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大胆假设又是这种找不出嫌疑人的案件……
《尸体检验鉴定书》和《亲属关系鉴定书》先后出炉,法医科根据碎尸上的暗紫红色尸斑和心脏出血点判断,受害者死于机械性窒息,不过由于缺少其他关键器官佐证,暂时无法对死因进行具体判断,受害者究竟是死于缢颈、勒颈,或是其他原因仍未可知。
《亲属关系鉴定书》显示,陈仲衡与死者存在亲生血缘关系。加上死者的血型同医疗机构登记所一致,断指也与指纹库中陈静芬的指纹吻合,受害者应当就是陈仲衡的亲女。
A组将西九龙所有的市政垃圾桶翻了三遍,马sir甚至调B组的警员一起协助,也未能找出死者的其他部位。倒是大嘉在警署门口的垃圾桶找到一沓检讨书,龙飞凤舞看不出具体内容,唯有末尾的署名依稀可辨许学礼姓名。
哇,这种机密文件岂能丢在警署外,许sir未免太不小心,万一不幸被市民捡到,岂不影响警队形象,大嘉如获至宝,捧着检讨书进了警署。
行至大屋,许学礼正站在白板前,同先归队的钟子晴和细嘉讨论案情,B组督察梁君彦也霸占了一张办公椅参与讨论。
“许sir,楼下垃圾桶里好像有你的检……”大嘉看到屋内还有非自己人,忙将“检讨书”三个字咽下,改口道,“你的工作总结。”
“工作总结?今年的新要求吗?”梁君彦一把夺过大嘉手里的检讨书,“这么厚?许sir,你工作好认真。”
许学礼听到“检”一字,心里微微有些不妙,待看到熟悉的信笺纸后,脸色大变,抢过“工作总结”,扭头进了督察办公室。
“喂,小气鬼,我没看完呢!”梁君彦手里只剩下几片看不出内容的残骸。
钟子晴虽不明白许sir为何突然翻脸,但出于对上司脸面的维护,她推着梁君彦出了大屋,“Sorry啦梁sir,许sir今日心情不好,改日再来学啦。”
“头先明明还在笑哦,”梁君彦被推出门后,趴到窗台边,“子晴,你小心点,许学礼阴晴不定,跟这种上司没前途,不如早点转组,我们B组气氛最好。”
想到隔壁日日传来的欢声笑语,大嘉立刻凑过来,“哇,梁sir,有我的位置吗?”
梁君彦闻到大嘉身上沾染的垃圾桶臭味,连忙掩住口鼻,“大嘉sir,你气质同我们B组不太符合。”
说完,梁君彦哗地拉上窗户,飞也似的逃回B组,看到满屋下属,梁君彦只觉无比舒心,从他担任督察以来,便立下一个规则——B组只收俊男靓女,不收歪瓜裂枣。
一墙之隔的A组督察办公室里,许学礼捏着厚厚一沓信笺纸,这是最近半年,他替手下背锅所写的全部检讨。不知几位警司是否有意整他,竟随手扔进了警署门口的垃圾桶,还不幸被大嘉当宝贝捡回来。
许学礼不想再多看检讨书一秒,索性将它们一起放入碎纸机,五秒钟之后,碎纸机不
负众望地罢工了。
眼前嘎吱作响的碎纸机仿佛变成了只会添堵的大嘉,许学礼毫不犹豫地踹了一脚,碎纸机往旁边挪动了半步,仍旧不见起色。
许sir气急败坏,大喊道:“子晴,去后勤处找人修碎纸机。”
“许sir,一次只能放入5张,太多会卡住,”钟子晴快步走到碎纸机前蹲下,用巧劲拔出信笺纸,按下重启键后,碎纸机听话地运转起来。
许学礼脸色微霁,师父离退休没几月,十天有八天都请假,幸好有子晴能替他分忧,否则他不是写检讨到手断,就是被大嘉气到爆体而亡。
等到所有“罪证”全部销毁后,许学礼才走到督察办公室,连拍两下掌,“子晴,将我们讨论出的结果告诉大嘉。”
钟子晴拿出一张现场相片贴到白板上,“装有碎尸的蛇皮袋重量不足40斤,成年人都可以轻松搬运,所以暂时无法确定凶手的体型。”
“凶手杀掉陈静芬后,碎尸再分开抛尸,很可能是为了防止警方识别陈静芬的身份。”
大嘉照例坐到正对白板的办公桌上,右手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就像窝仔山一案时,凶手将简慧怡的脸和指纹都划花?”
“对,”钟子晴想到通灵感应中的两名凶手,点点头,“无法确认死者的身份,我们就无法寻找死者的关系网,所以嫌疑人很大可能是陈静芬的熟人。”
大嘉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哇,熟人竟然下这种狠手,真可怕。”
细嘉想到刚骗走他3万元的师祖鬼佬七,一脸痛心,附和道:“听报案室讲,骗子通常都会挑熟人下手,例如亲戚、朋友,甚至是徒弟。”
“不过有两点我觉得很奇怪,”钟子晴拔出记号笔,在【抛尸现场】四个字旁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荔枝角街车辆往来频繁、人员流动量大,并不是绝佳的抛尸地点,凶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掩盖陈静芬的身份,又为何不将碎尸扔到郊外?”
“其实这一点也可以理解,”许学礼双手环胸,解释道,“根据我过去的经验来看,70%凶手会选择将碎尸扔在人流量大的地方,例如地铁站的车厢、火车站的行李寄存处等。虽然尸块容易被人发现,但因为这些地方人员复杂、流动性大,反而不容易找出凶手。”
“还有一点我也想不通,”钟子晴又在【断指】旁画了一个问号,“凶手将陈静芬的头部、手掌、脚掌都切掉,显然是为了防止我们通过外貌和指纹识别她的身份,为何又特意留下一枚大拇指?”
大嘉跳下桌,撕开一个波板糖塞到嘴里,“凶手不是圣人,是人就会有弱点,一时大意将断指忘在里面也不奇怪。”
“这一点的确很奇怪,”许学礼用红色记号笔将【断指】圈上,转身看向一直沉默的细嘉,“讲讲你的发现。”
细嘉拿出笔记本汇报道:“据死者的父亲,也就是陈仲衡所讲,陈静芬的社会关系简单,只同两个人关系不睦。一个是陈静芬的中学同学赵晶晶,陈静芬曾做过风纪队员,赵晶晶经常不穿校服,因此被陈静芬抓过很多次,赵晶晶曾扬言要陈静芬好看。”
大嘉将半块波板糖拔出,“哇,中学的仇,不至于恨到杀人这么严重吧。”
“我去调查了赵晶晶,发现她于三年前离开香江,一直没有入境记录,可以初步排除掉她的嫌疑,”细嘉将笔记本翻了一页,“另一个是陈静芬的前男友郭启安,陈静芬同他交往时留下了犯罪记录,陈仲衡认为是郭启安带坏女儿,十分反对二人拍拖。陈静芬和郭启安分手时很不愉快,不过郭启安同样有不在场证明,半年前他因为帮派斗殴入狱,正在赤柱坐监。”
“哇,又是这种找不出嫌疑人的案件。”大嘉脸一垮,瘫坐在办公椅上。
“陈生,你不能进去!”屋外突然传来了一阵阵喧闹声:
“陈生,冷静点。”
“阿sir,我已经失去女儿,求你们放过我啦!”
“哇,这么吵?一定有八卦!”大嘉爱凑热闹,第一时间拉开了朝向走廊的窗户。
只见安全通道处,两名军装警拦着一个市民,正是陈仲衡。陈仲衡透过窗户看到许学礼和钟子晴,一个闪身,从两名军装警的手臂下逃出,直奔A组。
“Sorry啊许sir,我们拦不住。”两名军装警面带尴尬,连声道歉。
“无事,”许学礼点点头,将陈仲衡带进大屋,“陈生,你有什么事一定要找我?”
陈仲衡一副悲痛欲绝的模样,“阿sir,我女儿死了,她的死亡证明究竟何时能开啊?”
“陈生,麻烦你冷静点,法医科有他们的程序,”许学礼瞥到陈仲衡白了半边的头发,心里一软,柔声道,“我陪你去2楼法医科问。”
“多谢。”陈仲衡立刻转悲为喜。
看着上司同陈仲衡远去的背影,细嘉趴在窗台上感叹:“哎,陈生真可怜,幸好他还有个乖女在国外。”
钟子晴也趴到窗台边,“陈仲衡还有个女?”
“对啊!”细嘉偏过头,“陈生有一对双胞胎女儿,他同前妻离婚后,两人分别抚养一个女儿,小的叫陈静娴,跟着他前妻。”
“陈静娴,”钟子晴小声喃喃道,“肥婆娴……”
“钟子晴,”鉴证科指纹组的警员彭浩泉拿着一个物证袋从电梯走过来,“断指忘在3楼,madam叫我拿给你。”
“多谢。”钟子晴接过断指,放回桌上,预备忙完送去法医科。
“哇,被扒掉皮,好恐怖,”大嘉随手捡起断指,“不过子晴,你通常看到尸体都会吓晕过去几秒,但这次拿着断指都没事,看来Dr.罗的朱古力真有效果。”
钟子晴立刻扭过头,“大嘉,你说什么?”
周嘉伦重复道:“Dr.罗的朱古力真有效果。”
钟子晴摇摇头,“不,再上一句。”
周嘉伦一字一句道:“你、通、常、看、到、尸、体、都、会、吓、晕、过、去、几、秒,但、这、次、拿、着、断、指、都、没、事。”
原来如此!这样就说得通了!
子晴脑中灵光突现,她快步走进督察办公室,从抽屉中取出阿Jo出具的《尸体检验鉴定书》,上面赫然写着:根据血型检验,所有的尸块属于同一名受害者。
难怪无论她如何同断指亲密接触,都没有发生感应,反而在步入殓房后,立刻通灵。
难怪陈仲衡的亲女叫陈静芬,通灵感应中两名凶手却唤她“肥婆娴”。
难怪碎尸同陈仲衡有亲生血缘关系。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第62章 多谢大嘉sir!比你恶毒100倍的……
见钟子晴待在督察办公室久不出来,大嘉忍不住走进来,“喂,许sir背着我们偷偷藏好东西吗?”
“好你个头,”钟子晴顺手打了下大嘉的头,指着报告,“我发现阿Jo只对尸块和断指做了血型检验,没有做DNA检验,会不会有问题?”
“没办法啦,想要提高效率,只能采用最经济高效的方法,”大嘉拿起报告,解释道,“DNA检验耗费时间长、成本高,如果只有几份尸块也就罢了。这次受害者被剁成了三十五块啊!如果每一块都做DNA检验,法医科这个月什么事也不用干了啊,就帮我们A组打工好了。”
钟子晴仍不肯放弃,“可是血型毕竟只有几种,很容易出错哦。”
“应当不会哦,”大嘉两手一摊,“如果我记得没错,按照程序,发现碎尸后,法医科会对每一份尸块进行血型鉴定,只要血型一致,尸块的断面也互相吻合,就可以确定属于同一名受害者,过去都是这样做,从来没出过问题。”
钟子晴见此路行不通,只好换了一种方式引导,“大嘉,有没有一种可
能,这些碎尸同断指,其实属于两个人?”
大嘉伸出手摸了摸额头,然后又将同一只手覆盖到了子晴的额头上。
“搞咩啊?”钟子晴一把拍开大嘉的手,“没事摸我干嘛?”
“我以为你发烧啊!”大嘉双手环胸,翻了个白眼,“子晴,大胆假设是很好,可你别忘了,碎尸由陈仲衡亲自辨认过,他能说出受害者大腿的胎记,断指也同指纹库中陈静芬的指纹一致,证据链能够互相佐证,我不赞成你的想法。”
钟子晴耐心解释:“大嘉,这一切的前提都建立在陈仲衡的叙述为真的基础上,万一他说谎怎么办?”
周嘉伦寸步不让,“可是子晴,陈仲衡他没有任何动机说谎啊?”
“是暂时没有发现说谎动机!”钟子晴强调道,“你忘记严明祥的案子了?一开始我们也没发现他的作案动机啊!”
有严明祥这样穷凶极恶的人“珠玉在前”,钟子晴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一名同案件有关之人的眼泪。
“好,就算假设陈仲衡有作案动机,可是有一点你一定解释不了,”周嘉伦跑出督察办公室,将白板上张贴的《亲属关系鉴定书》取下,“法医科替陈仲衡和其中一块碎尸做过比对,两人确实存在亲生血缘关系,试问如果碎尸不是陈静芬,又怎么会同陈仲衡有血缘关系呢?”
“如果断指属于陈静芬,那碎尸属于谁?”
“很简单啊,”钟子晴快步走到白板前,在【陈静芬】的名字旁写下【陈静娴】的名字,“断指属于陈静芬,尸块则属于陈静娴,所以陈仲衡能认出受害者大腿上的胎记。”
“你是讲陈仲衡谋杀亲女?”大嘉觉得匪夷所思,“虎毒尚且不食子,案发后陈生每日都准时到警署报到,几乎将眼泪流干,他不像是这种人。”
钟子晴拔出记号笔,在白板上写下【两种分尸工具】,“陈仲衡未必就是杀人凶手,但他一定同碎尸脱不了干系,否则凶手没必要使用两种分尸工具。”
见大嘉同子晴讨论得火热,细嘉伸了个懒腰,插嘴道:“子晴,陈静娴同妈妈住在英国,入境处没有她进入香江的记录。”
没有入境记录?钟子晴心一沉,通灵感应没可能出错啊!
“没入境记录就意味着你的假设不成立,”大嘉占了上风,语气愈加得意,“呐,子晴,你是否对陈生有偏见?会不会因为你没有父亲,所以……”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一直埋头画画的细嘉立刻从工位上跳起来,捂住大嘉的嘴。
见子晴表情僵硬,大嘉意识到失言,连声道歉,“Sorry啊子晴,我不是有意的。”
“大嘉,希望你以后不要讲这种混帐话,”钟子晴换上一副从未露出过的严肃表情,“我有爸爸,只不过他去世了。”
“Yes,madam!”大嘉也换上同款严肃表情,并足行礼,“保证不会有下次。”
“哇,子晴,好少见你生气哦,”细嘉一把揽过钟子晴,挑眉道,“你以前讲话从来不会这么直接,当初廖沙展想方设法刁难你,你最多就是不同他笑而已,还大人不记小人过,救他性命,怎么这次对大嘉大发雷霆?”
“因为廖沙展是外人啊,我把你们当好朋友,自己人来得,”钟子晴解释道,“朋友间相处不舒服,一定要及时讲出来,否则猜来猜去,日积月累,连朋友都没得做。”
钟子晴继续说道:“我对陈仲衡没有偏见,我知道父女亲情是什么样子。至少不是像陈生这样,表面对女儿的死悲痛欲绝,实际从不询问案情,只会每日来警署催死亡证明书!”
“有道理,”大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不过我坚持自己的看法,我认为陈生没有问题,或许他只是想早点拿到死亡证明书,早点处理陈静芬的后事。”
“咦,你们都在,”季思福提着一个大口袋走进来,看见大嘉同子晴两人表情严肃,悄悄问细嘉,“他们吵架啊?”
“当然没,”大嘉立刻澄清,“是子晴单方面教育我!”
“没吵架就好,下午茶,趁热吃!”季思福将口袋顺势放到办公桌上,香喷喷的食物气息瞬间弥漫了整个大屋。
“哇,蛋挞、珍奶、菠萝油,”细嘉将下午茶依次分发,“师父,你平时最憎我们食这些没营养、高热量的东西哦!”
“我有记得走糖走冰,”季思福啪地将饮管插进珍珠奶茶里,“一点都不甜。”
大嘉捧着仍旧冒着热气的蛋挞,半蹲在钟子晴面前,假意扇了自己一耳光,“晴姐,头先是我不对,我该死,你大人有大量,消消气。”
钟子晴挑出个蛋挞塞进嘴里,“我没生你气,比你恶毒100倍的话我都听过。”
“对了,我去打包下午茶的时候,正巧遇到保险经纪,他同我谈了两句,”季思福笑眯眯喝了一口奶茶,“陈生好疼女儿,半年前他曾经给陈静芬买过一笔500万的意外保险,真是没话说。”
钟子晴将季思福手里的奶茶一把夺下,“师父,你说什么?”
季思福满脸不解,“真是没话说。”
钟子晴摇摇头,“不是,再上一句。”
“陈生好疼女儿?”
钟子晴急得额头冒汗,“不是啊,中间那句!”
季思福:“一个月前陈仲衡曾经给陈静芬买过一笔500万的意外保险?”!!
钟子晴一拍掌,扭头看向大嘉,“这就是陈仲衡的动机!”
大嘉一屁股坐到季思福旁边,“哇,师父,你真不愧是西九龙百事通,什么消息都能打探到。”
季思福更迷惑了,“你们讲咩啊?”
如此如此,这般这般,钟子晴又将自己的怀疑从头到尾复述了一遍。
“所以你认为陈仲衡为了500万,将亲女杀死再碎尸?不过保险经纪有讲,陈仲衡也有替自己投保,受益人填的是陈静芬,所以不排除是巧合,”季思福表情凝重,看到女警脸上充满希望的表情,改口道,“虽然我也觉得你的想法有些天方……天马行空,不过有可疑,就一定要查下去,师父支持你。”
钟子晴连忙将最后一个蛋挞双手奉上,“多谢师父!”
季思福见督察办公室空空如也,忙问道:“许sir呢,他不在的话,剩下的下午茶拿去隔壁咯,菠萝油凉了和猪食也没分别。”
钟子晴想起上司的去处,脸色大变,立刻就要冲去二楼法医科,谁知她一转身便同许学礼撞了个满怀。
钟子晴见上司身后空无一人,着急地问:“许sir,法医科替陈仲衡开死亡证明了?”
许学礼揉了下胸口,“当然没,我们再同情陈生,也不能违反规定,一定要等结案才能出具死亡证明。”
钟子晴松了一口气,又原样将她的怀疑从头到尾复述了一遍。
许学礼听得满头问号,只觉子晴想法愈加离奇,但看到她那双对工作充满热情的双眸,许学礼讲不出拒绝的话,“我会同法医科沟通,请他们重新对尸块和断指进行DNA鉴定,结果一时还不会出来,你们先按照自己的想法继续调查。”
“细嘉,你继续调查陈静芬的社会情况。”
“师父,你线人多,调查陈静娴离开香江前的情况。”
“子晴,你去跟踪陈仲衡,务必小心,不要打草惊蛇。”
“许sir,子晴一人我不放心,我陪她一起。”大嘉主动请缨。
钟子晴偏头问:“喂,你不是不同意我的想法吗?”
“不同意是一回事,但陪你去是另一回事好吗?”大嘉从包里取出一个波板糖塞进钟子晴嘴里,“做兄弟姊妹的,有今生没来世,我当然撑你!”
钟子晴笑得见眉不见眼,“多谢大嘉sir!”
第63章 监视那不就是一起归西?
陈仲衡家住香槟大厦,地处尖沙咀闹市区。
大厦商住混用,一楼是密密麻麻的相机店同老牌冰室,二楼窗户紧闭,隐
约透出或红或粉的暧昧灯光,时而有男女调笑声破窗而出,这里是夜总会、楼凤的温床,三楼以上才住着普通市民。
一阵凉风袭来,刺鼻的香水味混合着劣质的脂粉味,飘进了大厦对面的一辆白色小汽车里。
“啊切!”钟子晴打了个喷嚏。
大嘉忙将季思福事先准备好的热水壶拧开,倒出一瓶盖热水,递给同伴,“按理说牙医收入很高,应当不会住在香槟大厦这种鱼龙混杂之地,看来陈生的经济情况有很大问题。”
钟子晴将瓶盖放到嘴边,眼神却被大厦前的人行道所吸引:白皮肤的鬼妹、黄皮肤的本地妹、小麦色的马来人,甚至有泰兰德的变装皇后,或是靠着五颜六色的霓虹灯招牌抽烟,或是倚着斑驳的红绿灯杆发呆,明明已是初冬,他们却在长大衣里裹着短裙和红色丝袜,格外吸引人眼球。
鲜少有人注意到他们身后的大厦阴影里,还站着几名其貌不扬、满脸横肉的黄毛,脸上的刀疤、眼中的凶横、手中的长鞭,无不告知世人:人行道上揽客的流莺,是他们的笼中鸟、盘中餐。
偶尔有神色匆匆的学生低头路过此地,黄毛轻声咳嗽,鬼妹条件反射般打了个寒战,抽出口中的香烟,调笑道:“哥哥仔,2楼D座家庭护理,便宜点,算你一千蚊啦。”
学生落荒而逃。
黄毛手中的长鞭啪地击中地面,鬼妹全身发抖,左顾右盼,直到看见大腹便便的熟客出现在街头,她迅速迎上去,两人一拍即合,宛若一对新婚男女,携手步入大厦黑洞洞的门头。
过了一会儿,二楼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声。这里有意外中风、长眠床榻的嫖-客,也会有不甘屈辱、奋起反抗的凤姐。
香江最繁华的闹市里,却有这样一处外表光鲜亮丽,内里芜杂邋遢的“圣地”。
钟子晴无法用高高在上的口吻去质问这些人为何要自轻自贱,这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那些当街揽客的人里,究竟有几位自愿?又有几位是受hei-帮控制,被迫以此为生,钱真的能到她们手里吗?她们只是想活下去,和后世有一技之长却自甘堕落的人有本质区别。
想到这里,钟子晴收回目光,低头将手中的温水一饮而尽,“香槟大一度是高档场所,除去你现在看到的这些铺头,过去还有酒楼、钟表店、牙科诊所……社会名流、选美明星常在此地出入。不过最近十年,附近又陆续建成了新楼宇,加之大量社团涌入,这里才逐渐变成龙蛇混杂的模样。”
子晴翻开季思福搜集的背景信息,“陈仲衡是持牌牙科医生,1980年他购入8楼F座居住,又租下1楼C座开诊所,经济条件一度不错。过去曾经在此处执业的医生,都因为各种原因迁去他处,为何他一直留在这里,真是想不出理由。”
“或许因为租金便宜呢,住所在楼上,工作在楼下,通勤时间几乎为零,况且这里人流量大,又没有竞争对手,一定好赚钱,”大嘉从子晴手里抽出背景信息,粗略瞄了一眼后,表情变得夸张,“哇,师父搜集了些什么啊?4楼C座的业主曾经听到奇怪的滴水声,8楼四个师奶打麻将,依次打出了4张西风。”
“那不就是一起归西?”钟子晴笑道。
大嘉脸色大变,手里的文件啪地摔在地上,半张草稿纸和两枚淡黄色的平安符掉了出来。
钟子晴弯腰拾起草稿纸,上面是季思福熟悉的笔迹:子晴,大嘉,如果进入香槟大厦,一定记得将平安符随身携带,黄大仙祠求的,好灵验!
原来是师父夹带的私货。
钟子晴虽然不相信神鬼之说,但这是师父的心意,她仔细排掉灰尘后,将平安符装进了兜里。
大嘉有样学样,也把符装进兜里,“子晴,除去陈静娴没有入境记录这一点,其实还有一个问题我想不清楚,如果死掉的是陈静娴,断指属于陈静芬,陈仲衡为什么不直接替陈静娴购买大额意外保险,而是大费周章地用陈静芬的断指冒充呢?”
想到通灵感应中合谋杀人的两个声音,钟子晴随口答道:“或许陈仲衡并没有杀人,他只是通过碎尸谋求利益。”
“那就更说不通啦,陈静芬如果还活着,她会去哪里?”大嘉指着对面的大厦说,“这里一层少说也有八十几户,隔音效果一定好差,碎尸的声音很容易被邻居发觉。”
“我怀疑这里并不是碎尸现场,”钟子晴目不转睛地盯着1楼的陈记牙科诊所,“如果陈静芬还活着,陈仲衡一定将她藏在了某个地方。”
话音刚落,1楼座C座的“陈记牙科诊所”霓虹招牌熄灭,几分钟之后,8楼F座灯亮,陈仲衡走到窗边,眺望了一眼对面的白色小车,一把拉上窗帘。
这不知是钟子晴同周嘉伦守株待兔的第几天,两人每日从天亮等到天黑,又从天黑等到天亮,陈仲衡都两点一线,作息规律,不是工作,就是回家。
好在许sir那边也没有新进展,两人得以继续监视陈仲衡。
“喂,你看着点,我去开心冰室打包鸳鸯,撑不住了,”大嘉打了个呵欠,“你要什么?”
钟子晴头也不回地说:“热鸳鸯,走糖,唔该。”
大嘉推开车门,又将车钥匙掏出,扔给钟子晴,“喂,要是陈仲衡家灯熄灭,你就按这个键,车灯亮,我立刻出来。”
“好。”钟子晴接下车钥匙,继续盯着8楼F座。
夜幕降临,香槟大厦里涌出了更多的揽客人,大部分都直接加入了人行道上的队伍,唯有一个身材高挑、一头金发的鬼妹向更远的地方走去,不知是否钟子晴看错,鬼妹竟回头看了一眼路边停着的白色小车,视线同钟子晴一接触,便迅速移开。
“哇,趁热喝,”大嘉拉开车门,将热滚滚的鸳鸯塞到子晴手里,连打了7个喷嚏,“啊欠!啊欠……”
钟子晴从副驾驶的储物箱里掏出一包纸巾,“感冒了吗?”
大嘉接过纸巾,摇头说:“头先我同个鬼妹擦肩而过,她身上的香水味好重,害得我鼻敏感啊!”
钟子晴喝了一口鸳鸯,“白人钟意用香水味掩盖体臭,好平常。”
大嘉擦掉鼻涕,“体臭我没闻到,倒是她香水味下面一股苦味,鬼妹的品位真奇怪。”
苦味?
钟子晴顿觉不妙,从储物箱中拿出望远镜,朝8楼望去,陈仲衡似乎仍旧站在窗台前。
钟子晴松了一口气,一阵凉风袭来,将窗帘卷起,窗台前哪里还有陈仲衡的身影,分明是一个人形玩偶。
钟子晴迅速调整方向,拿着望远镜朝着鬼妹离去的方向看,三条街开外,鬼妹拦下一辆的士,低头开门时,金发下赫然是陈仲衡的脸。
难怪他们盯梢几日都未发现异常,原来陈仲衡每日都伪装成鬼妹偷偷外出!
钟子晴脸色大变,将同伴手中的鸳鸯夺下,“大嘉!快追!是陈仲衡!你闻到的是他身上的双氧水味!”
大嘉发动引擎,车速直飙180迈,向着的士车离去的方向行进,钟子晴则趴在车窗上,举着望远镜观察陈仲衡离去的方向。
超速行驶很快引来一名着醒目黄绿制服的交通警,她骑着铁马战车逐渐逼近,“停车!”
钟子晴从胸前扯下委任证,伸出车窗,“CID做事。”
车外的交通警立刻行礼,“Madam,需
要我帮手吗?”
钟子晴仍旧举着望远镜,“不用,我们在追嫌疑人,不想要太引人注目。师姐,麻烦通知总区重案组许sir。”
“Yes,madam!”交通警立刻在路边停下,低头使用对讲机通知沿途同仁放行。
两人不知闯了多少个红灯后,终于闻到了陈仲衡的车尾气。接下来,大嘉驾驶着小车,控制车速,同陈仲衡保持一条街的距离继续跟踪,直到陈仲衡在元朗的东头村下车。
待陈仲衡进入村屋后,大嘉停下车,感叹道,“这里既偏僻又无人烟,倒是很适合分尸。”
子晴同大嘉顺着墙角,溜到了窗边,屋内传来一男一女的争执:“静芬,你乖啦,爹地拿到钱就带你出国。”
“禽兽!放我出去!”
钟子晴同大嘉眼神对视后,从窗户上跃入了屋内。
陈仲衡看到突然闯入的两名警员,吓得目瞪口呆。
他身后被绑在凳子上的年轻女子,看到不速之客,立刻放声大叫:“救命啊!”
下一秒,钟子晴一个扫堂腿,便将陈仲衡绊倒在地,她迅速拿出手铐将陈仲衡制服,大嘉则将年轻女子从凳上解救下来。
陈仲衡满口喊冤:“Madam,我不明白,我管教自己的女儿也有错?”
钟子晴蹲下身,拍了陈仲衡右脸一下,“陈生,我想你解释下,为什么今晚乔装打扮?又为什么将陈静芬绑在这里?”
陈仲衡支支吾吾地解释:“她不是静芬,她是静娴,是我的另一个女儿。”
“我就是静芬!”女子痛哭流涕,举起被纱布缠绕的双手,“静娴已经被他分尸了!”
第64章 父女“情深”是嫌许sir检讨写得不……
许学礼带队赶到东头村,将陈仲衡和自称是陈静芬的年轻女子一并带回。年轻女子由于惊吓过度且多日未进食,需要先进行治疗,暂时不能接受审讯。
再次来到警署,陈仲衡以嫌疑人的角色,坐在了审讯桌对面。按照惯例,审讯由大嘉唱白脸,吸引嫌疑人火力,子晴唱红脸,让嫌疑人放松警惕,露出马脚。
大嘉一把拉开木椅坐下,啪地将现场找到的金发扔到审讯桌上,食指反复敲击桌面,“陈生,能否同我们解释下,你为何大半夜乔装打扮去东头村?”
“阿sir,法律规定我不能戴金发穿丝袜吗?我有异装癖行不行啊?”陈仲衡嘴角向上勾起,没有一丝慌乱,反而恶人先告状,“你们警方能无端端监视我,我不能反侦察做伪装?我有隐私权啊!”
“行,当然行,”大嘉摸了一把鼻子,食指指向陈仲衡,“陈生,既然你熟悉法律,又为什么知法犯法监禁陈静芬?”
“阿sir,讲多少次了,死去的那个才是阿芬,今晚你们见到的是阿娴,她是阿芬的双胞胎妹妹,”陈仲衡左手撑起上半身凑近大嘉,右手戳着男警的太阳穴强调,“阿娴这里有问题的,你们看到啦,她把砍掉自己十根手指头啊!我管教自己有精神疾病的女儿,不需要你们同意吧?”
有没搞错,睁眼说瞎话!大嘉一把拨开太阳穴上陈仲衡的手,“她是否有精神疾病不由你决定,就算你是她亲生爹地,都涉嫌非法禁锢。”
“不信你们去医疗机构查病历咯,”陈仲衡满不在乎地笑起来,食指疯狂敲击桌面,“我拜托你们警方搞清楚啊!我是受害者家属!你们不去找杀死阿芬的真凶,反而盯着我不放,是玩受害者有罪论那一套吗?”
“老实点!”大嘉学着许sir的样子,猛地拍桌,“如果你心中没鬼,会每天来警署要死亡证明?我劝你识相的话,就将自己作案的经过交代清楚。”
谁知陈仲衡气焰愈加高涨,“阿sir,就因为我每日来警署要死亡证明,你们警方就无端端怀疑我谋杀亲女?24小时待在我楼下监视不够,还要追到元朗擅闯民居?”
“陈生,不要急,我们没有指控你谋杀亲女,饮杯水先。”子晴从屋外接来两杯水,顺手将盛了碎冰的那杯递给陈仲衡。
“还是madam你为人公道,阿sir,拜托你同madam学着点,对纳税人态度好点。遇上我算你运气好,下次换成别人,一定投诉你到脱警服啊!”陈仲衡接过水杯一饮而尽,冰水滑过他的喉咙,直达胃部,他忍不住打了几个哆嗦。
“你!”大嘉装作气急,脸也配合地涨红。
子晴将另一杯温水递给大嘉,顺势按住同伴青筋暴起的右手,然后转头笑盈盈地问:“陈生,你能解释下,为什么急着开死亡证明呢?”
一杯冰水下肚,陈仲衡只觉全身的血管都被冻住,他早已将事先想好的理由忘了精光,结结巴巴地说:“自然……自然是为了早日让阿芬安息,她被砍成几十块,死不瞑目,好惨啊。”
陈静娴死前最后一刻看到的画面,是父母牵着家姐唤她前行,她多想回到幼时一家四口团聚的美好日子,结果她思念的爹地,不想着为她申冤,竟然利用她的死大做文章,骗取高额保险金。
想到这里,子晴冷了脸,掏出投保复印件放到桌上,“陈生,实话你不想讲,OK,那我来替你讲。我们假设你讲的都是真的,死是陈静芬,她尸骨未寒,你不弄清她的死因,却只想要开死亡证明,是为了这个吧。”
爱女情深人设被拆穿,陈仲衡跌回椅背,双手攥成拳缩回桌下,“没错,我是替静芬投保过,没有法律规定,我不可以给女儿买高额意外保险吧?Madam,静芬走了,我们家属也应该有保障,我想早点领到赔偿金,很合理吧?”
“当然合理,但不合情。保险公司不会跑,你大可以等到破案后再理赔。你想要迅速拿到赔偿,原因只有一个,”钟子晴直视着眼前的“慈父”,声音逐渐变得冰冷,“你害怕警方发现死者不是陈静芬,而是你的另一个女儿陈静娴,你想早点拿到钱远走高飞。”
陈仲衡望见女警那双似乎能洞穿所有事情的双眸,脸色一僵,难道被警方发现了?不可能!两个女儿明明是双胞胎,血型都一致,绝不可能暴露!一定是这个扮猪吃老虎的女警在诈供!陈仲衡脸色恢复如常,“Madam,你的笑话一点也不好笑,今晚你们还见过静娴,她怎么会死呢。”
不承认没关系,那就一点一点击穿你的防线吧。钟子晴绕着陈仲衡的座位边走边分析:“你或许没有杀人,但在意外得到陈静娴的尸体后,萌生了骗保的念头,因为陈静芬同陈静娴是双胞胎,你便砍下了她的一截手指。”
钟子晴继续说道:“陈生,断指同碎尸,都是你的手笔吧?就算你事后砍断了陈静芬的十根手指,我们依然有办法确认断指同她的关系。”
该死,这个女警怎么好像会读心术,竟然将他的计划摸得一清二楚,好彩他还有撒手锏!陈仲衡努力压制住不停颤抖的双手,哈哈大笑起来,“Madam,有件事我想提醒你,你们为了提取指纹,已经破坏了断指的表皮,现在只能通过测DNA来确认吧?”
“阿娴同阿芬是双胞胎来得,你们会测出什么结果呢?DNA一致?”
难怪陈仲衡如此有恃无恐,他根本就料到了这种情况。不想助长陈仲衡的气焰,钟子晴镇定地拉开门,“检验结果出炉前,讲什么都太早,在这间审讯室待过的嫌疑人,结案前没有一个不以为自己能逃脱法律的制裁。”
“陈生,我劝你尽早放弃幻想,主动同我们警方合作,否则查实你恶意误导警方,一样要坐监。”
拉开门后,大嘉才换上忧心忡忡的面容,“子晴,双胞胎的DNA完全一致,我们岂不是无法证明死去的是陈静娴?”
钟子晴叹了口气,“再想想别的办法吧。”
两人说得投入,完全没注意到身后有个人影越来越近。
“啪!啪!”季思福双手齐发,同时拍在了二人额顶。
“哇!”子晴和大嘉不约而同地捂住头,转
过身,“师父,你搞咩啊?”
季思福阴沉着脸,左手拽着钟子晴,右手拉着周嘉伦,径直走进了安全通道,确认四下无人后,才开口骂道:“谁允许你们在市区飙到180码?命不想要了吗?”
钟子晴双手捂头,嘴硬道:“师父,追嫌疑人要紧啊!”
大嘉也点头附和:“慢半拍就让他逃脱了啊!”
季思福气得火冒三丈,双手叉腰,“A组有一个冲动督察还不够?还要加上你们两个冲动警员?是嫌许sir检讨写得不够多?还是我被气死得不够快?”
“师父,保证不会有下次!”钟子晴举起右手指天发誓,“我会替你监督大嘉,一定不超速行驶。”
季思福斜睨了眼子晴,没好气地说:“你不带着大嘉发癫就是佛祖保佑了。”
“Yes,sir!”见师父态度松动,钟子晴立刻并足行礼,与此同时,她同大嘉的肚皮齐齐发出了咕咕叫。
季思福扬扬下巴,“法医科结果还未出,我替你们看着陈仲衡。饿了一晚,去饭堂吧,有好东西留给你们。”
“师父万岁!”
“师父天下第一好!”
看着眼前因为美食而欢呼雀跃的两个爱徒,季思福摇了摇头,“不是一组人,不进一组门。”
子晴还未走到饭堂,一股浓厚的咖喱香味便飘了出来。
大嘉鼻子疯狂摄入香味,满足饥肠辘辘的胃,“哇,饭堂几时有过宵夜,真是反常。”
不光如此,他们走进饭堂后,收银台前那位热衷上班睡觉、态度无比恶劣的职员,甚至抬起头,微笑着叫了声:“Madam钟、大嘉sir,晚上好!”
“哇,真是见鬼,他几时有过好脸色对我们?”大嘉一脸活见鬼的表情感叹道。
“过来坐,”许学礼坐在一张餐桌前,朝二人挥手,“有钱能使磨推鬼,师父答应额外补贴他们一人500元,当然愿意加班做宵夜啦。”
“哇,板栗!”大嘉见许sir面前一袋剥开的果仁,顺手抓起一把,扔给钟子晴。
“明明是夏威夷果,什么板栗?”钟子晴肚皮唱了一晚空城计,直接将“夏威夷果”往嘴里扔。
“喂,有毒,不能吃!”许学礼抬手便将二人手中的“板栗”和“夏威夷果”拍掉,果仁便咕噜咕噜滚到了地上。
“许sir,板栗同夏威夷果能有什么毒啊?”大嘉摸着饿扁的肚皮,哭丧着脸,“好肚饿啊。”
“拜托你们睁大眼睛看清楚,这是石栗果啊!饭堂的厨师打算今晚做甲必丹咖喱鸡,这是我下午特意去尖沙咀寻来的香料,”许学礼被气笑,收好剥开的果仁,朝厨房走,“我拿进去给厨师,再等10分钟就差不多开饭。”
周嘉伦一脸怀疑,“尖沙咀有卖石栗?我家在那边有铺头,没听过呢?”
许学礼头也不回地说:“卖就没有,尖沙咀东部有很多石栗树,你们通知我去东头村那阵,我正带细嘉在树下捡石栗果。”
周嘉伦:“……”
钟子晴:“……”
他们守株待兔的日子里,许sir竟带着细嘉在街上捡石栗果,真是抠门人设不倒。
吃完咖喱鸡后,法医科的鉴定结果同钟子晴一行人同时到达大屋:根据DNA检验结果显示,所有的碎尸属于同一名受害者。碎尸同断指的基因差异非常大,二者为亲姐妹关系。换句话说,这份报告证实,陈静芬同陈静娴,实际上是异卵双生姊妹。
钟子晴带着最新出炉的检验结果回到审讯室,“陈生,或许真是老天有眼,你的两个女儿并非是同卵双胞胎,而是异卵双胞胎,只不过她们幼时长得十分相像,令到你这个亲生父亲也误会。”
“Madam,我只是为了保险金,真的没杀人,不信你们可以去查我的不在场证明,静娴被害死的前后几日,我都有接诊病人,”铁证如山,陈仲衡瞬间变了脸,眼泪同鼻涕一齐涌出,“静芬,静芬醒了没?她可以替我做证,我们一起在石硖尾公园捡到静芬的尸体,我用锯子碎尸后,是她亲自去扔的……”
为了洗清杀人嫌疑,陈仲衡一口气将事情的经过都交代清楚,临了,他不死心地问道:“Madam,我的行为应当没有触犯法律吧?”
钟子晴将大嘉写好的笔录放到陈仲衡面前,“陈生,你会被控告妨碍司法公正、故意毁坏尸体以及非法禁锢他人等3项罪名。”
“没有杀人罪就好。”陈仲衡松了口气,低头签字。
钟子晴突然幽幽问道:“陈生,你当初为陈静芬买500万的意外保险,真的只是巧合?”
陈仲衡笔尖一顿,并未回答。
这个问题,只有天知地知,和他一人知晓。
第65章 炒鱿鱼二世祖顾念琛进了监狱吃苦头……
给陈仲衡做完笔录后,伊利沙伯医院来电,陈静芬已苏醒,许sir便安排子晴去做笔录,季思福去找陈静娴相熟的社工调查情况,大嘉同细嘉则负责联系法医科和法证部,依次去陈记牙科诊所、元朗的村屋以及陈仲衡捡到尸体的石硖尾公园做痕迹检验。
待所有人都带着收获回到大屋后,许学礼拉开一条凳子,拍拍手,“人齐,开会!”
待上司点头示意后,子晴走到白板前,整合两份笔录,“陈仲衡同前妻周宝琴育有两名异卵双胞胎姐妹,即本案的死者陈静娴和尚在医院治疗的陈静芬。”
“陈仲衡同周宝琴多年前离异,根据离婚协议,由陈仲衡抚养陈静芬,周宝琴抚养陈静娴,”钟子晴拿出两张一模一样的女童照片贴到白板上,“周宝琴因为工作原因,带着陈静娴去英国,并将陈静娴的姓氏变更,改名为周静娴。”
“哇,改名,难怪头先我们只能查到陈静娴的出境记录,查不到入境记录。”大嘉感叹道。
“没错,出入境记录都是由职员手填,很难将两个不同姓,且外观变化极大的人联系到一起,”季思福将一份署名为周静娴的入境记录贴到白板上,“陈仲衡想必很清楚这一点,所以才铤而走险,想出李代桃僵这一招。”
“哇,陈,不,周静娴细路女那阵好可爱,”大嘉一骨碌从桌上跳下,走到白板前,指着入境记录上满脸堆肉的年轻女子相片问道,“为何长大后变化如此大,肥妹一个,陈静芬好靓女哦,她们不是双胞胎吗?”
细嘉闻言从画板上抬起头,“我同你是同卵双胞胎,差别也很大啊。她们不过是异卵双胞胎,又在不同的环境中长大,有区别也不奇怪。”
“拜托,你每晚都吃宵夜,又不肯运动,只会坐着不停涂涂画画,”大嘉恨铁不成钢地看了眼胞弟,双手作揖,“真是老天有眼,让你长一身肥肉,否则怎么对得起我每日收工去做gym流的汗。”
两名下属斗嘴上头,许学礼脸色微沉,拍拍手,“收声!子晴继续。”
钟子晴顺着思路继续说:“周宝琴两年前去世,周静娴一个人在异国他乡,孤苦无依,便索性回到香江,投奔生父同胞姐。”
“起初也是父慈女孝,可周静娴一直不外出工作,逼问之下陈仲衡才知道,周静娴因为母亲去世而患上抑郁症,大学未毕业便辍学。”
“陈仲衡不耐烦养一个没用的女儿,经常在家中骂人,周静娴为了避免同父亲争吵,只好去社工之家打发时间。她也就是在这里,认识了男友谭思乐,不过很不巧,谭思乐身体上也有点问题,”钟子晴指指额头,继续说,“陈仲衡不同意她和谭思乐交往,父女二人大吵一架后,周静娴便离家出走。”
“哇,陈仲衡根本没有一点身为父亲的自觉,难道生女儿下来,只是为了有用?周静娴好明显有心理疾病,甚至她发胖也有好大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他身为医生,不带女儿治病,只知道逼迫她出去工作,难怪周静娴宁愿离家出走,”大嘉撇撇嘴,“这位陈生,真是掌控欲惊人,两个女儿的男友他都不满意。”
“一个古惑仔,一个低能儿,换谁做父亲都不会满意吧。”身为大屋内唯一有女儿和小妹的人,许学礼无比理解陈仲衡的选择,如果突然出现一个痞气十足的黄毛唤他岳父,或是一个咧着嘴不停流口水的人叫他大舅哥,他也断然不能接受。
钟子晴继续说道:“周静娴一年半前离家出走,带走了
所有的身份证件,此后她便没有同陈仲衡和陈静芬联系过,二人都以为她回了英国,这也就是为什么陈仲衡半年前只买了两份意外保险。”
“根据入境处和社工之家反馈的信息来看,周静娴并没有回英国,而是住到了谭思乐家中,”季思福将一张社工学位复印件贴到白板上,“在社工同谭思乐的帮助下,周静娴去看了心理医生,抑郁症也得到有效控制,并且顺利读完城市大学的晚间学位课程,今年3月,她正式注册成为一名社工,致力于帮助社会边缘人士。”
“哇,周静娴其实好上进好努力,如果不是遭此横祸,她一定会有精彩的人生。”大嘉叹息道。
钟子晴点点头,“周静娴为何遇害,我们还不得而知,但陈仲衡同陈静芬都声称,他们在石硖尾公园散步,意外发现了尸体。二人的第一反应是报警,但在陈仲衡发现碎尸身上的胎记后,他萌生了一个可怕的念头。”
“因为陈仲衡家住闹市区,在家中碎尸很容易被邻居察觉,他逼迫陈静芬将尸体运回村屋。因为周静娴幼时曾做过阑尾炎手术,为避免被警方发现死者的真实身份,陈仲衡用锯子割下了周静娴的腹部以及手掌,同时说服陈静芬砍下一根手指混进碎尸里,再由陈静芬将碎尸扔在孚美新邨楼下,这也就是为什么陈仲衡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陈仲衡妄想利用两个女儿的血型和DNA一致,偷龙转凤,骗取保险金,后来的事大家都知道了。”
大嘉若有所思地点点,“等等,陈仲衡为何要骗取保险金,他有物业,况且牙医收入应当不低,怎么看都不像是需要钱的人。”
钟子晴将笔录翻到最后一页,“这就要提到陈仲衡的私人爱好——过海赌-博,他名下的物业同牙医执照,都在今年初通过叠-码-仔抵押给财务公司。如果不能尽快还上钱,财务公司不仅会接管他的物业,同时会将他投诉至医务委员会。届时,陈仲衡不仅会失去住所,还会因专业失当罪被医务委员会停牌,他将彻底失去收入来源,所以陈仲衡非常需要这笔钱。”
“法医科因尚未结案,无法开具死亡证明,陈仲衡害怕东窗事发,便在陈静芬杯中下了安眠药,将她迷晕后,绑在村屋里,砍下了陈静芬十根手指。”
“不受他控制的女儿被碎尸,听他话的女儿被剁手,禽-兽!”许学礼咬牙切齿地咒骂后,转头问身后的两名下属,“大嘉、细嘉,法医科同法证部的情况怎么样?”
大嘉将两份化验结果递给许学礼,“法医科同法证部实地勘察后得出的结论同两份笔录吻合,石硖尾公园是陈氏父女发现周静娴尸体的现场,村屋的卫生间是分尸场所,至于陈仲衡使用的碎尸工具,则藏在了诊所内,同时还在陈仲衡的车后备箱里化验到了周静娴的血迹,他的轿车应当是运尸工具。”
“不过这四个地点都没有找到周静娴的头部以及小腿。”细嘉补充道。
“看来只有找出真凶,才知道周静娴剩下的器官被扔去了哪里。”钟子晴摩拳擦掌,恨不得立刻就开始下一步行动。
“哇,你们组好勤力,”B组梁sir突然从窗户上探头进来,“头先报案室通知我查偷车案,我早饭都未食就赶来警署,结果你们竟然比我还早到,许sir,我压力好大。”
“梁sir,好明显我们不是早开工,而是通宵啊!”许学礼啪地关上了朝向走廊的窗。
梁君彦站在窗外,回想着许学礼脸上大大的两个黑眼圈,摇了摇头,许sir真是可敬,为了破案,竟然牺牲睡眠时间,看来年底的优秀督察奖要换他来领。
“既然陈静芬同陈仲衡都没有作案可能,那周静娴的男友谭思乐便有很大嫌疑。”钟子晴分析道,毕竟排除掉所有不可能的结果,剩下的便是真相,或许同周静娴住在一起的谭思乐就是通灵感应中的凶手之一。
许学礼点点头,目光一一扫过四名下属脸上的黑眼圈,“先回去补觉,等我联系上谭思乐再通知你们。”
“Yes,sir!”四人立刻如鸟兽散,只留下许sir一人收拾乱放的桌椅板凳。
钟子晴搭乘小巴回到家中,娥姐竟然躺在梳化上煲剧。
钟子晴脱下鞋,好奇地问:“哇,娥姐,不用忙‘25hours’的事吗?”
“碎尸案发生后,无人敢来光顾,我干脆闭店半月,”林礼娥指指厨房,“灶台有鲍鱼橄榄瘦肉汤,适合你熬夜进补。”
钟子晴扭头进了厨房,“哇,早饭这么丰盛?中liu-合-彩啦?”
林礼娥:“都不要钱,卖鱼胜送的鲜鲍,菠菜莲送的橄榄,猪肉荣送的瘦肉,大家希望你尽快破案,不然生意都没得做。”
钟子晴从厨房里盛出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贴着娥姐坐下,“哇,又在看TVB重播的粤语长片啊,娥姐你好念旧。”
“现在的电视剧只会翻来覆去拍爱情片,哪有人天天不工作只谈恋爱,真以为有情饮水饱啊?”林礼娥目不转睛盯着电视屏幕,“可惜劣币驱逐良币,粤语长片退出市场,现在只能看重播。呐,你看这个童星多有灵气,可惜后来没见她再演过戏。”
钟子晴舀了个鲍鱼送进嘴里,随口问,“咩名啊?我替你在八卦杂志查查。”
林礼娥全神贯注看着电视,“好像叫静娴,姓我不记得了。”
“静娴?”钟子晴立刻将碗放下,屏幕里机灵可爱的小演员,分明就是白板上的受害者周静娴,一个曾经家庭幸福的童星,却在死后被父亲分割成几十块碎尸,子晴抿抿嘴,“她是我们最近一单case的死者啊。”
“死了?真是阴公。”林礼娥叹息道。
卧房门咔嗒一声由内朝外打开,钟子朗全套西服上身,打了个呵欠:“喂,警官大人,舍得回家啦?”
“朝案紧要嘛,”钟子晴伸了个懒腰,看着大哥朗脸上的同款黑眼圈问,“不过大哥,你也熬通宵啊,律师楼这么忙?”
钟子朗对镜整理了下领带,“我今日去新律所面试,紧张到一夜未眠。”
钟子晴蹬蹬蹬跑到穿衣镜前,吃惊地问:“换律所?上次不是替你的辩护人司徒敬打赢官司了吗?”
“打赢官司?”钟子朗摊开双手,冷笑道,“顾念琛他爹地是我们律所的大客户啊,我替司徒敬洗清嫌疑,却变相将大客户的儿子送进监狱,被炒鱿鱼一点也不奇怪。”
“哇,岂不是好可惜,赵钱孙李律师楼经验丰富,在业界很有威望哦,”想到二世祖顾念琛进了监狱吃苦头,钟子晴只觉全身气血通畅,狗腿地捏了两下大哥的肩膀,“不过大哥你厉害,一定不愁找不到工作。”
“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钟子朗摸摸子晴的头,语重心长地说,“为了伸张正义、捍卫真相,付出少少代价,非常合理!”
第66章 搏出位警队资深探员,竟是十年前杀警……
或许是老天怜悯子晴加班数日的辛苦,家中座机一整日都未响,钟子晴难得补了个好觉,从晚八点一直睡到早八点才醒。
伸个懒腰,换上娥姐新买的一套靓衫,吃掉早餐,不紧不慢下楼乘车,时间刚刚好,上车小巴便发动。
受碎尸案影响,孚美新邨附近的铺头近日生意一落千丈,明明是上班高峰期,小巴上乘客寥寥无几,没有往日熟悉的市井八卦,子晴只好靠着窗户发呆,竟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或许也是因为乘客少的缘故,小巴到站后,司机大佬竟态度良好地提醒钟子晴下车。
8点59分59秒,子晴左腿准时迈入警署,随口同饭堂门口聊天的两名警官打招呼:“早晨,查sir,早晨,梁sir。”
两人见是钟子晴,迅速将手中装咖啡的纸杯扔进垃圾桶,齐齐围上来。
“子晴,你来得正好,快看最新一期的《爆周刊》。”公共关系科警司查景和将手中的杂志塞
给子晴。
梁君彦也一脸紧张地,“子晴,碎尸案的真凶是陈仲衡?死者的亲生父亲?”
钟子晴老老实实地回答:“不是,真凶还没有查到。”
B组督察梁君彦难得讲人坏话:“切,就知道爆周刊又乱写,为了博出位,根本毫无底线。”
钟子晴接过杂志一看,封面标题耸人听闻:肥妹仔惨被“生父”大卸八块!。
陈仲衡碎尸一事并未向社会公布,难道警署有内鬼向《爆周刊》卖消息?
钟子晴忙翻到报道正文,粗略瞄了一眼,一块石头终于落地。肥波报道的不过是荃湾屠宰场老师傅的杀猪之道,大卸八块,亦不过是他吸引市民眼球的用词手法。
不知是否香江报业竞争太过激烈,又挖不到新闻,肥波只好出此下策。
看两位长官紧张的模样,分明是只看了标题,未来得及翻看正文,便误以为警署有人走漏风声,将案情内幕透露给肥波。
钟子晴强忍笑意将杂志还给两位长官,“查sir,梁sir,肥波描写劏猪的手法够劲爆哦。”
“劏猪?”梁君彦满脸不解,看到杂志内页的屠宰匠照片后,脸上表情十分精彩,“原来是这个肥妹仔和生父。”
不知是否闹乌龙太过尴尬,两位长官争先恐后按下上行键将毫不犹豫地将子晴推入电梯里。
电梯关门前,查景和还做出“封口”手势威胁。
待“叮”的一声响后,钟子晴哼着歌走出电梯,还未到大屋,便听见许sir将杂志拍得啪啪作响,“肥波有病就去医院,乱写什么内幕?”
莫非许sir也没读杂志内页?惨啦,被几名警司听到他乱发火,这个月的奖金一定没A组的份。
CID这份工真是难做,除了要24小时待命查案,还要替上司擦屁股,想到这里,子晴加快脚步朝前走去,只见A组门口聚集了一大帮重案探员,探头探脑,个个都来围观这出热闹。
见钟子晴到来,众人忙尴尬地四散开来。
钟子晴深吸了一口气,推门入内,大嘉同小嘉正你一言我一语地安慰上司:
“许sir,气出病来无人替,我立刻去公共关系科拜托查sir辟谣。”
“许sir,陈仲衡那种一点亏也不肯吃的性格,一定会告到肥波破产。”
“你们讲什么啊?和陈仲衡有什么关系?”许学礼头被吵到嗡嗡作响,不耐烦地拨开两名下属,将杂志扔给钟子晴,“子晴,你来得正好,把最后一页读给这两个傻仔听。”
钟子晴翻到杂志最后一页,一字一句地念道:“重大预告,警队资深探员,竟是十年前杀警案幕后黑手。”
配图是一个模糊到看不出五官的人影,外形似乎同季思福有几分相似。
“10年前轰动一时的杀警案,警队谁不知是师父你负责,肥波写这种含沙射影的话,分明是故意中伤,”许学礼坐到季思福对面,满脸焦急:“师父,你就放任肥波乱写?”
“当年那单case早就盖棺定论,凶手也尚在赤柱坐监,肥波向来钟意博人眼球,搞不好这是他预备刊登的连载小说,”季思福拧开保温杯,小口小口地饮热水,“我都不生气,你气什么?”
“得得得,是我多事。”许学礼一沙包打到棉花上,转头看到三名下属,没好气地说:“周静娴的男友谭思乐,在伊利沙伯医院疗养,人齐出发。”
“Yes,sir!”
季思福因旧伤复发留守大屋,特意将车钥匙扔给许sir开。一路上,许sir一边转动方向盘,一边科普谭思乐的背景情况:“原来陈仲衡和陈静芬都搞错,谭思乐不是低能儿,只是脑瘫。”
“脑瘫和低能儿有差别?”坐在后排的大嘉将头挤到主驾驶的座椅靠背上发问。
“有好大差别,”钟子晴侧过头解释,“脑瘫主要表现为运动障碍,只有出现语言障碍和认知障碍的脑瘫患者才会表现为智力障碍,我记得政府有宣传过,有一名脑瘫患者以非常优异的成绩考上了香江大学。”
“子晴讲的没错,谭思乐就是这种情况,他目前除去左腿比右腿短,外表和普通人无异,智力也很正常,”许学礼附和道,“谭思乐目前也是社工,周静娴离家出走后,便住在谭思乐位于南山邨的物业里。一周前,谭思乐被周静娴送入伊利沙伯医院,所以他应当没有作案时间。”
大嘉叹了口气:“啊?那岂不是又没有嫌疑人了?”
南山邨?想到通灵感应中两位师奶的对话,钟子晴反驳道:“那就未必,根据目前的情况来看,谭思乐是周静娴最亲近的人,他很有可能知道一些线索。”
或许是A组来过伊利沙伯医院太多次,10楼住院部的值班护士一看到四人便从护士站跑出来,“Sir,madam,又有事?”
许学礼扶着前台问:“姑娘,谭思乐住在哪间病房?”
“谭思乐?1008,”护士带着四人往病房走,叮嘱道,“不过他家属情绪不好,你们小心点。”
果然,当钟子晴敲开病房门后,一个中年男人满脸警惕地走出来,“你们找谁?”
子晴照例亮出委任证,“西九龙重案组,请问你是谭思乐的家属吗?我们想同他了解一些周静娴的情况。”
听到四人是警察,中年男人皱起眉头,双手环在胸前,“我是他父亲谭兆初,周静娴送思乐入院后,就再没来过,我还想同她算账呢,思乐这一身的伤,和她脱不了干系。”
钟子晴两手一摊,“Sorry,周静娴已经遇害,我想她没有办法再来看望谭思乐。”
“周静娴死了?”中年男子脸色稍变,鼻腔发出轰鸣,“死肥猪,整日缠住思乐,总算有报应了。”
许学礼无意同谭兆初纠缠,上前道:“谭生,麻烦你让一让。”
谁知谭兆初双手撑开,仿佛看家门神般将病房挡住,“阿sir,不是我不配合,思乐伤得很严重,不方便探视,麻烦你们改日再来。”
说完,谭兆初啪地关上了病房门。
“哇,这个谭生,好不配合。”大嘉抱怨道。
细嘉附和道:“同陈仲衡倒是般配,都看子女的另一半不顺眼。”
“他一听到我们是警察,就立刻摆出防备姿势,一定有内情。”钟子晴看着紧锁的病房门,陷入沉思。
被喂闭门羹,三人齐齐看向上司,“许sir,下一步怎么办?”
许学礼搓了下脖颈,“去南山邨,同谭思乐的邻居打探消息。”
同前台护士讲明,只要谭兆初一离开医院,即刻通知他们后,四人驾车赶往了南山邨。
南山邨位于陈仲衡发现周静娴尸体的石硖尾公园附近,谭思乐家住2楼D座,据大厦保安讲,D座除去他同周静娴,经常会有一大帮古惑仔出入。
钟子晴照例先叩响2楼D座,无人应门,倒是2楼F座的余师奶闻声而出,见到钟子晴的委任证后,抬手扇了下空气,“哎,阴公,周静娴虽然外表差强人意,但性格好nice,经常帮助我们这帮街坊。谭思乐就不一样,经常招来一些狐朋狗友鬼混,吵死人,早晚走路撞鬼。”
C座的门突然打开,露出一张慈眉善目的脸,“余师奶,小朋友在家,不要讲粗口啦。”
余师奶张嘴就骂:“痴线!听不惯粗口就别住屋邨,搬去半山豪宅咯。”
这熟悉的斗嘴声,让钟子晴仿佛回到了几日前的通灵感应中,这里一定就是周静娴遇害的现场!
“乒铃哐啷!”谭思乐家所在的D座竟传来了声响。
“这些人竟然没走?”余师奶脸色一变,同C座的师奶同时关上了门。
钟子晴忙将耳朵贴到门上,屋内传来微不可闻的脚步声,她忙招手将不远处同其他业主打探消息的许sir唤来。
许学礼一个点头示意,钟子晴抬腿便将两扇大门踢开。
屋内,两个人影从窗户上一闪而过,钟子晴拔腿便追,跟着从窗户上跃了出去。
大嘉紧跟其后,也从二楼跳了下去,细嘉则由于体型过大,跳窗失败,只好选择顺楼包抄。当许
sir喘着粗气跑到楼下,钟子晴三人已将两名古惑仔铐在了墙边。
许学礼调整好呼吸,不紧不慢地问:“叫咩名啊?”
“阿翔。”
“阿DEE”
许学礼抬手便给了两人一巴掌,“道上混的啊?大佬没教过你们,阿sir面前要讲真名!Understand?”
许学礼问得认真,钟子晴却在听到二人声音的那一刻,彻底呆住,这两人,分明就是通灵感应中合谋杀死周静娴的凶手!
第67章 血浓于水?不好好念书,学古惑仔混社……
狭窄的小巷内,四名探员将两名阿飞团团围住。
“Sir,我叫谭见翔啊!”阿翔梳着大背头,明明已是十一月中旬,他却外穿一件不停掉屑的黑色皮衣,内搭V领外翻花衬衣,故意露出胸口看不出是猫咪还是老虎的文身。
阿Dee穿着洗得发白的牛仔套装,低着头,嗓子里挤出微弱的声音:“何文迪。”
两人故作成熟的打扮下,均是一张少年人稚嫩的脸庞。
“身份证!”许学礼啪啪拍响墙上的水管,“大佬没教过你们吗?见到阿sir主动交身份证!”
许sir的行为粗暴但有用,阿翔同阿Dee老老实实摸出身份。
“一个16一个15,”许学礼捏着身份证,脸色愈加发沉,“不好好念书,学古-惑-仔混社团?”
阿翔不满地看了一眼许sir,小声抱怨道:“有冇搞错,关你咩事啊?”
“大点声!”许学礼一手叉腰,一手捏身份证,“哪个社团的?”
见阿翔闭上嘴一言不发,许sir转身看阿Dee:“他不肯讲,你讲!”
阿DEE全身发抖,“Sir,我们……”
“你同我收声!”阿翔突然厉声喝止,“裕昌恒,跟大飞哥的。”
裕昌恒?大飞哥?
钟子晴只觉得这两个名字有些耳熟,一时间却想不起在哪里见到过。
“你们在2楼D座做什么?入室行窃?”许学礼双手食指向前一挥,“大嘉,细嘉,搜身!”
阿翔被大嘉搞到浑身发痒,大叫起来,“阿sir,讲点道理啊,我在自己家里也有罪啊?”
“自己家?”许学礼冷笑道,“2楼D座的业主是谭思乐,要不要我陪你去土地注册处查屋契啊?阿翔哥!”
阿翔气焰愈发高涨:“谭思乐是我堂哥来的,他家和我自己家有什么区别啊?”
阿Dee也随声附和:“没错!”
阿翔这副想要霸占谭思乐家的无耻模样,逐渐同通灵感应中发号施令的凶手1号重合,再看一眼跟屁虫阿Dee,钟子晴更加肯定,他们就是杀死周静娴的真凶。
许学礼冷哼一声:“你们没行窃,跑什么?”
见阿翔牙关紧闭,许学礼只好继续盯着没主见、软弱的阿Dee。
两道锐利的光从许学礼眼中射出,阿Dee吓得面色惨白,双腿发软,“Sir,我讲,我讲。”
“收声!”阿翔又一次出声喝止,“阿sir,我们前几天偷车,以为你们来抓人,所以才跳窗逃跑。”
“就这样?”许学礼挑眉道。
阿翔突然换上一副老实面孔,“威风阿sir面前,我不敢讲大话。”
许学礼不吃他这一套,继续问道:“谭思乐住院的事,你知道哦?”
“我当然知道,阿嫂经常发癫打乐哥,我有劝过的,”阿翔突然解开衬衫扣子,露出青肿的肚皮佐证,“阿嫂向来同我亲近,可这次不光堂哥被打进医院,我也挨了她两拳。”
同周静娴关系好?若非听过阿翔一口一个“肥婆娴”,钟子晴几乎也要被阿翔骗倒。
许学礼冷着脸继续问:“周静娴死了,你知道吗?”
话音刚落,阿Dee突然发出啊的一声惨叫,两股之间竟流出黄色的液体。
阿翔表情一顿,“Sorry啊,sir,阿Dee胆子小,听到娴姐死了,他一定好害怕。堂哥住院后,娴姐回来收拾过行李,此后就再没出现,所以我们也不知道。”
阿Dee也颤抖附和,“没错,没错。”
不对,他们一定在说谎!钟子晴脸色愈发凝重。
阿翔举起被铐住的左手,“阿sir,实话讲了,可以放我们走了哦?”
许学礼看了一眼阿翔,拿出电话,迅速拨通熟悉的号码,“梁sir,我抓到两个飞仔,可能是你们偷车案的疑犯。”
“啊?”阿翔彻底傻眼。
钟子晴松了一口气,带回警署就好,她就有机会找出更多的证据。
等到B组将阿翔同阿Dee带走后,许学礼摸着咕咕叫的肚皮说:“食饭先,大家辛苦,这顿不AA,我请!”
听到有免费午餐,钟子晴笑得合不拢嘴:“Thankyousir!”
大嘉同小嘉却异口同声地拒绝:“许sir,不用啦,我们AA。”
许学礼一手揽大嘉,一手揽细嘉,“不用替我省钱,就巷口的李记茶餐厅,便宜!”
大嘉偏过头,对身后的子晴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许sir请客,一个字,惨!”
因上司就在眼前,子晴不好多问,只能满头雾水地跟在三人身后走进茶餐厅。
明明是午餐时分,茶餐厅内竟无一名客人,只有收银台前的服务员,单手撑头打瞌睡。
被脚步声吵醒,服务员睁开眼满脸不耐烦,却在看到许学礼一身价值不菲的打扮后,热情地迎上来,点头哈腰道:“食咩?老板。”
许学礼自动略过菜单上五十几元的A餐、三十几元的B餐以及二十出头的C餐,“4个菠萝包,唔该。”
服务生迅速在点菜单上做记录,跟着抬起头,满怀期待地等着许学礼继续点单。
“都坐!”许学礼丝毫未察觉服务生的异常,招呼三名下属落座后,端起茶壶倒出4杯水。
服务生脸笑得有些僵硬,“老板,就4个菠萝包?”
许学礼喝了一口水,“对,4个菠萝包。”
服务员收起笑容,白了一眼四人,对后厨扬声道,“12桌,4个穷鬼包。”??
“咳咳咳!”许学礼被服务生的直白吓到,口中的茶水未来得及咽下,直接呛入了气管中。
服务生不以为意,从后厨端出4个菠萝包,嘭地放到桌上。
钟子晴此时才明白大嘉的意思,许sir请客,一人一个菠萝包就结束,根本连半个胃都填不满啊!还要无故遭受服务生白眼,根本不如AA。
“伙计,来碗瑶柱虾仁炒饭。”门口突然有人打帘而入。
钟子晴循声望去,竟是几个月前,她客串飞女套口供的马仔。
等等,他不就是裕昌恒阿飞哥的手下?
钟子晴起身坐到马仔旁,“喂,好巧。”
“巧你个……”马仔扭头一看,见是老熟人,忙将“大头鬼”三个字咽下,换上一副讨好面容,“Ma……Madam,有事?”
“放轻松,我今日没开工,和朋友出来食lunch,”钟子晴指着隔壁桌的三名探员介绍,“你混这里啊?怎么称呼?”
“叫我阿B就好,”马仔扭头看了眼隔壁桌,见均是陌生面孔,才放下心来,又从腰间捞起一把车钥匙,“Madam,你上次害惨我,大飞哥以为我出卖他,把我剔除社团核心层,我现在只能在夜总会做泊车小弟啊!”
什么时候马仔也算核心层?钟子晴嘴角一扯,安慰道:“当泊车小弟也好,没有坐监风险嘛。”
见阿B被堵得哑口无言,钟子晴打蛇随棍上:“喂,同你打听两个人,住这附近的阿翔和阿Dee认识吗?好像也是你们裕昌恒的。”
阿B倒出一杯热水,将勺子插入其中搅拌,“认识,怎么会不认识,南山邨的阿翔同阿Dee嘛!他们一直想加入裕昌恒,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年龄,我们虽然是hei-社会,但是不收未成年人。”
认识就好,子晴端起水杯放到唇边,“你们挺讲规矩哦。”
“Madam你不知,那个阿翔才十六岁,整日招呼我们去他家打牌、吹水。我去过一次,哪里是他家,分明是他堂哥家,我看不上他,”阿B果然上钩,“他那个堂哥,叫什么谭思乐,完全是个烂好人,阿翔不仅霸占他的房子,还偷他的钱。如果不是有个凶悍女友保护,谭思乐的房子早就被他老豆送给阿翔了。”
钟子晴装作好奇继续问:“他堂哥的女友叫周静娴?”
“哎,madam你也知吗?”阿B舀了一勺炒饭,吃得满嘴流油,“周静娴是个社工,经常劝阿翔走正途,阿翔这种人怎么会听劝?他同周静娴经常吵架。”
阿翔果然在撒谎!钟子晴还想继续问,隔壁桌传来“嘀嘀嘀”的声响。
许学礼瞄了一眼腰间的BB机,“子晴,回伊利沙伯。”
阿B三两口将炒饭倒入胃里,扔下两张钞票,同钟子晴道别:“喂,madam,不讲啦,我要去泊车了。”
没有谭兆初挡门,许学礼四人十分顺利地见到了谭思乐,“我们是西九龙重案组,周静娴死了,你有什么情况想同我们反映吗?”
“阿娴,阿娴怎么会出事?”谭思乐吓得面色惨白,“难怪她这几日都没来医院看我,我早该想到的。”
许学礼扫了一眼谭思乐身上重重缠绕的白布,“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谭思乐眼神躲闪,“是我自己不小心跌倒的。”
许学礼正色道:“谭思乐,讲实话我们才能帮到你,帮到周静娴。”
“是阿飞同阿Dee打的,”谭思乐低下头,抿抿嘴,“静娴将阿翔同社团鬼混的事告诉了阿翔的父母,阿翔被父母痛骂,一时气不过,要殴打静娴。我为了保护静娴,被阿翔打进了医院。静娴有劝我报警,如果我……”
阿翔同阿Dee果然在说谎。
“喂喂喂,阿sir,madam,讲了多少次,思乐他需要静养,你们警队有没有同情心啊?”谭兆初很不合时宜地赶到,将许学礼四人赶出了病房。
钟子晴忍无可忍,质问道:“谭生,你儿子被打成这样,为什么不报警?”
谭兆初一脸吃了屎的表情,“呸呸呸,报什么警?家务事,家里毕,再说周静娴已经死了,报警有什么用?”
钟子晴皱起眉:“谭生,你不知道谭思乐的伤是你侄子阿翔打的?同周静娴无关?”
“Madam,阿翔是思乐堂弟,血浓于水啊!怎么可能会打他?”谭兆初翻了个白眼,“思乐脑子有问题,他说的话不能信,阿翔就不同,乖仔一个,我将来还要指望他养老送终。”
“谭生,脑瘫不等于脑子有问题。”钟子晴纠正道。
“哎,阿sir,madam,我要去照顾思乐了,好走不送!”谭兆初嘭地关上了房门。
钟子晴被气了个倒仰,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是非不分、颠倒黑白的父亲,谭兆初不相信亲生子,却只相信满口谎言的侄子。
真是可笑!
第68章 红裙女鬼我的头呢?我的腿呢?
许学礼入警多年,不乖乖配合做口供的证人,遇到过成百上千名。过去他都选择直接抓人回警署,什么投诉,什么警队形象,只要师父不在,这些从来不在许sir的考虑范围中。最不济挨顿骂、受处分,他只管破案就好。
可如今A组多了一双季思福的眼睛,上一秒许学礼下令强行进入病房,下一秒钟子晴就敢同师父告状。许学礼惧于子晴的威慑,不,应该是考虑到谭思乐伤重,他只能带着三个手下乖乖回到警署。
大嘉一屁股坐到工位上,单手托腮,叹了口气:“查来查去,周静娴的案子没有一点进展,反而帮B组找到偷车案真凶,真是好黑仔!”
“哎,同人不同命!”许学礼一拳击在同B组共享的墙壁上。
“许sir,你这句话完全正确!我专门研究过,B组的大屋刚刚是4楼中心,中心就意味着繁荣和稳定,所以他们的案子简单又体面,”细嘉不知从哪里翻出一本发黄的命理书,一本正经分析道,“我们A组就恰恰相反,既靠近角落,又靠近电梯间,容易受到煞气影响,破案艰难许多,正所谓‘行运一条龙,衰运一条虫’,就是这个道理。”
许学礼被细嘉这番命理说气到,眼角同嘴角齐齐抽动,“大嘉sir,我拜托你有时间多读卷宗,不要整日钻研玄学,下次马sir问你如何破案,你也答全靠命啊?”
子晴见上司动气,忙打断道:“许sir,我有个想法。”
许学礼收起怒容,“讲!”
“杀死周静娴的真凶虽然没找到,但我们也不是一点收获都无,”钟子晴拔出红色记号笔,用力在白板上写下【矛盾】二字,“谭思乐声称他是被阿翔打伤住院,阿翔则坚称,谭思乐是被周静娴打伤。”
许学礼看着认真做事的子晴,顿觉气血通畅几分,“所以他们两人中,一定有人说谎!”
“会不会是谭思乐撒谎?”大嘉走到白板前,在【谭思乐】的名字旁打了个醒目的问号,“毕竟谭兆初认定阿翔讲的是真话,他应该最了解儿子谭思乐同侄儿阿翔的为人。”
“不,恰恰相反,”想到病房里百般维护阿翔的谭兆初,子晴摇了摇头,“谭兆初似乎因为谭思乐的脑瘫症,十分轻视他,反而话里话外都夸阿翔是个乖仔,甚至说‘我将来还要指望他养老送终’。”
许学礼双手臂交叉横在胸前,插嘴道:“你的意思是,在谭兆初心里,阿翔的分量重于谭思乐?”
钟子晴肯定道:“没错,而且我怀疑阿翔讲大话的习惯,头先在南山邨,阿翔声称他在裕昌恒跟大飞哥,但我们在茶餐厅遇到阿B,他却表明裕昌恒并不收未成年人。”
许学礼跷起二郎腿,眉头紧锁,“阿翔在社团这件事上撒谎,可能是为面子。那他在谭思乐受伤这件事上撒谎,又是为了什么?就算他讲实话,相信谭兆初也不会允许谭思乐报警。”
“阿翔一定是为了掩盖什么,也许是他的暴力倾向,也许是他同周静娴的交恶,甚至……”钟子晴想到通灵感应中的片段,下定决心道,“甚至很有可能,是为了进一步掩盖他杀害周静娴的动机。”
但越是掩盖,就越容易被发现破绽。
“子晴,你怎么会联想到这些,因为你的推理真的很离谱。”大嘉瞪大眼睛,满脸不敢置信。
“咦,你忘了?师父经常教我们,要大胆假设,小心求证。”钟子晴直接将嫌疑推给了不在场的季思福。
“师父有教这句话吗?”许学礼努力在脑海中搜索,却一无所获。
不过子晴从来不会讲大话,师父一定讲过。应该是他年纪渐长,记忆力衰退才不记得,算了,死马当活马医,许学礼清清嗓子:“大嘉、细嘉,你们同子晴去审讯阿翔,有新情况及时汇报。”
“Yes,sir!”三人转身出了大屋。
阿翔同阿Dee被分别关在2楼首尾两间审讯室里,有子晴出马,梁君彦想也没想便打开了审讯室的
门。
阿翔给完偷车案口供后,趴在桌上酣睡,美梦突然被吵醒,他抬起头,没好气地说:“Madam,还有什么事啊?拜托别影响我睡觉。”
子晴拉开座椅,直入主题,“关于谭思乐住院的原因,你说谎了吧?”
阿翔挠挠头,尴尬地说,“Madam,还真是瞒不过你,谭思乐的伤是我打的,但我不是故意的。”
大嘉双手环胸,挑眉道:“哦,你不是故意的?难道是有意的?”
“阿sir,你的笑话一点也不好笑,”阿翔单手攥拳,嘭地击向桌面,“自从上个月我们去大屿山郊游回来,周静娴这个八……”
感受到钟子晴警告眼神后,阿翔将粗口咽下,“阿嫂经常装红衣女鬼吓人,我是不怕,可阿Dee被她吓得屁滚尿流、魂飞魄散。我想给她点教训嘛,就动手咯,思乐哥护着她,就被误伤了。我不想坐监,才讲大话。”
“就这么简单?”钟子晴双眼直视着阿翔,想要看出点什么。
阿翔眼神坚定,斩钉截铁地说:“对,就这么简单,我们这种人,为讲义气出头,很平常啦。”
见问不出更多话,三人只好出了审讯室。
“哇,好臭。”梁君彦捂着鼻子,领着一名B组探员从尾间审讯室出来,带出一股若有似无的尿骚味。
子晴掩住口鼻,好奇地问:“梁sir,什么情况?”
梁君彦左手捂鼻,右手持笔,挑起一条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偷车的那个阿Dee啊,胆小鬼一个,问几句就尿失禁,害我堂堂督察竟然要替小偷洗裤子。”
看着梁君彦手中不停朝外散发臭味的牛仔裤,一个念头浮上子晴心间,她拉着大嘉同细嘉走进了安全通道。
……
十分钟后,大嘉一脸惊慌地跑到审讯室前,对守门的B组探员大吼:“完了,完了,梁sir掉进天台的水箱了!”
B组探员急忙跟在大嘉身后上楼,待确认B组所有人都进入天台后,大嘉一脸做贼心虚地反锁住天台门。
与此同时,尾部审讯室内,三盏照明灯齐灭,阿Dee瞬间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中。
门吱呀一声由外向内打开,一个穿着红色长裙、长发遮脸的红裙女人飘了进来。
阿Dee看着眼前似乎没有脸,也没有腿的红裙女人,过往的回忆涌上心头,双手紧紧攥住审讯椅把手:“娴……娴姐。”
“娴姐?怎么不叫我肥婆娴?”红裙女人靠墙站着,拉长了声音,“阿Dee,你害得我好惨啊!”
“你,你别过来啊!”阿Dee看着女人惨白的手臂,以及她胸前比红裙还要鲜艳的血迹,浑身发抖,“鬼啊!救命!”
“就因为我劝你们走正途,你们就勒死我?”红裙女人突然撩开长发,露出脖子上青紫的勒痕。
阿Dee原本只有3分害怕,在看到女人脖颈上触目惊心的勒痕后,吓得鼻涕眼泪一起流出来,可惜他双手被铐住,无法离开座位,“是阿翔哥指使我干的,他说,他说你多管闲事,如果你死了,谭思乐的家迟早是他的。”
红裙女人厉声道:“我的头呢?我的腿呢?你们扔到哪里去了?”
密密麻麻的汗珠从阿Dee脸上滑落,“在,在大屿山半山腰的山洞里,阿翔哥讲,只有砍下头和小腿,你才找不到回家的路。”
“你承认就好。”红裙女人啪地打了个响指,审讯室内的照明灯竟齐齐亮起,她撩开长发,赫然是钟子晴的脸。
“Madam?”阿Dee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女警。
钟子晴一把摘下假发,坐到审讯桌前,将脚上的轮滑鞋取下,一边抽出纸巾擦胸前的番茄酱,一边指着角落处于开机状态的摄像机说:“阿Dee,现在转做污点证人,你还有机会减刑。”
阿Dee这才明白过来,红裙女鬼分明是钟子晴假扮,但事已至此,他只好一股脑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交代清楚。
做完口供后,阿Dee脸上泪痕未干,“Madam,你怎么会清楚我们的作案细节?不像是推理,倒像是,倒像是……”
“倒像是身临其境?”钟子晴看了眼面前的真凶,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因为这不是我的推理,是周静娴讲述的真相。”
阿翔脸色愈加惨白,竟直接晕了过去。
有了证词,子晴通知法证部和法医科去往大屿山,顺利挖出一颗头、一对小腿以及一根麻绳。根据法医科检验,尸块正是周静娴剩余的身体部位。法证部也在麻绳上验出了阿翔同阿Dee的皮肤组织。
阿翔死到临头也不知悔改,他坚持周静娴是上吊自杀,他同阿Dee只是害怕周静娴化作厉鬼,才将她分尸。
但这拙劣的谎言不需要法医判断,就可以拆穿。任何一名合格的重案组探员都能通过周静娴脖颈上闭合性、水平走向、有明显出血生活反应的索沟判断,她死于勒死,而不是缢死。
待钟子晴三人满载收获回到大屋,迎接她们的却不是上司的表扬。
许学礼双手叉腰,怒气冲冲地呵斥道:“大嘉,你胆大包天到将B组反锁在天台吹风?细嘉,你肆无忌惮拉审讯室的电闸?”
子晴忙上前挡在两名同僚面前,“许sir,他们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那就是有意的!”许学礼看着始作俑者钟子晴,“还有你,竟然敢扮鬼吓嫌犯!”
子晴只好低下头,同两名同僚贴墙站立,乖乖听许sir教训。
“嘭嘭!”梁君彦怒容满面地敲响大屋门,“许sir,你们A组也太无法无天了,不要以为我们B组好欺负。”
许学礼想也没想挡在三名下属面前,满脸堆笑,“梁sir,你大人有大量,他们也是听我的话行事。”
梁sir哪里不明白许学礼的言下之意,扫了一眼三名“凶手”,哼了一声,转身回了B组。
许学礼见送走受害者,收起笑容,继续教训起三名手下。
子晴虽然被骂,却觉得心里像吃了蜜的甜,这种闯祸有人顶的感觉,真棒!
许学礼难得抓住机会摆上司架子教育人,竟从天亮一直讲到天黑,直到墙上的挂钟敲响九下,他才猛然想起正事,“差点忘了,明日升级试,你们三个都要参加。”
“啊?”钟子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毕竟按照规矩,警员一年后才有资格参加升级试,而她正式进入重案组才不过5个月。
“你运气好,这几年警队人才流失严重,督察以下的警务人员空缺达五千余人,”许学礼转身从督察办公室中拿出一份文件,“一哥亲自下指示,今年的升级试,只要有能力,不论服役年限均可参加。你进入重案组之后的表现大家有目共睹,好好准备。”
钟子晴被突如其来的惊喜砸到说不出话来,她竟然有机会升职!
大嘉同细嘉显然比她更开心:
“耶,子晴一定没问题,就算我考不过,也不用担心被师父同许sir念啦。”
“有子晴顶着,我可以安心画画,不用为考试分神啦。”
第69章 升级试你是我可以放心交付后背的战友……
为顺利通过升级试,接下来的几日,钟子晴同大嘉、细嘉上午背《警察条例》,下午去枪房训练,除去重复练习最基础的瞄准、扣扳机和三种握枪姿势,还额外增加“半盲训练”和“全盲训练”,以提高他们对射击的感知。
收工后,大嘉同子晴去学校上课,细嘉则在图书馆继续温书,课后三人又马不停蹄地赶去健身房进行体能训练。
至于许sir同季思福,则化身超级奶爸,替他们解决后顾之忧,许sir家的茶餐厅负责搞定三人健康饮食,师父则开车接送他们来往警署与各处。
A组上下齐心协力,务必保证三人能通过升级试,顺利面见遴选委员会。
升级试正式开始那日,季思福带着三个徒弟赶到上环荷李活道,参加文武庙一年一度的文昌启智礼。三人依次点燃四宝灯,走过青云路,最后带着青松观道长亲自开光的文昌笔,参加升级试。
第一关,射击测试,三次机会,8环即过。
因路上塞车,子晴选择小跑回警署,三人一进入枪房,便引起了其他组警员的热议:
“喂,凭什么A组有三人参加?我们就只能一个,不公平。”第一个发出质疑的是D组警员林子
康,他顶头上司赵sir同许学礼不睦已久,林子康上行下效,自然也看A组的警员不顺眼。
“你不看看他们今年破了多少单case,多两个名额很合理吧?”拆台的是站在右侧的B组警员苏佩珊,“据我所知,你们D组年初接的无头案至今未破?”
林子康眼珠子滴溜溜乱转,冒出个祸水东引的鬼主意,“珊姐,你既有资历又有能力,你升职我一万分服气。A组的钟子晴凭什么?她的同期还在乖乖做巡街军装警,她却跑到重案同我们抢工作,真是没天理。”
“哇,警告你,不要拿我做挡箭牌啊!警队现在的风向摆明不讲资历,只讲能力,”苏佩珊不吃林子康的迷魂汤,“钟子晴敢闯敢拼,破案率100%,遴选委员会的长官一定好钟意她。昨日在四楼我可是听见你们赵sir一口一个破案王的叫钟子晴啊!他没通知你吗?”
赵sir真是没骨气!林子康被噎得脸红脖子粗,仍旧嘴硬道:“遴选委员会?她先过升级试这一关吧!升级试考察的是综合实力,就算她破案能力强,未必就擅长射击。”
“珊姐,你别小瞧我,当年念警校我可是神枪手,虽然进入重案组后鲜少有机会拔枪,但一定厉害过她。”
“神枪手?”苏佩珊取下护目镜,拍了下林子康腰间的配枪,“你是指,上个月在旺角逮捕三合会成员时,配枪卡在枪袋里拔不出的神枪手吗?”
林子康糗事被戳穿,尴尬地咳了两声掩饰,“巧合,巧合。”
处于风暴中心的钟子晴强憋笑戴上隔音耳罩,madam苏真是个妙人,难怪B组整日充满欢声笑语,难怪上次大嘉将B组反锁在天台后,好好先生梁sir冲冠一怒为组员。
站在子晴左边的大嘉双眼直视靶心,嘴里默念:“不生气,不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
右边的细嘉则拿出手帕擦拭枪柄,力求射击状态完美。
见人到齐,负责射击测试的教官也戴上同款隔音耳罩,高举右手,同时咻地吹动口哨。
西九龙总区数十名警员一字排开,枪声齐鸣,“嘭!嘭!嘭!”
射击完毕,教官依次记录众人成绩。
林子康看了一眼钟子晴地持枪姿势,嗤笑道:“珊姐,怎么会有人用茶杯式?傻子也知道应当用韦弗式啦!FBI的官方射击姿势嘛!”
苏佩珊一言不发,倒是路过的教官笔尖一顿,抬头看了眼林子康,又低头对手中的记录本说了句未必。
统计完毕,教官清了清嗓子,宣读众人成绩:
“林子康,9环,8环,8环。”
“苏佩珊,9环,9环,8环。”
“区子欣……”
“缪天利……”
“……”
“周嘉伦,10环,9环,9环。”林子康笑容一顿。
“周嘉谦,9环,10环,10环。”林子康笑容戛然而止。
“钟子晴,10环,10环,10环。”待听清钟子晴成绩后,林子康满脸不可置信,“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没道理茶杯式好过韦弗式。”
教官看了眼不服气的林子康,转头对得分最高的三人组说:“你们谁来解释下,为什么使用茶杯式?”
大嘉同细嘉毫不犹豫退后一步,出卖钟子晴。
见众人目光皆汇集到她身上,子晴只好硬着头皮上前,“重案组不常开枪,诸位脱离警校日久,恐怕早已忘记黄竹坑的第一课,即手枪类型决定握枪姿势。”
“韦弗式的确是各国军方公认的最佳射姿,但具体问题具体分析,本次测试使用的手枪是史密斯-韦森M10左轮手枪,而非Glock17自动手枪,”钟子晴将手枪举过头顶,指着枪管和弹轮之间的间隙,“左轮手枪有一个严重的问题,即漏气。子弹爆燃产生的高温气体会从弹轮间隙漏出,如果采用韦弗式射姿,左手大拇指会受高温影响抖动,就会出现瞄不准靶心的现象。”
苏佩珊一巴掌拍在林子康后背,“Madam钟的确厉害过你。”
林子康仍然不服气,“八环就过关,中十环也不会多得一分。”
苏佩珊:“……”
第二关,体能测试。
当大嘉依次做完负重徒步、跳水、徒手潜水项目,最后喘着粗气从水警新界北分区游到终点时,钟子晴已经换好衣服,整理完背包,坐在岸边,一手热鸳鸯,一手腿蛋治,补充体力,为下一关做准备。
细嘉倒在了徒手潜水这一项,不过负责体能测试的教官特意表扬他成绩好过去年,明年一定有机会通过。
第三关,观察能力测试。
所有警员一起模拟街景,计时一分钟,尽可能记下有用信息。倒计时结束,退出场景,林子康迫不及待地举手,“Sir,金店的大堂保安同匪首眉来眼去,所以一共有5名匪徒。”
“大家如果有眼睛,都看得见这件事,”教官面无表情地盯着林子康,“金店对面茶餐厅的服务员穿什么颜色的衣服?”
林子康瞪大双眼,“啊?”
教官冷哼一声,扭头问,“钟子晴,你答。”
“红白相间格纹衫。”
“Right!”教官满意点头,视线左移,“周嘉伦,第二辆路过金店的小巴车牌是什么?”
“CH44567。”
“Bingo!”
……
顺利进入第四关,一名着军绿色劲装的教官带领众人进入靶场,“恭喜各位进入面试前的最后一关,实弹射击。两人一组,同一时间射中对方身后目标,得分最低者将被淘汰,下面给你们2分钟讨论战术。”
周嘉伦皱眉看向远处不断移动的人形靶,“第一关不就测试过射击了吗?”
“大嘉,我怀疑这一关考验的并不是谁的枪法更准。”钟子晴反复回味教官的指令。
周嘉伦满头雾水,“不会吧,教官讲明得分最低者会被淘汰,那不就是考验谁枪法更准?”
钟子晴心中隐隐冒出一个念头,“我还不能确定,不过大嘉你记住,即使不能命中10环,我们也要同一时间射中对方身后目标。”
周嘉伦虽然云里雾里,但出于对同伴的信任,立刻答应:“OK!看你眼神行事,我懂!”
“大嘉,你为什么想也不想便答应我?万一我猜错怎么办?”子晴问道。
大嘉一把揽过子晴,“拜托,你是我可以放心交付后背的战友,我不相信你相信谁?D组的林大探员?”
子晴被逗得咯咯直笑,紧张的氛围一扫而空。
钟子晴同周嘉伦第一组上场,两个人形靶同时出现在对方身后,不断变换位置。子晴眨眨眼,大嘉心领神会,两人于同一时间举枪,顺利击中对方身后的人形靶,不过很可惜,均只有7环。
林子康站在场边,笑得极为得意,“Madam钟,大嘉sir,别丧气,明年继续,不过记得不要只练习固定靶,嫌犯不会乖乖等在原地给你们抓。”
林子康同E组的警员最后上场,不等E组警员反应,林子康眼疾手快地击中了对方身后的人形靶。
完美,十环。
“诸位的表现我很满意,不过按照规定,得分最低者将被淘汰,这个人就是……”教官看了眼洋洋得意的林子康,正色道,“D组的林子康。”
“啊?”教官的回答让众人大跌眼镜,全场一片哗然。
林子康瞪大眼睛,“Sir,我不明白,我的分数明明最高,要淘汰也应该淘汰只射中7环的钟子晴同周嘉伦。”
“你得分最高?”教官双手环胸,冷笑道,“恰恰相反,得分最高的一组是钟子晴同周嘉伦。”
林子康惊愕失色,“Whysir?我怀疑你对我有偏见!”
“你的确击中10环,但也的确得分最低,有两点原因,”教官看向其余警员,“诸位,还记得你们的入警誓词吗?最后一条是什么?”
“当然,”林子康想也不想便答,“绝对服从上级一切合法命令。”
“Bingo,”教官指着林子康身后没有弹孔的
人形靶,“我的指令是,两人一组,同一时间射中对方身后目标,你为了射中10环,不顾同伴,擅自行动,试问一个听不懂指令的警员,有什么资格成为沙展?”
“Sir,第二点是什么?”苏佩珊举手问道。
教官看着面前无论姿势还是眼神都如出一辙的钟子晴同周嘉伦,迅速有了决定,“Madam钟,你来解释。”
“Yes,sir,”钟子晴负手上前,自信地回答,“这一关考验的并不是射击,而是团结协作。重案组讲究的是teamwork,而不是英雄主义。成为沙展,意味着要管理团队,只有出色的狙击能力不够,更重要的是能和同仁配合默契,并肩作战。”
“不错!”得到教官的肯定后,全场掌声雷动。
升级试结束,钟子晴美滋滋地搭上小巴回家,全然没注意到A组剩余4人神神秘秘地上了季思福的车。
第70章 成年礼怎么会有人生日当晚还要OT(……
才下小巴,子晴便看到不远处驶来一辆红色的士。几秒后,一个西装革履的男子拉开车门,左手东星斑,右手烤乳猪,背对着钟子晴,朝着孚美新邨前进。
子晴只觉这精英打扮的男子有些眼熟,视线向下,看到他脚上熟悉的皮鞋,才放心扬声道,“大哥!”
钟子朗闻言一怔,竟拔腿向前狂奔,仿佛身后有恶鬼追击。钟子晴紧随其后,一路追到了大厦里。
钟子朗的衣角在电梯口一闪而过,眼见门即将关闭,钟子晴伸出手,“大哥,等等我!”
谁知她一喊,电梯门竟直接关上,钟子晴忙伸手去探电梯按钮,可惜距离上行键仅0.01厘米时,一双手突然从身后拉住了她,“喂喂喂,慢着先。”
电梯便在钟子晴眼前启动,顺利向上。
大哥究竟搞什么鬼?钟子晴叹了口气,回头一看,拦她的人竟是大厦保安邓良才,“才哥?咩事啊?”
邓良才递过一份通告,“奥,公司刚刚调整了排班表,我忘记戴老花眼镜,想请你帮我确认休假时间。”
想到邓良才平日对娥姐帮助诸多,钟子晴忙接过通告,“才哥,明日就到你休假,咦,这份通告是上个月的哦,才哥,你拿错表吗?”
“是吗?”邓良才一脸做贼心虚的模样,眼神却越过钟子晴,目不转睛地盯着电梯屏幕,直到确认电梯停在10楼后,才漫不经心地收回通告,“可能我记错,sorry啊子晴,占用你时间。”
“没事。”子晴心里隐隐觉得有些奇怪,却说不出为什么,转身继续向电梯间走去。
按下上行键后,子晴原地等待了10分钟,电梯竟仍然停在10楼。幸好此时是晚上10点,除去钟子晴,没有别的业主出行。
钟子晴转过身对执勤桌后的邓良才喊道:“才哥,记得同业主立案法团反映,电梯坏了,是时候请公司检修。”
“Ok!”邓良才一口答应。
电梯出故障,钟子晴别无选择,转身向安全通道走去,全然没注意到她身后的邓良才拿出对讲机,压低声音:“注意!注意!目标人物进入楼梯间。”
钟子晴哼哧哼哧爬到10楼,站在A座门口,隐约听见屋内有几种人声交杂。她懒得掏钥匙,抬手便“砰砰砰”拍响了门,屋内的人声却立刻消失。
“砰砰砰!”仍旧无人应门。
钟子晴贴到门上,眯长眼睛,透过狭窄的猫眼,屋内竟黑黢黢一片。奇怪,头先明明见到大哥进了电梯,怎么会无人?
子晴只好摸出钥匙,咔嗒一声打开门,家中果真一片漆黑,连吊灯也未打开。
难道刚才真的不是大哥?
压下心中疑虑,子晴啪地摁下旁边的开关,吊灯仍旧熄灭着,毫无反应。
屋外的走廊灯依旧长明,大厦没停电,昨日娥姐交过电费,也不可能欠费,难道跳闸?
想到这里,钟子晴欲退出查看情况,大门竟嘭的一声关上了。她立刻将手伸向门拉手,咔嗒,门竟然被人反锁住,无法拧动。
不远处厨房传来此起彼伏的呼吸声,空气中弥漫的诱人饭菜香味,无数的巧合重叠到一起,钟子晴忍不住勾勒出一幅可怕的场景:
数名匪徒入室抢劫,先绑架了正在做饭的娥姐,再劫持住早她一步回家的大哥,最后拉下电闸,一人驻守门外,其余匪徒静待家中,请君入瓮。
幸好没有通灵感应,娥姐同大哥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内有忧患,外有强敌,子晴腹背受敌,为今之计,只能祈祷屋内的匪徒人数切莫过多,否则她无十足把握同时救下大哥同娥姐。
可惜收工时她将配枪同手铐一齐上交,手边无趁手工具,子晴只好抄起鞋柜旁半米长的雨伞,踮起脚尖,利用熟悉地形的优势,缓缓向厨房走去。
她越往前走,便越觉得不对劲,背后似乎有人正逐渐逼近。
钟子晴深吸一口气,默数“321”后,毫不犹豫地将雨伞挥向了身后的匪徒。
“啊!”匪徒捂住额顶,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子晴只觉这声音有些耳熟。
“啪!”屋内灯光齐亮,一群人从厨房中冲出来,“恭祝你福寿与天齐,庆贺你生辰快乐,年年都有今日,岁岁都有今朝。恭喜你!恭喜你!……”①
钟子晴彻底傻眼,家中不仅有娥姐和大哥,甚至还有大嘉、细嘉、师父、法证部的Winnie姐、法医科的阿Jo和Dr.罗。
大嘉头顶大包,一手扶额,一手捧着插满蜡烛的蛋糕,“快许愿,吹蜡烛!”
子晴这几日准备升级试忙到昏头,竟忘记自己的生日。难怪头先才哥用拙劣的借口拖住她,原来是留出时间给大家布置生日惊喜。
子晴正要吹灭蜡烛,门却咔嗒一声由外向内打开。
“慢着先,等等我!”原来刚才是许sir在屋外反锁住门。
众人将子晴围在中央,待她吹灭蜡烛后,大嘉拿出一双崭新的白饭鱼鞋,“子晴,祝你平步青云!”
“子晴,愿你节节高升!”细嘉掏出一幅人像画,竹林下,子晴抱着一只可爱的熊猫宝宝。
“多谢细嘉,多谢大嘉。”礼轻情意重,子晴捧着两份好彩头礼物,哭笑不得。
廖温妮从随身手袋中掏出一个礼品盒,“子晴,拆开看看。”
钟子晴解开蝴蝶结,打开盒盖,里面竟躺着一对蝴蝶刀。
廖温妮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知道你擅长咏春,所以托人从佛山定做了一套武器。”
钟子晴玩心突起,取出双刀,手腕轻轻转动,双刀便化作蝴蝶,上下翻飞,“Winnie姐,我好钟意你的礼物!”
钟子朗见妹妹收起双刀,转身从卧室中拿出一册《驾校笔试题库》,“满十八可以考驾照了哦,我替你在观塘驾驶学校报好名,明日开始记得学车。”
“多谢大哥!”生日礼物竟然是驾校学费,不愧是从小盯着她学习的钟子朗。
“呐,子晴生日,人人有份,”季思福从厨房端出数小碗鸡蛋面,依次分给众人,“生日一定要吃蛋黄,有‘皇’吃,就是有‘皇’管,好兆头。”
“多谢师父!”子晴接过鸡蛋面,美滋滋地坐到餐桌旁吃起来。
大嘉眼神扫过礼物堆,自觉忽略惹不起的法医,选择拆上司的台,“许sir,大家都有份送礼物,连阿Jo都准备了生日蛋糕,你那份呢?”
许学礼低头喝了一口面汤,面不改色地指着身后悬挂的横幅,“喏。”
“钟子晴牛二快乐?”钟子晴这时才注意到墙壁上竟拉着一条红底黄字的生日祝福,偏头问道,“许sir,牛一是生日我知,牛二是?”
许sir回头一看,扑哧将嘴里还未咽下的鸡蛋面吐了出来,脸上表情十分精彩,“你看清楚点,什么牛二?是生日啊!”
“啊?”钟子晴满脸错愕,她虽然暂时只有中五学历,但‘牛二’同‘
生日‘这四个,小学生也不可能认错啊。
“子晴,我话你知,”大嘉从地上捡起几张黄色的纸条,左手揽过子晴,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许sir这条自制横幅呢,是直接将纸剪成字,再贴到布上,用了没有5年也有4年,每次就把姓名换一换,时间长了当然会有部分纸条粘不牢掉下来,生日不就变牛二!”
“环保啊!你懂不懂?”许学礼接过碎纸条,重新贴到横幅上,“子晴,明年你生日我一定粘紧点。”
钟子晴看着将省钱原则贯彻到底的上司,哭笑不得。
倒是搭着子晴肩膀的大嘉,突然觉得有两道精光从不同方向射来,搞到他背上仿佛针扎一样地刺痛。
见众人均送完礼物,罗晟才慢吞吞掏出一个精美的首饰盒,“Madam钟,多谢你每日替我做拿铁。”
大嘉一把夺过首饰盒,三两下拆开,“哇,朱砂手链,吞金兽吊坠,Dr.罗真是大手笔!”
害怕子晴因为纯金的吞金兽吊坠而不收礼物,罗晟红着脸解释道:“Madam钟,今年金价低,小小心意,不值钱的。”
阿Jo则站到众人身后,用恰好不被法医官听到的音量叹息,“Dr.罗真是马失前蹄,竟然送充满铜臭味的礼物,可惜,可惜。”
季思福一巴掌拍在阿Jo背上,“子晴,最难能可贵的是这份心意,手串请慈山寺主持开光过,有钱也买不到,一定能保佑你今后查案平平安安。”
钟子晴戴上手串,笑得见眉不见眼,什么铜臭味?这可是金子啊!钱啊!她会不钟意?傻子才会同钱过意不去!大不了下次Dr.罗生日,她也送块金子好了。
“我就没有好礼物送,只能做一桌菜犒劳大家。”林礼娥见众人送完礼物,忙将菜肴从厨房端上桌。
“牛肝菌酱炒斑球、白松露明虾球、竹笙蟹肉燕窝、清蒸东星斑、脆皮乳猪、贵妃鸡、鱼汤杞子浸菠菜苗、莲子百合红豆糕、花胶丝瑶柱羹,”大嘉一口气将菜名报出,露出羡慕眼神,“子晴,你好有福气,我同你换阿妈行不行啊?”
“不行!你做梦!”钟子晴仿佛老鹰捉小鸡般抱住林礼娥,“你给我10个亿也不换!”
林礼娥眉眼弯弯,“九菜一汤,祝大家吃完这顿饭,长长久久,十全十美!”
酒足饭饱后,钟子晴送众人下楼,刚走出孚美新邨,“嘀嘀嘀!”季思福腰间的大哥大很不合时宜地响了,他接通电话,迅速递给了许学礼。
许学礼捏着电话,脸色越来越凝重,看了一眼四名下属,“民间野猪狩猎队在金山郊野公园发现一具女尸,总部命我们即刻接手。”
子晴嘴里习惯性讲出“Yes,sir!”,心却沉入谷底。
究竟有没有天理啊?
怎么会有人生日当晚还要O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