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半梨脸颊微红地喘着气,像是匆匆跑来的。
连拖鞋都顾不上换，她直接跑进来，紧张问道：“小燃，秦叔叔给我打电话说你生病了,怎么样了？你有没有去医院看过？”
见秦燃半天没反应,程半梨握住他的手臂,轻轻晃了晃，“你怎么了？能听到姐姐说话吗？”
秦珩
看到秦燃僵
秦燃正
他看向窗户,没有蔓延进来的紫藤花枝,空气中也没有浓郁到让人神志昏暝的紫藤花香，鼻尖只有她身上淡淡的香气,混合着柑橘调香水的味道。
他终于反应过来,眼前的程半梨不是幻觉，正准备开口,却见少女眨了下眼，眼泪顺着脸颊滚落。
“你到底怎么了,说话啊,”程半梨声音哽咽，“你别吓我。”
因为母亲病逝，她一直很怕身边有人生病,所以反应才会这么大。
秦燃连忙道：“我没事，你别担心。”
她带着哭腔问：“怎么突然就休学了？”
秦燃抿了抿唇，“只是请假，没有休学。”
“你哪里不舒服？严重吗？”
太多症状不好说出口，他犹疑着答：“有点……过敏。”
他最近的症状确实和过敏有些相似，只不过，他是对根本不存
“去医院看过了吗？”
秦燃面不改色地撒谎，“看过。”
“是新的过敏原，还是你不小心吃到海鲜了？”
秦燃含糊应下，“嗯，海鲜。”
“那医生怎么说？”
“休息几天就好了。”
程半梨湿-漉漉的眼睛盯着秦燃，仔细分辨他的神色，想看看他是不是
“真的，我没事。”秦燃猜她应该刚从学校回来，“你吃晚饭了吗？”
程半梨吸了吸鼻子，稍稍放下心，“还没。”
她下午跟室友
“我去做饭。”秦燃说着，转身朝厨房走。
刚走出去就被拉住了衣服，身后传来闷声闷气的担心，“你没骗我吧？”
秦燃眼神柔和下来，“没有。”
“那你过两天真的能好吗？”
“嗯。”
抓着他衣服的手这才松开。
程半梨哪能真让他一个病人
路过餐桌，正好有点口渴，顺手从托盘里另拿了个玻璃杯，倒了杯水。
“小燃，你们家水怎么这么甜？放糖了吗？”程半梨喝了两小口，举高杯子到齐眉的位置，好奇地盯着看。
杯子里的水清澈透明，看上去跟普通的水没差别，但喝起来就是有甜味，还不是普通白糖那种甜。
秦燃刚打开冰箱，正准备看看有什么菜，听到她这句话，绕过冰箱门看过去。
原来水有甜味不是他的错觉。
想起秦珩周二那天说“过两天告诉他治病的方法”，又特意
冰箱门被用力关上，秦燃急声阻止，“别喝。”
程半梨不解地歪着脑袋看他，“为什么？挺好喝的呀。”
秦燃匆匆从厨房走出来，“你喝了多少？”
“一点点。”
秦燃已经回到餐桌这边，看到她杯中还剩大半杯水，高悬的心微微回落。
他从她手里拿走水杯，又带走了水壶，拿到厨房水池里倒掉。
程半梨疑惑地跟
“水里有……我的药。”秦燃找了个借口。
“啊？你把药都倒掉，那你喝什么？”
“家里还有。”
“那也不用倒掉啊，多浪费，我不会乱喝的。”
秦燃将杯子彻底清洗了一遍，暗自猜测秦珩会对水做什么手脚。
同时
将洗净的水壶和杯子放到一边，秦燃擦干手，“冰箱里没菜了，我出去一趟。”
“我跟你一起。”程半梨想也不想地说。
“好。”
程半梨换回外出的鞋，跟秦燃一起去小区门口附近的超市。
进到超市，秦燃
刚才
这会儿冷静下来，又想起了他正
她留
这样的话，她好像成了很讨人厌的“和男朋友从小一起长大却毫无分寸感的异性
压下心里小小的不舒服，程半梨舔了舔唇，试探道：“小燃，你要不要邀请朋友一起过来吃饭？”
秦燃转回身，“什么朋友？”
“就是，关系比较好的朋友或者同学啊。不然只有我们两个的话，好像不太好。”
秦燃眉目微沉，“我同学？”
“嗯，你要不要给她打个电话，
秦燃以为她说的是权星季，低沉嗓音染上几分燥意，“不用。”
他回身继续选晚上要吃的菜，只是脸色不太好看，整个人的气息都阴沉沉的。
程半梨茫然地挠了挠侧脸，低着头往前走。
真搞不懂恋爱期的男高中生，让他打电话请女朋友过来，他为什么这么不高兴？
难道他们两个吵架了？
还有一点她也觉得奇怪，小燃都
不会是跟女朋友吵架闹别扭，所以故意碰海鲜让自己生病吧？
程半梨脑洞大开，想起了小说里为了骗女主心疼，故意糟蹋自己身体的男主。
秦燃原本想问程半梨想吃什么，一转身却看到她心不
眼看她离自己越来越近，秦燃站
程半梨想着事情，没注意看路，额头忽然撞上一堵结实温热的胸膛，干净清冽的气息扑面而来。
她揉着被撞到的地方抬起头，先是看到少年宽松干净的纯白色卫衣，再往上是锁骨和凸出的喉结。
他真的很瘦，但不是那种虚弱的瘦，而是很有线条感的瘦。肩宽背薄，窄腰长腿，穿什么衣服都撑得起来，很有型。
她连忙退开半步，和秦燃拉开距离。
然后掩饰般地走到旁边的货架前，假装
她心虚地买了几盒酸奶，放进自己的购物篮，全程都避免看向秦燃那边。
秦燃将她躲避的态度眼底，垂
回到厨房，程半梨把今天晚上要用到的食材清洗干净，然后就赶紧离开了厨房，像是不愿和他单独待
秦燃端着做好的饭菜出来，本来他将两个人的碗筷放
距离一下子拉远。
秦燃沉默地拉开椅子，
程半梨一声不吭地埋头吃饭，没有像以前那样主动和他搭话。
一时间，餐厅静得只剩下餐具偶尔碰撞
中间程半梨正准备夹菜，一抬头却
情绪一下子翻涌上来，眼眶忽然有些酸胀，热热的。
其实她这段时间很不开心，一想到小燃有了女朋友后，立马不顾那么多年的情谊将她丢
可他们毕竟没有血缘关系，避嫌也是理所应当的事。
于是连理直气壮地生气都做不到，所有委屈只能压进心底，日复一日地堆叠
察觉眼眶泛起湿润，程半梨赶紧低下头，不想让秦燃看到自己的异样。
吃完饭，两个人各自拾餐桌，全程没有交流。
把餐具放进洗碗机，似乎就没什么别的事情可以做。
程半梨和秦燃独处过无数次，但这是她第一次感觉到尴尬和不自
秦燃倏然抬眸，淡声打断了她的话，“现
程半梨愣了下，尴尬地笑了笑，“还这么早啊，那我待会儿再走吧。”
她又回到沙
屏幕右上角显示电量不足百分之五，很快就要支撑不住。
她心不
秦燃神情平静，一直
从前她会亲昵地坐
可现
明显要和他划清界限的意思。
秦燃已经看着程半梨无聊地
即使如此，她依然低着头，假装还
秦燃突然起身，朝着程半梨身边走去。
听到脚步声，她一个激灵坐直了身子，紧张地抬头看向他，“怎么了？”
为什么这么生疏抗拒。
秦燃动作微顿，喉间
他调整好自己的情绪，递来一样东西，是电视遥控器。
“谢谢。”程半梨拘谨地接到手里。
秦燃走到单人沙
程半梨稍微自
她打开客厅的电视，正好看到一部最近热播的青春题材甜剧，就放下遥控器，靠着抱枕开始看剧。
还没看几分钟，男女主开始
没有任何感情经历的程半梨看得脸红心跳，下意识往秦燃那边看了一眼，结果
似是察觉到她的视线，他侧首看了过来。
吊灯光线明亮，却照不进他眼底。
程半梨忽然想起那天自己
只是那次光线昏暗，她又只看到了模糊的背影，完全不像这次
她脑海中不自觉把电视剧里男主的脸，替换成了秦燃的，想象他闭上眼，动情地亲吻一个女孩的模样。
想象了两秒钟，程半梨蓦地瞪大眼睛。
为什么她的想象会是被他亲吻的女孩的第一视角？？？
仿佛被亲的那个女孩就是她本人。
热意沿着脖颈和脸颊攀爬，程半梨羞耻得脚趾蜷缩，紧紧抓着奶茶色针织衫的下摆，手指几乎要
“怎么了？”秦燃微拧起眉，低声问。
程半梨心里一跳连忙坐直身子，脸上像烧着了似的迅速蹿红。
她咬了下下唇，犹豫着开口：“啊……那个，十几岁的高中生对异性有好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会好奇亲密行为也很正常。”
顶着让人窒息的尴尬氛围，她的话一说出口，不知怎么就变成了过来人教育“情窦初开的纯情小男生”的语气。
明明她自己也什么都没经历过。
“嗯？”秦燃不理解她为什么突然说这些。
程半梨强迫自己不移开视线，继续和秦燃对视，努力掩饰着自己内心的慌乱，“谁都会有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情难自禁想要跟对方亲密也
秦燃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像是
程半梨见他似乎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稍微吐了口气。
希望小燃别再受早恋的影响，能早日回归正常的生活。
屏幕上的男女主终于分开，回归普通的校园生活，程半梨重新往后靠着抱枕，看向电视屏幕。
单人沙
“什么？”程半梨问出口才反应过来，他是
她刚才都这么笃定地说了，总不能这么快就否认自己的话，只能硬着头皮承认，“有啊，我当然也有。”
不知是不是错觉，
被秦燃这么目不转睛地盯着，程半梨紧张地咽了口口水，有点头皮
很快又听到他用毫无起伏的声线问：“亲密也有么？”
程半梨以为他
秦燃将她的回答理解为默认，也就是说——有喜欢的人，也有和对方亲密接触。
程半梨看到秦燃绷紧下颌，胸前起伏剧烈，难得情绪有了外露的变化。
本以为他还有话要说，没想到下一秒他突然毫无征兆地敛了情绪，平静地转回头，继续看电视。
小燃今天好奇怪。
默默
她今天没睡午觉，和室友
再加上刚才因为担心秦燃，脑子里那根弦一直紧绷着，消耗了不少力。
这会儿放松下来就稍微有点困，慵懒地靠
渐渐地，连男女主说话的声音都像是隔了一层水膜，含含混混听不真切。
半集电视剧都没播完，程半梨就闭上眼，沉沉地睡了过去。
秦燃刚才突然转回身看电视，不是因为想说的话都已经说完，而是因为他又看到了幻觉。
可这些看似无害的漂亮花枝，却
血珠还未流出，就已经被花枝吸，那些花枝藤蔓好似吸取了养分，生长得更加疯狂，攀着他的躯体缠绕生长。
最后，花枝刺进他的胸膛，心口猛地一疼。
担心被程半梨看出异样，秦燃只能若无其事地转过头，假装自己
他不明白，为什么她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能让花枝突然从温和无害，变得疯狂而极具攻击性。
明明，她只是说了自己有喜欢的人，也会和那人亲密。
这些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即便不去看那些藤蔓，秦燃依然能感觉到心口传来细细密密的疼，并不是剧烈到让人难以忍受的痛苦，而是像被昆虫啃噬，带着酸涩的疼。
喉咙好似被什么东西堵住，形容不上来的滋味。
这样细微的疼痛持续折磨着他，让他心底生出一种极为强烈的愿想——他从未有一刻像现
他有种强烈的预感，只有捕获到花香，才能带他逃离这样的折磨。
秦燃的呼吸逐步加重，视野又一次涣散模糊，放
他锋利的喉结上下滚动，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渴望。
可心底有道声音仿佛恶魔低语，一直
电视上依然
她微歪着头倚靠着纯白色抱枕，海藻般柔顺细软的长
秦燃盯着她，浅色瞳孔微微紧。
他终于再也压制不住心底的妄念，像大型猫科动物锁定猎物那样，一步步朝着她走去。
走到她面前，所有给秦燃带来酸涩和迷乱的幻觉如潮水般退去，彻底消失不见。
他忽然恢复了正常，不再看到幻象，不再闻到并不存
这就是解药。
秦燃笃定地想着。
正准备向前迈步，他却忽然想起什么，转头看向客厅角落，墙壁缝隙里
秦燃拿起桌上的纸巾盒，遮
熟睡中的少女，很快被正面投射下来的高大身影笼罩。
她依然安静睡着，对周围的危险毫无察觉。
不知从何时起，秦燃呼出的气息开始变得灼烫，望向她眼神也渐渐染上懵懂的痴迷，黏腻的视线如同蛇信子划过。
盯着她看了很久，他如同最虔诚的信徒，缓慢地俯下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