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主角攻的十八岁生日过去, 一些按照原剧情在进行,一些比原先更早发生,还有一些已经发生了不可更改的变化。
田阮将这些条条记在笔记本上, 归类总结:当一件事超出原设定的发展,就会引发蝴蝶效应, 之后的剧情会发生变动或移位。
但有一条主线是不变的, 那就是主角攻受的成长线, 以及大致的剧情发展方向。反派提前出现,以后说不定会有更大的反派;原书的男二跟着剧情走歪了,说不定以后会有另一个“男二”。
田阮还真预料不到以后会发生什么。
想太多, 晚上脑子脑子里乱糟糟的睡不着,辗转反侧时被虞惊墨按住,强势抱在怀里入睡。
如此过了半个月, 田阮期中考试了, 他还进行了小语种考试, 可谓精疲力尽, 也没空想别的。
就在这时, 反派有所行动。
虞家与杜家合作的皮包新工厂也发生了火灾,上了社会新闻,主持人提醒大家注意防火防灾, 相关工厂企业也要加强这方面的管理。
总而言之是个营养不多的新闻,大家看过就过去了, 根本没人在意。
只有业内的人炸了窝, 纷纷对自家工厂进行安全检查,排除隐患。有的还被上面约谈, 回来就战战兢兢的,不敢错漏一丝消息。
因为接连两家工厂起火, 虽然没有死人,虞惊墨还是接到了约谈通知。
晚上对田阮说起的时候,田阮吓了好大一跳。
虞惊墨喝口茶,淡声道:“不是什么大事,走个流程罢了。”
田阮觑着他,“真不是大事?”
虞惊墨看着青年紧张兮兮的样子,忍笑道:“要是真有事,你会怎样?”
田阮义正词严:“当然是与你共进退,一起铲奸除恶。”
虞惊墨瞧他不像开玩笑,本来觉得好笑的,这会儿忽然不笑了,给他斟了一杯茶,“有你这句话,为夫不担心。”
田阮脸蛋红红接过茶,就跟壮士碰杯似的和他干了一杯:“虞先生,我挺你!”
虞惊墨终于还是忍不住笑起来。
“……”
“你考试怎么样?”虞惊墨还有空关心自己夫人的成绩。
田阮:“……掉到第三了。”
被奚钦超过,也不是太意外,毕竟这家伙也算是重要的配角之一,给主角攻的装逼之路奠定基础,当然也要逼格高一点,才能突出主角攻的牛逼。
说实话,田阮考了那几次年级第二,虞商在德音的威严都似下降了……直到奚钦重新登上第二的宝座,大家才恍然发现,虞商是真厉害。
“没事。”虞惊墨大手揉了揉青年清爽的发丝,“还有机会。”
“嗯。”田阮就是这些天心里想的太多,才会在学习上分心,以至于考试成绩下降。
只要解决了许冰漾,他肯定更能安心学习。
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关键看怎么处理。证据不够,但已经锁定了许家,是放任收集证据?还是凭借现有的证据搞得两败俱伤?
一日,田阮放学,忽见庄园门口停了一辆没见过的法拉利,便问:“家里又换车了?”
虞惊墨看了眼驾驶座,“许家的。”
“?”
还真是许建康开的车,后座是许冰漾,田阮下车看到这兄弟二人有些吃惊:“虞先生,你又把人约上门打一顿?”
刚要开口的许建康:“?”
故作柔柔弱弱的许冰漾:“???”
约人上门打一顿?虞惊墨会做这种事??
虞惊墨还真会做这种事,这就挥手招来十几个保镖,“送上门的不打白不打——打。”
毛七:“是。”
大壮这就亮出拳头,和许建康扭打在一起,”哼哈!哼哼哈!”
许冰漾控制轮椅后退,却被毛七攥住,不过他没有立即动手,对着残疾人,终究有点下不了手。许冰漾看出来,眼睛里盛满泪水:“虞惊墨,你怎么可以这样?我做错了什么,你要这么对我?”
田阮就事论事:“难道招标不是你抢走的?工厂的火不是你派人放的?还有那些阴招损招,你以为虞家都是傻子,不知道是谁欺负了自己?”
“我没有……”
“别否认,都已经调查清楚了。”
许冰漾一愣,在看到田阮满脸的怒容时,忽然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快乐,就好像他把别人玩弄于掌心,看对方用力挣扎,却逃脱不了半分。
许冰漾还在演:“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许家一个不受宠的小儿子,我也是才知道大哥做了那些过分的事,我今天来,就是想向虞家道歉,祈求原谅。”
虞惊墨冷冷地看着他,“一个就连残疾都装的人,不尊重生命的人,有什么资格被原谅?”
许冰漾彻底愣住了。
要不是看过原书,田阮还真会被此时装可怜的许冰漾骗过去。书中说,许冰漾修过心理学和犯罪学,头脑灵活,懂得控制表情,十岁就开始装病,隐忍蛰伏十年,终于一击夺得家住之位。
别说旁人,就是在许家都有至今被蒙在鼓里的。
“虞惊墨,在你眼里,我就是这种人?”许冰漾唇角弧度往上牵动,只是眼神还是哀戚的,似在控诉,又似在脉脉含情。
田阮代为回答:“许先生高估自己了,你连人都不如。”
许冰漾:“……”
半晌,只听的“呃啊”一声,许建康被四五个保镖押送到许冰漾面前。
许冰漾看着眼前脸庞肿胀如猪头的男人,“……大哥是你吗?”
许建康:“……是我。”
“真丑。”说完这句话,许冰漾神经质地笑起来,双手握住轮椅扶手,慢慢从轮椅上坐起来,直直地看着虞惊墨,“哈哈哈,我终于赢过你了,虞惊墨。”
虞惊墨不惊不动:“言之过早。”
“是言之过早,但你的集团一角确实被我挖开了,不是吗?”
“我有二百多家公司,杜家有六百多家公司。你确定你能赢?”
许冰漾有一瞬的错愕,紧接着倨傲地笑起来:“天高皇帝远,他管得了国内吗?”
虞惊墨:“我的家底你摸得清清楚楚,但你大概没有把杜家调查清楚,他家几百年家族,在国外能扎根整个欧美大陆,还能进行一些枪火生意,你觉得,他家世能清清白白?”
许冰漾脸上的笑意淡了许多,“你在吓唬我。”
“以前留学的时候,你就应该听过DU这个家族,说起来当时大学的一半股东,就是杜家。”
“……”
虞惊墨:“言尽于此,好自为之。”
许冰漾脸上血色渐渐褪尽了。
田阮:“不打他了吗?”
虞惊墨:“他现在和被揍了两拳没什么两样。何况打人不好。”
鼻青脸肿的许建康:“……那我算什么?算我倒霉?”
田阮:“算你没有管教好弟弟的惩罚。”
许建康虎背熊腰的,此刻却垂下脑袋,“我管不了他,父亲不许管。”
田阮摇头叹息:“都说长兄如父,你这个长兄居然连弟弟都管不了。”
虞惊墨:“这句话,我觉得也能对你大哥说。”
田阮:“……别cue我,我是从小没有和大哥在一起,所以我才不要他管,而且我已经长大了,有虞先生管我。”
“嗯。”
管家:“先生夫人真是恩爱~”
许家兄弟:“……”淦你爸的恩爱。
虞惊墨牵着田阮进入庄园,“关门送客。”
管家鞠躬:“遵命。”
转过身,笑眯眯地对许家兄弟说:“两个许总,请回吧。”
许冰漾咬唇瞪着大门内逐渐远去,掩映在花木中,最终走进主宅的一双人影,哼笑一声:“说到底,虞惊墨还是不敢亲手动我。”
管家:“虞先生向来侠肝义胆,就算昔日老同学背刺,他也不会对其拳脚相向。”
“呵呵。”
“请。”
主宅,田阮犹自愤懑:“这个许冰漾,主动上门找抽。”
虞惊墨不以为意:“交给你大哥吧,他会处理好。”
“希望吧。”
虞惊墨抬手为他抚平眉心的皱痕,“过度思虑会加速衰老。”
田阮连忙舒展眉头,“我才十九岁……虞先生你都三十一了。”
虞惊墨眉梢微挑,“所以呢?”
“你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大。”
“马屁精。”
田阮讨好地笑笑,他现在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虽然是马屁,但只要管用的马屁就是好马屁。
何况田阮是真看不出虞惊墨有三十一,外表和二十四五无异,那方面的功能更是强悍,只要星期天,他们睡在一张床上,就要不眠夜夜笙歌。
就这样虞惊墨还不用补肾,精力犹如滔滔江水,绵延不绝地灌注田阮。
“还有两个多月,你才暑假。”虞惊墨忽然说。
田阮:“?什么叫才暑假?时间唰地一下就过去了,多可怕。”
“有什么可怕的?”
“我马上又要高三了!”
“那又怎么样?”
“虞先生你是没经历过国内卷生卷死的高三吗?”
虞惊墨说:“在德音不会这样,很多人高三就另寻出路,或出国留学,或帮家里做生意,学历只需要随便镀个金就行。”
“……虞商也会这样吗?”
“我是打算让他高三下学期出国留学,不参加高考。”虞惊墨说,“你要是不想参加高考,也可以。”
说实话,田阮有一秒的心动,但紧接着他就坚定地摇了摇头,“不行,我要参加高考。”
上辈子高考前落水,这辈子他一定要参加高考,不然下辈子也留有遗憾。纵然高考艰难,如过江之鲫,他只是其中最普通的一条,他也要努力跨过这关。
第162章
时间来到六月份, 田阮加入了翻译社团。
翻译社团的团长名叫艾歌,是个打扮干练、做事沉稳的小姑娘,她对田阮说:“你在歌剧社团和文学社团的事, 我有所耳闻,希望翻译社不会重蹈覆辙。”
田阮表示:“翻译社的门槛那么高, 我相信团员们都很靠谱。”
艾歌只说:“他们都是普通人。”
田阮去和这些所谓的普通人见面, 最低阶的也是父母双双大学教授, 早在两年前就考了雅思。
“……学长学姐们好,我叫田阮。”田阮老老实实地打咋呼。
“久闻大名。”他们笑着说。
然后艾歌就丢了一篇英文原稿给他,说:“明天把翻译交给我。”
田阮当天回到家, 就开始研究这份遣词造句都很讲究的稿件,因为用到的专业词很多,他一时把握不准释义, 就去请教虞惊墨。
虞惊墨将稿件大致扫了一眼, 随口说:“liable和responsible虽然意思相近, 但liable常指法律上的责任, 是被动的。而responsible更侧重道德、职责, 是主动的。”
田阮豁然开朗,又请教了几个问题。反正也不急,他一边用纸笔起草翻译稿, 一边问:“虞先生,许家那边怎么样了?”
最近都没听到许冰漾的消息, 田阮差点忘了这号人。
“警方最近加大了扫黑除恶的力度。”虞惊墨淡淡地说。
田阮一愣, “那许家被扫了吗?”
“就算没被扫,恐怕也是重点关注对象。”
田阮点点头, “这么说,许冰漾应该准备要跑路了。”
虞惊墨:“那他只能往一些小国跑。”
田阮一点就通, 欧洲是杜恨别的大本营,想要在他眼皮底下逃之夭夭,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现在的许冰漾肯定及其无比后悔捅了杜恨别这尊大佛,就是想送走也不是不能够了。
暂时不用管这个反派了,相信暂时也蹦哒不出什么,田阮专心投入学期末的考试周中,以及社团活动。
翻译社的不像其他社团那么活泼,没什么存在感,德音一百多个社团,翻译社人气排名在七八十之外。
这反倒让田阮放心,那些乱七八糟的社团活动,比如歌剧团的彩排,文学社的读书会,还真让人有些吃不消。
田阮更喜欢沉浸在知识的海洋,享受中外文字的熏陶。
让他意外的是,奚钦居然也会参加翻译社的活动,艾歌是他是半个团员,而且学生会成员有特权直接参加任何社团。
田阮不可思议地重复:“……学生会有特权参加任何社团?”
艾歌:“没错。”
田阮:“那我拼死拼活拿到三门小语种的9分算什么?”
艾歌:“算你头铁。”
田阮:“……”
奚钦拿着田阮的翻译稿细细查看,语气悠闲:“让你看学生会成员守则,你自己不看。”
田阮只觉损失了一个亿,果然人不能太自信。想到虞商也没有提醒自己,顿时更气了,回到教室就瞪着便宜儿子。
虞商:“你得眼疾了?”
田阮:“学生会成员有特权直接参加任何社团,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
虞商木着脸:“告诉你不是更加无法无天。”
“什么无法无天?我又不是闯祸精。”
虞商不置可否。
田阮使劲瞪他。
路秋焰来了句:“你就是把眼珠子瞪出来,他也不认为自己有错。”
田阮觉得有道理,懒得瞪了。
虞商一本正经:“路秋焰,我们放学后谈谈。”
路秋焰一怔,找笔的动作一顿,“谈什么?”
田阮送一支笔给他,“谈恋爱?”
“……”
虞商:“谈话。”
路秋焰若无其事地拿过笔,抓住田阮的手,在他手背三两下画了一只小乌龟。
田阮:“……为什么不画兔子?”
路秋焰:“加上你,不就是一龟一兔。”
田阮顿时觉得小乌龟也变得可爱起来,“谢谢你呀,我很喜欢。”
路秋焰像是在看傻子。
汪玮奇进教室看到田阮手上的这只小乌龟,就问:“你画这个干什么?”
田阮:“这事路秋焰给我的护身符,很灵的。”
“真的吗?”汪玮奇有些怀疑,但想了想还是咬牙说,“我最近有点倒霉……”
“怎么个倒霉法?”田阮立即问。
汪玮奇哀叹道:“最近都没什么女生和我说话。”
“……你这不是倒霉,是常态。”
“兄弟,你这话过分了,我之前还是很受欢迎的。肯定是不可抗力,让女生们和我产生了绝缘反应。”汪玮奇言之凿凿,“这样吧,这只乌龟要是真这么灵,也给我画一个。”
田阮不放过任何一个商机:“画一只乌龟五百块,不贵吧?”
汪玮奇财大气粗:“那可太便宜了。只要我的桃花运变好,我画个十来只乌龟都不是问题。”
“好啊好啊。”
旁听的路秋焰:“……”
有钱不赚白不赚,路秋焰这就给汪玮奇手背画了一只更加粗犷的乌龟。
汪玮奇拿微信付了款,说:“兄弟,这桃花符要是有用,我还找你画。”
路秋焰:“多谢惠顾。”
不知道是主角受的光环作祟,还是这乌龟太丑萌,不出十分钟,亮着手背显摆的汪玮奇就收到了女生们吃吃的笑声。
汪玮奇立即和她们搭话,之前对他爱答不理的女生,这时候居然主动找他说话。汪玮奇顿时就跟打了鸡血似的,满面红光对田阮和路秋焰说:“我操,这符也太灵了!”
田阮笑笑不说话。
路秋焰就跟看弱智似的。
汪玮奇这就把这“乌龟符”灵验的事传扬出去,很快,1班门口就聚集了三四十个来求“灵龟符”的学生。而路秋焰成了风靡一时的“大师”。
路秋焰:“……”
田阮:“噢耶,小钱钱摩多摩多。”
虞商对此无话可说,学生会的人得知此事想来破除迷信,他一个眼神就把人给打发走了。
学生会:会长果然很维护路秋焰,果然在谈恋爱!
路秋焰莫名其妙的就赚了一大笔,不过对于他家背负的债务来说,只是九牛一毛。
这天正好虞惊墨今天较为忙碌,不能来接田阮。
田阮放学后无所事事,打算等虞商一起回家,边给虞惊墨发微信汇报。
田阮:虞先生我放学了,坐虞商的车回去。
虞惊墨:嗯。
田阮:虞商说要找路秋焰谈谈,不知道谈什么,希望是谈恋爱。
虞惊墨:嗯。
田阮:你怎么样,还顺利吗?
虞惊墨:顺利,不用担心。
田阮:想你/亲亲
虞惊墨:嗯/亲亲
田阮笑得像个傻子,话说和虞惊墨婚后恋爱也有大半年了,居然还这么腻歪,田阮也觉得不可思议。
“还不回去?”虞商冷淡的嗓音敲在耳膜上,田阮倏然回神。
“我和你一起走。”田阮背起小书包说。
虞商闻言一顿,“为什么?”
“老子坐儿子的车,哪有为什么。”
“……”虞商说,“我还有事。我爸应该派了车来接你。”
田阮当然不会放过吃主角攻受的瓜,睁眼说瞎话:“刘叔的儿子小刘病了,没来。”
虞商这就要打电话问个清楚。
田阮连忙阻止:“哎别打,小刘得了痔疮住院,他肯定不好意思。”
虞商:“……哦。”
路秋焰收拾好书包路过,脚步落拓,“果然司机是痔疮的高发人群,经常一坐就是一整天。”
田阮硬着头皮接话:“是啊。我们整天也坐着,还是要多动动。”
路秋焰看着他似笑非笑:“你和……多动动。”以防隔墙有耳,他没有说虞惊墨的名字。
田阮:“……”真的不想秒懂!
田阮痛心地说:“路秋焰,你变了。”
路秋焰:“和你待久了,芭比也要变金刚,哑巴都能奇迹康复。”
“……”
现在日头长了,下午四点放学的德音,学生们有足够的时间进行其他活动。路秋焰没有社团活动,他只想赶回家,然后去酒吧打工。
虞商想要跟他谈谈,还要跟到他家附近的小巷中。
路秋焰把自行车靠在墙上,回过脸说:“你们有二十分钟的谈话时间。说吧。”
虞商一瞥田阮,“你回车上。”
田阮:“不回。”
路秋焰不避讳地说:“没什么他不能听的。”
虞商:“……关于最近学生会的传言,你不要当真。”
“什么传言?”
“就是说我们的事的那个传言。”
“什么事?”
“……”
田阮思索:“难道是你们谈恋爱的事?”
“……”
路秋焰有些不自然地说:“无稽之谈,值得专门拿出来说?”
虞商:“我怕给你造成负担。”
路秋焰浑不在意:“我能有什么负担,关于我的传言还少吗。”
“那就好。”虞商不知该说什么了。
两人默默了会儿,田阮看得干着急:“虞商你还要说什么,赶紧对路秋焰说。”
虞商:“还有……”
话音未落,只见五六个流里流气的人走来,为首的赤着纹身胳膊,趿拉着夹趾拖鞋,一身夏威夷花T恤花裤衩,嘴里叼着烟,眼梢吊着,看人时自带一股鄙夷:“路秋焰,让你准备的五万块钱,准备好了吗?”
田阮抬眼看去,原以为是高利贷,不料路秋焰来了句——
“你谁?”路秋焰斜乜那几人,脸色平静,想来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
自从他家破产,什么阿猪阿狗都从阴暗肮脏的角落冒了出来,想要搜刮一点路家的血肉。路秋焰至今已经不下七八十回遇到这种事了。
那混混头子吐出一口浓白的烟雾,拿脚碾灭烟头,“路少爷还真是贵人多忘事,这么快就忘了我。鄙人不才,刚到这条街,和兄弟们讨口饭吃,你要是拿出五万块钱呢,我们从此不找你麻烦,如若不然……”
“怎样?”路秋焰把书包挂在自行车把手上,活动手腕,目光冷冷地看着那伙人。
混混头子一愣,但很快气势就回来了,“我可是把你调查得一清二楚,家庭住址,门牌号,还有你在学校的传闻,你和那什么虞家的大少爷谈恋爱是吧?”
“……”
田阮:“啊?连混混都知道了?”
路秋焰羞怒地瞪着他。
田阮:“……绝对不是我说的,肯定是学生会其他人大嘴巴。”
路秋焰:“源头是你。”
“对不起。”
虞商的面色也有些古怪,问那混混:“谁告诉你们,路秋焰和我谈恋爱?”
混混头子打量虞商,“原来你就是虞家的大少爷,果然仪表堂堂。那么你为了你小男朋友的安危,拿出五百万给我不过分吧?”
田阮怀疑自己的耳朵,“多少??”
“五百万。”
“你他爸的可真会坐地起价。”
“哈哈哈……没办法,谁叫虞大少爷有钱呢。哎你是哪家的少爷?”
路秋焰:“他是虞商的小爸,虞惊墨的夫人。他比我们有钱多了。”
田阮:“……”
混混头子:“那敢情好,你就给五千万吧。”
田阮:“你怎么不说五亿呢?”
“五亿?”混混们口水都快流下来,“那加上你儿子的五百万,你儿媳的五十万,不过分吧?”
田阮:“真是小刀剌屁股开了眼,我还是头一回见到比我还会敲诈的。”
路秋焰忍无可忍,挥着拳头就揍了过去。
虞商也面红耳赤去揍人。
混混们一开始还仗着人多无所畏惧,但很快就在专业打架和专业击剑手的攻势下节节败退,甚至有一两个就那么跑了。气得混混头子破口大骂。
路秋焰揍人最狠,混混头子抱头鼠窜:“操!我只要五十万行了吧!”
两人不语,只是逮住混混头子一顿胖揍。”一万,不,一千就行!“混混头子实在着招架不住说。
田阮啧啧称奇,打电话给虞惊墨,“老公,有人勒索我,你来接我,我想回家写作业。”
虞惊墨:“?”
田阮仿佛会读心术,“真的,不信你听听,这是他们打架的声音。”
混混们:“啊!哦!嗷!”
虞惊墨:“……”
听上去战况激烈,虞惊墨说:“宝贝等一下,不管多钱先应下,你别受伤,我现在过去接你。
田阮撤离战况焦灼的中心,“我没受伤,儿子受伤了。”
虞惊墨:“他皮糙肉厚,没事。”
虽然虞商受的只是一点小小的皮肉伤,但听到田阮外放的手机通话,还是有些无语。
混混头子被路秋焰一拳头击飞,不忘回头朝田阮举起拇指:“666。”
田阮这就像个裁判般宣布:“KO!!!主角团再一次取得了胜利,让我们为他们坚韧不懈的精神鼓掌,啪啪啪!”
混混头子:“……”他爸的好耻辱。
虞惊墨在那边轻笑,他的夫人今天还是那么活泼。
第163章
报警后, 这片的片警很快赶来,将满地打滚龇牙咧嘴的混混给逮捕。
“法治社会,居然还有人搞勒索那一套, 真是脑子被驴踢了。”田阮深觉不可思议。
路秋焰看着虞商,莫名笑了一声:“那和脑子被驴踢的人干架, 算什么呢?被牛撞了?”
田阮望向脸上有一小块擦伤的虞商, 也觉得稀奇, “算驯服野马的过程。”
路秋焰咂摸了几秒,反应过来:“滚。”
田阮嘿嘿笑:“虞商都为你受伤了,你连个创口贴都不给?”
虞商:“小伤, 不用……”刚说完,手里就接了一片医用创口贴。
路秋焰扭过脸不看他,“你可是身娇体贵的大少爷, 不像我。”
虞商撕开创口贴包装, 却走近路秋焰, 贴在他脸上, “这个和你比较般配。”
骤然靠近的介于青年和少年之间的雄性气息, 让路秋焰本能的有些危机感,但很快他就不可思议地放松下来,许是知道虞商不会害他。
四目相对, 一时间讷讷无言。
田阮仿佛看到他们之间的粉红泡泡,近距离嗑到主角攻受的糖, 让他飘飘欲仙, “嘿嘿嘿……”
路秋焰:“……恶不恶心,别笑了。”
田阮收敛笑容, 挑了正经话题:“那些人经常找你麻烦吗?”
这也是虞商想问的,眉心微蹙:“这些人是怎么找到你的?”
路秋焰笑一声:“等你们破产, 你就会发现你所有信息都成了透明,可以在网上随意卖,随意造谣。”
虞商神色凝肃:“这是违法的。”
“没人管。”
“我管。”
路秋焰别扭地说:“不用你管。”
虞商已经打定主意要管,他决定的事,反而没人能管。
田阮:“灌灌灌……”
片刻后,循着定位来的迈巴赫车门打开,落下两条又长又直的腿,高定的西装在夕晖下呈现华贵的灰棕色泽。当他出现,金乌都似回光返照。
“虞先生!”田阮欢快地迎上去,“你终于来了,我刚才害怕极了。”
巷子太窄,迈巴赫进不来,虞惊墨就自己走来,伸手抱了抱青年,问:“真怕?”
“嗯,不过虞商和路秋焰可厉害了,根本根本不需要我出手。“”嗯。“虞惊墨神色未变,对虞商说,“回去。”
虞商点头,对路秋焰说:“明天见。”
路秋焰:“明天见。”
父子三人一齐回到庄园,田阮本能觉得虞惊墨不太开心,会斥责虞商,就说:“虞商也是帮路秋焰,他没错。”
虞惊墨将外套给了佣人,里面是一件纯黑的真丝衬衫,贴合宽肩窄腰,修长的双臂虎口过裆,一举一动皆是上位者的威压,他说:“我给虞商派了保镖,不是当作摆设用的。他没有叫保镖,自己亲身涉险,把自己的安危置之度外。”
田阮知道,虞商作为虞家的继承人,虞惊墨拿最好的资源培养虞商,不是让他随便涉险的。一个皮包公司赔就赔了,可以当作练手。但若虞商因为感情用事,而伤了发肤,就是对虞家的不负责。
虞惊墨在这方面的教育是严格的。
虞商也像是料到这点,换了衣服,捯饬干净到主宅主动认错:“爸,我错了。”
虞惊墨坐在沙发上,右手边是田阮,一手揽着青年,凤目低垂,“错哪儿了?”
“我不该以身涉险。”
“还有呢?”
“一时冲动。”
“还有呢?”
虞商想不到了。
虞惊墨:“你更不该带着你小爸一起涉险。”
虞商:“……是,对不起。”
田阮怪不好意思的,“是我自己跟去的,而且也不知道混混会来找麻烦。你别怪虞商。”
虞惊墨:“我没怪他,是失望他思虑不周。”
虞商承认错误,“是我大意了。”
“下去反省,写一千字检讨。”
“好。”
田阮望着天花板。
虞惊墨侧目看见他天真的脸庞,“你看什么?”
田阮:“奇怪,怎么不打雷?”
“打什么雷?”
“你教训了主角攻……凭什么不打雷??”田阮愤愤,“我平时只是蛐蛐虞商两句,天上的雷打得那叫一个响。”
虞惊墨失笑:“老子教训儿子,天经地义。”
“那我不算虞商老子吗?”
“算他小爸。”
“有什么区别?”
“一个老,一个小。”
“……”田阮服了。
反正这个世界的小爸,想要偶尔真诚地教训主角攻受,就是不行是吧?反而每次插科打诨,和主角攻受打打闹闹,就是可以?
晚上写完作业洗完澡,田阮正准备在客房里安歇,就被某忍了四五天的大佬捞走了。
一下子被丢在主卧宽大的床上。
田阮双手按着胸前睡衣衣襟,脸蛋红红,“干嘛?我明天还要上学。”
虞惊墨望着青年欲拒还迎的样子,“你今天喊我老公,不就是想我?”
说实话,田阮是想了,但晚上洗过澡已经冷静了,“我经常喊你老公,你就是我老公,不是吗?”
“是。”
“那就对了,我没别的意思。”
虞惊墨骨节分明的五指拉开自己黑色的丝绸浴袍,其下山势绵延,巨龙盘旋,“你今天打架,我得给你检查一下哪里受伤。”
田阮:“我没打架,我就旁观。”拽过薄薄的被子,试图遮住自己裸露的双腿。
虞惊墨弯腰按住被子,一只手抚在他膝头,“那这里怎么回事?青青紫紫的。”
田阮低头一看,膝盖上确实有两块发青的地方,“……那是上个星期天跪出来的。”
“跪,怎么跪?你再跪一遍给我看看。”虞惊墨戏谑地弯起唇角,他当然知道青年是怎么跪的。
上个星期天客房铺了新买的棉麻老粗布,据说可以纳凉,可以吸汗,夏天还很凉爽,田阮十分喜欢,迫不及待地铺了上去。
结果当天晚上,田阮瘦削的双腿跪在这粗布上,根本支撑不住,磨得雪白的膝头都红了,整个人颤抖着,汗水淋漓。
虞惊墨一动,青年就像一块摇摇晃晃的嫩豆腐,水分充足,柔若无骨。
任由他所为。
虞惊墨尤其喜欢掐住田阮的腰,细瘦柔韧,充满不可言说的美妙弧度。
该有肉的地方有肉,该凹陷的地方则如一条蓄满清澈泉水的沟壑。
巨龙在沟壑里腾飞玩耍,从黑夜到白天,不知疲倦。
跪到最后,田阮哭了,嗓音哑哑的:“虞先生,膝盖疼。”
虞惊墨把人抱怀里细看,膝盖果然红了一片,如两片朝霞飞在上面,随着时间的推移,朝霞染上了青紫。
然后老粗布床单换了。
此刻的青年如上次那般瞪着他,眸光水润,唇瓣殷红,肌肤胜雪。
虞惊墨心里像是有只小猫爪子在挠,说:“这次的床单很柔软,不疼。”
第164章
最后田阮还是屈服于虞惊墨的诱哄。
他跪在柔滑的浅灰色真丝床单上, 膝盖下垫着柔软的春夏薄被。
田阮修长白皙的五指抓在被子上,留下深深的皱痕,弯起的腰肢如同一把蓄满力量的柔韧的弯弓。
而在弯弓上, 搭着一支所向披靡的利箭,箭矢所过之处, 火树银花, 灿然若白昼。
田阮的眼神有些迷离, 嘴巴微微张开,皓齿中藏匿一小截软软的舌尖,发出含糊的声音:“虞先生……”
虞惊墨拥住他, 咬他雪白的后颈,留下浅浅的咬痕,低声问:“喜欢我吗?”
田阮脸颊耳根皆似火烧, 支撑不住似的趴在枕头上, 说不出话。
虞惊墨又问:“想我吗?”
田阮咬着唇, 羞恼地一瞪, 棕褐色的眸子瞳仁在床头晕黄的灯光下如同琥珀, 亮晶晶的剔透。
虞惊墨亲吻他的眼皮,嗓音低低:“我想你。”
田阮最受不了虞惊墨用低音炮轰他耳膜,脑神经都要酥了, 语言先于理智脱口而出:“我也想你。”
“想我什么?”
“全部……”
虞惊墨轻笑,大手揽住青年瘦瘦的腰肢, 将他抱起来坐着。
青年在他怀里如一滩水, 柔若无骨,需要捧着掬着。
“我给你我的全部。”虞惊墨抱紧他, 占有他的唇,他的一切。
田阮啊了一声, 之后的记忆就模糊了……
不知过了多久,反正田阮醒来腰肢酸软,吃早饭的时候坐椅子有点不舒服,虞惊墨见状给他加了一个坐垫。
管家准备的软垫终于派上用场,笑得见牙不见眼给他铺上了。
田阮想说不要,但身体十分诚实,就喜欢坐软乎乎的椅子。
吃完饭去上学,田阮走之前被虞惊墨抹了药,顿时觉得清清凉凉,蛋蛋漏风。
“还下来走路?”虞惊墨问。
田阮坚持不懈地说:“走。”
“如果你的这股毅力用点在我身上,我会很高兴。”
“……我那次不是用在你身上几个小时?我从这里走到学校只需要十分钟。好,下次我们就十分钟吧。”田阮拿上小书包按了开门按钮。
虞惊墨眉梢微挑,“每天十分钟,一年就是三千六百五十分钟,算三千六百分钟,就是六十小时。假如我们每天三小时,这些时间足够我们做二十天。”
田阮不可思议地望着他,“按照你这么算,那你一天工作八小时,一年就是将近三千小时,一次三小时,够我们做一千天。”
“……”
四目相对,虞惊墨叹息:“你赢了。”
田阮眼睛亮亮地一笑,趾高气昂地下车,关上车门说:“虞先生再见。”
车窗降下,虞惊墨说:“放学来接你。”
“嗯。”田阮挥手拜拜。
迈巴赫一如往常缓缓驶入车流,却在这时一辆小货车横冲直撞而来——嘭的一声撞在迈巴赫尾巴上!
迈巴赫的底盘算是稳的,在如此剧烈的撞击后,居然只是滑行到路边,车头撞上绿化带,没有波及其他车辆。
小货车则在此惯性冲击中接连剐蹭到七八辆车,一时间马路上鸣笛不绝,司机行人皆是惊慌失措。
田阮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直到迈巴赫后车厢的烟雾冲天而起时,他近乎静止的大脑才重新转动起来,猛地一下,心脏重重一跳。
他应该知道,虞惊墨作为这个世界主角攻的最大金手指,是不会有事的。但他在那一刻就是控制不住的恐慌——由爱故生怖,由爱故生忧。
“虞先生!”即便周围的车辆并没有停稳,田阮还是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
迈巴赫的鸣笛不停地响着,车门宛如焊死般怎么也打不开。
田阮拍着窗户,试图看清里面的情形,奈何车玻璃是单面可视的,田阮只能看到自己惊慌的面容。
“夫人!”毛七跑来,试图打开车门,但他使出九牛二虎之力,也还是打不开。
四个保镖轮番上阵,把田阮挤到一边,就在他急得不行时,扭头四顾想要找石头破窗时,忽见一个高挑的少年身影跑来,“路秋焰!”
路秋焰二话不说,一脚踹在车玻璃上——
车玻璃纹丝不动。
“靠,这是防弹玻璃?”路秋焰继续踹。
“是防弹的。”毛七说着掏出一把小刀别在玻璃缝隙中,用力一别,“踹!”
路秋焰闻言又猛踹了几脚。
田阮拨开其他不中用的保镖,亲身上前,和路秋焰一起踹车玻璃。
轰隆轰隆,车玻璃终于呲啦一声四分五裂,再踹一脚哗然破碎。
田阮立即上前去看,“虞先生!”
虞惊墨倒是没晕,只是眉头紧蹙,凤目冷然,一道鲜红的血迹自冷峻的脸颊滑落。
“虞先生你怎么样?”田阮不顾玻璃渣子,伸手按了开门按钮,车门终于艰难地打开,“虞先生你快出来。”
虞惊墨扶着额头,眉眼凝肃,除却脸上那一缕血,其余之处皆是冷若冰山。他从车里出来,扫视一眼,问:“怎么回事?”
田阮见他没什么大伤,松了口气,“我们现在去医院。”
路秋焰把司机从车里拽了出来,司机也晕晕乎乎的,但因为方向盘弹出气囊,所以倒没受什么伤,“抱歉虞先生,我没能避开那辆小货车。”
那辆橙色的小货车原本紧迫停在路中央,里面的司机见前方的车辆避开,一踩油门肇事逃逸,恰好交警赶来,吹口哨呼喊也没能叫住那辆小货车,纷纷骑上摩托去追。
还有一个交警留下来处理现场,说:“先生去医院检查一下,放心都有监控,肇事者跑不了。留个电话号码,之后会进行调查。”
虞惊墨掏了掏口袋,没找到名片,随口说了自己办公室的电话。
脸上血迹流到线条硬朗的下颌线,田阮见状,轻车熟路地找到虞惊墨口袋里的手帕,给他擦拭。
“……”虞惊墨凤目低垂看他,稍稍偏过脸避开,“我自己来。”
“?”
虞惊墨拿过手帕自己擦了擦,按在头上的伤处,浓长入鬓的眉更是蹙紧了。
“怎么样?很疼吗?”田阮心疼地问。
话说时,毛七已经叫来了救护车。
田阮不管三七二十一,把虞惊墨推到救护车尾,医护人员手忙脚乱拉他上去。虞惊墨避开他们,说:“我自己来。”
说罢,他长腿轻松跨上救护车,坐在急救床上面色平静地任由医护人员给他处理伤口,测量生命体征。
“先生,请你躺下。”护士忍不住说。
虞惊墨躺下闭上眼睛。
田阮上车前让路秋焰帮他请了一天假,坐在救护车唯一的家属座上,屁股下像是有一层针毡,问:“虞先生你觉得怎么样?”
虞惊墨:“安静。”
“……”田阮觑着虞惊墨,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自从刚才虞惊墨下车后,就一直奇奇怪怪,简单来说就是对田阮冷冷淡淡的,就像回到了他们刚结婚的那段时间。
思及此,田阮心尖一颤,试探着问:“虞先生,你还记得你是谁吗?”
虞惊墨瞥他一眼,眼中没什么情绪,“我只是出了车祸,不是变成了傻子。”
“那你知道你为什么会出车祸吗?”
“这件事需要警方来调查,难道你知道?”虞惊墨语气冷了下来,凤目如同凝结一层冰霜。
田阮被冻得一激灵,傻愣愣地望着他,“天啊,就是这种感觉!”
“什么?”
“一开始我们认识的时候,我每天都担心被你冻死。”
“……?”
田阮又问:“那你知道今年是几几年吗?”
虞惊墨:“二四年。”
田阮:“……二五年。”
夭寿啦,他老公失忆了!
这种桥段在一本狗血耽美文里,真是司空见惯呢——才怪,田阮一点也不喜欢这样的剧情,他看到失忆的情节就想跳过,简直就是为了狗血而狗血。
结果这狗血还真被他碰上了。
这就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四目相对件,无语凝噎。
虞惊墨看着青年一脸错愕的样子,润泽的唇微微张着,隐约可见嫩红的舌尖,呼出的气息似乎还是橙子味的;那一双比常人瞳色略浅的眼睛盛着水光,就那么直勾勾地望向自己。
莫名的,虞惊墨小腹一热,“……”
“虞先生,你、你到医院检查一下脑袋吧。”田阮不知该说什么,只能尽量保持冷静。
只要虞惊墨身体没事,就不是什么大问题。田阮如此安慰自己,失忆了总还能恢复记忆,如果恢复不了,那就确定恢复不了再说。
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总有办法的。
而且要是虞惊墨恢复不了记忆,损失最大的是主角攻。想想虞惊墨积攒了一年的财富密码忘了个干净,虞家产业那么大,虞商就是再能干,肯定还是会受影响。
到医院后,田阮看着虞惊墨进了急诊室,就打电话给徐助理说了这事。
徐助理果然吓了一大跳,“虞先生下午还有会议……”
“取消掉吧。”田阮说,“就说他又去度蜜月了,一切事务暂时交由高层们和虞商打理。他失忆的消息不能泄漏。”
“好的夫人。”
挂掉电话,田阮心里其实是有点茫然的,只能等虞惊墨检查结果出来了。
经过全面的检查,虞惊墨躺在了VIP单人病房,田阮跟着跑前跑后,终于得以坐下歇歇,削了一个苹果。削完才想起虞惊墨不喜欢吃苹果,于是放在一边,给他剥了一个耙耙柑。
虞惊墨看着削好的苹果,“你知道我不喜欢吃苹果?”
田阮剥好耙耙柑,贴心地掰成一瓣一瓣的,漫不经心地回:“是啊,我还知道你唧唧很大。”
虞惊墨:“……”
第165章
病房里一时间落针可闻。
田阮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
对失忆的虞惊墨说这种话,可谓是大逆不道,纯心找抽。
田阮犹豫着把耙耙柑给他, 找补道:“我随便说的,虞先生你别当真。”
虞惊墨不置可否, 即便半躺在病床上, 依旧姿态优雅地品尝耙耙柑, 眉梢都没动一下。吃完才道:“胆子挺大。”
田阮心想,还不是你惯的,嘴上却说:“不敢了。”
虞惊墨看着他, 沉默须臾问:“你我结婚也快九个月了?”
“是啊。”
“那……”
“什么?”
“没什么。”虞惊墨还是没有问,田阮究竟怎么知道他唧唧大的,是不是发生了不可描述的关系。
田阮直视虞惊墨, 好奇道:“你一点也想不起来结婚后的事?”
虞惊墨:“当然不是。我记得在监控里看到你背着自制的包袱, 半夜偷偷溜出庄园, 就跟做贼似的。”
“……”
“然后我去抓你……”之后虞惊墨就想不起来了, “看来你被我抓回来了。”
田阮还以为虞惊墨只记得结婚, 没想到连这桩他的糗事还记着,试图以沉默是金蒙混过关。
虞惊墨不给他过关,淡声道:“我没凶过你吧?”
田阮:“……没有。”最凶也不过是在床上, 这怎么说。
“那你为什么跑?”
“虞先生,”田阮语气无奈, “这个问题在我这里已经过期了。我在这里, 就代表结果我没跑。”
虞惊墨颔首,“嗯。”
田阮有些恍惚, 看着昨晚还亲密无间的老公,今天就变成了新婚时陌生的状态。
他的视线太明显, 虞惊墨自是察觉,不动声色地问:“这几个月里,你都老实吗?”
田阮:“……什么叫我都老实吗?我哪里不老实了?”
虞惊墨说不上来,“就是觉得,你不老实。”
田阮瞪他。
青年的这一瞪莫名让虞惊墨心里有点痒痒,不禁说:“过来。”
田阮乖乖过去,“干嘛?”
虞惊墨抬手想摸他的脸,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抬起的手僵在半空,就像课堂里举手的学生。
田阮眨巴眼睛,“虞惊墨同学,你有什么问题?”
虞惊墨若无其事地收回手,忽然注意到田阮的衣服,“你怎么穿着德音的校服?”
田阮:“哦,我上学了,和虞商一个班,还是你安排的。”
“我安排的?”虞惊墨思忖须臾,“像是我安排的。你穿这一身,确实像高中生。”
“还像你儿子。”
“……”
“呃,开个玩笑。”田阮和虞惊墨熟时,可以随便开玩笑,现在虞惊墨失忆了,再说这个有种说不出的古怪。
虞惊墨的视线始终落在青年脸上,看他时而忧愁,时而没心没肺,时而语出惊人。虞惊墨不生气,甚至有种奇特的愉悦。
这愉悦来得古怪,虞惊墨细细品鉴,确实回味无穷,不由得说:“如果你想叫我爸爸,可以直说。”
田阮:“……”果然失忆的虞惊墨,还是虞惊墨。
虞惊墨目光垂落,看到田阮右手腕好好戴着的檀木手串,非常满意:“就算你上学了,还是我的盾牌。”
田阮敷衍道:“是啊是啊。”
话说时他们的好大儿虞商终于姗姗来迟,一进来就凝重地喊了声:“爸。”
此时的虞惊墨更熟悉虞商,颔首道:“我没事,就是丢了几个月的记忆。”
虞商脚下一顿,“……失忆?”
和虞商一起来的还有路秋焰,他终究担心田阮,所以跟了来,闻言歪了歪脑袋,用眼神询问田阮。
田阮沉痛地点头,“虞先生说的是真的。经过检查,医生说他是轻微脑震荡,加暂时性失忆。”
路秋焰若有所思:“那你们一起度蜜月,他也忘了?”
“……”田阮小心一瞥虞惊墨,“嗯。”
虞惊墨难得有错愕、震惊一类的情绪,此时此刻,这些情绪具像化,让他四肢僵硬动弹不得,“度蜜月?”
终于轮到路秋焰助攻,他说:“就寒假时,叔叔你带田阮去度蜜月。”
虞惊墨以眼神询问田阮。
田阮有点不好意思,口是心非:“都过去的那么久了,别提了。”
路秋焰拿出手机,翻找去年田阮度蜜月发给他的照片,“喏,这是你们的蜜月旅行照片。”
田阮作势要拦,但虞惊墨先提一步拿到手机,目光垂落时怔住了。
照片的背景是长白山的雪岭,炽烈的阳光下,万物皑皑,他和田阮走在雪地里,相对时彼此一笑,纵然看不清表情,也似脉脉含情。
“……”
田阮瞄一眼,有点后悔他发给路秋焰的照片还是太保守了。要是发几张他和虞惊墨的热吻、拥吻、激吻,效果肯定更惊人。
路秋焰:“前面还有呢,叔叔你慢慢看。”
虞惊墨大略翻看了一遍蜜月照片,心里的疑惑越来越大,却不能当真别人的面问田阮,只是还了手机说:“多谢,你也是虞商同学?”
田阮差点说是虞商未来老婆,他们的儿媳。好在及时收口,不然岂不是恩将仇报。
“我这学期分到1班。”路秋焰说。
虞惊墨颔首,“劳烦你陪虞商来。”
“我也不是陪他……”路秋焰又开始别扭,“我和田阮也是同学。”
“田阮?”虞惊墨细嚼慢咽这个名字,侧目睨着一脸无害的青年,“你改名了?”
田阮睁眼说瞎话:“是啊,还是你帮我改的。”
虞惊墨一顿,“好名字。”听上去就很甜软,而青年的长相也符合这个谐音。
虞商和路秋焰在病房待了好一阵,直到医生来查房,例行询问。
“医生,我爸什么时候恢复记忆?”虞商深知,如果此时虞惊墨失忆被爆料出去,虞家股市必然下跌,同时一些人也会乘机搞点小动作。
“少则几天,多则几年。”主治医生并不把话说圆了。
虞商果然蹙眉。
虞惊墨看着儿子,“我是失忆了,不是残废了。把这九个月冬青集团发生的大小事务,整理发给我。”说罢,他就打电话给徐助理。“把我的笔记本电脑送来。”
徐助理应声。
虞商:“爸……”
虞惊墨:“我要你半天内把汇总表给我。”
虞商:“……好。”这对他来说倒也不是很难,就是有些枯燥乏味。
主角攻受留下探病的水果,便各自去处理自己的事。病房里只剩夫夫二人大眼瞪小眼。
虞惊墨欲言又止:“你……”
田阮立马追问:“我什么?”
“你和我,到哪一步了?”虞惊墨还是问了出来。
田阮一愣,想了想说:“虞先生,我不想以此道德绑架你。你现在失忆,我不想乘人之危。”
虽然没有正面回答,但这个回答已经说明了一切。
虞惊墨心中了然,他和田阮应该是有了肌肤之亲,所以田阮才会这么无所顾忌地说话,对他的喜好了若指掌。他才会对田阮有反应……心里痒痒,想做过分的事。
这些都有了答案。
但肌肤之亲不等于心意相通,虞惊墨没有再追问。
心意相通这件事,他还从未想过会发生在他和某个人身上,他想不出来。他和田阮结婚的初衷,就是为了拥有一个挡箭牌,为他抵挡那些别人送的烂桃花。
默默无言时,田阮掰了一根香蕉吃。
虞惊墨看着他吃香蕉。
那样粗,那样长的香蕉,在青年小小的嘴里,撑得有点大。
可能还有更大的时候,撑不住时,流出一两缕水痕,混着白色,润润红红的嘴巴一派可怜。
田阮咬一口香蕉,发现虞惊墨在看自己,便把吃了一口的香蕉递过去,“吃吗?”
虞惊墨垂眸一扫,莫名说了句:“不是这个香蕉。”
“啊?”
“没什么。”虞惊墨一本正经。
田阮回过神来,细细咂摸,反应过来:“……虞先生,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虞惊墨眉心微蹙,“我不知道。”
只是有一种感觉,他对青年吃香蕉的行为很熟悉。但若不是这个香蕉,又是什么香蕉?
田阮脑中灵光一闪,继续吃香蕉。
虞惊墨:“……别吃了。”
“为什么?我饿了。”
“别吃香蕉,吃点别的。”
“我就喜欢吃香蕉,越大的香蕉越好。”田阮言之凿凿,“怎么了?”
“……”还能怎么了,虞惊墨总是想到不该想的。
田阮三五口吃了第一根香蕉。
虞惊墨刚松口气,就看到田阮掰了第二根香蕉,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田阮剥去香蕉皮,刚把香蕉放嘴里,一低头就看到虞惊墨腾飞的巨龙,“哇~”
虞惊墨:“……”
第166章
虞惊墨掀过被子盖在身上, 遮住了那一点不体面。
凤目微抬,却见青年还直勾勾地望着自己,手里的香蕉就在唇边, 欲吃未吃的,眼睛亮晶晶透着狡黠的光彩。
“虞先生, 你怎么了呢?”青年明知故问。
虞惊墨气笑:“我们结婚九个月, 你果然还是不老实。”
田阮继续吃香蕉, 腮帮鼓鼓宛如一只小松鼠,“明明是你自己思想不正,却说我不老实, 是什么道理?”
虞惊墨不动声色地看他,“伶牙俐齿。”
“谢谢夸奖。”田阮弯起眼睛笑。
虞惊墨发现自己居然没有半点恼怒,但也不平静, 就像有一只小猫爪子在心里挠, 痒得不行, 想对眼前的青年做点什么。
病房门被敲响, 田阮丢掉香蕉皮去开门, 看到徐助理顿时松了口气:“徐助理,你终于来了。”
徐助理受宠若惊,“夫人客气了。”
田阮可不是客气, 而是真心实意的感到庆幸,每个霸总的身边都有一个得力干将, 徐助理虽然其貌不扬, 但业务能力是真的一流。
有徐助理这个金牌助理在,只要不是天塌了, 他的本职工作就能一直做下去。
虞惊墨就是冬青集团的天,他只是半塌, 也够让徐助理胆战心惊了。
“这个是近一年的开发计划书。”徐助理拿了纸质的文件来,更比电脑上查询方便,每一份都做了标记,年月日以及虞惊墨的亲手签名,都清清楚楚的。
“嗯。”虞惊墨这就翻看计划书,有的有印象,有的完全没有,都大致扫了一遍。
徐助理眉宇间的担忧快要溢出来。
虞惊墨抬头一看,对比正在咔擦咔擦吃苹果的田阮,不知道的还以为徐助理才是他家人……
徐助理以为老板要叫自己,连忙上前一步,“虞先生,有哪里不对吗?”
虞惊墨:“田阮,你去外面吃。”
田阮睁大了眼睛,“我吃香蕉不行,吃苹果也不行??”
虞惊墨:“有声音。”
田阮:“……”
他气呼呼地开门出去了,给这个工作狂留点专心工作的空间。
徐助理反而吓了一跳,犹豫之下也要走出去,“虞先生,你要是有什么疑问,尽管问我。”
虞惊墨打开笔记本电脑,“我电脑密码多少?”
“?”徐助理摆手,“这种机密,我怎么会知道。”
虞惊墨又试了几个常用的密码,都显示错误,需要一分钟后再尝试解锁。他沉默了。
徐助理想破脑袋,“不然,你试试夫人的生日?”
“……”虞惊墨试了田阮身份证上的生日日期,仍是显示错误。
“不然……你们的结婚日期?”
虞惊墨回想了一下,输入他和田阮的结婚日期——回车键。
屏幕转个圈,便来到笔记本桌面,映入眼帘的是数张拼接在一起的照片,照片的主角只有一个,是田阮。
骤然窥到老板秘密的徐助理露出谜之微笑:“虞先生真是喜爱夫人。”
虞惊墨:“……”
外面传来说话声,不多时,照片上的青年从门外走了进来。不知怎的,他下意识啪的合上了笔记本电脑。
田阮不明所以,手上拿着手机,说:“王叔知道你住院,吩咐刘妈做了饭,马上送来。”
“嗯。”
田阮看看笔记本,了然道:“我出去,你忙,吃饭的时候叫你。”
“不用。”
“?”
虞惊墨说完就顿了一下,“外面冷,你待在这里。”
田阮怀疑自己的耳朵,看看窗外的六月天大太阳,再看看自己穿的长袖校服,“不冷啊。”
虞惊墨沉默。
徐助理忙说:“有一种冷,叫你老公觉得你冷。”
田阮:“……”
田阮乖乖地说:“好吧。”
虞惊墨对徐助理说:“你回集团,把下午会议的资料整理给我。”
徐助理差点当场裂开,“您还要参加会议?”
“就算不参加,也要知道你们在开什么会。”虞惊墨语气平淡。
“是……”徐助理苦逼地去加班。
虞惊墨重新打开笔记本电脑办公,他做事向来条理清晰,一些基础工作内容他会随手存在笔记本文件夹中,方便随时查看。
田阮很自觉地到窗边的小沙发上坐下,打开书包掏出课本,温习功课。
瞧着青年如此认真好学的模样,虞惊墨觉得稀奇的同时弯起了唇角,眸光是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柔和。
“这时间应该快期末考了。”虞惊墨说。
田阮点头,“还有二十三天期末考。”
“你成绩如何?”
“还行。”田阮谦虚地说。
虞惊墨颔首,“你从前高中辍学,现在重回校园,难免有些吃力。”
田阮:“……啊,还好吧。”
“不用觉得不好意思,有不会的地方可以去请教虞商,再不行可以问我。”
田阮望着虞惊墨,视线落在电脑桌面。
虞惊墨反应过来,把笔记本往自己这边一挪,不给他看。
田阮抿着唇笑:“我又不是没看过。”
“什么?”
“你的电脑桌面。”
“……”
“我不仅看过你的电脑桌面。”田阮打量虞惊墨优雅端坐的上半身,宽肩窄腰,胸腹肌肉纵然藏在衬衫下,也如雄狮般健硕。
田阮嘿嘿一笑,尽在不言中。
虞惊墨冷然地望着他。
如果在以前,田阮肯定要抖三抖,现在嘛,他已经免疫了。
田阮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如果我有不会的地方,我会问你的——你本来就是我的小灶。”
“小灶?”
“对啊,你之前经常给我开小灶,不管多忙。”
虞惊墨不置可否,他觉得青年是恃宠而骄。
……恃宠而骄?那首先得有宠。他会宠着的田阮?虞惊墨想象不出来,暂且作罢。
就在田阮趴在茶几上奋笔疾书时,病房门再次被敲响,管家神色严肃而哀伤地走进来,手里提着饭盒,保镖在外面关上门。
“虞先生,夫人,你们怎么样?”管家老泪纵横,哀哀戚戚,“是老奴没有保护好你们,让你们受到如此惊吓。”
田阮:“王叔,那以后你贴身保护虞先生,当他遇到危险,你就挺身而出当他的垫背可好?”
管家:“……夫人说真的?”
田阮:“就怕你这把老骨头受不住。”
管家泪意渐收,勉强笑道:“是啊,我这把老骨头就已经受不了劳碌奔波,只有头脑还算灵活,能帮家里盘算大小事务。”
虞惊墨:“各司其职、尽忠职守就好。”
管家:“一定。虞先生,这是刘妈做的饭菜,都是按照您和夫人口味做的。”
田阮就想着这口呢,迫不及待地打开偌大的饭盒,顿时香味扑鼻,让人垂涎欲滴,“糖醋小排,油爆大虾,酒酿白鱼!”
虞惊墨合上笔记本电脑,趿拉着拖鞋坐到沙发上,和田阮一起享用饭菜。
田阮剥了个大虾,把抽了虾线的滑嫩虾仁放在虞惊墨碗里。
虞惊墨一顿。
田阮也是一顿,他忘了虞惊墨有轻度洁癖,虽然他们已经亲过千万次,也给彼此剥虾剥螃蟹剥过衣服,但现在的他们基本属于“不熟悉”的状态,亲手剥虾这个行为不说,光是另一个人的手碰过虾仁这个事实,恐怕就让虞惊墨受不了。
“……我自己吃吧。”田阮拿筷子欲要夹回虾仁,却被虞惊墨修长宽大的手一挡。
虞惊墨说:“给别人的东西,怎么能收回去?”
田阮愣愣地看着他,“你不嫌弃吗?不是有洁癖吗?”
虞惊墨看了眼他的手,青年在吃饭前专门去洗了手,第一件事就是剥虾,怎么会嫌弃呢?
“你的手不脏。”虞惊墨说。
田阮眼睛亮晶晶地看他,“嗯,我手可干净了。”
虞惊墨莞尔。
“虞先生你笑起来真好看。”田阮不吝啬地夸赞。
虞惊墨反而微怔:“我笑了吗?”
“笑了。”
虞惊墨看不到自己笑起来的样子,只是常听别人说他冷着脸的样子很可怕,于是他学会了牵动唇角,在生意场合保持如沐春风的微笑。
这种微笑是有意的,是虞惊墨控制的。
原来在他不刻意控制的时候,也会不自觉地笑?
吃过午饭,虞惊墨继续工作,就算很多事他不记得的,但神奇的是,只要他看过“前情提要”的资料,就能作出正确的判断与决定。
虞商把集团年度大事汇总发了过来,加上徐助理提供的资料,只用了两三小时,虞惊墨就能正常住院办公了。
田阮:“……牛逼。”
虞惊墨听到这话,严厉道:“不许说脏话。”
田阮:“我是表达对你的钦佩之情,除了这个词,也就’操‘可以表达了。”
“哪个都不准说。”
田阮:“哦。”
瞧着青年乖乖听话,还带着的笑意的模样,虞惊墨若有所思——只有两个十分亲密的人之间,才会一个人乐意被另一个人管着。
虞惊墨垂眸,看向青年修长细白的手,左右手的无名指都没有戴戒指,唯有右手两圈檀木手串,是他在婚礼上所赠。
结婚九个月,还没有戒指,却表现得亲密,这正常吗?
虞惊墨觉得还有待考察,却在青年脑袋一点一点,咚的一下歪在沙发上睡着时,思绪瞬间断联。
等虞惊墨回过神来,他已经抱着青年放在了自己的病床上。
“…………”
虞惊墨惊异地看着田阮酣然睡着的脸,漂亮的眉眼舒展着,通身毫无防备,在他臂弯间完全地依赖他。
“虞先生……”田阮模糊地喃喃。
“嗯?”
青年再无回应,只是像只小动物般蹭了蹭他。
虞惊墨的心脏霎时如同吸了水的海绵那般柔软。
第167章
田阮睡了一个香喷喷的午觉。
还是医生查房时, 不大的动静却让他睁开眼睛。
“……虞先生,需要加一张床吗?”
“有陪护床。”
“那给您换一张大点的陪护床。”
“可以。”
“您应该多注意休息,尤其不要进行脑力活动。”
虞惊墨默然, 忽然看到病床上青年扇动的如同蝶翼般的睫毛,缓缓睁开了棕褐色的眼睛。瞳仁里还带着迷茫的湿润, 似是不解眼前的状况。
及至看清医生团队, 田阮猛地坐起来:“虞先生, 虞先生怎么了?”
一转脸,就看到了虞惊墨。
田阮又糊涂了:“虞先生你没事?”
虞惊墨:“嗯。”
“太好了……”田阮松口气,以为出现了幻觉, 然而再看时却发现医生们还在,而他自己正在病床上,不由得怀疑人生, “难道生病的其实是我??”
“不许胡说。”虞惊墨道。
田阮:“我为什么在床上?”
虞惊墨:“我抱的。”
“……”
为首的主任医师干咳一声:“那就不打扰虞先生和夫人了。”
来时如风, 去也如风, 医生团队这就走了。跟在最后的年轻实习生却是忍不住回头, 吃吃笑着一瞥这对恩爱的夫夫。
田阮还懵着, 等病房门关起来,才后知后觉红了脸,“你干嘛抱我到床上?”
虞惊墨语气平淡:“只是看你在沙发上睡冷, 会着凉。”
“我不冷。”夏天都到了,虽然温度没有回升很快, 但只要不是刮风下雨, 怎么说也是不可能冷的。
“那就是我看错了。”
“……”简直就是耍赖皮。
不过这对于结婚初期的虞惊墨而言,算是不得的进步, 平时的虞惊墨根本说不出这么幽默的话。
田阮仰脸惊奇地望着虞惊墨。
虞惊墨锋利硬朗的下颌线条绷紧,挺拔的鼻梁上一双深邃的凤目, 垂眸时仿若天神俯首,“怎么?”
青年雪白的脸蛋睡得透出薄薄的红,嘴巴润泽,眼眸雪亮,嗓音如清泉般动听甘甜:“虞先生,果然还是虞先生。”
虞惊墨第一次听不懂他的话。
田阮也没有多作解释,反正虞惊墨的变化只有他能看出来。
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医院。
警方的调查结果出来,那名肇事的小货车司机在下午三点时于苏市东城的垃圾场被发现,司机正偷偷摸摸吃泡面时,被警方逮个正着。
经过不到十分钟的审讯,那名司机就什么都招了——他也是受人雇佣指使。
雇佣他的是个贼眉鼠眼的人,出了二十万,小货车司机正好上个月撞过人,赔了巨款,手头紧缺。他想着撞就撞,只要人不死,最多几万赔偿,他还多赚十几万。
那他最后为什么跑了呢?
一来二十万已经到手,二来他忽然反应过来坐在迈巴赫里的很可能是个超级富豪,富豪肯定会让他赔得倾家荡产,千头万绪心下错乱,就一踩油门跑了。
根据指认和带路,小货车司机带警方找到那个贼眉鼠眼的人,名叫强哥。
强哥说:“我也是受人指使!”
顺藤摸瓜之下,终于摸到最后的主使——已经人去楼空的许家。
“我就知道是许冰漾搞得鬼!”田阮听完一点也不意外,许家惹到杜家,可谓鸡蛋碰到了钢弹,不自量力一击即溃。
许冰漾反应过来不对劲时跑得非常快,几乎是一夜之间就居家搬迁到了另一个国度。不能是欧美,因为那是杜家的势力分布区域。而不能到欧美,意味着许家会失去很多机遇。
很有可能就此隐姓埋名,做个普通的富人。
许冰漾抱负远大,野心狂妄,怎么能忍受这种事?他挣扎再三,选择最后恶心一下虞惊墨,雇凶杀人。
即使杀不了,也能生出许多风波。
虞惊墨听到许冰漾的名字还愣了一下,可能他对这位老同学的记忆还停在很多年前。那时的许冰漾善于伪装,面上老实,甚至瞒过了他的眼睛。
田阮这就气咻咻地拨通杜恨别的手机,“大哥,我要你全世界通缉许冰漾!”
杜恨别:“又怎么了?”
“虞先生出车祸了,就是许冰漾搞的鬼。”
“严重吗?“
“不算太严重,就是暂时失忆。”
“失忆?你确定?”杜恨别不可思议,“那他也不记得还欠我的八千万合作项目款了?”
“……大哥你不要趁火打劫,等虞先生恢复记忆,会要你好看。”
杜恨别气笑:“你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小叛徒,到底是你亲大哥重要,还是……”
“当然是虞先生重要。”田阮打断,“大哥,你到底有没有法子?”
杜恨别:“我尽量。挂了,回去还要煮排骨面给你嫂子吃。”
“哇,那我能去蹭饭吗?”
“不能。”杜恨别啪的挂断。
田阮看着黑掉的手机屏,嘟囔一句:“小气。”
虞惊墨淡声道:“你要是想去别人家吃饭,我不拦你。”
田阮认真解释:“虞先生,那是我大哥,亲的,不是别人。而且你和他还有合作,我们也一起去吃过大哥做的排骨面。”
虞惊墨面上不惊不动,实则失去的记忆终于让他隐约有些着急,先不说那个突然冒出的许冰漾,就是田阮身上的谜题也越来越多。
“怎么忽然多了个大哥?”虞惊墨问。
田阮用大白话解释:“其实我是杜家流落在外的小儿子,被田家抱去领养,终于二十年后,我大哥第一眼看到我就觉得我是他弟弟——因为我和我妈妈长得一模一样。”
虞惊墨:“……”
田阮感叹:“我可真是命途多舛。不过好在苦尽甘来,往后余生不缺钱。”
“确实苦尽甘来。”虞惊墨没有追问,因为他发现田阮和田远的不同,他们不可能是一个人。而田阮的回答半真半假,经不起推敲。
既然田阮故意没说全,他问也没意思。
之后一星期,虞惊墨在医院度过,身体机能完全恢复,唯有记忆还没有回来。
医生说:“这事急不得,只能顺其自然。”
田阮陪着虞惊墨住了一星期医院,白天上课,晚上陪床,不说很辛苦,只能说痛并快乐——虞惊墨已经一星期没碰他了。
两个小手都没拉,小嘴也没亲,田阮都觉得自己嘴巴快要干燥起皮了。
医生让虞惊墨出院回家,寻找能够刺激恢复记忆的事务、人、物品。
田阮对此不抱希望,他天天在虞惊墨眼皮子底下晃悠,虞惊墨都没恢复记忆,那要怎样的刺激才能恢复记忆?
夫夫俩回到庄园,管家佣人们热烈迎接,刘妈热泪盈眶:“先生夫人,真是好久没见你们咯!大家真是好想你们!”
虞惊墨面色平静:“嗯。”
田阮感慨:“我也很想你们,刘妈,你都胖了。”
刘妈:“……我这是想夫人想得多干了几碗饭。”
主宅前有个炭火盆,隐约冒出火苗,管家忙说:“先生夫人,跨个火盆去去晦气。
田阮看着虞惊墨,”虞先生先跨。“
虞惊墨长腿阔步,抬起脚来跨了过去。回过身,他下意识向田阮伸手。
田阮一手自然地搭在虞惊墨掌心,在炭火间的火苗中一蹦而过,如一只小鸟轻盈地撞进虞惊墨宽厚的怀里。
而虞惊墨另一只手搭在青年细瘦的腰间,抱着走了几步。
“……”回过神,虞惊墨放下田阮,若无其事地说,“别被火燎到。”
田阮害羞地看着他,“我被你撩到了。”
虞惊墨抿紧薄唇,通身的气息好像被炭火暖了不止一个度。他牵着田阮的手上了楼,下意识把人带到自己的主卧门前。
田阮刚要进去,就听虞惊墨说:“你今晚睡客卧。”
“?”田阮疑惑地看他。
“刚才经过客卧,已经收拾干净了。”
田阮点头,“行吧。”心里却打定了主意,反正明天不上学,那就大胆一点。
晚间,忙得团团转的虞商回来,疲惫到连话都不想多说,只例行打了招呼,问候几句:“爸,你觉得怎么样?还没想起来?”
虞惊墨:“没有。”
虞商难掩失望之色,这几天没了虞惊墨的运筹帷幄,冬青集团就像一座轰隆轰隆行驶的机器,零件看似无一不缺,实则咔咔响,不是虞商这样的新手可以控制方向。
为了稳住局面,他已经拼尽全力。
就这样,还有人开他的玩笑:“小虞总,虞总又去度蜜月了?”“这么大的集团交给你,会不会很吃力?”小虞总,今晚一起干一杯?”
虞商每次不是笑而不语,就是婉拒,到最后和虞惊墨一样冷着脸才有三分威严镇得住场子。
虞惊墨抬眼看到虞商的神色,眉心微蹙:“有谁给你找不痛快了?”
虞商:“没事,我能应对。”
“好嗯。”虞惊墨也是相信虞商的办事能力的,“有压力才有动力。以后整个冬青集团,迟早交到你手上。”
“……爸,我压力山大。”
虞惊墨不说了。
田阮噗嗤一笑,真是难得听虞商说累,今晚也是头一遭了。看来虞惊墨失忆这几天,虞商遭了不少罪。
堂堂主角攻,忙到没时间上学,没时间谈恋爱,这怎么行?
田阮大义凛然地想,就算为了这个世界的剧情正常发展,他也要拼一把。
晚饭过后,他就洗了澡,然后趁着虞惊墨洗澡空隙,光溜溜摸进了柔滑的真丝被窝。
浴室的水声渐渐停止,须臾,只围着一条浴巾,露出精硕强悍上半身的虞惊墨从浴室出来,满身水汽,头发还湿漉漉滴着水珠。
他走到床边,倏然一顿,伸手掀开鼓包的被子——
霎时春色满园关不住,乱花渐欲迷人眼。
田阮羞答答:“虞先生,我们共度良宵吧。”
第168章
田阮身形瘦削, 四肢修长,肩瘦腰窄,通身润白, 在主卧两米宽的大床上如同一整块剔透生温的羊脂玉,掩映在灰色的真丝被褥中, 诱人把玩。
虞惊墨凤目低垂, 浓长的眼睫遮住沉黑的瞳仁, 薄薄的唇角抿着,让人瞧不出情绪。
田阮拽着轻若鹅毛的夏被一角,堪堪遮住唧唧, 动作分明青涩,却故作熟练地勾引:“虞先生,来吗?”
漆黑的发梢滴下水珠, 落在虞惊墨轮廓分明的脸颊, 沿着线条锋利的下颌落到凸出的锁骨上, 晶莹剔透的一滴, 圆滚滚的。
田阮眼睛直直地看着。
虞惊墨小腹微热, 有点受不了他的眼神,冷声说:“出去。”
田阮没有被吓住,脸颊枕在柔软的枕头上, 一只手搭在塌陷的腰侧,揪着被角说:“不出去。我喜欢虞先生, 我想和虞先生睡觉。”
“……”
“我们是合法夫夫, 睡觉也是应该的。”
虞惊墨神色不动,淡声道:“我们只是契约婚姻。”
“你对我的身体没兴趣再说这句话。”田阮忍俊不禁地看着虞惊墨傲然的那处。
“……”
某位作家说, 这世上有三样东西无法掩饰,喷嚏, 贫穷,还有爱情。
现在的虞惊墨还可以加一条,那就是他对着青年的本能反应。就像雨季发芽的春笋,一夜之间势不可挡破土而出。
虞惊墨感受那股躁意,克制地驱逐引诱他犯罪的青年:“我不知道这九个月我们怎么相处的,但你现在行为,不是身为我夫人该有的。”
田阮一动不动,反问:“那么身为你夫人,该有什么行为呢?”
“至少不是现在这样花枝招展。”
“花枝招展?”田阮稀奇地看一眼自己不着丝缕的躯体,“我衣服都没有,怎么花枝招展?”
虞惊墨不言,在他眼里,此时的青年一举一动都是花枝招展。
尤其是那两条最修长的花枝,色若玉质,嫩如桃李,其间花影婆娑,欲说还羞。
“出去。”虞惊墨只作不解风情,强势赶人。
田阮没有被吓到,反而这样冷脸的虞惊墨有种说不出的神圣庄严,宛如天神。而他就是扰乱天神道心的妖精。
这个想法一经脑海,就让田阮打了个抖,抿唇笑起来:“不走。”
笑那么好看,虞惊墨差点被迷惑,冷着脸说:“我数三声——三、二、一。”
青年就那么笑吟吟地看着他。
虞惊墨沉默须臾,伸出大手抓住田阮纤细的手臂,猛地将人提起来。
田阮骤然失去平衡,一下子赤条条地摔进虞惊墨宽厚温暖的怀抱。
皮贴着皮,肉贴着肉,田阮的小胸肌贴着虞惊墨的大胸肌。
田阮顺势把下巴放在虞惊墨宽阔的肩膀上,双手搂住他,一条腿也翘了上去,如同树懒那般挂着。
虞惊墨:“……”
虞惊墨下盘很稳,嗓音却不稳:“下去。”
田阮撒娇:“不下。我喜欢虞先生,我想和虞先生贴贴。”
“……”
“虞先生也喜欢我。”田阮意有所指地蹭了蹭浴巾。
虞惊墨身形霎时一僵,语气更是沉了两分:“下去。”
“不下不下不下不下~”
虞惊墨想将青年拽下去,却无处下手,青年身上到处都是羊脂玉般的温润、冰雪般的白皙,每一处都是不能轻易触碰的禁区。
忍了又忍,虞惊墨捉住了青年的膝头,强硬地掰下去。
掰下去,田阮又跳到虞惊墨身上,从树懒变成蛇,笨拙地诱惑雪山之巅圣洁无垢的神子。浴巾在此过程中滑落。
原来神子也不是完全圣洁,至少在他雪白的假面下,是狰狞的欲求。
百般勾缠中,田阮重新摔在床上,手臂搂着虞惊墨的脖颈,眼眸含着湿润润的水光,“虞先生,你弄疼我了。”
虞惊墨动作一顿,垂眸看去,青年身上果然被他抓出了几道浅浅红红的印子,像桃花瓣揉碎了撒在身上。
“……抱歉。”虞惊墨几近屏住呼吸,青年身上的气息太过香甜。
四目相对,田阮凑近。
鼻息缠绕,四片唇近在咫尺。
虞惊墨猛地回神,往上退了一下,田阮搂着他脖颈紧追而去,唇畔擦过一片柔软。
避无可避,虞惊墨接住青年的唇,重又倒下来,如一对水中嬉戏的鲤鱼,沉沉浮浮,彼此纠缠。
田阮尝到久违的接吻,激动之下胡乱地啃咬。
忽听虞惊墨一吸气,淡淡的铁锈味弥漫开来。
田阮放开他,看到虞惊墨下唇渗出几滴尤为鲜红的血珠,破皮了,“……对不起。”
虞惊墨眼色未变,抿去血珠,语气淡淡:“不是说和我什么都做了,接吻都不会?”
田阮赧然:“我是不太会……每次都是你主导。”
谁让虞惊墨学什么都快,就算田阮被吻了上千遍,还是学不会接吻的技巧,他曾怀疑过自己的舌头不够长。
虞惊墨闻言眉梢微挑,“是吗?”
田阮认真地点头。
虞惊墨伸出手,拇指侧过青年柔嫩的嘴巴,触到洁白如贝的牙齿,“张开。”
田阮听话地微微张开嘴巴,任由虞惊墨检查。
有些人的牙口天生整齐洁白,甚至没长过龋齿,田阮就是这样,从小到大还没补过牙,也很少牙疼。
“没有智齿。”虞惊墨说。
田阮骄傲地点头,“是啊,我牙齿刚好。”
“怪不得傻乎乎。”
“……”
因为刷过牙,田阮的口腔还残留牙膏里的柠檬薄荷味,脸上擦了护肤水,也香香的,更别提身上还有桂花沐浴露的香气。
他这么一瞪,半点气势都没有,反而像撒娇。
虞惊墨忍不住贴近他的唇,手也不老实,轻声说:“那就交给我。”
田阮眼睛亮亮的,“好。”
虞惊墨无师自通地吻着青年,轻揉慢捻,就像曾经做过千万次这样的动作,身体早就熟能生巧。
错乱的呼吸在交融中慢慢变得有序,有序慢慢成了混乱无序,在那无序中,蔓延出蓬勃的生机,与声势浩大的攻击。
虞惊墨攻城略地。
田阮节节败退。
像曾经的每一次那样,都是虞惊墨进攻,田阮假装防守一下,但很快就丢盔弃甲,举手投降。
田阮仰起雪白如天鹅颈的脖子,明明自己在这事上是个学渣,偏偏还要教虞惊墨:“慢一点,再快一点,再慢一点……”
“别说话。”虞惊墨握着青年的双膝,“我知道怎么做。”
田阮由着他,脸蛋红红,“你怎么知道?你想起什么了吗?”
虞惊墨由上至下看他,“夫人,我只是丢了不到一年的记忆,不是丢了平生所有记忆。”
“……在我之前,你也有这种记忆?”
“没吃过猪肉,还没看过猪跑?”
田阮想象不出虞惊墨会看那些东西,“你怎么看猪跑的?”
虞惊墨想了想,“道听途说。”
田阮一愣,又一笑:“还不是没看过猪跑。”
虞惊墨将他的腿掰开,压下,做一个不算太难的舞蹈动作,“现在就看。”
田阮抱着他,短短的指甲在虞惊墨背肌抓出几道痕迹,“我才……不是猪。”
“那你是什么?”
“你说呢?”
“猫,兔子,小鹿,松鼠。”虞惊墨慢慢地占有他,“猫会抓人,兔子咬人,小鹿蹦蹦跳跳,松鼠会爬树。这些你都会。”
田阮仰脸望着他,眼里是满满的喜悦,“那虞先生就是大尾巴狼。”
“嗯?”
“蔫坏。”
虞惊墨喉结上下一滚,随着行进,细密的汗缓缓渗透出来,“是吗?”
田阮啊了一声,又嗯了一声,此刻却给不出回答了。
……
春宵一刻值千金,田阮这晚挥霍了万金不止。
同样挥霍万金的虞惊墨在抱着青年去清洗一遍后,才抱着青年闭上眼睛。
最晚合眼,却是最早醒来,虞惊墨望着身旁酣睡的青年,仍是觉得不可思议。
他就这么允许了另一个人睡自己的主卧,在他的私人领地享有大半的权利——他去衣柜里看过,有一半是田阮的衣服。
主卧的摆件也不符合虞惊墨的审美,包括那只从床上被丢下床下的卡皮巴拉玩偶。
入侵到这种地步,这间主卧原本多么欢迎这个家的另一主人,可想而知。
虞惊墨的手指拂过田阮的脸颊、鼻尖、耳垂、锁骨。
踏雪寻梅,那两朵梅花开得正艳,是被悉心照料的结果。
虞惊墨弯起唇角,他喜欢这些痕迹……
窗外的山雀叽叽喳喳,阳光明媚,厚实的窗帘露出些许光线,惊扰了床上酣睡的青年,他缓缓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自己的心上人。
于是这一天充满了希望。
“早上了。”虞惊墨说。
“早上好,虞先生。”田阮害羞地躲进被窝,拽着被子一角遮住自己。
这动作让虞惊墨觉得好玩:“昨晚那么大胆,今天胆子就缩水了?”
“……冷。”田阮实话实说。
虞惊墨微怔,紧接着笑了一声:“那你可要改改踢被子的坏习惯。”
田阮振振有词:“都是你惯出来的,只要你在,你就会给我盖被子。”
“那我不给你盖被子了?”
“不行。我自己睡也不踢被子,肯定是你的火气太大,把我烤热了。所以你要负起责任,给我盖被子。”
虞惊墨被他的歪理逗笑:“原来是我的错。”
“就是。”田阮也笑,脸颊的小酒窝就像盛了酒酿,甜丝丝糯滋滋的。
虞惊墨倏然恍惚,脑海里闪过和这一幕一模一样的场景——也是无所事事的早晨,青年赖床不起,还要拉着他拌嘴。
“……虞先生?虞先生?”田阮喊了好几声,“你该不会想起什么了吧?”
虞惊墨回神:“没有。”
“哦。”田阮不无失望。
虞惊墨思忖:“可能多做几次就想起来了。”
田阮:“?”
第169章
一大早不宜白日宣淫, 田阮虽然用夫夫运动刺激虞惊墨恢复记忆,但他没做好将自己完全奉献在床上的准备。
他呲溜一下爬起来,躲到卫生间刷牙洗脸。
刚才还温香在怀, 此时已是人去床空的虞惊墨也只好起来。
“看来你真的很习惯我了。”主卧卫生间洗脸池是双人池,一边一个, 原本装修就是假设这个家有两个主人。
如果虞惊墨全程监工, 说不定不会让装修师傅装双洗脸池, 那么此时田阮就只能和虞惊墨共用一个洗脸池。
“什么?”田阮一时没听懂虞惊墨的话。
“你习惯我的尺寸了。”虞惊墨说。
“……”这也太直白了。
电动牙刷嗡嗡启动,田阮咔咔刷牙,打算忽略这个问题。
不料虞惊墨追问:“我们之前的频率是多少?一星期三次?”
田阮嘴里都是雪白的牙膏泡沫, 柠檬气息浓郁,“嗯……差不多,在我不上学的时候。”
“那上学呢?”
“一星期一次。”
“太少。”
“……”果然失忆的虞惊墨, 还是那么猛。
虞惊墨说:“至少星期天两天, 加上你偶尔没课早早放学时。多进行夫夫生活, 有益于身心健康。”
田阮吐掉泡沫, 用温水漱口, “你昨晚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昨晚说什么?”虞惊墨慢条斯理地刷牙,好像刷牙洗脸这件事也可以优雅。
“你说纵欲不好。”
虞惊墨想起自己是说过这句话,但说完他就又纵欲了, “有时候,言语和行为不能达成统一, 是正常的。”
“……”田阮信了他的鬼, 分明就是食髓知味。
捯饬半小时,两人体面地下楼吃早餐。
庄园里的佣人还不知道虞惊墨失忆, 只知道他倒霉出了车祸,住了一星期院。刘妈为此一大早就熬了一锅浓浓的鸡汤, 端上桌说:“先生可得好好补补,住院这几天都消瘦了。”
虞惊墨:“昨晚已经大补过。”
刘妈:“大补?昨晚没鸡汤啊。”
虞惊墨一瞥田阮。
田阮:“……”他爸的果然大补,都让原本冷若冰霜的虞惊墨会说骚话了。
虞惊墨:“有鸡汤。”
田阮:“……可惜那鸡汤没能让虞先生补补脑子。”
刘妈越发听不懂了,只能作出一个猜想,那就是先生夫人半夜偷偷点外卖,喝了鸡汤!呜呜呜……刘妈哭着跑了。
田阮:“?”
管家:“刘妈还在更年期,难免多愁善感,先生夫人不要计较。”
田阮赶紧盛了碗鸡汤,高声说:“刘妈!你熬的鸡汤好好喝呀!简直人间美味,天上绝无!”
刘妈哒哒跑回来,满面红光,“真的吗?夫人真的喜欢我熬的鸡汤?而不是外面的野鸡?”
田阮:“?我没喝过外面的野鸡汤。”
刘妈:“那先生昨晚喝的什么鸡汤?”
田阮:“……这个问题,得问王叔。”
刘妈立即问:“老王,是不是你昨晚偷偷给先生夫人点了鸡汤?我就知道,你看我不顺眼,你以后不许喝我熬的鸡汤!鸭汤鹅汤西红柿鸡蛋汤也不许喝!”
管家:“……刘妈你误会了。”
刘妈:“我没误会,我真是错看你了老王。哼!”
管家冤枉至极,“先生夫人,你们可得为我做主。”
田阮默不作声。
虞惊墨舀一口鸡汤,慢慢饮尽,淡淡道:“只要你多夸夸刘妈,她吃上肉,总会让你喝汤的。”
午休后,一名珠光宝气的女人亲自登门,向田阮自我介绍是某珠宝品牌的设计师,任职于冬青集团麾下的珠宝公司,是年度最畅销珠宝的首席设计师。
“虞总,应您的要求,我在一个月里费尽千辛万苦,终于为夫人设计打造了世上独一无二的珠宝——双蛇送吉镯子!”设计师信心满满拿出一只红丝绒的大盒子。
田阮迫不及待地打开,“哇,都是钻石吗?”
设计师声情并茂:“是的夫人,虞总亲口嘱咐多用钻石和黄金,寓意情比金坚,真是令人感动。您看这双蛇缠绕的难舍难分,看它们身上钻石铸就的鳞片,还有这双忧郁而坚定的黄宝石眼睛,简直是天工巧夺的艺术品。”
这话有一半是马屁,不过没关系,田阮就喜欢这种稀奇古怪的小玩意,说:“我挺喜欢的。”
设计师感动不已:“夫人您真是太有眼光了。”
待到设计师离开,虞惊墨才拿过这件双蛇的手镯把玩,神色淡淡的,“这是我为你定制的?”
“是啊。”田阮美滋滋地说,“虞先生你每个月都送我礼物。”
“这件也就一般,我重新送你一个。”虞惊墨说。
“?”田阮不明所以,“我觉得这件挺好的,样式新颖特别。”
“不好。”虞惊墨说,“看来之前的我被蒙蔽了双目,才会觉得这镯子好看。我重新送你一个样式百搭,也更贵重的镯子。“
田阮越发不理解,但看着虞惊墨神色淡淡的模样,忽然福至心灵,认真地瞅着虞惊墨,“虞先生,你该不会……在吃之前的自己的醋吧?”
虞惊墨:“……”
田阮噗嗤一笑。
虞惊墨凤目低垂,将镯子放回盒子里,啪的关起来,问道:“那你是觉得之前的我好,还是现在的我好?”
田阮:“这我要怎么觉得?那都是你啊。”
“必须选一个,你选哪个?”
田阮摇头,“选不了,你就是之前的你,也是以后的你,更是现在的你。你不管如何变化,你始终是一个人。”
虞惊墨思忖须臾,“你的回答充满哲学。”
田阮不认为自己是个哲学家,说:“我只是坚信,虞惊墨只有一个。”
“那要是,以前的我永远回不来呢?”
“那就是一个轮回,你在不久的将来,还是会变成我所熟悉的虞惊墨。”
虽然田阮这么说,但他对虞惊墨恢复记忆还是很有信心的,最多一个月,世界的意志就会强制主角攻的最强金手指苏醒,不然的攻角整天忙着工作,根本没时间装逼学习谈恋爱。
事实却是如此,在虞惊墨失忆的期间,田阮几乎没怎么见到虞商。
星期一去上学,到教室就往虞商的位置看,果然还是没人。
路秋焰在他后排心不在焉地问:“虞商最近忙什么?都没见到他。”
田阮心有戚戚:“忙着集团的事。”
“之前也没这么忙,发生什么了?”
对着主角受,田阮觉得路秋焰知道也没什么,就小声对他说:“虞先生失忆了。”
路秋焰:“??”
“车祸后丢了近一年的记忆,所以虞商才那么忙。”
路秋焰的关注点有点歪:“那他也忘了和你的卿卿我我?”
“……忘了。”
“节哀。”
“感情还可以再培养,积累的工作却是越来越多。”
路秋焰的关注点终于正了:“他什么时候恢复记忆?”
田阮摇头,“不知道,医生说可能几天,也可能几个月。”
“……几个月下来,虞商不忙死才怪。”
“是啊,你心疼了吧?”
“滚。”
田阮嘿嘿一笑:“放心,虞商很坚强。”
路秋焰翻白眼,“再坚强,也不是铜墙铁壁。”
“那你帮帮他啊。”
“怎么帮?”
“很简单,给他爱的温暖,让他有动力继续工作。”
“……”路秋焰懒得和这只思维跳脱的兔子精说话了。
天气渐渐热了起来,距离六月结束还有十天时,德音全面放假,准备校庆,校庆过后直接期末考试。
班主任宣布这个消息时,全班沸腾。
田阮怀疑自己的耳朵,多少天??十天???
除了后面两天半期末考,其余时间都是准备校庆。贵族学校,就是这么有钱任性。
田阮两眼发直,他只想好好学习,准备期末考。如果可以,这校庆他就不参与了……
却被李校长叫去说:“德音成立三十年校庆,虞先生肯定来的。”
“……好的校长,我去准备了。”
李校长微笑着点头,“你知道他喜欢什么,要是有什么不够的,尽管开口。”
这么好的机会田阮当然要抓住,立马说:“虞先生喜欢烟花,我想采办点烟花,您看可以吗?”
李校长这就拨了五万的活动款项给他,“放开手去做,这校庆本就是为了取悦股东们,也给学生们放松一下。”
田阮点头退出校长室,一个计划在他心中成型,既然羞羞都不能刺激虞惊墨恢复记忆,那只能来点更刺激的了。
比如他们趁着校庆,在德音偷情……想想这个刺激度,就先让田阮头皮发麻了。
但也只能上了!
第170章
德音成立三十年校庆, 算是重大节日了,因而学生会从一个月前就开始准备。主要谢堂燕这个活动主管在忙,例如田阮这样的学生会闲人反而现在才知道这事。
田阮仔细回想原书, 搜索“校庆”关键词,还真给他找到一小节剧情:校庆的这段时间里, 主角攻忙得脚不沾地, 主角受则趁机打工, 帮着谢堂燕做些震慑场子的杂活。
德音初高中部一起举办校庆,初中部的学生一涌而入,那些情窦初开的初中小女孩甫一接触更加高大俊朗的高中男生, 登时被迷花了眼。
其中,最让她们注意的,当然是跟着谢堂燕忙前忙后的路秋焰。
路秋焰那桀骜的姿态, 清俊的眉目, 利落挺拔的身形, 还有身上好闻的皂香, 简直就是那群精致少爷里的一股清流, 很快俘获了十五六岁小女生的芳心。
于是每天,路秋焰的书包、桌肚里都塞满了情书,甚至几个小女生为他争风吃醋, 闹到了胡主任那里。
胡主任对那些富家小姐没办法,就批评路秋焰。
男生们知道路秋焰如此受欢迎, 心中愤愤, 于是在路秋焰布置任务时,故意不配合, 几次给他找难堪。
路秋焰懒得计较,专心赚钱, 直到被人造谣说他和某某女生交往,相约小树林。此事也让虞商坐不住了,在又有女生找到路秋焰时,他强行把路秋焰拉走了,吃醋不要太明显。
“嘿嘿嘿……”田阮想得出神,对着路秋焰笑。
路秋焰刚收拾好书包,把暂时不用的物品放教室后面的个人柜子里,听到的田阮的笑声,不由得恶寒:“你笑什么?”
田阮:“我笑虞商。”
路秋焰:“??”
田阮神神道道:“你很快就知道了。”
路秋焰不理他,自顾拎着书包走出教室,迎面碰上提着裤子急吼吼回来的汪玮奇,立即嫌弃地错开身。
汪玮奇笑嘻嘻地说:“路秋焰,田阮,明天我们去蹦迪啊。”
路秋焰:“我要去跳楼,没空。”
汪玮奇瞬间惊恐:“啥?”
路秋焰施施然走了,他现在也是和田阮学会胡说八道了。
田阮背着书包欢快地追上去,“路秋焰,等等我。”
汪玮奇喊:“哎兄弟你也不去玩?”
田阮胡说八道:“我要游泳到大西洋彼岸,也没空。”
汪玮奇:“……”
难得的,这时间放学的德音居然比平时少了一半学生,有的直接给自己放假了,有的则忙于社团活动,或准备校庆相关。
田阮和路秋焰走到校门口,路秋焰从墙边推出自己那辆二八大杠自行车,在各种豪车中穿梭自如。
“走了。”路秋焰跨上自行车,如常说了句。
田阮挥挥手,“明天见。”
“明天见。”
“明天你也会和虞商相见。”
路秋焰差点一脚踩滑了,“我又没说想见他,多管闲事。”
“嗯嗯。”
路秋焰踩着自行车风一般飞走了。
田阮举目四望,看到熟悉的迈巴赫,脚步轻快地走过去,“虞先生,你来接我啦。”
现在虞惊墨失忆了,当然不会记得每天要去接田阮。虞惊墨住院期间,田阮觉得无所谓,反正都是坐车。
但现在虞惊墨好好的一个大闲人,再不干点事就说不过去了。
于是今早虞惊墨送他上学后,田阮千叮咛万嘱咐:“虞先生,我放学你要来接我,之前你每天都来接我的,你一定要来接我。”
虞惊墨:“既然你这么求我,我不会不答应。”
田阮:“……行吧。”
坐进车里,两人保持绅士的距离。
不过一会儿,田阮就悄悄歪在虞惊墨身上,嗅闻他身上好闻的木质气息。虞惊墨没有其他动作,但也没有拒绝。
他们能更亲密的事都做了,虞惊墨又怎么会推开他。
于是田阮得寸进尺,仰起脸看着虞惊墨,轻声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虞惊墨黑沉的眼眸闪过微光,垂下浓长的眼睫,那一缕微翘的眼尾瞬间柔和下来,唇角弧度往上牵动,吐出带有清冽气息的两个字:“是吗?”
田阮点点脑袋。
司机自动升起前后排的挡板,防止看到不该看的,听到不该听的。
“结婚九个月,你是懂得取悦我的。”虞惊墨说。
田阮仰起脸,亲他优美如弓的唇角,“那可不。”
虞惊墨喜欢这样直白的青年,伸手揽过他,说:“我有一个礼物给你。”
田阮笑笑:“这个月虞先生已经送过我礼物了。”
虞惊墨淡淡道:“我不记得,不作数。”
田阮觉得好笑,便随他了——谁会嫌礼物少呢。
回到庄园,虞惊墨也没说礼物是什么,只说:“晚点给你。”
田阮越发期待了。
吃晚饭的时候,虞商终于回来,除了集团,他还要忙校庆,可谓是焦头烂额、一个脑袋两个大,恨不得学会分身术。
田阮表示同情,主角攻就是再能干,也不是机器人。
虽然虞惊墨已经去冬青集团处理事务,但毕竟丢了大半年的记忆,总有一些问题得不到及时的处理。
比如说,原本计划买下的某块地皮相关文件还没有下达,已经有对家使绊子造谣,说那块地皮原本是墓园,底下埋着上千具枯骨。
还比如说,海外分公司总负责人年事已高,其下有三个人选可接替任职,一个是经验丰富老道的白种人,一个是政治正确的黑种人,还有一个是兢兢业业多年的黄种人。
“最近很累?”虞惊墨问。
“还好。”虞商强撑。
“如果坚持不住和我说,集团的事务分配给其他人处理。偌大的一个集团,短时间离了我们不会停止运转。”
“嗯。”
吃完饭,虞商就去洗洗睡了。
田阮也打算好好睡一觉,为接下来几天的校庆奉献微薄的力量。
“过来,给你礼物。”虞惊墨对他说。
田阮这就屁颠屁颠地跟去主卧,“在哪儿?”
虞惊墨带他到浴室,指着浴缸,“这个。”
田阮:“……”
浴缸里面几近满溢而出的水是乳白的,想来加了很多牛奶,还有红玫瑰花瓣撒在水面,热气腾腾的,边上的托盘里摆着洗浴用具。
虞惊墨说:“我送你的礼物,就是泡澡。”
田阮绽出真诚的微笑:“谢谢,我很喜欢。”
虞惊墨看着他,“但你的眼睛不是这么说的。”
“我的眼睛怎么说的?”
“你的眼睛说,你想要金子。”
“我才没有想要精子!”
虞惊墨问:“真的?”
田阮义正辞严地点头,“我明天还要上学呢,才不要精子。”
虞惊墨修长的五指三两下解开浅蓝衬衫袖扣,慢条斯理地卷上去,紧接着弯腰伸手探进牛奶浴缸中,须臾,捞出一条金灿灿的项链,“真不要?”
田阮:“!!是这个金子?我要!”
虞惊墨手指勾着金项链,项链由一颗颗碎金串成,中间缀着一只小小的貔貅,被牛奶沐浴过,在浴室的白炽灯下散发温润的光泽。
田阮伸手就去夺。
貔貅一晃,虞惊墨将其勾得高了些,语调淡淡:“你说这个金子,难道还有别的金子?”
田阮:“没有,就这个金子。”
虞惊墨笑一声:“你的谐音很邪恶。”
“……”
虞惊墨:“想要吗?”
田阮指着虞惊墨的手,“我想要这个。”
虞惊墨摇摇头,“你的回答不够诚意。”
田阮看看金项链,再看看冒着热气的牛奶浴缸,料想今晚是逃不了一顿炒了,便说:“好吧,我都要。”
“都要什么?”虞惊墨含笑看他。
“金子,还有……精子。”田阮有点脸红。
虞惊墨把金项链挂在青年脖子上,“如你所愿。”
除了这条金项链作为装饰,田阮身上再无丝缕,泡在牛奶浴里,不知是牛奶白,还是他皮肤更白。
玫瑰花瓣在他的肩头,在他的锁骨,在他的胸前,在他的小腹,在他的腿。
虞惊墨用唇拾取这些花瓣,鲜红的花瓣揉碎成酒液,渡上青年的口,共同沉醉。
“虞先生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貔貅?”田阮在间隙问。
虞惊墨:“貔貅招财,觉得你会喜欢。”
“真的不是想起了什么?”
虞惊墨但笑不语。
“……你肯定想起了什么!”
“一点点。”虞惊墨捉着他的腿,做出稍显艰难的舞姿,挂在自己臂弯间,“多做几次,想起来更快。”
田阮拒绝不了,“那、那你快点……”
虞惊墨不听他的,该快的时候快,该慢的时候慢,有节奏地送青年去那云和雨之间的高峰。
爬了三次山,田阮真佩服自己第二天还能上学。
德音的每个社团对校庆基本有所贡献,包括翻译社。
翻译社在翻译一部国外歌剧剧本,歌剧团早就定下来这个剧本,只是苦于台词翻译过来太直白,希望借用翻译社的妙笔,给剧本润润色。
当然,文学社作为歌剧团的好搭档,原本歌剧团是找文学社来润色的,结果——
“哦,我的挚爱,我梦中的情人,我每天都想和你睡觉!”
“哦,我梦中的仙女,我每天都梦到你,想和你共赴云雨!”
上面是原文,下面是文学社的翻译。
乍一看没什么毛病,措辞确实优美了许多,但翻译社的翻译一出来,直接飙升了不止一个档次。
“哦,玛利亚,请原谅我,你出现在我梦中,是我克制自己的思念而失败的结果。”
田阮也算见证了翻译的魅力,虽然和原文已经没什么关系了。
中文的委婉曲折、柔肠百转,确是世上独一无二的。
没能得到歌剧团眷顾的祝枝枝十分愤懑,但看过翻译社的翻译之后也是心服口服,打不过就加入,这就加入了翻译社。
让田阮吃惊的是,祝枝枝竟然闷不吭声地拿了好几次小语种9分的成绩。
“你那什么眼神??”祝枝枝一来就看到田阮复杂地看着自己,“我加入翻译社很奇怪吗?”
“你创立了文学社,又自己跑了,果然之前都是骗我的。”
“……人往高处走,我又不是只会搞小黄文。”祝枝枝说,“我已经想明白了,在国内都要偷偷摸摸的,那我就去国外,光明正大地搞黄!”
田阮:“还不是为了搞黄。”
祝枝枝不光自己来,还拉了南孟瑶,“为了国外产粮的太太们,我们也要学会优美的翻译!”
南孟瑶矜持地点头。
田阮目瞪口呆:“南孟瑶,你怎么被祝枝枝带坏了?”
祝枝枝:“什么叫被我带坏?我们是有共同爱好的同好!”
南孟瑶:“田同学,我自己的事,我自有判断。”
田阮自是管不了她们,他自己的事还管不过。他要帮着学生会买烟花,考察各部为校庆所做的准备,时刻注意主角攻受的动向,保持能第一时间吃瓜的位置……
最重要的是,他还要为他和虞惊墨“偷情”挑选合适场地。
当然不能公共场合,最好在足够隐蔽、不会被发现的地方。要是被发现那他的学生生涯就完了,第二天铁定传出“虞惊墨和小舅子搞一起”“虞惊墨连小舅子都不放过”“虞惊墨小舅子竟是夫人”这样的传闻。
哪里合适呢?
田阮趁着考察,走走停停,依次参观了图书馆、艺体楼、博学楼、音才楼、教学楼,还有操场、会堂、餐厅、广播室……都不行。
最后,田阮将目光放在了鲜有人至的钟楼。
德音的后面有个钟楼,除了工人定期维修上去,还有打扫的阿姨,平时很少有人去,只当钟楼是个装饰性建筑,也确实如此。
田阮想象了一下,如果他和虞惊墨在钟楼上偷情,那他们可以看见全校,而全校没人看见他们,想想就刺激。
准备校庆的第四天,跟在谢堂燕后面打工(收拾烂摊子)的路秋焰果不其然受到初中部小女生们的追捧。
十四五六岁的女生们正处于情窦初开的年纪,周围要么是脾气火爆的大少爷,要么是家教甚严的小少爷,要么就是温吞的老实人,见多了没有半点波动。
路秋焰这样“刺头”甫一进入她们的视线,就被其身上桀骜不驯的气质、凄惨的身世、俊朗的容颜所吸引,组合成“美强惨”三个字。
多愁善感正值叛逆期的她们很需要一个落魄骑士的人设,让她们去关爱,去救赎,就像小说里那样——
他是一把锋利无双的刀,让人看一眼就被割伤,但他身世凄惨,只要一点阳光,就可以让他灿烂。
她是一朵温室里的花,渴望外面炽烈灼热的阳光,被圈禁在花房中的她,只是看了他一眼,从此她的世界就住进了一个他。
他是她的自由,她是他的救赎,他们是彼此年少时最青涩的爱恋。
“噫~”田阮回想原文小女生的心理描写,不由得抖了抖,“一个是青春疼痛文学,一个晋江耽美文学,走错片场了啊她们。”
走错片场的小女生们蜂拥向路秋焰,嘘寒问暖,娇羞送花。
“学长,你好高啊,有一米八五吗?”
“学长,我这题不会,你能教教我吗?”
“学长,中午我请你吃饭怎么样?”
田阮数了数,共有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个女生围在此时的路秋焰身边,将他围得敦敦实实,就像围观一只大熊猫。
从来没这么“受欢迎”过的路秋焰,看她们也像珍奇动物,“你们不会的问老师,不要问我。我中午有饭吃,不用请。”
“学长,你、你在和谢学姐交往吗?”一女生红着脸问。
路秋焰:“德音初高中学生都不能谈恋爱,这是写在校规里的。你们没看校规?”
“……”
“我只是帮谢堂燕打工。”
小女生们松了口气,忽然看到不远处一棵树后立着一道修长的身影,宛若春风明月,皎洁清朗,“呀,那位学长是谁?”
路秋焰抬眼看去,“哦,田阮,高二的阿三。”
田阮:“……”
路秋焰:“说错了,他是第三。”
女生们多多少少有些智性恋,何况田阮的样貌出奇的漂亮,看过来时简直如同不食人间烟火的天仙……
“田学长,你好。”
路秋焰:“你们有不会的题可以问他,他比我成绩好。”
田阮:“但我没有你高。”
女生们:“……”确实呢。
虽然一米七七也不矮了,但和一米八相比,还是相形见绌。
路秋焰成绩拨开那些女生,继续的去忙自己的事,顺道捞走田阮,“既然闲得慌,跟我去做苦力。”
田阮就去和路秋焰搬运舞台道具,碰到叶夫根尼正在排演。
叶夫根尼看到他们十分激动:“火鸡面,好久不见~”
田阮怀疑自己的耳朵:“什么??”
歌剧团的副团长出来说:“团长最近中文退化,他是叫你们伙计们。”
叶夫根尼:“哎呀讨厌,我是故意的都听不出来。”
田阮:“真是幽默的玩笑,椰树根泥。”
叶夫根尼喃喃:“椰树根泥?我喜欢这个外号。两位小可爱,我的歌剧还缺一位王子和一位公主,你们……”
“告辞。”田阮一溜烟跑了。
路秋焰没搭理叶夫根尼,忙到中午回教室歇息,刚想把外套塞进桌肚,忽见几张粉红的信封掉下来。
他捡起来撕开大致扫了眼,没什么表情。
恰好虞商从外面进来,鬼使神差的,路秋焰把剩下的情书全都揉了。
虞商问:“那什么?”
“没什么。”
虞商也没多问,说:“去餐厅吃饭。”
“哦。”路秋焰起来和虞商一道去餐厅。
田阮去上厕所,回来不见路秋焰,就去餐厅找他,看到路秋焰和虞商坐在熟悉的位置,欣慰地感慨:“我们三人组有段日子没在一起吃饭了。”
路秋焰嘴硬:“谁跟你是三人组。”
田阮:“好好好,你们双人组,我单人组行了吧。”
“……”
虞商不为所动,点了几个菜,说:“我最近早上走得早,刘妈没来得及准备便当。”
路秋焰瞧着虞商五官深邃锋利的脸,只见他眼下有淡淡的青色,沉默了会儿:“你不用想着我,想着你自己就好。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会自己吃饭。”
虞商嗯了声,说:“你最近老实了很多,没怎么打架。”
路秋焰:“……我又不是想打架才打的。最近没人找我麻烦罢了。”
田阮想起这茬,原书里虞商知道路秋焰的家庭信息泄露后,动用集团的程序员,费了一番功夫才删除干净。
于是找路秋焰麻烦的人少了很多。网络时代,当你的信息没有任何价值,别人是懒得找的。
学生时代,虞商尽自己所能保护路秋焰。
长大之后,虞商也是默默地为路秋焰遮风挡雨。
“简直当代好男人。”田阮冒出这么声情并茂的一句。
虞商已经学会自动忽略这个不着调的小爸,只要他不惹事,就是万事大吉。
路秋焰对号入座:“你说谁?我吗?”
田阮:“是你,是我,也是他!”指着虞商。
“好好好,你好我好大家好。”
插科打诨的第五天,田阮拿到钟楼钥匙,差使保镖打扫钟楼,用气球彩带作为装饰,至于鲜花要等校庆开幕的当天再运来。
田阮细细考察钟楼,除了楼梯高了些,爬楼累了些,无论是彩色拼接玻璃,还是窗外一览无余的花园,都充满了氛围感。
顶部的大钟直径更是足有两人高,从里面看颇具压迫感,需要白色的墙面漆来中和一下这种压迫。
钟盘上有个窗户,田阮探头出去,像个报时的小鸟,因为没有秒针,所以不用担心被割头,可以尽情欣赏缓缓转动的分针。
清风拂面,登高望远,田阮看到整个德音的建筑群,那般巍峨华美,如王子公主们的城堡。
毛七拍下照片,如常发给虞惊墨:夫人说他要在这里和先生约会。
虞惊墨看着照片里青年趴在钟盘上撅起的屁股:哪里?
毛七:德音钟楼。
虞惊墨:有没有可能,他是想给我一个惊喜,你却提前告诉了我?
毛七:……抱歉,先生。
虞惊墨没有回,只是弯起唇角,就算提前知道了,他也会表现得很惊喜的——田阮一定会给他更多的惊喜。
纵然记忆模糊,在他印象的脑海,在他深深的心底,田阮总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地给他惊喜。
校庆开幕前一天,如同原书里写的那样,路秋焰被造谣和女生谈恋爱,约会小树林。胡主任得知后大怒,在广播里点名道姓地批评:“路秋焰,真是冥顽不灵,之前打架,现在和女生卿卿我我,成何体统?”
“一个女生就算了,还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个女生!”胡主任的语气平添酸溜溜,“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受欢迎!”
“你们这些小女生也真是的,喜欢谁不好,喜欢路秋焰,虽然他长得帅,又长得帅,但帅也不能当饭吃!我知道你们有钱,不要路秋焰养,但帅也不当饭吃!”
全校:“……”
田阮:“胡主任虽然公鸭嗓,但还是有人的眼光的,知道路秋焰长得帅。”
汪玮奇深受打击:“靠,怎么路秋焰被批评都是被夸帅??我不惹事不干坏事,从来没人夸我帅。”
田阮看着还没白回来的汪玮奇,真是黑溜溜如羊屎蛋,“所谓一白遮百丑,要不你先美白一下?”
汪玮奇:“……真男人,永不美白!”
胡主任继续批评:“路秋焰,我真是对你失望透顶!别仗着自己长得帅,就可以为所欲为,我告诉你……”
轰隆轰隆——噼里啪啦——轰!!
广播室又被一道雷劈中。
胡主任又变成了糊主任。
田阮:“……话这么多,我就知道他会被雷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