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骁楠姐姐，这样真的好吗？”
一手拿着汪仔牛奶，一手扶着超市玻璃门门框的莉莉，注视着那像是不会游泳的溺水者，被打捞上岸后，
如同彻底脱力一般，一瘸一拐地离开街道的两道身影，
莉莉看着自己手里没送出去的汪仔牛奶，有些拘谨地，
歪头向着身后抱着小白，一脸成就感满满的骁楠疑惑地询问着。
“哎呀，没事没事，你妈妈虽然教的没错，但有时候也要注意实际情况哦~”
骁楠撸着小白那手感极佳的脖颈，看着莉莉那不含有人情世故作假之态的表现，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居然想着用自己随身带的汪仔牛奶来向陌生人表达感谢，真的是很懂礼貌的好孩子呢。”
当然，这对于骁楠而言，并不是她获得极大“满足感”的原因。相反，主要是来自刚刚离开的两位宣传员，特别是那个鸡窝头精神小伙。
“很有耐心，并且很懂得纠偏的谨慎之人。”
【骁楠没有想到，在如今，
这个随手在网上发几个“省略号”，都能引来无脑喷子和迷路钓鱼佬的时代，
居然会有如此懂得“虚心接受指正，认真贯彻良好态度”的年轻人，而且还是个壮年小伙子。】
“我每次提出自己的不同见解和反面案例，他都能立刻停下演讲，
并认真思考我的问题，在基本只是增加一些合适的修饰语及近似的案例后，
向小莉莉进行悉心教授，
真是个又有耐心，又很关心小孩子的人呢，
不去幼稚园或者小学应聘当个男老师，真是屈才了呢。
当然，最让我满意的是，我在他离开前，随口说的
‘如果有机会，请务必让你们的同事多来我的小店进行宣传，作为感谢，你们买东西的时候可享受九五折优惠哟’，
他居然用着非常惊喜的语气来对我进行回复，看来他们单位也不是很有钱嘛，
区区的‘九五折优惠’就能让人家一个大小伙子感动的泪水直流。
钱少事多，还认真干，真的很值得我夸夸他呢~”
想到这，骁楠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几分：
“嘿嘿~一个单位的团购~~~~我要发财啦~~~~！”
....................
林霞扶着李小明的肩膀，终于在胆战心惊的恐惧情绪中，坐上了车，开上了高速路。
在察觉到，那些恐怖存在，可能已经放过自己二人后，林霞终于按捺不住自己的心情：
“李小明！你........你不是说........！”
她抓着李小明还在微微颤抖的肩膀，用着夹杂着质疑及愤怒的语气向着那用手捂着脸部伤口，似乎在思考什么的青年男子嘶吼道。
“我不是懦夫。”
淡然的语气在车内响起，李小明用空着的手把林霞没有双手握持的方向盘给转了小半圈，
躲开了前面因为变道而降速的大货车，进而避免了一场车祸的意外。
“我不怕死，也不怕成为牠们的一部分，或者口粮，
更不在乎自己的灵魂会不会永远被当做可以随时拿来取乐的玩物，被牠们折磨、改造。”
低垂着那只健康眼睛的李小明，用着去KFC点单一般平常的语气，向脑袋一片空白，只能按照本能来开车的林霞，进行着回答。
“那你为什么.............”
“我知道，不能涉足与牠们相关的任何‘交易’，毕竟，这还是我提醒你的，也是我亲眼见证过多次反面案例的、刻于我灵魂之上的诫语。
但是，林霞，你考虑过吗？”
“考虑什么？”
“考虑过那些，如同那个始终听我讲话，还频频点头的孩子，在那里，可能还有数量不少的人类，因为你也看到了，在我们离开那条街之后，有多少人又进入了其中。”
“但那并不足以让你把咱们局里那些不知情的同事们给‘出卖’！
那是一个神！牠不会...........”
“‘牠不会对自己的欣慰有任何的善恶判定，因为牠的眼中，从未有过我们，亦如巍峨的五岳之于凡尘的蚂蚁’。
对于这些可以轻易左右我们的存在，我背诵关于牠们的定义，可比你背的熟。
可是，如果我说，我有不得不这样做的理由，你信吗？”
“如果一会回局里，你经过检测后，SAN值正常的话，我或许会信，但现在，我只觉得，你已经疯了。毕竟，你触犯了红线！”
【那些普通人还不值得这么昂贵的“代价”。】
“那个女孩，可能是龙主任的遗女。”
“你说什么？！”
林霞猛地踩下刹车，想要确定自己是不是在幻听。
李小明无奈地按下双闪按钮，摇下玻璃，向着周围用着污言秽语来泄愤的超车路人们，不断进行着道歉。
“抱歉！抱歉！女朋友刚会开车，还不太熟悉，请多多见谅，多多海涵！谢谢，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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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他用手拍了拍林霞不断打颤的手背，说道：
“去应急车道停吧，尽量别惹麻烦，毕竟我不知道，咱俩如果出了事，让局里出面，
会不会让他们提前发现些什么，
所以，我有些话，只想和你这个搭档说。”
车子缓缓移动，停靠在了应急道路旁。
李小明清了清嗓子，重新开口说道：
“你还记得龙主任吧？”
“记得，咱们市乃至咱们国有史以来，最年轻的A级人员，完全释放自身SAN值的话，可以达到近乎于‘天使’的位阶。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可以驾驭‘冈格尼尔’，那把可以给予非神灵目标‘命定之死’的神器。
他在七年前为了阻止黄衣之王投影的‘演出’，将那本是黄衣之王杜撰出来的吟游诗人，封印在自己的身体中，
并让冈格尼尔以自己为目标，破坏了黄衣之王的投影，并让在幻梦境之中的黄衣之王也受到了创伤。”
李小明点了点头，开口说道：
“我在讲案例的时候，我发现，虽然我不能直视那位，但我可以无障碍的注视那个平凡的孩子。
我本以为，她是因为‘天真无知’，而被牠看中选为‘仆人’，但我发现，事情没那么简单。
你知道吗，我看到她的眼睛，是重瞳。
而那多出来的一重，正是龙主任特有的、
成为冈格尼尔主人所必须具备的‘命定之环’，
再加上她锁骨处，那如同小梅花一般的胎记，我可以确定，她就是那位力挽狂澜，拯救我们世界的龙主任的遗女。
而她，有可能会成为缓解我们当下压力的巨大助力，一个有希望成为A级的好苗子。”
听到这，林霞沉默了一会，开口道：
“你的意思是，想办法通过局里的力量来救那个孩子，并让其成为被封印在地下机密室里，那冈格尼尔的新主人？
这样的话，我们就有可能获得一个新的成员，一个有希望成为类似于龙主任那般的天才？
李小明，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也太天真了！
就算你说的是对的，但你要清楚，那个小女孩才多大？
她只是有成为A级的潜力，不是代表她一定会成为A级！”
林霞虽然明白一个A级，对于他们应对工作会有多大的帮助，乃至会对世界的安定有着多大的助力，
但是她很清醒，这不够。
是的，一个可能的A级加一些普通的人类，哪怕对方是英雄的遗女，那也不够分量。
李小明说的内容，并不足够说服自己去支持这场“交易”。
她静静地盯着李小明，想要从对方口中得到更具有说服力的话语。
可是，在如同完全静止的几分钟后，
李小明双手攥成实心的拳头，狠狠地砸在了面前的挡风玻璃上：
“我知道！我知道！这不够！这不值得！
但是！你不是看到了吗？！牠把幻梦境的锁链给撕碎了！
那是旧日支配者才能做到的事情啊！！！！！
牠不受幻梦境的约束！
牠说的交易，怎么可能像我们在幻梦境中得到的那些现有经验一般生效？！
牠不需要遵守‘规则’！
就算是在现世，牠也能作弊一般地，像在幻梦境中一般拿捏现世中的我们！
既然如此，我就算拒绝又有什么用？！还不是牠的心情决定了一切？！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能在本就没有商量余地的单边天平上，
用渺小的希望，去换一点卑微的慰藉？！
你以为我想出卖大家吗？！我有的选吗？！我们人类有的选吗？！”
如同受困于箱庭中的蚂蚁，在须臾中见到了可以构造、毁灭一切的人类。
巨大的无力感连带着愤怒的咆哮，将那绝望的悲凉之情充斥在整个车里。
林霞明白了李小明的心意：
是啊，既然本就是包着选择题外衣的判断题，那再回避，还有什么意义呢？既然如此，不如刻意地去满足牠，来换取一点“补偿”，也不失为一种智慧吧？
车外，熙熙攘攘；
车内，愁肠百结。
可是，陷入黯然伤神中的二人，对于牠推测，真的是完全正确的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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