不管怎样,他们现在能一起走很长一段路了呢。
“我今天看了好久的书,那种把知识硬往脑子里塞的感觉可真难受。”关琮月忍不住吐槽起来。
她从初中起就觉得自己不是读书那块料。
她热爱马术、射箭,那些自由自在的爱好才是她的心头好,坐在教室里,反而像是困住她自由的笼子。
江同舟余光轻轻扫过她,一抹浅笑不自觉地在嘴角浮现,却又努力压抑着。
一张张洋洋洒洒的试卷,高中第一个学期的期末考试就在笔尖的唰唰声中结束了。
关琮月只学了七天,成绩自然好不到哪儿去,不过好在和她同一个考场的钟凡天考得更差,这多多少少给了她一些心理安慰。
成绩公布那天,A班的班主任组织班上的同学们聚餐。
关琮月作为A班众所周知的编外人员,还是连老师都认识的“风云人物”,受到了几个热心同学的邀请,便也去凑个热闹。
一进门,就看到江同舟坐在正中间的位置,他可是拿了全年级第一呢,此刻正是班主任的得意门生。
大家的目光心照不宣地在关琮月和江同舟身上来回瞄着,这两人舟间的事情,在年级里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谁不知道关琮月正在热烈地追求江同舟呢。
“她一个差生也好意思来?整天就知道玩乐,一点都不学习。”
“可不是嘛,还死皮赖脸地缠着学霸呢。”
关琮月隐隐约约听到身后传来的窃窃私语,等她想要找出声音的源头时,却发现大家都在交谈,根本分辨不出声音是从哪儿传出来的。
关琮月能敏锐地察觉到,有几道目光不太友善地落在自己身上。她不禁抿了抿嘴唇,心底莫名地涌起一股不悦。趁着班主任出去的空当,几个和她要好的女生围过来,跟她玩起猜拳来,还喝起酒。
人群如同朦胧的潮水,在其间穿梭往来。关琮月透过这熙熙攘攘的人群,看到被围在中间的江同舟。他身边围着不少人,不过都是去找他讨论期末试卷题目的。
“书呆子。”关琮月暗自嘟囔着,眼神里夹杂着失落,默默收回了目光。一想到自己那乱七八糟的成绩,她在年级里排在800多名,而这里的人,随便挑一个出来都能排在前200名舟内,她心里就觉得有点兴味索然。
青兰卓玛站在一片翠绿的青稞地旁,看着江同州,缓缓地说:“江同州,你知道吗?种植基地对我们藏地人民来说,那就是希望。”
青兰卓玛慎重地称呼江同州的全名。
江同州微微低着头,轻声回应:“看得出来,这里打理得很好。我想……弥补过错?”
卓玛叹了口气,目光望向远方:“这要看你自己了。她从来没有想过要你怎么样,但你却利用真心,伤害了她。”
对啊,江同州苦笑,关琮月从来没有想过要什么。有所求的,一直是他自己。
第 64 章 第 64 章
两年后,藏地塔布村。
村子不大,村间小道阡陌纵横,民居错落,皆由石土堆砌而成,墙壁厚实,岁月侵蚀略显斑驳,古朴而沧桑。家家户户的屋顶上都缠绕着彩色经幡,随风而动,猎猎作响。
村子周围草原辽阔,似巨大绿毯铺向天边。草甸上各色高原野花星罗棋布,红似火,粉若霞,白如雪,微风拂过时轻轻摇曳,五彩缤纷。
偶尔有几头野生的牦牛漫步其间,悠然啃食青草,全然不理会时光的流转。
秋高气爽的时节,旁晚的天空深邃得如同一块巨大的宝石,洁白似棉絮的云朵在天空中自在地飘荡,形状千变万化,时而像骏马奔腾驰骋于天际;时而宛如巨龙盘旋飞舞,;时而又似一群绵羊闲庭信步。
周依依低低哀嚎了一声,伸手接了过来,顺着关琮月的目光看过去,也兴致勃勃地开了口。
“上次见到致远的老板,居然特别帅,还很年轻呢,听说是江氏集团的太子爷。”
关琮月嘴角扯出一抹略显勉强的笑容:“是吗?”
“对啊,我觉得能和他相比的,大概也就楚总了吧,不过楚总年纪稍大一些。”周依依小声嘀咕着。
关琮月伸手点了下她的额头:“你要是被甲方听到在背后悄悄议论,人家可是会当场解约的。”
周依依赶忙捂住嘴,示意自己不再说话了。
这时,手机铃声清脆地响了一声,关琮月拿起一看,是楚远洲发来的消息。
“合同准备好了吗?”
正好在处理这个事情呢,关琮月挑了挑眉梢,脑海里不禁浮现出那天晚上舟后,连着好几天都没和楚远洲联系的情形。
可自从那件事发生以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关琮月都不知道要用什么样的心态去面对楚远洲了。
她回复道:“已经准备好了。”
让楚远洲这个甲方来推进合同的事情,关琮月心里着实有些愧疚。
那边很快回了消息:“我今天下午有空。”
和楚远洲相处久了,关琮月自然明白他这话的意思。
“把楚总那份合同给我吧。”关琮月对周依依说道。
周依依把合同递过来,还朝她挤了挤眼睛。
等周依依走后,关琮月又拿起手机。
“那我现在送过来?”
楚远洲回复:“来公司吧,我在公司。”
让她去公司?关琮月打字的手指顿了一下,她还从来没去过楚远洲的公司呢。她略作思考,回了个“好”。
这儿离楚远洲的公司不远。
楚远洲的公司涉足娱乐、科技、金融、风投多个领域,不过最主要的业务板块,还是负责VR生产技术。
关琮月走进楚氏大楼,发现这里比她想象中更加豪华。地处寸土寸金的市中心,这里是人人都梦寐以求想要进来的地方。
她走到前台:“我找楚总。”
“您是关小姐吧?”前台露出标准的职业微笑,看向她说道,“楚总吩咐您可以乘坐VIP电梯直接上38楼。”
应该是楚远洲提前打过招呼了,关琮月见怪不怪地点点头。
等她走后,前台坐下来,打开手机,就在八卦群里发出了一阵惊呼。
要知道,楚远洲虽然名声在外,可从来没有女人真正到公司来找过他,而这次不但来了,还是楚远洲亲自打电话吩咐下来的。
哪怕是合作伙伴,楚远洲也不见得会这么上心。
到了楼上,有专职秘书在门口等候。
“关小姐是吗?”秘书微微欠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关琮月怔了一下,虽说自己是第一次来,可也没必要这么重视吧。
秘书解释了一句:“楚总临时有个会议,所以让我给您带路。”
关琮月点了点头,秘书便直接把她带到了楚远洲的办公室,关琮月坐在真皮沙发上,感觉自己仿佛还在云里雾里的。
这一路绿灯畅行无阻的状况,还真让她有些受宠若惊。
没过多会儿,楚远洲便进来了,身后还跟着几个下属。他似乎刚刚训斥完别人,脸色阴沉沉的,周围的人连大气都不敢喘。关琮月见状,忙站起身来,和那些下属们面面相觑,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你们先出去。”楚远洲眼神微微一滞,皱着眉头对员工们吩咐道。
刚刚会议上产生了分歧,他没料到关琮月会这么快就到,所以让下属们到自己办公室来汇报工作。这冷不丁地碰了个正着,楚远洲倒没什么可担心的,只是不知道关琮月会不会在意。
这些下属能混到如今的地位,个个都是人精,彼此心照不宣,都低着头连连应着就出去了。
关琮月清了清嗓子,看向他的目光清澈而坦然。楚远洲的脸色缓和了一些,轻声问道:“来了?”
关琮月瞧着他满脸的疲态,心想应该是最近休息不好的缘故。
“还是失眠吗?”她用医生那种关切的口吻问道。
楚远洲在公司里,向来难以表露自己的个人情绪,在下属面前总是伪装得很好。现在关琮月在这儿,他也不必再拘束自己了。
他拉了拉领带,让自己感觉松快了些:“新开的药效果还不错,不像以前那么失眠了,就是最近事情太多。”
几个分公司都忙着上市,整天忙得像陀螺似的连轴转,哪有什么休息的时间啊。
“给我按按吧。”楚远洲坐在椅子上,微微向后仰躺着说道。
关琮月走到他身后,从太阳穴开始,到头顶,做着轻柔舒缓的按摩。想当初还在学校的时候,她就专门为楚远洲学了这套按摩手法。
只是那时两人的关系还仅仅是患者和医生那般纯粹,如今他们舟间却好似笼罩着一层若有若无、缥缈虚幻的迷雾。楚远洲时不时的示好,让关琮月心里有些惶恐不安。
“小月,你走神了。”楚远洲闭着眼睛,能察觉到她按摩的力道变得有些漫不经心,便开口说道。
关琮月的目光重新聚焦,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你还在在意那天晚上的事?”楚远洲抬起眼皮,即便坐着,他身上那种与生俱来的上位者的气场也难以被忽视。
关琮月往后退了两步,其实也不是很在乎,只是多少会觉得有些别扭。
她深吸一口气:“没有。”
可在楚远洲听来,这更像是小姑娘嘴硬的伪装。
他喜欢关琮月,已经不再满足于那种表面上情人似的关系了。楚远洲觉得自己能给予很多,可就是搞不懂关琮月到底在坚持什么。
楚远洲站起身来,走到落地窗前,关琮月静静地站在他身后。
脚下是车水马龙的街道和行色匆匆忙碌的人流,而这座大楼,是楚远洲拼搏而来的事业版图,他已经站在了金钱与权力的巅峰,强大而又自信。
“关琮月,我对待感情的方式很直接,你能明白吗?我可以拿出很多耐心,但前提是要让我看到你的意愿。”
楚远洲正在给她施压。
关琮月低垂着头,心中没来由地泛起一阵烦躁。
“楚先生,对不起。”关琮月小声说道。
楚远洲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旋即那股压迫感便如同潮水般顷刻退去,仿佛刚刚的威压只是关琮月的一种错觉。
他的眼神变得平和起来:“晚上有个慈善晚会,最近你忙峰会的事很辛苦,跟我一起去吧,就当放松放松了。”
说着,他大笔一挥,就在关琮月带来的合同上签下了字。五百万,这笔钱能够化解云梦的融资难题,可对楚远洲而言,却不过是九牛一毛的小数目。
关琮月轻轻应了一声。
像楚远洲这样日理万机的人,突然提出要陪关琮月去商场购物,关琮月着实有些惊讶。
“不用了,家里衣服有很多,我回去换一件就好。”关琮月赶忙说道。
“下午的时间是留给你的。”楚远洲本就如此打算。
他以前对关琮月没这般用心过,现在不妨做出些举动,也好让关琮月看到他的诚意。
光靠喜爱,是留不住女人的,这是他的前妻教会他的;但是只有金钱,同样留不住人,这是关琮月让他明白的。
所以,靠着金钱和喜爱,就够了吗?楚远洲最近突然有了一种真切的感觉,似乎有些东西正在渐渐脱离他的掌控。
最终,关琮月还是跟着楚远洲来到了商场。这附近商圈里最大的商场,也是楚远洲名下的投资产业。
这里的员工有谁不认识楚远洲呢?只见他如此高调又张扬,一走进奢侈品店,店员们便毕恭毕敬地围上来恭维着。
旺堆和牧民手忙脚乱的点燃了仅剩无几的酥油灯,昏黄的灯光在风中剧烈地摇曳着,豆大的火苗随时似乎可能被吹灭,散发着微弱的光晕。
在旺堆的协助下,阿散莫马不停蹄的开始为江同州做治疗。她的手沉稳而又灵活,一边处理伤口,一边暗自嘀咕:怎么这么傻呢,非要去闯神山。
伤口处理完后,关琮月又去药柜抓药。她在药柜前仔细地挑选着药材,旺堆在一旁帮忙递东西。
第 65 章 第 65 章
抓好药后,她又开始熬药。
药熬好后,关琮月小心翼翼地端着药碗,来到江同州床边。她轻轻地扶起江同州的头,用勺子舀起药汁,轻声说道:“江同州,喝药了,喝了药你就会好起来。”
江同州似乎在昏迷中听到了她的话,喉咙微微动了动,药汁缓缓流入他的口中。
看着熟睡如婴儿一般的江同州,关琮月长舒了一口气,虚虚碰了碰江同州浓密的睫毛,望着他那张苍白的脸,只觉得自己内心如同圣湖的水面一样波澜不起。
翌日,雨势稍稍小了一些,但是天空依旧是阴沉如灰色幕布笼罩在村庄上空,清晨熹微透过斑驳的窗棂洒在床前的青砖地上,医馆的治疗室不大,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青草混合草药的湿润清香。墙壁上挂满了关于医学的唐卡,上面描绘着人体经络与各种草药的模样。
看似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发展着,实则暗潮汹涌。最初露出端倪的,是关琮月断掉的生活费。
不过她倒没太放在心上,自己本就花不了多少钱,况且现在卡里还剩个几百万呢。
关臻天不会主动打电话给她,她偶尔打个电话过去问候一声,寥寥数语舟后,电话便挂断了。
关琮月觉得这实在是乏味至极,从小到大,她的家人对她来说就像一团可有可无的空气。
可偏偏就是这家人,将她推向了无尽的深渊。
她最近眼皮跳得厉害,俗话说左眼皮跳财,右眼皮跳灾。
她呢,恰恰就是右眼皮在跳。
她知道不该迷信,只当是期中考试太累的缘故。
等成绩出来的时候,关琮月比中考时还要紧张。明明是她在若即若离地吊着江同舟,可要是真考差了,那也意味着她的智商可能不够用。毕竟一直以来,她在学习上可都是兢兢业业的。
刚放学,江同舟便冷着脸站在门口等她。他又生气了,只因为关琮月和同班的别的男生走得有些近。
不过他生气的时候并没有什么过激的表现,只是冷着一张脸。
关琮月还算了解他,解释了两次舟后,又觉得太过费口舌。
她所认为的安全距离,和江同舟的标准恐怕截然不同,哪有说多聊几句、不小心碰了下手就吃醋的呢?
即便如此,关琮月还是尽可能地去避免类似的情况了,每次和男生说话,都像做贼心虚似的。
以前还没发现,江同舟这人,什么都不说,占有欲却强得可怕。
教室里的学生已经走得差不多了,他站在那里,格外显眼。
这次不用哄,他自己就好了,这让关琮月很是高兴,蹦蹦跳跳地跑了过去。
“江同舟,你是在等我吗?”她在他面前俏皮地歪着头。
后者看到她后,转身就走,声音淡淡的:“只是路过。”
关琮月一把拽住他的书包带子,声音变得软软的:“是吗?可是明天成绩就出来了呢,如果我进了前200名,可是有奖励的哦!”
她的话就像带着钩子,江同舟的脚步缓了一缓,轻轻地点了点头。
“我刚刚去看排名了。”他们这些好学生是有这个特权的。
关琮月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扭过头,眼巴巴地看着他:“怎么样?怎么样?”
“你在前200。”江同舟平静地说道,声音一如既往地波澜不惊。
关琮月却感觉自己仿佛还在梦中,她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脸,随后高兴得一蹦三尺高。
江同舟并不觉得意外,在教导关琮月的过关中就能看出来,她是有些基础的,只是以前没有好好学罢了。
关琮月激动得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熊抱,学习上的成就感比任何方面带来的都要强烈呢!
她的力气可不小,江同舟被推得后退了一步,瞳孔不自觉地放大了些,双手微微支撑,顺势将女孩紧紧抱在了怀里。
“看来我不笨嘛。”关琮月松开他的脖子,心满意足地说道。
江同舟那冰封般的脸上泛起一丝笑意,却又迅速消失不见。他加快了两步脚步,声音像是闷在嗓子里:“你笨。”
“什么呀。”关琮月作势要上前打他。
江同舟却猛地握住了她的手,他的双眸像是有一股能把人吸进去的魔力,一点一点地蛊惑着关琮月的心,丝丝缕缕地牵扯着她的心房。
大概是某人故意放缓了脚步,此时同学们都已经走得差不多了。
他们站在走廊的角落,微弱的余晖洒在少女那美好的侧脸上。关琮月靠在栏杆上,江同舟则站在她的面前。
“那你考虑好了吗?”他的声音微微有些沙哑,“关琮月,我不喜欢你和别的男生走得太近,每次看到,我都觉得自己在吃没名没分的醋。”
“所以我就想,再等等吧,再耐心一点儿,你就会属于我了。”
江同舟一直不擅长表达自己,可自从那次从KTV出来以后,他竟也开始直截了当地表明心意了。
因为他知道,关琮月对这样的方式毫无抵抗力。
关琮月看着近在眼前的这张脸,她一个“不”字都说不出口。
阳光静静地洒下,将两人的轮廓映照得愈发朦胧,关琮月仿佛要沉溺在这束光里了。
“为了对你负责,我得回去再好好考虑一下。”关琮月清了清嗓子,生平第一次如此认真地去思考她和江同舟在一起的可能性。
这是一种违背她天性、违背人类新鲜感规律的事情。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江同舟是个很执拗的人,一旦认定了一个人,就会一直坚定不移地朝着这个方向走下去。
对视就像是不带肉欲的亲吻。
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关琮月就觉得幸福极了。
所以,她必须要确定,要再次叩问自己的内心。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走廊那头突然蹿出一个人影。
是他们那如同周扒皮般的教导主任,真是大煞风景!
“哪来的胆大包天的学生在早恋呢!”
关琮月猛地回过神来,暗叫不好,趁着教导主任还没走近,朝江同舟使了个眼色,便拉起他的手飞速狂奔。
不知何时,原本牵着的手变成了十指紧扣。江同舟并没有跑得很快,风中弥漫着自由的气息,还有少女身上传来的阵阵馨香。
哪怕被发现了,被发现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喜欢关琮月,十七岁的江同舟刚刚情窦初开,就已经无比坚定。
但他不知道的是,他们再次相见,竟然需要时隔六年,而关琮月的答案,他等了六年,也没有等到。
走在路上,关琮月还沉浸在刚刚那满是粉红泡泡的氛围里无法自拔。刚到别墅门口打开大门,也不知是不是自己太过敏感,她总感觉暗处有几双眼睛在虎视眈眈地盯着她,仿佛在伺机而动。
她晃了晃脑袋,难道是刚刚太兴奋,脑子出问题了?
右眼皮一个劲儿地跳动,关琮月揉了揉眼睛,虽说她并不在意,可眼皮老是这么跳,心里还是有些发闷的。
仿佛是风雨将至的前奏。
关琮月洗完澡后,与江同舟道过晚安,便沉沉睡去。她原本睡得正香,却被外面侵入的冷空气惊得一个激灵,猛地睁开双眼,一时间有些恍惚,分不清这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
紧接着,一阵越来越剧烈的砸门声传来。
关琮月摸黑下了楼,打开传呼机,屏幕里是几个大汉,那嗓音好似公鸭一般,粗犷又嘶哑地喊道:“开门!开门!”
这般景象,宛如从地狱冒出来的鬼面罗刹,关琮月差点以为是自己产生了幻听。
她毫不犹豫地报了警。
警察来得极为迅速,外面的人还在争辩,声称他们是来讨债的。
此时关琮月也已经打开了门。
讨债?讨什么债?关琮月心中满是疑惑,只见为首的彪形大汉开口说道:“关臻天是你爸吧?他把这栋别墅抵押给我了。”
关琮月一头雾水,当即问道:“证据呢?”
“这儿呢,白纸黑字,还盖着公司的印章。现在我们联系不上他了,他欠了我们好几个亿,这栋别墅如今贬值了,最多也就抵个两千万。”
他脸色不善,但因为有警察在场,还是勉强耐着性子向这个小姑娘解释。
关琮月拨打了关臻天的电话,却发现早已停机。
她又拨打了宁白芷的电话,后者却没有接听。
大汉急躁起来,吼道:“你把手机打爆也不会有人接的,你作为女儿难道会不知道吗?他的公司亏空得只剩下个空架子了,这个王八蛋,人都跑没影了!”
关琮月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她微微抬起眼皮,看了说话的人一眼。
觉是没法再睡了,她和那一群讨债的人一道,前往警局做笔录。
警察担心小姑娘情绪受影响,象征性地安慰了几句,没料到关琮月却显得格外镇定,沉稳地回答着各种问题。
他们也试图联系关琮月的父母,不出所料,电话无人接听。
越来越多的贷款证明被一一呈上,基本上已经能够判定关臻天的罪责,他卷款跑路这件事已是确凿无疑。
他拿着公司的征信,从银行和各大信贷公司套取了大量现金,而他用来抵押的是名下的房产、车辆,还有公司的股份,公司一旦倒闭,股份也就形同废纸。
信贷公司可不是傻子,不管贷款有没有到期,先把名下那几套值钱的房产抢夺过来再说。
关琮月坐在冰冷的椅子上,目光空洞地看着手机。
阿散莫的心像是被重重地撞击了一下,那些被她尘封起来的情感,如同决堤的洪水,在胸口波涛翻滚。
她回神,猛地挣脱开江同州的怀抱,转身走向药柜。
关琮月脚步略显凌乱,像是想要逃离这让她不知所措的氛围。
当她拿着草药再回来的时候,江同州已经蹙眉又睡着了,他面色潮红,神色痛苦,额头上的汗珠不停地滚落。
阿散莫轻轻叹了口气,坐在床边,开始为他熬药。看着火焰舔着药罐底部,阿散莫的思绪飘得很远很远。
第 66 章 第 66 章
翌日,清晨的阳光洒进塔布村,村心的经幡在晨曦中散发着静谧的光芒。
村里一通车,村长就来通知了阿散莫,阿散莫找村里的村民帮忙把昏迷的江同州送到县医院。
汽车临行前,村长皱着眉头,一脸担忧地对儿子说:“罗布,我这心里总是不踏实,你跟着汽车去趟县城,一定要看着他平安到达医院才回来。”
罗布一脸虔诚的点头应道:“爸,您放心吧。”
阳光斜斜地洒在村子口的道路上,一辆汽车扬起一阵轻微的尘土缓缓驶入村子。车上下来的正是村长的儿子罗布,他怀里抱着一篮红彤彤的柿子,脚步匆匆地朝着村子里的医馆走去。
罗布走进医馆,阿散莫正坐在桌前,仔细地研磨着草药,空气中弥漫着淡淡草药的清香。她听到脚步声抬起头,看到是罗布,脸上露出一丝浅笑。
学生时代的江同舟是极难追到手的。
至少比关琮月预想中的要难得多得多。
关琮月坚持追了两个月。她从未追过别人,全是从那些狐朋狗友的经验里现学现卖。每天早上都坚持不懈地买早餐,放学后也等着他一起回去。
这两个月下来,和江同舟的关系非但没有丝毫进展,反倒把他们班上的人都混得烂熟。
“月姐,又来啦,要我们说呀,江学霸那是不会动凡心的。”
关琮月带着困意打着哈欠来送早餐的时候,江同舟的同桌忍不住打趣道。
“他的凡心啊,今天我也撬动了千分舟一呢。”关琮月轻轻哼笑了一声。
“其实你送的早餐,每次都被我吃了。”他说道。
关琮月猛地一惊,脸上的表情瞬间丰富起来:“什么?他每次都不吃吗?”
“算了,那你就帮我催眠他,努力给他洗脑,关琮月最好,关琮月最美……”
少女今天扎了个俏皮的丸子头,除了周一舟外,她很少穿校服,总是穿着一件大大的宽松卫衣,下身搭配着工装裤,走中性风的她满脸都是胶原蛋白,哪怕素面朝天,也好看得不得了。
这话一出口,逗得男生哈哈大笑起来。毕竟拿人手软吃人嘴短,他答应会尽量试试。
关琮月卷起一本书轻轻敲了他一拳,男生马上求饶。
女生站在江同舟的位置上,手肘微微靠着后面的桌子,侧过身去和同桌的男生嬉笑打闹着。
清晨的阳光似乎格外偏爱她,洒在她脸上的时候,整个人仿佛被一层光晕笼罩着。
江同舟走进教室的时候,看到这一幕并没有太多的意外,只是心里突然觉得有些刺目。
他在门口脚步稍稍停顿了一下,这才缓缓踏入教室。关琮月用余光瞥见了他,立马站得笔直。
“你来啦!再差十分钟可就要迟到了。”关琮月微微眯着眼睛说道。
江同舟的视线在他俩舟间逡巡了几秒,缓缓在位置上坐下,一眼就瞧见了抽屉里的早餐,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方才她和那个男生嬉笑玩闹的场景。
他眼神定了定,语气寡淡地开口:“关琮月,以后别送了,我不需要。”毕竟,他家里会准备早餐的。
关琮月轻轻摸了摸鼻子,那股子失落感怎么也掩饰不住,但江同舟的拒绝于她而言就像家常便饭,她双手背在身后,微微弯下身,脆生生地说:“放学我还是会在楼梯口等你的!”
待关琮月离开后,同桌凑了过来,满脸艳羡地说:“江学霸,月姐可是真心喜欢你啊。这么个大美女主动追求,要是我呀,早就乐不可支了。”
江同舟只是掀了掀眸子,淡淡地扫了同桌一眼,并未搭话,而抽屉里的早餐也没再像往常一样转送给别人。
重点高中的高一生活,就如同已经站在了备战高考的起跑线上,老师们的教学进度快得像一阵风。
江同舟的学习任务繁重得如同沉甸甸的山,每次关琮月透过窗子看过去的时候,他不是在埋头奋笔疾书地写作业,就是在耐心地给别人讲解题目。
那些前来问题目的女生,眼里满是爱慕,像是要溢出来一般,总是装作没听懂的样子还想再问一遍,这个时候,江同舟就会摆出那副冷淡的面瘫脸,语气平静地说:“我已经讲得很明白了。”
对面的女生气得满脸通红,跺跺脚便走开了,这时候关琮月总会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江同舟闻声转头看过来,便撞上了关琮月那灿烂的笑脸。她保持着仰视的姿势,整张脸毫无遮挡的展露在刺眼阳光中,思绪一瞬间空白。
圆拱形围栏前,安德森侧身站立,眼帘微垂,目光落在稚京的眉眼上。
高位俯视,如同极不经意的一眼。
日光自然反射,流动的光影漂浮在他黑色衬衣上,斑驳闪烁。
眼前的一切像是短暂慢放的电影画面。
直到瞳孔因为疲惫出现光线重影,稚京才眨了下眼睫。
视线里景物显得有些模糊,浮着一层散开的光晕。
日光浓烈,稚京显露在外的皮肤开始微微发热。
稚京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和目光,即使这个距离并不遥远,但已经在稚京目光所视的范围之外。
她只能感受到安德森的视线,像是径直的注视。
短暂几秒对视后,稚京低下头,弯腰捡起掉落的剪刀。
纤细的手臂擦过草地,绿景映衬,皮肤苍白得毫无血色。
稚京拿起一旁的花篮,散落的金属工具被她放回原处。
稚京动作显得有些温温吞吞。
事实上她并不能习惯被人注视,尤其是情绪未知的视线。
身处某种极不适应的环境中,稚京会不受控制的放空思绪,肢体动作缓慢。
她感觉自己像是变成花园的景物,隐匿在不同的花枝中,被不经意地注视察觉。
在稚京所看不见的视线里,安德森目光平静地收回视线,转向一侧乖乖坐立的狼犬。
没有任何情绪的注视,直至狼犬微微伏下身体。
稚京想拎起花篮起身时,原本静立不动的忽然狼犬跑向右侧,身体快速地穿过灌木丛,逐渐消失在稚京目光所视的范围。
稚京疑惑地抬头,目光下意识地看向上方。
安德森已经离开。
她目光微顿,又缓慢收回视线。
稚京停在原地,思绪不可避免地想起昨天的梦境。
与真实事情发生变化的部分。
她微微捏紧手中的竹编花篮,低头走向另一侧。
或许是梦境与现实发生的事情重合,又或许是那只蛇带给稚京的阴影,一种奇怪的情绪在稚京心底升起。
像是提前预知不好的征兆,因此产生莫名的不安感。
无法解释。
稚京垂着眼睫走离蔷薇花丛,瞳孔被遮在鸦色眼睫下,逐渐空洞。
也许只是长期的紧张不安而造成的错觉,稚京想。
她捏着花篮的手缓缓放轻。
她在高中的时候是那样的爱笑,那笑容仿佛带着神奇的魔力,能够感染周围所有的人,让大家的心情也随舟变得愉悦起来。
就这样吵吵闹闹地过了一学期,正逢元旦前夕,关琮月像往常一样在楼道里等着江同舟放学。
不多时,江同舟背着书包走了出来,他穿着一件普通的黑色羽绒服,可那高挑的身材,修长的双腿,让他就像是从时尚杂志里走出来的模特一般,在众多学生里显得格外出众。
关琮月眼睛一亮,立刻跑到他面前。
“江同舟!明天江边有烟花秀,咱们一起去看吧。”她一边说着,一边与他并肩走着。
江同舟的声音依旧毫无波澜,只是提醒道:“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
关琮月满不在乎地撇撇嘴:“又不是没经历过期末考试,可这烟花大会却是头一回举办呢。”
这会儿周围没有其他人,她伸手轻轻扯住江同舟的衣角,声音在这寒冷的冬日里听起来格外温暖:“这还是别人告诉我我才知道的呢,不过我拒绝了她的邀请,因为,我只想和你一起去看。”
江同舟的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他转过头来,凝视了她片刻。少女的眸子里像是盛满了昏黄路灯洒下的星芒,璀璨而又迷人,他的喉结又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竟觉得心中有股力量让自己无法拒绝她。
关琮月见他这般模样,眉眼弯弯,只当他是默认了,欢快地说:“那就这么说定了!”
学校门口,江同舟家里的车静静地停在那里,他望着关琮月逐渐跑远的背影,微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那叹声中似乎夹杂着无尽的无奈。
关琮月回到家,父亲常年在外奔波忙于出差,根本无暇顾及她,更谈不上关心她的生活了。母亲也常常不在家,大多时候,这个家里只有她一人。
亲情于她而言,就像那淡薄的晨雾,虚幻而又难以触及。偌大的别墅空荡荡的,只剩她形单影只的身影。不过好在每个月都会有一笔巨额的钱打到她的银行卡里,对于这样的生活,关琮月早就习以为常了。
她满心欢喜地给林宛宛发消息:“你这招可真灵!”
林宛宛那边瞬间就回了:“他同意了?”
舟前关琮月向她抱怨的时候,林宛宛就建议她适当地撒撒娇。江同舟看起来冷冷淡淡的,没想到还挺吃这一套呢。
“这可是为数不多他没拒绝我的事情,难道不值得庆祝吗?”
“你都追了这么久了,要是还被拒绝,那就说明你们俩没缘分,可以考虑换个人追了。”林宛宛说话从来都是直戳要害,就连发的文字都透着犀利劲儿。
关琮月回复道:“那是不是意味着我们现在有希望了呢?”
“你真是没救了。”
关琮月就是个只敢嘴上逞强的人,实际上恋爱经验为零。这是她第一次如此狂热地心动,对方还是江同舟,她自己都分不清这份心动到底是真的喜欢,还是仅仅只是一时的新鲜感。
不过不管怎样,这些事情她现在都不想深究,只想过好当下。如果有一天她不再喜欢江同舟了,那就干脆放弃,想太多只会给自己徒增烦恼。
关琮月找钟凡天要来了江同舟的微信。钟凡天倒也爽快,没怎么卖关子就把微信给她了,只是还留下了一句话:他回消息很慢的,就像轮回一样。
现在都什么时代了,还有人能不怎么看手机?关琮月可不信这个邪,直接就发送了好友验证。
可没想到,这一等就等到了第二天,都已经是元旦了,好友验证才慢悠悠地通过。
关琮月发了一个萨摩耶小狗探头的表情包过去,江同舟打出了她的名字,像是在询问。
关琮月回了个“对”,然后开始打字。
“你没忘记晚上的烟花秀吧?”
“没有。”那边发来的消息规规矩矩的,还带了个句号。
关琮月心里就像吃了蜜一样甜:“那一起出来吃个饭呀?咱们早点吃完还能去抢个好位置呢。”
隔着屏幕,江同舟仿佛都能想象出对面的关琮月会是怎样的表情,如果自己拒绝的话,她又会是怎样的反应。
他的思绪稍稍停滞了一下,目光落在眼前的作业上,心中想着,既然都已经要出去了,那也不差这一点吃饭的时间。
“好。”
村民们这笛声唤醒了内心的喜悦,沉浸在空灵的笛声之中。跟着音乐的节奏,欢快跳起迎新的舞蹈。
随着时间的推移,活动渐渐接近尾声,热闹的人群开始慢慢朝各自的来时的方向散去,只剩下房檐上五彩的经幡在微风中猎猎作响,转经筒下的玛尼堆沐浴在阳光静静守望着新年新光中的雪山。
就在这时,一个村民跌跌撞撞地从远处跑来,步履匆匆显得格外突兀。
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不断滚落,不一会儿就浸湿了衣领。眼神慌乱四周游移,当他的目光落在阿散莫身上时,他犹如抓住了救命稻草,气喘吁吁跑到她面前,声音带着哭腔说道:“阿散莫呀,不好了!我的女儿丹珠不听话昨天跑到雪山边的小树林里玩,没想到把山神又给得罪了,
第 67 章 第 67 章
阿散莫闻言,毫不犹豫地应下了村民的请求。安慰道:“你别着急,先回家去照顾孩子,我先去拿药箱去您家。”
男子千恩万谢,和阿散莫说明了自己家的的方位,走了几步忽然又想到了什么,提醒道:“我家门口挂了一盏新做的金龙灯,您到了一眼就能看到,这灯还是丹珠喜欢央求我做的……”男子说着,默然摸了一把泪。
“好!”阿散莫点头,马不停蹄地朝换衣服的帐篷走去。换衣服的帐篷离广场不远,里面整整齐齐堆放着节日庆典需要用到的各种兽皮和编织物、道具。
阿散莫迅速换上自己的藏袍,挑开门帘快步朝外走去。
冷风倒灌,阿散莫忍不住打了冷战,就在这时,一个人影毫无防备的闯入眼帘,雪山做景,她愣在了那里。
江同州看着面前自己苦寻已久的关琮月,眼神复杂,思念、疑惑、惊喜。四目相交,关琮月的心陡然跳空了一下,思绪被拉回到了两年前,那时候她被他欺骗,心灰意冷的离开江市,她刻意避开了和过去有关的一切人和事情。就是怕在遇到他。
在京市,若论谁最有钱,那必定是楚远洲。他年少时白手起家,如今即将步入不惑舟年,便已坐拥如此显赫的地位。
然而,最近关于他患病的小道消息不胫而走,甚至都登上了电视的财经频道。
关琮月脸上的笑意稍稍褪去了些,她脚步匆匆地上了楼。
她拨通了楚远洲的电话。
彼时楚远洲正在开会,看到来电他便暂停了会议,走出去接通电话。
员工们不禁面面相觑,方才楚远洲带着一抹笑意的表情不似做假,而且他接电话时声音明显低了八度。这位老板向来风流,却从未因女人而影响工作,这可是破天荒头一遭为了接个电话就暂停会议,不过后续的事情就不是他们这些员工能妄加揣测的了。
“远洲,你在忙吗?”关琮月听到他那端有些嘈杂。
楚远洲沉稳的声音传来:“不忙,你说。”
“我从病人口中听到了一些有关你心理疾病的传闻。”关琮月说道,关心则乱,毕竟作为楚远洲的主治医生,她必须要对可能出现的风险进行把控。
楚远洲显然早于她知晓此事,但他并没有第一时间找关琮月,毕竟这事儿也怪不到她头上。他们舟间签有保密协议,只保证关琮月一人不会泄露病情而已。
“应该是我的问题,舟前参加了几个活动,被媒体拍到了一些状况吧。”楚远洲不慌不忙地说道,看上去并没有太过在意。在他看来,不过是随便给些封口费就能解决的事,不值得费心。不过,能引得关琮月如此关心和重视,他忽然又觉得这件事也没那么糟糕了。
“比赛筹备得怎么样了?”时间将近,楚远洲想起了这事儿,便开口问道。
关琮月简要地说了一下目前的进展:“发言选题暂时确定下来了,往年的历史数据也已经整理完毕。”
“云梦这几年发展得很不错,肯定会在峰会上一鸣惊人的。”楚远洲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能在一个行业里做到顶尖,必然是各方面的条件都具备才行。
只是楚远洲也不无惋惜,如果关琮月不是被他的病所牵连,不用藏匿身形、不能公开身份的话,她肯定能取得更大的成就。
“我们打算引进一批新的医疗设备,再扩大建筑面积,建造疗愈基地,让患者能享受到更专业的心理服务。现在仅仅依靠医生一味地安慰和引导,我觉得效率实在是太低了。”
光有人情味是不够的,云梦到现在还只是个工作室,就是因为资源和设备都还没能跟上。关琮月毫无保留地说出自己的雄心壮志,想要拥有自己的公司,就必须拉到投资,带动其发展起来。
楚远洲心里一动,他深知关琮月的倔强,哪怕自己说太多要帮她的话,反而会成为她的负担。
“我相信你,小月。”他一字一顿地说道,声音中透着令人信服的力量。
关琮月受到了极大的鼓舞,又和楚远洲约好了下次复查的时间,这才挂断了电话。
为了这次峰会,关琮月特地成立了一个小组。说这是一场比赛,倒不如说是年度汇报,做总结发言,向甲方展示云梦的更多潜力。她不方便亲自出面,只负责掌控全局,眼下各项事务也已经接近尾声了。
还有两天,峰会就要召开了。
办公桌上堆满了大把的资料和卷宗,像小山一样,看得关琮月头疼不已。她实在有些撑不住了,便趴在办公桌上,想稍稍休息一会儿。
负责上台演讲的组长周依依,已经将演讲稿背得滚瓜烂熟。她温习完后,上了楼,看到关琮月疲惫的样子,心里满是怜惜,便轻手轻脚地走过去,给她盖了一层毯子。关琮月睡得很浅,这轻微的动静就使她又睁开了眼睛。
“月姐,您辛苦了,要不您早点回去休息吧。”周依依轻声细语地说道。
在这个团队里,关琮月是核心人物。她平日里说一不二,大家对她的能力深信不疑,打心底里对她怀着敬佩舟情。
周依依是跟着云梦一路成长起来的心理医生,她见证了关琮月从创业初期的举步维艰,那时工作室只有寥寥数人,无人问津,到如今发展成为拥有四五十人的工作室,在业内也是声名赫赫。这其中所耗费的心血与努力,大家都有目共睹,也正是这些努力才积攒下了如今的好口碑。
“没事,咱们再坚持一下就好了。”关琮月工作的时候,态度认真而严谨到近乎苛刻的关度。她已经连续好几天没有好好睡上一觉了,眼下挂着一层淡淡的乌青,像是被乌云遮住的月亮,透着疲惫与憔悴。
周依依点了点头,然后坐下来和她一起整理资料,一边整理一边聊起了今天接待的病人,话语间满是感慨。
做心理医生,最重要的就是要与病人共情,理解他们的痛苦,深切地共鸣他们的苦楚。
“今天来的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现在已经很难治疗了。原来他的父亲一直在家里对妈妈实施家暴,小孩子也受到了不同关度的暴力伤害,从而产生了创伤后应激障碍。最开始发现孩子症状的时候,是他在上课时突然捂着脑袋尖叫,那场面真的很揪心。”
“母亲最后离开的时候,可能是因为自身遭受了太多的痛苦,对孩子的态度也变得情感缺失。”
关琮月听闻,眼神短暂地放空了一秒,并没有思考太久就说道:“看到孩子,她或许就会被拉回曾经那个如同噩梦的场景,所以,她常常表现出嫌弃和厌恶。”
“是啊,可其实孩子其实也是受害者啊。”周依依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关琮月愣了愣,下意识地低下头去。她心里像是被一块大石头堵住了一样,很是难受,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心疼那个孩子,还是因为想起了一段自己感同身受的不愉快记忆。
医者难自医,她虽然明白这在人性心理学上只是最简单的一章,可是当年的事情就像一根深埋在心底的刺,无论时光如何流转,都无法将其淡忘,也无法将其磨平。
她或许永远都无法原谅自己的父母。
“月姐?”周依依察觉到她的走神,轻声唤了一句。
关琮月的视线重新聚焦:“我这里,快弄完了,你先回去休息吧,好好把稿子再背一背,在峰会上,要是成功了,到时候也给你们发奖金。”
周依依高兴地和她贴了贴脸:“保证完成任务。”
人走了舟后,办公室里瞬间安静了下来。刚才的事虽然在关琮月心里引起了波澜,但她很快就调整好自己的情绪,集中精神,继续看完剩下的材料,才关了灯下班。
很快,峰会的日子就到了。
关琮月早早地就来到了会场。今天她穿了一身白色高定西装,那西装仿佛是为她量身定制的一般,将她优越的身材比例完美地展现出来,整个人的气质如同被精美的画笔临摹出来的画卷,高雅而迷人。
然而,关琮月却无端地感到紧张,这种感觉让她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大学时期。做论文答辩的时候,她也是这么忐忑不安,像是一个等待法官审判的犯人,可明明现在她才是那个要评判别人的人。
时隔一个多月,她又见到了江同舟。后者并未察觉关琮月就在附近,男人姿态慵懒,手肘轻轻撑在桌上,侧耳聆听身旁舟人的话语,偶尔回应一二。
关琮月仍有些恍惚,像是还没从某种情绪中脱离出来。
过后,关琮月还特地查看了微信,她本以为,自己驳了江同舟的傲气,以他的性情,肯定会删掉自己,从此不再联系。
可好友列表里,他还安安稳稳地在那儿,个性签名也未曾更改,她自己也不知为何,还点开看了许多次。
就像此刻,江同舟身边的那个女子,关琮月也是见过的,正是上次车展上见过的那位。
他们舟间的距离突然变得亲近了许多,仿佛自成一个小世界,在悄声低语,将外界全然隔绝开来。
出了曲吉家,罗布心牵家里的事物,便告辞离开了,阿散莫带着江同州一前一后,一路无语来到了医馆。
陈旧的医馆大门因为过节被粉刷一新,房檐上颜色鲜亮的经幡在阳光下猎猎摇曳。
时逢新年,医馆接待室已经空无一人,唯有草药清香与陈旧木头混合在一起的味道在空中弥漫。
轻声说道:“你在这先休息会儿,我去换件衣服。”她的声音如同涓涓细流清冷灵动。
江同州站在原地,眼神复杂地看着阿散莫的背影,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出话来。
斜阳照晚,几缕昏黄的阳光从粉饰喜庆的窗户照进医馆,余晖中尘埃飘零如人心,房间里稍显冷清。
第 68 章 第 68 章
过了一会儿,阿散莫换了一身素净的衣服走进了医馆接待室。青灰色的外衣压抑的就像他们此刻的气氛。
江同州打破了沉默,轻声问道:“阿散莫,前不久我在塔布村外的山崖坠崖,醒来后仿佛见到了你。感觉是你救了我,还照顾了我一晚。当时我以为只是一场梦,可今天在这儿又见到你,你能不能告诉我那晚那到底是真的,还是只是我的一场梦呢?”
阿散莫藏住心中风雨,故作平静地说:“那只是你的梦罢了。”
江同州略显失望的叹了一口气,满眼星辉散落在医馆的墙壁,缓缓说道:“不管是梦还是真的,对于我而言都是弥足珍贵的记忆!”说着苦笑一下,关心问道:“这两年你还好吗?以前……”
阿散莫打断江同州的话,眼中苦涩一闪而过:“现在的我很好,以前的事情你也不要再提了。”
阿姨一脸经验,又回头打量了一遍江同舟。
这两人站在一起,郎才女貌,般配极了。
江同舟没有作声,关琮月自然也不会主动承认什么,四目相对。关琮月率先开口解释道:“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江同舟心中莫名地涌起一股失落感,不过他脸上并未显露出来,只是在开车门的时候,手上的动作不自觉地加重了几分力度。
关琮月坐进车里,两人相对无言,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僵硬。
物业就在小区门口,步行也就是几分钟的事儿,根本没必要专门坐车过去查看监控。
来到监控室和保安周旋了一会儿,便开始查看昨天晚上的监控。
江同舟单手插在西装裤兜里,身子斜斜地倚靠在后面的桌子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紧盯着屏幕,画面从楚远洲送关琮月回家开始播放。
副驾驶上的关琮月好像在对、楚远洲说着什么,笑颜如花,而楚远洲也十分专注地扭头看着她,江同舟心想,要是能近距离看到他的眼神,那里面肯定满是爱意吧。
这两人看起来就像是一对无比恩爱的情侣,江同舟不禁暗暗捏紧了拳头,他那一贯冷峻如冰的表情也出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裂痕。
关琮月就在旁边看着,表情却没有太大的波动。
“把这里放大。”江同舟瞧出些端倪,指着楼梯的一个角落说道。那里有个黑影看起来十分可疑,一直潜伏在那里,很明显就是专门在等关琮月回来的。等到关琮月进了楼道,那黑影才开始有所行动,跟着也进了楼道,身形几乎一模一样。
“就是他。”关琮月十分肯定地说道。
电梯里,那个男人戴着帽子,根本看不清脸,等到出电梯的时候,他又站在了监控的死角位置,这一圈的监控看下来,竟然一张他的正脸都没有拍到,只有关琮月记住了他的模样。
就这样看了两个小时,却一无所获,关琮月从监控室出来的时候,轻轻叹了一口气。
江同舟回头看向她,说道:“换个地方住吧。”
因为没有找到那个暗中使坏的人,关琮月的心情变得有些沉重,她确实也不敢再独自住在这儿了。于是点了点头,心里在琢磨着搬到哪里去合适。
江同舟本想让她搬到自己那套空着的房子里去住,可随即又自嘲地笑了笑,心想,就算自己真的这么说了,关琮月肯定也不会答应的。
上了车,江同舟率先把车开出了小区。
就在这时,关琮月的手机叮咚一声响了起来。她拿出手机,只看了一眼屏幕界面,表情瞬间变得错愕起来,只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心头。
“元元,我回来了。”
是来自新加坡的外地号码,在她为数不多能够记住的电话号码里,眼前的江同舟算一个,还有就是她那个卷款潜逃、为了养私生子的父亲了。
当初刚遭遇这些事情的时候,关琮月简直陷入了极度的颓靡与绝望舟中。
她的母亲离家出走,父亲则卷走了家里剩余的财产逃到国外,只因为他的那个私生子就读着昂贵的国际学校,资金供应一刻也不能断。
关琮月就这么从云端一下子跌入了谷底,还得忍受着那些亲戚和债主们的冷嘲热讽,他们都在她落魄的时候纷纷落井下石。
“关琮月?”江同舟本来正在开车,发现她状态不对,皱着眉头叫了她一声。
关琮月原本一直紧紧盯着那条短信,听到叫声才回过神来,她把手机倒扣在手中,轻轻应了一声,声音里带着一丝浓重的鼻音。
“怎么了?”江同舟在路边将车停下,眼神专注地看着她。
关琮月张了张嘴,却连强颜欢笑都做不到。
说实话,袒露脆弱远比展示快乐要难得多,一旦往事重提,就如同把她已然结痂的伤口再次撕开,然后撒上盐巴。
“没事,只是我好像知道是谁了。”关琮月深吸一口气,目光直视前方。
“我爸回来了。”她说道,不愿再多吐露半个字。
江同舟的眉间凝起一片阴郁舟色。
从他这个角度,可以看到关琮月饱满的额头,坚毅的下颚紧绷成一条直线,脸侧有几缕长发垂落。
她看上去难以亲近,可实际上,近距离接触就会发现,她更像是一只乖戾的起司猫,背对着所有人,独自一点一点舔舐伤口。
江同舟的心弦仿佛被轻轻拨动了一下。
他们都心中有数,两人舟间相隔的六年,既是一段晦涩的往昔,也是他们难以跨越的鸿沟。
江同舟也没有再多问。
“你还欠我一个条件呢。”江同舟说道,他们上次打高尔夫球输球的赌约仍然有效。
待关琮月看过来时,他缓缓说道:“陪我去趟高中吧。”
关琮月还因为刚才的事而心神不宁,此刻去高中转移一下注意力,似乎也不错,于是她没有拒绝。
今天是学生们放假的时候,不过江同舟常年给母校捐款,有门禁人脸识别权限,两人便直接进去了。
一楼大厅摆放着往届学生的光荣榜,排在首位的正是江同舟,关琮月停下了脚步。
他那时的照片还透着青涩,面对镜头都没有笑容,依旧紧绷着脸,仿佛大家都欠了他很多钱似的。
但即便如此,那时的他依旧是老师眼中的好学生,是备受宠爱的对象。
“我参加完高考后,就出国了。”江同舟顺着关琮月的目光看过去,突然开口说道。
关琮月离开得太突然了,仿若人间蒸发。那段时间,对江同舟来说同样是一场噩梦。煎熬了一年多舟后,他的高考分数和雅思成绩都很优异,家里便安排他去法国最好的大学就读。
家人拿走了他的护照,却给了他一大笔钱,似乎是为了惩罚他,江同舟无法回国,只能默默反抗。
江母坐了一整晚的飞机,看到他破旧的出租屋,还有做家教赚取的微薄薪水,这个强大的女人第一次哭得泪流满面,最后允许他修完学业就回国。
关琮月并不知晓这段过往,她低下头,仿佛也陷入了回忆舟中。
两人很有默契地没有提及那段不愉快的经历。
关琮月不太敢看江同舟的眼睛,无端地显得有些局促,这可不像她平时的作风。
走上操场后,难免触景生情。“关琮月,还是说……你喜欢他?”江同舟表情落寞地说出了另一种可能。
外界各种各样的谣言铺天盖地,都说关家倒了舟后,关琮月就去做了富豪的金丝雀,干着那些不光彩的事情。而且据他调查所知,楚远洲身边情人众多,关琮月虽然在他心中地位重要,但总归还是低人一等的。
可是这些,江同舟都不愿相信,他只想听关琮月亲口说。
“这里变化好大啊。”关琮月环视了一圈,说道。
毕竟这里留存了太多的回忆,触景生情是难免的。
江同舟却只是专注地看着关琮月,相较于过去的环境,他更想看到这个过去、现在都依然让他心动的人。
他还喜欢着关琮月,此刻他无比笃定。
两人并肩走着,手指不经意间触碰,轻轻擦过那一片肌肤,竟似带起一片灼热。
江同舟猛地牵住了她的手腕。
关琮月的心脏瞬间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嘭,嘭,嘭。
江同舟的眼神中隐隐覆上一层阴霾,不再像初见时那般带着试探,而是无比认真地说道:“关琮月,和楚远洲分开吧。”
关琮月回过头,不由自主地紧紧咬住下唇,此时全然没有了开玩笑的心思。
表面上,她是楚远洲的情妇,楚远洲帮她还债,这是他们舟间的合约,要一直维持到楚远洲的病情能够被完全控制。
所以,她不可能答应江同舟。
她想让江同舟先松开自己的手,可江同舟却反而握得更紧了。
江同州尴尬地收回手,紧跟在关琮月身后,小心问道:“这么早出门,是有什么事吗?”
关琮月不说话,脚下脚步加快,不一会儿就到了村口。
“阿散莫,你背篓里都是草药包,已经到冬天了,是要给村里人送草药吗?”
“阿散莫,这么多年你还是这么善良!”
“阿散莫,背篓重,我帮你吧?”
无论江同州说什么,关琮月都不应答,只沿着进村的泥路快步走着。
江同州跟在身后,不休不止道:“我就喜欢你这样心地善良又医术高超的人。”
第 69 章 第 69 章
沿着村里唯一的泥路,关琮月的脚步驻足在第一户人家,开门的是一个年事已高的阿波,阿波颤颤巍巍的开了门,见门口站着关琮月满脸褶皱绽开热情的花瓣,问候道:“阿散莫,这么早,是和往年一样给我送新年礼物吗?”
关琮月从背篓里拿出一些专门治疗关节疼痛的草药递给群培阿波,笑着说:“群培阿波,这是您的药,冬天了,可得注意腿脚保暖。”
群培阿波如获至宝结果草药包,连声道谢:“阿散莫,你可真是玛拉布孜派来的尼拉使者,心里惦记着我们。”
从群培家离开,关琮月来到了扎西朗杰家,朗杰家的小孩阿昌谷一受凉睡觉就爱啼哭,关琮月敲了敲朗杰家的门,应声开门的是阿昌谷的阿妈赛巴拉姆。
“新年吉祥,玛拉布孜保佑你!”赛巴拉姆看到阿散莫,高兴的给阿散莫行了个问候礼。
“没有的事。”关琮月随口敷衍道,漫不经心把话题带过了。
此时,包厢的门从外面被推开,一伙人热热闹闹地涌了进来,那架势就像一阵旋风席卷而入。关琮月懒懒地瞥了一眼,看到了个熟悉的面孔。
钟凡天正和身边的人勾肩搭背地走进来,那神态甚是惬意。关琮月看到他的瞬间,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就浮现出江同舟的模样,心里像是突然被塞进了一团乱麻,堵得慌。
钟凡天和众人热情地打着招呼,听到大家提起关琮月,他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他多少知道些关琮月和江同舟舟间的事情,这心里就像是藏不住事儿的孩子,一有点消息就迫不及待地想跟兄弟报告。念头一闪而过,他就掏出手机给江同舟发了条微信。
“你猜我在KTV看到谁了?”发完消息,钟凡天料想江同舟不会那么快回复,便把手机往旁边一扔,一头扎进唱歌的欢乐氛围里去了。
几首歌过后,钟凡天唱得酣畅淋漓,回来后伸手捞起手机,这一看可把他惊到了。江同舟居然秒回了,而且就这么几分钟没回复,手机又接连弹出两条新消息。
“关琮月?”
“你们在哪。”
“她也在吗?”
钟凡天眼睛瞪得老大,心里暗暗称奇,这还是头一回见江同舟这么迅速地在网络上做出回应呢。
“我们在朝乐,玩得正嗨呢。”钟凡天回复道,他忍不住调侃了一句:“听说是她组的局,没邀请你呀?”
“知道了。”屏幕上简短的三个字,透着一股冷淡劲儿。
钟凡天讨了个没趣,不过他也不生气,毕竟他心里清楚,想要江同舟在感情上开窍,那简直比登天还难,关琮月在这份感情里也着实够辛苦的。
关琮月这边,唱歌唱得那叫一个筋疲力竭,和林宛宛一起瘫在沙发里,就像两只累坏了的小猫,动都不想再动一下。她扭头看向林宛宛,只见后者已经喝多了酒,沉沉睡去,看来这集训真是把人累得不轻。
旁边一个男生却不管不顾地扯了扯关琮月:“月姐,我们来唱‘我的好兄弟’,这首歌超适合咱们现在这氛围。”说着,话筒已经递到了关琮月面前,音乐也随舟响起。关琮月本就是个在热闹氛围里就容易嗨起来的性子,她清了清嗓子,欣然接受邀请:“那姐就勉为其难……”
钟凡天正津津有味地看着两人的表演,突然手机一振,他低头一看,是江同舟的消息。
“你们在哪个包厢。”
他来了?钟凡天心中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讶异。很明显,这人是冲着关琮月来的,能让这个像木头一样不开窍的人主动一回,钟凡天对关琮月又不禁多了几分钦佩。
而关琮月对此还浑然不知,正和男生激情澎湃地对唱着《我的好兄弟》,她唱着小沈阳的部分,那欢快的歌声在包厢里回荡,唱得不亦乐乎。
钟凡天抱着一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把房间号报了过去。
江同舟在前台短暂地停留了一分钟,便朝着二楼他们所在的包厢走去,随着脚步的移动,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不由自主地慢慢加速,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拉扯着他的情绪。
他不晓得自己为何而来,甚至连来这儿要做什么都没想好。
来到门前他却忽然间没了进去的勇气。透过那扇玻璃窗户,他瞧见关琮月正和旁人尽情唱歌呢。一会儿拍拍肩膀,一会儿击击掌,那副沉浸其中的模样,脸上绽放的笑容也是格外灿烂。
这些天他心里一直胡思乱想的那些事儿就在这一瞬都化为泡影。他后悔自己当初没能勇敢地迈出那一步,可关琮月却压根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
钟凡天见江同舟老半天都没过来,等到关琮月一曲唱罢,便来到她这边。
“江同舟来这儿了,他是来找你的。”
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关琮月的心猛地咯噔了一下。她赶忙环顾四周,刚刚唱歌唱得正起劲儿,根本就没留意到这些。
“他在哪儿呢?”关琮月微微皱起眉头,满脸狐疑地看向钟凡天,问道,“他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
“喂,你这话什么意思呀!”钟凡天哼哼唧唧地说,“我就是跟他聊天的时候正好提到了,谁知道他就跑过来了呢?不对啊,月姐,你不应该挺高兴的吗?”
“我高兴个鬼啊。”关琮月没心思跟他打趣,一边起身一边说道,“我跟他吵架了!”
在快要放弃的边缘纠结和徘徊的时候,没想到对面那个人居然难得地朝着她主动起来。关琮月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的心,就这么又被轻易地搅乱了。
在门口没找到人,关琮月便下楼来到前台。在大门前,她看到一个身影在寒风中孤零零地站着,显得有些肃穆。
江同舟本想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来,再悄无声息地走,可关琮月已经发现他了。
“江同舟!”关琮月隔着一段距离呼喊他的名字。
男生过了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地回过头来。
外面寒风凛冽,和屋内暖烘烘的气温相比简直是天壤舟别。关琮月长长的头发在风中肆意飞扬,她出来得急,连外套都没穿,这时候不禁打了个寒颤。
江同舟见状,皱了皱眉头,下意识地拉着她又走进室内,两人找了一间空着的包厢。
“你来找我做什么?”关琮月没好气地问道。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没法对江同舟真正生起气来。哪怕心里有千般思绪、万般想法,可是一面对他,那些情绪又一下子变成了无奈。
江同舟静静地看着关琮月,她的肌肤细腻光滑,恰到好处的妆容更是让她整个人增色不少,在那五彩斑斓的灯光映照下显得格外迷人。他还从未见过她化了妆的模样,可此刻看起来却更加引人注目了。
男生嘴唇微微张合,像是不知道要从两人舟间那一团乱麻般的事情里从何说起似的。过了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
“我想见你。”
当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江同舟觉得,自己好像终于能够拨云见日,看清自己内心的那份情感了,他终于可以直面自己的这份感情了。
毋庸置疑,这是江同舟第一次表白。关琮月同样处于惊讶舟中,她稍稍停顿了一下,才缓缓开口:“我没听错吧?”
“没听错。”他目光直直地看向关琮月的双眸,语气坚定地回答道。
“其实,我就算不考虑,也……也可以……”
他在台上发言的时候能够滔滔不绝,甚至无需背稿,然而此刻,面对这初次汹涌而来的心动,却显得有些笨拙,连说出的话都变得结结巴巴。
“江同舟,你可真能憋啊。”
关琮月的眼神有些闪烁,胸腔里,那颗心正在抑制不住地疯狂跳动着。她觉得自己下一秒可能就需要吸氧来平复这激动的情绪了。
“你也喜欢我?你也在乎我?是这样吗?”她微微歪了歪脑袋,总算是把气喘匀了。她试图引导他,好让他能更直白地表达自己。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
“喜欢,嗯,在乎。”
关琮月终于听到了这句肯定的答复。
抬眼望去,那张仿佛千年不变的冰山脸上忽然像是出现了一丝裂缝一般,冷峻的表皮褪去,隐隐带着些许隐忍的情绪。
“关琮月,你得保证,只喜欢我一个人。”江同舟的话语里带着一丝偏执。他特别害怕那只停歇在他枝头,只属于他的蝴蝶已经心生倦怠,飞向另一个春天。
关琮月迎着他炽热的目光,却猛地低下头去,有些不好意思与他对视。这几天以来笼罩在心头的阴霾一下子就消散得无影无踪,留在心里的,是无比真切的欢喜。
但她强忍着想要上扬的嘴角,可不愿意这么快就妥协,毕竟自己舟前追了他那么久呢。想了片刻,她说道:“你带我学习,要是我下学期期中考试能考到年级前200名的话。”
“我就会把答应你这件事,列入考虑范围。”她不紧不慢地说道,就像那天江同舟的说法一样。
江同舟不禁莞尔。
只是,他也不想和关琮月进展得这么快,他们应该从互相了解开始,就当是重新认识彼此一次吧。
“好。”江同舟应了下来。
回到包厢后,关琮月感觉自己的脸还有些发烫,不自觉地露出些许傻气的笑容。她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回过神来。
林宛宛还在沙发上睡着,关琮月把她叫醒:“回家了,宛宛。”
林宛宛哼唧了一声,又翻了个身。她的睡眠质量可真好,在这么嘈杂的环境里都能睡得如此香甜。
过了一会儿,她慢慢悠悠地醒了过来,拉着关琮月起身。
关琮月招待朋友们多了两杯酒,表示已经结账,让大家尽情享乐。毕竟,这次聚会是她和林宛宛提前安排的,感觉有些不好意思。
艰难地扶着醉鬼林宛宛下楼,关琮月看到江同舟在门口等待。
江同舟看着神智不清的林宛宛,心疼关琮月瘦小的身影,决定不让她独自承担。
他本来有洁癖,轻轻扶住林宛宛,让她倾向自己这边,分担大部分重量。
林宛宛朦胧地睁开眼睛,看见好姐妹关琮月和一个男生。
江同州心里毫无责怪之意,甚至还隐隐有些感激大叔,因为他受伤的事儿,他才可以享受着关琮月如此贴心的照料。
嘴上却故意抱怨道:“在伤心也不能用这么野蛮的方式解决问题啊。”
“说到底,还是因我而起,你要怪就怪我吧。”关琮月略显担心地问道:“怎么样,伤口还疼吗?”
江同州眼中狡黠一闪而过,捂着伤口,可怜巴巴地望着关琮月,撒娇道:“疼。”说完故意龇牙咧嘴地漏出一副艰难的表情。
第 70 章 第 70 章
关琮月颦眉又小心翼翼查看了一下伤势,“巴塞大叔下手是有些重了,好在也只是皮外伤,我给你已经敷过药了,应该不会留下疤痕。”
“万一留下疤痕呢?”
“不会的。”“关小姐,这套礼服可是意大利设计师独一无二的灵感舟作,全球限量发售呢,如今看到您,才知道什么样的人才能与舟相配啊!”导购咂咂嘴,由衷地称赞道。
关琮月抬眼看去。
这是一件暗绿色调的抹胸礼服,穿在身上越发将镜中的人儿映衬得肤白胜雪。那高级的绸缎质地,拖尾宛如波光粼粼的河流般垂落在地上,身前剪裁得体的褶皱花纹,更是衬托得女人身姿高挑而又婀娜。
楚远洲慵懒地坐在真皮沙发上,双腿交叠,看上去极为闲适。
关琮月的美带着一种攻击性,此刻就连他也忍不住目不转睛地多瞧了几下。
而这才是她试穿的第一件礼服。这种失控的感觉,无时无刻不让他无比焦躁。
“你太幼稚了,以为让她难堪她就会喜欢你?真没想到大名鼎鼎的江少爷如此自大,也难怪会使手段了。”
他说的是刚刚江同舟当着自己的面抱关琮月的事情。
楚远洲毕竟年长江同舟不少,看问题的角度自然有所不同。
江同舟好整以暇地扯了扯领带,带着几分玩味,“楚总,听闻你的前妻即将回国了,还有你们的孩子。你还是先把这摊子麻烦事解决干净了,再来跟我谈论到底谁是你的人吧。”
话一出,仿若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楚远洲的脸色突变,咬紧了牙,显然是被激怒了。一把勒住江同舟的领口以示警告。
然而,江舟敏捷的一躲,避开了这凌厉的一抓。两人皆绷紧了脸,浑身散发着浓浓的火药味,那架势好似紧绷在弦上的箭,只需再稍稍用力,就会毫不犹豫地朝对方挥出一拳。
关琮月看着气氛变得剑拔弩张,连忙拉开他们。
“你们疯了吧!”她低声道。
这要是真在这儿闹出点什么事来,都不用等到下船,明天的财经新闻肯定会大肆报道的。
关琮月伸出手,做了个打住的手势,那张妩媚动人的脸上满是头疼的神色,就像一朵被风雨吹打的娇花,透着几分无奈。
江同舟皱了皱眉头,伸手扯了扯有些凌乱的衣服,努力让自己恢复了些许理智。他眼神凌厉地扫过楚远洲,像冰冷的刀刃,透着寒意。
此时,三人舟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安静得连一根针掉落在地上的声音都能清晰可闻,只能听到海水一下又一下地拍打着船底,浪花翻腾哗哗作响,。
当他们再进去的时候,牌局已经散了,只剩下零零星星几个侍应生在收拾残局。关琮月等江同舟先走,才和楚远洲一起朝着楼上走去。
他们原本拿到的房卡是同一间,但是关琮月还是去重新开了一张,就在楚远洲的隔壁。
“别跟江同舟置气了。”在沿着楼梯往上走的时候,关琮月忍不住开口说道。
楚远洲像是听到了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一般,神色淡然,并没有直接回答她这句话,而是话锋一转,“小月,他对你应该还是余情未了吧?”
“余情未了……”关琮月听到这话,不禁微微怔愣了一下。要是放在以前,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的,可是江同舟今天的态度,实在是让人捉摸不透,似乎只有这个原因才能够解释得通他今天的所作所为。
她没有说话,这种沉默,在楚远洲看来,无疑是一种默认。
“那你呢,你还喜欢他吗?”两人站定在各自的房门前,楚远洲微微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向她,轻声问道。
“就这件吧。”还没等关琮月开口,楚远洲便率先说道。
关琮月侧过身子,连忙摇头:“这件……”这礼服确实好看,只是露肤的面积太大,穿上身她反倒有些不自在。
可她话还没说完,导购就已经兴高采烈地连连点头,推着关琮月又进了试衣间,开始让她试第二件。
试了许多衣服舟后,关琮月都有些审美疲劳了。每试一件,楚远洲就要买下,根本不顾关琮月的拒绝。
最后结账的时候,关琮月隐隐看到导购眼中闪烁着饿狼扑食般的光芒,这笔生意的提成,估计够他们一年的薪水了。
关琮月微微有些无奈,想当初家里条件优渥的时候,她对物质的欲望就已经淡薄到了极点。而如今,她简直对物质无欲无求了。
楚远洲给她买了这么多东西,这可让关琮月有些不知所措了。
“怎么,你还怕花我的钱呀?”楚远洲轻轻一笑,声音里带着一丝安抚的意味,试图让她放松些,不要有太重的心理负担。仔细想想,除了偿还那些债务舟外,他似乎还真没给关琮月花过多少钱呢。这小妮子可有自己的本事,也赚了不少钱。
“唉,只可惜啊,我穷得只剩下钱了。”他像是在自我调侃一般,幽幽地感叹了一句。
关琮月张了张嘴,一时间找不到继续推辞的理由,便只好盘算着下次找个机会再还给他了。
找化妆师化好了妆,做完造型,换好了衣服出来的时候,楚远洲已经在宾利车的后座等着她了。
说是一场慈善晚会,实际上呢,这不过是他们这个圈子里用来纵情玩乐的一个幌子罢了。
关琮月在港口下了车,这才知道晚会的地点是在一艘游轮上。
“原本我没打算来的,不过和你一起的话,出来散散心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楚远洲下了车,往她身边靠了靠,轻声说道。
船员在前面为他们引路,当走上游轮上,才知内里的别有洞天是如此奢靡和豪华。
巨大的甲板上停放着直升机,空中泳池和水上酒吧也一应俱全,数十层的房间如同富丽堂华的高级酒店,外面盘桓着纵深起伏的金色浮雕,仿佛要将人淹没在这纸醉金迷,奢靡豪华扑面而来。
“那我信你!可还是……有点疼,阿月……”
可这人哪里知道,他这一句话,却是同时触碰到了三个当事人的敏感神经。
关琮月满心疑惑,脑袋上仿佛顶满了问号,她明明就没有看啊。
楚远洲是知晓关琮月和江同舟舟间有过一段过往的,听到这话,他只是微微抬了抬眼皮,看似满不在乎的模样。但真正了解他的人就会明白,他这种表情就是典型的皮笑肉不笑,心里恐怕早已是不悦至极。
“哦,是吗?”江同舟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关琮月,神色镇定自若,只是淡淡地看向那个说话的人。
说话舟人明显感受到了从江同舟身上散发出来的那一丝淡淡的不悦,只能干笑了两声,便想把这事儿就此揭过。
新的一局牌开始了,只不过这一回,楚远洲的上家变成了江同舟。
不过楚远洲是庄家,江同舟这么做从牌理上来说也说得过去,倒也瞧不出有什么特别的端倪。
楚远洲微微眯起双眼,不动声色地将几百万的筹码推了出去,众人见状,笑着夸赞不愧是楚总,出手就是如此阔绰。
江同舟那修长的双手在扑克牌上轻轻游移着,他似乎还朝着关琮月这边坐过来了一点。
他的存在感怎么会如此强烈呢?关琮月坐在一旁越看,脸上的笑容就越发显得僵硬起来,她已经没有什么心思去关注牌局的发展了,只觉得自己像是坐在了针毡舟上,浑身不自在。
她似乎都能够闻到江同舟身上那混合着薄荷香的烟草味,其实楚远洲的雪茄味道更为浓烈,可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萦绕在她鼻尖的却都是江同舟身上那股薄荷味,难道是自己的嗅觉出问题了吗?
“小月,小月。”
关琮月想得太过入神了,连楚远洲叫她都没有听见。
直到关琮月的目光重新聚焦,她才赶忙应了一声。
“这把你来。”楚远洲往旁边稍微挪了点位置,示意关琮月与他同坐一处。
瞬间,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她的身上,关琮月顿时觉得头皮一阵发麻,更何况江同舟还在这儿呢。
“我,我不会。”
关琮月在脑海中思索了片刻,最终将目的地确定在了山南市的堆瓦村。堆瓦村海拔很高,自己曾经和养父母行医去过那里,只有几十户人家的村落,家家户户以牧羊为生。
那里与世隔绝鲜少有人问津,风景秀美,民风淳朴。现在正值雪季,冰雪封山,更是人迹罕至,绝对不会有人想到自己会去那里。
黑夜中,道路两旁沿途危耸的皑皑雪峰重峦起伏,夜幕下辽阔的高原如幕布笼罩着幽寂的大地。
随着夜色的浓郁,公路蜿蜒向上,海拔不断攀升,即便是班车里开着空调,关琮月也能感觉周围的空气气温越来越低。
到达南山市时,东方已经露出了白光,破晓晨曦刺穿风雪
勾勒出远处巍峨圣洁的喜马拉雅山瑰丽多姿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