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很无语:“什么叫为我改了名字!名字是可以这样随便改的吗?!如果下次有人把你认成了别人,你是不是还要接着再改?!”
玉七满脸认可:“你怎么知道的?”
陆小凤发现这个人极其擅长胡说八道,嘴里就没有一句实话。
他又给自己倒了碗酒,说什么都不肯主动开口了。
玉七欣赏了一会儿陆小凤的表情,谈起正事。
“你知不知道朱停在哪里?”
“你找朱停做什么?”
玉七垂下眼眸:“我有一个朋友,几年前受了很重的伤,从此双腿瘫痪,再也无法走路了。我听说朱停想要打造出可以自己走路的太师椅,因此想找他帮帮忙,给我的朋友做一张新的椅子。”
对陆小凤而言,友情是个很美好的词汇。
陆小凤的朋友很多。
因为他不会计较钱财的得失,而且在其他人的情绪不稳定时,他总能想到背后的缘由,然后理解、宽容对方。
没有人不喜欢陆小凤,哪怕是被陆小凤抓捕的犯人,也会承认他有许多可爱的地方。
同样是善解人意,可以和谁都能成为朋友,陆小凤和狄飞惊截然不同。
狄飞惊像是天边的云,可望而不可即。
陆小凤就在所有人的身边,无论身处何地,都有可能遇到他,他也从来不会拒绝交友。
纵然陆小凤的朋友很多,他却能记住每一个人的姓名、身世、习惯,就算很久没有见到,再相见时,他都能认出对方,可见他对每个朋友都是真心相待的。
眼前这个神秘人对他的朋友如此用心,两人的关系一定很要好。
陆小凤有了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他微微动容:“那位朋友如果知道了你的这番心意,一定会很高兴。”
玉七:“不见得。”
陆小凤:“为什么?”
玉七:“因为他一向很在意自己的残疾,别人越关照他,他就越觉得自己是个没用的废人。但他心里又很清楚,他的腿再也好不起来了。他便将所有的情绪藏了起来,表面看起来温和,实际上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想法。”
陆小凤叹了口气:“世事无常,谁也不想受伤,但是有些意外说来就来,无论贫贱富贵,都是躲不开的。愿你的朋友看开一些,未来的日子还很长,不要因此错过其他美好的事情。”
玉七:“嗯。”
他收敛了刻意做出的表情,明明容貌和陆小凤一模一样,看起来却平静极了,整个人犹如一潭死水,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眼眸都似乎比刚才黯淡了些。
陆小凤觉得他的状态不太对,以为玉七在为自己的朋友神伤。
他给玉七倒满了酒:“我知道朱停在哪里。你想找朱停,来找我算是找对人了。我跟他可是穿着开裆裤一起长大的!”
玉七闻言,看了眼他的裤子。
陆小凤眉头一跳:“你不会以
为我现在还穿着开裆裤吧?”
玉七点了点头:“是我易容不到位,竟没有提前打探清楚。如果有人扒掉我们的裤子,立刻就能分清,谁才是真正的陆小凤。”
系统:【……】谁会扒掉你们两个的裤子啊?
陆小凤:“这是个比喻!比喻!我的意思是,我很小的时候就和朱停认识了,可以说是跟他一起长大的交情!”
玉七:“这不影响你穿开裆裤。”
陆小凤:“我不穿开裆裤!”
玉七:“那你为什么这么说?”
陆小凤无力地扶额:“你是故意的吗?”
系统在他脑子里喊得超大声:【是!!】
玉七:“什么故意的?”
正常人谁会这么说话?陆小凤确定他就是故意的。
他不再接这个话茬,一碗一碗地喝酒。
他的酒量很神奇,哪怕只喝很小的一杯酒,就会进入微醺的状态,看起来似乎有些醉了。但是无论再喝进去多少,陆小凤始终都是微醺,从来没有真正喝醉过。
他的眼神已经不似方才那般锐利,带着几分迷茫和好奇,直直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这个人易容术十分高超,之前见面是在夜里,还可以说是光线不清,才看不出任何破绽。如今是在白天,此人又扮作了陆小凤自己的样子,陆小凤依旧看不出来违和感。
他太过神秘,陆小凤却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人的名号。
而且他如果想去找朱停,完全可以打探“妙手老板”的名号,自己去朱停那里,根本没有必要先与花满楼见面,再找到自己,通过自己去打听朱停在哪儿。
陆小凤:“我很乐意帮你的忙,可你连自己的名字都不愿说。”
玉七沉默片刻:“我行七。”
陆小凤笑问:“你也有六个哥哥?”
玉七:“没有,他们都已经死了。”
玉七是独生子,他的父母都忠诚于罗刹教,从他展露出冷漠的本性起,那对夫妻就把他送到了玉罗刹那边,赐下姓氏,改名成了“玉七”。
玉七前面还有六个人,都是罗刹教里培养的精英,他们和玉七没有任何关系,有些人甚至没见过面。其中几人死在了帮派的火并里,还有违背命令,被黑堂刑讯致死的,只有玉七活了下来。
陆小凤怔了怔:“节哀。”
他借着这个悲伤的话题,又灌了玉七几碗酒。
玉七发现自己的酒量还算不错,大概是在西域的时候总爱喝烈酒,锻炼出来了。
他一碗又一碗地喝,不知道喝了多久,意识逐渐变得朦胧。
陆小凤已经跟他熟络起来,看到玉七这副模样,他问道:“你要不要先睡一会儿?”
玉七看了他一眼:“陆小凤?”
陆小凤:“是我。”
他是故意把玉七灌醉的,为的就是从他嘴里套出些信息来,免得惹上麻烦,连累了朱停。
玉七站起身
(),脚下踉跄了一下?(),往前一扑。
陆小凤连忙扶住他,玉七也拽住了他的衣袖,力道大的像是要把两条袖子给撕下来。
陆小凤很慌张,这人该不会是想脱掉他的衣服,看看他究竟是不是穿的开裆裤吧?
他正想着怎么让这个醉鬼转移注意力,就看到玉七含糊不清地说:“你能不能教我……”
陆小凤:“教你什么?”
玉七:“灵犀一指。”
陆小凤:“你想学灵犀一指?为什么?”
玉七挂在他的身上,那张和他一模一样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我不是你的朋友吗?”
陆小凤:“我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
玉七的眼眸中流露出些许委屈的神色:“你竟然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
陆小凤:“我应该知道吗?”
玉七:“我们认识了这么久……你不认得我了……你甚至不知道我叫什么……”
他失落地后退两步,撞到了桌子上,桌面上的东西晃了晃。
玉七拿起一个新的酒坛,直接提起往嘴里狂灌。
酒液打湿了他的衣衫,他一无所觉,举止狂放,衬得那张面无表情的脸都透着哀伤。
陆小凤抓心挠肺,想遍了所有的记忆都没回想起来这人是谁。
他温声哄道:“我的确不记得你了,但这不代表我一点都不在意你,而是你一直在更换自己的样貌,哪怕我们从前见过,此时我也认不出你,对不对?”
玉七根本不听,继续给自己灌酒。
系统:【你还清醒吗?】
薛沉:【你问谁?】
系统:【当然是小七!】
其他几个马甲都还算正常,只有小七在这里发癫。
薛沉:【还行,醉了,不过没到掉线的地步。】
系统:【……】给陆小凤祈祷。
陆小凤看他这么难过,感觉自己好像是个抛妻弃子的负心汉。
他突然间灵光一闪。
这人的易容术如此高超,他的真实模样,该不会是个女人吧?
被他忘在脑后的红颜知己,借着给朋友打造轮椅的名头,刻意过来接近他。
因为近乡情怯,她不敢直接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而是从花满楼那边入手。哪知竟撞见了陆小凤,而陆小凤根本不记得她。
她不敢单独面对陆小凤,急切地离开,却又一直放不下自己,易容成了自己的模样,兜兜转转,在今日重逢。
陆小凤越想越有道理。
他歉意地说:“是我对不起你,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你要是心里不痛快,就打我一顿吧,不要再喝了。”
玉七抱着酒坛,那双去掉了伪装的眼眸中没有任何人类的感情,他像个冷漠的旁观者,看着世人的喜怒哀乐:“不是你要把我灌醉吗?我遂了你的愿,你怎么不高兴?”
陆小凤:“对不起。”
玉七:“你做错了什么
()?()”
陆小凤:我把你忘了。?()?[()”
玉七:“不是你的错……是我不好。是我的性格太木讷寡淡了,才会让你这么快就忘记。”
系统:【……】好不要脸。
陆小凤:“你何必这样妄自菲薄?”
玉七讲话断断续续:“我要,给你留下深刻的印象,让你再也忘不了我。”
系统:【……】
薛沉:【你有意见?】
系统:【没有!】
有宫九和陆小凤这两个例子,它怎么敢有意见?
陆小凤十分感动,但是依然想不起来这人究竟是谁。
他扶着玉七过来坐好,深情地看着那张留着两条胡子的英俊面容:“你是小容?”
玉七眨了眨眼睛。
陆小凤:“小红?”
玉七:“谁?中原一点红吗?”
陆小凤:“那是谁?”
玉七:“西域一点绿?”
系统:【你要给小七改名了吗?】
薛沉:【我觉得罗刹教那几个绿不拉几的长老比较适合这个名字,可惜他们已经死了。不过中原一点红也不是穿红衣的,这么一想,玉罗刹也很适合这个名字。】
系统:【我比较想看你当面这么叫他。】
薛沉:【坏系统,唯恐天下不乱。】
系统:【……】
陆小凤没有听信他的胡话,他留下钱,架着玉七往外面走。
对着自己的脸,他实在喊不出“姑娘”之类的称呼,直接问道:“你住哪儿?”
玉七轻声:“你连我住在哪里都忘了。”
陆小凤:“我应该知道吗?”
玉七抬头看着月亮:“我本不愿跟你结交,是你主动来到我的身边,说要做我的朋友。”
陆小凤:“是吗?”
玉七:“我们一起浪迹江湖,同生共死。”
陆小凤:“有吗?”
他好像没有和哪个女孩子有过这样的经历,男人倒是有不少,可是数量太多了,一时间想不起来。
玉七:“你连我住哪儿都不知道。”
陆小凤:“你住哪儿?”
玉七:“我没有家。”
陆小凤:“是因为我?”
玉七迷茫地看着他,像是陷入了回忆,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想。
薛沉:【马甲太多,我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
系统:【小绵肯定不是因为他才没家的,大绵是自己把青衣楼送人的,小七也跟他没有关系。小粉和小柳都不认识他,本体没有跟他正式见过面,而且一直都有家。所以根本不关陆小凤的事!】
薛沉:【退一万步来说,真的和陆小凤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系统:【退到哪儿了?】
薛沉:【他用鞭子抽死了我弟。】
系统:【那不是还没发生?】
薛沉:【
()虽说我弟是自找的,可是每次想起来就很心痛。鞭子贯穿心脏,该有多疼啊。他一直害怕我死了,却不知道他比我死的还要早。】
系统不敢说话了。
玉七无处可去,陆小凤把他带到了客栈里。
两人在客栈将就了一晚上。
陆小凤不太放心,一直守在他的旁边,没想到这人清醒时和喝醉后都会胡言乱语,睡着了以后倒是很省心,没有呕吐,也没吵着喝水,甚至连翻身的次数都不多。
玉七从睡梦中醒来,睁开眼睛就看到陆小凤站在床边,俯身盯着他看,似乎还想伸手,见玉七睁开眼睛,立刻把手背在了身后。
陆小凤讪讪地笑:“你醒了。”
玉七没有再模仿他的声音,恢复了原来的声线:“你想撕开我的易容?”
陆小凤愣了愣。
一般人刚睡醒的时候意识不清晰,防备心稍弱一些,会忘记伪装,展露出最原本的样子。
如果这道声音就是此人的本音,那他也太年轻了。
陆小凤怀疑这人连二十岁都没有。
玉七坐起,看了眼四周:“是你把我带到这里来的?”
陆小凤:“除了我,还能有谁?”
玉七:“多谢。”
陆小凤:“不必客气,我既然请你喝酒,当然不能把你放在那边不管。”
玉七来到脸盆架那边,用冷水洗过脸,拿过毛巾擦干,他解开头发,重新整理了一下:“带我去找朱停?”
陆小凤:“你要见朱停,只是为了打造轮椅?”
玉七:“不是普通的轮椅,否则也不会特意来找朱停,随便找个木匠就能做出来了。”
陆小凤:“你的朋友该不会是天下四大名捕中的那位大捕头吧?”
玉七:“不是。”
陆小凤:“我也觉得不是。听闻无情捕头的轮椅和轿子,都是诸葛神侯亲自为他打造的,黑丨道上的朋友,没有人不知道。这么厉害的机关暗器,哪怕是老板,都未必能做得出来。”
老板就是朱停,他的绰号叫做老板,也叫妙手老板。
玉七梳头的动作一顿:“朱停比不上诸葛正我?”
陆小凤:“这只是我的猜测,毕竟朱停只喜欢发明些东西,并非真正的木匠,也不是武林中人。真正如何,我也不知道,毕竟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了。”
两人收拾好,在外面的铺子上吃过早餐,动身前往朱停那里。
玉七没有换掉易容,仍旧顶着陆小凤的脸。
一路上都有人感叹他们两个的容貌,直接把他俩认成了兄弟,而且再也没有一个人认出陆小凤,就算有人觉得这张脸眼熟,看到另外一个人,心里就不确定起来,只当是认错人了。
陆小凤从未有过这样的体验,他觉得很新奇:“我听说太平王府的两位公子也是孪生兄弟,不知他们是否也会时常被人这样问话,次数多了,会不会觉得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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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就不懂弟控和兄控的乐趣。】
薛沉:【就你有嘴。】
系统:【我没有嘴,是脑电波交流的。】
薛沉:【就你有脑子。】
系统:【……】
玉七不想在陆小凤面前提起宫九那个狗东西,淡淡地说:“我听说你年轻的时候性格极其冷酷,直到十七岁那年,经历了一些不幸的事情,差点就去跳河。()”
陆小凤:你连这个都知道??()”
玉七哼了一声。
陆小凤开始回忆十七岁的时候自己接触过什么人。
如果这人的声音是真实的,他大概比自己小六七岁,当时也就十一二岁左右。
可是他想破了脑子,都没有想到能对上号的人。
陆小凤忍不住问:“我们以前见过吗?”
玉七:“在花满楼那里的时候不是见过面了?”
陆小凤:“你明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玉七:“没有见过。”
陆小凤心中无奈。
他必定是让这个朋友伤心了,他才会这么冷酷,一点从前的事情都不愿提起。如果不是陆小凤把他灌醉过,甚至都不知道,他是自己的朋友。
幸好他将人灌醉了,不然此时陆小凤还在怀疑对方的身份,那岂不是在他的伤口上撒盐?
两人抵达了朱停这里。
朱停是个很懒的人,比陆小凤还要懒,闲来无事时就躺在太师椅上,一动也不动。
他很胖,脑袋也很大,就是这样的脑袋,充满了奇思妙想。
他想过做出可以自己走路的太师椅,可以在空中飞翔的铁皮鸟,还有能自动洗碗的柜子。
很多人都不理解他,唯有陆小凤支持他的发明创造。
薛沉却觉得,朱停还是太保守了。
玉七和陆小凤一起出现在了朱停的面前。
陆小凤正要跟他这个许久未见的朋友开个小玩笑,朱停也正想表达自己的惊讶,还没等他们两个人开口,玉七就快步走到了朱停的面前,双手扶住他胖胖的肩膀。
朱停吓了一跳,呆呆地看着他。
玉七用陆小凤的声线问:“你会不会做一种碟子,比普通吃饭的碟子大几百数千倍,看起来就像个钵,里面可以容纳许多人,还能在天上飞?”
朱停:“啊?”
玉七很失望:“不行吗?”
朱停:“碟子怎么可能在天上飞!”
玉七继续按着他的肩膀:“那你能不能做一种火铳一样的武器,但是更换弹药不会那么麻烦,比十眼火铳的威力更大,瞄的更准,端起来就能扫射死一片人?”
朱停:“呃……这个……”
玉七看他心虚的样子,就知道他没有想过往这个方向发展。
他又换了一个问题:“或者大炮,大炮你知道吧?”
薛沉:【他不会连明朝的那种红衣大炮都做不出来吧?】
系统:
()【明朝也领先时代好几百年了。】
薛沉:【唉。】
朱停:“你说的这些,我连想都没有想过。我可不想做那些用来杀人的东西。”
玉七放开他,看向他的眼神失望至极,好像朱停是一个名不副实的人。
朱停受不了这个气,但是他真的不会做那些东西,不能跟以前一样,和那些看不起他的人打赌,然后把东西制作出来,赢得大量的赌注。
他很憋屈,愤愤地看着玉七:“陆小凤,你是专门来找茬的吧?”
后面的陆小凤说:“你认错人了,我才是陆小凤。”
朱停刚见到他们两个的时候,心中非常震惊,被玉七一打岔,满脑子都是发明创造,反而不觉得两个陆小凤有什么奇怪了。
他看向陆小凤:“我看你们就是来找茬的,陆小凤的朋友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陆小凤笑嘻嘻地说:“你难道不是我的朋友吗?”
玉七立刻看向了朱停的下半身。
陆小凤很想捂住他的眼睛,他忍了忍,终究没有动手:“你能不能把那句话忘掉?”
玉七摇头:“过于震撼,忘不掉了。”
朱停:“什么话?”
玉七:“他说你们是……唔唔唔。”
陆小凤捂住了他的嘴巴:“别说了,算我求你。”
玉七眨了眨眼,给陆小凤使了个眼色,答应他不会再说,陆小凤才松开手。
朱停狐疑:“到底是什么话?”
玉七:“青梅竹马,他说你们是青梅竹马。”
这时一道很明媚洒脱的女声传来:“谁?什么青梅竹马?”
有个极其漂亮的女子从后面过来,她的头上戴着各种珠宝翡翠,样貌也美丽大方,看起来光彩照人。
见到陆小凤后,这位女子笑了起来:“我说是谁,原来是你啊。”
玉七也笑:“还有我。”
这个女人就是朱停的老婆,因为朱停的绰号叫做老板,她的绰号便叫做老板娘。
老板娘和陆小凤的关系不错,他们有时候会单独在一起喝酒,朱停很信任自己的老婆,也很信任陆小凤,从来不会因此而吃醋。
但是现在有了两个陆小凤。
老板娘笑着问:“这是怎么回事?一段时间不见,陆小凤怎么变成两个了?”
玉七:“其实他是我儿子,他母亲怀了十多年才生下来,一落地就是这副三十来岁的模样了。”
陆小凤大叫:“我才二十多岁!”
老板娘抿嘴笑了起来。
朱停也笑了起来:“所以你们是来做什么的?”
玉七:“我想请你帮忙做点东西。”
朱停:“我不做火器什么的,你要是想让我做那些,还是免了吧,尽管去找别人,千万别找我。”
玉七:“不是那个,只是想请你做几个机关。”
霍休的机关就是请朱停做的,他的设计十分巧
妙,陆小凤差点就死在那里。
朱停:“做机关可以,找我做东西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玉七:“我有钱。”
朱停:“多少?”
玉七拿出来了一锭金子:“这是定金,做成之后,我会另外再给你五十两金子。”
陆小凤看到金子,瞳孔一颤。
朱停和陆小凤十分默契,无需言语就知道他的意思,他观察到了陆小凤的反应,嘴上仍旧在和玉七交流,不着痕迹地给陆小凤递了个眼神。
陆小凤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朱停:“你要做什么?”
玉七:“轮椅,神捕司无情那样的轮椅,最好可以在遇到危险时自行触发防御,再设计几处机关暗器,足够自保就好。”
有了前面的谈话,朱停还以为他要做什么泯灭人性的东西,听到他只是想做最普通的轮椅,松了一口气。
朱停:“这个不难,只是想要坐得舒服,你得告诉我,乘坐之人的具体肩宽腰围,高矮胖瘦,这样做出来才能合适。”
玉七便将谢珩的身形告知,又补充道:“他的小腿没有任何知觉,大腿的力气也比常人小,希望你能做得轻便些,方便他在无人时自行活动。”
朱停摆了摆手:“小事。”
说完他就去后面画草稿图去了。
陆小凤通过玉七描述的内容,勾勒出了大概得形象,他突然想起来,自己见过这样的一个人。
那人很是消瘦,完全无法行走,只能靠其他人抱着移动。
他自称“宫无名”,可是后来陆小凤得知,江南谢家的二公子同样不良于行,刚刚烧死在了火里,只剩下烧了一半的轮椅。
而宫无名身边的那位仆人,和谢二公子身边伺候他的人长得一模一样。
马脸,鹰钩鼻,看起来严肃冷厉,很不好惹,却唯独对谢公子格外细致耐心。
陆小凤当时就判断出了,谢公子和宫无名就是同一个人。
他并没有死,而是被那个仆人带着离开了江南,从此不知所踪,再也没有出现过。
老板娘见两个陆小凤之间的气氛不太对劲,识趣地离开了。
陆小凤笑着问:“不知你那位朋友,叫什么名字?”
玉七:“谢珩。”
陆小凤心中一动:“江南谢家的二公子也叫谢珩,据说他在几年前受了重伤,从此再也不能行走了。”
玉七:“就是他。”
陆小凤:“他没有死?”
玉七:“他活得很好。”
陆小凤的猜测得到了验证。
他想起来玉七之前对谢珩的描述,将他和自己亲眼见过的宫无名联系到了一起。
他的确是个看起来很温和的人,没想到他竟一直都很在意自己身体的残缺……这样的日子,想必很不好过,大概是称不上一句“很好”的。
陆小凤:“我真没想到,你的朋友竟然是他。”
玉七:“你有你的瞎子朋友,我也有我的残废朋友。”
陆小凤从他的话里听出了赌气的意味。
他该不会是妒忌花满楼和自己的关系很好,所以才特意和谢珩做朋友的吧?
陆小凤失笑:“交朋友怎么能看这些?只要志趣相投,谁都能成为朋友。”
玉七:“所以我们话不投机。”
陆小凤:“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朱停拿着草图出来,递给了陆小凤:“你看看,这样怎么样?如果没有要改的地方,我就做下一步了。”
陆小凤把图纸又递给了玉七。
玉七接过一看,上面粗略地画出轮椅的形状,暗器的位置也都标注好,分别在两侧的扶手下方。其他的位置,按照玉七说的,做好了防护罩,具体的机关样式还没有确定。
玉七:“很好,就这样吧。”
朱停拿过草图,继续回去忙了。
陆小凤叹了口气:“你想怎么样呢?”
玉七低下头不再说话。
系统:【你想怎么样呢?】
薛沉:【当然是一直报复他,直到我觉得顺眼了为止。】
系统:【……】
薛沉:【其实现在的陆小凤已经很顺眼了,可以停止报复了。但是陆小凤好像不是很情愿的样子。】
系统:【……】陆小凤自己知道吗?
薛沉:【你是不是在偷偷骂我?】
系统:【没有!你不要这么敏感,我哪里敢骂你?】
薛沉:【你还骂我敏感!】
系统:【你不敏感吗?】
薛沉:【我那叫敏锐好不好?小绵的敏锐就是我的本色演出,只不过我没有点亮满级的直觉,只能算是低配版的小绵。】
系统:【听你这么说,追命真的很幸运。】
薛沉:【崔命哪里都好,就是有的时候太矫情了,不过他已经找准了和小绵的相处方法,我感觉还不错,没有感觉到不舒服。】
系统:【懂了,你喜欢爹系。】
薛沉:【?】
系统:【除了追命,你身边比较亲近的人,只有狄飞惊和你爹没被不停地报复。这两个人,一个是小粉师兄,长兄如父,一个是你亲爹。】
薛沉:【那是因为他们真心对我好!】
系统:【其他人也是真心对你好。】
薛沉:【你要明白,权力是会膨胀的,膨胀就是去侵蚀其他人的权力。我弟对我的好,其实是他对我的掌控,希望我能顺了他的心意。陆小凤倒是没有这样,可是他的朋友太多了,我想从那堆人里脱颖而出,就算达不到花满楼那个地步,至少能到西门吹雪那样,而不是连基础的维系都没有,只能等着友谊变淡。】
系统:【你跟他拉进关系,靠的就是迫害他?】
薛沉:【这是在投其所好啊。】
系统:【从你嘴里说出来这句话,显的陆小凤跟个变态似的。】
薛沉:【你自己变态(),看什么都觉得变态。】
系统:【……】
陆小凤笑了笑:你若是还想跟我做朋友(),我们可以重新开始,我保证,不管你以后易容成什么样子,我都会努力把你认出来。”
玉七:“这可是你说的。”
陆小凤:“是我说的,我说话向来算数。你要不要拉钩?”
薛沉:【他好幼稚。】
系统:【他都快三十了,还很热衷于挖蚯蚓,人设就是这样的。】
玉七犹豫一下,抬起手,跟他碰了碰。
陆小凤:“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了吗?”
玉七:“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不能随意往外面说,最好连提都不要提起我。”
陆小凤心情凝重。
在这人取出一锭金子的时候,他就已经有了猜测。
前段时间陆小凤莫名其妙地拿到了很多钱,其中就有这样的金子。
这些金子非常干净,看起来从来没有在市面上流通过,没有半点污垢。
而且它们都是用特定的模具做的,不像其他的碎金子那样形状各异,重量不同。这些金子每一锭都是五十两,基本上没有偏差。
在遇到玉七之前,陆小凤就因为查了一件案子,查到了葭州的一个帮派跟某个势力有牵扯。
查案的过程中,陆小凤听到他们偶然间提起“九公子”。
他本以为可以获得更多的线索,没想到九公子隐藏的很深,或者说他并没有参与这个案子,直到陆小凤查出了凶手,都没有获得关键性的线索,反而和那个帮派撕破了脸,被他们追杀。
追杀他的人已经离去,这位神秘的易容高手却出现在了他的身边。
他或许真的是自己的故友,因此没有对他下手,反而拿出了这样的金子警示自己。
陆小凤从前对九公子一概不知,并不清楚他是个怎样的人物。
随着他对这方势力的了解,渐渐地才知道了九公子的深不可测。
他神情严肃,认真地做出承诺:“你放心,我绝不会告诉其他人。”
玉七:“我之前没有骗你,我的确行七,没有名字,教主赐与我姓氏,他们都喊我玉七。”
陆小凤:“教主?”
玉七:“他叫玉罗刹,是西方罗刹教的教主。”
陆小凤震惊不已。
他自然听说过罗刹教的大名,更知道玉罗刹是个极其厉害的人物。
九公子竟是罗刹教的人!
难怪玉七在喝醉时曾经提到过“西域一点绿”,原来是因为他本就是从西域过来的。
玉罗刹在西域的势力已经如此庞大,他派了九公子来搅乱江湖,是终于忍不住要入主中原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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