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 41 章
宁遥坐了起来?, 慢吞吞地去给他倒水,说:“我不要脸,你不要命。”
“是你不要命。”易缙伸手去接他的水, 宁遥躲开,不给他水。
宁遥居高临下地瞅着?他, 说:“你觉得那个玩笑很好玩吗?”
“我觉得不错。”
他们说的是易缙放开绳子之前, 故意说的那句话——“你不是想死吗, 满足你。”
当时宁遥觉得自己真的要死了, 要被易缙放弃了, 所以他下意识地想要先放弃易缙。
大概没有人会喜欢这种, 被人强行?捡起来?, 又忽然要被人丢弃的感觉。
宁遥安静地看着?他,眼里不自觉地带了些委屈。
“你委屈什么?生气什么?”易缙问, “你不是想死吗?体会够了吧。”
“你救我,就?是为了让我活着?, 好对我冷嘲热讽是吗。”
“还想死吗?嗯?”易缙问。
宁遥深呼吸, 自嘲道:“我是你的玩具么。”
把他救出来?, 嘲讽他, 让他觉得他不值得。
“谁会拿命去救一个玩具, 谁会愿意跟一个玩具一起死了。宁遥, 你到?底有没有心。”易缙怒火中烧, “我看是你在玩我吧。”
宁遥眸光轻颤, 说:“你不会说话,就?锯了你那张嘴。”
“如果不会说话就?得锯嘴, 那你就?得先锯嘴。”
“我真烦你, 易缙。”
“彼此?彼此?。”
“喝你的水!”宁遥把杯子怼到?他嘴边,水激荡着?从杯口漾了出来?。
易缙控制住他的手腕, 不让他乱动,垂头喝了几口水。
“王八喝水。”宁遥说。
易缙眉头抽了抽,抓着?他的手加大力?度。
等易缙喝够了,宁遥把杯子放在床边柜上。
“走哪去。”易缙拽住他,“坐这儿。”
“我不稀罕坐这儿。”宁遥作势要走。
易缙抓着?他的手,垫在脸下边,疲惫地闭上眼睛。
宁遥抽了抽手,没抽动,只好任由他垫着?,自己坐了下来?。
易缙低声说:“值不值得,应该由自己说了算。你自己都觉得自己不值得,谁还会觉得你值得。”
“大道理谁都懂,谁又能真的做得到?。”
“你拉着?我给你陪葬的时候,难道不是你觉得你值得吗。”易缙略带嘲讽道。
宁遥垂着?眼睛,沉默了半晌,说:“不是。”
易缙掀起眼皮瞧他。
“不是,我是觉得你不值得。”宁遥挑衅道。
“闭上你吐不出象牙的狗嘴。”易缙说。
宁遥翻了个白眼。
“你一百句话里,到?底有没有一句实话。”易缙说。
“你一百句话里,到?底有没有一句好听的。”
“你要好听的,可以,但我怕你不敢听。”
“我有什么不敢听的。”宁遥嗤笑。
“我之前说过,如果有一天,我要死了,我也会带着?你走。”
“你觉得这句话好听?”宁遥冷笑。
“不是因为我舍得,是因为我舍不得。”
宁遥笑不出来?了。
“你呢。”易缙直勾勾地盯着?他。
宁遥偏过头,不去看他。
“你呢?舍得,还是不舍得?你的实话在哪里?”易缙逼问道。
宁遥被他逼得逆反了,咄咄逼人地回视他。
“你这话说得太像表白了。”
易缙微滞,说:“你想多了。”
“我想也是我想多了。所以我没必要回答你。”
“不回答就?是答案。”
“你当然可以想象是任何一种答案。你渴望哪种答案,代?表你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两人气势汹汹地对峙,易缙转移话题道:“你当时想松开我。这不像你。”
易缙说的是宁遥下意识要先他之前抛弃他的时候。
“怎么样才是我。”
“你应该坚定地抱着?我一起死。”
“你很喜欢我抱着?你一起死?”
“这不应该是你喜欢吗?又不是第一次做了。”
“我的爱好随时变换。我没有这样做,你很失望么。”
“倒也没有。我不是在乎。”
“你特意问起来?,说明你很在乎。”
“我只是好奇。”
“好奇是一个危险的开始。”
“……你的全部?我已经?知道了,以后不会再好奇了。”
“是么,我没有价值了。”
宁遥总是说自我贬低的话,让易缙莫名不悦。
“宁遥。你的实话呢。”
“我的实话……”宁遥晃神般低喃,然后视线在他身上一定,“我说过,你赢了。”
“我赢了?”
“你赌赢了。”
易缙定定地望着?他,缓慢又辛苦地坐了起来?,低声叹道:“你又在哭什么。”
“我不知道。经?常莫名其妙的。”
“你不会每次说不过我,就?要用这招吧?”易缙抽了几张纸巾,给他擦眼泪。
“有用?吗?”
“一点?用?都没有。”易缙拿着纸巾按他眼睛上说,“别哭了,难看死了。”
宁遥拍他的手,说:“滚。”
易缙闷哼一声,宁遥忙问:“怎么了?哪里疼?”
“手疼。你打的。”
宁遥瞥了一眼他的手,有些无?措。
“你答应我的,我赌赢了。保证不是骗我的?”易缙裹着?纱布的手捧起他的脸,认真询问道,“你要是骗我,后果很严重。”
“嗯。可是我不知道……我没有信心。”宁遥的脑子似乎变得很笨,他有些词穷了,“好难。”
“宁遥,放过自己。”
宁遥漆黑的眼睫眨了眨,眼泪不停地划过脸庞,他是一个真正的精神病患者,情绪来?去切换变化多端。
“他把我……把我当成?宁悠,他……他把我压在病床上……”宁遥艰难地说着?,“我没办法反抗,我虚弱,我好痛,我想杀了他,把他的四肢砍断,把他的心挖出来?喂狗,把他的血放干……让秃鹫把他的血肉吃光……”
“过去了,宁遥。你重生了,你是另一个人了。”
不知道是不是经?历了火灾的缘故,易缙感觉呼吸都在痛,他轻抚着?宁遥的后颈,宁遥的眼睛抵着?他的肩,湿热的泪水浸湿了他肩头的绷带。
“你不再是那个宁遥了,你有强健的体魄,朝阳般的年纪,可爱的弟弟妹妹,你不会再被任何人欺负。放下过去,放过自己,你可以重新?开始的。”
“你这么聪明,这么勇敢,能做到?的,对吗?”
“我不知道,不知道怎么做。”宁遥哭得肺抽痛,他摇着?头,他忘记了面?前是个刚醒的烧伤病人,他像是抱着?救命浮木那样,抱着?虚弱的病人。
救命浮木不声不响地忍下了疼痛,以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温柔,安抚着?他。
“你教?教?我。”
宁遥的这一声“你教?教?我”,让易缙在那瞬间有一种灵魂被击中的战栗,他仿佛等这句话等了太久太久了。
这是宁遥第一次,肯露出最柔软的内里,向他求救。
“好。”易缙抬起他的脸,注视着?他说,“第一课,从重新?认识开始。”
“你好。我是孟骄。”易缙朝他伸出手,正式道。
宁遥糊里糊涂,握住他的手说:“你好,我是宁遥。”
易缙放开他的手,说:“重来?。”
“你好。我是孟骄。”
“你好,我是遥遥。”
“……”易缙被他逗笑了,忽然觉得因为发病,导致脑子迟钝的宁遥还挺可爱的。
“不对,重来?。”
宁遥有些不高兴了,瞪他。
“你好。我是孟骄。”
宁遥一动也不动,继续瞪他。
“你瞪我干什么?”
“你耍我是不是?”
“宁遥,我不会在这方面?耍你。”易缙的脸色发沉,“我永远也不会拿你的这个事儿耍你。”
宁遥被他严肃的态度弄得有些心虚,咕哝道:“最好不是。”
“重新?来?。你好,我是孟骄。”
宁遥迟滞了一会儿,倏然福至心灵,他握住了易缙的手。
“你好,我是庄亦河。”
易缙握紧他的手,郑重严肃地说:“好。从今以后,你就?是庄亦河了。”
宁遥突然感觉自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这种感觉很奇妙,无?法形容。或许大概是因为,承认他在这个世界身份的人,是对他知根知底的,来?自另外同一个世界的伙伴。
两只小老鼠从下水道走了出来?,变换了身份,开始尝试着?融入人群,努力?做一个正常健康的人。
“庄亦河,交个朋友吧。”
“朋友?”庄亦河歪头疑惑,“你和?我做朋友?”
“不然你想干什么,继续和?我当仇人?”孟骄说。
“只是做朋友?”
“你还想做什么?”
“炮友。”
孟骄:“……”
孟骄:“小小年纪,少沾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你以前沾得不少啊。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我不是易缙,我是新?的孟骄。希望你谨记。”
“行?吧……可我也正是精力?旺盛,年少轻狂的年纪。”
“啧。”孟骄皱眉,“你现在才十八岁。”
“其实我已经?四十九——”庄亦河说的是前世的年龄加今世的年龄。
“闭嘴。以后我是你的老师,你得听我的。你现在就?是十八岁。”
“凭什么啊。”
“就?凭你刚才求着?我教?你。”
庄亦河瞪他,孟骄冷冷地和?他对视。
孟骄忽然吸了吸鼻子,说:“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什么?”庄亦河循着?气味嗅着?,“闻到?了,好像是……血腥味。”
孟骄收回摸着?后背的手,看着?自己满手的血,头脑瞬间一阵阵发黑,晃了两下,晕了过去。
“易……孟骄!”
深夜,夜幕漆黑,满月疏星,万籁俱寂。
病房里只亮着?一盏昏黄的小夜灯,月光从窗外照进来?,在地上映出一片霜白。
孟骄迷迷糊糊中,睁开了眼睛,迷离的视线里,穿着?病号服的少年站在月光下,拉着?不存在的小提琴。
窗帘飘扬,隐隐约约,似乎有悦耳悠扬的小夜曲随风而起,孟骄睫毛轻颤,恍惚间好似回到?了上辈子,看到?了那个站在风暴海面?前拉着?小提琴的孤冷少年。
“宁遥……庄亦河。”
他闭上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睡着?了,小提琴曲在他的梦里回荡,同时还回荡着?“宁遥”和?“庄亦河”这两个名字。
“叫我干什么。”
庄亦河坐在自己病床上,抬脚踢了一下孟骄。
孟骄被踢醒了,睁开眼睛,懒懒道:“你就?是这样对待你救命恩人的。”
“在梦里叫我的名字,你是什么居心。”
“梦见你追杀我而已,你说我是什么居心。”孟骄冷静道。
“哼,死了没。”
孟骄说:“被我反杀了,你哭着?向我求饶。”
庄亦河瞪他一眼,说:“幼稚。”
“你能拉小提琴给我看吗?”
庄亦河倨傲冷笑:“没有萨特礼小提琴,我不拉。”
萨特礼小提琴是世界著名乐器大师萨特礼手工打造的小提琴,两年生产一把,价值三百万美金以上。
“……”
第42章 第 42 章(修)
庄亦河每次一想到他已经把自己最深最难堪的秘密都摊开给孟骄看, 他就浑身不自在,但只要他一自我?洗脑那?是宁遥的事,不是新庄亦河的事, 他就稍微安慰了起来,反正孟骄要是敢拿他上辈子的事来攻击他, 他就敢捅孟骄的腰子。
相较起来, 庄亦河更在意的是, 他在孟骄面前脆弱得?痛哭流涕, 黏黏答答这?事, 只要一想起来, 他就想杀孟骄灭口。
“想什么呢, 动不动就瞪我?。”孟骄趴着看手机,也没看他, 问,“不会才后知后觉自己又裸奔了吧。”
庄亦河嘴唇抿了抿, 眼神危险, 说:“我?们过去的事,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要是有第三个?人知道?……”
“过去的事?过去什么事?”孟骄瞥他, “我?们过去没有事。”
“没有事了, 庄亦河。”
庄亦河微怔, 垂了垂眼皮, 说:“哦。”
“庄亦河。”
庄亦河一时没反应过来。
“庄亦河。”
庄亦河抬眸,默了片刻, 说:“以后我?的命是你的。”
孟骄眸色暗了暗, 顿时全身的血液都沸腾叫嚣了起来,无疑的, 能够得?到庄亦河这?一句话,让孟骄无比地兴奋。
无关?其他,试想一个?一直和你作对、恨你入骨,张牙舞爪的敌人,有一天在你面前收起了爪子,乖顺地垂下头颅,哪怕只是暂时的,也足以让人热血沸腾,颅内高//潮。
他的控制欲和病态疯狂催促着他应该对庄亦河做点什么,随便做点什么,他可以为所欲为,他应该做一些他一直都想做的事,一些疯狗禽兽会做的事。
孟骄呼吸有些重?,眼底兴起了兴奋的红色。
庄亦河看着他,眼里带着些许兴味笑意,唇角微微翘起,仿佛在蛊惑着人出卖灵魂的美?杜莎。
孟骄闭了闭眼,将所有高潮的情绪摁了回去,他无声深呼吸了一口,淡淡道?:“不用。命是你自己的,你是独立的,你是自由的。”
庄亦河微微一怔。
如?果是易缙,他将毫不犹豫地接下掌控宁遥这?个?巨大?的诱惑,但他现在是孟骄,是要重?新做人,重?新生活的孟骄,是正常人孟骄。
正常人是不会去掌控他人的命运和人生的。
他再怎么想要,也只能为了做个?正常人忍着,假惺惺地说不想要。
“你忘了,我?是孟骄,不是易缙。”孟骄沉沉道?。
庄亦河扬眉,眼里带着不自觉的敬佩,说:“你对自己的控制也这?么可怕。”
“如?果想要得?到什么,就必须要舍弃什么。克制,才能长远。”
“那?恭喜你了,经过了一个?考验。”庄亦河笑说。
孟骄有些好奇,说:“如?果我?刚才答应了,你会反悔,还是?”
“我?不会反悔,我?说我?是你的,就是你的。”庄亦河深深地看着他,“随便你拿我?怎么样。”
孟骄眸光闪了闪,咬了咬牙,说:“真是可惜。”
庄亦河耸了耸肩,说:“后悔也没用了。”
“虽然有点遗憾,但我?不会后悔。”孟骄说,“庄亦河,好好生活吧。”
庄亦河苦笑摇头,不语。
“庄亦河,以后我?是你的老?师。”
“你真脸大?。”庄亦河挑眉。
“你说要我?教你,我?不是你的老?师,是什么。”
庄亦河没法反驳,但有得?嘲:“话说你前世也过得?乱七八糟,怎么就这?么有信心重?新做人的?”
“我?有脑子,会学。”
“你是不是在嘲讽我?没脑子?”
“别这?么敏感。”孟骄似笑非笑说。
庄亦河砸过去一个?枕头。
孟骄把枕头垫在脑袋下面,继续在手机上按着什么。
良久,孟骄停止按手机,侧过脸瞧过去,庄亦河坐在病床上,双手抱膝,下巴搁在膝盖上,垂着眼睫发着呆,眉眼间萦绕着一股淡淡的忧郁和迷茫。
孟骄看了一会儿,喊他:“庄亦河。”
“又怎么了。”
“从今以后跟我?学着做一个?正常健康的人。”
庄亦河朝他微笑,说:“知道?啦。”
孟骄眉头蹙了蹙,说:“首先,撕掉你那?层虚伪的假笑面具。”
庄亦河僵了僵。
“你不需要再用假笑来掩饰你过得?不好,重?活一世,也该坦荡点。这?样毫无意义,也不好看。”
“关?你屁事。”庄亦河恼羞成怒。
“不要再说脏话,正常人都会讲文明懂礼貌。”
“你怎么不说你自己啊,你说的脏话还少吗?”庄亦河气笑了。
“你不说,我?就不说。”
“你不说,我也不说。”庄亦河哼道?。
“行。”孟骄转眼就给庄亦河发了一个?东西?,“你看一下手机。”
庄亦河不耐地打开手机,看了看孟骄发过来的东西?,古怪道:“《不说脏话文明条约》《撕掉假笑面具,做坦荡人条约》”
庄亦河对此发表以下六点:“……”
“签吧。”孟骄说。
庄亦河唇角微抽,把这?两个?条约签了,说:“那?你也签。”
半分钟后,孟骄收到《拒绝冰山死人脸,做温柔友善好人条约》。
“签啊。”庄亦河催促道?。
“你觉得?这?个?世界有什么可笑的吗?”孟骄纳闷道?。
孟骄总是面无表情,固然有他天生不爱笑的缘故,但也有确实没什么能让他感觉到愉悦以至于让他能露出笑容来的事的原因。
“我?觉得?你挺可笑。”
孟骄黑了脸。
庄亦河弯起唇角,说:“也不是非让你笑,只是你老?绷着一张脸,肌肉容易坏死。你多笑笑,你笑起来好看的。”
孟骄看了他一眼,把这?个?条约签了,又给庄亦河发了个?东西?。
孟骄给庄亦河发的是《不允许随便撩朋友条约》。
“我?撩你了?”庄亦河无语。
“你心里有数。”
“我?不觉得?我?是在撩人,除非你心动了。”
“我?有没有心动,都无法否认你的客观行为。”
“所以你真的心动了?”
“没有。”
庄亦河弯着眼睛看他。
“我?希望你端正自己的位置,客观公正地看待我?和你的关?系。”孟骄冷淡道?。
“哦?说说看。”
“我?和你只是朋友,朋友之间不允许任何暧昧存在,更不可能像你那?样随便撩拨人。”
“噢,我?随便说一句话都能让你心动,那?真不好意思了。我?下次注意。”
“我?说了,我?没有。”
“你说没有就没有咯。”
“庄亦河。”孟骄磨牙,警告道?,“别把我?当成你那?些狂蜂浪蝶来对待。”
“好吧好吧,我?的问题。”庄亦河见?他真生气了,道?歉道?。
“你以前的那?些男朋友就是这?样被你勾来的?”
“或许吧,不知道?。有些是对我?一见?钟情。”庄亦河漫不经心道?。
孟骄脸色微沉,冷笑了一声。
庄亦河无辜地看他。
孟骄压下心中莫名的窝火,硬邦邦道?:“正常人是不会交这?么多男朋友的,正常人会认真地经营感情,顺利的话,就会结婚,和爱人过一辈子。希望你以后也这?样。”
庄亦河歪了歪头道?:“我?没办法,我?的喜欢就是很?短暂,我?就是容易见?一个?爱一个?。”
“你那?叫爱么。”
“那?是什么。”
“……”
“你教教我?嘛。”庄亦河习惯性带起了笑意,眸光盈盈明亮,蕴含不自觉的勾人意味。
孟骄神色冷冷地和他对视。
“你也不懂啊,老?师。”庄亦河嘲笑道?。
孟骄忽然皱了皱眉,面色带着一丝隐忍的痛苦。
“怎么了?”庄亦河问。
孟骄被他气的,身体僵硬的时候拉扯到背后肌肉,他神色漠然,侧了侧脸,不回答庄亦河的关?心问话。
庄亦河扫到孟骄缠了大?半身子的绷带,心里叹气,他踌躇了半晌,说:“对不起。我?又不是故意气你的。”
“我?跟你说认真的,你当我?在开玩笑。”孟骄冷冷道?。
庄亦河散漫的态度,让一心想让他好的孟骄觉得?自己像个?小丑。
孟骄什么时候做过这?种吃力不讨好的小丑。
“你也知道?我?是个?怎么样的人。”庄亦河语气软和道?,“以后你只要不过分,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老?师。”
孟骄还是不理他。
“哥,别生气了。”
孟骄倏然抬眸,说:“你叫我?什么。”
“孟骄。”
“以后就叫我?哥。”
“想得?美?。”
“翻脸比翻书?还快。”孟骄说。
庄亦河见?他不生气了,说:“还有什么。你现在就说完吧。”
孟骄也不追究他刚才的态度了,又把一个?表格发给他,说:“这?是计划表。”
庄亦河打开表格。
计划表上,从周一一直规划到周天,起床,洗漱,解决个?人生理问题,晨跑,吃早餐,给花浇水,上班,给绿植浇水,吃饭,午休小憩,看新闻,发信息,骑车下班……日常的每一件大?事小事,孟骄都标上了时间点,精确到分钟,有些甚至是秒,庄亦河看得?浑身难受。
孟骄说:“这?是正常人健康生活规划。”
庄亦河无语,说:“你到底从哪里看到这?些都是正常人必做的?”
“网上。我?随便选了几件事做。”
“那?你做这?些的时候,快乐吗?”
孟骄沉默。
庄亦河说:“你说实话。”
孟骄:“暂时还没有体会到所谓的快乐。但总要试试。”
庄亦河算是明白?了,孟骄确实想重?新做个?正常人,开始新的生活,这?是他的目标,但因为他不是个?正常人,他不知道?该怎么实现这?个?目标,于是他就依葫芦画瓢,模仿正常人的健康生活方式。
正常人选择一些健康生活方式是因为他们知道?这?些生活方式和习惯能让他们感到满足和享受,能让他们的灵魂得?到慰藉,也能让他们得?到健康,但孟骄选择这?些所谓的健康方式,并不是因为这?些方式能带给他什么,而只是他试图把自己变得?正常,获得?正常生活的途径和方法。
这?就好比,有些人读研是出于对于科研的真正热爱,而有些人读研不是因为热爱,只是为了毕业后好找工作这?个?目的。孟骄就类似于后者。
“你努力的样子,真让我?感动。”庄亦河慨叹,“但是。”
“但是?”
“正常人是不可能把做的事情精准控制到秒,甚至分、时都不会。你这?个?计划表太刻板机械了。”
庄亦河看着他,说:“首先,你就得?改改你那?恐怖的控制欲和强迫症。你最好去看看病。”
孟骄不置可否,说:“你也得?看。”
庄亦河一时没应。
孟骄说:“你必须得?看。”
庄亦河无奈道?:“行,我?看,好吧。没关?系,这?个?计划表你可以继续执行,我?可以来打破它。”
孟骄听到他说要打破自己的计划,就浑身不舒服,仿佛有密密麻麻的蚂蚁在身上爬一样,但他也没有反对,他也知道?他这?样是不正常的。
庄亦河又看了一会儿孟骄的计划表,说:“你是真脑子有病啊。”
“我?没有过朋友,我?有点好奇,你会这?么骂你朋友?”
“我?也没过朋友,哦,我?就你一个?朋友。”
“那?兰斯洛特是谁?”
庄亦河愕然,说:“你怎么知道?兰斯洛特?”
兰斯洛特是前世宁遥曾经帮助过的一个?小朋友,确实也能算是他的朋友。
“这?你不用管。你也会这?样骂他?”
庄亦河也懒得?追究他,反正前世都是过去式了,说:“不会。”
“那?你以后也不能再骂我?。”
“你不知道?不同的人和人之间相处方式都不一样吗,友谊也有各种各样的。”
“是吗,我?不知道?。我?现在只知道?你和兰斯洛特这?一种模版,所以麻烦你遵照这?个?模板和我?相处。”
庄亦河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说:“你确定?”
“我?确定。”
“兰斯洛特可是对我?百依百顺,唯命是从,任我?索取的。”庄亦河不怀好意道?。
“你确定他只是你的朋友?”
“当然。”
“那?你对他怎样?”
“淡如?水。”
孟骄冷哼:“你在逗我?。”
“没有。所以你还想要这?个?模板吗?”
孟骄:“……真想叫你滚。”
“嗯?”
“不要了,谢谢。”
庄亦河问:“要不要喝水。”
“谢谢,不用。”
“你现在真的好有礼貌哦,孟娇娇。”
“不准叫我?孟骄骄。”
“这?是朋友间才有的昵称哦。”庄亦河促狭道?。
“那?我?该如?何称呼你,庄小河……”
孟骄想起那?天晚上庄亦河自己称自己遥遥的傻样,唇角不自觉翘了翘,说,“还是遥遥?”
第43章 第 43 章
庄亦河的病令他的情绪变化多端, 白天的时候,他还能?和孟骄有来有回地互怼和谈话,但到了晚上, 他就?像个阴暗的蘑菇缩在床上,默默流泪。
孟骄原本是没发现庄亦河状态不对的, 直到他喊了几声庄亦河, 庄亦河都没应, 他才抬眸望向庄亦河。
“庄亦河?”孟骄试探喊道, “我要喝水。”
庄亦河垂着?头, 在膝盖布料上擦了擦眼?泪, 才抬起头, 穿鞋下床,神情木然地去倒水。
“怎么了?”孟骄趴着?, 艰难地抬头问。
庄亦河没应他,在他的床边柜上放下水杯, 就?要走。
孟骄拉住他, 轻声问:“你坐这。到底怎么了?”
“我没事。”
“你看?起来像没事的样?子吗?”
庄亦河的肤色太白了, 以至于?通红的眼?圈和鼻子在他脸上明显得可怜, 再加上没擦干净的泪痕, 更是惨得不忍直视。
“犯病了而已。不用管我。”庄亦河哑声道。
说完, 庄亦河就?抽出?自?己的手, 回到自?己的病床, 继续扮演阴暗潮湿的小蘑菇。
孟骄皱了皱眉,忍着?痛缓慢地爬了起来, 又艰难地挪到庄亦河的病床边坐下。
他没说话, 就?这么看?着?庄亦河。
虽然他身边总有抑郁症患者,但他除了陪伴, 也没什么其他经?验。
庄亦河感觉到什么,抬起头,与他对视。
“你干嘛?”他问。
“不知?道。”孟骄说。
庄亦河用袖子擦了擦脸,说:“不用管我。”
“我想管你。”
庄亦河又留下一行泪,带着?哭腔说:“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孟骄:“能?别?做梦吗。”
“那你干嘛一次又一次地救我。”
“救你就?是救我。”孟骄叹气道,“你应该懂的。就?像你觉得死亡是救赎,你要杀自?己也要杀我。”
庄亦河的眼?泪不停,说:“你是不是在秋后算账,你是不是恨死我了。”
“你恨我就?像我恨你一样?。”孟骄说。
“我不恨你了。”
“那我也不恨你了。”
“你别?跟着?我说话,像跟屁虫一样?。”
孟骄抬起他的脸,用袖子给他擦眼?泪,说:“遥遥,会好的。”
庄亦河竖起中指,说:“遥遥也是你能?叫的?”
孟骄拍掉他的中指,磨了磨牙,说:“我就?活该理你。”
庄亦河拉住要走的他,抱住他,把脑袋埋进他怀里,说:“娇娇。”
“放开。”孟骄冷声道。
“哥。”
孟骄吸了一口气,不动了。
“明天去找我给你介绍的那个心理医生?。”孟骄说。
“哥。”
“必须去。我跟你去。”
“你都动不了。就?不用盯着?我了吧。”
“我动不了,那你现在抱着?的是鬼。”
“啊,你怎么爬起来了。”
“你、说、呢。”
“哥。”
“你前男友们生?气的时候,你也都这样?撒娇?”
“为什么要提他们,真?扫兴。”庄亦河撇了撇嘴。
“你自?己做的事,不让提?”
庄亦河都不哭了,说:“你耿耿于?怀得太明显了,藏着?点。”
孟骄僵了僵,脸色不好地说:“血口喷人。”
“你能?不能?好好学成语。”
“我用得很恰当。”
庄亦河抬起头看?他,默了几秒,凑近他,鼻尖蹭了蹭他的,说:“我现在是干净的,第一次还在哦。你要不要?”
庄亦河的眼?睛颜色是干净的琥珀色,浸过泪水后,更加清透莹润,漂亮得不可思议,他这么望进孟骄的眼?里,带着?无比的蛊惑和引诱。
孟骄喉结缓缓滑动了一下。
庄亦河真?的很欠/操。
孟骄强迫自?己沉了沉心,凝眸,语含警告:“庄亦河,你能?不能?正常点,不要随时随地随人发//浪。”
“缺爱的话……”孟骄怒火中烧,想说点什么难听的话,但瞧到他惨兮兮的脸,话到嘴边,又压了下去,“找你弟弟妹妹要亲情去。”
庄亦河垂了垂眼?睛,微不可察叹了一口气。
“这种话不能?随便对别?人说,要对喜欢的人说。”孟骄正色道。
庄亦河和他拉开距离,散漫道:“知?道了。”
“庄亦河。”
庄亦河掀起眼?皮,懒懒遗憾道:“如果要达到普世意义上的爱,那我这辈子都做不了爱了。”
“不会有人爱我,我也不会爱任何人。”
“娇娇哥,你会爱上别?人吗?”
孟骄敛着?睫毛,说:“爱是什么东西。这并不重要,爱自?己就?好。”
“好吧。”庄亦河翘起唇角说,“你回去吧,我要睡觉了。”
孟骄没再多说什么,又缓慢地挪回自?己的病床上去。
“娇娇哥,晚安。”庄亦河盖着?被子说。
“别?以为加个哥,我就能忍骄骄这个称呼了。”
“我喜欢叫,你又能?怎么样?呢。”
“你……”
“晚安!”庄亦河用被子蒙住脑袋。
“把脸露出?来,别?闷着?。”孟骄冷脸道。
庄亦河听话地露出?上半张脸,眼?睛闭着?。
孟骄低声道:“晚安。”
*
孟骄火场救人的事在网络上爆火了好几天,网上热议不断,【骄阳照清河】自?然也增加了不少粉丝,还有不少人催着?孟骄开个人号,看?起来个人粉不少。
谢惠拍板,在几个公共媒体平台都开了孟骄和庄亦河的个人号,两人的个人号开了之后,瞬间多了不少粉丝。其中在最近爆火事件最引人注目的孟骄粉丝比庄亦河的粉丝数要多得多。
孟骄住院的这些天,也一直有很多人联系谢惠,希望能?采访孟骄和庄亦河,或者和他们谈合作等,谢惠等人都忙得不可开交。
“骄阳照清河粉丝量在昨天晚上八点零八分,正式达到千万级,哥哥们,你们已经?是千万超级大网红了!”江晗激动万分,“鼓掌!鼓掌!”
“这粉丝数都是用命和伤堆的。”谢惠怜爱道,“你们该得的。”
“还有还有,小孟哥的个人号已经?达到五百万粉丝,小庄哥的个人号粉丝也达到了百万粉丝。粉丝数量正在以极快的速度上升中。”
“小孟哥这次实在太英勇了,火场英雄救美的视频早就?传遍了,不少粉丝都嗷嗷叫让你直播呢。”江晗高兴道。
“不少大娱乐公司都来找我谈了,他们很想签你,给的条件都很丰厚,”谢惠对孟骄说。
她又看?向庄亦河说:“虽然来找小庄的公司相对来说较少,条件也没有给小孟的优厚,但我觉得也很不错了。”
“没关系的小庄哥,你的粉丝数没有小孟哥多,是因为好几次事件的主角都是小孟哥。只要你以后多多展示你的才艺,你肯定很快就?能?赶上小孟哥的。”江晗安慰道。
庄亦河正专注地撕着?葡萄皮吃葡萄,闻言,道:“哦,我没关系的。”
小庄哥没有兴趣涨粉,也并?不想多多展示他的才艺,他现在只想在角落当一朵安静的蘑菇。
谢惠见庄亦河是真?的毫不在意,放了心,笑说:“你们现在怎么看??”
“娱乐公司的人都推掉,关于?采访,就?留几个正经?的,权威性大的,至于?直播和拍视频,你和江晗斟酌看?着?办吧。”孟骄说。
“同上。”庄亦河道。
“小哥哥们,他们的条件确实很好很优厚,你真?不听听他们的条件再决定吗?”江晗睁大眼?睛道。
谢惠劝道:“虽然都说当网红带货比在娱乐圈当明星赚得多,但其实都是外?行不懂,网红卖货比当明星要累得多,总体来说,还是明星赚钱更轻松,而且还名利双收。总而言之,进娱乐圈总好过在网红圈,要不你们再考虑考虑?”
孟骄说:“我志不在娱乐圈,更不在网红圈。换句话说,我现在当网红赚钱也只是暂时的。”
江晗和谢惠一愣,谢惠问:“那你志在哪里?”
“金融投资。”
“啊?”江晗愕然,“金融投资是什么?”
谢惠蹙眉疑惑:“你懂这个?”
孟骄甚至初中都没毕业!
庄亦河说:“他有自?己的想法,你们不用劝了,劝了也没用。”
孟骄一看?就?是很有自?己主意的人,谢惠也知?道自?己再怎么劝也没用了,她转头问庄亦河,说:“那你为什么也不进娱乐圈,你不是很缺钱吗?还是你也志不在此?”
庄亦河抿了一颗葡萄,说:“我确实也志不在此。”
江晗问:“那小庄哥,你志在哪?”
她已经?准备好庄亦河和孟骄一样?,给她一个大震撼了。
几人看?向庄亦河,庄亦河沉吟,“我志在……”
江晗和谢惠不自?觉屏住了呼吸。
半晌,庄亦河说:“我志在……躺平摆烂。”
孟骄意味复杂地收回视线。
江晗:“……”这确实很令江晗震撼,但震撼的方向不对。
谢惠:“……”
“你们年轻人,哦不,我们年轻人不都喜欢躺平摆烂吗?”
“……是,倒是,”江晗挠挠头说,“但大部分人都是说说而已,该卷的还是会卷。”
像庄亦河这样?,只要伸伸手就?能?够到更多的财富名利,却连手都懒得抬,原地躺平开摆的人,简直凤毛麟角。
谢惠实在搞不明白现在年轻人怪诞的想法,但既然他们这样?选了,她也不再多费口舌,深呼吸了一口,她说:“好。我帮你们推了那些娱乐公司的邀约。关于?采访和开直播的想法,我有几个……”
几人商量了一下后续的事情,一个多小时后,谢惠说:“我先回公司了,张雷又在催了。你们好好休息。”
江晗说:“我也要走了,还有好多运营的事情呢。小庄哥小孟哥,好好休息哦~下次我和陈文?星,许燎再来看?你们。拜拜~”
孟骄:“嗯。”
庄亦河:“好。”
两人离开后,庄亦河就?滑进被子里躺着?。
“你说你志在躺平摆烂是什么意思?”孟骄问。
“字面上的意思啊。”庄亦河说,“我也不知?道要干什么,总之先躺着?吧。”
“你怎么会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你不是编剧吗?”
“那是前世的事。”庄亦河懒洋洋道。
“你得有一个生?活目标,得找一个事情做,不然会意志消沉,不利于?你的病情。”孟骄说。
庄亦河扭头看?他,说:“那你的目标是什么?”
“三十岁之前,赶超易缙死之前的成就?。”
“……哇,那你可真?是雄心壮志啊。”
即便易缙和孟骄是同一个人,拥有同一个灵魂,但且不说易缙因为家世背景的缘故,本就?资源丰厚,再说易缙死之前都三十五了,他还要在三十岁之前赶超易缙,说一句雄心壮志是安慰,说一句痴心妄想倒是挺合适。
孟骄知?道他在想什么,只说:“我前世限制很多。”
“哦?”庄亦河表示质疑。
孟骄淡淡道:“他们并?不喜欢我有自?己的事业。他们不想让我独立,因为独立就?意味着?会脱离他们的掌控,他们根本无法忍受我脱离他们的控制,于?是他们处处设限,围追堵截。”
“不过他们不敢明目张胆做,只能?暗地使绊子。否则,这会损坏他们大教育家好父母的形象,以及政治形象。”
庄亦河微愕,如果说前世易缙被魔鬼父母绊住了手脚,还能?获得这么大成就?,那这辈子的孟骄毫无束缚和顾忌,或许也不能?说是痴心妄想了。
“我会在死之前,打败他们。”孟骄面色平静,眼?底却锋芒毕露。
庄亦河真?心实意道:“那,祝愿你能?够成功。”
“你也找个目标。”
庄亦河抓了抓头发,有些沉默。
“庄亦河。”
“啊。”
“找个目标,这样?会活得更好。”
“我的目标就?是活着?呗,你就?不能?养我吗?”
“那你弟弟妹妹呢?”
“你也养。”
孟骄气笑了,说:“我是你谁啊,我要养你全家。”
“老?公?”
孟骄脸色铁青,说:“你再说一遍?”
庄亦河笑眯眯地喊:“老?公。”
欠得很。
“好,现在立刻跟我去结婚领证。”孟骄冷笑。
第44章 第 44 章
孟骄不知?道是气的, 还是怎么,面部线条绷得冷硬,说到做到, 拽起他就走。
庄亦河偏头瞧着孟骄,有些懵然无措, 心跳频率快得离谱。
他本来就是逗孟骄的, 现在孟骄拉着他去结婚, 他本应该立刻拒绝, 但他竟然一时没吭声拒绝, 而是任由孟骄拉着他走。
孟骄倏地停下, 转头望向庄亦河, 漆黑的眼睛幽深,意?味深重?。
庄亦河以为他怂了?, 欠劲儿又犯了?,说:“走啊, 去结婚。不敢?”
“跟我结婚以后, 家里要装满摄像头以供我时时监视你的情况, 你的身上要安装定位器, 我打?你的电话?你不能不接, 我发你的短信你不能不回, 你的所有事情我都要知?道。你出门要经过我的许可, 晚上九点之前要回到家, 在家的时候,你不能穿衣服, 方便我随时随地草你。你是我老婆, 我想怎么草你就怎么草你,你不能拒绝, 不能反抗,不能哭丧着脸,不高兴也得高兴。”
孟骄神色平静,朝庄亦河一点一点逼近,一句一句说出疯狂的话?语。
庄亦河眸光闪了?闪,被他逼得后退。
“我高兴的时候会给你做饭,我不高兴的时候会草着你做饭。你不得乱交朋友,交朋友要得到我的批准。走在路上不能看别的男人,如果被我发现你看向别人,我就挖了?你的眼睛。如果你按捺不住寂寞出了?轨,我就当着奸夫的面草烂你,然后把奸夫杀了?,再打?断你的手脚锁在家里,让你只能在家当我的泄//欲工具。你永远只能依附于?我,只能服务于?我,永远没有机会移情别恋的机会。你的一生会被我密不透风地掌控,直至老去死去。”
庄亦河被逼到墙边,墙体冰凉,冷意?透过薄薄的病号服渗进他的身体。
“还结婚吗?”孟骄垂头冷冷逼视着他。
庄亦河胸膛起伏,喉结攒动了?一下,笑?着说:“听起来不错啊。”
孟骄呼吸停滞了?一瞬。
“庄亦河。”孟骄咬着他的名字,带着愠怒和警告。
虽然孟骄的这番话?本意?是恐吓和警告,是想威胁庄亦河以后少胡说八道,但孟骄知?道,他骨子里的疯狂是有几分想这么做的,庄亦河也知?道。没想到庄亦河竟然还敢大言不惭说“听起来不错”,俨然是不知?怕不知?错,要跟他杠到底的意?思。
庄亦河遗憾叹气,说:“可惜,我的户口本和身份证已?经烧毁了?,得重?新补办,而且我们还没到适婚年龄。”
孟骄瞪着他,眼神有些凶冷。
孟骄见过庄亦河的风流浪荡,也见过庄亦河的凉薄无情。
他可以一周前对一个人倾尽温柔甜蜜和宠爱,在那个人身上花费无限的金钱和大量的精力,让所有人都相信他真的深爱着那个人,让人真的以为可以和他过一生。他也可以在一周后,在同一个人面前,牵着新欢的手,不管旧爱如何难以置信,如何哭泣挽留,也只是温柔又无情地再一次表示爱情易逝,请君保重?。然后带着新欢决然离开?。
孟骄既不想自己经不住庄亦河的诱惑撩拨,像他前男友们一样踏进他的甜蜜陷阱,成为庄亦河随手把玩、用?完就扔的玩具,也不想和庄亦河变回前世那样,莫名其妙,乱七八糟的不正常关系。
因此?,当庄亦河把他当成什么随便的人来撩拨时,他无比地生气。
如果他想像一个正常人那样过正常健康的生活,那么他和庄亦河可以是朋友知?己,可以是同伴,可以是同路人,可以是同志,可以是亲人,但不能是恋人和炮友。
庄亦河看着他,手掌轻轻抚他的胸口,温声道:“别气了?,喊你老公是逗你的。”
孟骄偏过脸去,不想搭理他。
“我错了?,以后不跟你开?这种玩笑?了?,好不好?娇娇哥,原谅我吧。”
庄亦河的耐心也就一点,见哄不好,也生气了?,说:“开?个玩笑?而已?,这么开?不起玩笑??”
“你觉得好笑?吗?”
“你吃亏了?吗?我又没叫你娇娇老婆。”
“改不了?是吧,见着个人就撩是吧?”孟骄怒极反笑?。
“我哪有见个人就撩,我不就逗你玩而已?嘛。”庄亦河有些心虚,“你不喜欢,我就不说了?。”
忽然,他又生气道:“知?道了?,我没资格这样叫你。行了?吧。”
“你还有脸生气?”
“我没脸,我随便说一句话你就觉得恶心,是我的错,是我恶心。”庄亦河眼圈泛红,“我就知?道,没有人知?道我那些事情后会不嫌弃我的,我就知?道我就是个烂蘑菇,我就该烂死在下水道里!”
“我没说……没说你恶心。”孟骄声音软了?下来,“你今天还没吃药。”
“不吃!”
“吃。”孟骄去拉他的胳膊。
“不吃!”
“不吃也得吃。你又情绪化了?,一会儿会更糟糕。”
孟骄这会儿哪还有心情生气,试图把庄亦河拉走,结果庄亦河把自己贴在墙上,死活不动。
“听话?,去吃药。”孟骄蹙眉。
“我又没病,吃个屁。”
“说粗话?。”
“怎么了?,真以为我签了?那个条约就会听话??”庄亦河流着眼泪,表情却带着嘲讽,看起来十分怪异。
孟骄忍无可忍,把手插进他的背和墙之间,将他从墙上撕下来,弯腰把他横抱起来。
“放我下来!你凭什么抱我!你又不是我老公!放开?我!”
孟骄把他放在床上,正要转身去拿他的药,结果腿上被他踹了?一脚。
“改不了?是吧,见着个人就撩是吧!”庄亦河怒道。
孟骄无语,怀疑他就记着这句随时还给他。
孟骄把他的药拿出来,把配好的药放在瓶盖上,递给庄亦河。
“哥。”庄亦河抱他。
孟骄帮他擦掉不断冒出的眼泪,轻轻“嗯”了?一声。
“你救我的命,我还逗你玩,我知?道错了?。”
“嗯。”
“我不逗你玩了?,我们和好吧。”
“嗯。”
“你不喜欢我应该的,我这么坏。”
孟骄说:“吃药。”
“你疼不疼?”庄亦河抬起头问。
虽然过了?一周多,孟骄的伤没有刚开?始那么严重?,但也还是一动就会拉扯疼痛。
孟骄心里一软,说:“不疼。吃药吧。”
庄亦河先是拿了?几颗,放进嘴巴里嚼吧嚼吧,孟骄眉心一动,说:“别嚼,喝水。”
“这是惩罚。”庄亦河被药片的酸苦得脸蛋皱起。
“惩罚个屁,喝水。”孟骄把水递到他的面前,命令道。
“说粗话?。”
孟骄哭笑?不得,说:“你是要把我说过的话?都还给我吗?”
庄亦河干呕了?几下,也不嘴硬了?,端着水就灌,灌完水差点又吐出来,来回几下,终于?把嘴里的药全?部咽了?下去。
孟骄看他折腾自己,好气又好笑?,拿着纸巾擦了?擦他眼角的泪花,说:“别折腾了?,好好吃药。”
剩下的药片,庄亦河老老实实搭配着水一下子吞了?进去。
“好苦。”庄亦河吐了?吐舌头。
孟骄给他一颗西瓜糖,说:“含着。”
闹了?一通,庄亦河很快就累了?,他这几天吃药剂量大,经常容易困。
孟骄坐在他病床边,看着他闭眼入睡。
原本庄亦河在三天前就能出院了?,孟骄还得多住几天院。
只是孟骄不太放心他,便让他多住几天院。庄亦河也没问什么,就答应了?。
放在桌子上的手机震动,孟骄拿起手机,点开?微信。
装修:先生,关于?别墅的最后装修已?经完成,这是现场照片,您看一下。我们用?的装修材料都是最先进的环保绿色材料,不会有任何不安全?和不健康的成分,您可放心入住。
孟骄:好的,谢谢。
装修:不客气不客气(呲牙笑?)。如果您还满意?的话?,希望下次还能与您合作。非常感谢您的支持!
庄亦河醒来的时候,天边余晖只剩下一抹橘红残阳,他揉了?揉眼睛,坐了?起来。
“醒了??饿不饿?”孟骄看着电脑头也不抬问。
庄亦河转头,孟骄坐在床上,面前的床上桌摆着一台笔记本,他正敲着键盘,看起来正在忙着什么。
“醒来第一眼就看见你,我好高兴啊。”庄亦河弯起眉眼说。
孟骄的手指一顿,转头看他。
“我没有在撩你哦。”庄亦河无辜道,“我的真心话?。”
孟骄无声叹气,转回头。
“你在忙什么?”
“工作。庄婵来过一回,带着我妈做的饭和补汤,你如果饿的话?,就吃吧。都放在保温盒里,应该还没冷。”
“真是身残志坚啊你。”他说。
庄亦河下床,找到保温饭盒,打?开?看了?看,默了?半晌,又盖了?回去。
“不喜欢吃?”孟骄仿佛头顶长了?眼睛,不抬头都能知?道庄亦河在干什么。
“不是,看着挺香的,闻起来也香,就是我现在不太想吃东西。”庄亦河说。
“那你想吃什么?”
“什么都不想吃。”庄亦河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说,“你放心,饿不死我。”
孟骄抿了?抿唇,没说话?,过了?一会儿,他说:“你喜欢吃什么?”
庄亦河微愣,说:“我不知?道啊。以前都是吃比屎还难吃的营养餐,磨得我对食物没什么兴趣了?。”
“你又没吃过屎。”
庄亦河差点呛到水,笑?骂:“你别一本正经地搞笑?好吧。”
“你怎么知?道我没吃过屎。”
孟骄唇角抽了?抽,说:“别说这个。”
庄亦河就乐。
孟骄停下动作,手指微蜷,看向庄亦河,说:“你最近找房子找得怎么样?”
庄亦河说:“找了?几个,等?我出院后和庄婵他们去看看,满意?的话?就租下来。”
“你租房的标准是什么?”
“环境好且安全?,房子宽敞明?亮,地段不在闹市,但也不能太离群索居,最好离庄婵和庄夏的学校不远,附近要有公共交通工具……嗯,差不多就是这样。”
“现在有一套房子,环境不错,有比较安全?的安保,空间很宽敞,还有小院子,在西区和北区交界的地段,离市中心不远,离庄婵和庄夏的学校也不远,小区附近就有公交站地铁,出门有免费摩托车搭载,你要不要租?”
庄亦河诧异道:“这么好,价格不便宜吧?”
“还好。一万五一个月。”
“一万五啊……”
“价格还能再商量商量。”
“那你把联系人的电话?给我,我去问问。”
孟骄轻咳了?一声,说:“忘了?说,有一个缺点。”
“什么?”
“就是你们得和房东及他母亲住在一起。”
第45章 第 45 章
“……那算了吧。”
“为什么?”
“我不喜欢跟陌生人住在一起。”
孟骄不自觉蹙眉。
“但如果是和你的话, 我就不介意。”庄亦河笑盈盈道。
“……你怎么知道?”
“我第一次听说租房还?有免费摩托车搭载的。”庄亦河笑说,“这样的条件,要么是骗子?, 要么有人别有所图。”
“我和你一个公司,出门上班的时候, 可以顺便。”孟骄面不改色道, “我无?所图。”
“我当然知道你无?所图, 毕竟我也没什么可图的。”庄亦河问?, “你哪来的房子??”
“最近刚买的, 二手小别墅。”
“多少钱?”
“将近四百万。”
庄亦河深吸了一口气, 说:“你的钱又生了这么多钱。”
“全款买的, 基本?要花完了。”
“为什么要全款,你可以贷款的嘛。”
“除非做生意上有必要, 不喜欢贷款。”
“好吧。有院子??”
“有院子?。”
“我可以种?东西吗?”
“可以。”
“一人一个大房间?嘛?”
“当然。”
“以前觉得自己过不了多久就可以解脱了,就没怎么挑剔住处, 现在想想之?前住的地方, 这么小, 还?挺难受的。”
“厨房很小, 还?积聚着长年的顽固污垢, 我不会做饭, 连煤气都不会开, 吃饭要么叫外卖, 要么就等?庄婵煮面条。卫生间?也很小,转个身就占满了空间?。屋子?里堆满了东西, 墙角有蜘蛛网, 经?常有老鼠和蟑螂窜过,房间?也很小, 我和庄夏住一个房间?,隔音很差,我在这边翻身动?作大一点庄婵都能听见……”
孟骄听着他絮絮叨叨的话,心?里没来由?地感觉到轻松和宁静。
他的眉眼柔和,说:“委屈你了,庄少爷。这次只是二手的小别墅,下次就买新的大别墅。”
“下次还?带我啊?”庄亦河挑眉,笑说。
“如果你想的话。”
“一万五啊……”庄亦河拖长话尾。
“有时还?有大厨做饭……那再减点吧——”
“一万五,成交。”
*
庄婵每天晚上入睡的必备环节,就是想象自己长大以后努力赚钱,带着哥哥和弟弟换大房子?。
大房子?要干净明亮,房子?里没有跑来跑去的老鼠和蟑螂,也没有突然出现的蜘蛛和蜈蚣,更没有夏天跑进来的蝙蝠。
她?和哥哥弟弟每人都有独立漂亮的小房间?,她?的房间?不用堆放着大量杂物,她?可以肆意装饰自己的房间?,她?可以拥有大大的书柜和漂亮的梳妆台,她?也可以在自己的房间?说话大笑而不会被哥哥和弟弟听到。
大房子?里有设备完备的宽大厨房,也有放着浴缸,不怕断热水的独立浴室和卫生间?。
拥有一套大房子?是庄婵最大的梦想,但这个梦想竟然现在轻轻松松就实现了。
庄婵带着庄夏跟着关璐站在别墅门口的时候,仍旧有些恍惚,仿佛在做梦一样。
关璐眼角湿红,搂着庄婵肩膀的手拍了拍,说:“我们进去吧,小婵。”
庄婵回神,“嗯”了一声,声音很轻,似乎怕惊醒这个美梦。
“哇哇哇!关姨,姐姐!这个房子?好大啊!”庄夏兴奋激动?地在宽阔的一楼奔跑大喊。
庄婵没去理在瞎跑的庄夏,而是游魂般跟着关璐去观察整栋别墅的格局。
一楼有开放式厨房,一个大客厅,一个中型会客厅,一个餐厅,一个训练室,还?有三个卧室,其中两个房间?自带卫浴,有两个开放独卫,一个地下室,以及一个车库。
二楼有一个中厅,三个卧室和一个健身房,一个大书房。还?有一个露天阳台。
别墅前面是一个小院子?,种?着花草,后面有一个小花园和露天游泳池。
庄婵越看,越觉得自己在做梦,她?深呼吸了一口气,手指掐着掌心?。
关璐眼眶湿热,心?中的复杂和震撼不比庄婵少。
半年前的关璐做梦都想不到会有今天。
半年前,关璐住在全崇城最贫穷的西区,西区里最脏乱最逼仄的天井街,有一个嗜赌、爱喝酒、家暴又碌碌无?为的丈夫,有一个不学无?术的地痞流氓儿子?,是一个懦弱平庸的家庭主妇,她?原以为她?这一生会就这么烂到底了,却没想到,突然有一天,她?的儿子?醒悟,开始向好了。
她?更没想到的是,她?的儿子?不仅向好了,会保护她?,会鼓励她?好好生活,还?会赚钱,而且还赚了这么多钱。
她?现在头脑里仍清楚回响着孟骄把这栋别墅的钥匙交给她?时说的话——“妈,先凑合着住吧。以后再换新的大的。”
当时关璐还?没有懂这句话的含金量,等?她?真正走进这套别墅后,她?才切实体?会到孟骄那句话的重量和野心?勃勃。震撼的情绪在关璐胸腔里久久回荡,如果在她?儿子?的眼里,这套别墅都是“小的”“旧的”,只能“凑合住”的,那么他眼里的“大别墅”会是怎么样的?
“关姨,我们真的没走错吗?”庄婵扯了扯关璐的袖子?,怯怯问?。
“没有。”关璐摇头说,“钥匙能打?开,密码也对。”
别墅很多门既有电子?锁,也有物理机械锁,房子?的大门就是两种?锁都有。
“关姨……”
关璐笑着看她?,说:“是不是太震惊了,吓到了?”
庄婵弯起唇,点头说:“确实,确实没想到是这么大的房子?。”
“听哥哥说他给你们交的租金是一万五,是不是真的?”庄婵怀疑庄亦河给她?说少了,这么好的环境,这么好的地段,还?是三个人,怎么可能月租才一万五。
关璐也有些惊讶,一万五的月租确实少了,但关璐更惊讶的却是孟骄居然会收租金。
但想想也是,如果自家儿子?不收租金的话,怕庄家的三个孩子?会住得不安稳。
“你是觉得我们收少了?”关璐温声问?道。
庄婵老实点头。
“傻孩子?,你哥对我和阿骄的救命之?恩是无?价的。”关璐温柔宽慰道,“还?有,要不是你和夏夏一直陪伴在我的身边,治愈我,我的抑郁症会更严重。我们还?怕还?不清你们家的恩情呢。”
“可孟骄哥对我们家也有救命之?恩,而且关姨你帮了我们这么多……”
“所以啊,”关璐摸了摸她?的脸,笑说,“我们互相?帮助,互相?扶持,互相?陪伴,我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庄婵眸光轻颤,心?中涌起温暖激动?的感觉,眼睛和鼻子?发酸,她?低下头,轻轻点了点头。
“傻姑娘哦,不哭了。”关璐温柔地抚着她?的头发说,“如果你和夏夏不介意的话……”
她?没说下去,她?一时情绪上头,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
“关姨?”
关璐有些局促紧张地垂了一下眸,抿了抿唇,才继续说:“如果你和夏夏不介意的话,可以把我当成你们的妈妈。”
庄婵睁大眼睛,眼泪倏然落下。
庄亦河哪里想到,庄婵和关璐只是去看了一眼别墅,就快进到认干妈干女儿的情节。
他知道庄婵这个意愿的时候,还?有点懵。
“你们要是情投意合的话,那就……”庄亦河轻咳一声,说,“我没什么意见。”
关璐和庄婵都被庄亦河的“情投意合”逗笑了,孟骄说:“说我文化不行,你文化也挺别致的。”
庄亦河瞪了他一眼。
关璐的老家倒是有认干妈干爹的习俗,也有相?关的认亲礼,在庄亦河和易缙的见证下,庄婵和庄夏以及关璐行了认亲礼。
庄亦河没认干妈,照常叫关璐关姨。认了干妈之?后,也不是就入了关家的户口,他们还?是各在各的户口,只是叫法换了,关系也更加亲近了而已。
“我要是认了你妈是干妈,万一以后咱俩骨科了怎么办?”庄亦河低声跟孟骄说。
孟骄淡淡地瞥他一眼,说:“谁跟你骨科。”
庄亦河笑而不语。
孟骄捏了捏他的后颈,说:“少tm乱撩。”
“你又说脏话。给我转钱。”庄亦河说。
过了一会儿,庄亦河收到了520。
“几个意思啊,又520。”庄亦河故意揶揄他。
“你自己说的。”
特殊数字赠予,不予追回。
庄亦河见他不上钩,嘁了一声。
两人出院后,就直接去了孟骄买的小别墅。
关璐早就找家政收拾好了,小别墅里干干净净,关璐和庄婵还?买了很多日常家具和装饰品,把小别墅装点得很温馨,充满了生活气息。
孟骄看着焕然一新的小别墅,心?中涌起一股奇异的暖流。
“我住哪?”庄亦河回头问?孟骄。
庄婵听见了,说:“哥,你房间?在楼上!”
庄夏跟着喊:“在楼上!”
关璐笑说:“阿骄特意给你留了楼上的房间?,旁边就是书房。”
“哦,特意给我留的房间?。”庄亦河眉眼弯了弯,语气意味深长。
孟骄说:“别自作多情,你的房间?是她?们挑剩下的。”
“哦。知道啦。不是特意给我留的。”庄亦河走上楼梯。
孟骄跟在后面,说:“你知道就好。”
正在厨房和庄婵忙活的关璐笑着轻轻哼了一声,说:“现在年轻人都叫这什么来着?”
庄婵眨了眨眼,含笑道:“傲娇。”
“孟骄哥哥傲娇!”庄夏溜着滑板车喊道。
*
庄亦河打?开房门,愣住了。
房间?主色调是他喜欢的蓝白色,设计简单雅致,空间?宽阔,光线明亮,阳光从落地窗照到毛绒绒的地毯上,看起来很温暖。
“进去啊,站这干什么?”孟骄催促道。
庄亦河走进去,慢慢地环视了一圈,指着摆在椅子?上的小提琴说:“那是什么?”
“不知道,应该是上一个房子?主人留下来的吧。”孟骄说。
庄亦河唇角翘了翘,说:“哦,那扔了吧。我不喜欢用别人用过的东西。”
话虽这么说,庄亦河却走过去拿起小提琴,眼神怀念地轻轻抚摸着它。
“这不是萨特礼小提琴。”孟骄说,“如果你不喜欢的话,就扔了吧。”
“凑合用吧。”庄亦河笑说。
他退后几步,正好站进了阳光里,他挺直腰背,架起小提琴,修长细白的手指握着琴弓,悦耳舒缓的琴音缓缓流淌响起。
庄亦河很白,不似上辈子?那般病弱的苍白,而是雪瓷般细腻莹润的白,他的五官极为漂亮精致,睫毛漆黑且密,唇色红润。
在灿艳的阳光下,庄亦河整个人仿佛被描摹上一层淡金色的纱,美得像是一幅浓墨重彩的绝世名画。
孟骄漆黑的眼里倒映着那个拉着小提琴的绝美少年,仿佛他眼里的世界,便只有那个人。
第46章 第 46 章
曲调落幕, 庄亦河收弓,躬身谢礼,姿态优雅矜贵。
“一曲《金色秋日》送给先生, 望您满意?。”
孟骄唇角含笑,轻轻拊掌。
“啪啪啪……”门口传来?用力的鼓掌声。
两人看过去, 关璐、庄婵和庄夏一脸惊喜地看着庄亦河。
庄婵:“哥, 你竟然?会拉小提琴!!!太?帅了!”
关璐赞叹道:“小河, 你拉得太?好?了, 太?好?听?了。”
庄夏拼命鼓掌:“哥哥好?棒!好?好?好?棒!”
庄亦河和孟骄对视一眼, 庄亦河说:“以前瞎学的。”
“哥, ”庄婵走过来?崇拜地看着他, “瞎学都学得这么好?,你好?厉害啊!”
孟骄帮忙转移话题道:“妈, 是不是要吃饭了?”
“啊,对对对, 快下?去吃饭。因为过来?得有点晚, 我就只煮了一点面, 到晚上咱们再做大餐。”关璐笑说。
吃饭的时候, 关璐和庄婵兴致勃勃地说下?午要去超市买点东西, 庄亦河表示想休息, 孟骄的伤还没有完全痊愈, 也?不打算跟着他们去超市。
所以下?午午觉起来?, 关璐和庄婵就带着庄夏出去了,别墅里就只剩下?庄亦河和孟骄。
庄亦河一觉醒来?就到了下?午四点, 他洗了把脸, 打算逛逛整栋房子——之前还没仔细看过。
但他还没走出房间,就在房间里发现了某些东西。
他站在一幅画面前, 那挂钩顶头的封盖撕开,看见了一个发着红光的镜头。
他盯着这个镜头,打了个招呼:“哈喽。”
过了一会儿,孟骄就站在了他的房间门口,神?情冷硬,眼睛幽深,只是握着小锤子的左手攥得很紧,泄露了几分局促无措,他抬起手想敲门,顿了一秒,又放下?手。
庄亦河打开了门,孟骄倏然?抬起头,错开他走了进去,走到挂画的挂钩面前,拿着小锤子就要毁尸灭迹。
“诶。”庄亦河抓住他的手,说,“你干嘛呢,来?我房间破坏我的装饰?”
“我……”
“你没有在别人的房间装摄像头吧?”庄亦河问。
孟骄迅速回答:“没有!”
“就只在我的房间装了?”
孟骄抿着唇,默认。
庄亦河看着他,笑说:“装就装吧,又不是第一次了。”
他转身要走,说:“我去看看浴室有没有。”
孟骄拉住了他,深黑的眼眸微微闪烁。
“抱歉。”他说。
“没关系。”庄亦河说,“我都习惯了。”
孟骄蹙眉,有些痛苦地闭了闭眼,喉结滑动了下?,说:“我会拆掉。”
“不用拆啊,就放着吧。”庄亦河说,“你想看就看。”
“不……”孟骄摇头说,“不。抱歉。”
“我不介意?你看。”庄亦河凝视着他,说,“你是不是每时每刻都在看我?”
孟骄垂着眼睫,没敢看他。
“前世也?一样。我洗澡的时候也?看,我……”庄亦河贴着他的耳朵,唇角翘起愉悦的弧度,“自//慰的时候也?看。”
“不,没有。”
庄亦河将他逼到墙上,盯着他说:“撒谎。我做了这么多次,我不信你一次都没看过。”
孟骄当然?看过,每一次,看的时候不免也?有反应,也?跟着……并且每一次录像都被他保存了下?来?,反复观摩研究过。
不过后来?他把所有录像都销毁了。
“喜欢吗?”
孟骄呼吸有些急促,咬牙道:“别这样。”
“哥,别憋着自己。”庄亦河握着他的手放在自己身上,“你喜欢,我随时可?以奉陪。”
“这是不正常的,庄亦河。”
“不正常就不正常,为什么非要正常呢?”庄亦河不悦道,“你控制欲强,我让你控制。你有类性//瘾病发性兴奋,我可?以陪你。你有窥私欲,我可?以让你窥探。那我需要你给我温度,你提供给我,不好?吗?”
孟骄甩开他的手,克制着气息,哑着嗓子道:“我要说过多少次,我想当个正常人,你也?要当个正常人,我们好?好?的,重新开始。”
“我们是新的,我们会健康,我们会和正常人一样重新过好?这一生。”
“可?你没控制住自己,在我房里装摄像头了。”庄亦河看着他,带着嘲笑。
孟骄看着他,浓墨的眼眸暗潮挣扎,眼神?有些恍惚,少顷,他突然?掐着自己的胳膊,用力地扭着自己的皮/肉,痛苦地说:“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错了……”
庄亦河瞳孔一颤,抓着他的手不让他自残,安慰道:“没关系,这不是你的错。孟骄,别这样,我没怪你。”
孟骄用力推开他,用脑袋撞墙,血瞬间就流了下来。庄亦河心中猛地一跳,来?不及思考,手就先垫在墙上,孟骄第三?次撞墙就重重撞到了他的手心上。
“啊。”
庄亦河手掌骤痛,才知道孟骄是使了多大的力,对自己有多狠。
孟骄这下?是不撞墙了,他好?像很害怕被惩罚似的,身体有些神?经质地战栗,抓着他的手一个劲地道歉。
庄亦河深吸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刚才说错话了,把孟骄的病逼出来?了。
“没事,没事了……”庄亦河将他抱着,低声安慰。
鲜红的血从孟骄脑袋滴落,流到庄亦河的手上,孟骄似乎连晕血都忘了,惶然?地、不停地说“对不起”。
庄亦河盯着那刺目的红色,心像是被针扎了似的,密密麻麻地涩疼,忽然?理解了孟骄为什么执着地想要变得正常。
他们都病入膏肓,只有孟骄意?识到他们都需要救治,而孟骄努力自救和救他的时候,他在干什么呢?他在纵容孟骄的病态控制欲和窥私欲,引诱孟骄重新堕入他们上辈子那样混乱阴暗的关系陷阱。
他们不该是那样的,至少孟骄不该。
庄亦河捂着他的额头,鲜血染满了冷白?的手掌,触目惊心。
“我知道错了,哥。”他的喉头干疼哽咽,“我这回真的知道错了。”
在庄亦河的安抚下?,孟骄渐渐地安静了下?来?。
庄亦河带着他下?楼处理伤口,孟骄安静了一会儿,似乎终于闻到了血腥味,恶心上涌,头脑发晕。
“别晕过去,忍住。”庄亦河连忙掐着他的人中,用棉花塞住他的鼻子。
也?许是因为血及时止住了,加上庄亦河的几个操作?,孟骄还真没晕过去,只是虚弱无力地干呕了一阵。
孟骄揽着他的腰,将他抱在腿上,鼻尖抵在他的脖颈用力吸着气,虚弱道:“抱歉,你让我缓缓。”
庄亦河身体僵硬,少顷,才缓缓放松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孟骄稍稍缓过气来?,说:“我会拆掉摄像头。就算你不介意?,也?不要让我做这种?事。”
“好?。”
“这是违法的。”
“嗯。”
“你手机里有定?位,一会儿我会删掉。”
庄亦河愣了一下?,说:“好?。”
“趁你睡觉的时候装的。”
“其实……”
“我会删掉。”
“其实这也?正常,有些人担心朋友的安危,也?会在朋友的手机里装定?位。”
“不,你别骗我。”
“……好?吧。”
“我如果忍不住发消息问你你在干什么,你别回。”
“为什么不回,正常人也?会问朋友在干什么啊。”
“是么。但我的频率会很高。”
“我要是烦了就不回。”庄亦河说。
“嗯。”
“手疼吗?”孟骄抓着他的手,眼里带着愧疚,“对不起。”
“不疼了。”庄亦河想甩甩手,以示真的不疼了,但被抓着,没甩起来?。
“肿了。这还不疼。”孟骄看他,“不要撒谎。”
“疼,疼死了。满意?了吧。”庄亦河恼道。
孟骄抿了抿唇,说:“我给你上点药,包扎一下?。”
“那你包吧。”庄亦河说。
孟骄想去拿药箱里的东西,发现不方便,才发现两人的姿势很不对。
“我……”孟骄僵滞了一下?,拍了拍庄亦河的后腰示意?他起来?,“不好?意?思,刚才头脑不清楚。”
庄亦河斜瞥他一眼,他难道不知道拍别人的后腰这个动作?也?很暧昧?不过他以前情人这么多,应该是习惯了。呵。
孟骄哪里知道他在想什么,只知道庄亦河脸色变了变,看起来?有点冷,还以为庄亦河是生气刚才自己发疯或者硬把他抱留在腿上。
“哥哥~”
庄亦河还没来?得及站起来?,就听?到庄夏一声奶脆的呼唤。
两人同时转过头去,庄婵、庄夏、关璐三?双眼睛正看着他们。
庄亦河瞬间弹跳了起来?,孟骄神?色不动,喉结攒动了一下?,道:“刚才他摔了一下?,我扶他来?着。”
庄婵、关璐稳住神?情,淡定?道:“哦。”
随即,关璐看见了孟骄头上的绷带,心惊焦急道:“阿骄,你头怎么了?”
庄亦河窘迫地退开,给关璐让路,说:“摔了一下?。”
庄婵也?没了八卦的心思,说:“这房子的地板这么滑吗,你们两个都摔了。”
庄亦河、孟骄默契点头:“是啊。”
关璐:“哪里啊?是不是瓷砖有问题?咱们必须得注意?,尤其是小夏这么爱跑。”
孟骄煞有其事道:“已经解决了,不会有问题。”
“买了什么?”庄亦河走向庄婵问。
庄婵还没说什么,庄夏就兴高采烈地告诉他,他们去超市买了好?多好?吃的。
……
孟骄把庄亦河的摄像头拆了,庄亦河在旁边监工的时候,突然?发现他的这个房间竟然?还有一个门,他好?奇地打开那扇门,门后是一堵墙。
“这个门是通向我房间的。”孟骄说,“我让人给封上了。”
庄亦河诧异地瞥他。
孟骄轻咳一声,说:“我怕你晚上突然?发现我站在你的床头。”
庄亦河笑了笑,没说什么。
孟骄把手里的摄像头展示给他看,一共四个,说:“都拆完了,真的一个都不剩。”
庄亦河没拆穿他话语不经意?流露的惋惜,因为他心里也?挺遗憾的。
“好?的,辛苦了。”
孟骄额角抽了抽。
庄亦河大力拍了拍他的胳膊,说:“娇娇哥,加油。”
既是警醒孟骄,也?是警醒自己,别再在变态的路上阴暗爬行了。
“我们该吃药了。”孟骄说。
庄亦河的嘴角秒撇下?。
*
庄亦河又失眠了。
确切地说,重生半年以来?,他不失眠或不做噩梦的次数屈指可?数,唯有几次睡得安稳的,是在医院里。
是在孟骄身边。
他闭着眼睛,翻来?覆去尝试着入睡,半个小时后,他认命地坐了起来?,屈起双腿,手指插进发缝发呆。
半晌,他去打开床头柜,床头柜空荡荡,什么也?没有,迟钝地想起他的药都被孟骄拿着。
孟骄怕他再乱吃药,就将两人的药都放在了他那边,每天孟骄到时间就会提醒庄亦河吃药。
庄亦河穿鞋下?床,走到之前孟骄装摄像头的地方,凝望着原应该有摄像头的地方。
看了一会儿,他转身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庄婵、庄夏和关璐都住在一楼,庄亦河和孟骄两人住在二楼,房间相邻。
一楼漆黑一片,二楼整层都开着灯,走廊都亮堂堂的。
庄亦河走到孟骄的房间前,靠着墙屈腿坐了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忽然?被打开了。
庄亦河抬头,正好?和孟骄垂下?的视线撞上,孟骄很明显地愕然?了一瞬。
第47章 第 47 章
大概是因为刚才庄亦河一直把脸埋在胳膊里, 他抬起头的时候,头发?有点凌乱,脸颊闷红, 眼眶有些湿红。
孟骄在他身边单膝跪下,轻声问?:“你?坐在这里干什么。怎么了, 发?病了?难受?”
“我睡不着。”庄亦河低声说。
孟骄无声叹气, 说:“睡不着你?也?不要坐在我房门口, 这像什么样。不冷吗。”
“我跟你?说个?事情, 你?别生?气。”
“嗯?”
“以前我们做完后, 是我最容易入睡的时候, 我其实很想留下来跟你?一起睡, 但?每次不是你?赶我走,就是你?自己走。”庄亦河看着他, 眼睛湿润,脸颊有些热, “然?后我就睡不着了。”
孟骄一愣, 眼神变得有些复杂, 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所?以我们能上个?床吗?没别的意思, 就是想睡个?好觉。”
“……你?知不知道你?是在性骚扰?”
“所?以呢, 你?报警啊。”
“我只?和喜欢我的人?上床。”
庄亦河捂住自己的脸, 低低笑了一声, 说:“跟你?开玩笑的啦。别当真。”
孟骄却不觉得庄亦河是在开玩笑, 他看起来有些无助。
他正想说什么,庄亦河说:“不好意思, 打扰你?了。我回房了。”
孟骄轻轻按着他的肩膀, 没让他起来,说:“以前你?总嫌我脏, 况且我也?不想你?嘲笑我睡觉要开着灯。”
所?以前世每次做完,孟骄就会离开,或者赶庄亦河走。
“我不嫌你?脏,也?不嘲笑你?开着灯。”庄亦河立刻说,“那你?可以抱着我睡觉吗?”
“不行。”孟骄说。
或许凌晨的时候,病人?的情绪分外脆弱敏感,孟骄觉得庄亦河看着他的样子,像是要哭了。
孟骄抚着他的脸,捏了捏,说:“不要越界了,庄亦河。”
庄亦河生?气了,撇过脸去,眉眼冷淡。
孟骄无声叹气,注视着他,说:“现在是凌晨三点,或许,你?想去看日?出吗?”
庄亦河转眸瞧他。
十分钟后,孟骄背着一个?背包,带着庄亦河下楼。
三分钟后,一辆银黑色的摩托车载着两人?从?车库疾驰而去,轰鸣的车声渐渐远去。
庄亦河抱着孟骄的腰,将脑袋靠在他背上,风猎猎地从?他们身上掠过,衣服被吹得鼓起。
凌晨的风,寒意冰凉,只?有相贴的身体温度滚烫,心脏在热烈跳动。
二十多公里外,临海的某座山下,孟骄把车停在山脚,带着庄亦河上去了。
这座山不在景区内,平时基本没人?管,有时候也?会有人?爬山锻炼,留下可走的小路。
但?毕竟不像景区里的山那样有专门打造的爬山梯,爬起来还有点费劲。
庄亦河也?不抱怨,跟着孟骄老老实实爬山,谁让他睡不着去骚扰人?家,还答应了人?家来看日?出。
“小心。”孟骄朝庄亦河伸出手。
“这又不过界了?”庄亦河握住他的手,不阴不阳道。
孟骄用力把他拉到身边,面色不动说:“爬山的时候互相帮扶是正常的。”
庄亦河也?不挑他理了,他爬了半个?多小时的山,气有点喘。
“以前没爬过山吧。”孟骄说。
“没有。”庄亦河说。
“以后多爬爬,锻炼体能。你?现在体能不行,身体处于亚健康状态,以后多锻炼身体,晚上才能更容易入睡。”
“你?陪我爬吗?”
“你?需要的话。”
庄亦河看了他一眼。
“你?以前都跟谁爬的山?”庄亦河问?。
“合作伙伴。”
庄亦河笑,“好无趣。”
“是啊。爬个?山都还要顺带谈个?生?意。”孟骄说,“从?来没有纯粹爬过山,看过风景。”
庄亦河握紧了他的手,说:“以后想看就看呗,想看什么看什么,想看多久看多久。”
又过了二十分钟,两人?才爬到山顶。
山顶的风有点大,吹得庄亦河头发?凌乱,他吸了一口凉气,骨头渗着凉意。
两人?躲到里边一点的背风山壁后。
孟骄把手里的大电筒给庄亦河,脱下背包,从?包里拿出两件棉衣。
“我还以为你?是带吃的,没想到带的是衣服。”庄亦河讶异道,“有先见之明。”
庄亦河在冲锋衣外面又套了一件棉衣,孟骄也?穿上棉衣。
天?色不再是纯黑的,天?地间光线处于明暗之间的晦暗灰蒙。
庄亦河和孟骄并排坐在还算宽敞的平坦石头上,双腿从?石头边缘垂下,凌空晃悠,一齐望向东方的天?空。
“手冷。”庄亦河说。
孟骄握住他的手,将温度传递给他。
朦胧的冷白从?天?际线开始蔓延,随着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到最后把整片天?空变得灰白微亮。
风没有起初这么大了,基本停了下来,但?时不时也?会刮起,将庄亦河的头发?掀起几缕。
孟骄整理了一下他的帽子,庄亦河干脆靠在他肩上,说:“这样可以压住我的帽子。我可真机智。”
孟骄笑了笑,按了按他戴着棉帽的脑袋,说:“小机灵鬼。”
两人?安静地等着日?出,许久没有说话,但?庄亦河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安宁和舒适,尤其是与孟骄交握的那只?手的温度,让他舒服得心尖颤抖,他微微眯了眯眼睛,甚至感觉到有一些困倦了。
是舒服到极致才会产生?的困意。
天?上疏星几颗,淡淡的弦月高悬,天?色越来越明亮。
山下的海从?深黑颜色淡开,天?光下,潮起潮落,从?深蓝到海蓝铺开。
在庄亦河快要睡过去的时候,一抹极亮的暖光从?灰白的天?边倾泄了出来,仿佛是把冷白撕裂,滚出金黄温暖的流金焰火。
朝云一改冷意,被染上了温暖的橙红色,整片天?空变得绚烂多彩,瑰丽得不可思议。
庄亦河坐直了身体,睁大眼睛,抓着孟骄的手指微微收紧,好像第一次看见朝霞日?出似的。
耀眼璀璨的金光越来越盛,红通通的朝阳从?天?际海面冉冉升起,天?地亮堂堂一片,阳光将所?有晦暗灰冷一并湮灭,无影无踪。
海面金光上闪烁,波光起伏,带着澎湃初生?的生?命力。
庄亦河第一次觉得原来朝阳是这样震撼的美丽,似乎全世界都染上了蓬勃的生?气,充满了温暖的希望。
他凝望着东方,不由得发?出感叹:“好美啊。”
他不知道,在别人?的眼里,能与朝阳争辉的是他。
庄亦河琉璃剔透的眸子里,浸着明亮温暖的朝阳,眸光流淌着流光溢彩,美得不可方物。
“确实很美。”孟骄注视着他说。
庄亦河转眸看向孟骄,孟骄也?正在看他,那双漆黑眼睛仿若无比珍贵的黑珍珠,盛着一片熠熠阳光,深邃迷人?。
庄亦河心里狠狠一动。
“你?开心吗?”庄亦河问?。
他弯起漂亮眉眼,又说:“我有一点开心。”
“开心。”孟骄的眉眼染着霞光,带着些许笑意,俊美又温柔。
庄亦河转回头去,继续看着朝阳,或许是被阳光照着,他的脸颊滚烫泛红。
下山的时候,庄亦河已经困得不行了,是孟骄背着他下去的。
庄亦河迷迷糊糊短暂醒过一次,他搂着孟骄的脖子,在他耳边小声咕哝:“哥,当坏鬼的救世主?,是会被坏鬼缠上的。”
孟骄脚步微顿,侧了侧脸,余光只?能亲吻到他半张素白的脸。
“我不是救世主?,也?不是圣父,我也?是坏鬼。”
坏鬼做的一切事情,只?不过是为了满足坏鬼的私心。
*
深秋的风干燥微寒,将枯叶卷起飞舞,也?把纸钱烧尽后剩下的黑灰残余凌空吹起,仿佛逝去之人?在对生?人?打招呼。
庄亦河蹲在庄亦河父母合葬的墓前,沉默地往火盆里添上纸钱。
庄婵小声和父母说话,说她这次考试又考了年?级第一名,说庄亦河带他们住进了大房子,说干妈关?璐,说教他武术的孟骄哥哥,说庄夏最近吃得太多,胖了五斤。
“姐姐!我才没有胖五斤!”庄夏赤红着脸反驳,他伸出四根手指道,“是四斤八两!”
庄婵说:“差不多,四舍五入!”
“妈妈,我才没有这么胖!”
姐弟两吵吵嚷嚷,关?璐在旁边笑着劝架。
父母合葬墓旁边,庄亦河给庄亦河和孟骄也?买了墓地,立了墓碑,孟骄就在旁边烧着纸钱,神色淡漠,说不上不情愿,也?说不上情愿。
这两个?无名墓地和墓碑是庄亦河让买的,也?是庄亦河说要祭拜的。
孟骄不理解,但?也?随他。
孟骄本就不是多么善良的人?,他前世掠夺别人?资源,断人?财路的时候,心狠手辣,从?不手软,所?以他重生?后,对原主?不仅没有过丝毫感激和心虚,还十分心安理得,甚至有时候还会嫌弃原主?及这副身体。
就算要感激,他也?认为应该感激的是赋予生?出这副身体并且养大的关?璐。
这也?是原本就生?性冷漠,不爱管闲事的他,为什么屡次要救被家暴的关?璐,到如?今真正地把关?璐当成世俗意义上的母亲来尊敬和供养的原因。
庄亦河对待原主?的态度和孟骄不一样,首先原庄亦河并不像原孟骄那样品行恶劣。其次,就算他重生?并不是自愿的,甚至还屡次想自杀舍弃重生?的机会,但?如?今答应了好好活着,就要好好对待这副身体的过去和未来。
“哥哥,那两个?没有名字的是谁的墓啊?”庄婵好奇道。
关?璐也?好奇地看过去。
“我和孟骄的朋友。”
庄亦河和孟骄给两个?无名墓碑都放上了花,插上了香,并烧了纸钱。
“你?们俩过来祭拜一下哥哥们。”庄亦河走到孟骄身边,对庄婵和庄夏说。
两个?小的虽然?不明白,但?也?乖乖地对着墓碑喊了声哥哥,按照庄亦河的要求上香,烧纸。
“关?姨。”
“嗯?”关?璐看向他。
庄亦河犹豫了一下,看向孟骄。
孟骄指着原孟骄的墓碑说:“妈,这个?人?救过我的命。”
关?璐有些惊讶地微微睁大眼睛,然?后忙说:“那我得好好谢谢他。”
说着就走过来给原孟骄上香,真情实感地感谢了一番,还给对方烧了很多纸钱。
关?璐烧纸钱的时候,心里忽然?涌上一股悲伤,眼睛里蓦地流下了泪。
飞扬的纸灰蹭到她脸上的泪痕,似乎在帮她擦眼泪。
孟骄漠然?地看着这一切,心里冷笑:关?璐是我妈了,不是你?妈,识相的话就滚远点。
一个?准备嫖/娼结果被电死?的社会败类,拿什么来跟他这个?讲文明懂礼貌,遵纪守法,获得过官方表扬以及表彰锦旗的好人?抢妈。
如?果不是他,关?璐早就死?了,或许是原孟骄助孟朝阳为虐,孟朝阳把她打死?,或许是在孟朝阳没钱还债,把她卖给走私器官组织,死?无全尸。
孟骄自顾自在心里演一场人?鬼抢妈大戏,那边关?璐已经祭拜完,擦了莫名其妙的眼泪,温柔地摸了摸孟骄的头发?,又和庄婵、庄夏一起去庄家父母那边了,他们和庄家父母有更多话要说。
庄亦河看了看孟骄,小声在他耳边说:“你?干嘛呢。”
孟骄盯着原孟骄的墓碑,眼神阴森森的,鬼见了都要被吓飞。
眼里的阴戾褪去,孟骄冷冷说:“我不理解你?的做法,这根本就是无意义的。”
“小老外,举头三尺有神明,知不知道?”
“你?还信鬼神?”
“信则有,不信则无。”庄亦河烧着纸钱说。
“你?们东方人?真有意思。”孟骄说,“那句话叫什么,有事求神拜佛,无事封建迷信。”
庄亦河笑,说:“这么离谱的事都能发?生?,信一信也?无妨。”
他指的是他们的重生?。
孟骄默了默,说:“那我信佛。”
庄亦河惊诧地看向他,孟骄说:“听说因果轮回是佛教的学说。”
“你?怎么敢啊,你?上辈子做过什么好事吗?”
孟骄双手合十,看起来还有模有样的虔诚,说:“我前世还真捐赠过很多慈善公益项目,参加过很多慈善晚会。”
越上层的人?,越喜欢做慈善公益装样子,挣名声嘛。
庄亦河笑了一下。
其实宁遥临死?前也?把所?有遗产全捐给了慈善公益基金会。
两人?低声说着话,庄婵等人?在庄家父母面前絮絮叨叨,也?听不见他们的谈话。
“我会好好抚养庄婵和庄夏长大的。”庄亦河将黏在一起的冥币分开,小声认真说,“他们以后就是我亲生?的妹妹弟弟,只?要我还活着,就不会让他们吃苦。”
“我也?是第一次当哥哥,可能会有些不周到的地方,如?果你?有什么不满意的,就托梦给我,告诉我。”
“你?和父母,就安心吧。庄亦河。”
“如?果你?同意,晚上就让我睡个?好觉。”
庄亦河笑着说。
“你?能睡好觉,取决于我,而不是他。”孟骄不满道。
庄亦河捂住他的嘴,恼道:“别乱说话。”
这段时间以来,孟骄为了让庄亦河睡好觉,白天?带他去跑步锻炼身体,晚上热牛奶、安神熏香、催眠白噪音、中药、按摩等都一一给他试过。
最后发?现真的要孟骄在他身边,他才能真正地睡着。并且庄亦河还要求孟骄制造一些类似于书籍翻页、敲击键盘等白噪音辅助睡眠。
所?以每次孟骄都会在庄亦河房里待到他睡着后,才回自己房间里去。
“行,那你?晚上自己睡。”孟骄拉下他的手说。
庄亦河:“……”
当天?晚上庄亦河确实神奇地自己睡着了,没去找孟骄,把孟骄气得失眠。
但?第二天?晚上,庄亦河不得不腆着脸,抱着枕头站在孟骄房门口,敲着门喊:“孟骄。”
“娇娇哥……”
“哥~”
第48章 第 48 章
“哥哥, 我们走了。”庄婵牵着庄夏的手说。
庄夏背着小书包,乖巧道:“哥哥拜拜!”
庄亦河坐在?餐桌旁,眯着困倦的眼睛吃着早餐, 挥了挥手,说:“拜拜, 注意安全。”
“小河, 一会儿吃完早饭就上去睡会儿, 啊, 看?你?困的。我也走啦。”关璐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
“嗯嗯, 关姨拜拜。”
孟骄买了辆不贵的车, 请了个司机, 现在?庄婵和庄夏出门上学,关璐去上班都是早上一起坐车走的。
关璐大学学的是油画, 最近想捡起自己的专业绘画技能,索性就找了个在?画廊的工作, 回到?熟悉的环境, 或许可以更快唤起她的创作热情和灵感想法。
孟骄洗完澡下楼, 庄亦河说:“我以后早上不跟你?去跑步了。”
天气越来?越冷了, 庄亦河感觉越来?越难早起了。
“好。”
庄亦河诧异地看?向他, 孟骄走到?餐桌旁坐下, 说:“我把?跑步改到?晚上。”
孟骄将果酱涂在?面包片上, 动作优雅, 不紧不慢,仿佛艺术家在?作画, 庄亦河瞧着他慢条斯理?的动作, 咽了口牛奶。
“我准备成立投资公司了。以后在?太阳花工作的时间恐怕要减少。”孟骄说。
庄亦河知?道他会创立公司,但没想到?这么快, 他问:“你?的启动资金多少?”
“一亿。”
庄亦河差点被呛到?,说:“不是,你?抢银行啊?”
重生才刚半年,就赚了一个亿,而且还刨去买房等出账外。
孟骄把?涂好果酱的面包片放到?他盘里,继续涂面包片,说:“有合伙人。”
庄亦河愣住,抓起面包吃,说:“哪来?的合伙人?你?什么时候认识的?”
“几?个月前认识的,你?还记得你?偷看?我打球时,我有一个穿着11号篮球服的队员吗?”
“谁记得……”庄亦河还真记得,他过目不忘,那应该是个长相清秀的十几?岁小孩,他改了口,“谁偷看?你?打篮球了。”
孟骄也不和他争辩到?底有没有偷看?打篮球这事,继续说:“他家有钱,他说要入伙投资,他哥知?道后,以为他被骗子骗了,来?找我算账,结果他哥也要入股。”
庄亦河一下一下地嚼着面包,又喝了一口牛奶,他就不问孟骄怎么把?人家两?兄弟一起忽悠了。
“你?们三个就有一亿?”
“还有蒋斌龙,他让他儿子蒋佑跟我干。”孟骄细嚼慢咽地吃着早餐。
蒋斌龙就是曾经放高?利贷给?庄亦河的那个放贷公司老总。
“我考察过,他是金融和商务管理?专业双硕,能力不错,带来?的入股资金三千万。总之,还行。”
最重要的是,蒋佑虽然?看?起来?一脸精明狐狸相,但在?孟骄面前还是太嫩了,是可以轻松拿捏的合作对象。
“……你?不如去干传销吧,包赚的。”
“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
庄亦河吃了一半就吃不下了,他放下面包,说:“你?想减少工作量,得去跟谢姐说,我无所谓,现在?赚的钱够我们家花了。”
“我会和团队沟通的。”孟骄说,“你?不如也找点事情做,总不能一辈子当网红。”
庄亦河说:“当网红有什么不好,等你?不干了,我就单飞。”
“你?没发现最近他们一直想让我们直播卖货?你?做不了这个。”
庄亦河也不否认孟骄说他做不了直播卖货,就他那三份耐性的少爷脾气,平时打个广告都放得很。他说:“我不想做,他们还能强迫我?”
孟骄挑眉,意思?是怎么不能。
“好吧,我知?道网红的尽头就是直播卖货。”庄亦河撇了撇嘴,说,“我就是对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趣。”
“影视高?投资高?回报低风险,是个暴利的投资方向。我的公司起初主投方向就是影视。”
“所以?”庄亦河知?道他话里有话。
“但内地一直不怎么重视剧本编剧,近几?年的片子质量更是一直在?走下坡路。我希望能够投资有你?这样的编剧为托底的影视。”孟骄望着他,神色淡淡,眼神却深邃,带着一丝期许。
尽管现在?庄亦河乖乖地去看?医生,按时跟着他吃药,跟着他每天锻炼身体和工作,看?起来?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但庄亦河一天不往外迈出步子,孟骄一天都无法安心。
只有庄亦河明确了往前奔向的目标,孟骄才不会日日做火场的梦,患得患失。
庄亦河眸光微微闪烁,他垂眸喝了一口牛奶,说:“再说吧。”
孟骄收回目光,垂眸继续吃早餐。
*
通常来?说,庄亦河基本对剧本没什么意见,但今天接到?剧本的时候,他扫了一眼,就罕见地蹙起眉来?。
江晗忐忑地瞄着庄亦河和孟骄,小心翼翼问道:“怎么了?”
明眼人都能看?出,随着几?次爆火意外发生后,庄亦河和孟骄的关系不仅缓和了很多,而且越来?越好了,不说是如胶似漆吧,但也能说是同进同出的好朋友关系。
因此他们两?个拍短视频的时候不再像以前那样僵硬不自然?,而是更加投入,甚至能眼神拉丝。原本工业糖精的剧本,也被他们拍得不再工业,自然?甜度直线上升,屡屡让粉丝发出癫狂的嗷嗷叫。
在?cp粉中潜水许久,深谙卖腐之道的江晗当然知道该怎么拍,会让粉丝更激动打鸡血,所以她每一次安排的剧本就越来越刺激。
庄亦河看了一眼孟骄。
自从他们说开不再跟前世那样稀里糊涂,而是做清清白?白?的朋友后,除非拍视频必要,戏外孟骄都在?和他刻意保持在朋友距离,但这次剧本确实有些超过了,他不确定孟骄会不会介意反对。
“有床戏。”孟骄掀起眼皮瞧江晗,神色淡淡,“你?确定拍了能播吗?”
江晗搓了搓手,说:“不是真床戏,就半床戏。就暧暧昧昧,朦朦胧胧,擦边的那种。”
孟骄和庄亦河对视了一眼,说:“那就拍吧。”
既然?孟骄不介意,庄亦河也没什么可介意的,说:“拍呗。”
剧本叫《诡色》
人设:受:蓝音——艳色倾城,阴狠毒辣白?切黑,为了报仇不择手段。攻:应卿侯——不通人情,变态病娇,偏执疯狂。
故事梗概:蓝音为了报复应家,嫁给?应家老爷做男妾,却没想到?进门的那天,就被应家大少爷应卿侯盯上了。
蓝音为了隐忍,表面上要做一个乖巧懂事,娇媚勾人的小妾,私下里还要应付应大少爷的威逼利诱,背着应老爷做尽苟且之事。
最后蓝音终于有机会,在?应老爷的生日宴上,给?应家全家都下了毒,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每个人都补了两?刀,又在?应家放了火,就在?他大仇得报,志得意满,准备要走的时候,他转身看?见本应该死了的应卿侯,满身是血朝他走来?。
应卿侯朝他一步步逼近,温柔至极地微笑:“宝贝,你?要去哪?”
蓝音恐惧得瞳孔巨颤,难以置信地后退。
庄亦河看?到?这,握拳抵唇,沉默不语。
江晗脸有点红,咽了咽口水问:“是不是觉得太变态了?”
江晗心里的小人儿在?疯狂扭动尖叫,这个设定是同好姐妹们最想看?到?的,曾经在?设定投票上,这个小妈背德文学票数断层第一,为了姐妹们,她真的洒头颅抛热血,拼了命!
庄亦河摇头,说:“后续是什么?蓝音又杀了他一次?”
江晗支支吾吾,没敢说话。
“嗯?”
江晗迎着庄亦河好奇又疑惑的眼神,小声说:“蓝音被应卿侯按着在?火场大恨特恨。”
庄亦河额角抽了抽。
江晗握拳:“大do特do。”
“毕竟应大少的家人都被蓝音嘎掉了,他肯定要报复的。”
“就这样报复?”
“……嗯。”
庄亦河沉默了几?秒,又说:“然?后呢,两?人都死了?”
“死不了啊,应大少有特殊设定,大卸八块都死不了的。”
“这是个玄幻世界?”
“对啊,后面应卿侯就成了蓝音一个人的忠犬,一起闯荡仙侠世界。”
“这还是一个系列剧。”
“嗯嗯,之前谢姐不是说了要拍系列剧情短视频吗?”江晗不好意思?说,“所以我就写了这个。开头一定要劲爆,不然?吸引不了观众。”
庄亦河淡淡道:“后面又要做多少次?”
江晗脸红,捂嘴窃笑说:“看?剧情发展吧,不过应卿侯疯疯的,蓝音又这么美?这么勾人诱惑,应该会不少吧。”
江晗笑完,后知?后觉庄亦河看?着她的视线好凉,她连忙把?嘴角压下,无辜地眨了眨眼。
一直没说话的孟骄突然?开口问:“应老爷谁演?”
“我们去隔壁借个演员就好了。网红联动,会增加更多热度。”江晗连忙说。
孟骄右手捏着剧本,一下一下拍在?左手手心上,淡声说:“我没记错的话,应老爷和蓝音也有床戏,并且他们做的时候,应卿侯就在?角落偷窥。”
不仅是偷窥,还有起反应自//慰。
“对啊。”江晗羞涩道,“现在?都爱看?这种。”
“你?要借哪个网红过来??”孟骄抬眼看?她。
“就那个最近很火的水烟啊,你?们合作肯定会爆的——”江晗接触到?孟骄的眼神,忽然?浑身发寒,她咽了咽口水,不知?道孟骄为什么要用这么冰冷阴寒的眼神看?她。
她做错了什么啊啊啊啊啊啊——
倏地,一道灵光闪过她的脑海,她连忙说:“不借了不借了,应老爷完全可以没有头,可以没有脸,就拍动作戏,小孟哥完全可以胜任这个身替工作。”
孟骄垂了一下眸,再抬眼,眼里的冷意消散,他堪称和善道:“我分饰两?角也可以。”
他掩饰般又加了一句:“分成可以给?我多一点。”
“不可能。”庄亦河戳了戳他说,“你?两?个角色都要跟我搭戏,我也很累的好吧。收益照旧五五分成。”
孟骄:“好吧。”
既然?两?人都没什么意见,工作就速速开始。
两?人各自去化妆,换衣服,准备开拍。
许燎凑到?江晗身边,说:“你?怎么能写出这么变态的剧本。你?敢写我都不敢拍。”
江晗邪魅一笑说:“你?懂什么,cp的好嗑程度是同人女最大的创作动力。”
陈文星摇头,说:“你?也真敢写,就不怕他们拒绝吗?”
江晗老神在?在?说:“不满意还能改嘛。不过事实证明,少爷们还是敬业的。”
许燎看?了一眼手里的剧本,说:“你?真的好黄啊,你?每天都在?看?什么东西?”
江晗推了一下他的头,说:“你?懂什么,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个污秽的世界!”
陈文星担忧:“我第一次拍这个,有点怕拍不好,要是太露骨了怎么办?会不会过不了审。”
“神金,他们又不会真做。”江晗翻了个白?眼。
陈文星:“对哦,为什么我老是以为他们会真做?”
“这不怪你?,我也……”许燎叹了一口气,“第一场就是这么刺激的床戏,我再琢磨琢磨。老陈过来?,我们一起琢磨。”
“我也要琢磨。”江晗兴奋地说。
妆造认真地给?庄亦河化妆,时不时看?一眼桌子上的那幅画。
庄亦河面无表情地指着那幅画,说:“这是江晗画的?”
“不知?道,她就让我按照这幅画给?你?做妆造。”妆造看?着那幅画都有点脸红。
一个小时后,庄亦河从化妆间走了出来?。
所有人都愣住了,眼神发直。
第49章 第 49 章
美人艳色倾城, 墨黑长发及腰,上身仅穿着一件敞开的轻薄红色单纱衣,下身穿着一扯就能掉的宽松红色丝绸睡裤, 脚腕上戴着红绳金铃铛,走起?路来?叮铃作响。
在孟骄的健身带动下, 庄亦河现在的身材不?再?像以前那样纤瘦, 而?是有?了薄薄的肌肉, 线条紧实流畅, 漂亮性感, 他的肤色很白, 白得像雪瓷, 在红色的映衬下,更是白得晃眼。
庄亦河里面还挂着几缕胸链, 透过红色的薄纱,金色胸链以及两抹粉色若隐若现, 走动间, 链条微微晃动, 雪白、薄红纱, 和冷质金、淡粉交相辉映, 勾得人头脑发昏, 血脉偾张。
孟骄先是从头到脚大致扫了一眼, 最后视线在庄亦河敞开的胸口定了几秒, 眼神?愈黑,意味晦暗深农。
庄亦河感觉被孟骄侵略性视线舔了一遍似的, 耳朵根有?点热, 脚趾微蜷,他拢了拢开襟, 故意声调黏长,说:“你看哪儿呢?”
孟骄不?动声色,逼迫自己的视线挪到他脸上,心神?又微微一晃。
庄亦河化了妆,他原本的样子?是不?带攻击性的漂亮,容易讨人喜欢的长相,更偏清俊柔和,现在化成了眉眼狭长,魅惑妖异的模样,眼尾轻挑,便勾得人神?魂颠倒。
孟骄在打量庄亦河的时候,庄亦河也在扫视他。
重生以来?,除了住院的时间以外,孟骄就没懈怠过健身锻炼,半年多过去,他的身形不?再?像之前那样瘦弱如摇曳的稻杆,拥有?了一副健硕的身材。
孟骄穿着古代普通的黑色寝衣,坐在布置好的绵软榻上,黑色顺滑的长发自然垂下,开襟散开,露出饱满结实的胸肌,腹肌沟壑有?致,他的姿态散漫随意,曲着右腿,右手臂抵着膝盖垂下,肌肉线条利落且充满力量感,手指很长,骨节分明,手背上的筋骨明显,青筋隐隐交错,不?经意散发着性感。
这两个人仅仅只是一站一坐对视着,就性张力拉满了,江晗差点激动得快晕过去,她捂着鼻子?,生怕鼻血流下来?说:“小庄哥,你快去那边坐一下。”
今天拍的戏是,蓝音意识到应卿侯并不?想放过他,索性就从了他,顺便利用他达到自己的目的,于是蓝音半夜来?引诱应卿侯表达自己顺从的意思?。
庄亦河在榻上跪坐下来?的时候,孟骄才发现他的裤子?两边侧面竟然是开叉的,从脚踝一直开叉到大腿根附近,冷白细腻的腿肉因为他的坐姿像是挤出来?的牛奶那样,就全露了出来?。
孟骄盯了两秒,蹙眉:“这什么裤子??”
“情趣睡衣裤呗。方便你摸。”庄亦河浑不?在意,指尖在自己细白的脚踝划过。
孟骄盯着他修剪干净的指尖,喉结动了动,倏然冷冷望向江晗。
正在看剧本的江晗突然感觉到一股寒意,她抬起?头,发现孟骄的视线,咽了咽口水,说:“怎、怎么了?”
“你看她干什么。”庄亦河捏着他的下颌,把他的脸转过去,“看我。”
“别把孩子?吓到了。”庄亦河轻笑小声说。
“她还孩子??”
能想出这种剧本的还是孩子??
庄亦河指腹轻轻摩挲着他的皮肤,笑盈盈说:“干嘛,你不?乐意跟我拍就直说。”
孟骄有?点僵,拉下他乱碰的手,说:“你少?来?。”
此?时孟骄确实有?些后悔答应拍这种和庄亦河亲密过度的东西了。
庄亦河平时就有?喜欢看孟骄因他有?情绪波动,难以自控的恶趣味,总爱有?意无意地撩拨引诱他。在戏外,庄亦河答应了他只当朋友,勉强还能收敛一点,在戏里,庄亦河恐怕就要放肆了。
庄亦河也不?是因为喜欢他,才对他玩这个,纯粹是觉得好玩,想看他破防,想要赢。孟骄不?一样,他如果任由庄亦河得寸进尺,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回击,到时候他和庄亦河就又会回到前世那样混乱模糊的关系。
庄亦河似乎看出他的迟疑和后悔,笑说:“这么怕我?”
孟骄没看他,冷声说:“没什么好怕的。”
“哦?最好是呢。”
庄亦河坏就坏在,只要孟骄出现一丝破绽和裂缝,他不?仅会乘胜追击,得寸进尺,还会挑衅,这让孟骄有?些恼恨。
正式开拍。
蓝音爬上榻去,姿态妩媚娆娆,他试探地蹭了蹭应卿侯的脸颊,应卿侯似笑非笑,一动不?动。
随即蓝音吻他的脸颊,唇角,最后含住了他的唇瓣,辗转碾磨,湿润的舌尖轻轻扫过唇缝,一边亲一边观察着男人的反应。
谁知男人只是眼睫微敛,眸光漆黑,饶有兴致地看着美人怎么勾引他,仍是没有?任何动作。
见应卿侯岿然不动,蓝音有?些急,搂上他的脖颈,长腿勾上他的腰,红唇更紧地压上,舌头探了进去,胡乱搅弄吸吮着。
蓝音故意发出一些类似撒娇不满的声音,又娇又轻,又湿又黏,仿佛潮湿的羽毛轻轻挠着,引得应卿侯眼神稍稍一暗。
当蓝音更加不?满地扭蹭的时候,应卿侯终于忍不?住了,一手扣紧他的腰,一手掐住他的后颈用力回吻。
戏里的应卿侯忍不?住,戏外的孟骄也忍不?住。
孟骄不?是演员,不?像真正的演员那样能够完全做到人戏分离,此?时蓝音在勾引应卿侯,他就觉得是庄亦河在勾引他。
庄亦河确实是在引诱他,过分,真的很过分。
按照蓝音还有?些青涩的人设,进度应该还要慢些,不?应该太?快浪。
但庄亦河会伸舌勾吮他的舌,跟他接吻会刻意喘着气,喉咙发出吞咽口水的声音,鼻腔发出舒服的哼哼声。
如果人真的能完全理智冷静,不?受生理冲动和情绪支配,那确实可以说堪称完美。但孟骄从不?认为自己是完美的,他的生理冲动和情绪总会被庄亦河搅得风生水起?。
孟骄很久没和庄亦河接吻了,庄亦河从来?没有?主动吻过他,庄亦河对孟骄有?生理层面上的极强吸引力。
以上三条,足以引得孟骄浑身发热,热血冲头。
戏外,他们只是朋友,不?能做任何越界的事?。戏内,既然剧本要求,那他就不?需要再?克制,他可以做他想做的。孟骄心里这样说服自己。
细白如玉的脚后跟难耐,磨着窄而?有?力的后腰。
红色的薄纱凌乱落肩,庄亦河肩脊的线条在镜头里起?伏,像是绵延起?伏的雪山山脉,充满了动人美感。
专门?撒上的水充当着汗水,在孟骄宽阔的背脊流淌,在庄亦河的脸上和脖颈锁骨泛着水光。
庄亦河张着艳红的唇,任由霸道强势的男人吮吻,喉咙吞着彼此?的口水,吞咽不?及的水液在唇角流下晶莹痕迹。
金色链条随着腰骨的上摆,而?在雪色上不?停摇曳晃动。
孟骄睁开眼睛,向来?漆黑冷静的眼底有?些发红,绯红脖颈上的脉搏突突地跳动着,他蛮横地吸吮着庄亦河湿润甜腻的舌,蹂躏他的唇瓣直至红肿,底下警告地捏了捏。
穿着薄纱衣的男人,面色潮/红,迷离的眼睛微眯,露出一抹微微得意的笑来?。
孟骄的手掌宽大,手指修长,手背皮肤下青筋微微鼓起?,他使了点力气,细腻的冷白溢出他的指缝,像是抓了满手的奶油。
看着监视器的许燎和江晗同时摸了摸鼻子?,发现没流鼻血,才放心地松了一口气。
陈文星掌着镜头,把镜头拉近到庄亦河白嫩大腿上,以及上面多了的几个清晰可见红指印。
许燎喊卡后,孟骄还意犹未尽地舔着庄亦河的唇瓣,庄亦河推了推他,他不?满地凝了凝眉。
“好涩。”江晗咬唇,捂着自己烫红的脸。
他们拍的剧情短视频,虽然有?剧情背景,但和一般的电视剧、网剧以及短剧不?一样,演员不?需要多好的演技,主要是拍一些氛围感强的互动画面就可以了,留白很多,剩下的粉丝会自动脑补得嗷嗷叫。
刚才拍的那几个镜头就足够了,多了也不?能播,而?且还得再?剪剪,毕竟拍到的东西要刺激得多。
“起?来?啊,还压着我干什么?”庄亦河推了推他,坏笑故意道。
孟骄面上闪过一抹窘迫,他装死地把脸埋在庄亦河脖颈,低喘着气。
江晗正想问孟骄怎么了,陈文星拉住她,憋着笑摇头,然后无声招呼其他人出去。
好不?容易逮着孟骄出糗,庄亦河当然要好好逗弄一下,他往上蹭了一下。
真是杵着好高的一座塔。
“哥,干嘛呢,这不?是在猥//亵我吗?”庄亦河忍笑道。
“那你报警。”
孟骄抬起?脸,眼睛烧着黑火,灼灼地盯着他,含着恼怒。
如果还是以前针锋相对的时候,孟骄会恶狠狠骂他一句骚/货,但现在他只会瞪庄亦河,说:“我还没说你性/骚扰我。你乱扭什么,显得你了?”
庄亦河脸颊绯红,但嘴利索得很,说:“人家好好演戏,是你自制力不?行。能怪我吗?”
“剧本上要你又扭又喘了?喘这么浪,这么大声?”
庄亦河把腿放下来?,说:“剧本让你有?反应了?要我帮你吗?”
孟骄没好气说:“不?用。”
“那你起?开,总压着我算什么,就不?怕又烧着火。到时候又要怪我了。”庄亦河漫不?经心地给?他擦了擦额角的汗。
孟骄甩了甩脸,躲过他的触碰,坐了起?来?。
庄亦河往下瞥了一眼,又忍不?住笑。
孟骄深呼吸了一口,心底骂着脏话,脑海里把庄亦河翻来?覆去操了几百遍。
“我先出去,你自己在这儿解决?”庄亦河见他实在憋得难受,放过他了。
孟骄拉住他,说:“你要出去了,他们就知道我怎么了。”
“他们已经全知道了。”庄亦河残酷道。
孟骄:“……”
庄亦河说:“我要不?出去,江晗就得在我们不?在的群里兴奋地造我俩黄谣了。”
孟骄额角抽了抽,心说,江晗那叫造黄谣吗,那叫传播事?实。
庄亦河出了去,就看见江晗闪亮的眼睛一下子?暗淡了下来?,他还残忍地恶魔低语:“你的cp是假的。”
江晗破防了,假嚎了一声,捂住耳朵说:“我不?信!”
庄亦河就乐,觉得逗人玩真有?意思?。
这一天下来?,拍了几场亲密戏,把孟骄折腾得够呛,原本庄亦河还兴致勃勃地逗他玩,直到庄亦河也有?了反应,他终于笑不?出来?了。
陈文星理解道:“我懂,我懂,正是血气方刚,一腔热血的年纪。”
许燎表示同情说:“拍了又不?能全都播,辛苦了。”
江晗心里兴奋的尖叫鸡已经疯了,表面假惺惺道:“能理解,两位小哥哥的努力和敬业,我们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感谢两位的付出,给?你们比心~”
孟骄:“……”
庄亦河:“如果这些擦边视频无法上架,或者没赚到钱,江晗你就等死吧。”
江晗瘪嘴:“嘤嘤嘤。”
晚上,孟骄照旧拿着笔记本电脑来?到庄亦河房间,陪他睡觉。
“娇娇哥,你不?觉得很尴尬吗?”庄亦河盖着被子?,侧躺着看他。
床边地板上铺着厚软的毛毯,孟骄就坐在那里,他靠着折叠靠背椅,目不?转睛地盯着小桌子?上的笔记本。
庄亦河一看见他,就想起?白天两人的亲密戏,以及自己的情/动反应,吃饭的时候还好,有?庄婵他们分散注意力,但现在夜深了,还是孤男寡男共处一室的。
“我看见你就想跟你上/床。”庄亦河继续说。
第50章 第 50 章
孟骄微僵, 喉结攒动了一下?,说:“那我走?”
但他并没有任何?要走的动作,也没转过头看?庄亦河。
“别啊, 你走了我睡不着。”庄亦河笑说。
“我下?午的时?候已经跟江晗说过了,让她?改改, 减少一些擦边亲密戏。”孟骄说。
庄亦河沉默了片刻, 眨了眨眼, 说:“哦。”
“靠擦边引来的流量不长久也不稳定, 最好要靠剧情取胜。”孟骄望向他, 说, “江晗准备的剧本很符合网红生态, 但如果想?更上一步,她?的剧本是不够的。她?的长处在运营宣传, 而?不是写?剧本。”
庄亦河翻身?,把被子盖到自己脸上, 没有回应。
“庄亦河。”
庄亦河闷声说:“不要再催我写?剧本了, 我现在没什么想?法。”
孟骄无声叹了一口气, 看?着电脑上的对话框, 说:“我明天要请下?午的假。”
庄亦河探出脑袋来。
“我和他们去跑一下?, 把开公司的各种证都办了。”孟骄说, “你跟我去吗?”
“我为什么要跟你去, 我又不是你们公司的。”庄亦河奇怪道。
“好。”
“你为什么会想?我跟你去?”
“……没什么。”
庄亦河静静地看?着他, 倏然顿悟,孟骄之所以想?把自己带在身?边, 一是怕他不在, 自己又会做什么自毁的事,二是孟骄的控制欲发作了。
孟骄知?道庄亦河看?透了他, 呼吸稍沉,有些狼狈地躲开他的视线。
他一定会感?觉到恶心,不舒服,他很讨厌这样。孟骄心想?,庄亦河说过他最讨厌别人束缚他。
“好,我跟你去。”庄亦河说。
孟骄愕然,看?向他。
庄亦河整个人都裹在柔软温暖的被子里,他的眼睛很漂亮,明亮纯澈,仿若最干净的山泉水,带着一丝不自觉的依赖和纵容。
孟骄只?觉得心里软热得像是泡着温泉水,安静地和他对视了片刻,说:“不用了。”
“怎么又不用了?”
“不用。”
“真不用?”
“真不用。”孟骄顿了顿说,“这是病,得治。”
“好吧。”见他这么坚持,庄亦河也不说什么了。
庄亦河静了两秒,又说:“我会遵守承诺,你不用担心。”
孟骄轻轻地“嗯”了一声。
“我在家里等你回来。”
孟骄眸色一凝,定定地望着他。
“怎么了,笑什么?”庄亦河瞧见他笑了,也不由自主?勾起嘴角。
孟骄只?是忽然感?觉“家”这个词非常地美?妙动听,他垂眸浅笑,摇了摇头。
庄亦河也没继续问,打了个哈欠,说:“我睡了。”
“晚安。”
“晚安。”
*
江晗迫于压力,不得已把擦边亲密戏减少了很多,她?不情不愿地把新剧本发给了庄亦河和孟骄。
“早上只?有一场亲密戏,而?且是可?以借位的。”江晗揉了揉熬夜熬红的眼睛说。
“辛苦了。”庄亦河拍了拍她?脑袋。
“呜呜呜为什么要减少啊……”江晗正想?跟庄亦河诉一下?委屈,就接收到孟骄凉凉的眼神,话语一转,“不过擦边确实不是长久之计。”
庄亦河笑说:“你可?以开始想?下?一个剧本了。”
上午刚拍完,一直等在旁边的张雷朝庄亦河招了招手,说:“小?庄,你过来一下?。”
庄亦河走过去,问:“怎么了?”
张雷顶着孟骄迫人的视线,咽了咽口水说:“我有要紧事找你,我们找个地方单独聊一下?。”
顶头上司亲自来请了,庄亦河也得给点面子,说:“行。我换个衣服。您说去哪聊?”
张雷本来想?说办公室的,但某人的视线存在感?太强,他怕某人过来打扰他们的谈话,就说:“楼下?咖啡馆吧。顺便张哥请你吃个下?午茶。”
哟,张哥都说出来了。庄亦河似笑非笑道:“好啊。”
“谢姐,张经理要和小?庄哥聊什么?”江晗小?声问。
谢惠摇头:“我也不知?道。”
孟骄走到庄亦河身?边,说:“张经理,是有什么事吗?”
“额,跟你没关系。”张雷说。
孟骄看?向庄亦河,说:“我跟你去。”
“你不是一会儿?有事吗?”庄亦河说,“况且张经理只?叫我啊。”
张雷忙说:“就是就是,你忙你的去吧,我和小?庄就随便聊聊。”
孟骄冷冷地盯着张雷,直把张雷盯得背脊发凉。
庄亦河说:“我去换衣服了,你们继续大眼瞪小?眼吧。”
庄亦河离开后,张雷擦了擦汗说:“小?孟啊,你和小?庄就算是真情侣,也没资格帮他做任何?决定不是?更何?况你们还不是真情侣,只?是同?事搭档。”
孟骄微微眯了眯眼,眼睛深黑,没有反驳张雷的话,盯了他少顷,转身?离开。
庄亦河正在扣衬衫的扣子,帘子就突然被拉开了,钻进来了一个人,他抬眼,恼道:“吓死我了。”
孟骄的视线扫过他精致好看?的锁骨,朝他走近了一步。
“你干嘛?刚才没亲够?戏外可是过界了哦。”庄亦河笑眯眯说。
孟骄默不作声地拉开他的手,一手捏着他中间的扣子,一手捏着扣缝,给他扣扣子。
庄亦河的皮肤细白滑腻,随着他的呼吸,轻轻地起伏,孟骄的目光仿佛黏在上面,扣扣子的动作慢得不行。
随着一个个扣子扣上,孟骄的目光缓缓上移。
庄亦河被迫承受着他灼热的视线,皮肤烫得染上了绯红,他有些恼,拍了拍孟骄的手,说:“真是够了,说要减少亲密戏的是你,舍不得的也是你。”
孟骄说:“没有舍不得。”
庄亦河哼笑。
孟骄轻咳了一声,说:“张雷不是个好东西,为了钱和资源,他什么都能干出来,他跟你说的话你要斟酌着听。”
庄亦河:“真当我十八岁啊。”
孟骄眉头轻蹙:“你以前最多涉及艺术创作领域,还接触不到多少外面的东西,哪里懂名利场会有多脏多复杂。别太托大。”
庄亦河弯唇笑,捏了捏他的下?颌说:“我连你都能治住,更何?况他。”
孟骄偏了偏脸,说:“别乱摸。”
庄亦河扫了一眼他黏在自己衣服上的手,有些气笑了,握着他的手在自己的锁骨上摩挲了一下?,孟骄灼灼地看?着,接触到的皮肤温热柔软,正心猿意马的时?候,庄亦河倏然把他的手丢甩开,说:“滚。”
孟骄退后半步,举起双手做投降状,低声闷笑。
江晗被张雷催着来找人,还没喊庄亦河,就看?见庄亦河和孟骄一起从换衣间走了出来,她?视线一顿,然后嘿嘿地笑。
她?的cp如果不是真的,那全世界都是假的!
“你们两个在里面干什么啊?”江晗脸红扭捏道。
庄亦河知?道满脑子废料的江晗肯定又在脑补什么乱七八糟的,也就懒得搭理她?,说:“我走了。”
孟骄对庄亦河举了举手机,说:“接我的人到了,我跟你们下?去。”
坐电梯的时?候,几人都没说话,直到一楼的电梯门开了,孟骄才淡淡地扫了张雷一眼,张雷顿时?头皮绷紧。
三人一起走出电梯,孟骄说:“有事给我打电话。车钥匙给你,慢点骑。”
庄亦河心说我能有什么事,但还是“嗯”了一声,接过了车钥匙。
“孟哥!我们在这儿?!”
刚走到门口,庄亦河就听到一声清亮热情的呼喊,他抬起眼,不远处停着一辆玛莎拉蒂,车里坐着三个人,开车的人被坐副驾驶的人挡住了,看?不太清,坐在副驾驶的人正是呼唤孟骄的人,此时?正探出脑袋朝孟骄挥手。
庄亦河认出副驾驶的那人,是之前和孟骄打过篮球的,耀眼的金毛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一张娃娃脸可?爱精致,年轻活力,是真真正正的男高中生。
坐在后座的人开了车门,钻了出来,身?形颀长,戴着金边眼镜,斯文俊秀,气质沉稳中带着一丝老辣,很符合庄亦河对金融工作者的刻板印象。
项少轩看?见庄亦河后,眼睛瞪圆,这不是那天说他们打篮球无聊难看?的男孩吗?
“走了。”孟骄说。
“祝你顺利。”庄亦河说。
孟骄笑了一下?,说:“好。”
项少轩猛地摇他哥的手,说:“卧槽卧槽!孟哥居然笑了!他对那个谁笑了!”
“谁?”项少昭挑眉,偏了偏头,拍了拍项少轩,说,“你让开。”
项少轩侧了侧身?,留出空档给他哥看?,一个穿着白衬衫套卡其色针织毛衣,蓝色牛仔裤的漂亮少年就这样映入了他的眼帘,项少昭仅是扫视了两秒,那个少年就看?了过来,项少昭一愣,心说好敏锐啊。
庄亦河只?是看?了一眼项少昭,就收回了目光。
孟骄告完别,就抬步往玛莎拉蒂走,他的身?形挺括颀长,带着少年人的意气风发,又带着隐隐的上位者的稳健和野心勃勃。他走进阳光里,耀眼的光线描摹着他英俊的脸庞,仿佛在细细打磨着最完美?的艺术品。
庄亦河注视着他离去的背影,忽然有一种低落失措,如果他就这样奔着阳光而?去,离开自己了呢。
他是依旧独自待在阴暗潮湿的角落默默发霉,看?着孟骄离他越来越远,还是随着孟骄一起走到阳光下??
庄亦河没注意,从后座钻出来的蒋佑一直在留意着他。
等到孟骄走到跟前,蒋佑说:“你男朋友好像很舍不得你。”
孟骄微怔,回头,庄亦河已经和张雷朝旁边的咖啡店走去了。
“他不是我的男朋友。”孟骄转回头,坐进车里。
“啊?你们不是情侣主?播吗?”项少轩惊讶道。
孟骄顿了一下?,突然想?到他确实该在所有层面和庄亦河把关系划清。
不清不楚的关系最后只?会导致不清不楚的结果。
等孟骄进了车,蒋佑也跟着进了去,理解说:“这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现在网上的情侣主?播有几个是真的。”
项少昭瞧着孟骄,若有所思地用手指敲着方向盘。
“你在干什么,还不开车。”孟骄说。
项少昭腰背倏然挺直,下?意识地“好的”了一声。
蒋佑无声轻轻笑了一下?,觉得很有意思,孟骄总是无意识地透露出命令者的气场,让他们不自觉地就听话。他暗暗捏了一下?手指,如果他以后不想?被孟骄死死压在头上,就得时?时?注意这一点。
项少昭应完也有一点懊恼,他好歹也比孟骄大几岁,而?且向来习惯了在团体里当领头羊,但却每次都下?意识服从孟骄的命令……他是来追人的,不是来当小?弟的!
“孟哥,我们现在去哪里啊?”项少轩兴致勃勃道。
孟骄闭上眼睛,没说话。
他们三人中,只?有蒋佑是正经读金融出来的,如果不是项家兄弟带来的投资金比较多,且听话,孟骄都懒得带小?孩。
蒋佑说:“去办理相关手续。”
项少轩:“哦哦,好,出发!”
*
张雷看?着满桌的甜点,嘴角抽了抽,说:“小?庄啊,你很喜欢吃甜的嘛?”
庄亦河每个甜点都尝了一遍,说:“一般般吧。不过经理难得请客,我肯定不负经理所望。”
不是,不负所望是这样用的吗?张雷吸了一口气。
“服务员。”庄亦河招手,“这个、这个、这个……都给我另外打包一份,谢谢。”
“……”张雷张了张嘴,“你打包这些——”
庄亦河打断他的话,说:“您这么大方,应该不会介意我打包带回去给我可?怜的弟弟妹妹吃吧。他们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甜点。谢谢经理请客。”
该不会是要我付钱吧。张雷把还没说出口的话咽进肚子里。
他一定是故意的。张雷心里冷笑。
“对了,您刚才说什么?”庄亦河噙着笑问。
见终于说回正事,张雷重整旗鼓,正要说话,庄亦河说:“您想?给我和那个所谓的盛少拉皮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