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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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管秦映夏说得很小声,但许廷州还是听见了。

    他走到床尾,倚靠在床架边上:“噢,演得过吗?我倒觉得我演技挺好的。”

    秦映夏躺在床上,听完他自恋的话,没忍住翻个白眼。

    她还是有点微微胸闷,没跟他斗嘴,选择保持沉默,悄然阖上眼睛。

    从许廷州来到急诊,见到秦映夏的时候开始,她就一直蔫蔫的,一点昨天晚上温柔轻盈的样子都没有。

    许是因为过敏,她身体不舒服。

    他语气有些漫不经心地问:“秦映夏,你还有没有哪不舒服?”

    闻言,秦映夏又睁开了眼,看向许廷州。

    许廷州松松垮垮地倚靠在床尾,一条腿弯着,另一条腿直着撑地,双臂环抱在胸前,头偏向她那侧。

    姿势虽然看起来有些闲适,但他看着自己的眼神并不放松。

    秦映夏摇了摇头,说了个没有。

    现在人已经在医院了,用上该用的药,就不会有大问题,其他的担心算是多余。

    急诊总是医院里最忙碌的地方,人多眼杂。

    可眼神好的乔冉只是随意扫了一眼,就在无意之中看到了一个长得像秦映夏的女人。

    不确定是不是她,乔冉快步走过去确认,离着还有四五米的时候,她就确定了那张病床上的人就是秦映夏。

    “映夏,你怎么在急诊,生什么病了?”

    听到有人叫她,秦映夏再次睁开了眼,便看到双手随意插在白大褂的两侧口袋里的乔冉已经站在了病床旁。

    秦映夏没想到在医院还能碰见忙得脚不沾地的乔冉,她轻描淡写:“没事,就是过敏了。”

    乔冉瞥了一眼床尾的男人,不禁感叹,这男人长得是真标致。

    薄嘴唇,高鼻梁,眼窝深邃,眉毛细长。

    单说身高,就已经可以击败全国90%的男人了,起码得185往上。

    但她有种莫名的感觉,许廷州跟以前不太一样。

    随后,乔冉习惯性地看了一下吊瓶上的标签和滴速。

    她知道秦映夏对黄豆过敏,对症下药之后问题不大,便放宽了心。

    那边还有人等她会诊,她拍拍被子下秦映夏的腿,说:“没事,别担心。我先去会诊,结束之后再来看你。”

    秦映夏应声:“你先去忙。”

    半个多小时之后,乔冉会诊结束,又到秦映夏的床旁,这才细细问起原因:“怎么那么不小心又吃了豆制品?”

    秦映夏说明情况:“是家里阿姨不知道我豆子过敏,打粥的时候往里边放了几颗黄豆。”

    乔冉了然,“那你记得回家之后跟阿姨说一下。”

    “许廷州已经跟阿姨说过了。”

    提到许廷州的名字,乔冉又看了许廷州一眼。

    他还靠在那,其实床边是有一把椅子给陪护人的,但是许廷州没坐,而隔壁病床边上坐了两个陪护人。

    两个人在不经意间对上眼。

    许廷州有些不自在,错开视线,随便找个借口:“我去买点吃的。”

    便转身离开。

    剩她们两个人,可以说的话就多了不少。

    乔冉将心中的疑问问出口:“我怎么感觉许廷州和几年前你跟我描述的不太一样了?”

    “哪不一样?”

    秦映夏反问。

    领证那天,时隔多年她再次见到许廷州的时候,她也觉得他跟七年前有些不一样,但当许廷州一说话,还是那副张扬肆意的模样,嘴也还是那么毒,她就觉得许廷州还是那个许廷州,一点没变。

    这几天他们虽然相处的时间不多,但秦映夏也再没觉得他跟几年前有什么不一样。

    乔冉轻轻摇头:“说不太上来,就是有那种感觉。”

    “不过有件事得承认。”

    “什么?”秦映夏疑问。

    “许廷州就是非常帅的一个人,从高中就是。”

    说完,乔冉又点了点头,是对自己话的又一次肯定。

    面对帅哥的时候,女生一般都会犯花痴,乔大医生也不例外。

    高中时期的许廷州完全算得上校草级人物了,就是整个人有些忧郁,那个时候被很多小女生称为忧郁王子。

    他不爱说话,对很多人事物都不屑一顾,即便如此,他人缘依旧很好。

    细细想来,高中三年,乔冉一直在为自己的医生梦努力,她对许廷州的印象不多,最深刻的就是他的脸,最大的标签就是帅。

    至于其他的,是秦映夏在法国那年跟许廷州谈恋爱时,跟她分享的。

    所以乔冉对许廷州的了解,是比较主观的。

    秦映夏:“……”

    虽然无语,但是秦映夏没否认。

    许廷州帅,是事实,不然当初她也不会跟他谈恋爱。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乔冉接了个电话,科室有情况,她被叫走。

    走之前还不忘嘱咐秦映夏,有事给她打电话。

    秦映夏也叮嘱乔冉,不要告诉她家里人,特别是她奶奶。

    乔冉走后没多久许廷州就回来了。

    他手里拎的,是徐记的蟹黄汤包和蟹黄面,限量售卖,还不接受预定。

    秦映夏很多次突然想吃,但经常买不到。

    她不知道许廷州用了什么办法,忍不住想问:“你怎么买到的?”

    许廷州把包装纸袋放在病床床头边的柜子上,没想分享给她方法:“这你就别管了,吃吗?”

    秦映夏正在输液,在乔冉走之前,护士给她换上最后一瓶药,她扎的还是右手。

    早饭就喝了一碗粥,还发生这事,直接住院。

    本来秦映夏不想吃的,但看到是徐记的蟹黄汤包喝蟹黄面,她的肚子不争气地叫起来。

    秦映夏:“……”

    这下好了,都不用她说要不要吃了。

    许廷州当然也听见了,他没再等秦映夏的回答,直接帮她把床头摇起来,桌板打开,从纸袋里掏出来吃的,一一摆放在桌面上,又从里边拿出两张湿纸巾,撕开后递给秦映夏。

    秦映夏接过,左手擦了擦右手,又在掌心攥了攥湿巾。

    她挂水的时候有个毛病,就是扎着针的那只手在扎上针的那一刻就像是被封印了一般,一动不动,生怕滚针再扎一次。

    许廷州见了有些搞笑,他调侃:“秦映夏,你那只手动动没事儿。”

    不。

    她不敢。

    秦映夏给许廷州递了一个斜眼。

    作罢,许廷州出手相助。

    他抽过她手里的湿巾,左手握住她纤细的手腕,右手拿着那片湿巾帮秦映夏仔细地擦手。

    动作实在算不上轻柔。

    秦映夏想躲,但是许廷州箍住她,她没挣开。

    擦完后,许廷州把打包盒的盖子全部掀掉,食物的香气瞬间扑鼻而来。

    秦映夏的肚子又捧场地咕咕叫两声。

    许廷州把用来吃蟹黄汤包的吸管递给她,只能用左手拿。

    秦映夏接过去,动作不太麻利地戳开了一个小缝,低头吸起来。

    鲜美的汤汁刺激着她的味蕾,在她口腔中迸发。

    徐记蟹黄面爆火不是没有原因的,人家味道做的就是好。

    真香!

    许廷州一边给她拌面,一边看着她吃得津津有味。

    没忍住,他的唇角几不可察地露出一个浅浅的笑。

    秦映夏不是左撇子,她的左手没有右手方便,所以这顿早午餐也就吃得很慢很慢。

    一直到吊瓶中的液体见底,她的饭也没吃完。

    护士来拔针,小心翼翼地将秦映夏手背上的输液贴撕开,只留下那张最大的,然后手迅速一抽,针头便从血管里滑出。

    一开始是护士摁的,见患者还在吃饭,她便叫:“患者家属,你来帮她摁一下。”

    许廷州走过去,接过护士手里秦映夏的手,拇指摁在那块棉花上。

    只是,许廷州被她手的温度惊了一下,怎么会这么冰。

    他转而蹙起眉,看向秦映夏。

    两人四目相对。

    当许廷州温热的大掌托到她冰凉的手时,秦映夏感觉到了一丝暖意。

    药体是凉的,她的手和手腕都暴露在空气中,凉的液体进入她的血管,让她的手背整个冰凉。

    只是深秋的季节,医院还没有供暖。

    护士提醒:“一会儿可以转普通病房,再输一天,家属记得去办一下手续。”

    话音落,护士便走开去忙别的了。

    护士的话,也让他们错开视线。

    吃了点饭,秦映夏的脸色好了很多。

    她说:“不用办手续,输一天就行了,我明天还有工作呢。”

    许廷州还在帮她摁着针眼处的输液贴,手也抓紧了些,试图将他掌心的温度渡给她。

    他轻呵一声,揶揄道:“秦映夏,是命重要还是工作重要?”

    秦映夏抬头看向他,不说话,也不做选择。

    她都要。

    命重要,工作也同样重要。

    不过最终她没扭过许廷州,转到了单间病房。

    午饭也算吃过,基本就没什么事了。

    更何况她又不是缺胳膊断腿,不能离开人。

    只是一个过敏,在她看来,都不用多输一天。

    秦映夏开始赶人:“我没什么事了,你去做你的事情吧。”

    许廷州抬了抬眉,走去病床旁边的沙发上坐下,翘起二郎腿,语气不咸不淡:“噢,我没什么事。”

    然后他就掏出了手机,还将手机横了过来。

    见他手指在屏幕上丝滑地滑动,秦映夏猜他在打游戏,没再打扰他。

    一个人住院,的确是孤单的。

    不管是谁陪着,也总归是好的。

    傍晚,窗外太阳偏西,映出昏黄的光,打在病床上,也照在秦映夏身上。

    秦映夏的手机响了,将她从睡梦中吵醒。

    看一眼来电联系人,是奶奶。

    秦映夏忙不迭地接起来:“奶奶~”

    让她震惊的是,许廷州居然还在,他在这里陪了自己一下午吗!?

    陈之荣:“映夏啊,明天晚上有没有时间呀,来奶奶这里吃饭,奶奶给你做你爱吃的阳春面。”

    恰逢此时,一个护士推门进来:“3床,你的药。”

    许廷州起身正好接过,转而便对秦映夏脱口而出:“秦映夏,该吃药了。”

    毫不顾忌。

    秦映夏立刻剜了许廷州一眼,用嘴型警告他:“闭嘴!”

    但为时已晚。

    那句话已经传到了陈之荣耳朵里。

    陈之荣:“怎么了?怎么我听到有人叫你?你是在医院吗?”

    秦映夏挠挠头,想找补:“没事奶奶,应该是您听错了。”

    陈之荣可不是好糊弄的主儿:“映夏,你跟奶奶说实话。”

    秦映夏不得已只能将自己情况都告诉了奶奶,结果听到奶奶说:“你等着奶奶,奶奶现在过去。”

    她想制止,可奶奶已经挂了电话。

    秦映夏看着通话结束后的屏保页面,胳膊用力地捶下去,她最不想惊动的人就是奶奶,气鼓鼓地看向许廷州:“都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