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初冬 “因为开心。”
Chapter 21-
秦映夏不是一个没有防备心的人, 这应该是她印象里,第一次对一个人不设防。
对于女孩,秦映夏是不了解的。
不知道她是想要更多的了解芳疗法, 还是只是想体验一下。
秦映夏的脸上一直带着笑,搓了搓冰凉的手。
房间里开着空调, 她还是问了句:“冷不冷呀?”
女孩摇摇头。
见女孩不太爱说话, 但又不能冷下场, 所以秦映夏一直在充当气氛的活跃者, 正好也了解一下眼前的小姑娘。
她像一个好久不见的朋友, 跟女孩聊着天,问她吃没吃饭,也问她最近开不开心。
从上二楼开始, 就是秦映夏在输出, 但从未给人咄咄逼人的感觉,她一直都是亲和的。
不知道说到哪句,女孩笑了笑。
秦映夏知道她的那些话女孩都有听进去, 她进入正题:“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跟我说说你的事情。要是不想说, 也没关系,不过你昨天让我帮你,我需要知道你的诉求, 才知道怎么帮你。”
话音落,她才想起一件事:“哦对了,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女孩终于开口:“我叫梁禾, 禾苗的禾。”
秦映夏也告诉她自己的名字:“我叫秦映夏。”
梁禾朝秦映夏露出一个微笑,声音细腻地娓娓道来:“映夏姐姐,我知道你, 从我知道原夏这个品牌的时候就知道你,只不过没想到你长得这么好看。”
秦映夏被夸奖,她笑笑,欣然接受:“哦是嘛,谢谢你的夸夸。”
话茬过去,梁禾开始表达自己的诉求:“映夏姐,我这几天一直睡不好觉,越想睡就越睡不着,吃过几天安眠药,但是没有医生的处方了,我也买不到。我想尝试一下芳疗法,不知道通过这个方法能不能睡着。”
“是因为压力大吗?”秦映夏问。
梁禾没点头也没摇头,只说:“一部分吧。”
秦映夏在她的语言里听到了紧张,感觉她是有情绪问题的。
但她并不是心理医生,不方便对此做出诊断。
只能通过她的描述尽力帮她。
了解大概得情况之后,秦映夏思索片刻,她先跟梁禾说明:“长期失眠会导致高血压、糖尿病、以及心血管疾病,等一系列的疾病,所以还是要好好睡觉的。但是只吃药也不行,会对药物产生依赖性,时间长了,还会产生抗药性。芳香疗法也只是辅助,不是说用了,就一定会有明显效果,也是因人而异的。”
“我会用我自己调配出的精油给你做按摩,让你的身体充分吸收,你要是准备好的话,就脱掉衣服躺下来吧。”
梁禾在做心理建设,秦映夏没有催促她,而是在芳疗室里摆放了一些让人身心放松的香氛,点了两杯蜡烛,还放了点白噪音。
秦映夏离开了房间一下,再回来的时候梁禾已经躺下了。
——
傍晚五点,许廷州坐在韩斯年的副驾驶,后座还坐着阮和清,车子正在往机场方向开。
阮和清正在戴着他那头戴式耳机听歌自嗨,许廷州瞥了他一眼,面色深沉地跟开车的男人讲:“这几天多注意点,有人跟着,你手机24小时开机,有什么动静给我打电话。”
韩斯年点点头:“放心。”
到了机场,阮和清把后备箱的两个行李箱拿出来,语言轻快:“走吧,州哥。”
许廷州跟阮和清走进机场,顺利过完安检的时候,梁禾也刚好醒来。
她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晚上六点,外边的天已经黑透了。
但是让她没想到的是,秦映夏居然坐在房间外边的座椅上,好像,是在等她醒来。
听到开门的声音,秦映夏收了手机回头看,看到穿好衣服的梁禾,脸色也好了不少,她站起来:“你醒啦?睡得还好吗?”
梁禾的嘴角往上弯了弯,声调都比中午刚来那会儿也有力了不少。
“挺好的,谢谢你,映夏姐。”说完,似是觉得这种叫法有些亲密,她问,“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当然!”秦映夏也笑了,她很开心。
在她看来,芳疗法真的应该被更多人知道和看见。
在这睡了这么久,也享受了这里的服务,梁禾说:“映夏姐,做一次这样的按摩要多少钱,我把钱转给你。”
说着,梁禾要掏手机。
秦映夏拉住了她的手,没让她付钱:“不用,让我们交个朋友好不好?”
“那多不好意思,享受了服务,没有不付钱的道理。”
秦映夏嗯着,想了另一个方法:“要不这样,如果你觉得芳疗法是被认可的,可以多帮我宣传一下,这样我受益,你也不用觉得不好意思。”
梁禾接受这样的形式。
在梁禾临走前,秦映夏拿了一些精油给她:“有人跟你一起住吗?”
她记得前段时间在展会上,梁禾走的时候说是妈妈在等她。
梁禾摇摇头:“我一个人住。”
秦映夏有些可惜:“没关系,可以自己按摩。每天晚上用一点精油,按摩掌心,脚底,都可以,如果你有需要的话,可以随时给我发微信。”
梁禾道过谢之后,便自行离开了。
秦映夏在店里待了一天,虽然去实验室的计划被打乱,但她今天是这个月以来,最开心的一天。
开心就要庆祝,秦映夏打开手机,给乔冉发了条微信:【乔儿,你在忙吗?有没有时间陪我吃顿饭,今天开心!】
秦映夏等了几分钟,没有收到乔冉的回复,她大概率是在忙吧。
却在按灭手机的时候收到了“老公”的微信,她又解锁手机,许廷州发来:【登机了。】
上边还有一串数字和一个名字,是中午的时候发来的,她没注意。
心里的事情落了地,秦映夏才有空去回想中午的事情。
许廷州跟她说他要去日本,还让她有事找不到他的时候给韩斯年打电话。
不懂他这话的意思,她能有什么事,他别找事她就谢天谢地了。
秦映夏心情好,给他面子,回了个:【哦。】
走出原夏,秦映夏自己找了一个清吧,坐在吧台前的高脚椅上,反靠着吧台,看着舞台上正在唱歌的乐队。
她听不出乐队在唱什么,但跟着音乐的律动在摇摆。
也没有喝酒,而是点了一杯柠檬气泡水。
清吧不同于那种音响炸翻天的酒吧,气氛感很足,灯光也比较柔和。
她甚至能在这里欣赏完几首歌。
秦映夏没在店里待太久,喝完一杯气泡水就打算离开,她怕又像前几次那样,被人拍到。
气泡水还剩一个底没喝完,她的肩膀被人轻拍了一下,她顺势看过去。
是几个月前,秦超风带她去一个宴会认识的一位男性,叫陆川。
当时她只是跟对方打了个照面,算不上朋友。
只是认识了,仅此而已。
没想到过去了几个月,他还能在这种昏暗的环境里认出她。
不知道是她的荣幸,还是她的悲哀。
陆川端着一杯酒,上下打量着她,那眼神并不友好:“秦小姐,好巧,我们又见面了。”
为了体面,秦映夏没做的太难看,勉强露出一个微笑:“你好。”
“怎么一个人在这种地方喝酒?”陆川的双肘搭在了吧台的桌面上,一副上位者的姿态,歪头看着她。
秦映夏抬了抬眉,他的话传入她的耳朵里,每一个字都让她生理不适。
但她没撕破脸,只说:“因为开心。”
她确实开心。
因为认识了一个新朋友。
因为帮新朋友了解认识并体验了芳香疗法。
因为浦西久违的晴天。
因为有三个晚上不用跟许廷州同床共枕。
不想僵持太久,也不想因为不相干的人破坏她的好心情。
秦映夏喝完最后一口气泡水,把杯子放在吧台上,欲要离开:“不好意思,还有点事,先走了。”
她从高脚椅上下来,没再看他一眼,转身离开。
却听见那人从她身后说:“秦小姐,我们下次见。”
秦映夏没回头,咧了咧嘴,大步往前走。
谁要跟他下次见啊。
走出清吧,秦映夏做了个深呼吸,抬头望了望,居然看到了漫天的繁星和弯弯的月亮。
城市夜晚,灯光闪烁,见到这种景象的时刻本来就少,秦映夏掏出手机来,打开相机,拉低曝光,将此刻定格。
照片保存到相册以后,秦映夏还把手机屏幕调到最亮,看了看,拍得还行,能看出星星和月亮。
还贴心地把照片给乔冉发了过去:【感觉都好久没看到星星了。】
这几天一直在阴天,而今天是浦西这周的第一个晴天。
秦映夏会心一笑,把手机揣进口袋,驱车回家。
在她没注意的一个角落,一个男人把车停在路边,看着秦映夏的车子拐进居民区,才掏出手机,把刚刚女人举着手机拍星星的动作拍了下来,给一个男人发了过去。
并附言:【嫂子已安全到家,今天看起来心情好像还不错。】
男人收到照片的时候刚刚下飞机,看到照片里穿着长款大衣举着手机拍照的女人,扯了扯嘴角。
照片有些模糊,满是噪点,但还是勉强能看出她是笑着的。
中午还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呢,晚上就开心了,看来令她困扰的事情解决了,今天应该能睡个好觉了。
许廷州回复对面男人的微信:【有情况随时汇报。】
【还有,换个手机吧,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用座机拍的呢。】
他又点开了那张照片,长按屏幕,保存图片。
第22章 初冬 “我已经结婚了。”
Chapter 22-
秦映夏披星戴月地回到帕西名邸, 在玄关换鞋的时候才收到乔冉的微信:【刚下手术,你干什么了,这么开心?】
换完鞋, 秦映夏拿着手机往里走,边走边跟乔冉解释, 把今天发生的事情跟她说了个大概。
青姨从房间里走出来:“太太回来啦。”
秦映夏应声, 见青姨往玄关看了过去, 她明白过来, 解释说:“哦对了青姨, 廷州去伦敦了,明天我去看我奶奶,晚上也不回来。”
青姨点点头, 应声之后, 秦映夏就回了房间。
秦映夏还没跟乔冉聊完:【许廷州飞伦敦了,今天晚上可以睡个好觉啦。】
乔冉好奇:【他去伦敦干嘛了?】
自从知道秦映夏跟许廷州在演戏之后,她就偶尔会好奇他们怎么演, 真的不会穿帮吗,反正她是不太能想象的, 大家又不是傻子。
秦映夏回复:【谁知道他干嘛去了。】
乔冉:【你居然不好奇?】
秦映夏不解:【我应该好奇?】
刚做完手术的乔冉已经累瘫了,现在只想躺在床上睡够八个小时。
她也不想刨根问底了,便说:【你不好奇就不好奇吧, 我累死了,先睡了!】
秦映夏挤着眉,这人怎么说话说一半, 但基于她刚下手术台,没再聊,回个:【哦, 那你睡吧。】
发过去之后,便把手机随意往床上一扔,走到浴室洗澡。
脱了衣服,秦映夏站在淋浴下方,打开花洒,任由温热的水冲洗着自己的身体,头发被浇湿的那一刻,她打了个颤,脑子里想的依旧是乔冉的那个问题。
她应该好奇吗?
可她真的对许廷州去伦敦做什么,毫不关心。
正常的夫妻之间,如果丈夫只同妻子说明他要去哪,但却没说明要去做什么,那妻子大概率会问一句,去做什么。
但他们又不算正常的夫妻,所以不好奇也正常的吧。
秦映夏被自己的理论说服了,就是这样。
她晃晃脑子,水温合适,心无旁骛地洗起澡来。
翌日七点半,秦映夏从卧室里揉着胀痛的脑袋走出来,青姨刚好把早饭放在餐桌上。
秦映夏戴着两只黑眼圈,抬着软榻的腿走过去坐下。
青姨跟她说早上好。
似是看到秦映夏有些憔悴的面容,她关心道:“太太晚上没休息好吗?”
秦映夏也不知道为什么,早上醒来的时候都感觉自己一夜没睡着,一直都迷迷糊糊的,好像还做了一宿光怪陆离的梦。
她随口扯了个谎:“可能最近有点累吧。”
青姨笑了笑:“是因为先生不在家,太太失眠了吧。”
秦映夏手里那勺粥还没放到嘴里呢,就被青姨的话噎了一口,但这种时候,正是演戏的好时机,她顿了顿,脸上立刻浮现出一个娇羞的笑。
她没说一句话,可那个笑却很容易让人误会。
青姨笑着走开了,秦映夏边吃早饭边在心
里唾骂许廷州。
许廷州这坨黑泥,跟他在一块待久了,都避无可避地染上他的陋习。
她怎么可能因为许廷州不在家就睡不好觉,简直荒唐。
不过许廷州不在家,她还是很开心的。
如果可以,她真的希望许廷州可以一直不回来,她一个人乐得自在。
吃完饭,秦映夏开车到了北林路的工作室。
原夏的工作制度跟别的公司不太一样。
几个店员是排班制,剩下的在工作室这边工作的是做五休二,节假日可调休,哪天上班可跟自己的主管协商。
因为只有周六日的时候,秦映夏在工作室待的时间是最长的,所以她不希望周末的时候工作室和实验室空无一人。
到了办公室,秦映夏直接去往品牌部,看着正在工作的小姑娘,问:“我让你们改的稿子改好了吗?我怎么一份邮件都没有收到。”
上周一,秦映夏早了下了一个小时的班,特意过来问她们稿子的情况,但是没有一个人说完成。
她以为是她的要求太高,就又给了她们一个周的时间。
毕竟把一篇怎么看怎么都像教材内容的稿子,写得通俗易懂幽默风趣,的确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但一个多星期了,怎么也该写出来了吧。
就算她不满意,半成品总有的吧。
可是坐在工位上的人,没有一个吱声。
见这情况,秦映夏也大概懂了她们什么意思。
看了一眼主管的位置,人没在。
秦映夏面上看起来没有任何情绪,甚至还露出一个浅浅的笑,然后用最温柔的语气说出了对她们的第一句狠话:“我花钱是请你们来享福的吗?”
从原夏创立以来,秦映夏从来没有对她工作室的员工说过一句狠话。
而且都是女孩子,也都要面子,她更不愿意说重话。
大家进入社会工作,都不容易,用一点脑力和体力换一点报酬,自己再用这点报酬换取一个可以接受的生活。
所以她希望工作室的工作环境是轻松的,而不是每天背着各种各样的KPI。
但她真不是让她们来玩的。
她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秦映夏撂下那句话就转身离开了。
在秦映夏走后,工位上的女孩们大气都不敢喘一下,面面相觑。
有人悄摸说:“这好像还是第一次见映夏姐发脾气。”
有人小声说:“我听店员说映夏姐挺看重芳疗法的,但我总觉得这是智商税。让我写香薰蜡烛的软广,我能写出花来,但这芳疗法,我都不信的东西,我又怎么写得天花乱坠让别人相信。”
那边,秦映夏推开办公室的门,怒气冲冲地坐下,倚靠着办公椅的椅背,阖上眼,花了几分钟处理情绪。
这不是她想看到的结果。
突然的手机震动,打断了秦映夏的冥想。
她捞起桌面上的手机,是梁禾给她发来的道谢微信。
梁禾说:【谢谢你映夏姐,昨天情绪还可以。我有自己的自媒体账号,粉丝有一部分是跟我一样的人,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帮忙宣传下,还可以做直播,就当是对你的感谢吧,也就这点本事了。】
秦映夏没想到梁禾是个自媒体博主。
她不是不知道现在社会自媒体的力量,原夏有在接触,只不过她还没有试验出适合原夏的营销方式。
所以在看到这条微信的时候,秦映夏是比较欣喜的。
原来大家之间随意的点头答应真的不只是一个动作。
秦映夏回复:【当然不介意!这下该是我谢谢你啦!】
微信发出去之后,秦映夏没再收到回复。
梁禾并没有告诉她账号叫什么名字,秦映夏也没问,只觉得时候没到。
在办公室待了一会儿,秦映夏又收到了罗洋的微信:【有时间不,我把我妈接过来了,她非要见见我经常跟她说起的朋友。】
秦映夏疑惑:【那个朋友不会是我吧?】
罗洋回:【哈哈是的。】
得到肯定的回答,秦映夏更疑惑了。
她以为罗洋不是一个会跟家里人说这些的朋友,而且应该也说不着什么吧。
他们跟仅仅是朋友,关系应该不至于到这样亲密吧。
下一秒,罗洋发过来一条语音,她点了播放,却是一个中年妇人的声音,应该就是罗洋的妈妈:“映夏吧,我是罗洋的妈妈,阿姨想见见你,你有没有时间呀?”
长辈都发话了,秦映夏也不好再拒绝,便答应了下来。
罗洋给她发了一个餐厅的位置,秦映夏驱车过去。
在餐厅里见了面,罗洋给自己母亲介绍:“妈,这就是我经常跟你提起的朋友,秦映夏。”
又给秦映夏介绍自己母亲:“映夏,这是我妈。”
秦映夏朝罗母露出一个温婉的微笑:“阿姨好。”
罗母笑靥如花,上下审视了秦映夏一番。
从她的言行举止和穿衣打扮就能看出秦映夏不是一般人家的女儿。
罗母微笑着点点头,表示自己对秦映夏的认可,她很是热情:“诶你好,别站着了,快坐吧。”
只是秦映夏有些许不适,但她没有说话。
罗洋叫来服务员,说可以上菜了。
等待上菜的时间,罗母的目光毫不掩饰地落在秦映夏的身上,让她更加不自在。
罗母问:“映夏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呀?”
秦映夏闻言抬起头,她觉得自己有被冒犯到,看向罗洋,罗洋却是一脸无辜的样子,好像他也不知道自己的母亲会问到这种问题。
罗洋替秦映夏打圆场:“妈,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映夏从事的工作也跟化学相关,再跟你细说你也不懂啊。”
罗母看向自己的儿子,瞬间变了脸色,跟看秦映夏的时候表情完全不一样:“那你不跟我细说我肯定不知道,你跟我说说我没准就知道了,你妈我又不是傻子。”
秦映夏不想因为这样的小事在公共场合闹得很难看,她还是解释了一句:“阿姨,我做研发的。”
“研究化学?”
秦映夏不想做更多的解释:“差不多。”
“那好厉害的哦,是个女研究员。”罗母看秦映夏落落大方的样子很是喜欢,“你觉得罗洋怎么样?你们都是搞化学的,肯定有很多共同语言的。你们……”
一句话,秦映夏听懂了这顿饭的意义。
她不知道吃这顿饭到底是谁的意思,但这样令她很不舒服。
秦映夏面无表情,她也不看罗洋什么态度了,没等罗洋母亲的话说完,直接告诉他母亲一个事实:“阿姨,我已经结婚了。”
这句话从她嘴里说出后,秦映夏肉眼可见地看到罗母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罗母也立刻噤了声。
罗洋似乎也是没想到母亲会问出这样的话题,他拦了一下母亲的肩膀:“妈,你说什么呢?我跟映夏只是朋友。”
虽然如此,气氛还是一度尴尬到极点。
直到服务员把菜端过来,这段插曲才算揭过去。
吃饭的时候,罗母只是看着秦映夏,不再说一句话。
午饭结束前,秦映夏借口去卫生间,把账结了。
既然他们是抱着那样的目的,就没必要接受人家的这顿饭。
走出餐厅,秦映夏笔直地站在罗洋身侧:“罗洋,我有话跟你说。”
罗洋一怔,大概也能猜出秦映夏要跟他说什么,他把车钥匙给了自己的母亲:“妈,你到车上等我,我跟映夏说两句话。”
罗母羞愧地拿着车钥匙走了。
只剩下罗洋和秦映夏站在凛冽的冷风中。
秦映夏侧过身,面对罗洋,抽出插在大衣口袋里的手,将脸颊边上被风吹乱的头发捋别在耳后,又把手放回口袋,出声提醒:“罗洋,我很喜欢我们现在的朋友关系,你呢?”
她话说得直白,相信以罗洋的智商和情商肯定能听懂这话是什么意思。
现在她是已婚的状态,可就算是她单身,她也不可能跟罗洋谈恋爱。
首先她家里就不会同意。
其次,其次的就太多了……
罗洋猜到了秦映夏会跟他说这个,他又心理准备,可这句话由秦映夏亲口说出来,传到他耳朵里,他还是有半分的怔楞。
他顿顿,脸上浮现一个浅浅的笑:“我也是。”
除此之外,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更不知道有什么其他的回答是秦映夏可以接受的。
秦映夏终于又笑了,“那我先走了。”
不等罗洋的任何回应,秦映夏转身走下台阶,走到自己的车子旁,拉开车门,启动车子。
动作一气呵成,再也没往罗洋身上看一眼。
她不希望失去罗洋这个朋友,可他终究是越界了。
秦映夏没回帕西名邸,而是去恒熙路奶奶的中医药馆。
陈之荣见到孙女来当然开心,现在没人看病,也没人抓药,她便关了店门,带着秦映夏往里屋走去。
秦映夏跟奶奶在一起的时候,心情很放松,时间也过得很慢。
不知不觉就到了傍晚五点。
秦映夏正跟搂着奶奶的胳膊,摊在沙发上看电视。
陈之荣一边看还在一边打着围巾。
见外边的天已经黑了下来,秦映夏缓缓开口:“奶奶,我今晚不回去了,在这陪你。”
陈之荣织着围巾的手并没有停下来,她淡淡一笑:“好啊,我们映夏好久没在奶奶这里过夜了。”
“你不回去的话,就跟廷州说一声吧。”
秦映夏窝在奶奶身边,活像一个小朋友,可以无忧无虑,忘却烦恼。
她说:“不用,许廷州不在家,他去伦敦了。”
恰逢此时,秦映夏的手机响了,她漫不经意地捞过一旁的手机,随意看一眼,是许廷州。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啊。
秦映夏打开对话框,他发来了很多张戒指的照片,还有一句话:【哪个好看?】
第23章 初冬 “没想过婚内出轨!”……
Chapter 23-
四合院的小客厅里, 昏黄的灯打开着,营造出一种温暖又浪漫的氛围。
秦映夏来回左右滑动手机上的几张图,反复看了一分多钟, 也没觉得哪个好看。
许廷州一共给秦映夏发了七张图,每一张都是一款戒指。
艳彩黄橙色钻石戒指, 克什米尔蓝宝石戒指, 缅甸红宝石戒指, 梨形银白色钻石戒指, 蝴蝶蓝宝石戒指, 哥伦比亚祖母绿戒指,樱花粉钻戒指。
图上都有对应的名称,不然秦映夏一个都不认识。
不懂许廷州的意图, 她没立刻回复, 而是反问:【干什么?】
许廷州秒回:【你就说哪个好看。】
秦映夏毫不客气:【都不好看。】
虽然这些珠宝钻石很贵气,搭配得好了非常显气质,但她不喜欢。
秦映夏承认, 在饰品的喜好上,她跟许廷州的审美是一致的。
她更倾向于那种简约的素戒。
就算是素戒, 可发挥可设计的空间也是非常大的。
秦映夏觉得,许廷州左手无名指上的那枚戒指就很好看。
简单但不俗气,还衬得他的手细长白皙。
柔软温暖的沙发里, 陈之荣把秦映夏扒拉的那几张图尽收眼底。
她瞄了一眼秦映夏干净不带任何饰品的细手,随后说:“你们确实该戴个对戒。”
秦映夏闻声从奶奶的胳膊上抬起头,目光柔和地看向奶奶, 又张开自己的双手伸在眼前细细瞧了瞧。
想起今天中午罗洋的母亲撮合她跟罗洋,此时,秦映夏觉得奶奶说得对。
戴上婚戒, 没准能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秦映夏点点头,“那等他回来,我们就去买。”
收到回复的许廷州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他顿了很久才回:【……哦。】
挺会给他省钱。
凭他对秦映夏的了解,她确实不喜欢这些珠光宝气的东西,他就多余问。
而此时,第一件拍品已经在竞拍了。
许廷州百无聊赖地坐在座位上,右手轻轻旋转着自己左手无名指的那枚戒指,他对正在竞拍的那幅画没兴趣。
不知道过了多久,许廷州坐在那都昏昏欲睡了,突然被旁边坐着的阮和清拍了拍手臂:“哥哥哥,你想拍的戒指!”
闻言,许廷州抬眸,看到了荧幕上展示的那枚戒指。
那是一款彩虹鎏金指环,24K黄金、璀璨细钻与彩虹颜色精细打磨的宝石相融。
一枚戒指,拥有最纯粹最保值的黄金,也有碳的单质晶体钻石,还有虽然饱含杂质但颜色艳丽的宝石。
整体看起来色彩绚丽,每块犹如马赛克构成的装饰底层都经过了高度的抛光与打磨,五颜六色的宝石完美镶嵌在内,赋予戒指别样的华美明彩。
他这次,就是冲着这枚戒指来的。
其他的都是配菜。
这枚戒指,明媚又耀眼。
拥有它的人配得上世间万般的美好。
竞拍一开始,是几个女生在加价,有白人,也有同胞。
许廷州没参与。
直到声音越来越少,许廷州才让阮和清加价。
数不清加了几轮,价格已经从最开始的300万英镑抬高到了现在的2000万英镑。
而此时,竞拍者里只剩下两个人的声音。
就在阮和清想说2500万的时候,突然出现一个标准的英腔男声,直接把价格加到了3000万。
许廷州跟阮和清闻声,双双看过去,居然同他们一样,也是中国人。
那人戴着一副金边眼镜,双腿交叠坐着,看着挺斯文败类的。
阮和清目瞪口呆,手肘碰了碰许廷州的胳膊,在他旁边小声说:“这人不会是来砸场子的吧?”
许廷州淡淡一笑,根本没把人当回事。
只跟阮和清轻飘飘地说了两个字:“继续。”
于是阮和清举牌加价:“3500万。”
“4000万。”
“4500万。”
“4700万。”
阮和清都惊了,他从来没想过那枚戒指能拍到近5000万英镑的价格。
不敢轻举妄动的阮和清问身边的许廷州:“哥,还拍吗?”
许廷州靠着椅背,一副慵懒咸淡的样子,目光落在屏幕的戒指上。
听到阮和清不确定的询问,他瞥了一眼,语调散漫:“拍啊,我付钱,你怕什么?”
他说话的语气,好像他的钱不是钱一样。
阮和清听到后嘴角故意往下弯了弯,语气里充满不满:“州哥,我鄙视你。你舍得拍一枚溢价这么高的戒指,却舍不得投资一点点钱给我的创业项目,你这样我心里会不平衡的好吧。”
许廷州被阮和清的一番话呛到了,他调整了一下两腿交叠的方式,瞥了阮和清一眼,用嫌弃的语气说道:“你觉得你重要,还是我老婆重要?”
阮和清不服气:“那你跟嫂子只是联姻,怎么比得过我们兄弟之间的真挚情谊呢!”
“滚蛋!”
许廷州没跟他没发育完全的脑子一般见识,让他直接把价格加到5000万。
最终那枚彩虹鎏金指环被许廷州以5500万英镑的价格拍了下来,折合人民币大概5个亿。
指环到手,后边的拍品许廷州随便看了看,还拍了一个价格不高但是很有意思的蝴蝶吊坠。
他给秦映夏发过去的那几枚戒指,最终的成交价都没有这枚指环高。
而这枚指环,许廷州势在必得。
——
第二天下午下班前,秦映夏收到了品牌部总监的稿子。
她看完之后,只给对方回了两个字:【再改。】
到了下班时间,秦映夏开车又去陪奶奶了。
宽阔平坦的公路上,秦映夏双手握着方向盘缓慢行驶在车流之中。
晚高峰,有些堵车。
天色已经黑透,驶往远方的车尾灯猩红拥挤。
而另一侧的马路,远光灯稀疏苍白。
秦映夏不疾不徐地挪动车子,终于在十几分钟之后开出了拥堵路段。
却在等红灯的时候,被追了尾。
她解了安
全带下车看情况,后车的司机也拿着手机从驾驶位下来。
借着路边昏黄的路灯,秦映夏一眼就看出下车的人是前两天刚见过的陆川。
秦映夏关上车门往车后走,她的车尾已经被撞出一个坑。
陆川甚至还在打着电话。
秦映夏把松散在肩膀两侧的头发往脑后薅了一把,深吸一口气,看向正在打电话的男人。
男人早已看到了车子的情况,在秦映夏的目光投到他身上之后,他这才堪堪挂了电话。
“秦小姐,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不过……”陆川看着这场交通事故,耸了耸肩,“似乎是以一种不太友好的见面方式。”
秦映夏没什么好脸儿,但也没特别大的情绪起伏:“陆先生,我们是走保险,还是私下解决?”
陆川笑笑,调出自己的微信二维码,递到秦映夏面前,“私下解决,你加我一个微信,到时候我叫人修好之后告诉你。”
秦映夏低头扫了一眼,没掏手机,但是把许廷州搬出来了:“不用,我老公肯定有你的联系方式,到时候我让他联系你就行。这种事情他肯定比我处理得多。”
因为挡在了路上,后边的车子都在绕开他们行驶。
秦映夏不想在这里跟他交涉太多,更不想因为自己造成公共交通堵塞。
陆川顿了片刻,悻悻收了手机:“秦小姐,你的车我让人去修理,那能否赏个脸,让我送你回家呢?”
秦映夏很反感陆川,从几个月前认识他开始,就没有停下过对他的厌恶。
这个男人浑身透露着浓浓的油腻感,再加上喜欢搞一个油油的大背头,就更显油腻了。
“许太太?”
秦映夏刚想拒绝,忽然一个磁性的男声传入她的耳蜗。
她闻声看过去,在一辆迈巴赫的后座,看到了一位西装革履的男人。
那男人秦映夏认识,估计整个浦西大部分人都听过他的名字:韩斯年。
年纪轻轻就创办了XY,仅仅用了三年的时间,就把XY渗透到了各个领域,可谓天降紫微星。
但是韩斯年为人很低调,更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花边新闻,一般也不太会出现在公众场合,今天很巧合地碰到了。
而这个名字,就躺在许廷州跟她的聊天对话里。
许廷州跟韩斯年认识,本就不足为奇。
秦映夏转过身面向韩斯年,声音温婉,大大方方地应着:“韩总。”
韩斯年扫视一眼现场的情况,不难看出这是发生了什么。
他下了车,站到秦映夏身边,上下打量着对面的男人,伸出右手,下巴点了点他的车头:“陆总,好久不见,这车技比以前下降了不少啊。”
陆川看着眼前高大又文质彬彬的韩斯年,在对方寒冷的声音下,他颤了颤,随即与他握手,有些磕巴:“韩总,您……您怎么会在这?”
韩斯年瞧了秦映夏一眼,没回答他的问题,松开陆川的手,问身边的女性:“需要我送你回去吗?”
秦映夏朝韩斯年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麻烦韩总了。”
韩斯年微点下头,走到迈巴赫驾驶位旁,敲了敲车窗。
里边的人将车窗降下来,随即拉开车门下来,毕恭毕敬地称呼韩斯年:“韩总。”
韩斯年说:“你留下来处理,我送许太太回去。”
助理应声,走到秦映夏身侧,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将秦映夏往车边指引。
秦映夏提步跟他到了车子后座的门前,作势要开门,被她打断了:“我坐副驾驶吧。”
她要是坐后座,韩斯年真成专属司机了。
说完,秦映夏向韩斯年确认:“方便吗,韩总?”
助理也向韩斯年递了一个眼神,韩斯年明白秦映夏的意思,他笑了笑,伸出长臂,直接打开了副驾驶的门。
秦映夏坐进去,系好安全带,没再管自己的车子以及那个男人。
她再次向韩斯年道谢:“谢谢韩总帮我解围,也耽误韩总时间。”
不然,她还不知道陆川会跟她扯皮到什么时候。
韩斯年启动了车子:“许太太客气了。去哪?”
秦映夏报了奶奶中医药馆的地址。
一路上,车子都很安静。
直到秦映夏下车,韩斯年也只是朝她淡淡一笑,目送她走进那间中医药馆。
随后,他掏出手机来给许廷州发了条微信:【你老婆的车被陆川追尾了,看着像故意的,我让人查。人没事,别担心。】
秦映夏进了屋,被陈之荣问:“那是谁呀?”
“XY的总裁,也是许廷州的朋友,”秦映夏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有问必答,“我车子坏了,他碰到我就把我送回来了。”
没说自己被追尾的事情,以免奶奶担心。
秦映夏反射弧长了些,再次看向奶奶的时候,奶奶果然一副八卦的眼睛瞅着她,她放下杯子揽住奶奶的胳膊:“诶呀,奶奶,您可别多想,虽然我跟许廷州是联姻,但我没想过婚内出轨!这点道德底线我还是有的。”
第24章 初冬 “过来宣誓主权。”……
Chapter 24-
躺在四合院的房间里的大床上, 看不见窗外的霓虹,少了一些喧嚣和纷争。
秦映夏旁边躺着年岁已高的奶奶,她希望这样的时刻能多一些, 再多一些,希望奶奶能陪她久一点, 再久一点。
临睡前, 秦映夏收到了许廷州的微信。
老公:【图片.JPG】
老公:【伦敦大雪, 航班延误, 晚两天回去。】
秦映夏点开了那张图。
入目能明显看到大雪纷飞, 图中中间偏下的位置有一辆红色的双层巴士,正在路过红色的邮筒和红色电话亭,大雪挡住了路牌, 街上三三两两的行人被白色侵染, 讲话时呼出白色的雾气。
现在国内是晚上,而伦敦刚到下午。
秦映夏想象不到如果这番雪景在伦敦的圣诞夜晚该有多么美。
浦西属于南方城市,很少下雪。
作为一个南方人, 对雪总是有一种特殊的执念。
秦映夏也不例外。
旁边奶奶已经熟睡,秦映夏把手机亮度调到最低, 回复许廷州的微信:【你多拍几张,如果晚上还下雪的话,再拍几张夜里的雪景。】
刚发过去没两秒钟, 许廷州就拨过来一个视频。
秦映夏的手机并没有静音,微信铃声很突兀的在静谧的房间里响起来。
她手忙脚乱地挂掉了视频,生怕吵醒奶奶。
老公:【?】
秦映夏快被他的视频通话吓死了:【你抽什么疯!我在奶奶这里!】
【我只是让你拍几张照片, 你打什么视频?】
老公:【你要求太多。】
秦映夏看着那五个字都呵呵了,拍几张雪景照片,居然也算要求多!?
她可不敢苟同。
还没跟他激情battle呢, 他又发来:【你把手机静音。】
秦映夏不明所以:【干什么?】
老公:【静音没?】
秦映夏不知道他整什么幺蛾子,还是将手机静音了,然后回:【嗯。】
下一秒,许廷州的视频再次打了过来。
铃声没再吵,接听前,屏幕上映衬的只有她黑漆漆的半张脸。
不知道为什么,秦映夏居然有点好奇许廷州为什么执着给她打视频。
于是她放在红色按钮上方的手,右移了一下,还是点了接听。
刹那间,许廷州的脸出现在屏幕,不过一秒钟,他便翻转了摄像头的方向,紧接着,大雪纷飞的景象就映入她的眼帘。
秦映夏把自己这边的摄像头关掉了,乌漆嘛黑的什么都看不见。
可是许廷州那边很明亮,被地方亮白的雪花反衬得更加明亮。
秦映夏歪头瞥了一眼奶奶,奶奶正在安稳地睡着,她也就心无旁骛地赏起雪来。
还是通过网络云赏雪。
视频里,车子正小心翼翼地行驶在公路上,车尾灯亮着,远处的绿灯似乎更绿了一些。
对面刚好有一棵树,但是秦映夏看不出那是棵什么树,只能看见树上还有几片金黄的没有掉落的叶子。
有一个行人撑伞经过,步履匆匆。
看着看着,手
机上方弹出一条消息,还是许廷州发来的:【可以把声音放出来一点,我这边动静不大。】
秦映夏鬼使神差地将声音调到最小,他那边的声音果然不大。
她听到了车子碾过白雪时发出的吱呀声响。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作祟,她好像还听见雪落下的声音,沙沙的,簌簌的。
然而,屏幕上忽然出现一口白气,她这才意识到许廷州是在室外的。
秦映夏被眼前的雪景震撼到了,如果自己能置身其中就更好了。
今天不是她的生日,但她在心里许下一个愿望,希望今年浦西也可以下一场大雪。
听着雪落下的声音,看着大雪飘飞的场景,她被治愈了,内心平静了很多,精神也得到了放松。
很快,她的困意袭来,手机无意识地掉落在肩膀上。
慢慢的,秦映夏没了意识,悄然睡去。
然而传到许廷州耳朵里的,便是秦映夏均匀的呼吸声。
他看着手机笑了笑,并没有挂断,他掏出来一只耳机戴好,将手机放回口袋,转身回了室内。
许廷州站在门口侧身抖了抖身上的白雪,推开门,走到圆桌前坐下,左手抄在上衣口袋里,伸出被冻得通红的右手,端起桌子上温热的咖啡,喝了一口,身体也暖了不少。
没再这里逗留,许廷州跟阮和清回了酒店。
——
翌日清晨,秦映夏从睡梦中悠然转醒,左手胡乱地摸着枕边的手机,想按亮屏幕看一眼时间,却在按了几次之后屏幕都没有动静。
这时,陈之荣悄咪咪进来卧室,看到秦映夏醒来,便放开了动作:“快起床吧,早饭已经做好了。”
秦映夏应了声,从床上坐起来,揉了揉眼睛,呆滞了几秒钟,再次去按手机,还是没有反应。
应该是没电关机了。
可她明明记得睡前手机是满格的电量啊。
秦映夏没再赖床,起来之后给手机充上电就去洗漱吃饭了。
到了公司,有下属跟她打招呼,她一一点头,走到办公室才得以输入密码解锁手机。
点开微信,又点开跟许廷州的聊天页面,看到左侧的的对话框里写着:通话时长05:07:39。
秦映夏直接傻眼了。
不是五分钟,而是五个小时!
她嘴巴不可思议地微微张开着,手指愤恨地敲击屏幕,似乎是觉得只发文字不能表达自己的情绪,她按住直接发了语音:“你是不是有病?”
现在的伦敦肯定是夜里,她根本没想收到许廷州的回应,直接把手机扔在一边,身体后仰,抱着臂靠在椅背上。
只是刚扔出去,手机就响了,她捞起来,居然是许廷州的回复,他只发了一个问号过来。
秦映夏:【我睡着了你不会挂电话吗?】
老公:【哦,我也睡着了。】
秦映夏“啪”一声,把手机倒扣在桌面上。
办公室的门此时也被敲响。
秦映夏几乎是下意识的表情管理,她对着门外说:“进。”
看到是秦昭的时候,秦映夏松了口气:“哥,你怎么来了?”
秦昭抬了抬手里的蛋糕,朝秦映夏走近:“你嫂子买的,让我带给你。”
秦映夏接过那块精美的鱼子酱鹅肝黑丝绒蛋糕,笑呵呵地说:“替我谢谢嫂子。”
“你怎么了?”秦昭问。
他挪了挪椅子,坐下来。
秦映夏解带子的手顿住,抬起头,“我怎么了?”
“刚路过的时候看你好像不开心,许廷州欺负你了?”
秦映夏尴尬摇头:“没有啊。”
“我们挺好的,刚才还开玩笑来着。”
秦昭不置可否,随口一说:“他不是去英国了吗,现在英国几点?”
说着,秦昭还抬起胳膊,看了一眼腕表的时间。
似是有什么事情,他又站起来:“他没欺负你就行,我还有个会,你慢慢吃。”
秦映夏把秦昭的话听进去了,她换了一下英国的时间,现在她手机上显示的是10:03,现在英国伦敦的时间应该是02:03。
半夜,他不睡觉吗?
秦映夏把蛋糕推到一边,问许廷州:【你那边几点?】
许廷州再次秒回:【凌晨两点,怎么了?】
秦映夏:【你怎么不睡觉?】
收到这句话的许廷州足足愣了8秒钟。
也是,现在国内是上午十点,身在伦敦的他应该正在睡觉。
他随意扯了个谎:【这不是被你吵醒了吗。】
秦映夏被气得翻了个白眼,深吸了口气,做个深呼吸。
她就不该问。
说是被她吵醒了,谁知道是真是假。
夜生活那么丰富的许廷州,不定在伦敦哪个酒吧里放肆呢。
没多会儿,许廷州又发来了几张照片和几个视频,都是伦敦夜晚的雪景。
平心而论,那场雪景美不胜收,但此时的秦映夏已经失去了观赏的兴致。
昨夜的她已经成为过去,今天的她是个全新的自己。
手机扔一边,吃完蛋糕,秦映夏专心工作起来。
——
天气放晴,从伦敦飞来的飞机在周五的傍晚抵达浦西机场。
许廷州跟阮和清在取行李的时候,被人用力拍了一下肩膀。
随即他转身去看。
“廷州哥,真的是你啊!”
一个矮他一截,声音稚嫩的女生惊呼道。
许廷州还没有想起对方是谁,女生再次开口:“你也从伦敦回来吗,我们坐的一趟航班诶,奇怪,我怎么没有看到你呢?”
女孩似乎看到许廷州紧皱的额头,还迟迟没有叫出她的名字,她自报家门:“是我,我是曾雪,我们小时候经常一块玩的,在法国留学的时候也见过呀,去年我们在许氏的年会上还见过,你不记得我了吗?”
在她说出自己叫什么名字的时候,许廷州才想起好像确实认识这么个人。
曾雪好像是他爸朋友家的女儿。
阮和清站在一旁吃瓜,余光里也在瞄着他们的行李。
许廷州双手插在裤兜里,一副慵懒的样子,他垂着眸瞧她,应道:“记得。”
曾雪脸上立刻浮现出一个笑容,她嘿嘿两声,说:“廷州哥你还记得吗,你欠我的那顿饭到现在还没还。”
闻言,许廷州终于有了多余的神态,他的眼睛聚了聚焦,反问:“什么时候的事?”
他怎么不记得。
曾雪拿出手机,微信搜索了一番,最终把屏幕亮到他眼前。
许廷州着眼一看,的确是他本人。
不过那个微信以及绑定的手机号,在他回国之后就注销了。
那句话是这样写的:行,有时间请你吃饭。
而时间是在2017年。
许廷州:“……”
这么多年,换了好几个手机,聊天记录真的一点不删吗。
曾雪没察觉到许廷州异样的情绪,她说:“既然我们坐了同一趟航班,又在这里遇到,那说明我们很有缘分的。择日不如撞日,廷州哥,你就今天晚上请我吃饭吧,我正好饿了。”
突然被安排的许廷州有些不爽,他皱起眉,“可我不饿。”
阮和清已经取完了行李,拖着两个行李箱走到许廷州旁边,附和着曾雪:“哥,我也饿了,在哪吃不是吃,反正你这顿饭你都欠人好几年了,赶紧请了就完了。”
许廷州递过去了一个冷漠的眼神,无所谓了,吃就吃吧,让阮和清请就行了。
阮和清见许廷州没反驳,那就代表他是接受的,推着箱子跟女孩说:“走啦,州哥同意了。”
曾雪看向许廷州,用期待的眼神等待着许廷州的回应。
许廷州朝前抬了抬下巴。
然后跟在他们身后走出机场。
坐进叫好的车子的副驾,系好安全带后,许廷州收到了阮和清发来的一个餐厅的位置,意思是去这吃。
许廷州在收到后立刻转发给了秦映夏,并附言:【秦映夏,过来宣誓主权。】
第25章 初冬 “几天不见,不认识我了?”……
Chapter 25-
华灯初上, 昼夜交替。
已经到下班时间,秦映夏把最后的数据确认好,简单整理了桌面, 拿上手机走出办公室。
一会儿要跟乔冉去吃饭,而今天晚上许廷州也回来, 她就先不去奶奶那里了。
等电梯的时候, 秦映夏收到了许廷州没头没尾的微信。
秦映夏没看懂, 但从气势上没输:【宣誓什么主权?许廷州你有病去看病行不行, 我很忙的!】
老公:【我一会儿要跟一个女的吃饭, 你被拍了两次跟男的在一起,还想我被拍到跟女的吃饭吗?】
秦映夏呵笑,回他:【(哇)有何不可!】
跟女的吃饭就吃呗, 被拍了才好, 也让他尝一下被拍的滋味。
她一会儿也要跟女的一起吃饭呢。
老公:【我被拍了没什么,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但是你见过花边新闻满天飞的恩爱夫妻?】
秦映夏确实忽略了他之前总被拍的经历, 但是也没被他威胁:【没事,你会处理。】
许廷州似乎是没了耐心, 手机上方显示对方正在输入显示了半天,最终只发来三个字:【来不来?】
秦映夏打字:【没空。】
交涉间,电梯门开, 秦映夏跟几个一起等电梯的人一同走进去。
秦氏大厦一共36层,从23层往上都是秦氏自己的办公区域,秦映夏的办公室在31层。
楼层有些高, 电梯下行比较慢。
秦映夏在信号不太好的电梯里,给乔冉发过去了一个新的餐厅地址:【不去CASE了,换一家, 去方和馆吃。】
本来她想跟乔冉去的餐厅就是许廷州发来的那个餐厅,但既然许廷州要跟女的吃饭,那她就不去打扰他们了。
乔冉少见的秒回:【也行,我得等一会儿才能过去。】
秦映夏:【不着急。】
回复完,电梯刚好抵达一层,她站得往里,等人下得差不多了,她才提步走出去。
以前她都去地库的,但是她经常开的车子因为被追尾送去修,现在不在她手里,这两天也就没开车,一直打的专车。
她也不太习惯用司机,之前家里给她配的司机用的也少,几乎都是在服务秦昭和父亲,以至于在她结婚后,直接将司机派给了秦昭。
秦映夏站在秦氏门口,出电梯的时候她才叫车。
不是雨雪天气,专车好叫不少。
没两分钟司机就停在了她面前,秦映夏拉开后座的车门坐进去。
——
机场高速上,许廷州知道秦映夏真的不会过来的时候,转身跟阮和清说:“换个餐厅,去方和馆。”
他语气淡淡的,听起来有一丝丝失落。
阮和清闻声从手机里抬起头,“咋了州哥,平时不是都去CASE的吗?”
跟着抬起头的还有曾雪。
许廷州莫名的烦躁,语气并不好:“今天不想去了,你有意见?”
曾雪很欣喜:“廷州哥,你也喜欢方和馆吗,全浦西,方和馆是我最爱的餐厅,没有之一!”
许廷州没回头,也没说话,只是眼球往左转了转。
他才不关心她喜欢哪个餐厅,不过CASE秦映夏倒是常去。
阮和清哪敢有意见,跟开车的司机说:“师傅,去方和馆。”
司机师傅只能按照手机订单上的终点开,“你修改一下终点。”
阮和清照做,修改完地址后,司机师傅把他们送到了最终的目的地。
到了方和馆,许廷州随意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两个人的沙发座位,他坐在了里边。
曾雪一脸笑模样地也坐在了里边,许廷州的对面。
她喜欢这家餐厅,于是直接叫来了服务员。
许廷州默不作声地抬眸瞧了对面的女人一眼,又朝外看去,阮和清还在外跟司机师傅交涉。
是他让阮和清交代师傅把行李送回住所,但并不是帕西名邸,而是阮和清的家里。
他不喜欢不相关的人去他家里,更别说一个司机了。
没多会儿,阮和清进来,看见他们所在的位置,径直走过去,想坐在许廷州的旁边,却被许廷州勒令:“你坐过去。”
阮和清无所谓,坐在了许廷州的斜对面。
可下一秒,只见许廷州往左挪了一个位置,坐在了他的正对面。
阮和清悄摸瞥了一眼左边的女人,脸色有点不好看,他亲爱的州哥,不知道欠下了多少桃花债。
等待上菜的时间里,为了调节气氛,都是曾雪在说。
“廷州哥,你回国之后为什么没有再跟老师联系呀?老师总是向我问起你的近况,可是我也联系不到你,后来你又谈过女朋友吗?老师还担心你的终身大事呢。”
许廷州一边听她说一边轻皱着眉,她说的话他左耳进右耳出,只觉得无比聒噪。
但是听到某个字眼的时候,许廷州勉强撑起眼皮。
没告诉她谈没谈女朋友,而是直截了当地跟她说明自己的情况:“我结婚了。”
曾雪从他手指上扫了一眼,没把这句话当回事,她一副不相信的语气:“廷州哥,你不用骗我,你手上还是那枚银环,都没有戴婚戒,怎么可能结婚。”
闻言,许廷州看向自己的左手。
他认为自己的手算是白的,可因为常年佩戴指环,他左手无名指被指环覆盖的那五毫米宽度的皮肤,更是白了两个度。
那枚戒指从他高中毕业开始,就很少摘下来过。
不过也正如曾雪所说,他的手上并没有婚戒。
许廷州顿时感觉少了点什么。
这个话题轻而易举地被揭过去,曾雪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
许廷州也从来不知道一个女人这么能说,嘴不干吗?
就算她嘴巴不干,他都替她干。
还吵得他脑仁疼。
就在许廷州抬起头,想要伸手朝服务员要杯水的时候,餐厅门被打开,走进来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女人。
一开始只是她的背影,可就算只是背影,许廷州还是一眼就认出来那是秦映夏。
待女人关上门转过身,看到她巴掌大的小脸,许廷州淡淡笑了。
没跟服务员要水,而是坐在沙发上,朝门口的女人喊:“秦映夏!”
秦映夏刚从网约车上下来。
那辆网约车里,浓烈的烟草味夹杂着劣质的香薰味道,让她头晕脑胀的,甚至现在还有点恶心想吐。
有些迷糊地秦映夏好像听到有人在叫她,但是乔冉还没从医院出来,现在更不可能出现在餐厅。
她想,也许是晕车晕出幻觉了。
看着餐厅里稀疏的座位,秦映夏想坐在靠窗的位置,于是她往靠窗的那侧看过去,正正好就看到一个男人朝她走过来。
不是吧,晕车真的会出现幻觉的吗?
要不然她怎么看那个男人越看越像许廷州呢?
下一秒,男人在她面前站定,眉眼含笑,懒洋洋道:“几天不见,不认识我了?”
终于,秦映夏看清了男人的脸,原来那不是她的幻觉,真的是许廷州。
可他不是在CASE吗?
怎么会出现在方和馆?
秦映夏怔楞几秒,才缓缓回过神,往右偏了个身,略过许廷州的身体,往那边看过去。
阮和清跟一个女人坐在一起。
收回视线,秦映夏小声问他:“你们不是在CASE吗,怎么跑方和来了?”
许廷州抄着兜,不咸不淡地解释:“本来是想叫你去CASE的,但不说你没空,就来方和了。”
大无语事件。
秦映夏本来想去的就是CASE,是因为他给她发的餐厅就是CASE,她特意换了餐厅,就是为了避开了他们,结果还是遇到了。
“走啊,带你认识一个朋友。”
许廷州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他的对面站到了她身侧,一股凛冽的味道让她吸入肺,低沉磁性的声音传入她的耳蜗。
很神奇,秦映夏头晕的症状缓解了一些,也压住了她
的干呕感。
她偏过头,微微仰起来看向他:“我是真没空,一会儿还约了乔冉。”
许廷州看门外室内都看了看,也没瞧见乔冉的影子,“等她来了,你们再吃,反正干等也是等。”
他主要是不想再听曾雪的唠叨了。
秦映夏轻叹口气,作罢,跟许廷州到了那张餐桌面前。
面对那一侧的两个人,秦映夏的嘴角向上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许廷州让她往里坐,然后随意问:“不介意我老婆跟我们一起吧。”
虽然这么说,但是许廷州根本不在意他们回答是与否。
秦映夏脱了大衣坐下,露出米白色的V领毛衣,随意将手机正放在了自己左手边的位置,抬手把脸侧垂落的头发捋到耳后。
温婉,恬静。
自从秦映夏出现之后,曾雪的目光就没从她身上移开过。
看着女人精致而天然的小脸,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削过的颧骨和垫过的鼻子,撇了撇嘴。
听到许廷州介绍女人是他老婆的时候,曾雪的视线才转移到许廷州身上,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廷州哥,你真的结婚啦?”
许廷州点头,语气淡淡:“我刚刚已经告诉你了,是你自己不信。”
随即他向秦映夏介绍:“曾雪,阮和清。”
阮和清一副狗腿的样子,手在右肩膀的位置摆了摆,笑眯眯地跟秦映夏打着招呼:“嫂子好!”
秦映夏朝他们点点头:“你们好。”
话音落,秦映夏左手边的手机响了,她低头看过去,面容顺势解锁,是乔冉发来的微信:【抱歉秦大款!突然有个急诊手术,不知道要到几点,你别等我了,改天我向你请罪!】
她解锁之后才看到全部的消息内容,但是前几个字同样被许廷州看了去。
不用想也知道,乔冉来不了了。
秦映夏轻叹口气,无奈打字:【还是群众的生命安全更重要一些。】
刚发出去,秦映夏的余光就扫到旁边的许廷州胸腔颤了颤。
虽然幅度很小,但她还是看到了。
不就是在笑她被鸽了,只能坐在这跟他吃完一顿饭吗。
嘁。
第26章 初冬 “睡你妹!”
Chapter 26-
不知道是不是秦映夏在这的原因, 曾雪吃饭的时候总算是安静下来。
除去曾雪点的那几个菜,许廷州又加了几道秦映夏爱吃的。
如果秦映夏没跟他们一起吃,点什么他是无所谓的, 但是秦映夏在就不一样了。
毕竟是他老婆。
一顿饭吃完,曾雪没再久留, 先行离开了。
她虽然话多, 但是人不傻, 也有自知之明, 跟秦映夏比, 她知道自己什么都比不过,索性就没给自己找不痛快。
剩下他们三个人站在餐厅门口,许廷州没打算管阮和清的去留, 他问秦映夏:“车停哪了?”
说完就想提步下台阶, 但被秦映夏揪住了冲锋衣的袖子,她小声说:“我没开车,打车回去吧。”
许廷州悬空的脚收回来, 站在秦映夏身侧,低头睨着她, 她已经松开他,正在低头叫车,并且刚好叫到了。
“车呢?”他明知故问。
秦映夏确定叫到了车, 把车牌号铭记于心,关了手机,偏头看向他。
两人霎时四目相对。
秦映夏不习惯许廷州赤。裸的视线, 总觉得多盯他一会儿,他就能分分钟把她看穿。
想起韩斯年,秦映夏收回视线, 懒洋洋地低头看向自己的脚尖:“韩斯年肯定都跟你说了,你还问我干什么?”
“他跟我说,跟你跟我说能一样?”
秦映夏重新抬起头,阮和清早已不见了踪影,她卸下防备。
初冬的夜晚还是有些冷的,她把手插进大衣口袋,反问:“有什么不一样?”
她不知道有什么不一样,反正知道了就行了呗。
只是看着许廷州没什么表情甚至有些生气的脸,秦映夏不知道是不是她自作多情了:“许廷州,你是在关心我吗?”
许廷州顿了片刻,“呵”了一声,不屑道:“我怕我成鳏夫!”
闻言,秦映夏没忍,直接翻了个白眼,回怼他:“合着你这是盼着我死呢?”
许廷州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你可别死,死了我就真成鳏夫了!”
很快,网约车停在了他们面前,许廷州先她一步过去,拉开了后座的门,等着秦映夏过去。
见她迟迟不动,许廷州没好气道:“在那等我成鳏夫呢?”
秦映夏撇了撇嘴,气冲冲迈下台阶,坐进后座,报了手机尾号。
随即许廷州也上了车,关上车门。
一路上,他们像两个拼车的陌生人,分别坐在后座的两侧,中间留了一个空位,各自看向窗外。
终于在晚上九点半,到了家。
在玄关换鞋的时候,青姨从里面走出来,见到了几天不见的先生和太太,脸上立马浮现出笑容:“先生太太回来啦。”
许廷州点了下头,跟青姨交代:“青姨,待会儿有人会送来行李箱,你不用动,直接放客厅就行。”
青姨应声好,走过去将他们换下来的鞋子摆放好,转身就看见太太贴着先生的左胳膊往里走,真像一对儿黏糊的小情侣。
多好啊。
青姨打心底里发出感叹。
回到卧室,秦映夏先去卸妆洗了澡,她还没护完肤的时候,许廷州已经洗好吹干出来了。
同样是人,怎么男人和女人的区别这么大。
许廷州没看秦映夏,走到沙发旁,捞起被他放在上边的黑色冲锋衣,倾身在口袋里掏出一个丝绒的戒指盒,打开取出那枚戒指,又把盒子扣上,随意扔在了沙发里。
他转过身,戒指捏在他右手拇指和食指的指尖,走向秦映夏。
十一月下旬,房间里已经开了空调和地暖,就算只穿吊带裙也不会冷。
秦映夏在镜子里看到许廷州朝她走进,在距离她三步远的位置停了下来,坐到床边。
这时,她已经做完了全部的护肤流程。
以为许廷州有什么话对她说,秦映夏没动位置,直接坐在椅子上转了身,面向他:“有事儿?”
秦映夏还在搓着自己滑嫩的手。
只见许廷州不动声色地把右手伸到她面前,指尖捏着一枚彩色的戒指,他骨节分明又白皙的手指衬得戒指的金边更加明亮,嵌入的钻石也更加闪亮。
旋即又听他语调闲散,意味深长地说:“随便买的。领证都快一个月了,也没给你买个戒指,现在补上了。”
秦映夏看着那枚戒指,没接,而是问:“所以那天你问我那些戒指哪个好看,你是在买戒指?”
许廷州没什么情绪地“嗯”了声。
秦映夏明明记得许廷州给她发过来的那些照片,都是一些五颜六色的宝石戒指,她没忍住又问:“那你怎么没那些贵里贵气的宝石戒指?”
“你不是说不好看吗?”
因为秦映夏说不好看,而那些宝石戒指也并没有长在他的审美上,所以尽管价格昂贵,在某种程度上代表了一些权贵与富贵,但他依旧没有买。
秦映夏根本不需要靠那些东西来证明什么,只要她喜欢就行,做她自己就好。
似是见她没接,许廷州又把戒指往前举了举:“这个跟那些不一样,看起来没那么俗。”
秦映夏这才接过来,捏在手里,仔细看了看,原来这枚戒指的中间部分,镶嵌了很多枚彩色的方形碎钻。
不得不说,这枚戒指她是喜欢的。
果然,在戒指这个小品类上,她跟许廷州的审美是一致的。
秦映夏看了一会儿,不知道尺寸合不合适,就往自己右手无名指套上去。
居然不大不小正正好。
她狐疑地看向许廷州:“你怎么知道我的指围?”
许廷州勾了下唇,站起身,语气不太正经,还有些骄傲:“你哪围我不知道?”
秦映夏愣了愣,花了几秒
钟思考了一下许廷州的“哪围”是什么意思。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许廷州已经躺到床上盖好被子了。
秦映夏低头瞧了瞧,有点恼羞成怒。
实话说,她的身材体型跟七年前没什么两样,这几年她也一直健身保持身材与健康,所以各项指数基本是没有变化的。
无名指还是戴5号的戒指,所以许廷州知道也再正常不过。
秦映夏站起身,哒哒往自己那侧走过去,掀开被子上床。
可她并没有老老实实地躺下,而是用力扯过许廷州盖在身上的被子,抱在自己怀里。
闭着眼睛的许廷州突觉身上一空,他眯起眼觑着秦映夏:“不睡了?”
秦映夏嘴比脑子快:“睡你妹!”
但是被子太大了,她扯了半天,也只是扯了许廷州上半身的被子。
许廷州就是想逗逗她,没跟她一般见识,他现在头疼得很。
飞机飞了11个小时,他虽然长时间都戴着眼罩,却是一会儿也没睡着。
到现在,已经30多个小时没有睡觉了,刚萌生的一点困意,被秦映夏这么一闹,他又不困了。
许廷州伸手把被子扯回来,刚一用力,却被秦映夏扯过去更多。
他从床上盘着腿坐起,饶有兴致地看着炸毛的秦映夏,她的脸颊已经非常红润了,不知道她脸皮儿怎么这么薄,因为一句没什么的话,就能把她惹毛。
许廷州无奈苦笑:“你除了会抢被子,还会干什么?”
上次也是,因为生气,抢他被子,但是她低估了被子的大小,一点没扯过去。
秦映夏直接身体力行,让他看看自己除了抢被子还会干什么。
她直接抽了自己睡觉的枕头,朝许廷州用力甩过去。
但是被许廷州眼疾手快地挡住了,并且以秦映夏没反应过来的速度,把她扑倒了。
床足够大,在秦映夏往后仰过去的时候,她的头依旧是在床上的,只是她那一头乌黑柔顺的秀发被甩到了床边,自然垂落到床侧。
秦映夏手里的枕头已经被许廷州抽走了。
此时,床上已经乱作一团。
许廷州的大掌正牢牢地箍住秦映夏的两只手腕内侧,将其摁在床上,双腿跪压在她的腿侧,两人的腿中间隔了被子,没有直接接触。
她的胸膛上下起伏,吊带的原因,露出圆滑又骨感的肩头,胸线也有些明显,惹人遐想,但他没敢往下看,只是居高临下地望着她明亮水汪汪的大眼睛,和她涨得通红的脸。
似乎她的手指因为不好用力,只得贴着床单微微蜷起来一点,那枚戒指套在她右手的无名指上,衬得她手指的皮肤更加白皙。
被控制住的秦映夏完全没想到许廷州会反击,她回望着他漆黑的眸子,感受到他不稳的气息,也感受到自己乱了节奏的心脏跳动。
知道男女力量悬殊,她更是手无缚鸡之力,索性没有挣扎,如果尝试挣脱,他只会越来越用力,她没让自己疼。
只不过他们相触的那块皮肤,秦映夏感觉到炽热,莫名有一种刺痛的灼烧感。
她想让他松开,只是话还没说出口,便听到许廷州喑着嗓子说:“秦映夏,我没想跟你发生点什么,但前提是你别招惹我。”
秦映夏的话都被他的声音堵在了喉咙里,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的眼睛是眯起来一些的,变得更加狭长,目光如炬,落在她的眼睛里。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克制,那句话几乎是从他喉咙里挤出来的,如果不是知道他理智尚存,下一秒不一定会出现什么少儿不宜的场景。
虽然自他们分手之后,她素了很多年,也没再谈过恋爱。
但完全不是因为忘不掉许廷州,而是没遇到自己喜欢心动的那个人,也知道自由恋爱结婚在她的家庭并不好实现,干脆就没浪费自己的感情。
她也没那么纯情,可要是真发生点什么,多少还是有些害怕的,其实更多的是不愿意。
许廷州终究是从她身上下去了,逃去他那一侧,旋即轻而易举地将秦映夏那边的被子扯过来,盖在自己身上。
他在努力扼制着体内的邪火,按耐住已经在苏醒边缘的猛兽。
许廷州这么一动,秦映夏也老实了,生怕他有点什么过激的举动,她悄咪咪地躺好,拉过一点被子,轻轻盖好自己。
不消片刻,室内恢复平静。
也因为太过安静,秦映夏躺好之后,就听到了许廷州不屑的嗤笑声。
这次,她忍了。
没过多久,许廷州伸手关了卧室的大灯,一瞬间,房间陷入黑暗。
“对不起。”
良久,鸦雀无声的房间里突兀地响起许廷州低沉的声音,“不该说浑话。”
秦映夏偏头过去,借着星星点点微弱的光芒,看到了他流畅的下颌线条。
她没想到许廷州居然会道歉,没应声。
刚刚许廷州的那句话,秦映夏没觉得多冒犯。
真不是什么纯情小姑娘,说一句就脸红。
但是说到底,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生气,反应还这么大。
他们恋爱的那段时间里,有很多很美好的回忆,那段时光,是她最自由也最自我的时候。
这一点,秦映夏从来不否认。
只是他们分手闹得真的很难看,连最后的美好都没有留给她。
大概是因为这个吧,秦映夏不太希望他们对过去有太多清晰的回忆。
在她心里,那是再也回不去的从前。
没必要抓着不放。
“别装哑巴,我知道你没睡着。”
“……”
秦映夏都还没来得及回忆过去,就被许廷州的话拉回现实。
他好像在等她的原谅。
秦映夏翻个身,背对他,语气淡淡的:“噢,原谅你了。”
许廷州听见,松了口气。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又慢条斯理地小声解释:“曾雪,我只记得有这么个人,好像是小时候一起玩过,在法国也碰到过,记不太清了。今天在机场认出我了,她说我欠她顿饭,还拿出了证据,我赖不掉。但今天晚上那顿饭,不是我请的,是和清掏的钱,所以我并没有请她吃饭。”
他的声音很轻,但也回荡在安静的室内。
只是久久没有听到秦映夏的回应,在他完全噤声之后,听到的是旁边女人均匀轻细的呼吸声。
她睡着了。
许廷州看眼手机,居然已经两点十五。
他无奈轻哂。
是该睡了,早该睡了。
要不是因为她,他估计也早睡了一会儿了。
罢了,他解释是不想让她误会,可照现在的情况来看,她一点误会的意思都没有。
甚至,好像巴不得他跟那个曾雪能有点什么,她好看他笑话。
许廷州侧了个身,身体朝向她。
没过多久,终于抵抗不住再次袭来的睡意,悄然睡去。
第27章 初冬 “我特别爱你。”
Chapter 27-
中午吃完饭, 秦映夏乘电梯回办公室。
她站得靠里也靠边,前边站的几个人可能不认识她,也可能不是秦氏的员工, 只听见她们小声嘀咕。
“诶你们看新闻了吗?伦敦苏富比拍卖会上又有拍品被拍出了天价。”
“几千万?”
挑起话头的人伸出了自己的五个手指头:“5500万。”
她旁边的女生听到有些不屑:“5500万算什么天价,之前不是有条项链被拍到了3个亿吗。”
女生放下自己的五个手指头, 拍了拍另一位女生的肩膀, 语气很夸张:“是英镑, 不是人民币, 折合人民币就是5个亿!”
说完, 她再次伸出自己的五个手指头,把最后一个字的音咬得很重,还拖了长音。
另个女生来了兴致, 开始好奇:“哇靠!是个什么拍品, 又是谁拍下的,5个亿!”
女生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把手机打开, 点进新闻的图片里:“就
一枚鎏金彩虹戒指,看图片是挺好看的, 不过我不喜欢。”
另个女生探过头去看:“说买不起就行了呗,还不喜欢。”
“不是,这不是买得起买不起的问题, 是我得从类人猿时期开始,以我现在的薪资开始打工赚钱,都得来两辈子吧!”
秦映夏站在她的右后方, 随意一扫,就瞥到了他手机屏幕上的那枚戒指。
而她口中的那枚被拍了5500万英镑的鎏金彩虹戒指,与她右手无名指上的那枚几乎一模一样。
秦映夏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指, 越看越像,她想再看一眼人家的屏幕,可对方已经收了手机走出电梯。
回到31层的办公室,秦映夏匆匆坐在办公椅上,搜索着关于伦敦苏富比拍卖会的一些消息。
果然就看到了一些关于那枚天价戒指的新闻。
秦映夏像个福尔摩斯一样仔细翻了翻,发现这枚戒指的获得者是一个名叫许廷州的中国人。
总不能是同名同姓吧!
这下好了,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了。
秦映夏不淡定了,她将手上的戒指褪下来,略微目瞪口呆地审视着它。
这戒指好看是好看,但也没必要花5个亿拍下来吧,许廷州又不是什么收藏家,更没有什么收藏的爱好。
反正她是不敢戴了,太重了,承受不起。
再说,谁家好人没事把5个亿的戒指每天戴在手上啊!
戒指被她放在一个防氧化的PE膜盒子里,这是她目之所及唯一一个可以盛放它的东西了。
虽然现在它的整体看起来,已经沦为了9块9包邮的拼夕夕小商品。
盒子被她放在桌面上,秦映夏一下午都心神不宁的,时不时就扫一眼戒指,她不理解许廷州的行为。
到了下班时间,秦映夏立刻拿上那枚戒指返回帕西名邸。
结果许廷州并没有回来。
青姨问太太晚上想吃什么,秦映夏脑子想的都是要把戒指还给许廷州,就让青姨看着做了。
她回到卧室,坐在许廷州常坐的那张沙发上,掏出手机给许廷州发微信:【几点回来?】
——
此时,仲山茶馆的茶室里,坐了几个男人。
茶室里芳香四溢,茶桌上方暖色调的吊灯吊在原木的屋顶上,直直垂落,侧边是全面的玻璃窗,两侧摆了两张米白色宽大的沙发。
四人相对而坐。
韩斯年一脸笑模样,抬手给坐在他正对面的陆川不疾不徐地倒茶。
陆川连忙伸手去接,眼神闪躲,待韩斯年收回手的时候,他的手反倒颤了颤。
“陆总不用紧张,都是自己人。”韩斯年笑里藏刀。
许廷州松松垮垮地坐在韩斯年旁边的位置,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可对于他们说什么,他听得一清二楚。
他已经看到了关于鎏金彩虹戒指的信息了,也不知道秦映夏关注到没有。
“韩总,不知道今天叫我来,是为了什么事?”陆川畏畏缩缩地坐在韩斯年对面,跟许廷州的状态简直形成巨大的反差。
韩斯年端起茶杯,轻饮一口,将茶杯放下才缓缓开口:“今天叫你来,是想跟你聊一下XY与临川合作的事情……”
除了陆川,阮和清也是一脸懵。
他不懂,为什么他韩哥能跟陆川合作,却不愿意给他投资。
好像他比陆川要靠谱吧,起码在人品上就比陆川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许廷州正在一心二用,韩斯年的话一字不差地落入他的耳朵,手机上各种有用没用的信息也投入他的眼睛。
忽然在他的手机上方弹出一条信息,他点进去。
老婆:【几点回来?】
许廷州看到轻笑了声,回复:【半个小时之后到家。】
他没多问,秦映夏肯定有事找他,不然不可能主动给他发微信,更不可能主动问他几点回家。
回复完微信,随后站起身,他坐得靠里,要出来,只能从韩斯年面前经过。
阮和清正听得津津有味,这个合作怎么都像是刁难。
看见许廷州站起来,他即刻出声:“咋了州哥,你要走?”
许廷州站在外侧,轻“嗯”了声,随后拍了拍韩斯年的肩膀:“这事你处理。”
没说什么事,两个人像是在打哑谜。
只是临走前,许廷州对陆川说:“陆总,下次有事直接找我,不用找我太太。”
他的声调冷得像寒冬腊月的冰,陆川听后倏然抖了抖,抬眸看向那个眼神阴鸷的男人,小鸡啄米般点头应道。
仲山茶馆在浦西的近郊,是一间有水有树有石头的被竹竿围起来的院子。
这边人少,静谧,是一个逃离喧嚣的好去处。
距离市区大概半个小时的车程。
秦映夏发消息那会儿是七点,许廷州赶在七点半前到了家,一推门就闻到了浓浓的饭香味。
一时间竟不知道秦映夏找他是有事,还是单纯叫他回来吃饭了。
许廷州在玄关换了鞋,秦映夏人正窝在客厅的沙发里,听到动静她扭头看了一眼,确认是他,坐起来趿拉上拖鞋走到玄关。
见状,许廷州笑了笑,她什么时候这么积极了。
而走到许廷州面前的秦映夏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拉着他的胳膊,真像是一个等待丈夫回家的好妻子。
她声音温婉细腻,又带了一丝娇软的责怪:“你可算回来了,赶紧洗手吃饭吧,我都饿了。”
这令许廷州有些惊讶,做戏做足,他俯身在秦映夏耳边,嘴角噙着笑,小声教她:“如果这个时候你叫上一声老公,效果更好。”
秦映夏有一瞬间的呆滞,他的呼吸洒在她的耳边,没预料许廷州会有多余的动作。
这么近的距离,许廷州的话她尽数听了进去。
想得美。
秦映夏放在他胳膊上的手指突然用力,隔着衣服用力拧他,谁让他得寸进尺的。
可那点力作用在许廷州身上,跟挠痒痒差不多,落在青姨眼里完全就是调情。
而许廷州却不动神色地把她作祟的手牵在了自己手里。
似是感觉到她的手指上没有了戒指,还瞧了她两眼。
只不过秦映夏没理会,这是饭后要解决的事情。
两人一同走到餐厅。
桌子上已经摆好的菜,坐在餐桌前,在青姨的睽睽目光下,和颜悦色地吃完一顿饭。
回到房间,许廷州大喇喇地坐在沙发上,身体后仰,一副慵懒的姿态。
秦映夏看不惯他这大爷一般的样子,瞥他一眼,在梳妆台的抽屉里拿出那个防氧化的PE膜盒子,走到许廷州面前,扔到他身上,仿佛那枚戒指就是一块烫手的山芋。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这么贵的东西,你还是自己留着戴吧。”
许廷州稍微坐起来一些,拿起自己独自上的那个盒子,那枚戒指被PE膜封存在塑料框里,显得格外廉价。
如果不是因为知道这枚戒指是他用5500万英镑拍回来的,他会以为是在拼夕夕某个商城买来的9块9包邮某乌小商品。
许廷州打开盒子,取出那枚鎏金彩虹戒指,将那个废塑料扔进了垃圾桶,仔细瞧着那枚戒指,语气依旧散漫:“我手指没那么细。”
秦映夏没理他这茬,只问:“你不是说你随便买的吗?”
闻言,许廷州抬起眼皮,正了正色,给她一个确定的回答:“是随便买的啊!”
秦映夏被他的话噎住了,这人是不是对随便有什么误解啊。
她一副不可思议的语气:“随便花5个亿买戒指?”
许廷州站了起来,声音随性柔和:“你不是挺喜欢?”
话音落,他便拉起她的右手,重新将那枚戒指套了上去。
“一个戒指而已,你管它贵贱呢,买来不就是为了戴的?就算你不戴,放在首饰盒里,它也不会下小的。”
不知道为什么,秦映夏忘记了反抗。
她的手不管春秋冬夏都是凉的,但是许廷州的手却是温热的。
在许廷州触碰到她的时候,她不自觉地缩了缩。
而许廷州还在说着:“而且这要是传到别人耳朵里,肯定觉得,我特别爱你。肯为一个女人花5个亿买戒指,你想想,这事有多少人能做出来?有了这样的言论,还怕爷爷不让青姨回老宅?”
“你要真觉得过意不去,不然你也送我一个?”
话音落下,许廷州抬眸瞧她。
而秦映夏居然觉得许廷州说得有道理。
第28章 初冬 “想亲我?”
Chapter 28-
第二天傍晚, 乔冉就向秦映夏请罪来了。
秦映夏到了她们约定好的CASE,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点了她们两个各自爱吃的菜。
每道菜量都不大, 所以摆了满满一桌。
刚上了第一道菜,乔冉就在秦映夏对面坐下了。
这让秦映夏有一点不习惯:“你今天怎么这么早?”
乔冉把帆布包放在旁边的空位上, 脱了外套, 解释:“害, 别提了, 我妈把电话都打到我们主任那去了, 让我们主任劝我别整天就知道泡在医院,说什么,我也不小了, 要有自己的生活, 应该考虑一下终身大事了。”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乔冉拿起桌面上的杯子,喝了口水, 然后又声情并茂地继续道:“我刚30岁,30岁很大吗?乔女士刚刚还给我转了一笔钱, 让我买身像样的衣服,然后去相亲。说得我好像很穷,穿得破破烂烂一样。”
秦映夏又给她续了一杯水, 瞧了一眼她今天的穿衣打扮。
纯素颜,头发也只是很松散地用发抓夹在脑后,身上是很普通的灰色卫衣, 搭配的黑色休闲裤。
破破烂烂谈不上,但确实很随意,有些不修边幅。
不过这也能理解, 乔冉几乎每天都待在医院里,外边套的都是白大褂,交流都是和医患,保持干净整洁就好了。
陆陆续续又有菜端上来,秦映夏拿起筷子,大方道:“阿姨给你的钱,你自己留着花,今天看上哪件了,我买单。”
闻言,已经饿到不行的乔冉瞬间抬起头,眼睛立马亮了,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才说:“你可真是大款!”
秦映夏笑笑。
买几件衣服算什么大款,许廷州5个亿买的戒指,都能被他说成是随便买的,那才是真大款。
吃完饭,两个人走到了商场,一边逛街一边聊天。
“我没打算忤逆我妈,既然她想让我相亲,那我就去相呗,看上了是缘分,看不上就是缘分没到,我又不亏,对吧。”
乔冉除了在她自己的事业上较真死磕,不放过任何一秒,在日常的生活中就是一个非常随和的人,也没什么心眼。
秦映夏没否认乔冉的话,“所以你明天要去相亲喽?”
乔冉深吸一口气:“是的。”
不知为何,有一种赴死的悲壮感。
然后两个人就穿梭在各个专柜之间,秦映夏毫不吝啬,给乔冉买了几件价格不菲的衣服鞋子。
上次她们逛,乔冉买的主要是舒服为主。
而这次,秦映夏带着乔冉买的都是有设计感,但又不浮夸的衣服。
一只手提着几个购物袋的她们,准备满载而归,却在走出商场的以后路过一家奢侈品饰品店。
秦映夏顿住了脚步。
她盯了橱窗里那对对戒几秒钟,随后拉着乔冉走进去。
乔冉问她:“你要买什么?”
秦映夏没回答,在店里扫了两眼,看到戒指所在的位置,走过去,低头随意看着。
乔冉看到她在看戒指,话张嘴就来:“你手上的那枚戒指不是挺好看的吗?”
不提她手上那枚戒指还好,这一提,秦映夏就泄了气,挺直的身体瞬间垮了下来,叹口气偏过身看向乔冉:“你知道我手上这枚戒指多少钱吗?”
说着,秦映夏把自己的右手抬起来些。
乔冉摇头。
她不知道秦映夏手上那枚戒指多少钱,但知道肯定便宜不了。
秦映夏凑到乔冉耳边,私语告诉她戒指到底多少钱。
乔冉震惊,不可思议地看着秦映夏,话都说不利索了:“5……5……!?”
最后一个字的音节被秦映夏捂回去了。
放开她之后,乔冉感慨着微微摇头,说:“你家许廷州才是真的大款!”
秦映夏不觉得:“他那是冤种!”
她也不是没钱,就是觉得没必要。
秦映夏开始看戒指,最后选了卡地亚的经典款。
经典款不愧是经典款,百看不厌,简单,干净。
柜姐问她需不需要刻字,秦映夏想了想,还是刻了。
不然这枚戒指跟其他戒指没有太大的区别。
柜姐说:“小姐,您可以把您和您先生名字的首字母告诉我。”
秦映夏不用想也能猜出她们会怎么设计这个刻字,两个名字首字母之间用爱心连接,太俗了,也不适合他们,一对貌合神离的夫妻。
所以秦映夏写了一个英文短句给她:Per aspera ad astra.
另一个写给自己的是:Be loyal to yourself.
柜姐拿到手里看了看,似乎是没太懂她什么意思,朝她笑了笑,没说什么,便去送去刻字了。
等戒指的时候,秦映夏的手机响了。
老公:【在哪?我在外边,顺便接你回家。】
乔冉扫了一眼,站在旁边看热闹不嫌事大:“你老公来接你啊?”
这还是秦映夏在乔冉嘴里听到“你老公”三个字,她拍了乔冉的胳膊一下:“你别瞎说!”
乔冉冤枉:“那你自己备注的老公。”
秦映夏轻叹口气,无奈:“也不知道阿姨什么时候才能走。”
再过几天,他们领证就快一个月了,可许爷爷那边丝毫要让青姨离开的意思都没有。
他们演戏,演得也挺像的吧,连乔冉在她面前都称呼许廷州“你老公”了,这要再演下去,她自己都以为他们有感情了,毕竟,连对戒都买上了。
秦映夏给许廷州发了一个位置过去,并附言:【你在门口等我就行,马上完事。】
老公:【不着急,我现在过去。】
秦映夏又想起上次她跟乔冉逛完街回去,许廷州跟她说,要是那个时候再送他一点什么东西就更像了。
作罢,秦映夏打算一会儿买个什么东西给许廷州。
没多会儿,柜姐拿着对戒出来,递给秦映夏看了一眼,秦映夏看着刻得还行,没有损毁,也没有断裂,英文手写体,还算有艺术感。
秦映夏让柜姐帮忙包起来了。
走出店里,秦映夏问乔冉:“如果让你给你男朋友送礼物,你会送什么?”
“不知道啊,我又没送过男的礼物。”
“……”
也是,乔冉这人真的母胎单身到了30岁。
问她等于白问。
“你还要送许廷州什么,一个戒指还不够?”乔冉一开始只是随口说,越想越不对劲,诧异地问,“你们别不是真的旧情复燃了吧?”
秦映夏先反驳:“诶呀没有!”
又想了一下乔冉的话,有道理,不然太过刻意。
于是她决定:“不买了不买了。”
也适时换了话题:“一会儿送你回去吧,挺晚了。”
“不用,我刚叫车了。你家跟我家完全两个方向,今天已经让你破费了,就不麻烦你家许廷州了。”
乔冉边说,边贱兮兮地把秦映夏手里的购物袋拎到了自己手里。
她们一起站在路边等车。
没两分钟,乔冉叫的车到了,秦映夏跟她挥手告别。
片刻后,许廷州也开车停到了她跟前。
此时,她手里只有一个手提袋。
秦映夏拉开车门上车。
她上车后第一件事不是系安全带,而是把那戒指扔给许廷州:“还你。”
许廷州突然被重物砸中,漫不经心地拿起秦映夏扔过来的购物袋,慢条斯理地将里边的首饰盒拿出来,掀开,看到两枚戒指,准确来说,应该是一对。
他的嘴角突然扯了个笑,借着路灯投射进来的光,
偏头看向秦映夏:“干什么?”
秦映夏没多废话,将他手里的戒指盒又拿过来,先取出那枚稍小两圈的戒指给自己戴上,又将另一枚取出,正好拉过许廷州的右手,将戒指径直套在了他的无名指上。
动作一气呵成。
她不清楚许廷州左手那枚素圈什么时候套在手上的,也不知道那枚戒指对他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反正他们恋爱的时候他就已经戴着了,也没见他摘下来过。
她也问过,但是许廷州从来没有正面回答过她。
现在这样,一手一个,也不冲突。
“行了,现在戒指我还你了一个,青姨看到应该会误会我们感情又好了一点吧。”秦映夏解释她送戒指的原因。
随后又补了句:“所以青姨什么时候才能离开呢?都快一个月了。”
本来许廷州的眼尾是上翘的,听到秦映夏的后一句话,眸子里的光瞬间消失,想要朝后座伸的手也是一顿。
稍怔了片刻,许廷州还是不露声色地朝后座伸了手,拿过另个首饰盒,递给秦映夏,没回应她的问题。
秦映夏不明所以地接过来,打开盒子的时候随口问了句:“什么?”
盒子被打开,一条蝴蝶吊坠亮闪闪地躺在里边。
项链通体是银白色的,最下方的小蝴蝶上镶嵌了几颗碎钻,在距离最下方那只大蝴蝶大概3厘米的位置,还有一只小蝴蝶。
秦映夏对于许廷州送过来的珠宝首饰已经PTSD了,她下意识问:“多少钱?”
许廷州没什么情绪地说:“不贵,17万。”
秦映夏听了,可以接受,项链也是好看的,她将遮光板拉下来,推开上边的镜子,取下那条项链,想试戴一下,应该挺衬她肤色的。
可是戴了半天,没戴进去。
许廷州探过身,拿走了她手里的戒指,把她的头发轻轻拨到一边,帮她戴上。
当他戴的时候,手指无意地蹭到她的脖颈,有些痒。
项链戴好,秦映夏偏过头,谁知许廷州还留在原位,他们鼻尖的距离只差两厘米就能挨到。
那一瞬间,秦映夏呼吸一滞,心跳也漏了一拍。
许廷州的薄唇挺鼻,还有他细腻的肌肤,都落入她的眼眸。
他们的呼吸搅在一起,让周遭的空气都染上了潮热的温度。
这是时隔多年,他们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的接触,而那些已经遥不可及的记忆不知为何又闯入她的脑海。
他轻吻她额头一触即离的样子,搂着她用力亲吻汲取她口中氧气的样子,在床上用唇舌索取、取悦她的样子……
眼神在不经意间一扫,又瞧见他性感的双喉结。
秦映夏终于没忍住,吞了口口水。
只是这个微小的动作却被许廷州察觉,他玩味地勾了勾唇,又凑近了几分,移到她耳侧轻语:“想亲我?”
他低沉的声音传入她的耳朵,像一束电流经过,惹得她一阵酥麻。
秦映夏不禁打个颤,羞赧地反击:“谁想亲你了!”
许廷州轻笑一声,坐回去,看着她气急败坏脸红的样子还想逗逗她:“敢想不敢认?”
言落,许廷州启动了车子,不再看她,留她自己一个人脸红。
行驶在宽坦的公路上,许廷州目视前方,目光却时不时地落在自己的右手上,在昏暗的车厢里,嘴角漾出一个弯弯的弧度。
环臂坐在副驾驶的秦映夏看车窗外的霓虹,突然感觉身体里一股暖流向下经过。
她顿时觉得不对劲。
静谧的车厢里响起秦映夏轻柔的嗓音:“今天几号?”
第29章 初冬 “生气了我得哄。”
Chapter 29-
“24号, 怎么了?”
每月24号,都是秦映夏亲戚拜访的日子。
也许是她平时比较注意养生,生理期一向很准, 也不会痛经,只是偶尔会有不舒服。
她不确定家里有没有卫生巾, 也没注意过, 回去路上买, 总比回去之后发现没有再出来买, 方便得多。
“前边找个超市, 我下去买点东西。”
许廷州偏头瞥她一眼,猜也能猜出秦映夏怎么回事。
他没说话,往超市开去。
三分钟之后, 到了一个大型超市, 许廷州路边停了车。
秦映夏松开安全带要下去,却被许廷州出声制止:“你在车里等着吧,我去, 把你需要的东西发我。”
说完,许廷州就下了车。
作罢, 秦映夏就老老实实待在车上了。
她感觉自己的小腹在下坠,总之不太舒服。
掏出手机,秦映夏将自己需要的东西一并发给了许廷州, 然后百无聊赖地在车上等着。
乔冉也给她发了微信说到家了,她回了个OK。
没过几分钟,驾驶位那侧的玻璃突然被敲响。
秦映夏拖着不太方便的身体降下了那侧的车窗。
一个交警提醒她:“这边不能长时间停车。”
秦映夏应着:“诶好, 马上开走。”
她也看见了,确实是有交警在一些违停的车上贴条。
可能因为这辆车上有人,所以好心提醒一下。
秦映夏拉开车门下去, 坐到另一侧,将车子往前开了一点,拐了个弯又停好,就一直坐在驾驶位,双臂交叠趴在了方向盘上。
大概过了十五分钟,秦映夏的手机响了,她从方向盘上起来,捞起手机看,是一串电话号码,但不知道是谁,点了接听,语气温柔客客气气:“喂,你好。”
下一秒,许廷州不耐烦的语气传到她的耳朵里:“我不好,你跑哪去了?”
“……”秦映夏无奈地闭了闭眼,耐着性子跟电话那端的人解释说,“你往前走,拐个弯就能看见了,那边不让停车。”
许廷州挂了电话,拎着手里的塑料袋举止大方地阔步往前走。
他在超市的女性用品区域的时候,一位年纪稍大的超市女导购,瞥了他一眼,扭扭捏捏地帮他指了秦映夏所需要的卫生棉条。
拎着半透明塑料袋走在街上,袋子里装的什么东西一眼便可以看穿,当他与几个男人擦肩而过的时候,能感觉到他们异样的目光。
这是许廷州第一次在国内买这些东西,只是他不理解,卫生用品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吗?
他不屑轻哧,他们的母亲妻女不会来例假吗?
到了车旁,许廷州发现驾驶位坐着一个女人,他没立刻拉开车门,而是敲了敲车窗。
旋即车窗被降下,他看到秦映夏恰好偏着头看他,双手还理顺了一下脸颊两侧的头发。
额头上有轻微一道的红痕,应该是方向盘硌的。
脸颊也有些红润,还能感觉车子里的温度比刚才高。
“我来开吧。”许廷州缓声开口。
秦映夏“哦”一声,从驾驶位下来,走到副驾驶,上车,系好安全带。
许廷州也坐进了车里,这才把手里的东西递给秦映夏。
秦映夏接过来,在袋子里扒拉了扒拉,看到了她发过去的所有物品,而且都买对了,还多了一包红糖姜茶和一包大红枣。
在充满寒意的初冬,秦映夏顿觉心里暖了几分。
此时,车子已经平稳地行驶在公路上了。
秦映夏再次偏头看过去,最先映入眼帘的依旧是他性感的喉结,视线微微上移,看到他线条流畅的下颌,微红的薄唇,高挺的鼻尖,深邃的眼窝,右手单手搭在方向盘上,左肘随意地搭在车窗框内侧,姿势闲淡。
想起红糖和大枣,她倏然觉得许廷州也没那么讨厌了。
车子一路行驶,很快就到了帕西名邸的地库。
乘梯抵达33楼,许廷州指纹开锁,打开家门退了一步,让秦映夏先进去。
他站在玄关换鞋的时候便叫青姨。
青姨闻声出来。
许廷州交代:“青姨,麻烦你做点四红汤。”
青姨一听,便知何事,应声后便走去了厨房。
秦映夏没多言,换完鞋就去了卫生间。
许廷州把袋子里的红糖拿出来,走到岛台前。
厨房是开放式的,岛台将客厅与厨餐厅分隔开,青姨一眼就能瞧见他在做什么。
许廷州拿了一个透明的直身杯,倒进一小袋红糖姜茶,热水冲开,用搅拌棒搅了搅。
随后端着那杯红糖水回了卧室。
他敲了敲门才推开,秦映夏已经从卫生间出来,换好睡衣睡裤躺在了床上。
许廷州踱步过去,走到秦映夏那侧,把那桶棒棒糖往边上挪了挪,将红糖水放下,还漫不经心地说了句:“你别自作多情,我只是奉献我最后一点爱心。”
秦映夏当然没自作多情,只不过许廷州今天的举动确实让她心里软绵绵的。
说完,许廷州就拿衣服去浴室洗澡洗漱了。
站在盥洗台的镜子前,许廷州摘下了那枚戒指。
今天晚上在车里,他刚看到的时候,隐隐约约是看到戒指内侧是有刻字的,只不过没认出是什么。
现在才有了时间好好审视那枚戒指。
卡地亚的经典款,简约干净,在他的审美上。
再着眼看向戒指内侧,他蹙眉辨认了一下,识得上边的字母:Per aspera ad astra.
他知道这句话,是一句美好的祝愿。
意思是,循此苦旅,以达繁星。
许廷州的唇角向上勾了勾,重新将戒指套回手指。
这次,他在浴室待的时间有点久,等他洗完澡出去的时候,秦映夏已经侧着身体睡着了。
那杯红糖水也只剩一个杯底。
卧室的大灯还亮着,许廷州见状抬手关掉了,房间瞬间陷入黑暗,他好一会儿才适应。
借着房间微弱的光走到秦映夏的另一侧,打开床头灯,将亮度调到最暗,掀开被子上床。
他这几天睡眠还行,虽然也是短短的四五个小时。
许廷州拿起手机,屏幕上有几条新闻推送,好巧不巧又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最近怎么回事,频繁上新闻。
许氏的股票也没见大涨。
只是看标题,许廷州就来了兴趣。
许氏二公子许廷州与一女子在车内激吻……(图)>>
点进去之后,是他在给秦映夏戴吊坠的时候,被拍到了几张姿势暧昧的照片。
唇都没碰上,神他妈的车内激吻。
离谱。
不过对于辟谣,他真的没兴趣。
况且这多好的一条自然新闻,没准让老爷子看见,就让青姨回老宅了呢。
只是这前提,那“一女子”得是秦映夏。
他往下翻了翻,看到了秦映夏的正脸,也有网友好奇女子是谁。
没办法,许廷州登录很久没登录过的微博账号,转发了那条营销号的微博,并附言:
“一女子”是我老婆秦映夏,麻烦下次写清楚,别破坏人家家庭和谐,生气了我得哄。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许廷州这条微博冲上微博热搜榜首的位置,后边还有一个红褐色的:爆。
【靠!许二居然遇到真爱从良了!】
【甘愿为妻子放弃自由夜生活?是个狠人。】
【许二看上那女的什么了,心甘情愿放弃一整个后花园?】
……
都是一些无聊的言论,他这也是第一次这么直观清楚地知道自己在网友心中是一个什么形象——彻头彻尾的大渣男,滥情者。
不过他根本不在乎。
想退出的时候,一条这样的言论映入他的眼底。
梁禾禾禾禾:【她是秦映夏,原夏创始人,是一个很温柔也很有魅力的女人,不要把她与别人对比,她是独一无二的。】
许廷州点了个赞。
不过很快这条微博就被埋没了。
许廷州关了手机,按掉床头灯,平躺在床上,拉高被子,侧身看向秦映夏。
他觉得他点赞的那条微博说得很对,秦映夏是温柔的,是有魅力的,是独一无二的。
在皎洁的月光衬托下,房间显得更加静谧。
第二天秦映夏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前往卫生间,等她洗漱好整理好自己的时候,才摸到手机打开。
品牌部的主管半夜给她发来了几条消息。
刘娅:【图片.JPG】
刘娅:【映夏姐,偶然刷到有个博主在直播间给原夏做推广,不光介绍了原夏的香氛,还着重介绍了芳疗法,你认识吗?】
刘娅:【xhs主页链接】
秦映夏点进链接,跳转到那个平台,看到她的昵称是:禾禾啊禾禾。
当即她就猜测是梁禾。
看了一下她的笔记内容,是她的日常生活记录,但并没有露脸的视频或者图文。
而她的笔记内容有时是开心的,有时是悲伤的,有时是破碎的。
每一条笔记的数据都不错,她的账号也有十几万的粉丝。
秦映夏点了个关注,而这个账号也成了她唯一的关注,就连她的昵称都是最原始的系统随机昵称。
现在账号并没有在直播,秦映夏打算等她直播的时候去观望一下,还特意把这个APP的通知打开了。
她返回到微信,回复刘娅:【不用过多干涉。我让你们改的稿子改完之后尽快发我,别再拖了。】
刘娅:【好的。】
其他的新闻没有关注,她也很少开一些软件的通知。
秦映夏走出卧室,看到许廷州正坐在餐桌前吃早餐。
似是听到动静,他的目光投过来,她听见他说:“起来了,来吃早饭吧。吃完早饭回老宅。”
闻言,秦映夏惊了一下。
青姨正在厨房收拾,她踱步过去,坐在许廷州旁边,凑近他,小声而疑惑问道:“回去干嘛?”
第30章 初冬 “她不应该是你们感情的牺牲者。……
Chapter 30-
路上, 许廷州稳稳地开车,秦映夏坐在副驾驶百无聊赖地刷手机,打开微博就看到了过去很久热度已经降下去但仍在前排的热搜。
点进去之后就是许廷州转发的那条微博, 文案都看得清清楚楚。
那一刻,秦映夏有些傻眼, 看着那几个字足足愣了五秒。
他到底想干什么!
没必要弄得人尽皆知吧!
这还是秦映夏第一次吃瓜吃到自己身上。
她花了几分钟时间, 了解完事情的来龙去脉, 由于青姨也在车上, 秦映夏不能质问他什么, 只恶狠狠地剜了开车的男人一眼。
但许廷州右手把着方向盘,在好好开车,并没有察觉到……
上午十一点, 许廷州才带着秦映夏姗姗抵达老宅。
让他们回老宅的消息是他母亲卢萍发来的:【廷州, 你爷爷让你带映夏回家一趟,你哥回来。】
许义进让他们回老宅,可能是因为他哥, 也可能是因为昨天晚上的新闻,但具体因为什么不得而知, 他妈没说。
既然让回,许廷州就回。
反正他早就已经习惯了,在他们兄弟俩中间, 第一顺位从来都是许西闻。
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
许廷州带着秦映夏进了家门,结果看到一个相对陌生的女人。
也是那一刻, 许廷州知道了许西闻回来的目的。
那女人他见过几次,也知道她跟许西闻之间的一点故事,他们相互纠缠了八年。
所以当初许西闻跟他说在国外处理棘手的工作, 他一点都不信。
果然……
只是没想到这么快,许西闻就把人带回来了。
看到他们进来,卢萍脸上的笑容更甚。
秦映夏先许廷
州一步跟卢萍亲切地叫了妈妈,随即卢萍招呼他们进去。
许西闻朝许廷州轻点了下头,然后将他身旁温婉的女人介绍给他们:“辛梓沫,我女朋友。”
一个“女朋友”一出口,让秦映夏的笑容僵在了脸上,无比错愕。
好像距离那个“吉日”还没过多久吧,他就把女朋友带回家了!?几个意思?
也因此,秦映夏对他们口中的“吉日”产生了怀疑。
之后许西闻的话他都没有听清,只顾得上惊讶与疑惑了。
许廷州碰了一下她的胳膊,才让她回过神,脸上的笑也终于有了变化,跟着许廷州叫了声:“嫂子。”
此时,餐厅的长桌上已经摆满了丰盛的食物,这是一场名副其实的家宴,用来招待辛梓沫。
饭前,他们一家人坐在客厅里等待开餐。
许义进坐在客厅主位,手里拿着拐杖,声音沧桑地问秦映夏:“听青姨说你们这段时间相处得还不错,怎么样,廷州没有欺负你吧?”
秦映夏本来坐在许廷州旁边神游,但是被他碰了一下胳膊,就听见许廷州悠悠道:“爷爷,不欺负老幼病残妇,不是咱家不成文的家训吗,更何况你说的人还是我自己老婆。”
许家还有这种不成文的家训?
秦映夏不置可否。
但她露出一个温婉大方的笑,附和着许廷州,也回应着许义进,说了既违心又不那么违心的话:“没有爷爷,廷州对我挺好的。”
至于细节,她没必要展开讲。
许西闻忽然在一旁帮腔:“爷爷,您不用担心他们的感情,廷州送了映夏一枚天价戒指,这感情真的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闻及,许义进脸上露出一个欣慰的笑。
许廷州听见后递给许西闻一个“谢了”的眼神。
有些话,他是不方便说的。
许西闻接收到,还他一个饱含双层含义的眼神。
这句话不必客气。
也为许廷州接过跟秦家的婚事致谢。
再之后,话题的矛头指向了初次来到这座别墅的辛梓沫身上,秦映夏跟许廷州也没再吱声。
卢萍没在客厅跟他们一起闲聊,而是走到厨房把青姨叫了出来。
许廷州看见,默不作声。
不用想也知道,他妈肯定在跟青姨打听他跟秦映夏的事情。
没多久上桌吃饭。
餐桌前,秦映夏坐在许廷州的旁边,背挺得很直,一副名门闺秀的样子,也只是听其他人在说着,只要没人cue她,她就自己慢条斯理地默默进食。
倏然听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是她婆婆:“映夏,你尝尝这冷豆腐,廷州小时候啊,特别爱吃。”
秦映夏来不及拒绝,那块豆腐已经落入了她的餐盘里。
这是秦映夏第二次被叫吃豆腐,上次是许西闻。
而他们也都不约而同提到,许廷州小时候爱吃。
也许许廷州小时候是真的很爱吃吧。
秦映夏想说她豆制品过敏,可下一秒就听见许廷州说:“妈,映夏豆制品过敏。”
话音刚落,许廷州就单手端着他自己的餐盘伸到了秦映夏的餐盘边。
秦映夏偏头看向许廷州。
许廷州面不改色,纤细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更显骨感,他的左手还戴着他自己的那枚戒指。
秦映夏将那块豆腐夹到了他的盘里。
动作熟练又自然,仿佛这件事已经不是第一次做。
的确也不是第一次,以前的她没少给许廷州吃她不喜欢吃的东西。
卢萍把他们的小动作尽收眼底,随后缩了缩手,“抱歉啊映夏,妈不知道。”
秦映夏浅笑一下,很大度:“没关系的妈妈。”
不然她还能说什么呢。
饭后,秦映夏趁着其他人都没注意他俩的时候,凑在许廷州耳边小声说:“要不你跟你爷爷说说,让青姨回来老宅?”
秦映夏温热的呼吸扫到许廷州的脖颈间,搅得他小腹抽紧,喉间发涩,心跳加速,大脑也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他控制着自己,拉开了与秦映夏的距离,然后无意识地点了点头。
没多久,许廷州当着很多人的面,大大方方跟许义进提:“爷爷,要不让青姨还回老宅照顾你们吧,青姨也算许家的老人了,很多规矩青姨都知道……”
许义进摆手,打断了许廷州的话:“家里不差一个青姨,正因为青姨是许家的老人,让她来照顾你跟映夏,我才放心。”
话落,许廷州下意识看向秦映夏,在她的眼底看到了一丝失落。
本来他挺没所谓的,甚至挺希望青姨在的。但是因为秦映夏的失落,他也有些失落。
许廷州不露声色地耸了耸肩,接受了这个事实。
——
大概是年纪大了的原因,很喜欢这种热闹的氛围,所以许义进谁都没让走,许廷州跟许西闻只能带着自己的另一半留下来。
入夜,大家各自回房休息。
秦映夏跟着许廷州到了他的房间,而这里也是秦映夏第一次来。
能感觉到许廷州不常在家住,现在他的房间里还有上学时候的一些痕迹,此刻与他联想到一起多了几分违和。
床头青涩的照片,墙上某球星的签名球衣,橱窗里琳琅满目的手办……
秦映夏从来不知道许廷州还有这样的一面。
而这些记忆,对于许廷州来说也太过久远,也许是没征求过他的同意,所以房间里的东西都有好好存在,并没有被丢弃。
他有多久没这个房间睡过了?
十年还是十一年?
他记不清了。
反正从高中毕业之后,他自己购置了房子,就很少在家睡了。
对此,许廷州丝毫不在意。
床上用品是新的,衣帽间里也有衣服,估计是提前叫阿姨整理过,这些对他来说足够了。
只是,这里缺少一些秦映夏需要的女性用品。
“许廷州。”
“秦映夏。”
他俩几乎是同时开口。
而许廷州似乎是知道她想说什么,直接问:“你需要什么东西,我现在去买。”
秦映夏也没客气,列了一个list给他。
她脸上带着妆,只用洗面奶真的不行。
还有卫生用品。
许廷州没再多言,拿上车钥匙走出了房间。
可一出门,就看到许西闻从隔壁房间出来。
许廷州见许西闻手里也拿着车钥匙,便知道他哥去做什么,于是他发出邀请:“一起?”
许西闻开车载着许廷州前往大型超市。
路上,车子经过一盏盏昏黄路灯,许廷州坐在副驾驶问:“你们这是打算结婚了?”
许西闻把着方向盘,惜字如金,轻“嗯”一声:“明年。”
至于为什么是明年,就算许西闻不说,许廷州也知道,因为今年爷爷看好的领证吉日已经被他用了。
许廷州一脸严肃:“哥,我不管你们什么原因迫不及待要结婚,我也管不着,但今天这事你办得不地道,你没有给到秦映夏最起码的尊重。”
再多的话许廷州没说,他相信许西闻能懂。
许西闻因为他自己的私人问题,不将许秦两家的婚约放在眼里,在领证前一天晚上突然告诉他们赶不回来,还借口在处理棘手工作。
那晚,许义进勃然大怒,差点没进医院。许秦两家还有业务和合作上的往来,是许廷州提出自己代替哥哥跟秦映夏领证,不至于让秦家难堪,也能保证两家继续合作。
那还是许廷州第一次见识到许西闻的叛逆,第一次见到爷爷因为许西闻生气。
许廷州知道许西闻跟一个女人纠缠多年,他也能大概猜到是因为那个女人许西闻才逃的婚,对于感情问题他从来不会多说一句,感情问题是旁人最插不得手的问题。
可许西闻不应该在这桩婚事还没过去一个月的时候,就把未婚妻带回家,还特意把秦映夏叫回来,当着她的面。这让秦家怎么想,让秦映夏怎么想。
良久,许西闻才挤出一句:“抱歉。”
“你不用跟我抱歉,我还是那句话,你是我哥,是许家长子,是许氏第一继承人,能帮你的我都会不遗余力帮你。”
许廷州一脸认真。
“你该说抱歉的人是秦映夏,她不应该是你们感情的牺牲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