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芦荟
“她什么时候到,说了没?”
郑老又问了一句。
“下午三四点钟的时候,”
叶城忙道,“到机场,到时我去接她。”
“那帮她把今晚的餐券先买了,”
郑老叮嘱一声道,“不然,她来了没的吃。”
民宿这边,客人都是每天发放餐券的。办了民宿住宿的,一个人每顿饭一张餐券。
如果客人的亲朋有过来一起用饭的,那就是要额外付费买餐券了。而且还要提前最少半天预约。
这样主要是便于民宿食堂掌握吃饭的具体人数,不至于浪费,也不至于来客没饭吃。
叶城连忙都应了。
顾嬿白没太在意他们师徒两个的对话,看了看种下的石斛苗,感觉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了,便拎着水桶招呼两人回去。
“这就行了?”
郑老疑惑道,“你之前栽的那几株,也是这么种的?”
这栽种全程他都跟着一起呢,看来看去也没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
“嗯,”
顾嬿白道,“不是说仿野生吗,这野生的丢那里还用管?咱们都细心种了,已经比让它自生自灭好多了。”
郑老:“……”
仿野生不是这意思啊。
真要这么简单,那些种石斛的岂不是要幸福得哭了。
郑老满心疑惑,但也没再追着问,他需要时间来验证一下,之前那几株的品质是偶然的,还是就这么种……
真就长那么好了。
顾嬿白没在这边林地多待,种完了石斛苗,她还有好些事要做呢。
她先去找了关河,跟关河计划起在花棚这边,加盖一个科技大棚来养花木。
“老板,其实可以再多加一个大棚,”
关河找出之前跟刘旸一起丈量的数据来,指着那图表中的一块面积道,“把这一条小水渠改一下,能让这两块地接起来,这样再盖上两个大棚没问题。”
眼看着花店生意越来越好,除了一些很特别的花木外,绝大多数都是从鹤园这边的花棚里出去的。
尽管花店那边独立核算,可从花棚里进货的时候,给鹤园也及时对账的……
这花棚对于鹤园来说,也是一个很大的进项。
能将鹤园这有限的地方,每一分都充分利用起来,他和刘旸等人一有空就在帮老板算计了。
看着关河炯炯的眼神,顾嬿白不由一笑:她的员工,比她还想着鹤园好呢。
不过关河他们这提议确实不错,顾嬿白又去那边转了转,发现要加花棚的话,有一截去往民宿那边的小路也得改一下。
“改一下正好,”
关河忙道,“鹤园够那些客人逛的了,咱们花棚是为了卖花的,不买花的人,也不会往这边走,还省的一些人好奇往花棚探看——”
住在民宿这边的客人,由于好多都是想长住的,一住两三周一个月的很多。
这些客人的亲朋好友就有过来探望的,必定会留在鹤园这边转一转。
其中,就有一些客人好奇心种,偏往这边不对外随便开放的区域过来。
把这边小路改一下,也是变相地拦一下这些人的好奇心。
毕竟,想买花可以去花店。
顾嬿白点了点头,她同意了关河的建议。
她打算在花棚和民宿之间,再多加一道花墙,简单用爬藤类的花木,拿高大的栅栏隔一下。
一来,修建大棚时,不会妨碍从民宿出来远远看到这边的建筑工地,不仅不会影响鹤园的景致,还多添一点景色。
二来,有个花墙,也是一道委婉的拦截,不会让那闲杂人等无意间闯进她的花棚。
和关河进一步沟通后,几乎是当场就确定了这事。
由于芥子餐饮的菜棚那边,就是请了科技大棚的施工队,类似的设计,再找这施工队,还给鹤园了一个很不错的优惠价。
“老板,今天中午,您说的那位沈先生要过来,”
敲定了这些后,关河看了一眼时间道,“说定的是野餐,我叫人在蓄水池那边一块人少的地方,给他们在草地上放好了桌椅,不知道会不会不够档次。”
“没事,”
顾嬿白道,“那沈先生他自己也会提前叫人进鹤园安排的。”
沈成墨之前跟她提过,要在鹤园宴请那盎珀的负责人,她跟关河说一声后,很明显关河十分上心。
正说着,刘旸监控室那边就给关河打来了电话,说是沈氏那边来人,准备进园安排一下。
“说曹操曹操到,”
关河笑道,“老板说的真准,沈先生那边,果然是要亲自派人过来安排的。”
他知道顾嬿白和沈成墨之前是夫妻,不过看沈家对顾嬿白的态度,明显一点也不排斥。
那沈老先生每次看他们老板的时候,慈祥得很呢。
他一时拿不准,他们老板和沈家眼下是什么关系了。不过这疑惑他自然不会问出来。
顾嬿白笑了一笑,没有多问沈成墨请客的事情。
她从管理房这边出来,就去了种那些驱虫草药的地方,给浇灌那草药的小水渠中,多灌注了一点灵华。
天气回暖,慢慢蚊虫会多。
她之前让关河找人,在鹤园的闲地上,以及民宿的四周,都种了一片片的艾叶、紫苏以及迷迭香、薄荷类的等等。
等这些草药长好,她是准备试试做一些驱虫香囊的。
但具体会不会有效,还是要等做出来之后才知道。
眼下能做的,就是尽量让这些草药长得好一点,灌注的灵华也稍微多一点。
忙完了这些后,顾嬿白便去了芥子餐饮的菜棚那里。
芥子开业在即,眼下正在布置那里的环境,除了从她这边买过去一些花木点缀外,还要放置一些菜棚这里培育的蔬菜盆栽。
她到了这边时,宋酬正和傅灼在大棚里,对着那几盆蔬菜盆栽说着什么。
“嬿白来了,”
一见她宋酬就笑道,“看到这盆栽我都走不动了。”
这些蔬菜盆栽里面的小番茄植株已经长出了累累的果实,不少已经红了。
小彩椒也长出了不少,一个个彩色小灯笼一样挂着,衬着碧绿发亮的叶子,跟一株株艺术品似的。
他和傅灼两人一进来,就闻到了这盆栽散发出的清新香甜气息……
真是有点走不动。
顾嬿白一笑。
在她灌注的灵华滋养下,这些盆栽确实长势喜人,她也是因为要赶上芥子开业用,因此灌注时就加大了些份量。
她正要开口一闪眼看到了傅灼的脸,不由一怔。
“傅哥你怎么了?”
顾嬿白疑惑道,“你眼角怎么了?”
傅灼左眼眼角旁,一块硕大的青黑,像是被击打过留下的淤青底子。
宋酬一听不由一声嗤笑。
“笑什么笑,”
傅灼斜了宋酬一眼,看向顾嬿白解释道,“没事,不小心被野猫拍了一巴掌。”
顾嬿白:“……”
傻子也能看出来不是猫拍的,猫哪有那么大力气。
不过她也看出来傅灼不好意思说实话,便也没有追问。
想到芥子开业在即,傅灼就要顶着这块淤青参加开业庆典……顾嬿白不由默了默。
傅灼直接转移了话题,说起了他和宋酬去考查的那家海货养殖基地。
“转让价钱还行,”
傅灼道,“嬿白,你什么时候有空,咱们再一起去一趟,你也瞧瞧。”
“行,”
顾嬿白没拒绝,“等芥子开业了吧,咱们腾出时间来,在那边多看看。”
三人正说着话,隐隐就听到远处似乎传来一阵骚动。
“出什么事了?”
傅灼明显耳力和警惕性都挺高,立刻站起身道。
“不用管,跟咱们没关系,”
宋酬倒是老神在在的,“我这一段听别人说了,就那边那个芦荟基地,有人在闹呢……好几回了。”
说着也站起身道,“不过之前没听过什么大动静,这一回,看来是闹的人多了。”
“怎么回事?”傅灼过来这边比较少,不如宋酬对这边熟悉。
“欠那些工人工资呗,”
宋酬听了听道,“那芦荟基地原先属于一家什么药研所之类的,后来转给个人承包,跟一家化妆品企业签了收购合同,结果,那家企业倒了。”
种植的芦荟没人收了,承包的老板也跑路了。
一个烂摊子,就是苦了白干了那么久的工人,不然,在海城这个地方,哪有那么多闹事的。
顾嬿白心里微微一动:
那家芦荟基地……不成了?
之前她知道那边的芦荟基地后,也眼馋过那一大片地方。尤其是种芦荟……
她之前花店没芦荟,也是因为这个芦荟试验基地什么的在这,她鹤园里就没进芦荟。
不然,像严樱、洛津他们反馈的,那芦荟美白保湿效果挺好的,真批量种植的话,对于鹤园发展也是一个很大的助力了。
“你有心?”
这时,宋酬不经意间扫见顾嬿白若有所思的神色,一顿之后想到了什么,眼中一亮,想了想又笑道,“嬿白,不过我还是劝你暂时先不要接这个。”
说着,又解释道,“那里面麻烦事太多,好几个头扯不清,这时候要是有人主动找过去,会被他们那些人当成冤大头。”
“你好像对这边的事情都很熟悉,”
顾嬿白失笑,“我在鹤园这么久,对那个芦荟基地还没你了解的多。”
尽管她有点动心,但眼下那边正闹着,她肯定也不会这时找过去。
但宋酬既能看出她的意思,又肯开口劝她……可见他心思缜密,也足见他的坦诚。
“我不是闲的时候多嘛,”
宋酬扶了一下眼镜,似笑非笑道,“既然咱们芥子餐饮的菜棚在这边,你鹤园也在这边——这周边的事,肯定都要多了解一点。”
“那一片不小,”
傅灼看向顾嬿白,“而且应该是和鹤园有相接的地方,弄到手的话,能和鹤园连上。”
说到这里他又有点疑惑,“可那边都是种的芦荟,你是看中那片地了,还是看中芦荟了……芦荟不怎么好看吧?应该不如你的茶花、兰花之类的好卖吧?”
要说是为了承包那片土地,那还不如和这边小南河村商议一下,在这边承包起来,最起来种菜菜棚能连一块便于管理。
“种芦荟吧,”
顾嬿白便也没瞒什么,略略道,“排毒养颜的功效都不错。”
“那就再等等,”
宋酬一笑,“嬿白,你要真有这意思,这事交给我吧,我帮你盯着,有了机会我就跟你说一声。”
傅灼一挑眉。
他对宋酬很了解,这小子属于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心思深沉的,从不主动对人示好……
竟然在顾嬿白的事情上,这么热心?
“行,那就拜托你了,”
顾嬿白也有点意外宋酬的热情,没有拒绝他的好意,笑道,“真做成了,我重重谢你。”
“不用谢,”
宋酬声音很平静道,“嬿白,我姐的事情……谢谢你了。”
他姐和沈成砚之间,冷战了那么久,他亲眼目睹过他姐的痛苦,也曾在心里恼恨过沈成砚。
在这事情上,他心有余而力不足,他姐和沈成砚之间,他找不到可以说和的点。
但自从他姐这一回从国外回来,自从顾嬿白……这个顾嬿白离了婚后,很多事都在暗中发生了转变。
他姐竟然也和沈成砚破冰,学霸夫妻之间终于冰释前嫌,沈熠宣也有了一个完整的家。
最近他和他姐长谈过,说起顾嬿白,他姐眼中都是感动和亲昵,在他姐心中,只怕已经将顾嬿白当成为数不多的好友了。
无论如何,从这一点上,他对顾嬿白是十分感激的,跟和顾嬿白合作做生意不一样,纯粹私人的情谊。
他做人,公私分明,恩怨分明。
“啊这个呀,”
顾嬿白有点讶异,不由一笑道,“我真没帮宋姐太多,他们之间可能只是有些误会,误会解除了就好了。”
“你姐和沈成砚和好了?”
傅灼吃惊道,“什么时候的事?”
这么久的冷战,说好就好了?
“管好你自己的事吧,”
宋酬斜了傅灼一眼道,“别明天那只眼睛再被野猫挠一块,你直接变熊猫好了。”
傅灼大手往宋酬脖颈后面一放道:“小子,吃豹子胆了是吧?跟你傅哥也敢这么说话了对吧?”
从这边出来,中午顾嬿白没回家,也在鹤园这边和关河他们一起在员工这边吃了饭。
刘旸得意地拿出手机,打开一个照片给顾嬿白看。
顾嬿白一看,是几个蜂箱。
而且那蜂箱一看就是已经摆在了鹤园里的,且上面已经有了蜂群。
“有蜂群来了?”
顾嬿白眸中一亮笑道,“这么快?”
上次跟刘旸他们说了,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弄上了。
“土蜂,”
刘旸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老板,这土蜂蜜,可比一般的蜂蜜要好啊——真的。”
“土蜂蜜好,”
那边王玉峰咬了一口奶香馒头道,“咱们鹤园的花也好啊,眼看着那些花都要开了,这弄出来的蜜,绝对比外面卖的好。”
他们鹤园什么东西不好啊。
“对了,老板,”
关河想到了什么,忙又道,“上回我爹在咱们牛场那边过来的时候,碰到那位老国医,他给我爹把了脉,还问我爹都吃了什么药——”
他这么一说,老关也连忙点头:“是,那老医生问了我好多事,问我来这里多久了,都吃了什么药,还问了我带了之前的检查结果了没——”
他都带着呢,就给这老医生看过了。
当初他来海城的时候,也是怕老肺病在这边万一又加重了,就医的话,肯定要说检查,问以前的检查什么的……
于是过来时,把以往的片子之类的东西,都带过来了。
但是自从到了鹤园,就觉得肺里越来越轻松,越来感觉越好。
不仅这么久没犯过病,整个人越来越精神了,身上也有劲了,比刚来的时候不知道好了多少。
“哦……”
顾嬿白眸色闪了闪。
以郑老的水准,能看出老关身上有病并不难,他问那么多,只怕也是察觉到了一点什么……
但郑老没在她面前说过,她也就只当不知道。
“说起来,那么有名的一位老国医,”
这时,关河的关注点却偏了,“竟然认老板您做师父哈哈哈哈哈——”
一想到那位郑老在民宿得意给人炫耀,说顾老板是他师父的那一幕,他就忍不住觉得好笑。
就是……开心。
老板牛逼。
“养花嘛,咱们老板难道做不得他的师父?”
刘旸却骄傲道,“我觉得,就这种花上,咱们老板当谁师父都当的——”
看花店的销量就知道了。
“玩笑罢了,”
顾嬿白道,“咱们不要在人前乱说。”
其他人忙都应了。
他们也不傻,怎么会故意在别人面前说这个?
“下午郑老多定了一张餐券,”
关河道,“应该是有人过来看他。”
顾嬿白嗯了一声。
一想到郑老还要让她也见一见他那个徒弟……就不由有点头大。
但郑老对她不错,知道她种药草是为了驱虫,还给了她几个说是一些古方,可以配着试试。
……
下午,叶城去机场接了三师姐胡有琴。
“小七呀,”
一上车,他三师姐就急切问道,“师父他当真认了一位……一位小师父啊?”
叶城笑着嗯了一声。
胡有琴没忍住一笑道:“这老顽童,师父也没个师父样,别的事不管咱们,倒是忙着给咱们找了一位年轻漂亮的师祖哈哈哈——”
笑着又急急问道,“那小师祖,是真的养花很厉害?养花啊——比花木市场的那些花还好?”
他们师父又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到底那花得养的多好,才让他们师父竟然死心塌地给人做徒弟去了呢。
“三师姐,你别觉得这可笑,”
叶城倒是敛起了笑意,郑重道,“我也总觉得那位小师祖不一般,你见了就知道了。”
而且他也隐隐猜测到,师父之所以拼命拉着他们,让他们一起也都认了这位小师祖……
只怕也是为了他们着想。
“不一般?”
胡有琴依旧有些不以为然,笑道,“要说长相,那是真不一般。”
光看照片,就知道是一位大美人了。
她觉得叶城这么为这位小师祖说话,不定是被小师祖的颜值给迷到了。
好在她也不在乎多一个小师祖,只要师父他老人家高兴了,他们这些做弟子的,干什么都行。
第72章 老三
“咱们从鹤园门口走进去吧,”
到了鹤园后,叶城帮着师姐将行李箱拿下来后,指了指鹤园道,“这就是鹤园,等于是民宿的后花园。”
“鹤园民宿是吧,你还稀罕上一个花园——”
胡有琴忙着拎行李,嘴里随口应着,等她一转身时,声音便忽然一顿。
她看到了什么?
站在这里,正对着鹤园门口。
直接映入眼帘的,就是鹤园的紫藤萝穹廊。
这时紫藤萝花串上,大多花苞已经绽放开了,一串串垂着,像是垂下了一个个紫色的梦。
“我天啊……”
胡有琴满眼惊喜道,“这也太会了……主要是这穹廊……架的这么高,花藤还爬得这么密,花儿还开的这么好——”
一般地方弄紫藤萝的也不少,不过架子都不会太高,但这鹤园入口的长廊却不是。
穹廊很高大,看着紫藤萝像瀑布一样,就格外壮观。
“不错吧?”
叶城一挑眉,冲着师姐嘿嘿一笑。
鹤园的好,真是得身处其中才能深刻感觉到。
“现代人都精的很,”
胡有琴啧了一声道,“拼命搞这些面子工程,就为了生意上的噱头,这怕是花了不少钱啊,不过紫藤萝能养成这样……还确实真不错。”
一边说着,一边和叶城一起走进了鹤园。
一踏上紫藤萝穹廊,胡有琴眼底不由一亮,拿出手机来拍个不停,还不忘发到师门整个群里。
“呼……”
激动地拍完照后,胡有琴正要说什么,忽而深深呼吸了几口,有点惊讶道,“这边空气好清新呀。”
“你自己好好体会吧,”
叶城笑道,“走啊,你一边看景一边走啊,就你这磨蹭样,师父该等急了。”
胡有琴翻了一个白眼:
是她不想走快吗?
可这鹤园也太美了。
就在这时,半空中一群野鸟飞过。
“白鹳啊,那叫东方白鹳吧?”
胡有琴吃惊地睁大了眼睛,“叶城,快看看看——”
“鹤园里天天有,”
叶城笑道,“还不怕人呢,有时候运气好,甚至还能摸上一摸呢。”
是真的,他就摸过一次。
当时他心都快跳出来了,第一回这么亲近一只国家保护动物。
“养殖的?”胡有琴吃惊道,“白鹳是鹤园养殖的?”
“怎么会,”
叶城道,“野生的啊,不过鹤园很受野生动物们欢迎呢,在这鹤园,野鸟多的离奇,不止鸟,小刺猬、黄鼠狼之类,也常见的。”
胡有琴点点头。
她从一开始的震惊中定下神后,就发现鹤园的花木都长得格外的好。
怪不得师父走到这里就走不动了,要是她没事,也想在这鹤园住上几天好好休憩一下。
到了郑老住的房间后,胡有琴才从鹤园的景致中回过了心神。
“老三觉得这里怎么样?”
郑老笑眯眯问了一声。
胡有琴由衷夸了一下鹤园的景致,又道:“能看出来,这里的老板是真的会养花木。”
只是她还是猜不透,他们搞国医的,跟人家种花的扯什么关系啊。
“你们格局都不行,”
看到胡有琴眼底的一点迷惑,郑老没忍住吐槽道,“我都这么大年纪了,你们也不能让我省心——”
说着,丢给胡有琴一截石斛鲜条道,“尝尝。”
胡有琴放在嘴里,认真品匝了一下,而后眼光一震,猛地看向师父。
“你师祖种的,”
郑老哼一声道,“你师祖一会就过来,别在你师祖跟前大惊小怪的,她年纪不大,可人沉稳着呢。”
胡有琴压着心底的欣喜,连忙应了一声。
这一声应的真心实意的。
这时,她才有空把她说的重要东西给郑老从行李箱里拿了出来。
“这么一小包?”
郑老哼一声道,“老和尚太抠门——你是怎么要到的?”
“我有一个亲戚,属于那佛寺的什么,跟VIP似的,他每年都捐款捐物的——”
胡有琴解释道,“不是小钱啊,功德一捐就是上百万的捐那种,几乎每年都捐,我托他问那主持要的。”
说着不忘补充道,“就这一小包,也就十几颗。丢了我就没了啊。”
她话音才落,就听到了敲门声。
“应该是小师祖,”
叶城立刻过去开了门,一见顾嬿白就笑道,“我刚接了三师姐回来,她正和我师父在看莲子呢。”
郑老也笑着招呼顾嬿白。
胡有琴看到顾嬿白时,微微一怔之下,眼底满是惊艳:这,这比照片上还好看啊。
本来还以为照片是带着美颜效果的,谁知本人皮肤,竟然看着比照片上还嫩,还白……
一个人皮肤怎么能好成这样?
搞保健品研究的胡有琴,第一回真正被震惊到了。
“您好,”
顾嬿白一笑打了招呼,“欢迎您来我们鹤园——”
“别别别您,”
胡有琴反应过来连忙道,“你年纪小,可辈分高啊,叫我老三就行。”
顾嬿白:“……”
这她有点叫不出口。
“就叫老三,”
郑老道,“我就是这么叫他们的,老大,老二,老三,小四,小五,小六小七——师父你也跟着这么叫就行,这样也好记!”
顾嬿白:“……”
这不是好记不好记的问题。
“对对对,师祖就这么叫就行,”
胡有琴哈哈笑道,“我们这样都听习惯了,再说有师父在呢,师祖不叫我老三也不合适呀。”
叫她一声姐?
那她师父还不得把她踹出去。
“师父你来看,”
郑老也没再纠结这话题,拿着那一小包古莲子献宝一样对顾嬿白道,“这是从一家寺庙里,弄来的古莲子,说是有三四百年了——”
“好难得,”
顾嬿白一听来了兴致,忙接过来细细看道,“莲子的生命力真是逆天。”
莲子结构特殊,在合适的条件下,传闻能保存上千年。这一点她是听说过的。
但还是第一次见到,几百年的古莲子。
灰黑色的莲子带着一点小小的份量,在她的掌心中,就像是沉睡的小精灵一样。
由于她将古莲子放在了掌心托着看,那莲子正位于她那种掌纹之中。
也就在此时,她隐隐察觉到掌纹中有些微的气息流动似的……像是古莲子和她掌纹中的灵华,有了一点点的互动。
“师父喜欢?”
郑老看着顾嬿白笑道,“这莲子几百年了,那佛寺的主持也说了,基本都发不了芽,反正他们寺庙里,费了几十颗了,一颗也没培育成功过。”
他当时有心要这个,其实也是好奇,想找这方面的专家朋友给试试,培育出来后,他对比一下和普通莲子的功效什么的。
“看到种子就心痒,”
顾嬿白不动声色笑道,“我也就是听说几百年的种子,很好奇。”
“送师父十颗,”
郑老立刻十分大方道,“余下的几颗,我拿去给朋友瞧瞧。”
顾嬿白眸色一亮,连忙笑着谢了郑老。
“听寺里主持说了,”
胡有琴在一旁笑道,“说是传闻是叫什么混沌莲,老祖宗一代一代传下来的,听说在几百年前盛开了一朵很奇葩的青色莲花,那莲花佛光冲天,当时轰动了地方,后来寺里的僧人就小心收集了这些莲子。”
说着又补充道,“不过后来就算培育出,说是再也没见过那种青色莲花了。还说佛光呢,神乎其神的。”
“那些僧人就喜欢说这些,”
郑老哼一声道,“弄些玄乎的东西哄人,好给他们寺庙扬名。”
顾嬿白笑了笑,小心接过来了郑老递给她的这些莲子。
“师祖啊,”
叶城没忍住道,“你要是真培育出了这莲花,记得给我们说一声啊——让我们也饱饱眼福。”
“真有那运气,肯定的,”
顾嬿白笑道,“几百年的莲子啊。”
几人说说笑笑,顾嬿白察觉到,胡有琴是个很开朗健谈的中年女子,对于郑老也是真尊重关切。
“老三是搞国药方面,保健品研究的,”
郑老介绍道,“跟一些企业都有合作,她之前的一些研究成果,可是拿了不少奖的。”
“师父说笑了,”
胡有琴红了脸道,“我那些小打小闹的,真是给师父丢人了,师父别当着师祖的面笑话我了——”
大家都笑了起来,一时说话气氛很是轻松。
胡有琴虽然很自谦,但还是把自己一张名片给了顾嬿白,两人也互相加了微信。
聊着聊着到了晚饭时候。
“食堂吃啊,”
听说就在民宿食堂吃,胡有琴故意嗔道,“我大老远来看师祖和师父,怎么就让我吃食堂啊。”
连顿馆子也不请的?
她师父向来对他们几个都很大方,在他们上学时,师父就经常带着他们吃大餐。
“三师姐,这可是师祖的民宿,”
叶城立刻道,“别人想吃还吃不上呢。”
是真的,多少人来问能不能外卖。
胡有琴本来就是一个玩笑话,这时也就笑着跟大家一起去了食堂。
尝过了饭菜后,胡有琴没忍住,视线往顾嬿白那边瞟了有瞟:这个小师祖……
这这这不仅是种花厉害,怎么饭菜也这么厉害?
顾嬿白却没留意胡有琴的眼神,她一来食堂,好多人都跟她打招呼,一时间忙的没顾上多留意。
“三师姐,”
叶城过去倒了一杯木瓜酒过来,“尝尝吧。”
说着又道,“这酒,是小师祖自己泡的。”
胡有琴稳住心神尝了尝,倏地看向郑老。
郑老笑眯眯点了点头。
师徒之间立刻心有灵犀,不过也都默契没在这公众场合多说什么。
“听说过几天,这边民宿就会添上别的酒了,”
叶城满眼期待道,“不知道都会有什么——”
别说他师父乐不思蜀了,连他也住着上瘾,一点都不想离开,只盼着师父能在这边多待几天,他也能跟着沾光多住几天。
不然,就这民宿的价格,他是住不起的。
胡有琴有心想问问这酒什么价。
“别问了,”
叶城立刻道,“这民宿的餐饮一律不外卖,酒也是。”
胡有琴:“……”
为什么小师祖还能放着钱不挣呢?
胡有琴又想问问民宿的房间,她打算在这边定一个房间住几天。
“别问了,”
叶城小声道,“这民宿早没空房间了,预约都预约到不知什么时候了——”
胡有琴:“……不是,那我今天晚上住哪?”
让她睡地板?
“我在这边最近的一个酒店,给你定了房间,”
叶城十分实诚道,“不然呢?”
胡有琴无语凝噎:“我跑过来还把我赶到外头去住?”
“不然呢,”
叶城看了看又去那边倒了一杯酒的郑老,小声道,“我能和师父睡一个房间,标间,你能吗?”
胡有琴:“……”
她其实也不介意什么男女大防。
但师父肯定会把她踹出去。
她也想来个嘤嘤嘤。
不过这点委屈,在她听说可以过来吃饭后,胡有琴立刻就不委屈了。
不就打个车的事吗。
她就晚上去那酒店睡一觉,白天都在这边泡着,哼。
“对了,小师祖很忙,”
叶城又小声道,“师父说了,让我们尽量不要给小师祖找麻烦。”
胡有琴会意点了点头。
懂,她都懂。
……
这一晚从鹤园回家后,顾嬿白先去给小雪獒和小金毛洗了澡。
没办法,这两个小家伙一到鹤园就开始跟着两只德牧撒欢。
这一撒欢,弄得一身都脏兮兮的,每次从鹤园回来,都得好好洗一个澡。
但好在经过洛津的训练,还有刘旸的管教,两个小家伙规矩了不少。
就算是洗澡,也都配合地比原来好多了。
“玉不琢不成器,”
顾嬿白看着乖乖洗澡的小金毛,没忍住笑着戳戳它肉嘟嘟的小身子,“果然就要从小教导。”
收拾完两个小家伙,顾嬿白才自己也洗漱了。
洗漱过后,她从包里取出了郑老送她的那十颗古莲子。
她凝神感受了一下古莲子的生机,眸中微微亮了亮,而后将一些灵华灌注到了这十枚莲子之中。
用灵华处理过后,她又用加了料的水,将莲子先浸泡了起来。
等什么时候坚硬的表皮有点软了,才能进行破口,那时才能种植。
为了以防万一,她先泡了五颗,留下五颗打算等第二批再培育。
泡上水后,她小心将水盆放在了花房里。
等放置好后,回了卧室,顾嬿白靠在床上,翻了一下日历。
今天周五。
芥子餐饮定的开业时间是周一。
本来她觉得周末可能会更好,可傅灼说他问了人,周一是黄道吉日,开业大吉。
听这么说,她觉得图个吉利也不错。
明天周六,她答应了宋酒和严樱一起聚聚。
想到是去游泳,顾嬿白起身又去衣帽间的柜子里翻了翻,找出了一件泳衣。
这件泳衣是她之前逛超市时,随手买的。
那时也是察觉到了在水中的异常后,她就做了准备,只不过一时也没用上。
由于宋酒说的聚会是下午,顾嬿白次日一早,就先去了花店。
最近花店里,上了几盆她在家里花房养的兰花。
由于灌注的灵华份量比较充足,比及之前的兰花,这几盆更好,有一盆品相特别特殊的翡翠兰。
这翡翠兰花叶都翠绿不说,似乎还泛着淡淡的荧光。
晶莹剔透,且花株被她的灵华给灌注得特别粗壮有力,一大盆看着绿意盈盈的像团绿色的光雾。
而其中的翠色兰花,便如光雾中的点点绿星熠熠闪光。
苏慈看到这一盆时,喜欢的了不得。
“老板,要不是买不起,”
苏慈围着这盆花打转,“我自己就买了。”
标价好几万呐。
不过他觉得真懂这花的人,一定也觉得超值。
“不不,我们这不缺人——”
这时,邻店那边传来陈姐的大嗓门,“你这人不是坑我们吗?你右手都废了,一点劲都使不上,你来我们店里打什么工?碰到贵重的东西,你拿不稳,弄坏了你赔得起吗?”
“怎么回事?”
顾嬿白疑惑问了一声。
“应该是陈姐店里招人,”
苏慈解释道,“之前一个小伙计家里有事,回老家了,陈姐招人,招来一个年轻人,对了,长的还挺帅,也不是帅,就是,就是可清秀了——”
顾嬿白:“……你还挺注意人家长相。”
苏慈不好意思笑起来道:“我颜控,长得好的不分男女,我都喜欢看——”
说着想到了什么,连忙看向自家老板,眼底有点惊恐:我去,说秃噜嘴了……但他老板是真好看啊。
顾嬿白没理他,疑惑走出去店门,果然就看到陈姐店门前站着一个年轻人。
跟苏慈说的一样,容貌很清秀,属于男生女相的那种清秀。
这要是跟男装的严樱站一块,真就难辨雌雄了。
不过此时这年轻人穿的十分寒酸,脚上的鞋子甚至已经裂开了一个口子。
“老板,我之前是做过玉器活的,”
这时那年轻人,在陈姐的一脸嫌弃下,有点不安地解释道,“我懂玉件的价值,也能胜任您店里的工作,您就留下我试试——”
“不行不行,”
陈姐似乎懒得多说,摆手道,“这是真不行,我小本生意,不敢有什么差池——你再去别家问问吧——”
那年轻人失望地转身离开,经过顾嬿白面前时,身形晃了晃。
“苏慈——”
顾嬿白忙叫了一声,跟着过去一把扶住了那人。
苏慈也看出了这人似乎不舒服,连忙过去从另一边也一把扶住他道:“兄弟,怎么样?你感觉怎么样?”
他话音才落,那年轻人腿一软就扑了下去,吓得他连忙一把拽住,半扛着将人先扶回了店里。
“像是低血糖,”
顾嬿白忙道,“之前我拿过来的巧克力还有吗,拿一块过来,再拿点吃的——”
一边说着,一边借着查看这年轻人状态的动作,将一些灵华不动声色给他灌注了进去。
这年轻人很快有了反应,缓缓睁开了眼。
苏慈将巧克力和食物都递过去,这年轻人还有些无力,笑了笑后接了食物大口就往嘴里塞。
没多久,他整个人就缓了过来。
“多谢老板,”
这年轻人站起身后道了谢,“只是我身上没多少钱……”
他在衣兜里摸了一下,找出一把零钱来,似乎也无力去数,就往苏慈手里递过来。
“不用不用,”
苏慈忙道,“你没事了就好了。”
顾嬿白还想问问这年轻人是怎么回事,可这年轻人视线扫过店里,大约看出来是一家花店,眼底有点失望,转身就往外走了过去。
他走的还挺快,顾嬿白话没出口,这人已经离开了店里。
不过顾嬿白察觉到这人看她花店的视线了,猜度这人应该心里想的是寻一个跟玉器有关的工作。
想到那人说过之前做过玉器活,想来还是打算继续做本行业相关的,这一点她倒是很理解。
“顾老板啊,刚才那人是真晕还是装的?”
这时。陈姐凑过来问了一声。
“应该是低血糖,”
顾嬿白道,“不过已经缓过来了,看着没什么事了。”
“这人感觉不靠谱,”
陈姐又道,“一个年轻人,穿那么寒酸,还能说家里穷,可竟然没有手机,你不觉得奇怪吗?”
眼下的年轻人,哪怕欠着钱的,谁不是人手一个手机?
她一来是觉得这人右手废了干活怕出岔子,二来,也是觉得这人有点不靠谱,不敢用。
“也可能手机丢了,”
顾嬿白道,“不过陈姐的担心也有道理。”
开门做生意的,防人之心不可无。
这一段小插曲顾嬿白也没太往心里去。
到了中午,便开车去了宋酒说的酒店。
这是海城一家十分高档的大酒店,她之前开车从这边路过时,也留意过这座建筑。
没想到,这酒店是宋家的产业。
宋酒组的局,邀请的人并不多。
而且有几个应该是宋酒的大学同学,都是学霸,安安静静的,一开口都在说眼下的事业。
跟宋酒她们笑着都打过招呼,进了房间后,顾嬿白一眼扫过去,她认识的,除了严樱外,这一回竟然洛津也在。
“我大表嫂认识洛津,”
严樱笑道,“之前洛津帮宋家训过一只二哈,不过你别跟洛津提这个哈,一提他就炸毛。”
“为什么?”顾嬿白失笑。
“他训犬的滑铁卢,”
严樱憋笑道,“从那之后他几乎就不接二哈的活了。”
顾嬿白:“……”
她没忍住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第73章 晕倒
这一次的聚会气氛很轻松,或者说,很随性。
宋酒的那几个同学家世背景什么的都大不相同,因此大家都默契没有聊起一些各自家里的事情。
说工作的说工作,说学习的说学习,像严樱和顾嬿白她们,则是很自在地吃着点心挑了一点饮料喝着。
这边泳池大厅里,也没有放进来旁人。
吃了点东西聊了一会儿后,立体电影也开始播放,顾嬿白也和大家一样,去换衣间换了泳衣出来。
只不过顾嬿白一出来,就觉得大家视线刷地落在了她身上。
“哇,”
严樱和洛津都是眼中一亮,“嬿白姐,好美啊——”
说着严樱又笑道,“嬿白姐,你现在怎么这么保守了?”
还记得以前顾嬿白游泳,不管游泳技术怎么样,穿的一向大胆妖娆的……
眼下人比以前美多了,可穿衣打扮上却随便了许多,连穿个泳衣都是这种小裙子似的,遮的差不多是全场最严实的了。
“随便买的,”
顾嬿白含糊道,“穿着舒服就行。”
这种款式的泳衣确实显得老土了一点,可她在穿衣上时髦不时髦不说,一向是比较保守的。
也不是那种意义上的封建保守,就是习惯跟人保持一定的距离,也包括这种无形的视觉距离。
一下水,顾嬿白只觉得从心底里倏地感觉到一丝异样:
就是格外舒服。
像是在水里,才是她最舒服的状态一样。
之前她在家用浴缸泡澡时,身体在水中也是感觉到很惬意,但她那时以为是泡澡带来的放松。
可眼下一进这泳池,才惊觉到她的身体和水之间的那种契合融洽的难以言说的美妙之意。
“感觉怎么样?”
这时,身边水声一响,宋酒像一条美人鱼一样窜游了过来,赶上顾嬿白后,冲着顾嬿白道,“恒温泳池,就是不够刺激。”
她是学霸,也是曾经的运动健将,在读书的时候,就拿过学校的游泳比赛的银牌。
而且,她没生孩子前,冬泳也是每年都参加的,身体看着单薄,但能量还是很饱满。
当年沈成砚,对她这一点也是有些迷恋。
“挺好,”
顾嬿白笑道,“宋姐你尽管游,不用管我。”
宋酒的游泳速度很快,而她正全心在感受水的气息,心思并不在游泳上面。
严樱他们也从那边游过来,跟顾嬿白说了两句话后,又一冲游了出去。
看着大家活力满满的身影,顾嬿白心情一时也是十分愉悦。
可就在这时,她忽而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刚才宋酒那句话提醒了她,这酒店的泳池是恒温泳池。
眼下这个初春季节,一般的泳池大多数人都不会选择,水太凉,没经过这些训练的,都不会想下水。
恒温泳池就是这点好处,无论季节,什么时候什么体质的,都能随时来游。
只是她觉得不对劲的是,她下水,竟然没有对水温有什么明显的感觉。
并不是这恒温泳池的温度,足以跟体温一样让她毫无察觉,毕竟就算恒温泳池,水温也不可能这么高。
正常下水,会感觉到水的一丝清凉。
一念至此,顾嬿白心里一动:
她发现越在大面积的水中,她掌中的灵华就会下意识与水的气息互动,而这种互动的结果就是,她对于水的温度就越能适应。
明白了这一点后,顾嬿白心中一喜。
原来她没敢尝试下海,是因为季节不合适,海水也太凉。
可知道了这一点,那她岂不是就可以下海试一试了?
欣喜之下,顾嬿白心情更加愉悦,一头扎进了水里。
在潜进水里的那一刹那,她便凝神运转了掌中的灵华,几乎是同时,她便能在水中呼吸无滞。
由于之前大约在海上捕捉了不少灵华光雾的缘故,掌中蕴藏够强,她对于能在水下的时间,有了一个直觉的估计:
大概能持续几个小时左右。
顾嬿白有些沉醉地在水中潜游着,感受着体内气息和水的气息之间,那种契合交融的状态。
此时的她,不像是一条鱼,而是自己就是水。
“嬿白,嬿白姐——”
片刻之后,忽而传来严樱惊慌的叫声。
顾嬿白耳力极好,哪怕在水下也听得十分清楚,连忙一个窜游,浮出了水面。
“啊啊啊嬿白姐在这里——”
本来一脸惊慌的严樱,在看到顾嬿白那一刻立刻惊喜喊了出来,“嬿白姐你吓死我了——你竟然还能潜游啊?”
游着游着一回头,在泳池里找不到顾嬿白了,吓出了她一身冷汗。
知道顾嬿白游泳技术不怎么样,生怕她出了意外。
“我没事,”
顾嬿白一笑游了过来,“我刚在那边,才潜了一下——”
她刚才有点太沉醉了,眼下不是她能放纵的时候。
“没事就好,”
严樱见顾嬿白也要上来,便一伸手拉住她道,“上来歇会吧,咱们再找个电影看——累不累?”
游了几圈,她累的腿都有点软了。
“有点,”
顾嬿白笑道,“那就歇会。”
她其实一点也不感觉到累,但以严樱经常健身的体力,都说累了,那她也就跟着喊累。
游完泳众人又一起吃了甜点,而后宋酒带着大家一起了娱乐厅。
这边一应娱乐项目都很齐全,但和宋酒今天将泳池那边清场就不一样了,这里酒店的客人来的也不少。
玩了一会后,严樱他们要去酒吧,顾嬿白心里还装着事,便和大家说了一声,先辞了出来。
走出酒店大厅的时候,发现大厅一侧摆出来了一个很醒目的牌子。
顾嬿白视力极好,都不用走过去,就看清了那牌子上说的,是下个月要在酒店举办一场玉石展览会,还说了有预定的原石及工艺品拍卖环节什么的……
她没有要买玉石的意思,脚步不停,就穿过了大厅。
“顾老板?”
就在大厅门口,一个身材颀长的才进来的男子,忽而顿住脚步叫了她一声。
顾嬿白有点讶异,这才发现,这人是那天和沈卿一起去她花店里买了两条龙鱼的那位。
没想到只此一面,这人竟然认出了她。
“顾老板还记得我吗?”
这人看着顾嬿白一笑问了一声。
“记得,”
顾嬿白静静道,“多谢照顾小店。”
“顾老板一个人?”
这人四下看了一眼道,“美人也会落单?”
顾嬿白听他说话带出了轻佻的意思,眸色一沉,没理会他就要从他身边过去。
“顾老板等等,”
这人却一伸手拦住了顾嬿白道,“开个玩笑,顾老板别恼。我是想问问顾老板,有没有打算做玉石生意的意思?”
说着又忙补充道,“我家里是做玉石生意的,正准备在海城布局,顾老板要是有意,我邀请顾老板加盟——放心,绝对比你那花店赚的多多了。”
“没兴趣,”
顾嬿白直接道,“做不了。”
这人笑了笑,眼神有点莫测。
他视线扫见那边正往这边走来迎他的沈卿,便一闪身给顾嬿白让开了路。
他看着顾嬿白离开,眼底的笑意便倏地一敛。
“穆哥,你在跟谁说话?”
沈卿走过来时好奇问了一句。
“没什么,”
这人道,“你哥已经到了吗?”
“到了,”
沈卿忙道,“我哥最近丢了一个大项目,情绪特别差。”
她堂哥沈昱原本觉得和盎珀那边已经谈的差不多了,让利也足够有诚意,觉得盎珀那边必定会答应的。
可不知道海城沈氏这边用了什么手段,竟然让盎珀那个凯文突然就转了主意,竟然把这项目合作的机会,给了海城沈氏。
到嘴的肥肉给飞了,而且这一个项目,是她哥准备在海城发展的一个大跳板……
丢了这项目,他们京都大沈在海城的布局,只怕就进展缓慢。
她哥在家族里还挺受重视的,一直也算顺风顺水,第一回吃了这么大一个哑巴亏,气的这几天一直喝闷酒了。
“你们京都大沈,”
这人冷冷道,“生意能做起来,是靠着那些早先的人脉,你堂哥之前做的顺,不过是背靠大树好乘凉。”
“我堂哥很有手段的,”
沈卿不爱听,“不过海城这边的人心太坏。”
这人面无表情看了沈卿一眼道:“你们都是娇养出来的少爷小姐脾气,真来海城趟一趟这浑水,就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商海弄潮。”
说着,看了一眼沈卿不以为然的神色,他也没再继续这话题,“你哥眼下最重要的,不是搞什么项目,而是必须最最短的时间内,将海城沈家那半个金盘弄到手。”
“我知道啊,”
沈卿有点情急道,“这不是欲速则不达吗,本来以为海城沈家拿着这死物也没用,给了那么大的利益,这金盘会手到擒来,谁知道,海城沈家这边,脑子都秀逗了——”
放着这大把的利益不要,守着那盘子不放,到底存的什么心?
说到这里,沈卿亲昵地挽起这男子的胳臂,小声道:“穆哥,那位外商可是你联络的,我还是不懂,那外商为什么这么想要我们沈家的金盘啊——就算是纯金的吧,也不值什么呀——”
“我不是说了,我也不知道,”
这男子笑了笑道,“但对方给的条件很诱人,不是吗?”
“那倒是,”
沈卿嘟了嘟嘴道,“按理说,就算是什么古董也不值什么啊,对方给的可是国外的大矿——”
这也是京都大沈十分迫切的缘故。
“那海城沈家一直不答应怎么办啊,”
沈卿有点郁闷道,“利诱也不上钩,逼迫也逼迫不了。”
以他们京都大沈的实力,真没本事胁迫海城沈家做什么。
“再等等,”
这男子道,“给你哥一点时间,让他想办法再去试试,实在不成的话——”
说着一顿。
“实在不成怎么办?”沈卿忙忙问道。
“实在不成,”
这男子笑了笑道,“非常时期,自然要有些非常手段。”
“什么非常手段?”沈卿好奇。
“这不是你该问的,”
这男子笑意一敛,沉沉道,“记着,你跟了我,就该懂得,什么话能问,什么话不能问。”
“我……”
沈卿有点怵他,小声道,“我这也不是关心咱们的事情嘛——想为咱们的事情出出力啊——”
“在你该卖力的地方卖力就行了,”
这男人语气平平道,“在那事上你还是放不开。”
沈卿登时涨红了脸。
……
顾嬿白出了酒店后,开车去一个大超市买了一点要用的东西后,直奔一个海景酒店。
她赶到这酒店时,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没有犹豫,直接订了一间最好的房间。
这种最好的房间,都有一片单独隔开的海滩,私密性很好。
而且这时候,属于海景酒店的淡季,这边入住的客人并不算多。
她进了房间后,便挂了免打扰的牌。
换了泳衣后,她裹着大浴巾走到了这片海滩,没有犹豫,将浴巾丢在海边,便下了水。
果然如她所料,本来很凉的海水,她全身进了水中后并不觉得冰凉。
无边无际海洋的气息十分庞大,激荡着她掌中的灵华气息,彼此有隐隐的呼应交融。
她像一滴海水一样,很快潜入了水中。
鱼或者还有水的阻力,可眼下的她就是一滴水。
她体内的气息,夹裹着她的身体,像是赋予了她一种对于水流的隐形掌控之力。
双腿一蹬,整个身体就像是一道奇异的水流般,在海底冲了出去,速度有点超乎她的想象。
顾嬿白不敢游远,但距离海岸已经有了好一段距离。
此时天色已经晚了,光线并不好,尤其是她潜游在海中的时候,昏暗的海底像是没有光的苍穹一般浩渺沉寂。
只是她的视力却在水中出奇的好,昏暗的光线并不妨碍她什么。
海底的沉寂她也并不害怕,反而让她有了一点安全的包裹感,似乎远离了人群,她却越发觉得惬意。
忽而想到当初外婆说她的话……
是她这人太独?太冷?
放纵地享受了这神奇的互动后,顾嬿白才收起心神,开始回程。
回来的时候,碰到一只硕大的海龟,在海中不慌不忙地悠哉游着。
顾嬿白没忍住轻轻摸了一下它的龟壳,大海龟很是从容地往她这边看了看。
没理她。
顾嬿白试着给它灌注了一点灵华。
那大海龟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之前的从容不见了,一个劲儿想追着顾嬿白游。
顾嬿白:“……”
她连忙往前轻轻窜游了一截,将它远远抛在了后面。
身后被抛弃的大海龟,两只小眼中都是懵逼的神色。
靠近海岸时,顾嬿白先游到了一片海底的礁石群中。
不是她来这边有什么事,而是逗了逗海龟之后,她有点“偏航”了,偏到了这边。
正准备游走,却觉得身上泳衣的裙摆上,似乎被什么勾了一下。
顾嬿白回头一看,登时无语:
竟是一个鱼钩。
连着鱼线的鱼钩……礁石群上这边,这点还有人在海钓,夜钓?
这时随着她的动作,大约给了岸上的钓鱼佬错误的提示,那边立刻开始收线。
顾嬿白:“……”
她伸手捏住鱼钩,微微一用力先拽住鱼线让那边拉不动,而后看清了鱼钩勾住的方向后,将鱼钩摘了下来。
随着她一松手,那鱼线立刻飞速收了回去。
顾嬿白对自己这运气默了默,转身往回继续游去。
才转过一片海底的礁石,顾嬿白就看到礁石空下有一个硕大的贝壳。
她好奇游了过去,那贝壳似乎察觉到动静,立刻合拢了起来。
顾嬿白小心给它灌注了一点灵气,那贝壳很快有了反应,静静张开,对顾嬿白似乎完全放松了警惕。
顾嬿白却盯着它贴着内壁处的那处贝肉,有些明显的凸起。
她不由眸色一亮:
有珍珠。
她有点心动,但也知道,粗鲁的伤害剥取,会伤到这贝类的生命。
略一顿,她从身上摸出了一柄水果刀。
她来之前去超市就是买了一些这种杂七杂八的东西,第一回下海,她也怕遇到什么突发情况,就随身带了一些可能用到的东西。
没想到的是,不是抵御危机,而是来取珍珠。
她一边给这大贝类灌注着灵华,一边小心拿刀轻轻划开一点,从那凸起的贝肉下,剥出了一枚大大的珍珠。
除了这枚大的,还有几枚稍小一点的,她都一并剥了出来。
收好珍珠后,她再一次给这贝类灌注了不少灵华。
大约是被灵华滋养着,这贝类竟然自始至终一动不动张开着贝壳,任由顾嬿白替它动了“手术”。
临别之前,顾嬿白轻轻抚摸了一下这大贝,转身往海岸上游了回去。
回到酒店这边后,顾嬿白冲了澡吹干了头发。
换好衣服便去退了房。
回到家已经是晚上快十点了,下了车开家门的时候,顾嬿白觉得自己的腿都有点抖,精神也是异常疲累……
她心里明白,今天耗费的灵华太过,她掌中蕴藏的所剩无多了。
而且精神也耗费太过,以至于她今晚都无力去捕捉灵华来填补“亏空”了。
“嗷呜呜——”
“嗷——”
她回来的太晚,小金毛和雪獒两个,一起表示了抗议。
顾嬿白有点心虚地过去好好安抚了一下两小只,又忙去察看了两小只的食盒和水盒,看到还有剩余微微松了一口气:
它们吃饱喝足就好。
“下次不会了,”
顾嬿白对着小金毛和雪獒保证道,“这次是个意外,下次我保证不回来这么晚了好不好?”
雪獒傲娇地嗷了一声。
它和小金毛两个在这一段都长大了不少,尽管吃的都差不多,但这时的小雪獒体格明显比小金毛大了一圈。
顾嬿白安顿好两个小家伙后,直接躺到了床上,累的她只想大睡一觉,好好补一补耗费的精神。
可躺在床上,她又想起刚才下海的时候,手机放在了酒店房间内调了静音。
不知道有没有什么急事,她又爬起来去把手机拿了过来,靠在枕上翻了翻。
不翻不知道,一翻吓了一跳:一堆未读信息。
除了傅灼和宋酬他们发来的一些说开业事情的消息外,还有谢流觞发过来的十几张照片。
顾嬿白先回了一下傅灼和宋酬的消息,点开谢流觞照片时,发现还是和之前一样,又是他演出和领奖什么的照片。
大约是没等到她的回复,谢流觞还发了一个“人呢”的动画表情。
顾嬿白默了默。
她发现谢流觞特别喜欢给她分享他的生活,几乎是事无巨细,一发就不可收拾,照片加消息,甚至视频……一堆一堆的。
但她有时候真不知道除了点赞外,还能回什么。
她对于音乐一般般,没什么太多天赋。
因此,有时谢流觞发过来的,令他很激动的曲子……她的点赞就显得十分单薄。
沉默了片刻后,顾嬿白又是回了一个赞。
别的时候,大多谢流觞见了她点的赞后,便会回一个幸福或者激动的小表情。
可是这一回,谢流觞忽然发出了视频请求。
顾嬿白:“……”
她只好接通了视频。
一接通视频,谢流觞清秀的面容便出现在手机屏幕上,发型十分精致,一看就是才参加完演出。
“嬿白姐,”
谢流觞看到顾嬿白时,眼中明显一亮,继而温柔地笑了起来,“你是要睡了吗?这么早?”
“嗯,累了,”
顾嬿白笑了笑道,“这么晚是有什么事吗?”
谢流觞明显一顿,似乎没觉得“这么晚”。
“我要回海城了,”
谢流觞一怔之后立刻又温柔笑道,“嬿白姐,我们很快就能见面了——”
顾嬿白嗯了一声。
疲累的精神这时似乎一下一下地如电量般掉格,仅存的一点精神令她有点睁不开眼睛了。
“嬿白姐,你喜欢的……”
谢流觞有点激动地正说着话,就见顾嬿白头一偏,就在靠枕上歪了过去,不由吃惊地睁大了眼睛。
此时顾嬿白手里的手机滑落在床上,手机摄像头对着了天花板。
谢流觞:“……”
“嬿白姐,嬿白姐——”
谢流觞情急之下,叫的都有点破音了。
但是顾嬿白那边依旧毫无反应。
这边谢流觞急的手都在抖。
“爷爷,快救救嬿白姐,”
他从震惊中回过神,抖着手给他在海城的爷爷打去了电话,一向清冷的他这时几乎是吼出来的,“快救嬿白姐,嬿白姐晕过去了,晕过去了——”
第74章 试探
这边正和沈老爷子一起下棋的谢老,接到这电话时也吓了一跳。
“什么?嬿白晕倒了?”
谢老急切道,“你怎么知道的?”
明明谢流觞人在外地,隔着一千多里路呢。
但是一边问着,他也站起了身。
“我和嬿白姐打视频电话,看着她晕过去了,怎么叫也不醒——”
谢流觞急急道,“爷爷,你快去找人看看嬿白姐是怎么回事?”
挂了谢流觞电话后,不等谢老开口,沈老爷子已经连忙往郑老那边走了。
“叫上老郑,”
沈老爷子截然道,“我叫老周去开车。”
眼下他在民宿住,沈家便让司机老周跟着他一起,一方面照顾,一方面如果出行也方便。
他一边走,一边走,还不忘给沈成墨也打了一个电话。
“我师父晕倒了?”
郑老正和叶城在整理一些资料,桌子上床上铺满了各种纸张,一片凌乱中听到沈老这话,郑老表情显得更加凌乱。
好好的怎么他师父就晕倒了呢?
不过也没多问,郑老拿起随行一直带着的小药包,起身跟着沈老他们一起出了民宿上了车。
“是我孙子和嬿白视频呢,”
车上谢老跟郑老解释道,“说是眼瞅着嬿白就晕过去了,怎么叫也没反应。”
郑老疑惑看了一眼谢老:
他师父在和谢老的孙子谈恋爱呢?
沈老默默瞅了一眼谢老,没吭声:他不急吗?可他急有什么用?谁让他孙子跟人离婚了呢?
人家离婚了再谈男朋友,这也无话可说。
不过他倒是觉得,沈成墨好像也对顾嬿白有了改观……可这进度有点慢了啊,再不着急就被人抢了。
鹤园民宿距离顾嬿白家并不算远,晚上车又少,很快就到了门口。
郑老等人下车去按门铃,又敲门,可无论怎么做,只能听到院子里小狗警惕地汪汪叫声,没有听到顾嬿白的动静。
郑老等人对视一眼:明显顾嬿白是真的晕倒了。
怎么办?
他们几人都年纪不小了,也不可能翻墙进去。
“去找小区物业,”
沈老皱眉道,“叫保安来——”
老周应了一声连忙要过去时,却见一辆车子疾驰过来,继而就是刺耳的刹车声,一个飘移就停在了这边。
“成墨?”
沈老一眼认出是沈成墨的车子,不由眼中一亮。
“翻进去,”
沈成墨没顾上先和众人打招呼,对着他的司机道,“开门。”
他司机立刻应了一声,到了门口猛地一窜,一闪一踢一窜一扒就冲上了这边围墙,利落一个翻身进了门。
众人:“……”
很快,沈成墨的司机从里面将门打开,众人这才急忙冲了进去。
沈成墨的轮椅也才从车上下来。
“沈总?”
司机忙小声道,“需要叫救护车吗?”
“不用,”
沈成墨眼底神色沉沉道,“有老国医在。”
过来的路上,十几分钟之内,他已经将今天下午宋酒的聚会了解了个一清二楚:
游泳,电影……一切活动中顾嬿白都精神不错。
提前出来后,有几个小时不知去了哪里,回复宋酒她们的信息,也都在晚上十点之后。
他直觉顾嬿白应该没有大碍。
这么想着,他又低声冲司机吩咐了两句。
那司机立刻应了一声,开车先离开了这边。
……
“嬿白,嬿白?”
大家进了门后,小金毛和雪獒两个立刻冲了过来,对于入侵者这两小只瞬间摆出了一种你死我活的架势。
好在,在民宿住着的沈老和谢老他们,由于顾嬿白偶尔会把两小只留在鹤园这边,他们对两小只还算熟悉。
“雪雪,金金,”
沈老开口道,“别闹——”
两小只察觉到熟悉的气息,从情急中认出了大家,雪獒立刻率先往卧室那边冲了过去。
郑老一进去就见顾嬿白静静躺在那里,对于他们的动静一点察觉也没,一动也不动。
“师父——”
郑老立刻三步并作两步过去,伸手翻了一下顾嬿白的眼皮,又将手搭上顾嬿白的手腕,微微眯了眯眼。
见郑老出手诊治,大家都默契保持了安静。
郑老缓缓皱起了眉,眼底疑惑越来越明显。
“怎么样?”
等他放开手,沈老和谢老两人,几乎是同时问了出来。
“无妨,”
郑老道,“劳神太过,好好睡一觉就行。”
有一点疑惑他没跟众人解释:
往往劳神太过会有一定的气血乃至脏腑损伤之兆,可顾嬿白脉象却显示,五脏肺腑并没有什么损耗,气血充盈,甚至说,身体还挺好。
这就奇怪了。
他师父到底是怎么劳神晕倒的?
“爷爷,爷爷——”
这时谢流觞又给谢老爷子打来电话,“找到嬿白姐了吗?她怎么样?”
“她劳神太过,累的睡着了,”
谢老爷子忙道,“没有别的事,医生说睡一觉就好了。”
谢老爷子还没说完,就见这边坐在轮椅上的沈成墨,冲他伸手示意,要接谢流觞电话。
“成墨跟你说话——”
谢老爷子忙跟那边谢流觞说了一句,疑惑将手里的手机递给了沈成墨,“你先别挂。”
“墨哥?”
谢流觞那边明显是觉得有点意外,“你也在吗?”
“嬿白一向作息很规律,”
沈成墨淡淡道,“晚上十点之后,是她的休息时间。”
谢流觞:“……”
不是,沈成墨什么意思?
莫非是以为他在晚上十点之后,给嬿白姐打了一个视频电话,就让嬿白姐劳神太过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今晚多谢了,”
这时,沈成墨又很平静道,“我替嬿白谢谢你,多谢你的关心。”
说着,不紧不慢又道,“以后你如果联系不上嬿白,可以打我的电话。”
“不用谢……”
谢流觞为人一向礼貌矜持,听到别人对他道谢,下意识就反应回了这么一句。
可话还没说完,他就倏地一顿:
不是,沈成墨跟他道什么谢?
沈成墨他用什么身份来替嬿白姐表示什么谢意,尤其是,他联系不上嬿白姐的时候,为什么要给沈成墨打电话?!
但他反应过来时,话已经出口了。
谢流觞咬牙顿了顿。
这边沈成墨说完,将手机还给了谢老爷子。
谢老爷子神色有点复杂地看了沈成墨一眼,眼底有了点意外:听这话的意思,这沈成墨,竟然似乎还有复婚的意思?
沈老爷子轻咳一声,对于自家孙子的表现有点满意。
郑老视线不动声色在众人脸上扫过,登时心里门清了:这是都在抢他师父呢。
不过……
郑老扫了一眼沈成墨的轮椅。
这沈老的孙子,听说是他师父的前夫了。
虽说事业有成的,可身有残疾……这事还真不好说。
心里这么琢磨着,郑老面上却不怎么显,甚至也没想探一探沈成墨的脉象。
他听沈老说起过,沈成墨的腿,眼下确实在用国药调理,是国医领域里一位跟他齐名的国医给开的。
这样,不是病人的特别请求,他自然不会随意主动出手干扰别人的诊治。
“爷爷,你和谢爷爷,郑老先生先回民宿吧,”
这时,沈成墨静静又开了口道,“有我在这里就行了,她不会有事的。”
“行,”
不等别人开口,沈老立刻道,“夜也深了,我们也该回去休息了——你在这边盯着点。”
谢老:“……”
不过他也不好说什么,跟着大家一起离开了顾嬿白的家。
……
顾嬿白睡得很熟,躺在那里几乎没怎么动。
在众人离开后,沈成墨静静替顾嬿白关上了卧室的门后,他控着轮椅转到了卧室的窗外。
这里种着一株海棠,此时海棠已经快开过了,四周都是淡淡的海棠花香。
他就坐在夜色中,靠着轮椅,胳臂撑在扶手上,静静扶额静了片刻后,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之前那点忽忽不稳的心跳,此时这才真正舒缓了过来。
刚接到电话听到顾嬿白晕倒时,他在一瞬间的心跳,竟是从未有过的失控。
奇了怪了,从没这样过。
沈成墨眸色沉沉盯着夜色中的苍穹。
这晚天气并不好,有点阴沉,连星光也没有,乌沉沉的夜空仿佛浩渺无尽的旋涡,视线一落上去,便被搅扰地有些心神失控了。
这时,他手机响起。
他刻意调低了音量,来电声响起时,在夜色中动静显得越发细微。
“嗯?”
沈成墨接通了电话道,“说吧。”
“沈总,”
他司机的声音响起,“我去查过了,顾小姐离开宋家的酒店后,去了一家海边的度假酒店,并且在那里定了一个房间,但也就待了几个小时,便退房离开了——”
说着又补充道,“自始至终,顾小姐都是一个人。”
挂了电话后,沈成墨看着司机发来的那海边的酒店坐标,眉头微微皱起:
很一般的一家度假酒店。
不过是有一些比较私密的海滩,还有口碑比较不错的海鲜自助餐晚餐外,其余毫无长处可言。
顾嬿白一个人跑去那里做什么?
夜色中他神色一直很平静。
但在心里,已经飞速将一切可能存疑的细节瞬间在脑中过了好几遍。
判若两人的转变,对于种植花木的酷爱,以及……对于大海,似乎也有一种不同于寻常人的情感。
想到之前沈成毫说的,他朋友曾在海边礁石上见过顾嬿白一个人看海。
眼下又一个人去了海边的酒店。
一念至此,沈成墨眼光从手机上挪开,手指同时一动,将司机发来的坐标图删掉后,再一次将视线落在了浩渺无尽的苍穹中。
……
顾嬿白睡得特别沉,一大早醒过来时,还有点恍惚:
这就一晚上过去了?
她这才想起来,昨晚是和谢流觞视频时,疲累感袭来,直接失去了意识。
想到这一点,顾嬿白连忙伸手去摸手机,却发现手机并没在她枕头边。
她疑惑坐起身四下看了看,这才看到手机是放在了那边桌上。
顾嬿白:“……”
莫非她是累的脑子断了片?是和谢流觞说完了话后,她把手机放那边才又睡下的?
顾嬿白也没多想,一夜好眠,昨晚精神的疲累感已经消失殆尽,整个人都像是焕然一新。
她痛痛快快伸了一个懒腰。
“醒了?”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正在伸懒腰的顾嬿白,惊得一炸,差点没抻到腰。
“谁?”
顾嬿白冷声喝道。
但话一出口,她已经反应过来,那声音是沈成墨的。
“是我,”
沈成墨在门外静静道,“你感觉怎么样?”
顾嬿白起身靸着拖鞋,过去开了门,就看到沈成墨坐在轮椅上,就在她的门外。
“你怎么在我家?”
顾嬿白吃惊道,“你怎么进来的?”
“昨晚不止我,”
沈成墨解释道,“我们好几个人都进了你的家,你徒弟还给你诊了脉。”
顾嬿白一下子睁大了眼睛。
沈成墨饶有兴致地看着她震惊的眼神,唇角不易觉察勾了勾。
“我……”
顾嬿白怔了怔道,“你们……怎么进来的?”
“我叫人翻进来开的门,”
沈成墨这才把昨晚的事情略略说了一下,“谢流觞以为你晕倒了,打电话到谢老那里,大家就一起过来了。”
顾嬿白:“……”
她心思飞快转了几圈。
要说晕倒,似乎就要给大家解释一下她身体哪里不好,可这一点瞒不过郑老。
“我不是晕倒,他是误会了,”
顾嬿白心念急转下选择了一个说法,“我就是睡得很快,而且一睡着,就睡得很死——”
说着,估摸了一下这说法的可行性,又道,“太不好意思了,惊扰到大家了。”
“睡得好是好事,”
好在沈成墨对于她的解释似乎能够接受,“郑老也说了,就是你困得狠了,一歪头就睡着了。”
说着不动声色,又是一笑道,“之前听你那位叔祖说过,说你小时候睡觉很沉,去外面玩就在木棉树下睡着了,火红的米棉花落了你一身你都没醒——”
“嗯,睡得太沉了,”
顾嬿白见他没有多心,暗中松一口气笑道,“真没想到会劳大家跑这么一趟——”
沈成墨微微一笑。
木棉花只有南边才有,顾嬿白的老家可不是南边。
一个人在听到自己家乡完全不会出现的花木时,绝对不会是这个反应。
“你昨晚怎么睡的?”顾嬿白忙又问了一句。
“在外面客厅,”
沈成墨道,“睡的很好。”
顾嬿白见他说的轻松,知道他不想因这点事承情,心里也一松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这时,听到消息的大家,陆陆续续过来看望顾嬿白。
宋酒过来时,还专门拎了一个硕大的果篮。
昨天听说顾嬿白回家后晕倒了,她吓了一跳,感觉应该是顾嬿白游泳累到了。
一早听顾嬿白醒了她就赶过来看望了。
听顾嬿白说是睡觉太死后,宋酒没忍住噗嗤笑出来。
“怎么会睡得这么死,”
宋酒嗔笑道,“真真的吓死人。”
傅灼和宋酬两人也赶了过来。
听宋酒这么说,傅灼哈哈笑道:“这算什么,我当兵那会,有个兄弟在他耳朵边敲脸盆都敲不醒的。”
睡觉沉的人多得是呢,并不太稀奇。
就是没想到顾嬿白娇滴滴一个大美人,也会睡觉这么沉。
郑老他们也过来后,当着大家的面,郑老也坐实了顾嬿白这个“睡得死”的说法。
看着眼下精神极好的顾嬿白,没人怀疑这一点。
一时间,顾嬿白家里笑语不断,很是热闹了好一会。
搪塞过大家后,顾嬿白也就很快重新忙了起来。
明天就是芥子开业的时间了,很多细节,傅灼和宋酬,连带着她一起,又重新顺了一遍。
……
第二日一早,芥子开业,宋酬早早出了门。
他出门时碰到了大嫂沐雅心,也只略带疏离地一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便起身走出了家门。
这时,宋宴也洗漱完,从那边过来餐厅。
“宴哥,”
沐雅心有点不安地看向丈夫道,“阿酬的餐饮店今天开业呢。”
但从她认识宋宴开始,兄弟两人关系就这么冷漠。
她结婚之后,宋酬对她这位大嫂也是淡淡的,礼貌但又疏离,不问他话,他绝不多说一句。
她也不知道其中缘故,问过宋宴,宋宴却说是因为宋酬不懂事,欠揍。
明显她也问不出什么来。
亲兄弟两人,弟弟的餐饮店开业,却连说都不跟宋宴说一声,她心里其实有点难过的。
宋宴本来起床洗漱完后,觉得精神抖擞的,心情不错,一听妻子这么说,他脸不由又是一沉。
“哼,”
宋宴冷哼一声道,“一个小破店,还不一定有顾客去,搞餐饮,呵呵,说句搞餐饮真是给他脸了——开业就开业,我看过不了几天就得关门大吉,连那装修钱都得赔进去!”
“宴哥,”
沐雅心纠结道,“你怎么这么说阿酬呢,他也是有事业心的,他——”
“他有事业心?”
宋宴脸一黑怒道,“他有屁的事业心,你看看他那个吊儿郎当的劲头,满海城都知道他是个浪荡纨绔,二十好几了,你看看那几个大家族里,谁家姑娘能看上他?”
说着又怒道,“要是真有事业心,为什么不进宋家的产业?我给他留了位置,他倒好,才进来多久,就撒手浪荡去了——”
沐雅心:“……”
之前宋酬确实,在家族产业中,谁都知道宋酬不靠谱。
又和沈成毫经常一起混,夜场酒吧的,处处都少不了他的身影。
“这次开业,”
虽然这么想着,沐雅心还是苦心继续劝道,“小酒也说会去,说芥子餐饮,还有顾嬿白的份呢,合作的——”
不得不说,顾嬿白卖的花是真好。
宋酒留给她和宋宴的那两盆花,眼下已经成了他们夫妻两人很看重的东西了:
只要有这两盆花在,睡眠好,心情也好。
用那茶花试着泡水,宋宴试了一回,就把那花当成宝了,每天都算计着要喝那水。
而且,又叫人去顾嬿白的花店里,多买了好几盆回来。
宋宴吃着早餐,没有立刻回应沐雅心的话,但这一回,也没再发怒反驳。
“沈家谢家都会去,”
沐雅心见他脸色还好,忙又接着道,“只怕还有别家的,捧场的人不少,要不咱们去凑凑热闹,尝尝那里的菜怎么样?”
“你想去?”
宋宴眼光沉沉看向她问了一声。
沐雅心微微一愣,继而心里一动连忙道:“嗯,海城这边的酒店都吃腻了,感觉菜色也都那样,想去尝个新鲜——”
“我没兴趣,不过你要是实在想去的话,”
宋宴顿了顿道,“我一会到公司看看,要是没什么重要的事情,我就陪你一起去。”
沐雅心欣喜地应了下来。
等宋宴走后,沐雅心一直忐忑等着。
好在没多久,宋宴打电话说可以去。
沐雅心挂了电话,抿嘴微微一笑:这个人啊,真是,超级大男子主义,超级封建家长做派。
“人还不少,”
等车子到了地方后,看着热闹的芥子私膳房大门口,沐雅心笑道,“来捧场的人不少啊,真热闹。”
“屁大点生意,”
宋宴冷哼一声道,“海城那些家族的未来小继承人过家家,都比这摊子大。”
“宴哥,”
沐雅心无奈道,“咱们来都来了,等下了车过去,你可别再当着那么多人面,让阿酬下不来台了——要说什么,等他回家后再说好吗?”
宋宴面无表情开了车门下了车。
“宋哥,嫂子——”
正在门口迎宾寒暄说笑的傅灼,一见宋宴夫妻两个,先是一怔,继而连忙大手一挥,笑着冲宋宴夫妻走了过来。
实在是稀罕,宋宴竟然能来。
这时,宋宴的司机已经将开业贺礼,还有一个大花篮送了过来。
“恭喜,开业大吉,”
宋宴淡淡握了手后道,“我这不速之客,会不会让你们觉得败兴了?”
说着,视线在一旁的宋酬身上一扫而过。
宋酬还在和其他宾客说笑,对于宋宴的视线,似乎毫无察觉。
“哈哈哈宋哥说笑,”
傅灼大声笑道,“宋总能来,我们小店是蓬荜生辉啊!里面请,里面请——”
宋宴皮笑肉不笑地又扫了宋酬一眼,这才和沐雅心一起走了进去。
“你哥怎么来了,”
看着宋宴进去,傅灼胳膊肘戳了戳宋酬道,“稀罕。你求他来的?”
宋酬懒懒掀起眼皮白了傅灼一眼。
“怎么会,”
宋酬继而淡淡道,“大约是他闲的无聊,或者是想看咱们笑话。”
正在这店里和沈老谢老他们一些来捧场的老先生们说话的顾嬿白,在看到宋宴夫妇时,微微一顿。
她认出来,这人应该是宋酬和宋酒他们的大哥宋宴。
原主见这人不多,但这人仪表堂堂的,气场也足,尤其是一身常年几乎不变的严苛正装……
衬得这人显得格外严肃冷厉。
宋宴夫妇看到顾嬿白时,也是一怔,这怔楞比及顾嬿白那一顿,还要明显得多。
“你是……嬿白?”
沐雅心吃惊道,“差点没认出来……”
顾嬿白跟她印象里那个人除了容貌有些仿佛外,真真是哪里似乎都不一样了。
宋宴锐利的眼光也在顾嬿白身上一扫而过,眼底透出几分诧异。
他和妻子的感觉是一样的,真是差点没认出来。
“宋总,宋夫人,”
顾嬿白一笑道,“快请这边坐。”
“挺好,不错,”
宋宴点头道,“你变化不小,但——挺好。”
还想着和宋酬一起合作的顾嬿白,不知道今天在开业的时候会有多搔首弄姿花枝招展的……
谁知过来一看,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第75章 换人
“哟,这里放的绿植——是你们花店的吧?”
这时,沐雅心也发现,芥子餐饮这里面,放的绿植一看就是顾嬿白花店里才能出来的上好花木,不由眼中一亮。
一转眼,又看到几盆错落叠放在架子上的盆栽,她越发惊喜。
几步走到跟前,沐雅心细细看了看:
这些盆栽都是蔬菜。
小番茄,小彩椒,乃至薄荷等类,颜色高低错落搭配着,真是赏心悦目。
尤其是这些盆栽蔬菜长得特别好。
一凑近,那蔬果本身纯粹的气息便沁人心脾,还没吃上饭,食欲似乎已经先被这些蔬菜盆栽大大提了起来。
“这蔬菜盆栽不错,”
这时旁边也有不少来宾在看,“不知道这东西哪里能买到——”
“蔬菜盆栽有卖的,”
又有人道,“可没见过长这么好的。”
“我就是问长这么好的哪里能买到——”
众人议论声中,沐雅心也有点心动,也想知道,这东西在哪儿能买到,回头问问宋酬。
“再过一段,我们芥子蔬菜基地那边,会外卖蔬菜盆栽,”
顾嬿白这时过来介绍道,“这是我们基地的外卖地址,喏——”
说着,她将傅灼早就印好的二维码发给大家,“以后谁想买盆栽,可以扫码预定。”
“买到的会和这里的一样吗?”
有人忙又问道。
“品质是一样的,”
顾嬿白解释道,“但品质只保证买回去后四个月,四个月之内这些蔬菜的结果数量、质量是一样,之后结的就不能保证了。”
蔬菜结果耗费的灵华比较多,不可能这盆栽被买回去后,种多久都一个品质不变……
就是她的花木,也是买的时候提前说明,最好的感觉只能持续这一季左右。
再多,也就顶多比一般的花木好一点,跟刚买回的那种效果就不一样了。
毕竟,她的花木蔬菜又不是永动机。
“价格会很高吗?”
已经有人关心起了价格。
“会比较高,”
顾嬿白笑了笑,“不过明码标价童叟无欺,我们芥子的蔬菜盆栽品质上绝对有保证。”
一听价格会比较高,有一些人就露出了一点不以为然的表情:
恐怕不知道又是什么科技狠活,给这些盆栽用了什么药吧……靠这些菜的长相骗人点钱罢了。
顾嬿白敏锐地捕捉到这样的眼神,不过她也没多解释。
一会儿饭菜上来,事实胜于雄辩。
芥子开业,来捧场的人比真正好奇、图一个开业优惠进来吃饭的客人还要多。
毕竟,芥子这边算是私膳房,店门口招牌菜的价格就能吓退不少看热闹的路人。
“这价格,”
宋宴坐在傅灼给他们安排的雅间内,翻着菜单啧一声道,“行啊,开起黑店来了。”
抢钱吗?
这价格快赶上海城最高星级的饭菜档的一半水准了。
这可是海城,海城市的富人什么世面没见过,就是世界级的大厨过来,也都得掂量一下敢不敢上来就能做出一流的饭菜。
那些高星级的饭菜,可都是顶级美食期刊上的熟面孔。
不止食材是要用顶端的,是从世界各地空运过来的新鲜顶级食材。就是厨艺,一个个也都是一流大厨的拿手好菜。
被整个海城,乃至整个Z国的知名老饕们口耳相传,又被美食家在各种期刊上交相好评的。
傅灼和宋酬他们这个小小的私膳房,拿什么敢卖这么高的价?
就算只是那些高档饭菜的一半左右价格,只怕在一般人眼里,这也跟抢钱差不多了。
一个普通的小饭馆,竟然敢卖出奢侈品的价格来。
“哎,宋总是吗,”
同桌的一个中年男子听到宋宴这话,用很生硬的普通话笑道,“鄙人姓姚,从港城过来的,宋总觉得这菜价贵,怕是没去鹤园民宿住过吧?”
宋宴:“……”
他眯了眯眼,这里菜价贵跟他住没住过鹤园民宿有什么关系吗?
“民宿的饭菜,宋总没尝过吧?”
这位自称姓姚的男子笑道,“那边饭菜,尝过一口就忘不了,只是民宿饭菜不能点菜,也不外卖——一般人确实吃不到。”
宋宴:“……”
这姓姚的说话就说话,怎么眼里一股子的嘚瑟味?
“宋总等会尝尝看吧,”
那姓姚的男子呵呵笑道,“我就是知道,芥子这边有顾老板的股,我才专门过来吃的。”
他就是一直住在民宿的姚总,自从上回跟妻子商议好,他又将岳父岳母两位老人一起接了过来,眼下跟他都在民宿住着。
一开始他岳父岳母还不想过来,可来了之后,在这边待了两天便再也不提走了。
跟港城那边的亲友打电话,都是一口一个我们民宿怎么怎么样,夸得港城那边有亲友还以为二老进了什么传销组织。
不说别的,他和岳父母三人在这边住了一段后,一个最实在的收获就是,身体好了不少。
是那种明显见好,他岳父岳母甚至高血压都降了不少。
他是糖尿病,正打算再过一段,就去医院检查一下,看看具体各项指标的变化。
民宿的好处是实实在在的,他对这位顾老板是满心推崇。
一听这位宋总,竟然在说顾老板入股的饭馆是黑店,他肯定就不爱听了,立刻就仗义执言。
嗯,必须的。
宋宴疑惑地扫了一眼这位姓姚的港城人。
一个土生土长的港城人,总不会是傅灼和宋酬,连带着顾嬿白请的托……
听出来这实心实意的回护,宋宴心里不由一动。
没多久,他们这间开始上菜了。
由于今天开业,来捧场的贵宾很多,因此芥子都是包桌的形式,菜样一致。
芥子开业没多那么多繁琐的事,来客是为了品尝佳肴,吃的好,才是开业的第一要义。
先上的是几样凉菜。
宋宴扫了一眼,凉菜做的确实精致,看出来出自大厨之手。
不过对他这样身家的人来说,这样的菜见多了,此时也不觉得有什么特别之处。
“尝尝,”
沐雅心笑对宋宴道,“来都来了——哎,我都闻到味了,这菜香很好闻呢。”
说着,满桌人互相客气一番后,都先后下了筷。
“唔……”
沐雅心有点爱辣口,因此她夹了一筷子辣椒拌的青瓜丝,最最平常的一道菜,她一吃到嘴里,立刻惊讶地看向宋宴。
宋宴:“……看我做什么?”
他这么说着也吃了一口凉菜,不过是一道捞拌海蜇丝。
一口海蜇丝吃进嘴里,宋宴心里立刻忽悠一下:
这味道……
太好吃了。
就像是把海鲜浓缩在了嘴里,韧劲十足,又鲜又香,馥郁浓厚,比起他以前吃过的那些,真是不知道好过多少倍。
一下子胃口大开。
“这小子从哪儿进的海货,”
宋宴没忍住嘀咕了一声道,“货源不错啊。”
但等他又吃了别的菜后,宋宴心里的疑惑一层接着一层,一浪接着一浪……
不是吧,不是吧?
不止海货啊,连带着各种蔬菜,味道都是出奇的好,出奇的鲜,出奇的纯粹。
“宴哥,”
沐雅心小声道,“我感觉第一次知道蔬菜是什么味了——”
就是这种感觉。
感觉以前的蔬菜味道,像是隔着一层毛玻璃看花似的,朦朦胧胧的大致就是吃个大致的味。
可眼下,就像是第一回看清了蔬菜的味道,没错,就是看清,感觉第一次认识到每种蔬菜似的。
听着他们的话,那边姚总得意地一挺胸:
就知道,就知道,没人能抵抗顾老板种出的东西,做出的饭菜!
但不得不说,大约是这边厨师厨艺更高的缘故,这边食材也更丰富,做出的菜品也更精致。
此时满桌人,除了曾吃过民宿饭菜的外,没有不被这菜香震惊的。
一时间少见的酒桌上的客气没了,谁也没空跟满桌宾客寒暄了……
开玩笑,多说一句话,就等于少吃一口菜!
本来捧场过来,想着借此一个机会,来走走社交人情,拉拉关系人脉的客人们,这时都把初始的来意,远远丢在了脑后。
只余下一个念头:
吃。
宋宴吃饭一向很有章法,不紧不慢的。
可眼见着众人吃的一个比一个快,一盘菜,他才吃了一口,再转过来时,竟然已经空盘了!
宋宴默了默,立刻毫不客气一把夹起了面前一样菜里的一只鸡翅膀夹给了沐雅心,自己又飞速夹起了一只鸡爪。
主打一个快、准、狠。
“这鸡肉怎么这么香,”
沐雅心没忍住又感慨道,“不知道喂什么长大的——”
这时,有客人才想起酒水还没怎么动,只忙着吃菜了。
“我们芥子目前有枸杞酒、桑葚酒,还有黄精酒,”
这包厢的服务员脆生生笑道,“都是我们芥子自己泡制的,先生女士们可以尝尝试试味道。”
宋宴对这些打着药酒噱头的东西根本就不在意。
“来来,给我一杯枸杞酒——”
没想到那姓姚的港城人却一听眼睛就亮了,一迭声要了一大杯枸杞酒。
“听说黄精治白头,”
有客人笑问,“我这年纪轻轻的就少白头了,你这黄精酒喝了,能让我头发变黑不?”
他这话一出,大家都笑了起来。
开玩笑,谁不知道脱发白发世界级难题,喝点药酒就能治的话,那些富豪富太太们也不至于愁的戴假发或者染发了。
“先生尝尝,”
服务生也是甜甜一笑,“功效不功效的,我们老板也不让我们多嘴,不过也说了,常喝一点,总是有好处的。”
这是他们芥子的规矩,永远不和客人吹捧食物酒水。一切评价留给客人自由来定。
“给我一杯桑葚酒,”
沐雅心好奇道,“我也尝尝。”
服务生笑着给她倒了一杯桑葚酒。
酒液一入杯,浓郁的桑葚香甜气息便散溢开来,在酒香中微微浮动,勾人心魂。
“也给我一杯,给我枸杞酒吧。”
宋宴闻着酒味,也要了一杯。
酒一入喉,宋宴眼神微微一动。
确实极好。
与此同时,随着一口酒咽下去,宋宴只觉得体内似乎一丝暖暖的气息渗透进了四肢百骸中一样,浑身每一个细胞一下子像是清醒活跃了起来。
那感觉,微妙难言。
一口酒一口菜的,众人吃喝得不亦乐乎。
“真好,”
沐雅心觉得自己已经吃撑了,她从没一顿吃过这么多东西,“我吃的有点多了。”
宋宴没回应沐雅心的话,却不动声色,去找了服务员要了一个小餐盒,将一些菜汤菜渣的盛了进去。
“回去拌点狗粮喂狗,”
宋宴面色不变向身旁人解释,“这菜挺香。”
旁边人都连连点头,谁也没有怀疑。
沐雅心:“……”
自从之前宋家养的那二哈病死后,他们家早就不养狗了好吗?
虽然不知道丈夫是什么用意,沐雅心还是没有开口质疑,只笑着帮宋宴弄好。
宋宴神色淡淡的,让沐雅心将那餐盒收好:
他肯定不是去喂狗的,他要拿去找熟人送检。
这芥子的菜香太特别了,他甚至怀疑,宋酬他们是不是动了什么歪主意,弄了什么不该有的材料进去。
真要检出来什么,他打断宋酬的狗腿。
沐雅心小心地扫了一眼丈夫的脸色,见他并没太过高兴的样子,不由在心里又深深叹了一口气:
兄弟不合,果然是积重难返。
连宋酬生意有这么好的开端,宋宴这个做亲哥的,竟然也没有太欣喜,真是……看来兄弟之间是很难和好了。
吃完饭,来捧场的嘉宾也都一一陆续告辞。
嘉宾中不断有人来问,芥子这边有没有开外卖服务,以及芥子的药酒能不能单卖之类。
芥子的服务生耐心微笑一再强调:芥子的一切菜肴乃至酒水,都不外卖。
众人听了都遗憾得不行。
看来,要想再吃到这样的饭菜,才喝到这样的酒水,只能再来这里吃饭了。
傅灼满面春风地招呼着,连看也没怎么看过来吃饭的继母以及继母的那些亲友。
说是来给他捧场,吃起来听服务生也是吃的很多……
可吃完了,又挑刺这个那个的,还刻意提高声音,似乎生怕别人听不到。
开业的大吉的日子,他压着怒火没有发作。
他心里很清楚,有继母在,他父亲对他的生意,必定会暗中捣鬼的,就跟之前一样,恨不得他穷愁潦倒得听他这个父亲摆布。
“宋哥,吃的怎么样?”
这时,见宋宴夫妇出来,知道宋酬不会去招呼,傅灼连忙笑道,“多谢捧场啊。”
“挺好,”
宋宴罕见地点了点头道,“不过在海城做生意,要先有个诚信的口碑,生意才起步,小心谨慎点总是该当的。”
傅灼听了,心里有点纳罕:
宋宴这话虽不是赞扬,但这话能从宋宴嘴里说出来,诚意却是十分难得,并不是单纯的敷衍了。
“多谢宋哥提点,”
一念至此,傅灼哈哈笑道,“宋哥和嫂子有空了再来啊——”
看着宋宴夫妇离开,宋酬神色淡淡扫了一眼两人的背影,没说什么。
“你哥这回说话还挺——中肯的,”
傅灼跟他道,“我就说,你哥不应该是过来砸场子的。”
一来毕竟亲兄弟,二来嘛,当着这么多贵宾的面呢,宋宴就是再对宋酬不满,也不至于当场发作什么。
“开业大吉,”
宋酬没接他的话,一笑道,“一会儿让嬿白早点回去休息吧,她昨天睡得那么死,怕是这一段太忙了,心累耗神。”
顾嬿白的事情,他们都知道。
能睡那么死,可见是累坏了。
本来开业想着别再劳动顾嬿白盯着,可一想到开业后,宾客问起这边花木以及药酒什么的……
没有顾嬿白在这边坐镇,他们两个大男人竟然会有一点心虚。
顾嬿白没有拒绝两人的好意。
其实她不累,但芥子开业已经成功过了第一关,余下的事情,交给他们两个,她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回到家后,顾嬿白安安静静地在花园里坐了片刻,凝神捕捉了一些灵华的光点,补充了一下掌中的“亏空”。
但海城周边,比起来海上,五行之精华的活跃度还是相差太多。
像海上那种大团的光雾,在这边都很难一见。
更别说,那眉眼模糊的“水之精”的光团了。
好在这一回下海,也不只是虚耗。
她也有所得。
这种所得不是具体的什么物质收获,而是在海水中,她对于掌中灵华的掌控,在与海水气息的互动中,有了更深一层的领悟。
或者,可以说是,真正开始了解了“水性”。
除了这层面的领悟,她还隐隐觉得,自己对于精神能量的运转利用,也有了进一步的突破。
甚至,她觉得,假如眼下让她遇到上次海钓时,在夜里遇到的那“水精”,说不定她就能将它捕捉到手了。
这时,手机来电声响起。
看是沈成墨的来电,顾嬿白便点开了通话。
“感觉怎么样?”
沈成墨道,“开业累不累?在休息吗?”
“没,”
顾嬿白一笑道,“不过在家歇着呢,什么也没干。”
“方便我现在过去吗?”
沈成墨静静道,“给你看个东西。”
顾嬿白心里一动,想到了之前他说的话,有点迟疑地应了一下:
莫非是他之前说的,沈家的金盘?
沈家的祖传之物,他不会拎着就拿来自己这里了吧?
没多久,沈成墨的车停在了家门口。
顾嬿白开了门后,便见沈成墨坐在轮椅上,双腿上放了一个公文包。
司机没有离开,但也没进去,只说还有事,留在了车上。
“原来不是你那个助理开车吗?”
顾嬿白请沈成墨进来后,疑惑道,“怎么看着换了人?”
眼下换的这司机,身材不算太高大,也不是显得特别强壮,只是能看出眼神十分精悍。
而且她也留意到,这司机太阳穴处微微鼓起,按一些说法,这人大约是有点内家功夫在身上的。
保镖?
“他叫赵九,”
沈成墨道,“是我的司机,也是我的心腹,之后我把他的手机号给你,你要是有事找我我没接到电话,你可以直接打给他。”
顾嬿白:“……这个不用了吧?”
“当然,正常来说,我不会接不到你的电话,”
沈成墨一挑眉,“不过,万一呢,万一我有什么意外急事,他有了你的联系方式,也能联系你,不是吗?”
说着一笑,“如果他为我向你求助,他也总得有你的联系方式吧?还是说,你不想接?”
顾嬿白:“……”
不是,这逻辑似乎哪里有点怪。
“好的,”
她不好拒绝这个说法,顿了顿道,“我记下他的电话,加一下他的微信吧。”
“你来给我看什么?”
顾嬿白抛开这个话题,问了一句道,“你喝茶吗?喝什么茶?”
“给我一杯酒吧,”
沈成墨道,“就上次喝的那个,一小杯谢谢。”
顾嬿白去给他倒了一杯酒。
等她将酒送过来时,便见沈成墨已经在桌上打开了公文包,从里面拿出了一面金光闪闪的半个盘子样的东西来。
顾嬿白:“……”
这人竟然真就把沈家的传家之宝,就这么给她拎过来了。
她还没来及说话,只觉得掌中一热,继而只觉得体内气血,被什么东西刺激地突突涌跳起来。
顾嬿白心里不由一惊。
“给你酒……”
她强自淡定地将酒杯递给沈成墨后,视线飞快落在了那半个金盘上。
那种刺激她掌纹的气息,就出自这个半个金盘。
自然光下,这金盘静静的放置在桌上,纯金打造的东西,自有一种厚重与灿然。
但她心里明白,一定远不止此。
她默默捻起指尖,视线再一次飞落在这金盘之上时,不由眼光倏地一震:
金盘上空,有一团灵动的光雾。
这光雾倏忽变化,很快凝聚出了一只白兔模糊的样子,通体晶莹,整个兔身似乎都有流光闪烁……
“金之精名清明,形如白兔,通体晶莹流光……”
顾嬿白瞬间想到了这一点。
但这只白兔十分模糊,或者说,并不完整清晰,大约是因为,沈成墨拿来的金盘,只是其中一半。
若是完整的金盘,这“金之精”只怕就能实化很多,清晰很多。
但她没敢轻举妄动,她能看到,却不敢放开心神去捕捉。
毕竟,这团灵华是有主的,不是天地自然中“野生”的。
她不清楚,一旦被她捕捉,沈家的金盘便会成了什么样子。
而且,她的掌纹五行中偏水木,对于水木灵华有一种先天的亲近和掌控之力。
这金之精华,哪怕就在眼前,也刺激她的血脉,但她能隐隐感受到,这种灵华,对于她来说,并不亲和。
“你手指怎么了?”
沈成墨坐在轮椅上,本身视线就比较低,虽然顾嬿白是暗中捻起指尖,可他还是察觉到了。
“刚指尖有点痒,”
顾嬿白不动声色松开的捻在一起的指尖,又摩挲了两下静静道,“没事了。”
“看看这个,这就是我给你说的,沈家的祖传之物,”
沈成墨也没多问,指着那半个金盘,一笑调侃道,“沉甸甸的,除了能跟砖头似的砸死人,别的也查不出有什么用处。”
第76章 雕工
“我按照你提醒的方向,又去叫人咨询过专家,”
沈成墨又道,“说法跟你一致,确实在一些古籍记载中,是有五行之精的说法。金之精,名清明,形如白兔,通体晶莹流光……这都在记载中可见。”
“嗯,”
顾嬿白道,“我也是偶然间听到这个说法的。那些专家对这个,有说别的吗?”
“说怕是古人故作玄虚,为了蒙蔽世人,”
沈成墨一笑道,“那些古籍所记载的,也仅限于出现在古籍之中。”
毕竟那些记录神异之书,无从考证。
专家态度也是严谨的,无法实证的东西自然存疑,这一点无可厚非。
“不过,我去叫人查的时候,倒是特意去找过一些民间的所谓高人,”
沈成墨说着顿了顿道,“在其中有一位老人,说是听老辈子人说过,说是有一些异人,对于五行之精颇有感悟,能掌控利用五行之精,会将其困梏在相应的器皿之中。”
顾嬿白眸色微微一动道:“困梏后,是打算做什么的呢?”
说的困梏,大约也就是藏贮起来的意思。
那蕴藏五行之精又是为了什么呢?
“说是可能为了集齐五行之数,”
沈成墨道,“一旦集齐之后,能有大造化——至于大造化是什么,那老人也就不知道了。”
说着一笑,眼底似乎透出一点戏谑之意,“你说,那大造化会不会就是长生不老?”
顾嬿白也被他这话逗得一笑。
不过沈成墨这推测也是有依据的,毕竟如果事实是这样的话,那想要拿到沈家金盘的外商,肯拿出那么多的利益来换,可见是不差钱的。
一个富甲天下的人,不差钱,能为了什么不惜代价要将一样东西弄到手呢?
长生不老之类的,能抗衡自然规则的力量,或者,才会使他们有可能为之疯狂。
“嬿白,”
就在这时,沈成墨忽而看着顾嬿白道,“你觉得这世上真有异人吗?”
顾嬿白眸色闪了闪,垂下眼睑像是不经意一笑。
“这我可不知道,”
她静静道,“就像这宇宙里,有没有外星人一样,这事,谁又能说得准呢?”
说着一抬眸,看向沈成墨又道,“你觉得呢?”
“我也不知道,”
沈成墨笑了笑道,“从理智上说,我觉得没有。但直觉,又觉得或者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不能被自己狭窄的视域限制了对于整个世界的了解。”
顾嬿白笑了笑。
沈成墨在海城沈氏公司内部,以及在商界上,给人的印象都是他狠辣决断的,像是一头恶狼。
由此有人可能会觉得他性格偏执。
但其实了解多一点,就会发现这人并不偏执,反而极为灵转多变,做事上能屈能伸,一念君子,一念魔鬼。
也正因这一点,他能说出这样的话来,顾嬿白也不算太意外。
唯一意外的是,在这个时候,他把这个问题拿来问她,她直觉似乎有一点刻意。
但眼下也没旁人,沈成墨心里有疑惑,能问的也只有她。
顾嬿白一时不知道沈成墨是在想试探她,还是无意间的跟她聊起了这个话题。
“你觉得那老人的说法怎么样?”
顾嬿白视线扫过那半个金盘,看向沈成墨又道,“要买你家这金盘的外商,目的会是和这老人说的一样,是为了集齐五行之数吗?”
“宁可信其有,”
沈成墨一挑眉,没有掩饰自己的态度,“不可信其无——找不到别的合理阐释,我暂时选择相信这说法。”
顾嬿白心里微微一松。
听沈成墨的意思,无论如何,他是不可能将沈家的这半个金盘,出让给那外商了。
说完了这金盘的事情,两人又聊了一些别的,不过没多久,沈成墨便主动告辞。
送走了沈成墨,顾嬿白静下心来,开始回忆之前在病床上看过的古籍。
她看过很多遍,加上记忆力也很好,在脑中将那古籍的内容梳理一遍后,她确信,那古籍没有说过,那五行之精集齐后,会如何如何的话。
不过那古籍有点残缺不全,也不知道丢失的内容里,有没有提过这些。
“集齐五行之数?”
这么想着,顾嬿白自语一句,心里也被这说法给激的微微一动。
有点好奇。
真能集齐,到底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呢?
“嗷呜呜——”
小金毛撒娇的叫声,让顾嬿白很快敛回了心神。
她眸底又恢复了平静。
不管那么多,先着眼眼下的事情。
想到那晚的事情,顾嬿白找出了那天下海带的一个小袋子。
将袋子往桌上一倒,几颗大小不一的珍珠咕噜噜滚了出来。
有一颗最大,感觉直径有2厘米左右,浑圆硕大,最主要的是,光泽度很高,略一滚动,就像是一道柔润的流闪一般,很是有点吸引力。
顾嬿白对于珍珠没有太多了解,但就从这珍珠品相上,也觉得这颗大珠十分难得。
于是她先将这一颗大珠子小心收了起来。
余下的几颗珍珠也不小,但比最大的那颗,还是要小了一圈。
这余下的七颗珍珠里,有两颗形状有点不太规则,余下五颗也都是浑圆无暇的。
顾嬿白拿在手里,把玩了片刻。
珍珠凉润,在掌心里握着感觉很舒服。
掌心……
顾嬿白心里一动,立刻又给这几颗珍珠灌注了一点灵华。
由于掌中灵华的“亏空”才填补上一些,她灌注的份量便十分有限。
但就这一点有限的灵华,却让这几颗珍珠,明显光泽度上又有了提升。
顾嬿白清澈的眸色中,透出几分笑意来:
不错。
“嗷呜——”
这时,一直凑在她身旁休息的小金毛和雪獒两个看了,小雪獒先冲着顾嬿白手里的珍珠叫了一声。
“雪雪你喜欢啊?”
顾嬿白笑着一挑眉。
小雪獒嗷呜了一声。
小金毛也跟着嗷嗷叫着,像是也很喜欢这亮晶晶的小圆珠子。
“这怎么给你们玩呢?”
顾嬿白想了想道,“你们两个等着啊,很快——”
说着,在屋里翻找了片刻,终于在一个针线盒里,找到了年前她买的一些小零碎。
这些小零碎里,就有为了编福结买的一些丝绦。
她从里面挑出大红的丝绦来,手指灵巧地盘着,很快将一枚圆滚滚的珍珠编织兜了起来。
大红的丝结网兜着莹润浑圆的珍珠,看着十分喜庆漂亮。
顾嬿白笑着将第一个编织好的珍珠挂坠,给小雪獒系在了脖颈间。
“真帅。”
看着小雪獒雪白的皮毛间大红兜着的珍珠坠,顾嬿白由衷笑着夸了一声。
小雪獒傲娇地抬着脑袋,小眼神里透着些得意。
小金毛呜呜叫着。
顾嬿白第二个编的更快,没多大一会,小金毛也戴上一条珍珠挂坠。
“好了,满意了吗?”
顾嬿白拍拍手道,“来,握个爪。”
说着一伸手。
小雪獒立刻就抬爪伸了过来,洛津的训导十分有效,这一回两小只对于这些都记得很牢固。
小金毛抬了一个爪子,握过手后,又殷勤抬起了另一个爪子。
顾嬿白笑着握了握,不得不说,两只小狗最近长得很快,身上的肉也多了,连爪子摸着都肥厚了许多。
将余下几颗珍珠暂且收好,顾嬿白在花房放的一个摇摇椅上闭目眼神休息了片刻后,便出了家门。
前一段太忙,去超市也都为了泡酒或者其他正事,她自己要用的一些日用品,也该趁着空闲,去买一些回来了。
今天是周一,这边超市,周一下午会有承续周末的一些打折活动,因此,来逛超市的人并不少。
不过由于是工作日,来逛超市的,老年人多一些。
老年人开车过来的少,超市地面停车场没有停满,顾嬿白便没往地下停车场开,将车停在了外面。
超市门口也挺热闹,也有一些人在搞活动,穿着那种玩偶服的发宣传单的也有两个。
顾嬿白没太在意这些,直接进了超市。
买好了东西后,她推着超市的小推车就往地面停车场走去。
出去时地面小台阶颠簸了一下,她买的东西多,这一颠簸,就从小推车里掉出来一大包纸巾来。
那发宣传单的人就在旁边,看到后弯腰就顺便给她捡了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顾嬿白觉得玩偶头罩下的那人,似乎冲她笑了一笑。
顾嬿白还没来及说声谢谢,这穿着玩偶服的人便又被同伴叫了一声,忙着向路过的行人发宣传单去了。
才走出超市门口不远,就听身后一阵骚动。
顾嬿白回过头,就见不知怎么回事,刚才帮她捡东西的穿脏脏熊玩偶服的人,此时手里的宣传单洒了一地,那人也倒在了地上。
晕倒了?
顾嬿白一怔。
但继而就见那人挣扎着从地上站了起来,不过那玩偶头罩掉了,露出里面那男子清秀的容貌来。
“小穆,我看你别干了,”
这时,另一个穿玩偶服的人也摘下了头罩,很是不满地冲那清秀男子训斥道,“你说说你,才干了多长时间,这都碰到找你茬的几回了?看你可怜用了你吧,这麻烦事没完了!”
说着,拿脚踢了一下地上洒落的宣传单道,“还不赶紧把这些单子收起来——一会该有人过来罚款了——”
顾嬿白眸色闪了闪,这才明白,刚才那人倒地,竟然不是晕倒,而是被人故意撞倒的。
就见这清秀的男子蹲下身开始捡宣传单,一边捡一边忙着道歉。
这时,另一个穿玩偶服的人打电话叫来了一人,很快,新来的人就接过了那清秀男子身上的玩偶服,开始重新工作。
那清秀男子,便神色沮丧地缓缓从原地走开,一走,那身形便是一晃,看着像是马上又要晕倒的意思。
“嗨,”
顾嬿白调转了小推车,走到了那男子身边道,“还认识我吗?”
这长得雌雄莫辨的男子,正是之前去陈姐店里应聘,被陈姐赶出来的那个人。
那天他低血糖晕倒,还是在她花店里缓过来的。
“认识,我刚才就认出了您,”
这年轻男子笑了笑,看着顾嬿白道,“那位花店的老板吧?那天真谢谢您了——”
“嗯,是我,”
顾嬿白道,“怎么回事?你脸色不好,工作找不到吗?”
那一天,听这年轻人的话,还是说想找一份在玉器店的工作。
这才多久呢,连发宣传单的工作都干上了。
而且,眼下看着连这个都干不成了。
“我右手废了,不好找……”
这年轻人黑眼圈很重,脸色也有点苍白,“连吃饭的钱,都挣不到了——”
无论做什么,都干不成。
明明只是发个宣传单,可这也莫名其妙被人找茬,连这个临时活都能弄丢了。
已经好一段没好好吃饭了,真真是狼狈万分。
“老板……”
这时,看着顾嬿白,这年轻人十分不安地又开了口,“您能……能帮我找个活干吗?”
说着,又忐忑道,“抱歉,上次您帮我的我还没好好谢您,这又——”
实在是没办法了,肚子饿,甚至昨晚上,还去一家面包店门口,等着人家深夜丢出来的过期面包吃。
再这么下去,他就是山穷水尽了。
“我有个民宿,”
顾嬿白看着他道,“你要是实在找不到理想的工作,可以去我民宿那边试试——”
“啊……谢谢,谢谢老板,”
这年轻人也没想到顾嬿白答应的这么痛快,惊喜下一迭声谢道,“我这就去,这就去——”
“我把地址分享给你吧,你拿手机,”
顾嬿白道,“加一下微信。”
“抱歉老板,我没手机,”
这年轻人一脸困窘道,“要不您把地址给我说一下,我记性好,能记住。”
顾嬿白想到之前陈姐说的,看来确实这年轻人是没手机。
她就口述了地址,这年轻人果然记性很好,她才说了一遍,他复述的竟然丝毫不错。
记下来地址后,这年轻人又是谢了又谢后这才离开。
顾嬿白笑了笑,没再多说。
这年轻人眼神清澈,看向她求工作时,眼底那种强烈求生般的挣扎欲望,令她心里微微一动:
她不知怎么形容,只是想到了,在医院无亲人陪伴,她又吐过一次血后,护工偷懒暂时不在。
她就拖着病体,艰难挣扎走向卫生间时,不小心跌倒。
那头晕眼花中,手指下意识抓住旁边人的衣角时,只怕在别人眼里,也是这样的求生眼神。
等顾嬿白回到家时,关河给她打来了电话。
接通了之后,知道那年轻人已经到了鹤园,关河听他说是她介绍过来的,便打电话问一下。
“是我介绍他过去的,先试用一段,”
顾嬿白道,“你看看他能干点什么,先暂时给他安排点事情,这人眼下身体看着很虚,先让他缓一缓。”
“行,”
关河忙道,“先给他安排一个月试用期吧。”
“这人有身份证吗?”
顾嬿白还是问了一句。
别没有手机,连身份证也没,就不好说了。她只能暂时提供一下食宿缓缓他的困境,但就不能用他做工了。
“有啊,”
关河忙道,“有什么问题吗老板?”
“没事,”
顾嬿白一听有身份证就暗暗松了一口气道,“有身份证就行。”
“有有,身份证上的名字还挺那什么,挺时髦的,”
关河哈哈笑道,“穆桂英的穆,名叫长——长蘅——长短的长,蘅是一个草字头,下面一个平衡的衡,是读蘅吧?”
顾嬿白一笑嗯了一声。
“S省人,”
关河又道,“不过他说之前一直在G省那边干活,后来辞了出来了,一路北上到了海城这边。”
说着,想到了什么又道,“不过这人右手废了,使不上劲儿,这个老板您知道吗?”
听顾嬿白说知道,这边关河才放了心。
他肯定不会因为这个歧视这年轻人的,毕竟他一只胳臂,顾嬿白都重用他当了鹤园的园长。
“你有什么特长吗?”
打完电话,关河到了管理房这边的小客厅,将一杯茶递给穆长蘅后问道,“说说看。”
“我……”
穆长蘅沉默了一下后,有点不安道,“我之前是做玉器活的。但眼下右手废了,精细活也做不了了,粗糙一点的话,左手还能做——”
关河:“……”
不管是鹤园,还是民宿,貌似都用不上做玉器活的。
“你什么学历呢?”
关河还是继续问。
这也是鹤园的规矩,来应聘的都要填一张表,这表里的内容他都要问一问。
“我……”
穆长蘅顿了顿道,“初中……毕业。”
他从小学徒去了,初中才上完。正规的学历,就是初中毕业。而且,眼下他连初中毕业证都找不到了。
关河:“……”
他轻轻咳了两声,默默在表上填上这一项。
填完后,没忍住又看了这穆长蘅一眼。
说实话,穆长蘅初中毕业他是有点没想到。倒不是因为别的,因为这穆长蘅身上,很有一种怎么说呢……
就跟沈家那位学霸沈成砚似的,那种浓浓的书香味吧?
就是举止之间,很雅致似的。
就比如眼下喝茶,明显这年轻人是渴的不行了,一口一口喝个不停。
可每一口,那言行间都透着一种有点像是他印象里,之前村里人说的老秀才的那种感觉。
这可给他安排点什么活呢?
重活也干不了,轻活……学历也不行啊,财务绝对干不了的。
“你电脑水平怎么样?”
关河满眼期待问道,“年轻人一般都玩电脑多,你做个文档报表之类的,没问题吧?”
这样可以替刘旸分担一点工作。
刘旸确实太忙了。
“我……”
穆长蘅避开关河期待的眼光,越发有点不安,“我不懂——我没玩过电脑——”
只有日日夜夜的赶工,也还不完师傅欠下的黑心贷。
关河:“……”
这年轻人到底是从哪儿钻出来的?
没手机没玩过电脑,这平时的消遣都干什么呢?
关河拧着眉毛想了想,忽然眼中一亮道:“你等等啊。”
说完他大步走了出去,没多久抱着一个西瓜进来了。
将这个西瓜,还有一个水果刀往桌上一放。
“你会做玉器活,就能雕个什么对吧?”
关河道,“要不你试试,能不能把这西瓜雕出来个好看的造型什么的?”
虽然玉器和西瓜不是一回事,但他觉得,大致能雕个简单的造型出来,应该也行吧?
民宿那边有客人在吃过芥子那边的饭菜后,就起哄让民宿这边饭菜也精致一点。
说是要方便他们拍照发朋友圈什么的,不然,这饭菜只能吃到嘴里才知道有多香,发个照片别人也看不出来啊。
这时他就让穆长蘅试一试,能弄个好看的造型啥的,可以让他去厨房打个小工。
穆长蘅有点意外,默默跟这个大西瓜来了一个猝不及防的“艳遇”。
“行吗?”
关河试探问了一句。
“我试试,”
穆长蘅道,“我右手废了,左手做不了太精细的活,不知道做出来合不合民宿的要求。”
小时就跟着师傅了,一开始什么都会拿在手里玩,加上他和一般的玉雕师也不一样,用他师傅的话说,天生的,那叫造型的天赋。
“没事,你试试,”
关河道,“你先在这边开始吧,我有点事情要去处理一下,一会儿我就回来。”
“好的,关园长,”
穆长蘅忙道,“我这就开始,您去忙吧。”
关河这边忙完了今天鹤园牛奶的报表之后,又和刘旸说起了这新来的年轻人。
“长得挺好的,”
刘旸笑道,“他要真进了咱们鹤园,那就是咱们的园花了。”
当然,他们老板不算。
关河笑着切了一声,都是玩笑。
忙完了这边,关河便回了管理房这边的小客厅。
一进来,就被茶几上的“作品”给惊得脚步一顿。
这个穆长蘅,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竟然将这个大西瓜,雕成了一朵盛开的牡丹花。
不止花叶齐全,而且那花瓣雕得那叫一个栩栩如生。
一片片花瓣薄得就跟什么似的,都快透明了。
鲜红的瓜瓤就这么成了一朵鲜红的牡丹花。
“这……”
穆长蘅一见关河进来,有点不安道,“左手练得不够,实在是粗糙了些——有形无神,有态无韵。”
关河:“……”
他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不不不,挺好挺好,”
回过神后,关河一迭声赞道,“你这一手,可真是厉害啊。”
正说着,一闪眼看到穆长蘅右手的手腕,不由微微一怔:
这穆长蘅右手手腕,有一个很整齐的伤疤。
乍一看,跟割腕过似的。
第77章 你呢
关河看着心惊,心想这事是不是也要跟老板报备一下。
他也要多留意一下这人的状态,万一觉得不对头,就赶紧设法开导开导。年纪轻轻的,可别再有什么想不开的。
“这样吧,”
心里想着,关河呵呵笑道,“我们民宿目前厨房那边,两位大师傅身边缺个帮手,你过去帮他们做点这样的精致活怎么样?”
“厨房?”
穆长蘅明显一怔。
“怎么,你瞧不上?”
关河一挑眉道,“你出去打听打听,多少人想来我们鹤园做工,我们鹤园都不招呢。”
这可不是他夸的海口。
自从鹤园民宿火了之后,甚至还有退休的大厨就想来这边厨房干活,还明确表态,不要工资,民宿管一日三餐就行。
“不是瞧不上,”
穆长蘅本来有点茫然,见他误会,忙道,“我只是不懂厨艺怕做不好——”
“就这就行,”
关河指了指他雕的西瓜道,“你有这一手,就是给咱们鹤园民宿的厨房增光了。你去了两位大师傅会跟你说的,怎么样?”
穆长蘅连忙应了,眼底一时都是感激之意。
关河正要带他过去民宿那边,穆长蘅原本茶杯中的水还没喝完,一听这就要走,连忙端起茶杯一口气将里面的水喝了一个干干净净:
这茶水……真是太好喝了。
比他师傅当年舍不得喝的好茶,味道还要醇正。
“喜欢这茶?”
关河看在眼里笑道。
穆长蘅有点腼腆地点了点头:“这茶真好。”
“这用的咱们民宿这边自己种的茉莉泡的,”
关河有点骄傲道,“老板专门给鹤园员工种了一小片茉莉,那茉莉花香的,咱们都是晒干了拿它泡茶,专门留着呢——”
穆长蘅有点讶异:“自己种的?”
“不止这一样,”
关河指了指一个方向道,“今天你进来后还没在咱们鹤园转转,你转转就知道了,咱们鹤园还种了好大一片重瓣玫瑰呢,小野菊花、金茶花之类的都有,好多都结了花苞,一茬能接上一茬呢——都能泡水喝。”
眼下入住过鹤园民宿的客人,都盯着他们鹤园的花木呢。
尤其是这些能泡水喝的花……
有的花还没开呢,就有客人要预订上了。
穆长蘅听了眼睛亮亮的。
关河让刘旸安排人给穆长蘅从小库房里取出一套员工被褥来,给穆长蘅安排好了宿舍。
安置好这些后,关河就找了一个大盆,将那西瓜牡丹花小心放在盆里后,准备将盆搬去民宿厨房,给那两位大师傅看看。
“关园长,我来吧——”
穆长蘅右手虽然使不上劲,但主要是手腕神经的损伤,导致了右手不行。
右臂还是没事。
他左手配合右臂可以将这盆抱住,总比关河一只胳臂的来的方便。
“咱们两个难兄难弟了,”
关河哈哈笑道,没有拒绝,“那你慢点。”
其实他肩上一直斜挎一个绳套,很多时候,他一手配合这绳套搬拿东西,已经练得跟正常有双臂的人干活差不多了。
果然,关河带着穆长蘅一到厨房这边,两位大师傅见了他的雕工都是赞不绝口。
夸的穆长蘅脸都红了。
正好民宿客人里,有人留意到了厨房这边来了一个小帅哥,闲来无事的几个客人还好奇过来瞧了。
穆长蘅:“……”
他难免有点局促。
关河不经意间看到了他鞋子都开了口,裤腿的边都磨得有点起了毛,不由暗暗皱了皱眉。
“长蘅你腿挺长的,看着手脚都不大啊,”
关河装作不经意道,“你穿多大码的鞋?”
穆长蘅忙道:“我脚也不小,我穿四三的鞋。”
一位大师傅笑道:“我个子没你高我还穿四四的呢。”
大家说笑间,穆长蘅紧张局促的神色缓解了不少,眼底也透出了几分真切的笑意。
“小帅哥,有对象了没?”
就在这时,一位中年女客人忽然笑着问了一声,“找对象有什么条件没?能入赘不?”
穆长蘅:“……”
他哪里见过这阵仗,登时脸红的说不出话来。
“小穆还小呢,二十出头的年纪,”
关河立刻好心替穆长蘅解围道,“正是先干工作的时候,等先安稳下来,再谈对象也不晚啊——”
“还说人家帅哥呢,”
这女客转头又问关河,“上回问你要不要找个对象,你说考虑一下,现在考虑的怎么样了?”
关河:“……”
他自从残疾,加上老家家里条件也不行,父亲之前又一直看病花钱的,哪里有人肯嫁给他这样的?
直到鹤园生意起来后,这些民宿的客人们中,有些闲来无事,跟他一聊起来就问这个……
他这时候忙的脚不沾地的,哪里有时间想这个?
此时一见那女客人又热情地想要介绍起来,关河找了一个借口从厨房这边落荒而逃。
关河将穆长蘅留在厨房这边后,他回到管理房这边,拿起手机来,估摸着穆长蘅的身材,亲自在网上给他买了几件衣服和两双鞋。
穆长蘅这个年纪,在他眼里也是子侄辈的孩子了。
穆长蘅带到鹤园的行李,就一个小小的袋子,里面装了他两身衣服,除此外别无长物。
主要是这孩子不知道怎么混的,沦落到这么惨的一个地步,没手机,没玩过电脑,连鞋都是裂开了口的。
尤其是刚才在厨房闲聊的时候,有大师傅问起穆长蘅的父母来,穆长蘅说是都没了,他是孤儿。
这话越发让他有点关切起这年轻人了。
都买的不是什么贵重的,很一般的衣服鞋子,加起来也没多少钱,这样,穆长蘅也不至于太过不安。
安置好了穆长蘅的工作后,关河给顾嬿白打了一个电话,把这个情况简单说了说,还不忘提了一下穆长蘅手腕上的刀疤痕迹。
顾嬿白听了之后,也没多说,只让关河多关注一些这个新员工。
这天傍晚她在家没出去,等着那张导上门来取他父亲的那几条锦鲤。
其实在张导送过来的当天,顾嬿白给这几条锦鲤灌注过灵华后,这几条大锦鲤就活蹦乱跳了。
但顾嬿白不想显得太过轻松,因此这才又拖了几天。
张导来的很快。
顾嬿白这边已经将他那几条大锦鲤,依旧放在了他送过来时用的水箱中,为了以防万一,她又往水里灌注了一点灵华。
“救过来了?”
张导下了车就一溜小跑到了顾嬿白家门口,看到顾嬿白时满眼吃惊,“真救过来了?”
这几天没消息,他一直提心吊胆的,还得哄着他那老父亲。
没想到真能等来好消息。
等看到水箱里的锦鲤时,张导登时睁大了眼睛:
这这这……
这真是他送过来的那几条锦鲤吗?
一个个色泽鲜亮,精神满满的,就是它们没生病的时候,也没这么好看过啊。
张导几乎趴在了水箱上,拼力细细看着这锦鲤,终于敢确定,这几条,真是他送来的那几条……
花斑什么的,一模一样,这不会错。
“顾老板,这这这……”
张导震惊地都结巴了,“这可真是太神奇了啊。”
其实他送过来的时候,就是死马当活马医的心理,只能说抱着一丝侥幸。
真没想到,竟然真能救得活。
这要送回家去,他那老父亲不知道该多激动:
毕竟他父亲,一直以为是他故意在拿话骗他,一直以为这几条锦鲤早不成了。
“这也是运气,”
顾嬿白笑了笑道,“再来一次未必还能有这样的好运了。”
“确实确实……”
张导连连点头道,“多谢顾老板——”
说着正要拿出自己的谢礼时,忽而动作又微微一顿。
他觉得自己的谢礼,似乎有点简薄了。
能把这几条锦鲤救治到这个品相来,那不是救治,跟升级了差不多。
他准备的谢礼是一个名牌包,也有三四万块钱的。
只是对比这品相的锦鲤,他拿出来那包,就有点逊色了。
可没有谢礼,更不合适啊。
“这个……”
一念至此,张导十分尴尬,还是坦诚解释道,“顾老板,我买了一个包送您,权当谢礼……只是有些简薄了,让您笑话。”
说着,张导从车里拎出那包,递向顾嬿白又道,“来的太仓促了,顾老板,这回算我欠您一个大人情,等之后允我再找补回来吧——”
“不用,”
顾嬿白对于那包并不感兴趣,笑着推辞道,“张导客气了,这是成毫托我的事情,您不必这么客气。”
她的意思,让张导去欠沈成毫的人情。
沈成毫也是芥子餐饮老板之一,这事张导肯定也听说了。
芥子餐饮才开业不久,还是需要一些口碑的。
而且沈成毫也说了,张导夫人她妹妹的孩子,在郢水市工作,眼下芥子的海产品基地,已经基本确定下来,收购那一家了。
一个小包不值什么,在海城这地方,人情人脉也很重要。
“哦……”
张导一怔,见顾嬿白一点也不居功,不由深深又看了她一眼,这才又笑道,“那行,我就不和顾老板客气了,不过——”
他说着一顿,呵呵又笑道,“不过顾老板,不管有没有成毫的关系在,我以后可就拿你当朋友处了啊,你可不能嫌弃哈——以后有什么事,凡是能用得着我的,顾老板尽管开口!”
顾嬿白一笑谢了。
张导心满意足地搬走了他的水箱。
水箱才搬上车,他手机响了,一看是他夫人打来的电话,连忙接通了。
“爸又摔了一个花瓶,”
张夫人声音有点急切,“骂你们几个孩子都不孝顺,气走了你妈,这又整天开始骗他——说他还不如一起跟你妈走了——”
张导:“……”
又来。
老了老了真是老换小,什么事一不顺心就发脾气,越发脾气身体越差,越差就越发脾气。
真是没法子。
“你跟他说,我这就把他的锦鲤给送回去,”
这一回张导有了底气,“叫他别闹了,叫人把鱼池清理好,消消毒,多弄几回水泡泡。”
那边他夫人将信将疑挂了电话。
张导一回家,搬着水箱还没进门,就见老父亲眼巴巴正站在门口等着呢。
那么大的年纪了,拄着拐杖也得等在那里,可见心里是多盼着。
张导心里一酸。
“你小子,”
见张导搬水箱过来,老人拿拐杖指了指他,颤巍巍道,“该不是要糊弄我吧?是从哪里又买了几条别的?”
“您看看就知道了,”
这水箱太重,张导叫人一起搬过来放在地上笑道,“您看看,这是您那几条不?哼。”
老人又颤巍巍冲保姆要过来老花镜,戴上后趴在水箱边看了看后,回头就是一拐杖冲张导屁股狠狠甩了过去。
张导:“……”
这一拐杖太突兀,他没来及躲,觉得屁股肯定被揍红了,疼的他呲牙瞪着老爷子。
下手还这么狠。
“你骗……咳咳咳——”
老人却气的没法子,话没说完,就咳成了一个劲:
这锦鲤一看就不是他的啊,色这么鲜。
“哪里骗你了?”
张导又好气又好笑道,“爸,您再仔细看看啊,看那花斑,看看是不是你那几条?我可告诉您,这老板,不仅能救活了您的鱼,就咱家买的那几盆花,你说最喜欢,闻着睡觉都舒服的——就是这老板养的!”
老人听了,这才又重新仔细看了看。
而后伸手点了点水面,嘴里发出几个短促的音节来。
果然,那几条锦鲤,听到了熟悉的声音,立刻冲他这边游聚了过来。
老人眼泪一下子就流出来了。
“呜呜……”
老人呜咽道,“是它们,是它们……”
张导眼眶也红了:“我就说没骗您吧?您还不信我了——我什么时候做事不靠谱过?”
看着老人情绪瞬间转好,精神头都起来了,张导心里好一阵感慨:顾老板这朋友,他是交定了。
连带着,他对沈成毫观感也不一样了。
以前他只拿沈成毫当个富二代在圈里瞎混对待,一起吃喝玩乐的朋友罢了,没什么深交。
但这一天后,他对沈成毫就有点不同了。
先发起了他自己在圈里的人脉,跟沈成毫经纪人沟通之后,硬生生把才从一个剧组杀青的沈成毫,塞进了一个很多老戏骨前辈的话剧里去锤炼台词演技。
又跟沈成毫经纪人商量着,给沈成毫介绍了综艺来保持一定热度。
突然就被加大了混圈难度的沈成毫:“……”
老张这是疯了吗?
怎么为他上了心了?又不是他的经纪人!
“从今后,在圈里你我就是自己人了,”
之后张导拍着沈成毫的肩膀道,“我得关照着你一点,你既然来了这圈里,怎么着也得好好混出个名堂来。”
沈成毫:“……”
他到底是吃错了哪门药?
……
芥子开业后,傅灼和宋酬一下子就忙起来了。
但顾嬿白比他们更忙。
以防她早出晚归的,两小只太寂寞,因此她时常将两小只一起带到鹤园这边来。
“哟,”
一见小金毛和雪獒,刘旸就笑了起来,“怎么,这两家伙都戴上珍珠挂坠了?”
不得不说,大红的丝绦编织兜着一颗大珍珠,挂在狗脖子上趁着它们顺滑发亮的皮毛,还真挺好看。
“刺客和法师都没有,”
刘旸替鹤园的两只小家伙打抱不平,笑道,“老板偏心呐。”
这话逗得顾嬿白一笑,她确实忘了鹤园这两只的事了。
此时两只德牧,雄赳赳地只盯着小金毛,它们两个对雪獒好像天生有一点忌惮,只敢瞅着金毛示威。
小金毛嗷呜呜叫着,还得意地抬了抬脑袋,似乎生怕两只德牧看不到它脖子上的东西。
顾嬿白:“……”
她敲了敲小金毛的脑袋,哄着两只德牧,说下回也给两只德牧弄上一条挂着。
上午民宿的一些客人都会在鹤园转转,大多数时间都消磨在鹤园。毕竟他们来民宿,一是冲着鹤园的景和空气,二是冲着民宿的吃喝。
那不吃喝的时候,肯定在鹤园多待一待,才感觉够本啊。
这样,法师和刺客两只德牧,带着雪雪和金金两个,便在鹤园里跑来跑去时,就有客人留意到了雪雪和金金脖子上的挂坠。
“看看,狗狗们好俊啊——”
在鹤园深处闲逛的客人,看到后就有人夸赞道,“一下子美呆了,是吧宝宝们——”
其实挂坠并不是太显眼,毕竟雪獒和金毛的皮毛都厚实,但喜欢它们的客人会近距离逗它们,因此才看到了挂坠。
“咦,快看,”
一个客人一边撸着金毛,一边托起那挂坠看了看,惊讶道,“这珍珠这么大,这么圆,还这么亮——这是假的吧?”
但那柔和润泽的色泽,怎么说呢,却叫人直觉那好像跟真的一样,真的特别淡雅,特别细腻,一看就不是那种地摊上卖的光亮无比的假珠子。
“去找老刘看看,他女婿是做珠宝的,”
另一个客人笑道,“他也有点这眼力,他一看保准能看出来——”
“不用看吧,”
还有人笑道,“真珍珠这么大的,那得多少钱,给狗挂脖子上?你舍得?”
于是大家围着这珍珠,又找了一个谈资话题,嘻嘻哈哈这边也很是有一番热闹。
……
顾嬿白不知道大家的这些闲聊,她正在鹤园种植的药草地这边查看。
天气一天天暖起来后,民宿这边的小虫渐渐也多了起来。
不过民宿这边,由于院落前后,连带着周边都种了不少药草,民宿这边就明显比鹤园深处那些地方,小虫子要少多了。
顾嬿白种的那些药草,在这边灌注了灵华的水渠浇灌下,长势格外好。
她按照郑老给的一些方子,斟酌着开始准备一些药囊。
采摘了一些药草后,在做药囊前,她又将这些药草用灵华处理了一遍。
不为别的,自然是为了加强药效。
不过也不着急,天虽然暖了很多,但都还穿长袖长裤的,不至于在鹤园走动时被虫子叮咬。
她想先弄一些药囊,是想先让鹤园的员工们佩戴着试一试。
民宿这边,郑老在上回种完了石斛,又等来了三徒弟胡有琴的莲子后,又收到了一个会议通知。
听叶城说,这会议很重要,郑老终于躲不过得去参加了。
可郑老人要去参加会议了,却不肯退房。
用他的话说,退容易,等再来想住的时候,可就不容易了。
这是他师父的民宿不假,但他也不能让师父给他留空房啊,更不能让师父到时赶别人走他去住吧?
于是,叶城就被留下看家了。
顾嬿白正在鹤园种植了药材这一片,一边跟关河说话,一边摆弄那些药草的时候,就见叶城和谢流觞一起走了过来。
“小师祖,”
叶城一见顾嬿白就叫了一声,“有人找你——”
他在房间里弄论文弄得头大的时候,由于他师父郑老不在,沈老那边说是来了客人,谢老就喊他过去下会棋。
正下棋的时候,谢老的孙子过来看望谢老,又问起顾嬿白在没在鹤园,谢老便托他带着谢流觞进鹤园看看。
听到叶城的称呼,谢流觞先是一愣。
“嬿白姐,”
回过神后,谢流觞眉眼弯弯地笑着冲顾嬿白道,“这就是你的鹤园吗?真好——”
旁边的叶城抽了抽嘴角。
他叫小师祖,人家帅哥叫姐……一出口他低了两辈。
于是他很识趣地赶紧打了个招呼后,离开了这边。
“好些天不见你了,嬿白姐,”
谢流觞两眼亮晶晶的,说着想到了什么,又笑道,“那一天把我吓坏了——”
没想到嬿白姐能睡得那么沉。
顾嬿白莞尔一笑,没接这个话头,转而问他道:“你这次回海城待多久?”
“能待好几天呢,”
谢流觞忙道,“上一回巡演是真的忙,这下结束总算能好好休息几天了。”
“那挺好,”
顾嬿白道,“谢爷爷前几天还念叨你呢,他应该是想你了。”
“你呢?”
谢流觞一向比较矜持,此时大约是察觉到自己这没过脑子的话,太过唐突,话才一出口他就立刻往回收,因此声音听起来十分含糊古怪,“咳咳咳咳——我是说,我也想爷爷了。”
正说着,见顾嬿白往他身后看了过去。
谢流觞疑惑转身,就见从民宿那里,从这边走过来一个年轻女孩子。
“我不认识她,”
谢流觞感觉顾嬿白看向这女孩子的眼神有点不同,以为顾嬿白误会了,忙解释道,“我一个人来的。”
这女孩绝不是他带来的,嬿白姐可千万别误会。
“我知道,她是沈爷爷的一个亲戚,”
顾嬿白道,“从京都来的。”
谢流觞恍然道:“我想起来了,沈家是从京都来了几个亲戚。”
沈卿见顾嬿白和谢流觞都冲这边看了过来,步姿顿时更加娴雅动人,指尖还忍不住在脖子上的珍珠项链上摸了一下:
这项链是那穆总送她的。
十分难得,是在国外用的顶级珠宝设计师,加上买的昂贵的珍珠镶制而成。
她今天来鹤园,主要目的是为了帮助那穆总,好尽快从海城沈家这边拿到那半块金盘。
于是她今天一个人来见沈老爷子,就希望能再说服老爷子,赶紧拿出金盘。
谁知沈老爷子丝毫不留情面就把她赶出来了。
她出来时,就看到了谢流觞的身影。
她听过谢流觞的音乐会,知道他是声名鹊起的一位年轻钢琴大师,前程远大,人又很帅。
因此不由想来谢流觞面前,力求赢得这钢琴小王子的青睐。这样的话,在海城名媛圈里,也是一桩美事。
第78章 争执
“谢先生,”
沈卿走到谢流觞面前后,盈盈眼眸一抬,很是娇柔动人道,“我听过您的音乐会,您是我见过的最年轻最有才华的钢琴大师。”
“谢谢,”
谢流觞不动声色退了半步,拉开了一点距离后,礼貌又疏离道,“承蒙抬爱,不敢当。”
他确实有很多粉丝,不过他极少与粉丝互动。
一个是他性子并不活跃,另一个,就是他觉得音乐并不等于娱乐圈,规则并不一致。
因此对于他来说,没有养粉和宠粉的想法,一向与粉丝都保持着合适得体的距离。
沈卿没想到谢流觞这么冷淡,要知道,她也是和闺蜜们追过星的。
她们这些富家千金,身上穿戴都不同一般,那些爱豆偶像的都是这圈里的人,眼光毒辣的很,很多时候一眼就能看出她们的身家。
一遇到她们这样的粉丝,爱豆们都会多给几分面子,甚至还会反过来主动跟她们互动亲近。
今天她这一身,衣服鞋子,珠宝包包……全身上下加起来,那可都是不一般的豪奢。
这谢流觞竟还这么冷淡?
她倒是听说过,谢流觞出身在海城这一带的一个有点底蕴的家族,但谢家如今并不显赫,说白了,空有一些名头,并没多少雄厚资本。
总不至于谢流觞奢侈品见得少,眼拙,认不出她的身价来吧?
“谢先生您太谦虚了,”
沈卿指尖拈着珍珠项链中最大的那一颗珍珠,笑道,“在我眼里,您就跟这颗珍珠一样,温润又夺目。”
说着,又忙一笑道,“我说的有点不对了,我这珍珠项链不过也才价值几百万,您可是无价之宝。”
果然,她看到谢流觞眼底透出几分诧异。
紧接着就听谢流觞温润道:“这位女士,您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沈卿顿时脸色一变:
这谢流觞太不识趣了。
谢流觞也没了太多耐心,这人说话的时候眼底的傲气藏也藏不住,嘴里夸着他,却实则在炫富。
他好不容易回到海城,只想跟顾嬿白多聊一聊。
此时见顾嬿白已经在一边又忙着摘药草了,他很想上去一起摘,于是跟沈卿说话时,语气中就透出一点赶人的意思来。
沈卿心生恼火,察觉到谢流觞的眼神,跟她说话时都不住往一旁顾嬿白身上看过去,越发恼火:
这个被海城沈家净身出户的离婚女人,到底哪里好了?
为什么她堂哥沈昱,连带着谢流觞都对这女人另眼相看的?
“顾老板是吗?”
先前在谢流觞跟前装出的雅致维系不住了,大小姐脾气又上来,又是嫉妒又是不屑冲着顾嬿白冷哼问了一声。
“是的,沈小姐,”
听到她叫自己,顾嬿白抬眼看向她道,“我是顾嬿白。”
“你看看你的样子,”
沈卿不屑道,“你那鞋上沾满了泥了,你都没看到吗?脏死了——你手上,那是沾了草叶的汁液吗?好脏好脏啊……”
说着,鼻孔里哼一声又道,“你说你何苦呢?被男人甩了再找一个不行了?何必混成这样?浑身上下一点值钱的东西没有,跟这里的野草一样,真是……贱呐!”
“你胡说什么?”
皱眉听着的谢流觞怒喝道,“沈小姐,你怎么骂人?”
顾嬿白眼底一冷,拍了拍手上的泥,站起身来。
她还没开口,但一站起身,眼底的冷意似有实质般,冰刃一样飞向了沈卿。
沈卿被她的眼神吓了一跳,从来没见过一个女人身上能出现这样的……死一般冰冷的眼神。
感觉这人跟才从奈何桥上走过来的似的,连魂都是冷的。
“你你——”
沈卿吓得下意识往后退了好几步,“你别过来,你你你——”
说着一顿,这才察觉到自己有些失态。
竟然硬生生被人家一个眼神吓成了这样。
反应过来后,她更是恼羞成怒。
“我说的不对吗?”
沈卿大声道,“我身上随便一样首饰包包,都能买一百个你了——”
“顾老板,顾老板——”
“嗷呜……汪汪——”
沈卿话还没说完,不远处传来有人的呼喊,以及狗狗们的撒欢叫声。
沈卿有点怕狗,几只狗狗一冲过来,她就不敢动了。
小金毛和雪獒两个冲到顾嬿白身边,亲昵地在顾嬿白腿上蹭着。
跟着几只狗狗一起过来的有两位客人,其中一位是顾嬿白也比较熟悉的,被大家称作老刘的。
“顾老板,”
这老刘呵呵笑道,“我们来是问你个事——”
“什么事啊?”
顾嬿白笑道。
“是问珍珠的事。”
老刘坦诚笑道。
旁边沈卿一听这个,下意识往自己脖子上的珍珠项链上摸了一下,眼底透出几分疑惑来。
“珍珠?”
顾嬿白微微一怔。
“就狗脖子上戴的那个,”
老刘笑道,“能问问顾老板是从哪里买的吗?”
“你怎么骂人?”
沈卿听了大怒道,“你说谁是狗?”
老刘他们:“……”
他们这才留意到这边沈卿的存在,一看是个年轻姑娘,再一看这年轻姑娘脖子上也戴着珍珠项链。
老刘他们:“……”
这可真是误会。
“不不不,姑娘,”
老刘忙解释道,“我不是说你的项链,是说顾老板养的金毛和雪獒两只小狗脖子上戴的珍珠——不是说你,可千万别误会。”
真是,这误会……还有人捡骂的。
沈卿登时脸涨得通红,气的。
打死她也没想到,两只狗身上还会戴什么珍珠。
“你是说这个?”
顾嬿白淡淡扫了沈卿一眼,过去将小金毛脖子上的挂坠先取了下来,拿在手里问了老刘一声。
她之所以取下来,是想让沈卿看清,两只狗脖子上是真有珍珠,并不是老刘在骂人。
“就是这个,就是——”
老刘有点激动道,“这看着像是天然珍珠,这么大的……太难得了,顾老板,你这是从哪里买的?”
这成色的珍珠,他家孩子有是做珠宝的,他也略懂一点,知道这样的珍珠十分难得。
要是知道从哪里买的,他家孩子说不定一些珍品货源问题就解决了。
沈卿扫了一眼。
果然很大,很圆,但被红丝编织的小网兜着,离着这距离,她也看不太清。
但根本不用看清楚,这么大的天然珍珠……那得多少钱?
顾嬿白哪里能买得起?
“假的,”
沈卿冷冷不屑道,“你们懂不懂珍珠啊,知道珍品珍珠的价吗?还天然珍珠……真是笑死人。”
两个老头装模作样的,真以为他们自己懂呢?
“我看是真的,”
老刘皱眉道,“我对珍珠略懂一二。”
“还略懂一二,”
沈卿鄙夷一笑,“老先生,你身上这外套值二百块钱吗?”
老刘:“……”
好家伙,活了这么大年纪,还是第一回被人这么奚落,还是当众被奚落。
他是个很要面子的人好吗?
“你这丫头,”
老刘有点恼了,“谁家的孩子,小小年纪嘴巴这么臭,你家大人没教过你尊老爱幼吗?”
说着指着珍珠道,“这要真是天然的,你说怎么着吧?”
顾嬿白见刘老动怒,毕竟是自己民宿客人,连忙想要开口劝一劝双方。
“就她的东西,还天然珍珠?”
不等她开口,沈卿也来了劲头,她是死活要踩顾嬿白这面子的,她要这时退缩了,岂不是就承认顾嬿白狗身上的是天然珍珠了?
岂有此理,顾嬿白也配?
“老头,”
沈卿气恼万分道,“这要不是天然的,你说怎么着吧?要不咱们赌一赌?”
“赌就赌,”
老刘恼道,“去检测,我们去找人检测——”
由于沈卿声音很尖利,老刘动了真怒,声音也很大。
两人这话赶话的吵架,登时引来了在鹤园闲转的一些客人
弄清楚了怎么回事后,本来闲的没事的客人们,也都开始起哄了,还说要做见证。
顾嬿白也没想到事情这么快就发展到这个地步。
恰巧这时傅灼和宋酬两人,有事过来。
先去了一趟芥子的菜棚那边后,一起过来找顾嬿白说那个海产品养殖基地的事情。
他们一来,就看到了这一出热闹。
“必须检测,”
傅灼是知道那沈卿的,一看她竟然来顾嬿白的民宿找茬了,立刻道,“不然,谁知道谁的是真的,谁的是假的呢?”
宋酬斜了他一眼,飞快又看向顾嬿白。
趁着没人留意,用唇形无声问了顾嬿白一句:“真的?”
顾嬿白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宋酬得了准信,这才又笑眯眯看向沈卿。
“这位美女,”
宋酬笑道,“我们大伙都给你做个见证——你可别自己先怂了啊。检测,一定要检测!”
沈卿一时不知道他是站哪边的,冷着脸使劲一点头:
她自己肯定不退,这不把鹤园民宿这些土鳖们压下去,让顾嬿白丢脸……
她就不是京都大沈家的人。
一向都是被宠大的,什么时候受过这气?
她来海城的时间虽然还不算太长,但对于海城也已经十分熟悉了。
知道海城市最大的珠宝连锁店是哪家,也知道那边的珠宝鉴定师都是资质绝对没问题的。
一念至此,沈卿立刻提出,要去那家珠宝店做鉴定。
众人一听,也都没意见:
那是老牌的珠宝店,信誉良好且资本雄厚,找这家做鉴定,他们也都信得过。
第79章 斥妹
“不必了,”
正七嘴八舌热闹的时候,忽而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我相信,顾老板的珍珠一定是真的。”
顾嬿白转眼看过去,却见沈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外围的人群中。
“诸位对不住了,”
沈昱做了一个看似很直爽的抱拳赔礼的动作,提高了声音道,“我妹妹不懂事,让大家伙见笑了——”
“哥!”
沈卿没想到沈昱会来。
她过来的时候是瞒着沈昱的,其实是对沈昱拿海城沈家这半块金盘的事迟迟没有进展不满。
她知道她眼下男朋友穆长哲急于拿到,因此想来试一试,万一能说动沈老爷子,她好在穆长哲跟前显摆一下做事的能力。
此时忽而见到沈昱,她不由心里一虚。
但听到沈昱好像在替顾嬿白说话,她没忍住委屈气愤地叫了一声哥。
本来被沈卿气的不轻的老刘,正招呼人叫车,准备带着沈卿一起去做检测。
他到底也是上了岁数的人,跟一个小年轻的计较,也是撇不开脸面。话赶话这不去检测显得他也没面子。
这时见这年轻男子上来就道歉,话说的也挺好,登时气消了大半。
“哥,你看这狗身上的珍珠,”
沈卿却越发着急了,“这么大这么圆——这能是真的吗?”
“闭嘴,”
沈昱呵斥一声道,“谁让你跑来这边的?”
真真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他本来想先冷一冷海城沈家这边,好教海城沈家认为,他们大沈对于这金盘也并不是太过迫切。
同时他还找了一位高人,准备借这高人给海城沈家设一个局,好让海城沈家以为这金盘也属于不祥之物……
到时再双管齐下,一举打动海城这位老爷子。
谁知道沈卿会自作主张跑来这边,他听助理说了这事后,气急败坏就追了过来。
一见沈昱真的动怒,沈卿立刻怂了。
他们京都大沈中,她这位堂哥也很得长辈们重视,是小辈中的佼佼者,她心里还是十分忌惮的。
“顾老板。”
沈昱这时转向顾嬿白,很是温和笑道,“别和小卿一般见识,她就是嘴巴毒,性子急了点,被家里骄纵惯了——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顾嬿白眸色微微一动。
沈昱今天这表现,真是跟之前大相径庭。
“倒没有给我添什么麻烦,”
顾嬿白道,“不过,在我的民宿里,对我的客人出口不逊的,我还是希望,沈小姐能给我的客人道歉。”
说她珍珠真假无所谓,可对刘老等人那么说话,当众奚落老人,她既然是民宿老板,就得帮客人讨这个公道。
“道歉!”
沈昱脸一黑,冲沈卿低声喝道。
沈卿:“……”
她哪里肯吃这个亏?还当着谢流觞这样帅哥才子的面……真真是被堂哥要气死了。
沈卿没忍住,嘤嘤嘤哭了起来,扭身就往外走去。
“不用不用,”
老刘等人忙道,“顾老板,没事了,没事了——年轻人嘛,犯点错也是常有的。”
说着又夸沈昱道,“你是那姑娘的哥哥?真是看着是个懂事的孩子——你快去追上哄哄你妹妹吧。”
那姑娘边哭边往外走,叫外人见了,还不知道怎么说鹤园呢。
沈昱笑了笑,转而深深看一眼顾嬿白,就往沈卿那边追了过去。
“小卿,小卿!”
沈昱追上后一把扣住沈卿的手腕道,“你哭什么!”
“我都是为了谁?”
沈卿哭着道,“海城沈家那金盘你都拿不到,我这不是替你着急吗?你还凶我——阿哲也催的急,你在阿哲跟前还没面子……我这都是为了谁?”
“阿哲阿哲,”
沈昱冷声道,“一口一个阿哲,我问你,你是不是跟他上床了?”
沈卿哭声一顿,脸腾地一下子涨红了。
“我跟你说什么了?”
沈昱咬牙低声吼道,“我千叮嘱万叮嘱的,叫你想办法钓着他,钓着他——你,你就用这法子钓的?”
真是快气死他了。
那穆长哲是什么好东西吗?
他们穆家身上沾了不少血腥味,擦一百次屁股都擦不干净的那种,内里多少涉及一些灰黑的地带。
由于穆长哲是那要买金盘的外商在Z国托付的人,他想将金盘成功卖给那外商,是要通过穆长哲的。
他这才一边想办法拿到海城沈家的金盘,一边想钓者这姓穆的。
一来是争取最大的利益。
二来,也是想知道,这金盘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一个外商肯出这样大的代价来弄到他们沈家的金盘。
来海城之前,他就跟沈卿提出,一起过来。
那穆家要在海城铺生意,沈卿过来后,便有更多机会和那穆长哲接触。
他由此让沈卿“钓”住穆长哲,最好还能从穆长哲那里,打探出一点隐秘的消息来……
谁知,谁知,赔了夫人又折兵!
沈卿这个猪脑袋。
竟然这么轻易就让穆长哲哄上了床不说,还心心念念地似乎爱上了穆长哲。
真是无知者无畏,穆长哲这样的人,她这个猪脑子竟然也敢爱上……只怕到时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我爱他,”
沈卿一梗脖子道,“我爱阿哲怎么了?你是从古墓里爬出来的千年僵尸吗?什么时代了,谈恋爱还有不上床的?”
沈昱:“……”
沈卿的声音有点尖利,沈昱怕被人听到,扣着沈卿的手腕不放,紧拖着她直奔停车场。
到了停车场,将她往自己的车里一塞,嘭的关上了车门。
“你疯了吗?”
沈昱这才吼道,“我有没有警告过你,穆家不干净,穆长哲他不干净——”
京都大沈不管生意怎么样,但总算大体上清清白白的,在京都这个地方,大沈是安安稳稳的,从没做过真正触雷区犯法的买卖,更没敢涉及过什么灰黑地带……
因此,京都大沈,绝不可能与穆家联姻。
门都没有。
跟穆家联姻,不啻跟背了一颗火药桶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炸了,会炸的沈家粉身碎骨。
“哪个男人干净?”
沈卿也急了,“你干净吗?家里你有老婆的,在外面不还不是拈花惹草的,又去招惹顾嬿白,又去夜场里寻欢作乐的——那天你屋里,还出来一个女人呢,搔首弄姿的,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东西,你干净?”
沈昱:“……”
驴唇不对马嘴。
他被沈卿气的脑仁疼。
同时他也懊恼无比,他当初怎么想到能让沈卿去“钓”人的?
“穆长哲不是真的喜欢你,”
压着火,沈昱还是解释道,“以他的心机,你被他卖了都还得帮着他数钱。听我的话,跟他保持距离——”
“我愿意,”
沈卿哼一声道,“别人想被他卖还卖不成呢?能卖我说明我有价值。”
沈昱一怔,继而一巴掌冲沈卿扇了过来。
“啊——”
沈卿吓得一声尖叫,一抬胳臂挡住了他这往她脸上扇的一巴掌,却被打到手臂上,疼的她叫了起来。
“你立刻给我回京都,”
沈昱怒道,“离开海城!”
沈卿猛地打开车门跳下车道:“我已经是成年人了,我要跟谁谈恋爱,是我的自由。”
说完,嘭一声关上车门后就跑去了她自己的车子。
沈昱坐在车上,一拳砸在座椅上。
……
在这堂兄妹两人离开后,这一段不愉快的小插曲就被大家揭过了,鹤园又恢复了安静欢愉的氛围。
不过老刘还是对小狗身上的珍珠有着极大的兴趣。
“顾老板,”
老刘呵呵笑道,“我是真想知道,这珍珠哪儿能买到啊——实不相瞒,我家孩子做这个珠宝生意的,一直想寻珍品的珍珠——”
“这个啊,”
顾嬿白笑了笑道,“那是当年在国外读书时,偶然在一个小镇上,买到了一个大贝,拿回去剥出来的。”
这说法她之前就想好了,几颗珍珠,也不是大量的,只怕没人听了这说法再去较真去。
“哦哦,是这样啊——”
果然,老刘眼底都是失望,不过明显也是信了顾嬿白的说法。
知道不是稳定可寻的货源,他对这个问题就没再追究探问了。
“那顾老板运气可真好,”
老刘由衷感叹道,“这两颗珠子,拿去拍卖都成的,说不定还能拍出高价来。”
大还在其次,主要是那色泽,以及天然无核的品质……种种凑一起,就是真的难得了。
“顾老板,我说句不该说的话,”
老刘笑着小声道,“这珠子,还是别给两只小狗戴了,换两个假的,或者那种人工养殖的——这要是丢了,真就心疼死了,那损失可就大了。”
这个丢,一个是不小心被狗狗弄丢,另一个就是鹤园客人加上客人的朋友亲戚什么的……
万一有人起了别的念头,从狗狗身上拽下来了呢?
“谢谢刘老提醒,”
顾嬿白忙笑道,“回头我就给它们摘下来。”
她当时是看雪雪和金金喜欢,童心大发也没多想,就给两小只戴上了。
没想到还真有人能关注到那珍珠的品质……
有了今天这一回的插曲,她觉得,还是先把这两颗珍珠收起来,给两小只换个别的东西戴好了。
等老刘离开这边,傅灼和宋酬两人也过来好奇看了小狗身上的珍珠。
“真不错,”
傅灼笑道,“嬿白,你找个珠宝设计师,帮你做一套珍珠的首饰吧——也不算辱没了这两颗珍珠。”
顾嬿白不由莞尔一笑道:“我的狗狗戴过了,我是要和狗狗们抢的是吗?”
她替两小只收起来,可心里还是给这两小只的,没想着自己用。
傅灼:“……”
宋酬没忍住噗嗤一笑。
谢流觞也不由一笑,眼底却有点失落:
他知道傅灼和宋酬找顾嬿白是有正事要说的,今天只怕顾嬿白已经没有多少心情和时间跟他闲聊了。
他的嬿白姐,身边总是围满了人。
他有时候很想挑明他的心意……
可他直觉,一旦顾嬿白对他还没有这意思,或者有一点好感还不够……顾嬿白可能会直接拒绝,且之后会一直跟他保持距离。
且他的矜持和自傲,也不容许他遇到这般仓促的滑铁卢之恋。
好在他还年轻。
他会耐心等着,等着顾嬿白眼里就剩下他一个人。
这么想着,谢流觞便也没再多留,跟顾嬿白打过招呼后,便先离开了鹤园。
“嬿白姐,”
看着谢流觞离开的背影,宋酬笑了笑,扶了一下眼镜道,“小谢这孩子来找你有事吗?”
“没事,”
顾嬿白道,“过来看谢老的,才过来跟我没说几句话,就碰到那沈卿了。”
说着,转了话题道,“你们两个一起过来,是说那海产品养殖基地的事吗?”
“猜对了,”
傅灼打了一个响指道,“正中靶心。”
顾嬿白便放下这边药草地里的活,跟着两人,就在一旁的桌凳那里坐了。
自从民宿开了,由于来住的,上了年纪的人不少,因此鹤园就添了不少像是公园里的那种长凳短凳什么的。
有的是石桌石凳一套的,总之,不管客人走去哪里,累了都能最近歇歇脚,坐一坐的。
傅灼先给顾嬿白看了那养殖基地的平面图,又把用无人机航拍的整个四周环境等的视频,都给顾嬿白看了看。
“咦,”
顾嬿白看完惊喜道,“这还包括了一个小岛?”
“确切说,是半个,”
宋酬笑着解释道,“主要是那小岛太小了,岛上有气象站什么的,这些单位是有他们自己的范围的——这就差不多占了小半个岛了。”
这个养殖基地,除了海岸上这边的一片外,就是距离这边直线距离并不算太远的这个小岛上的一片,也属于承包范围。
“那也不错了,”
顾嬿白笑道,“之前为什么咱们说的时候,没有提这个小岛的事情——”
“所以吃了一点亏,”
宋酬道,“这原来的承包人耍了一点小聪明,那小岛那边并不属于很好的承包对象,海流复杂,且能建养殖基地的岛上地方很不集中,各种不方便,承包成本要大不少。”
之前谈的时候,那人闭口不谈,只说海岸这边的养殖基地。
等到真签合同的时候,就出来这么一片。
“我和傅哥商量过了,”
宋酬道,“我们的意思是可以定,问问嬿白你的意思。”
很多准备工作已经做了,这时候再换别的,又要等合适的机会,且多出这一点的成本,他和傅灼都能够承担。
“我没意见,”
顾嬿白眸色亮亮的,“我还是很喜欢这个小岛。”
离开海岸,那一些养殖就会远离一些人的视线。岛上仅有的几个单位,也是正经的且专业性很强的单位,也不会过多好奇她养了些什么。
宋酬和傅灼对视一笑,两人飞快击了个掌。
“我们猜你也会喜欢,”
傅灼哈哈笑道,“所以那点多出来的成本我们就无视了——”
顾嬿白不由一笑。
这两人也挺有意思,也是比较有分寸感的,对她又信任又不多问,合作起来确实十分轻松。
“你弄这些草干什么?”
这时,傅灼又疑惑问了一句。
他们过来时,就看到顾嬿白就在这一片草地旁,鞋子上都沾着泥,地上还有摘下来的一些草。
“药草,”
顾嬿白解释道,“可以驱虫驱蚊。”
“真有用?”
傅灼好奇。
“还不清楚,”
顾嬿白道,“就是想试试,主要是鹤园这边天热了虫子会多一些,怕客人会被咬,弄一点这种纯天然的东西,试试驱虫效果。”
要说眼下超市里卖的电蚊香片,电蚊香液什么的,也都比较好用。
但总会有一些人,心里还是偏爱纯天然的药草。
“行,”
宋酬道,“嬿白姐,这要是真有用,给芥子餐饮那边也备上吧。”
芥子那边绿植也用的顾嬿白花店的,还有一些蔬菜盆栽什么的……等天热了,不管是花木还是蔬菜上,估计都会有一点小飞虫什么的。
两人又聊了片刻,这才起身告辞。
顾嬿白让傅灼回去后,将刚才看的那无人机拍的小岛那边的几个视频,连带着和养殖基地有关的所有文件,打包发给她。
她要存在电脑上。
“没问题,”
傅灼笑道,“我电脑上还有一点有关郢水市的资料之类,到时一块打包发给你。”
和宋酬一起离开鹤园的时候,傅灼眉毛都拧到了一块。
“想什么呢?”
宋酬斜了他一眼道。
“不行,”
傅灼看向宋酬道,“你说成墨怎么想的,看看人谢家那小孩,一回海城立马来找嬿白——他就在海城,也没见他来过几回鹤园。”
有点替兄弟着急。
宋酬:“……”
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傅灼说着,拿起手机给沈成墨打过去了电话。
那边沈成墨大概是正在开会,直接挂了。
傅灼:“……”
好在过了一会,沈成墨给他打过来了电话。
“什么事?”
沈成墨声音有点喘。
傅灼:“……兄弟,你在干什么呢?”
听着声音有点不对,竟然在……喘?
一瞬间,傅灼整个人都是一个激灵,在车座上立刻就挺直了上半身。
由于他是外放,正在开车的宋酬,也是动作微微一顿。
“没什么,”
沈成墨道,“什么事,快说。”
傅灼:“……你现在要是跟女人在一起,我就没事了,要不是,我再跟你说。”
“没有,”
沈成墨那边的喘气声终于轻了不少,声音还是有点闷,“别废话。”
傅灼就将之前鹤园发生的事情略略跟他说了说。
“别说兄弟不关心你啊,”
说完傅灼又道,“我也就为了你才这么打小报告——”
从他上小学起,就最讨厌打小报告的人了。
好吧,时间的回旋镖终于又扎到了他自己身上。
第80章 手筋
“那谢了,”
那边沈成墨简单应了一声道,“我知道了。”
“知道了就该抓点紧啊兄弟,”
傅灼很有点恨铁不成钢,“你要相信,煮熟的鸭子也能飞,干什么事都得上心啊,女人还不都得时时刻刻宠着吗?你——”
“嘭!”
傅灼这一句话还没说完,就听手机那边嘭的传来一声闷响,继而就是沈成墨不易觉察的一声闷哼。
“成墨?”
傅灼吓了一跳。
“没事,”
那边沈成墨又貌似很是平静道,“杠铃滑了——没别的事,我先挂电话了。”
说完,很利落地挂了电话。
傅灼和宋酬:“……”
“女人都得时时刻刻宠着?”
这时,宋酬一边开车,一边笑得像个狐狸,“傅哥,这话是从你的嘴里说出来的吗?”
“我说的,女人都得时时刻刻宠着,”
傅灼加重了“女人”两个字的读音,恨恨道,“母老虎不算。尤其是出手没有轻重的母老虎,更不算。”
宋酬斜了傅灼一眼,察觉到他脸上的愤愤之意,识趣地没有多说。
实在不好劝,傅灼和那位之间,恋爱史狗血淋头的,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而且两个人一个比一个硬,一个比一个武力值爆表。
他怕万一劝不好,又劝出来一桩血案。
“说正事,”
傅灼一说起这个就一脸便秘的神色,赶紧转了话题道,“嬿白说,咱们这养殖基地要养什么鱼,让咱们按照芥子的需要定——”
说着,看向宋酬道,“感觉嬿白似乎对于养殖鱼种没有看法啊。”
顾嬿白没说,什么鱼她善于养。
而是说养什么鱼,看芥子需要定。
“按嬿白说的做吧,”
宋酬却不想继续深究这个话题道,“怎么,你还对嬿白不放心?”
“不是不放心,”
傅灼道,“我是说,咱们敢来个难的吗?”
“什么?”
宋酬道,“你心里已经想好了养什么?”
“差不多,”
傅灼道,“不过那基地也不算小,肯定咱们不能只养一种对吧?再说了,一种养多了,咱们芥子眼下还吃不下,到时卖给别家酒店,不是跟咱们芥子抢生意吗?”
“你觉得黄唇鱼怎么样?”
傅灼想了想道,“鱼肉不错,价也高,鱼鳔还能卖高价——怎么看,都感觉不错。”
“那鱼野,养殖难,繁育还困难,”
宋酬道,“要买鱼苗还得从什么研究基地买,海城这边哪有冤种养这个的?”
“就是感觉没什么人去养,”
傅灼忙道,“咱们养了不正是物以稀为贵吗?”
想了想又道,“可以先少养点试试,重点还是养大黄鱼之类的吧。”
不然请养殖师傅都不好请。
宋酬一时没回应。
像他和傅灼这种对于海产品养殖几乎完全不懂的人,竟然敢去弄一个养殖基地来……
底气只有一个,那就是顾嬿白。
“我们弄黄唇鱼的话,”
宋酬开车转了一个弯又过了一个红绿灯后,这才又接着道,“会不会是给嬿白出难题了?”
大黄鱼之类,这种养殖还算常见。
弄一个大家很少养的鱼种,感觉有点恃宠而骄的样子:
对,就是这种感觉。
“嬿白要正能养成,”
傅灼却道,“那说明她的能力确实好,养不成,损失咱们两个担着,你觉得怎么样?”
说着又道,“你要是手头紧,损失我一个人担着,放心,绝无怨言。”
宋酬好笑扫了他一眼道:“我手头紧?我手头再紧也比你强吧?傅家每月给你那点钱,连给你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一半都不到。”
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爸,这在傅灼家里那绝对是在至理名言。
傅灼继母心又多,家里钱财把控的死死的,对傅灼更是面热心冷的……
傅灼也就是他外公那边,还有些依仗,但傅灼又不肯去啃老人家的钱,手头其实一直比较紧。
更何况之前投资做事,又被他继母找人给搅败了多次,赔进去的钱,让傅灼自己攒的那点家底都没了吧?
“你又比我强多少?”
傅灼嘿嘿一笑,不过也没再多说。
知道宋酬没再反对他的意见,等于两人一起压了一注。
真养黄唇鱼赚了钱,芥子内部按合同分红,该给顾嬿白的一点都不会少。一旦事情没成,这点损失他们两人就担了。
……
顾嬿白送走了傅灼和宋酬后,又继续收拾她的那些药草。
摘了后,在鹤园这边就先简单做了几个小药包。
就用纱布那种,按比例包了一点药草,又掺杂了一些郑老提过的药材之类。
做完了这几个简单的药包后,顾嬿白闻了闻,有点囧:
貌似不怎么好闻。
“这能驱虫?”
关河好奇拿了一个闻了闻,打了一个喷嚏。
顾嬿白:“……是不是感觉味道有点冲?”
“还行,”
关河忙道,“真要有驱虫效果,好闻不好闻就是小事了吧?又不是香水——”
顾嬿白心里一动。
或者她能试探在这药包里,加一点别的香料?既不影响这驱虫效果的,还能变得好闻。
不过首先还是要确定一下效果。
顾嬿白将这几个小药包交给关河,让他去找员工,看谁干活的时候觉得蚊虫多的地方,戴着试试。
“给几个小狗也弄上吧,”
关河认真道,“尤其是刺客和法师,就常在园子里巡逻的,草丛地边的常去,我听刘旸说过,买的驱虫好像不怎么好使。”
听刘旸的意思,那些外面买的驱虫药剂,对于市民家里养的猫狗可能还行。
但对于刺客和法师这种,经常在外面园子跟放养的一样,就算提高了驱虫的频率,小狗身上还是会时不时看到一些草虫之类。
上一回,甚至在刺客身上,找到了一个吸血吸的鼓起来的草瘪子。
“给它们是可以试试,”
顾嬿白担心道,“就是这味道不好闻,我怕它们不肯戴。”
一边说,一边出去叫了一声。
很快,小金毛和雪獒先跑过来,刺客和法师正是巡逻的时间,没在这边就没过来。
顾嬿白拿着一个小药包在小金毛跟前晃了晃。
小金毛抬着鼻子嗅了嗅。
顾嬿白还以为它会很排斥,没想到小金毛还拿鼻子顶了顶这小药包,小眼神里都是好奇。
“你们闻着还行?”
顾嬿白有点意外,笑道,“过来,我给你戴上这小药包。”
小金毛听话地让顾嬿白给它挂在了脖子上。
“我就说这味道还行吧,”
关河哈哈笑道,“老板你不知道,猫啊狗啊的,它们是认得一些药草的,有时候它们身体不舒服,会自己去找一些草吃——真的,以前我们村里养狗的都知道这个。”
“小家伙们看来聪明着呢,”
顾嬿白失笑道,“看看吧,等给刺客和法师也戴上后,让刘旸留意着点,有没有效果。”
关河连忙应了,正要说别的事,这时穆长蘅有事过来了。
是民宿厨房的事,那两位大师傅让穆长蘅过来问问,等五一的时候,民宿要不要办之前说的杀猪菜。
说是不少客人在打听。
“这么早就问了,”
顾嬿白不由一笑道,“还有一段时间呢,不过你可以告诉他们,说肯定会办。”
关河他们之前就提过,在鹤园除了养鸡外,还养几头猪,肉食上可以丰富一点。
最主要的是,杀猪菜之类的,很有田园风趣,比让那些客人吃一些精致的大餐,只怕还更受客人欢迎。
眼下这几头猪也养了一段时间了,由于买的时候就不是买的小猪,比较大一点。
顾嬿白为了能兑现让大家重要节假日能吃上杀猪菜的诺言,不仅让关河多喂食,每次过来鹤园,都会用灵华特别关照这几头猪。
“好的,老板,”
穆长蘅忙道,“我这就给师傅们说一声去。”
“等等,这事又不急,你先坐下,”
顾嬿白叫住他,示意他也坐下道,“你在这边待的感觉怎么样?”
自从穆长蘅来了鹤园后,她一直都没时间跟这人聊过。
其他员工来了,多多少少她都会单独聊一聊,大致对每个员工都有一点更详准更直观的印象。
“非常……非常好,”
穆长蘅有点拘束,忙道,“多谢老板肯收留我。”
具体多好他真是几句话说不清,本身也不是话多的人。
之前一做起玉器活来,几天都不怎么和人交流也是常有的事情。
说实话,来鹤园之后,他是真有点吃惊:
别的先不说,自从吃上鹤园员工餐,他第一个被震惊到的,就是这员工餐的美味。
那美味没法形容,是他这辈子都没吃过的好味道。第一口吃下去,他眼睛里立刻就有点一点水汽:
这要是他师父还活着多好,也能吃上这样的美味多好。
另外就是关园长对他的好,给他买了衣服鞋子……他平生第一次,知道管事的人,还能对下面员工这么好。
久违的一种家的感觉。
他没敢在口头上这么说,但对关河对他的关切铭记于心了。
在鹤园干活,另一个无法形容的,就是他感觉这鹤园像是有魔力似的,自从来到这里,他越来越觉得身体变的更好了,视力似乎也更好了。
身心的放松愉悦,是他这辈子从未感受过的。
有时他觉得,这一切有点受之有愧:
明明他一只手都废了,只能雕刻一点这种简单的东西,根本无法回报鹤园给他的一切。
如果他的右手没事,他真想给这位顾老板,雕出一枚世上无双的精美玉件来。
只有世上最好的美玉,最好的手艺,才配上鹤园给他的这一切的回报。
“冒昧问一句,”
顾嬿白见他反应比较正面,一笑又直接问道,“你的手是出了什么意外吗?”
关河之前跟她说过,穆长蘅手腕似乎有割腕的痕迹。
因此,哪怕这么问有点不礼貌,她还是想知道缘故。
“嗯,不过,”
穆长蘅顿了顿又道,“也不算是意外——”
顾嬿白眸色一跳:
不是意外,莫非还真是……自己割腕?
“老板,我的情况比较特殊,”
穆长蘅笑了笑道,“是老家寨子里的私事,您知道了,能帮我保密吗?”
“可以。”
顾嬿白静静道,“如果你愿意跟我聊聊的话,我和关园长一定也会帮你保守秘密。”
“其实也没什么,”
穆长蘅声音倒是还挺平静,“我手是挑断了手筋,又没让及时就医,就废了。”
“我去——”
关河吓了一跳,“谁干的,你跟人打架了?”
穆长蘅这人性子很温润的,并不像是会跟人打架,还打这么狠的人呐。
“不是打架,”
穆长蘅解释道,“是出工坊的条件。不接受,就要跟我师傅一样,给人打一辈子黑工。”
说着淡淡道,“我眼看着师傅得了癌症,还被催工,又拿合同胁迫他——一直到师傅死,竟然还倒欠老板的钱。”
关河吃惊地张大了嘴巴。
“卧槽,”
关河怒道,“不讲王法了是吗?”
“于是我选择了逃离那里,”
穆长蘅道,“为了免受他们纠缠,我就当着他们的面,挑断了我的手筋——是我自己挑的,不是别人做的。”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关河震惊道:“这,这这——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草率,再多深思熟虑一下,或者还有别的办法——”
“可能有,”
穆长蘅笑了笑,“但我没有了。”
他孤零零一个人,自小跟着师父的,他家乡也不是那边的,那黑老板不是他能硬碰过去的。
他只有这一个办法他是能做到的,直到现在,他一点也不后悔。
“这些事不想再提,”
穆长蘅轻声道,“还是希望顾老板和关园长为我保密。”
一来那些黑暗的过去,他不想再去想了,二来,他也怕再多招惹一些麻烦。
“你放心,”
关河连忙道,“你在鹤园,就安安心心待着吧。”
“我看看你的手。”
顾嬿白冲穆长蘅伸出手道。
穆长蘅一怔,还是将右手手腕伸到了顾嬿白面前。
顾嬿白看了看那伤疤,又问了问他手指的一些感觉。
“等郑老回来,”
顾嬿白看完后道,“请他帮你看看吧——”
穆长蘅忙谢过了,心里虽感激顾嬿白的好意,但他也清楚,只怕会让顾老板失望了……
任何人已经救不了他这只手了。
在弄完这些后,顾嬿白就带着小金毛和雪獒回了家。
这一天在药草地里待的比较多,又去了林地种的铁皮石斛那里,给石斛植株多灌注了一点灵华。
身上鞋上沾了不少泥点和草汁液什么的,回来先给小金毛和雪獒洗了澡后,她自己也痛痛快快洗了个热水澡。
不过洗完澡天还不晚,她拿出电脑来,将傅灼后来发她的那个文件包先下载到了电脑上。
正下载的时候,手机响起。
见是沈成墨的来电,顾嬿白点了接通。
“嬿白,听爷爷说,今天沈卿去了鹤园?”
沈成墨问了一声。
“确实,”
顾嬿白道,“起了点小冲突,不过没事了,后来沈昱来了,将她带走了。”
她猜测沈成墨已经知道了事情原委,因此也没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