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公太夫人沈氏离世, 英国公府办起了白事。
英国公魏承霖怔怔地坐
“国公爷,春柳姑姑,
他脸上一僵, 薄唇抿了抿, 随即淡淡地道“死了便死了,念
此等刁奴,若非她们一直
来人不敢多话,恭敬领命而去。
“国公爷,晋宁侯夫人上门吊唁”
“康郡王妃上门吊唁”
“徐尚书夫人上门吊唁”
“理国公太夫人上门吊唁”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陆陆续续有宾客上门, 传话的下人来了一个又一个,也让魏承霖心中生出一股说不出来的烦躁。
“此等事不必再回我, 让人跟孙嬷嬷说便是了。”
“国公爷,这恐怕不大妥当,来的可全是诰命夫人, 孙嬷嬷虽然得脸,但再怎么说也不过是府里下人,只怕还得请夫人出面。”刚好进门来的执墨听到他此话,沉声劝道。
魏承霖揉揉额角,也知道自己此番话不妥当,哪户人家会有让下人出面招呼贵客之理。
“着人去请夫人让孙嬷嬷陪着夫人便是。”
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因宾客太多,孙嬷嬷又要管着内宅之事,着实无暇分得出身来陪着周莞宁见客。
而周莞宁向来不曾理事,何曾有应对处理的经验加上身边又没有孙嬷嬷提点,更是如坠云里雾里,除了还能得体地
而魏承霖这边的事更不少,纵然有得力的管事,可内外诸事都要他这个主子定夺,如何顾得及。一时之间,素来井然有序的国公府渐渐显出乱势。
一会儿是这边缺了茶盅,一会儿是那边厅里的宾客没有主人作陪,下人们寻不着管事的孙嬷嬷,唯有硬着头皮来寻魏承霖,愈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勉强压下心中恼怒“寻个人到十八胡同请三老夫人罢了罢了,还是我亲自去一趟”
便是分了家,只终究仍是长辈,况且如今又是有求于人,再怎么说也得由他亲自去请才是。
“论理,既然分了家,咱们便是井水不犯河水,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再者,你们府里又不是没有女主子,再怎么也轮不到我这一个隔房的婶婶出面理事。”得知他的来意后,杨氏淡淡地道。
“自母亲过世后,您侄媳妇她身子便一直不大好,如今也不过是勉强打起神招呼着客人,却是再分不出身来掌理其他诸事。”魏承霖将姿势摆得略低,解释道。
杨氏本是打算继续为难为难他,以出一出当年被赶出府的那口恶气,却
“多谢三婶”魏承霖松了口气。不管怎样,能请得杨氏出面,也算是解了他不少压力。
“二弟。”这时的他也
魏承钊客气而疏离地唤了声大哥,再无话。
杨氏出面,很快便将渐渐混乱的国公府理顺了,也让魏承霖减轻了不少压力。
也是到了此刻,他才
当宾客渐渐散去,他望望到处挂着白布的府邸,眼神有几分茫然。
双腿像是不听使唤一般,缓缓地往灵堂方向走去,那里躺着他已经过世了的母亲。
他的眼神有几分空洞,心里也觉得空落落的。
自幼便被教养祖父膝下,身边事又是大伯母掌理着,他与生母的关系着实算不上亲近。
他性子淡泊,习惯与人保持距离,每每看着他的母亲一次又一次地亲近自己时,心里总觉得有些不自
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母子间的关系越来越远了呢
“二嫂,咱们妯娌仨斗了一辈子,你也憋屈了一辈子,临老却折
正想迈入灵堂,忽听里面传出杨氏的说话声,他怔了怔,下意识地回双腿,避到门外,听着里面的人继续道。
“二嫂,如今我方知,你们都输了,你们嫡系的都输了大嫂为那爵位争了一辈子,最终却是一无所有,甚至还连累了自己的儿子。”
“你呢瞧着风光无限的国公太夫人,夫死女丧,亲儿不亲,最终凄凉地死
“你说,你们是不是都输了”
心口像是被重物一下又一下地锤打着,魏承霖脸色煞白,整个人摇摇欲垫。
“二嫂,这杯我敬你,黄泉路上多保重,若有来世,不如生
魏承霖只觉得脖子像是被人死死的掐着,痛苦得几乎喘不过气来,他紧紧地揪着胸口,像是落水垂死之人想要抓住唯一的救生木头。
杨氏的话,毫不留情地一鞭鞭往他心口上抽,他想要说些什么大声反驳,却
过来接杨氏回府的魏承钊察觉他的异样,脸色有几分迟疑,似乎想要上前询问几句,可视线触及他身上的缟素,那些话便一下子咽了回去。
“母亲,该回去了”他淡漠地转过脸去,迈步进了灵堂,朝着灵前的杨氏道。
杨氏点点头,扶着他的手站了起来,迈过门槛便
“三婶”魏承霖艰难地唤住她。
“你不必担心,我既答应了你,必不会半途撒手不干,只我一个寻常老妇人,住不来你这高门大户,每日还是回自己家,次日一早再过来”杨氏神色淡淡,打断了他欲说之话。
魏承霖想说他并不是这个意思,可那对母子却根本无心再与他多话,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很快便消失
他怔怔地望着他们离开的方向,良久,缓缓地转身,抬起恍若千斤重的双腿,迈过门槛。
灵堂上一片肃然,白绫飘飘,烛光跳动着,也映出正中央的棺木。
那种像是被人掐住喉咙的感觉又再度出现,他颤抖着走到棺木旁,半晌,伸出手去,像是想要推开上面的盖子,可最后却是将手搭
“母亲。”也不知过了多久,一丝沙哑的低喃从他口中逸出。
回应他的,只有白绫飘动时
“国公爷,夫人正寻您呢”有侍女走了进来,迟疑着禀报。
他阖着眼眸深深地吸了口气,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沉声问“守灵之人呢”
“本来一直是春柳姑姑守灵的,春柳姑姑不
“难不成竟没有安排人前来守灵”魏承霖眼神陡然变得锐利。
“国公爷息怒,三老夫人已经专门安排了人守灵举哀,只是人手不够,有几位被调去前厅帮忙迎客了。”
“荒唐”怕惊扰了逝者之灵,魏承霖压抑着满腹的怒气,“立刻让负责守灵举哀之人过来,不,不必了,将他们各打二十板子,革去两月米粮,另传我的话,着
“还愣着做什么立即前去安排”见她还呆呆站着不动,魏承霖低喝一声。
那侍女吓得一个激零,可还是硬着头皮问“那夫人那里”
“出去”魏承霖直接转过头去,撩起袍角跪
“国公爷呢”久等不见魏承霖归来,周莞宁望眼欲穿。
“国公爷
“守灵么流霜,你说他是不是
“夫人多虑了,国公爷待你的心意如何,难不成还用别人说么他又怎会怪你只是太夫人毕竟是他的生身之母,如今这一去,身为人子,哪里会不难过。”流霜安慰道。
周莞宁低低地叹了口气。
可是,这一晚,她一直没有等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
到了下葬那日,魏承霖满身缟素,看着棺木一点一点地被掩埋,他的瞳孔缩了缩,下意识地想要阻止,可喉咙却堵得厉害。
“如此也好,他们夫妻阴阳相隔数十年,如今可总算是团聚了。”杨氏喃喃地道。
魏承钊扶着她,直到看着新坟立起,不知不觉,仿佛看到远处的白雾中,一个面容慈爱又有几分熟悉的男子忽隐忽现,而后缓缓地朝着一名同样有着熟悉面容的女子伸出手去,两手交握间,白雾更浓,青山隐隐。
“二伯父来接二伯母了。”他忽地道。
“二伯父若真的有灵,应该把那个不忠不孝的东西”魏承越啐了一口,话
像是恼自己的怂包,他狠狠地踢了一脚地上的小石子,直把它踢飞出数丈之远。
“回去”杨氏仿佛没有听到儿子们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一时有点转不过来,今天先更一章瘦的,明天再补回来,,,,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