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思瀚大惊,正想收剑,却觉得长剑犹如被一层厚布缠住,竟是抽之不动。褚圆一见那人,心下大喜,道:“云老二,你总算到了,快帮我打发了这小子。”那青衣人却摇了摇头,道:“冤家宜解不宜结,何况这位少侠还是甘大侠的公子,这场架是万万打不得的。” 他这一说话的功夫,袖上的内力略略松了松,却听甘思瀚一声大喝,长剑倏然抽出,那青衣人右臂衣袖已自被甘思瀚这一剑削得四分五裂,破碎的衣襟四处飞舞,便如蝴蝶一般,煞是好看。那青衣人拍手笑道:“甘少侠名不虚传,果然是名门之后,云某佩服之至。”须知甘思瀚武功虽不及他,却也不至于一招便被他制住长剑。只是甘思瀚正全力与褚圆周旋,这青衣人猝然出手,方能以大袖裹住他的长剑。待青衣人与褚圆说话之际,甘思瀚已自将内力凝聚于右臂,一举将长剑抽出,顺势削断了这青衣人的衣袖。 甘敬天道:“先生既然姓云,想必便是云舞阳云二寨主了?”青衣人嘿嘿一笑,道:“甘大侠好眼力,在下便是云舞阳。” 他话音一落,四周顿时响起一片惊呼之声。原来这云舞阳虽只是青云寨的二寨主,却是司徒千羽的军师,最得他的倚重,据说他武功之高,却也不在司徒千羽之下。只是云舞阳行踪诡秘,江湖之中极少有人识得他,却想不到居然也在这翠烟湖畔现身。 甘敬天见他自报身份,道:“久闻云先生大名,今日得见尊颜,幸何如之?”说罢身形一晃,已自抢到正挥舞铁笔与白万仞缠斗的褚方身侧,道:“云先生既已到了,这场架不打也罢。”右手中指虚点,只听“嗤”的一声轻响,褚方只觉得铁笔剧震,虎口发麻,竟自拿捏不住,“当”的一声,铁笔落到地上。白万仞正自苦苦支撑,见甘敬天以一指禅功击落褚方的铁笔,却也不想捡这便宜,右手倒提长剑,闪身退回到甘思瀚身边。 褚方大骇,怔怔地看着甘敬天,道:“你、你这老家伙会妖法?”云舞阳在一边道:“老三,这位便是中原大侠甘敬天甘老先生,你如何敢在他面前动手?还不快向甘大侠赔罪。”甘敬天摇头道:“一场误会,褚先生赏甘某几分薄面,不与这几个晚辈计较罢。” 褚方正要说话,忽听远远传来一声长啸,甘敬天脸色一变,道:“青云寨果然高手如云,居然伏下了如此厉害的帮手。”云舞阳一愣,道:“甘大侠此言是何意思?”甘敬天道:“发声之人武功高强,难道不是青云寨的朋友么?”云舞阳嘿嘿一笑,道:“江湖中高手甚多,总不成个个都是青云寨的帮手罢。” 便在此时,却听得东边马蹄声大起,竟似有马队奔了过来。群豪纷纷转头望去,却见摩天岭下烟尘大起,只一会儿功夫,数十匹马已自奔到湖畔。马上乘客全都身着官服,竟然是朝廷的官员。 云舞阳一见有官府中人到场,脸色顿时变了。他虽不惧鞑子,但青云寨是鞑子清剿的重犯,焉知这些官员不是为他而来?正揣测间,马队已自停下,为首一名身穿三品武官服色的大汉甩蹬下马,大剌剌地一站,粗声粗气地道:“哪一个是甘敬天,给老子站出来说话。” 甘思瀚心下一惊,甘敬天是武林盟主,虽然与白莲教、明教等与鞑子对抗的帮会并无瓜葛,但近年来鞑子对江湖帮派管控极严,甘家树大招风,不免受鞑子的监视。这武官点名要甘敬天出来,自不会是什么好事情。 群豪见这武官神色倨傲,俱都愤愤不平,又见他只不过带了二十多人,不少人心下暗想:“你若想对甘大侠不利,大伙便将你这群鸟人乱刃分尸。” 甘敬天穿过人群,走到那武官面前,道:“在下便是甘敬天,不知这位大人如何称呼?” 那武官嘿嘿一笑,打量了一下甘敬天,道:“你便是那个什么中原大侠么?看样子不过是个糟老头子罢了。汉人只会吹牛,未必有什么真本事。” 其时宋亡不久,鞑子虽入主中原,但汉人不断反抗,局势仍不平稳。群豪见这武官出言侮辱汉人,俱都面露怒色,有些沉不出气的已自将兵刃取了出来。甘敬天却面色如常,道:“甘某一介武夫,承蒙江湖上的朋友抬爱,称一声‘大侠’,甘某愧不敢当。” 此时那武官身后一个矮胖汉子走上前来,道:“这位大人便是我大蒙古第一勇士阿赫布,御赐黄马褂,位居大内十大高手之首。” 群豪这才知道此人原来也是武林中人,见这阿赫布一脸横肉,走路孔舞有力,两边太阳穴高高鼓起,心下倒有些惊讶。阿赫布见群豪为他的名声所镇摄,心下甚喜,道:“甘老头子,老子听说你是中原第一高手,早就想领教你的武功,只是一直没能见面,今日在这里撞上,咱们便比个高下罢。” 甘敬天成名已有数十年,虽然不能说打遍天下无敌手,比武较技却也是从来没有输过。群豪见这鞑子武官向甘敬天挑战,巴不得甘敬天出手教训教训他,是以不少人大声叫道:“甘大侠教训教训这狗官!” 甘敬天却微微一笑,道:“大人是大内第一高手,武功自是远在甘某之上,甘某如何敢与大人过招?” 阿赫布见甘敬天示弱,越发狂妄起来,道:“你若不敢与老子比武,便在天下好汉面前宣布,将这中原大侠的名号让与老子才行。” 甘思瀚见阿赫布得寸进尺,心下大怒,正想站出去说话,白万仞急忙拉住他,低声道:“此事甘伯伯自会处理,你贸然出头,只怕反倒坏了大事。”甘思瀚心下一凛,道:“师兄教训的是。”他凝神盯着甘敬天,看自己的父亲如何对付这个难缠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