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闹散去。
“吱～”
莫问推开小楼三层一间房门，走到床前将少女轻轻放下，今日他破例准许小丫头喝了一杯，宴席未尽便蜷缩在他怀中沉沉睡去。
替少女盖好被子，伸手将其额前散乱的青丝拨至两侧，静静注视着那张因醉意上涌变得酡红的小脸，莫问眼中尽是温柔。
这么些年了，眼前的丫头从一个整天粘在他屁股后面的小哭包，已经长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姑娘，真有种我家有女初长成的观感。
最后深深看了一眼少女，莫问起身吹熄油灯，重新拉上房门。
灯影重重的花厅内，柳风独身一人坐在桌前静静等候。
看到自黑暗中走来的一道白虹，忙起身肃立。
“坐。”
莫问平淡说了一句，在桌前坐下。
“是。”柳风这才又重新坐回原处。
刚坐下，一张画像轻飘飘推至他面前，上面是一个清秀的少年，一双极度淡漠的眼神与其年纪毫不相符。
他往下看，还有一段小字。
不由念出声:“少年阿牛，雍州人士，父母双亡，祖父死于山匪之手。喜剑，兵器为一柄镶嵌铁片的木剑。”
“性冷，寡言，视人命为草芥。年十二，一夜屠尽一十七名山匪，活剐之。”
“年十五，遇暗主，徒步启程临安。历经七月零五十天，一路食野味，饮溪水，于十一月三日抵达。”
“途中接三桩杀人生意，以木剑枭首七人，皆一剑毙命。”
念至尾声，柳风的声音逐渐低下去，心绪却跌宕起伏。
这少年活生生的杀手胚子！
不过还是对于莫问给他看这封影卫的密报有些不解，试探着问:“公子的意思是？”
莫问正用熏香去除身上浓重的酒气，低垂着眼淡淡道:“把此人带回来。”
“公子可否告知此人现在何处？”
只见莫问的眼神瞟向府墙外，很快便又收回。
他对面的柳风见状不由震惊，“就在府外……？！”
“去吧，给你一刻时间。”
柳风肃立起身，他听出了莫问语气中的不容置疑。
“是。”
身形一闪，便飞跃而去，抖落一地寂寞。
莫问放下香薰，朝暗处招招手，一个丫鬟立马端上一杯龙井。
轻轻用杯盖拨弄着漂浮的茶沫，袅袅热气朦胧了他的双眼，看不清脸上表情。
一杯茶水见底，两道身影也如自空中期而至。
柳风松开捏着少年后背衣衫的手，躬身朝着莫问行礼:“公子，人带来了。”
一旁
莫问嗯了一声，抬起眼看向柳风胸前衣物几道显眼的裂痕，笑将起来:“堂堂指玄被一个小孩割破衣物，丢不丢人。”
男子闻言脸色涨得通红，嗫嚅道:“公子，这人实在古怪，虽只有二品，可出剑实在极快，属下一时未有防备。”
莫问听得此话眼睛一亮，看向少年的眼神越发深邃。
一个不过十五的少年便已有二品修为，无论放到何处都是天才之名，看来自己此次还捡到宝了。
“为何？”
少年低沉的嗓音响起，神色莫名地凝视着莫问。
“不为何。”莫问摆摆手，柳风随之退至一旁。起身走到少年面前居高临下看着他，直奔主题:“想不想跟我做事？”
少年又恢复了冷漠的面容，与莫问对视的眼神丝毫不惧:“为何要跟你？”
莫问轻轻一笑，抬起双手。
“啪啪！”
随着两道清脆的掌声落下，夜幕下的回廊中立马有数位丫鬟端着一道道菜走来，片刻后桌上便摆满了让人垂涎欲滴的美食。
少年的神色不变，可一道道菜端上来后还是不着痕迹地吞咽了一口唾沫。
可这如何能逃得过莫问的眼睛。
他充满蛊惑的声音回荡在少年耳畔:“跟着我，每日吃食皆是这般，皇帝也不过如此……”
对于莫问而言，这少年阿牛再如何冷漠，不过终究还是个孩子，饥一顿饱一顿的他怎么能挡得住莫府的珍馐。
要想抓住一个男人的心，首先要抓住他的胃，这是莫问前世看剧得来，看来并非虚言。
少年明显意动，终于在沉默半晌后低声道:“你要我做什么？”
“日后自当知晓。”莫问收笑，伸手指向一桌琳琅，“你的了。”
说罢转身离去。
少年也不客气，走到桌前将木剑哐当搁在桌上，左右开弓。左手一只猪蹄，右手一只鸡腿，嘴裹得浑圆，油光满面，不住发出满足的轻吟。
柳风在一旁看着如狼似虎吞咽的少年，嘴角不住抽搐。
“参见公子！”
“免礼。”
一抹白虹进入后山前的阁楼。
莫问走到一架书架后，手伸入轻轻按，一阵隆隆的回响，一道通往幽幽地下的阶梯出现在视线中。
“在我未出前，暂且停止开启暗门。”
“是！”
莫问款款沿着阶梯而下，消失在黑暗中，随即地面合拢，毫无痕迹。
进入幽长地道，两侧石壁上的火把随着莫问前进依次亮起，熊熊火光将莫问修长的影子映在墙上，如影随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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嗒嗒的脚步声在冗长的地道中回荡，诡异凄清。
走至尽头，一扇精钢大门矗立。莫问手指闪电般点动，门正中央一轮圆盘缓缓伸出，露出一块凹槽。
扯下暗主密令，牢牢嵌入凹槽内，严丝合缝不漏一丝。
圆盘再度缩回，随着一声沉闷声响，门内传来齿轮转动的咯吱声。
“咔！”
钢门裂开一道缝隙，微弱亮光从中挤出。
片刻后门页缓缓自两侧分开，震落不少尘土，莫问抬步踏进，眼前豁然开朗。
一座地宫映入眼帘，被掏空的地下足足两个足球场大小，四周辅以硕大的立柱稳定，正中一个巨大的圆洞可以看到晦暗的星空。
地宫中如火如荼，一个个头戴铁面的暗影之人正有条不紊维持着这座庞然大物的运行。
“属下参见暗主！”
见白衣白发自门中走进，所有人皆停下手头工作，单膝而下扬声高喝。
莫问轻轻抬手，踱步走至正中玉台基座上鎏金王座款款坐下。
“你们忙你们的。”
“是！”
众人恭声回应，随后起身继续有条不紊操持书中事务。
莫问手轻抚着王座上延伸的纹路，轻声念道:“影煞。”
“属下在。”
一道黑影突兀出现在玉台下方，浑身笼罩在黑色之中，面上的鬼魅面具甚是骇人。
“近来情况如何？”
影煞恭敬答道:“一切顺利。影卫已渗入各个国家，建立起相互联结的据点，秘密监视着各朝风吹草动。”
莫问想起归途中城外罗网一行人，垂下眼道:“大秦没动静？”
“启禀主上，惊鲵一行人全军覆没的消息传回咸阳，听说秦王震怒，可却并无后续动作。”
王座上的莫问一声轻笑，喃喃道:“嬴政……，终会有相见那天的。”
说罢目光转向台下身影，玩味道:“我给影卫找了个好苗子，明日柳风会带去后山的训练基地。”
“何人？”影煞抬头。
“呵呵～”，莫问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笑容莫名，“一头还未驯化的小狼。”
“那座斗兽场安静太久了，死气沉沉。”
“是时候闹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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