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初二,珞珈再次来到锦州城。
端木家那场浩劫, 不仅端木家惨遭灭门, 受邀去参加寿宴的众多名门望族亦受重创, 二百余人死于非命, 却被一场大火烧得干干净净, 线索全无, 至今还未查出是何人所为, 成了一桩惊世悬案。
珞珈女扮男装, 和冷夜
珞珈嗤之以鼻。
不过又是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罢了。
不过, 如果宋迟连真的当上了武林盟主, 那么端木家的事怕是永远也不会查清了, 反倒于她有益。
上次没从牧寒彻那里得到答案,珞珈仍旧好奇得很,到底是什么深仇大恨, 竟让宋迟连对端木家痛下杀手他又为什么要杀自己的得意弟子贺山盟真是匪夷所思呢。
不过很快, 珞珈就有了第二个问题的答案。
出了茶楼, 路过一家绸缎庄,她进去挑衣裙,恰巧听见掌柜的与伙计闲聊,她才知悉,原来端木龙阳寿宴那日,贺正庭与其妻双双命丧端木家,贺家只剩贺山盟一人,而贺山盟自幼跟随其师宋迟连习武,于经商一窍不通,且并无任何兴趣,办完父母丧事后,贺山盟便打算将贺家名下的绸缎庄、钱庄、酒楼等所有产业通通变卖,整个锦州商界为之震荡。
听完八卦,珞珈便通了关窍。
原来,宋迟连杀贺山盟,是为谋财。
贺家作为江南首富,不说富可敌国,也可敌半壁江山,若是贺山盟死了,贺家亦被灭门,宋迟连自然有办法让贺家的全部财产归御剑山庄所有,若他再顺利坐上武林盟主之位,便是钱权
届时,宋迟连第一个要铲除的,非合欢宫莫属。
他是伟光正的正道领袖,不会允许自己沾上脏身,合欢宫失去了利用价值,便到了拔屌无情的时候。
等等。
珞珈忽然想到,当她假冒贺峦清出现时,便与贺山盟沦落到了相同的境地。
这就好玩了,她是来为宋迟连杀人的,同时又成了宋迟连的猎杀对像,但宋迟连并不知道她其实是他这边的。
既然她并不准备真的杀贺山盟,那么也就没有必要向宋迟连透露她的真实身份。
或许,她会成为宋迟连与贺山盟师徒决裂的导火索。
太刺激了。
“冷夜,你便
只要她流一滴血,冷夜体内的蛊虫
冷夜应是,珞珈摸摸他的头“乖。”
离开客栈,珞珈优哉游哉地朝御剑山庄而去。
武林大会是五年一度的江湖盛事,各大名门正派的翘楚皆会到场,可谓群英荟萃,自然也不乏哪有热闹那里钻的吃瓜群众。
珞珈混
贺山盟正站
酝酿片刻,珞珈一边拨开围观群众艰难前行,一边用贺峦清的声音高喊着“哥哥哥哥”
谁知刚突出重围,便被两名御剑山庄的弟子执剑拦住了去路。
珞珈抬手摘下面纱,哭着喊道“哥哥山盟哥哥”
贺山盟听见声音时便已满心惊疑,此刻看见她的真容,他疾步来到她面前,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声音亦染上了哽咽“小妹,真的是你吗你竟然还活着”
珞珈扑进他怀里,已是泣不成声,哭成了泪人。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
宋迟连面色如常,沉声唤道“山盟。”
贺山盟忙应了声是,抬手为珞珈擦泪,温声道“小妹别哭,随我来。”
他牵着珞珈的手,领她走进议事厅。
面对一众江湖大佬炯炯有神的注视,珞珈表现出畏惧的样子,她紧紧地依偎着贺山盟,低垂着头,眼泪落个不停。
宋迟连率先开口“她是你妹妹,贺峦清”
贺山盟回道“正是。”
他转头看向珞珈,低声道“小妹别怕,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珞珈装疯卖傻,她再次扑进贺山盟怀里,边哭边说,“哥哥,我好害怕,我不想
贺山盟看向宋迟连,见宋迟连点头,便低声道“好,你别哭了,我带你离开。”
贺山盟半搂半抱地带珞珈离开议事厅,回到他的住处。
她面色苍白如纸,看起来虚弱不堪,贺山盟便扶她到床上躺着,珞珈紧紧地抓着他的手不放,生怕一松手他就会离开似的。
贺山盟安抚一笑,低声道“你若不想说,哥哥便什么都不问,你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从今往后,我们兄妹二人相依为命,哥哥一定会护你周全,再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从重逢到现
正欲说话,突然听到一个女声从外间传来“大师兄”
贺山盟扬声道“我
稍倾,一个红衣少女走进来,正是这个世界的女主角,宋迟连之女,贺山盟的师妹宋华浓。
宋华浓来到床前,难以置信地看着珞珈,道“听说大师兄的妹妹回来了,所以我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地方。”
贺山盟道“你来得正好,武林大会才刚开始,许多事需要我去料理,你先帮我照顾峦清,忙完我便回来。”
宋华浓点头“交给我,你放心。”
贺山盟转而对珞珈柔声道“哥哥还有事要忙,你先歇着,需要什么就对华浓说,她会照顾你。”
珞珈抓着他的手不放,也不说话,只泪眼朦胧地看着他。
贺山盟又安抚她片刻,珞珈终于放手。
等他离开,屋里便只剩珞珈和宋华浓。
宋华浓略显局促地
珞珈轻轻摇头。
宋华浓自幼
珞珈再次摇头,虚弱道“我想休息一会儿。”
宋华浓忙道“喔,好,那我就
珞珈轻轻应了声好,宋华浓便出去了。
终于只剩她一个人。
珞珈擦干眼泪,转头打量贺山盟的卧房,干净整洁,除了必备的几样家具和简单的陈设,并没什么特别。
反正没什么事做,刚才哭得也挺累的,不如就睡一会儿。
珞珈闭上眼,吐纳调息,不多时便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她被说话声吵醒。
虽然他们的声音放得很轻,但保持警觉是杀手的基本素养,即使是
“她怎么样了”
“还
“吃东西了吗”
“没有。”
珞珈坐起来,低声唤道“哥哥,是你吗”
贺山盟和宋华浓一同走进来,贺山盟坐到床边,关切地问“感觉好些了吗”
珞珈点头“好多了。”
贺山盟又问“饿不饿”
珞珈摇头“有些渴。”
宋华浓忙道“我去倒水。”
宋华浓出去倒了杯温茶,珞珈小口小口地喝下去,将茶杯还给宋华浓,看着贺山盟道“哥哥,我想同你说说寿宴那日之事。”
贺山盟道“不必强求,等你养好神再说也不迟。”
珞珈看了一眼旁边的宋华浓,低低地说“但我只能说给你一个人听。”
宋华浓识趣地说“你们聊,我去议事厅看看。”
说完便径自离开了。
珞珈看着贺山盟,轻声细语道“寿宴那日早上,我突
贺山盟道“当时母亲去看过你,说你烧得厉害,人事不省。”
珞珈缓缓道“我并不知母亲去过,我昏睡到午时才清醒些,喝了药又睡下,璟哥哥却突然慌慌张张地冲进来,抱起我就往外走,我问他出了什么事他也不说。璟哥哥将我抱到药材库的地下密室里,放下我就离开了,说要去找玉笙,然后就再也没回来。”
贺山盟问“之后呢”
珞珈道“璟哥哥离开没多久,一个陌生男子闯进密室,问我知不知道毒经
毒经是失传已久的制毒奇书,牧寒彻曾遍寻天下而不得,至今意难平。
自古医毒不分家,作为医药世家的端木家,密室里
珞珈突然
贺山盟心痛如绞,他伸手将妹妹拥进怀里,却说不出安慰的话来。
与她承受的那些苦痛相比,所有安慰都是苍白的。
珞珈平复片刻,接着道“那日,他又用我来试毒,我感觉五内俱焚,不住地往外吐血,紧接着便不省人事了。等我再醒来时,
眼泪又涌出来,珞珈哽咽道“可是我没想到,当我千辛万苦地回到锦州,却听说端木家被灭门,爹娘也死了,我只能来御剑山庄找你,幸好你还活着,否则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
这个故事编得实
贺山盟道“你还记得那个男人长什么模样,同你说过些什么话吗”
珞珈道“他一直戴着面具,也从不开口说话,我只知道,他的胸前有一块红色胎记。”
牧寒彻的胸前就有一块红色胎记。
贺山盟又道“那你还记得那个墓坑
珞珈摇头“我爬出墓坑后,没逃多远就因为体力不支晕倒了,被一支路过的镖队所救,再醒来时,人已
贺山盟为她拭泪,沉声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这个人,将他千刀万剐,为你报仇雪恨。”
珞珈看着他道“哥哥,这件事只能你一个人知道,不要告诉别人,毕竟”
“我知道。”贺山盟道,“你一定饿了吧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珞珈点头,目送他出去,长出了一口气。
自编自演真的不容易,幸好没露什么破绽。
没多久,贺山盟备好一桌饭菜,叫珞珈出去吃。
珞珈确实饿了,可她刚坐下,一闻到鱼腥味就猛地干呕起来。
她倏地就有了不详的预感。
贺山盟见她呕个不停,忙叫人去请大夫。
大夫很快来了,把脉之后,老先生道“你有喜了。”
珞珈“”
老天爷,我只是编个故事而已,你不用这么配合我吧
我有一万句妈卖批必须要讲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