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做主
沈成墨眼底透出一抹诧异:
之前的顾嬿白可是最讨厌猫猫狗狗的,有一回严樱说起养猫的时候,他还记得顾嬿白当时那大惊小怪的语气。
说什么寄生虫多会传染疾病,到处飞毛很脏,味道难闻之类,当时把严樱都说楞了。
这才过了多久,顾嬿白竟然要买狗?
“对的,文玩街那边是有卖的,”
这时许总监也从八卦的心思里回过神,“顾姐喜欢什么样的小狗啊?小比熊?上个月我大姐说在那边看到一只赛级的比熊,看着很乖的。”
“大型犬,”
顾嬿白忙道,“很威风的,能看家护院的那种吧。”
许总监:“……”
“往鹤园那边买的,还是老宅那边?”
沈成墨忽而开口问了一句。
“鹤园,”
顾嬿白道,“打算买两只放在鹤园养着,老宅这边——”
说到这里她微微一顿。
想到年后开春了,如果沈老爷子离开,那老宅这边偌大的院子就她一个人了……
虽然那边治安也不错,可有院子有小花园的,感觉也该考虑养一只。
“老宅这边也考虑,”
这么想着,顾嬿白又补充道,“看看吧。”
沈成墨一点头倒也没再说什么。
到了文玩街后,许总监先带着顾嬿白看了她的这处门面。
这处门面,之前是一家卖玉器玩件的卖家租着,不过这家明显经营不善,跟沈家负责管理这些门市的人,已经谈好了退租的事情。
眼下店里有点狼藉,卖家退出后,还没叫人收拾。
这家门面建筑面积是一百多平,实际面积看着也就八十多平的样子。
不过文玩街这边,很多店面都是走的小而精的路线,在这条街上,这门面已经不算小了。
顾嬿白看了一圈心里很满意:
之前做玉器生意的卖家,装修还是很有档次的。
店里的架子什么的确实有点狼藉,但仔细看看,装修基础都在,她稍微改动一下,卖花没问题。
能省很多装修的麻烦了。
在许总监带着顾嬿白办手续前,沈成墨就在文玩街下了车。
司机是他一个助理,也和他一起,换了许总监自己开车带顾嬿白过去。
“你们先去办手续,我在这边一个朋友店里,”
沈成墨下了车后,看向许总监,“你们办完手续后来这里接我。”
许总监连忙应了。
许总监确实做事靠谱,能看出来他很有人脉的,顾嬿白跟着他,很是顺利地办完了各种手续。
甚至连那门面房在水电各处的姓名电话等都一概统一改了过来,顾嬿白连忙谢了又谢。
“一点小事,顾姐千万别客气,”
许总监笑道,这么一圈走下来,他和顾嬿白也渐渐熟络起来,说话感觉轻松了不少,“其实我比你大许多,按理说不好叫顾姐……我是听公司小年轻说起您时,都喊顾姐顾姐的——”
“说起我?”
顾嬿白一愣,“说我什么?”
许总监神色不变:“说您时尚漂亮,衣品曾一度引领公司潮流。”
顾嬿白:“……”
想到原主的那大批量的奢侈品……这说法应该也不夸张。
不过明显和她眼下的样子完全挂不上号。
这位许总监可是法务总监,说话不该是那种没水平的人,既然当着她面这么说,自然是一种微妙的试探。
一定是察觉到,她之前留给公司的印象,和眼下十分不同,才有了这样一个婉转的疑问。
“人总会变的,”
顾嬿白笑道,“年纪渐长,一些外在的东西开始觉得没那么重要了。现在就觉得舒舒服服最重要。”
“对对对,”
许总监连忙笑道,“确实,确实,顾姐这话说的太对了。”
就说嘛,眼前的顾姐相处起来十分舒心,没有一点传闻中的样子。
这时候一圈事情办下来,各处就算顺利,可来回开车加上路上时不时堵车,这时也快到了中午的饭点了。
顾嬿白想请许总监吃饭。
“沈总在呢,”
许总监笑道,“顾姐您别客气。”
说着看向沈成墨。
沈成墨一挑眉,很明显十分满意他的识趣。
“想吃什么?”
他看向顾嬿白道,“这边街上有几家老店,菜色都还不错。”
顾嬿白顺着街看过去,看到最近的一家是个老式的铜火锅涮羊肉。
“这家行吗,沈先生,许总监,”
顾嬿白忙道,“吃火锅吗?”
“我没问题,”
许总监笑道,说着看向沈成墨,“沈总好像不太爱吃羊肉?”
一旁沈成墨的小助理也连忙点头,这点他清楚。
顾嬿白微微一怔。
“谁说的,”
沈成墨道,“涮羊肉还不错,我只是不吃羊肉馅的包子饺子之类。”
许总监:“……”
他感觉这似乎也没什么区别。
不过和沈成墨小助理对视一眼,两人都没再说什么。
既然说定了,四人一起吃了涮羊肉。
这家是个老店,味道也比较正宗,羊肉没那么大膻味,比较鲜嫩可口。
顾嬿白有点饿了,专心吃肉。
况且她不是话多的人,没人主动挑起话题的话,她安安静静在一旁绝不主动多说什么。
有沈成墨在,许总监和小助理两人明显是有点顾忌,没敢随便开口。
倒是沈成墨,他一边慢慢吃着,一边不紧不慢问了顾嬿白鹤园那边的事。
顾嬿白虽话不多,但也不至于不理人,更何况沈成墨说的很平和,没有一点令人不爽的压迫感。
见沈成墨问起鹤园,顾嬿白略略说了最近的一些事项。
倒是沈成墨问到都栽了什么花木时,顾嬿白来了一点兴致,一样一样跟他说起来。
沈成墨听着点点头,也不多问,一笑只说蛮好。
话题一说起来,顾嬿白和沈成墨也就慢慢聊了起来,又说到沈老爷子最近的身体,说起老爷子对老梅树的痴迷时,两人都是一笑。
他们两人聊的平静,可同桌吃饭的许总监表面没什么,竖起耳朵听时,心里却不由的扑腾起来:
这是什么情况?
不是两人才离婚吗?
就算是因为兴趣不合性格不合什么的离的婚,可这也是刚离婚,竟然在一起聊天都能这么平和的?
而且,为什么总有一种怪异的……温馨感?
最重要的是,眼前沈总和顾嬿白两人都是颜值逆天,两人说话时那微微一笑……
许总监还是第一回有了点自惭形秽的感受,沉默了片刻,低头拼命吃肉。
一旁的小助理,一边默不作声地吃,一边留意着他家沈总看向这位前妻的眼神:
看来,即便这位已经不是沈总夫人了,在沈总眼里也不一般的。
以后碰上这位的事,不能大意。
吃完饭,顾嬿白便笑着提出告辞。
她的事情已经办完,准备在文玩街上再逛逛,碰到合眼缘的狗狗,就花点钱叫个车,给送到鹤园就行。
“一起吧。”
沈成墨又道,“很久没过来,今天闲着没事,正好随便看看。”
小助理:“……”
不是,沈总是不是忘了,下午三点半还有个重要会议呢?
沈总都说不急,小助理不敢说急,许总监自然也就不能急。
顾嬿白这一回是真有点意外了。
这人怎么回事?
她一挑眉看过去。
“会不会觉得我有点累赘?”
沈成墨见她看过来,也是一挑眉屈指敲了敲自己的轮椅扶手道,“毕竟我行动不便。”
顾嬿白:“……”
许总监和小助理:“……”
“怎么会?”
顾嬿白顿了顿,似笑非笑道,“沈先生肯屈尊一起逛,已经很给面子了不是吗?”
沈成墨笑了笑,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可怜旁边许总监和小助理跟在后面,差点以为他们耳朵出毛病了:
他们雷厉风行的沈总,竟然,在前妻面前……这是示弱吗?
是吗是吗?
一行四人一起顺着街逛了过去。
这条街果然是有几家玩宠店。
不得不说,能在这边文玩街卖的,这狗狗的品相确实一看就不一般。
只是卖的是品质,数量很少。
有家店只有一只在卖的狗狗,其他家店也少,不过说有视频,可以看视频来选,选中了后可以预定,过两天就能到。
“我这边,都是纯种的,”
这家店老板有点傲气道,“别家那都是吹的,我这可是参加过比赛的,有编号有记录——你只管查,绝对没一点虚的。”
顾嬿白没在这家多留,因为唯一在场的一只,是贵宾犬,不是她想要的大型犬。
倒是在旁边一家店里,顾嬿白看中了两只小德牧。
“美女眼光真好,”
店主兴奋介绍道,“这可是从国外训练犬舍基地接回来的,它们两个,可是有狼王血统的,你看看,你看看——”
他一边说着,一边拎起一只小德牧来指点着,嘴里还说了一大串的什么圈里的术语之类。
连血统资质证书什么的,都找出来了。
“老板你就说多少钱吧,”
顾嬿白不紧不慢道,“你夸再多,我也得听听价。合适了我就要,不合适了我就再去转转看。”
“一万。”
老板道,“不能再少了。”
“一万两只?”顾嬿白忙道。
老板立刻皱眉:“美女啊,你是不是外行?你看看,这可能一万两只吗?我的这可是有血统证书的啊。”
说着,大约是觉得这美女就是问着玩的,登时有点不高兴了,不耐烦道,“你要不是诚心买,就别瞎问好吗?”
“这怎么是瞎问,”
坐在轮椅上的沈成墨没等顾嬿白开口,先幽幽道,“你这只是有血统证书,这证书真伪先不说,有上一代奖项证明吗?有系统繁殖谱系的具体证明吗?”
这老板被他这一串问题给噎了一下。
反应过来后,急急忙忙地又解释了一串,但那意思还是透出了一点心虚。
顾嬿白看向沈成墨,沈成墨冲她一挑眉。
“你要是诚心卖,一万两只,我就带走,”
顾嬿白又看向那店老板道,“不行就算了。”
她之前一边逛一边已经在手机上查了一下,血统还不错的德牧,一般市场价都在四千到八千之间。
这老板忽悠得厉害,但能在文玩街这边卖的,血统品相都确实还算可以。
五千一只,她觉得行。
店老板纠结了一下,又看了看店里才过来的几只小金毛,其中隔离开有两三天的一只,看着精神还是不太好,不由眼珠转了转。
“美女啊,”
店老板嘿嘿笑道,“你看看这只小金毛,你要是一起带走,一万三怎么样?”
这几只金毛也有血统的,也能卖五千左右,可谁让这只自从来了就一直不精神呢?
让合作的宠物医生也都看过了,可还是不见好。
“不要。”
“行——”
沈成墨截然拒绝的话,和顾嬿白痛快答应的话,几乎是异口同声一起说了出来。
店老板:“……”
这两位到底谁做主?
“我带走吧,”
顾嬿白看了一眼沈成墨,又对店老板道,“管送吗?”
不管送她就得打车。
“啊这……”
店老板忙道,“今天店里车出去了,抱歉没法送。”
“我送你回去。”
沈成墨淡淡道。
顾嬿白连忙道了谢,看得那店老板一头雾水:这几人到底什么关系?
扫码付款时,沈成墨倒是很有分寸,没有抢着替顾嬿白付钱。
小助理甚至还冲沈成墨递过来一个探询的眼神,要不要替顾嬿白付钱,却被沈成墨一个眼神阻止了。
顾嬿白付完钱心里微微一松:
还好,沈成墨帮她砍价,却并没有越俎代庖过来替她出这个钱,这种分寸感让她感觉相处比较轻松。
就在这时,从外面进来一对中年夫妇,那男人怀里抱着一团白乎乎的东西,大踏步几乎是冲了进来。
“嘭嘭。”
才一进店,那男人就狠狠抬脚踹了这店里的桌子两下,发出嘭嘭闷响。
“干什么干什么?”
店老板吓了一跳,立刻色厉内荏地吼了几声。
“这就是从你这买的雪獒,”
那中年女人尖声道,“你可是能忽悠,我们花了好几万买回去,没一星期呢,皮毛都秃了一块,看医生花了几千,根本没效果。”
由于店老板还没给她买的狗拿好配套的一些用具,顾嬿白便也没催,正好打量了一眼那男人怀里的雪獒。
纯白的小雪獒确实看着很好看,仔细看时,果然头颈上有明显秃了一块,小狗狗的颜值就有点下降了。
“你们可不能没良心乱找茬,”
店老板急了,“这可是当初你们求了我,我专门找人给你们预定了的,我这店里原本都没雪獒,我这边就德牧和金毛之类——”
当时他还是问了又问,是不是确定要。
同时也说了,这雪獒他可以跟人联系要过来一只,但是,他这店不包售后,要是满意抱走后,就不要再来找他……
这都说好的事,怎么又找回来了呢?
“就是你卖给我们的,”
那中年男人把雪獒狠狠往地上一甩,“退钱!”
小雪獒吃痛,哀叫了一声。
顾嬿白心里微微一紧。
她连忙蹲下身,小雪獒摇摇晃晃走到了她身边。
顾嬿白伸手摸了摸,厚实的皮毛却有点发涩,仔细看小雪獒身上还是有点脏不说,有一处绒毛下还沾着一点血迹。
顾嬿白皱皱眉。
买主明显没有太善待小狗。
店老板咬死不能退。
这雪獒被这两人糟践成这样子,他也卖不出去啊。
再说海城市区内,养大型犬规定比较多,一般人家也很少买,更别说是雪獒了。
可那夫妻两人却闹起来,那店老板脸色越来越难看。
他是不想退。
可这两天市里相关部门正下来检查,万一来了正碰上这事……说实在的,他也有理说不清。
店老板跟这夫妻两人掰扯一会儿后,最终两边都做了退步:
买的时候是四万,这时候店老板给退一半。
等那夫妻俩人骂骂咧咧离开后,店老板也是气的不行,脸都黑了。
“一万给我吧,”
顾嬿白摸着小雪獒,“不行就算了。”
店老板一怔,继而大喜:“给你,给你,美女你是真有眼光啊——咳咳咳……”
话没说完,被那边沈成墨凉凉的眼神一扫,店老板登时自己呛了自己一口,剧烈咳嗽起来。
“顾姐,你……买四只?”
许总监有点震惊。
“嗯,家里地方大,”
顾嬿白道,“还行。”
两只德牧放鹤园那边,让关河他们养着。
小金毛和雪獒跟着她在老宅这边,这样,感觉也不算太闹。
四只小狗,加上店老板给配送的乱七八糟的一些宠物用品,许总监和小助理两人往车后备箱里拿了两趟才拿完。
可这四只小狗,就要跟他们一起在车里了。
“沈总?”
小助理纠结看向沈成墨。
四只小狗啊……
车里连他这个司机一起,已经是四个人了。
四个人,四只小狗。
他家沈总一向讲究,突然跟四只小狗一起乘车,他怕沈总会突然暴走。
“上车。”
沈成墨却没多说。
许总监坐在副驾,为了减少小狗狗对自家沈总的骚扰,他是一手抱了一只小德牧坐在了前排。
小金毛和雪獒跟在后排。
四只小狗一上车,大约是换了环境,各自呜呜汪汪的叫个不停,整个车里一片狗叫声。
沈成墨:“……”
傅灼是养狗的,他只从傅灼那里了解过一点。
可他自己没养过,完全不知道这些小狗也这么能叫。
由于雪獒往顾嬿白身边凑,小金毛挤不过雪獒,它扭转小身子就往沈成墨这边蹭过来。
沈成墨:“……”
他身形暗中有点紧绷。
小金毛冲他嗷嗷叫着,沈成墨冷眼瞧着,一咬牙还是将它抱在了自己腿上。
小金毛立刻安稳了下来。
沈成墨心里暗暗松一口气。
“真是……谢谢了,”
顾嬿白也觉得这回实在是不好意思,连忙道,“这要是我一个人打车,只怕还不好打呢。”
一只小狗她抱着可能还行,一下子四只小狗在人家车上,司机肯定不同意。
“真要谢,”
沈成墨忽而静静道,“下回请我吃饭。”
顾嬿白忙道:“没问题。”
沈成墨垂下眼睑,伸手摸了一下小狗。
就在这时,他整个人忽而一僵。
这一僵太过明显,连旁边的顾嬿白都察觉到了不对劲。
“怎么了,沈先生?”
顾嬿白忙道。
沈成墨没吭声,冷着脸一手拎起小金毛,将它放在了一边车座上。
与此同时,一股淡淡的尿骚味传来。
顾嬿白:“……”
许总监和小助理:“……”
第32章 冰块
车内一片安静。
小助理开着车,眼睛死死盯着前面的路,像是个刚学会开车的新手。
许总监坐在副驾上没敢动,也没敢问,只装鸵鸟。
“抱歉,对不起啊,”
顾嬿白搂过来小金毛,看着沈成墨双腿上那一片污迹,一时也是有点不安,“它……它不是故意的。”
沈成墨面无表情:“所以呢?”
“那——”
顾嬿白眸色闪了闪,“我赔你一身衣服?”
“行,”
没想到沈成墨立刻道,“回头我叫助理发你我的尺码。”
顾嬿白:“……好的,沈先生。”
小助理:“……”
许总监:“……”
为什么总有一种他家沈总是在给人家要衣服的怪异感觉呢?当然,要的确实也是衣服,但是,总觉得哪里还是有点不对劲。
好在沈成墨就说了让给他买一身衣服,别的话倒没多说。
小助理先开车送沈成墨回了沈家。
沈成墨临下车的时候,没说话扫了一眼顾嬿白,指了一下自己裤腿上的污迹,冲顾嬿白挑了挑眉。
顾嬿白一脸平静,点了点头:
一身衣服,她没忘。
看着沈成墨下了车,顾嬿白眸色这才微微一动。
今天沈成墨十分反常。
不仅莫名其妙陪她一起逛了文玩街,还耐着性子陪她砍价买小狗,甚至,小狗尿在他身上,他竟然没有动怒……
这不正常。
顾嬿白素白的手指揉在小金毛的脑袋上,给小金毛揉出了一撮小呆毛。
看着小金毛这撮呆毛,顾嬿白唇角微不可查地勾了勾:
都是成年人,她也不是幼稚的小孩。
哪有那么多平白无故的贴近。
沈成墨这是对她……有了点兴趣?
当然,顾嬿白不觉得,此时沈成墨对她的这点“兴趣”,是和爱能画等号。
这种兴趣,更多是一种好奇。
沈成墨必定是对眼下的她,有了好奇的兴趣。或者说,是在一种初步好感的基础上的一点兴趣。
这种男人对女人的“兴趣”,她并不陌生。
在她上大学,身体还没病到躺在病床上时,很多男生也对她表现过类似的“兴趣”,甚至还有挑明了来追求的……
不过在她这里,所有的追求,几乎都是折戟沉沙。
不知是因为早知自己可能活不久的缘故,还是父母早早离异对她漠不关心的缘故,或者她性喜安静,本就不喜欢和人太过亲近的缘故……
她从来没有对谁动过心。
外婆在世时,曾说她是“良善的冰块”。
当时她和外婆正吃着冰沙水果,听到外婆这比方时,她还被逗得一笑。
那时她还觉得外婆夸张。
毕竟她电脑里也存了好多美景美色的照片,自然也包括好多二次元美男的照片,怎么会是“冰块”?
后来才觉得这一点是真的,她喜欢美色,可仅限于欣赏,没有一点想要占为己有的意思。
似乎任何人都进不了她的心,果然跟外婆说的一样,冰块似的,住不了人。
不过对所有对她的“兴趣”的善意贴近和相处,她并不十分排斥。
可一旦那人挑明爱意来表白的时候,她还没有动心的感受,便会立刻拒绝。
她其实也希望,有一日她真能怦然心动,也想享受那被无数人称道的爱情滋味。
眼下她来到这个世界,也是一样。
会有人真的令她心动吗?
她这样一颗冰块,想尝一下爱情,岂不是就跟下了直钩去钓鱼一样?
“嗷呜嗷……”
眼看着顾嬿白一直揉着小金毛,一旁的雪獒气急了,一下子嗷嗷叫着扑到了小金毛身上。
顾嬿白这才拉回飘远的思绪,一笑将雪獒抱到了她这边。
爱情什么的太过遥远,倒不如眼下的小狗狗来的亲切。
……
顾嬿白回到老宅的时候,小助理帮着顾嬿白,将车子后备箱那些狗狗用的东西,都搬了进去。
“天啊,”
过来开门的刘阿姨一下子看到顾嬿白手里牵着的四只小狗狗,吓了一大跳,“嬿白这是你买的?这么多?”
“两只留这里,两只以后放鹤园,”
顾嬿白笑道,“我先养几天。”
四只小狗中,两只小德牧身体没问题,各种疫苗也都打着了,她想先养几天,也是为了给小狗狗们多灌注一点浓度较高的“料”。
毕竟她灌注在鹤园蓄水池中的灵华,在量上着意控制了一下,不至于对花木的作用太过离谱。
这样,就不如她单独给狗狗们开小灶来的更好。
刘阿姨听着四只小狗狗汪汪的叫声,整个人都有点发蒙。
好在很快反应过来,连忙过来便开始帮忙。
等送她来的小助理离开后,顾嬿白带着四只小狗狗先到了花房。
花房里这时候的空气,比外面任何地方都好,毕竟花房里的花木,是她灌注五行灵华量比较大的地方。
一路嗷嗷叫的四只小狗狗,一进花房很快就安静下来了。
就连其中最萎靡的那个小金毛,也看着眼中有了点精神。
顾嬿白先给四只小狗狗弄了水,水中她灌注了一点灵华。
四只小狗狗立刻呱嗒呱嗒地喝起水来。
小金毛一开始反应很慢,一直等其它三个小狗狗开始喝起来时,它才凑过去。
但是喝了一口后,小金毛像是感到了什么时候,立刻开始贪婪地喝了起来。
而其它三个小狗狗中,最先对那盆加了灵华的水有所反应的,是那只小雪獒。
顾嬿白细心地观察了一下这四只小狗狗对五行灵华的反应,心里微微一动,她好像看出了点东西:
这些动物,好像对灵华的感应力不同。
就算是同一种动物,似乎也不尽相同。
有的敏锐,有的就比较迟钝。
这只小雪獒属于前者,小金毛属于后者。
两只德牧中,其中一只体型略大一点的,也是看着更敏锐一些。
给它们喝了点水后,顾嬿白这才找出拿回来的那些狗粮。
这些狗粮,都是幼犬狗粮。
等顾嬿白将狗粮给它们倒上后,这四只小狗依旧守在水盆旁,似乎宁愿喝水,也不想去吃狗粮。
顾嬿白:“……”
她想了想,将水往狗粮的小盆里倒了一点,然后将水盆端走。
四只小狗这才乖乖地大口吃了起来。
小金毛吃的不太多,但精神已经比刚来时好了不少。
老宅这边一下子有了四只小狗,立刻就热闹了起来。
平日里顾嬿白没拘着它们,沈老爷子也说让它们随便跑,于是四个小家伙都玩疯了。
小金毛真是对得起金毛的“暖男”称号,没过多久,小金毛跟老宅这边的人,都熟的整天要贴贴抱抱了。
沈老爷子喜欢的不行,每天都要抱着小金毛,在梅树下待好久。
小雪獒性格比较冷,常跟在顾嬿白身边,或者就在花房里,安安稳稳地待着。
偶尔自己高兴了,会冲天嗷嗷叫两声。
两只小德牧非常活泼,运动量也很大,动不动就在花园里跑酷,逼得顾嬿白将它们关在后院院子里。
没办法,花园的菜畦里,她种的菜,可舍不得叫这两个家伙糟践。
这天,听到沈老爷子逗小金毛的呵呵笑声时,刘阿姨正和顾嬿白在厨房说着话。
听到老爷子的笑声,刘阿姨没忍住悄悄抹了一下眼泪。
“刘阿姨?”顾嬿白不解。
“没事没事,”
刘阿姨不好意思道,“我就是高兴,嬿白,你不知道,老爷子这么高兴的时候真少见……感觉现在才像个家,有了家的味。”
说完,这才意识到,顾嬿白已经不是沈家人了,登时一愣,一脸的局促不安。
“我是说,才像过年,”
刘阿姨忙描补道,“这不都腊月二十五了吗?过年就该喜气洋洋的,是吧?”
顾嬿白笑着嗯了一声。
是真的要过年了。
今天刘阿姨和田师傅就说着,要炸一点她家乡过年常做的炸果,她也没事,便和刘阿姨在厨房一起忙。
顺便在做炸果的时候,和面时往里灌注了一点灵华。
既然她也要吃,肯定是要口味更佳的。
开始炸果的时候,刘阿姨叮嘱顾嬿白不要说话。
顾嬿白知道这是她家乡的风俗,忙点了点头抿着嘴乐。
这风俗一讲究起来,年味瞬间翻倍了。
“哟,”
等炸完果子,刘阿姨一尝,自己把自己吓了一跳,“我的天爷啊……这果子怎么这么好吃?”
好歹她也炸了好些年了,年年一个味。
为什么今年的炸果,就突然好吃了这么多?
脆,甜,香!
炸果子好吃是好吃了,宋医生也拿,营养师王老师也来求。
结果就吃的很快。
那天沈夫人过来,见盘子里的炸果子,闻着味特别香,随手拈起一点吃了。
一吃就睁大了眼睛。
听说是刘阿姨炸的,沈夫人便让刘阿姨有空去沈家那边,也给那边炸一点当零嘴吃。
刘阿姨也挺激动,这天到了沈家后,就是一顿忙活。可一炸出来,她一尝就觉出了不对劲:
不好吃了呀。
跟以前她做的一样了,再没这回的味了。
刘阿姨愣了一下。
“怎么了?”
沈夫人见刘阿姨眼神不对,伸手拿起一个尝了一下,疑惑道,“不是那天那个味了?”
“那天……”
刘阿姨艰难回忆着道,“那天是嬿白陪我一起弄的。可是嬿白就帮我和了一会儿面啊——”
糖啊油啊都是她自己放的,炸是她自己炸的呀。
跟她一起过来帮忙的田师傅看到,意味深长笑了笑:
就说吧,就说吧,这郁闷终于有人懂了。
这可真不是人人都能做出好味道的,连他这个大厨也不能……
那是嬿白的本事。
“真差这么多?”
沈夫人这才想到,沈熠宣生日宴那次的蛋糕味道,想到沈老爷子常夸的顾嬿白做的饭菜的味道……
原来不是偶然。
一想到之前那炸果的味道,沈夫人登时觉得心里猫抓似的。
她有点偏爱这种小零食。
尤其喝咖啡的时候,吃点这小零食……想想滋味就美极了。
“怎么还不到大年三十啊,”
沈夫人没忍住嘟囔道,“这时间过的可真慢。”
老爷子在老宅过年。
大年三十和初一两天,他们全家必然要过去陪老爷子的。
到时,说不定就能吃上那边的炸果了。
……
这边顾嬿白正忙着,只觉得鼻尖有点痒,没忍住揉了揉鼻子。
“怎么了?”
一旁的谢流觞连忙问道。
“没事,”
顾嬿白笑道,“鼻子痒。”
“那就对了,”
正抱着一盆兰花两眼灼灼的谢老爷子哈哈笑道,“那肯定是我那些老伙计们,在念叨你这边的金桔呢!”
他带着小孙子今天又一起来找顾嬿白了。
今天他可是给顾嬿白带来了好消息:
顾嬿白的金桔,他几个老伙计都要买。
那天他买了顾嬿白的金桔回家后,立刻找了个借口,约着老伙计们来家里喝茶下棋。
他那时给老朋友们端过来的不是茶水,而是金桔泡的水。
当时的几个老朋友一脸的嫌弃:
毕竟都是品茶的高手,放着好茶不沏,给他们弄金桔泡水喝,谁都不干。
他也没多说,只让都先尝尝,不好喝不强迫,立刻换好茶。
那几个朋友疑惑一尝,哎哟了不得了,一个个跟饿狼似的,眼睛一下子都亮了。
当时他心里得意的呀……
都有点瞧不上这几位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了。
“这味正,这金桔能泡出来这味?”
“不是,你们没感觉到吗,这水一喝,口感是真不一样,那味……直往全身钻——”
……
这些个话,到现在谢老爷子都记得清清楚楚,记得那些老伙计们喝到水时的激动之色。
当时老伙计们都追着问他金桔哪里买的。
他那时才把那盆金桔给抱到了客厅。
当时看着玉雕艺术品一般的金桔盆栽后,那几个老朋友眼睛都有点发直。
跟他当初一样,伸手去掐了一下叶子,有点不相信这是真的叶子。
真是……
一点枯黄都没有。
油绿的枝叶,金黄的果子挂满了全株……每一颗果子都似乎在闪闪发亮。
更别提,当把盆栽搬到客厅后,满客厅都是金桔的清香。
这谁还能忍?
老朋友们立刻催问这是在哪个花木市场买的。
他这才说了原委。
一听一千一盆,老朋友们各个都毫不犹豫。
每人都拜托他买一盆过年。
他答应下来后,结果第二天一早,那几个老朋友又先后打电话来,问他能买到多少,都说是想多买几盆,给儿孙家也都买上。
谢老疑惑问了原因,才知道,其中一个本来有点上火,喝了点金桔水后,结果睡一晚,火气下去了。
痔疮都似乎好了一点,立刻要加买。
谢老爷子又得意又上愁。
因为他知道,顾嬿白那花房就那么大点,一共能有几盆啊。
带着这点愁意,他这才和小孙子一起,又杀到了顾嬿白这里。
顾嬿白便将此时花房里的金桔,留下三盆在这边后,余下的都让谢老爷子买走了。
而后她跟谢老爷子说了要开花店的事情,谢老爷子连连点头。
“文玩街还行,”
谢老爷子笑道,“那边能卖上价。”
说着,又指着谢流觞笑道,“他过年除了参加一个晚会外,别的没事,到时你要是有什么要帮忙的,叫流觞过来帮你,你可别客气。”
顾嬿白看向谢流觞。
谢流觞脸腾地一下子红了。
顾嬿白:“……”
谢老爷子哈哈笑了起来,不过也没多说。
就在这时,那边假山池里忽而一阵轻微的水声。
“哎,你那边假山池里……养鱼了?”
谢老爷子还以为自己眼花了,怎么感觉像是一条鱼在水面闪了一下?
“哦,是,”
顾嬿白忙道,“那边小池子空着也是空着,我放了水,就养了几条鱼。”
假山池里她加了一个雾化器。
那种雾化器,是卖假山池里常用的那种,一个小小扁扁的圆柱型的东西,放在假山池底的一块石头上,离着水面有一厘米左右的位置,就直接能把水雾化了。
雾化出的水雾飘缥缈渺的,在水面上跟云海似的,看着很好看,主要也有一点加湿的效果。
平常坐在假山池旁看书,又离着兰花近,兰香水雾邈邈的,感觉很舒服。
不过由于有了雾气,之前谢老爷子进来时,才没留意到,水里还养了鱼。
“养了鱼?”
谢流觞眼睛一亮道,“我去看看。”
谢老爷子也好奇跟了过去。
为了让他们看清楚鱼,顾嬿白就把雾化器暂时停了。
水面雾气散去,里面的锦鲤和龙鱼就显露了出来。
看清了水里的鱼时,谢老爷子倒抽了一口冷气。
“不是,”
谢老爷子惊到,“你竟然就这样养龙鱼?”
锦鲤也罢了,毕竟是冷水鱼。
而且锦鲤是从上面欣赏的,看的是背花,因此一般都是养在水池里,从上往下看。
可龙鱼不是啊。
他一个好友可是酷爱龙鱼,听说还参加了一个什么自己人的圈子,私下常攀比的……
他的龙鱼千珍养万珍养的,结果最近快过年了,刚养死,这位老友那是悲痛欲绝的。
这这这,顾嬿白这边的龙鱼,竟然就这么随随便便地,跟一群锦鲤养在了一起?
不是,不是,这龙鱼这色……
谢老爷子猛地俯身趴在了池子边。
第33章 心塞
谢老爷子紧紧盯着池子里的龙鱼。
他对养鱼并不在行,可听老友们中玩鱼的整天吹乎,有些东西他也是知道一些的。
这是红龙鱼。
看着也有二十多厘米的长短,一般情况下,就是腮盖开始发色的时候。可这池子里的龙鱼,身上鳞片竟然发色到了好几排了……
最重要的是,不仅是那种才开始的橙红或者粉红了,而是红色已经很浓很浓。
浓的亮眼。
池子里的锦鲤都是红白,那颜色本身也都鲜亮的不行。
是以一开始这发色浓烈的龙鱼,混在这些锦鲤群里,他一开始竟然还有点看花了眼。
“这鱼怎么这么红,漂亮,”
这时谢流觞也凑过来看,看到这些鱼后也没忍住,“是真漂亮。”
连他这外行都觉得惊艳。
“这就是观赏鱼啊,”
顾嬿白笑道,“不好看我还不买呢。”
她说着,也往池子里瞄了一眼。
说实话,这几天她大概是给这池子里灌注的灵华太多了,那五条龙鱼不仅活下来了,颜色精神上都几乎是脱胎换骨。
明明她才买来的时候,那红龙鱼虽然叫红龙鱼,不过腮盖上透着点颜色,身上其实还并不怎么好看。
这眼下看过去,快接近多半身通红的鳞片,在水中鱼尾一摆,鱼身来一个潇洒的游弋的时候,真有一点红龙一般的感觉。
确实漂亮。
看来没白买。
顾嬿白心里还是挺满意。
“你在哪家店买的?”
谢老爷子呆呆地看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你买的时候,就这样的?多少钱一条?”
问完了大约觉得自己有点冒昧,连忙又道,“小白啊,你别怪我多事哈,我一个朋友才死了一条龙鱼,伤心的不行,我就想替他问问——”
他那个朋友还说是托人买的珍品……
就他看着,那条鱼还精神着的时候,也没顾嬿白这里的好看啊。
“就那个花木市场里,卖鱼鸟宠物那一片,”
顾嬿白道,“不过我买的时候,这鱼不怎么精神,打折卖我的,回来养了养就好了。”
谢老爷子:“……”
他默默咽了一口老血。
不怎么精神,打折买的,养一养就好了……他要是把这话传给那老朋友,他那老友得吐两口老血。
上回从顾嬿白这边搬回去的茉莉也好,还是买回去的金桔也好,他后来可是没少往那花木市场里去逛。
根本就没看到养的这么好的。
尤其是他最关心的茉莉,就算是那边花木市场上的高价的好株,那香也没这花房里任何一株茉莉香。
谢老爷子胡乱揉了一下自己的耳朵。
他其实一直都不迷信,可在顾嬿白这里,竟让他想起来老辈子人说的,有人天生就福泽深厚:
做什么成什么,自带福运。
可一想顾嬿白是才离了婚……总觉得这也有点自相矛盾。
想不通啊想不通。
不过他性格开朗,想不通就不想了。
反正只要他认准顾嬿白,就能一直买到好茉莉。
“小白啊,”
谢老爷子纠结道,“你这……这鱼卖吗?”
问出来时,他老脸差点挂不住。
在人家丫头面前,显得他跟个多没见过世面的人似的,又是要茉莉,又是买金桔……
这下倒好,刚看上那盆兰花还没抱走,这又问起人家的鱼来了。
“这个呀,”
顾嬿白也没多犹豫,“卖啊。”
说着又忙道,“等花店那边收拾好,往那店里加一排鱼缸,打算卖一点鱼。”
许总监带着她办一系列手续时,就问了她开店是只卖花还是有别的,毕竟经营范围是要确定的。
当时她就办了花鸟鱼虫,店名则直接用了“水木”两个字。
她捕捉的五行之精都偏水、木,顺便就取了这个名字。
她现在店还没整理好,年后才能正式营业。
“那好,”
谢老爷子一拍手道,“太好了,等你开店,我叫人去给你捧场。”
“我也是。”
一旁谢流觞立刻道。
顾嬿白笑着谢了他们祖孙两人的好意。
这几盆兰花陆陆续续开始开了,这一回谢老爷子一来,就看准备一盆半开的兰花不松手。
上回来时,兰花还没开,顾嬿白说了要养一养,等开了再卖。
眼下谢老爷子便买了这第一盆。
由于这种云红素兰,在如今不算是名贵的品种。
顾嬿白买的时候,这兰花几乎是将近枯死的,更是没花什么钱。
看着顾嬿白正犹豫定价。
“你那金桔,我那几个老伙计一千都不嫌贵,”
谢老爷子在一旁道,“这可是兰花,兰花!”
“不如卖三千吧,”
谢流觞在一旁提议道,“顾姐你可以试试行情。我觉得,就这香,三千也不贵,五千八千说不定一样有人买。”
谢老爷子欣慰地扫了一眼自家小孙子:
这都关心起买卖来了啊,这还是他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钢琴小王子的孙子吗?
要知道,之前每次听到他和别人说起生意上一些话题的时候,谢流觞可是从来都不屑一顾的。
“那……就三千试试,”
顾嬿白想了想道,“谢爷爷您先看着说吧,我那店还没正式营业呢,现在不是卖的时候。”
就先让谢老爷子在他的圈子里给打个广告就行了。
到时开业,有真正想买的客人捧场当然就再好不过了。
谢老爷子满口答应了下来,笑眯眯心满意足抱着一盆兰花先送到了车上。
放了兰花后,谢老爷子却不肯离开,硬是拉着谢流觞一起,祖孙两人又在老宅这边混了一顿饭。
沈老爷子拧着眉毛看着这祖孙两人,尤其是视线在谢流觞身上停了好几回:
谢老这小孙子,长得是真的挺清雅的,文质彬彬的。
他越瞧,越心塞。
谢老狐狸这是想干什么?
蹭他的饭也就算了,还惦记上小白了?
一想到自家孙子刚跟顾嬿白离了婚……沈老爷子登时觉得今天的饭菜有点噎人。
“看什么看?”
谢老嘿嘿冲沈老爷子笑道,“我们家流觞今年二十三了,还没女朋友呢。没办法,眼光高,只等着有缘人了。”
说着又故意提高声音道,“流觞性格好,业务能力也高,真有女孩子成了她女朋友,我们谢家都把她当成宝。”
“爷爷!”
谢流觞连耳朵都红了,急的连忙叫一声。
他爷爷干什么这是,真是,这是要推销商品吗?
沈老爷子耳根也红了,气的。
“吃饭吃饭呵呵——”
谢老呵呵又笑道,“不说了不说了。”
他知道自家小孙子是有点傲气的,因此以往他很少跟人故意跟促销似的夸他。
可自家这小孙子性子太温吞了,这,这他不是怕小孙子动作太慢,太温吞,追人也追不上嘛。
“这都马上过年了,”
沈老爷子哼一声道,“你们家倒是闲,还有空出来闲逛。”
“买年货啊,”
谢老道,“小白的花木养的好,我买一盆回去,过年也能添点气氛啊,显得屋里多清新。”
说着,又遗憾道,“我可不想你,你守着这株老梅树,守着这边的花园……感觉这院里空气都是好的不得了。”
这是真的,不仅是顾嬿白的花房里。
眼下每次进这院里,也觉得呼吸清新了不少。
这一说沈老爷子心里越发疼了:过完年他就得从这边搬走了……
他那孙子整天都在干什么。
郁闷。
顾嬿白听饭桌上两位老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的热闹,也觉得好笑。
不过她倒是没在意两人在说什么,只琢磨着明天的事情。
马上过年了,她准备明天再去转转买点年货,然后去鹤园看看。
同时准备将两只小德牧,一起也带过去。
她给两只小德牧已经灌注了足够的灵华,正好过年时关河他们留在鹤园的,可以顺便训一训。
打定了主意,第二天一早,顾嬿白就开了车。
由于这时快递已经快停了,她没在网上买狗粮,而是直接去一家宠物园,买了一些幼犬狗粮,给这几只狗狗分别都存够了食物。
又去买了不少年货,主要是一些猪肉、牛肉之类,以及一些其他吃的东西,而后又回来接了两只小德牧,直奔鹤园。
关河他们没想到,这都马上过年了,顾嬿白还会再过来一趟。
“给你们送年货,”
顾嬿白笑道,“都在车上,你们快搬下来,东西很多——”
她话没说完,车里的两只小德牧嗷嗷叫了起来。
“买狗了?”
关河眼睛一亮。
他过去一打开车门,就见两只小德牧精神抖擞地正嗷嗷直叫,登时不由喜笑颜开的。
他挺喜欢狗的,尤其是这种狼狗,看着帅气。
虽然这时候还小,但很快就会是两只帅气的鹤园巡逻犬了。
“咦,”
刘旸正从车子后备箱往下搬一箱东西,一眼看到那两只德牧,连忙放下箱子过去瞧,“老板,这狗很正啊!”
这德牧一看,就不是一般的小狗啊,品相这也太好了。
“这狗得好几百吧?”
老关也感叹道,“看着真机灵。”
“多少钱,这狗?”
关河问了一声。
顾嬿白笑了笑道:“五千。”
“多少?”
老关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多少?”
“五千。”
顾嬿白笑道,“这狗说是血统好。”
“老天爷,两只狗就五千啊,”
老关吓了一跳,“五千啊。”
“一只五千,”
顾嬿白只好解释道,“一万两只。”
老关:“……”
老板是不是被人骗了?
“卧槽,”
刘旸惊了一下而后笑起来,蹲下身揉了揉两只小德牧的脑袋,“了不得啊,你们身价比我还高了——”
关河哈哈笑了起来。
他给沈家看园子这些年,对海城有钱人的一些做法以及花销,都算是有点了解了,因此三人中,他是最淡定的。
“这狗好,”
关河笑道,“那次我还听说,有人花几十万买了只大鹦鹉呢。”
要他说,那钱听着才亏得慌。
好歹这狗可是货真价实的好,还有用,能看家护院的。
老关看着两只小德牧的爪子在地面上刨了几下,小爪子就有点脏了,顿时心疼无比:
这可是五千块的小狗啊。
三人才感叹完狗狗的价格,又看到顾嬿白买来鹤园的年货时,都吃了一惊。
“怎么买这么多肉?”
关河不解道,“老板,过年的时候这边民宿要开吗?”
之前没听老板说啊,再说眼下民宿还没完全修整好,没说要营业的事情啊。
“还行吧,不算太多啊,”
顾嬿白道,“不是民宿用,是给你们买的年货。过年嘛,今年刚开始干,咱们都还没说绩效的事,这点东西算是员工值班福利,你们过年吃。”
关河神色有点郑重:“老板,你这是用自己的钱?”
“对,”
顾嬿白笑道,“这不是咱们还没开始步入正规吗?算是我一点心意,别的不用管了。”
老关看看两只五千块的狗狗,又看看老板自掏腰包买的年货……登时有点不安:
这生意,是能做下去吗?
真不会亏本?
顾嬿白看出了大家眼底的疑惑和担忧,但也没有多解释。
她倒不是钱多了没地方花。
她的鹤园也好,民宿也好,以及她之后想在鹤园这边弄一个花木大棚也好……
产出的东西品质肯定是不一般的,为了减少日后的麻烦,她需要更为稳定长期的员工。
除了员工她要觉得人品还行外,那自然就是需要一些方式,能让人把心思留在鹤园,留在她这里。
薪酬自然是最重要的,但这世上,还有一些人,除了薪酬,也在意一些别的东西。
收买人心或者听着不好听,但要看用什么收买。用诚心诚意,来收买诚心诚意呢?
人心换人心,能换几分是几分。
见顾嬿白是真心给大家买的,关河等人也就没再多说,连连谢了又谢,心里都有点感动:
老板就算不会做生意,那也是个难得的好老板呐。
刘旸年纪还轻,正是好吃的时候,三人里看到这么多年货,最开心的就是他了。
这可比他在家过年过的阔气多了。
他甚至还看到了两盒巧克力。
几人说说笑笑,终于将车上的东西,都搬到了鹤园管理房。
关河虽然就一只胳臂,可搬东西,一只胳臂一夹,比刘旸两只手搬得份量一点也不少。
“鹤园的小路,等过完年找人也修一修,”
顾嬿白道,“和民宿那边衔接的路,以及往里走的那条路——都要修一修,要修那种好看的路,最好能走一点电动小三轮的路。”
以后来回运货,少不了需要一些工具车。
“好看的小路?”
关河有点疑惑。
能走三轮这他理解,给牛运草料之类,确实往牛棚那边不方便。
可好看?
顾嬿白点点头道:“小道修整就自然一点,弯弯曲曲的,别太直那种——”
以后的鹤园,绝不会是眼下的样子了。
鹤园出产的高品质的东西,总得有个能配得上的环境背景。
噱头谁还不会有?
关河没再多问。
他这人做事就是,只问清楚确定了老板的意图后,便会踏实去安排。
交给他的事,事事都能安排到位。
这一点顾嬿白很是满意。
刘旸年轻聪明,有点文化。
之前说的监控,这几天也都叫人安装妥当了。
他电脑玩的熟,监控这一块,自然一并就交给他了。
“老板,”
这时,关河想到了什么,跟顾嬿白道,“有个事。就是,跟咱们没关系——可是又有点关系。”
“什么事?”
顾嬿白道。
“老板知道咱们东边的那个花田农家乐吗?”
关河问道,“那个老板,就是那个秃头的,四十多岁的一个胖子,老板你见过吗?”
“花田农家乐我知道,”
顾嬿白想了想道,“不过你说的这老板我没见过。”
她开车每次从市区往鹤园这边走,快到鹤园时,在鹤园东邻,会在路边见到一个花田农家乐的招牌。
不过她没进去过,也不知道老板长什么样。
“那老板姓李,”
关河道,“这花田农家乐也是他从别人那里接手的,大概有两年多了吧——”
说着,他把情况给顾嬿白简单说了说。
鹤园所在的这一带,没什么特别的景致,不算在海城周边的旅游景点大范围内。
这边前些年倒是搞了不少农家乐、自由采摘之类的什么的名目,可由于海城人出来郊区玩,往这边走的少。
另外农家乐听着好听,做不出来特色的,那也叫一个惨淡。
前些年田园风刮得大,这边还能凑合,哗啦啦做了不少店,后来都渐渐销声匿迹了。
那李老板自从接手了这花田农家乐,有几次碰到时闲话,也说是不行,等包的期限到了,就不打算干了。
前天那李老板一家回老家过年,正好碰到他接了安监控的工人过来,就聊了几句。
“他托我问问老板,”
关河道,“相熟的圈子里,有没有人想要接手这农家乐的。”
可能是连鹤园这么荒的地方都能换了老板,都有人接手……说不准还有人能以一个比较满意的价格,接了他的农家乐。
“是吗?”
顾嬿白眸色一动,“他要转手?”
“老板,那农家乐不能接,”
大约是察觉到顾嬿白似乎有点意动的样子,关河连忙道,“那合同是有麻烦的,我听附近这村里人说了——”
他好几年在鹤园这边也没事,属于大闲人一个。
有时候去外面街边小餐馆里吃东西,会听人瞎聊,就听了不少附近的一些事情。
他家老板可千万别又想铺摊子了,光一个鹤园投进来多少钱了,什么产出也没见着呢。
就算有钱,也不能这么瞎折腾啊。
“没事,你说说,我就听听,”
顾嬿白笑道,“我现在还腾不出手来干别的,先把鹤园弄好再说——你就给我八卦八卦,当热闹听听。”
她就算有一点心动,这时候也不会贸然去接一个烂摊子。
主要是这种农家乐和鹤园这边的坡地山地之类的不太一样,那农家乐还有几个种菜的大棚之类,应该是还承包了相应的耕地之类……
涉及到村子的土地,这就必须慎重。
有时候难办的不是事,而是人。
关河这才放了心,说了说听来的事:
那村子里是有矛盾的,涉及到这农家乐承包的一些菜地之类,反正听说之前还因此打过一架。
李老板刚接手这边农家乐的时候,还有人半夜给他院里丢鞭炮。
李老板也是花了钱,找了人,才摆平了这边农家乐的事。
要是换了老板,那估计得重新折腾。
顾嬿白听完点了点头。
她眼下没想要自找麻烦的意思,不过听听这些,也算一个对周边情况的了解。
“那鹤园这边有人找过乱子吗?”
刘旸好奇问了一句。
关河笑道:“这倒没有,再说,都是法治社会,又是海城,哪有无缘无故就来找人麻烦的?”
就是刚说的那花田农家乐的事,也是村子里自己人之间的一些矛盾没处理好。
这一带治安比海城市区内也不差多少,这一片村庄都相对富裕,且不是拆迁或占地拿了钱的,就是菜农挣钱的……
年轻人大多都在海城,或者别的大城市打工工作,哪有那么多乱子啊。
他在鹤园,清闲地很呢。
“我就觉得咱们鹤园风水好,”
哪知刘旸没往这方向想,而是很有感触道,“我在这待这么一段,总觉得我都白了点了好像——”
他本来又黑又瘦的。
可最近照镜子,就是觉得自己好像皮肤好了不少。
“你要是这么说,”
关河若有所思道,“可能也对——我以前还不觉得,最近是真觉得鹤园这边空气好。”
说着看向他爹,“爹,这两天我觉得你气喘好像好多了——”
整天做些杂活,也没留意。
今天刘旸一说,他还真觉得。
第34章 婉拒
老关一听,连忙又用力呼吸了几下,也是一愣。
自从奶牛买回来,他几乎都跟牛住在了一起,照料这几头奶牛十分上心,以至于都没留意这个。
眼下这么一呼吸,果然觉得通畅了许多,之前像是肺里压着一块大石头似的那种沉闷感觉,也好像轻了一些。
“还别说,”
老关看看四下鹤园的花木,高兴地不行,“这大城市就是好,大城市跟前的山神都灵光。”
关河哈哈笑起来。
刘旸摸了摸自己的脸,又笑道:“我上个相亲对象一直嫌我黑,我说天生的有什么办法,可来了这边,干活的时候也没少晒太阳啊,竟然还能白了点——”
“要是这鹤园真能挣钱就好了,”
说到这里,刘旸又有点怅然,“这老板好,空气好,还守着海城这么近——能在这长久干下去,我都能攒到钱回家翻盖新房了。”
他哥在外省结婚时,父母把这些年攒的钱一多半都给了他哥付首付,老家的房子很旧了,在村里有点没面子。
他找对象也不好找。
一听刘旸说这个,关河和老关父子两人也都一阵沉默:
说实在的,他们到现在还是看不出,这鹤园里有什么能挣钱的。
花木?
就算花开的再好看,就算有人来赏花……这能挣啥钱。
至于种的玫瑰之类的花木,就算沾点药材,别说挣不挣到钱了,是不是有人收都是个问题。
牛奶?
这几头的奶牛,又不成规模,就算出了点牛奶,卖出去又能卖几个钱?卖不出去也不能贮存,那就直接坏掉了。
山上的桃树?
关河对那些桃树最清楚不过,结的桃,每年他都懒得吃。
就算跟街上卖的一个味,也甜一点……那又能成几个钱?
三人四下环顾鹤园,一时间沉默了好一会。
“别想那么多了,”
关河无奈开口道,“老板对咱们不薄,那老板指哪儿咱们打哪儿,拼命干就是了。至于成不成——咱们说了也不算。”
这时两只小德牧在旁边吃饱喝足也闹了起来。
有了这两只小家伙,鹤园一下子热闹起来。
……
顾嬿白从鹤园回到老宅后,才刚进院门,迎面就冲过来一个小人影,直接往她怀里撞了过来。
“慢点——”
顾嬿白一把抱住冲到她怀里的沈熠宣,无奈道,“也不怕摔了,跑这么快干什么?”
“婶婶,”
沈熠宣双手抱着顾嬿白不放,“你肯定想我了吧婶婶呀?”
“想你了想你了,”
顾嬿白笑着弯腰,将他一拎抱了起来,“好想好想小宣宣。”
沈熠宣确实有一阵没来找她玩,不过是她听说有个周末是因为沈熠宣父亲沈成砚回家。
还有一回就是沈夫人特意领着他去了游乐园。
顾嬿白猜测到,沈家大约也不好一直放纵沈熠宣黏着她,毕竟她已经离婚,不是沈家的儿媳了。
沈熠宣大约没想到顾嬿白会抱起他,小嘴巴先是惊讶的一张,而后立刻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他在沈家,他爷爷和二叔是经常不在家的,或者都是他睡着了他们才回来,不会陪他玩。
小叔拍戏不在家,奶奶腰不太好,也不怎么抱他……
突然被顾嬿白抱起时,沈熠宣激动坏了,将小脑瓜一头扎在顾嬿白脖子旁,使劲嘟着小嘴狠狠连着亲了好几口。
顾嬿白被他蹭的脸上痒的不行,笑着扭脸在他小脸蛋上也回了一口。
沈熠宣一呆。
婶婶又抱他又亲他嗷嗷嗷。
“快从婶婶身上下来,”
这时沈夫人快步走了过来,一见这一幕忙笑道,“你玩的泥猴似的,都把婶婶衣服蹭脏了。”
见沈夫人过来,顾嬿白便将沈熠宣放了下来。
沈熠宣这时兴奋地小脸都涨红了,看着沈夫人大声喊着:“婶婶抱我啦,婶婶亲我了呀——”
沈夫人笑着点头,心里却是一酸:
她这孙子,真是没享到多少母爱。
他那大儿子,也不知道怎么夫妻两人就过成了貌合神离,后来连这点面上的平和也没了,直接开始了冷战。
大儿媳去了国外,到现在还没回来。
走的时候沈熠宣眼睛还没好,那是眼睛失明时又还小,要不是偶尔会有个视频电话,沈熠宣只怕都已经忘了妈妈长什么样子了。
再想想二儿子,双腿残疾了不说,这也是刚离婚。
小儿子更是浪荡的,在娱乐圈混的乌烟瘴气的,整天这绯闻那绯闻的,硬是没一个来真的。
弄得沈家他们这一脉,如今孙子这一代就沈熠宣一个独苗苗。
唉。
因此虽说心里知道沈熠宣黏着顾嬿白不合适,毕竟自家儿子才跟人离了婚……
可看到沈熠宣对顾嬿白的亲近和快乐,她实在不忍心将沈熠宣拉开。
“我们过来真是打扰了,”
沈夫人不等顾嬿白开口,率先笑道,“宣宣一直在等着你,在家也是一直念叨。”
顾嬿白笑了笑。
“嬿白,你来一下,”
沈夫人招手叫沈熠宣,同时也一起招呼顾嬿白,“我给你买了点年货,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顾嬿白有点意外。
但想着估计是因为沈夫人他们来老宅这边陪沈老爷子过年,大约是觉得打扰了她,才有这么一说。
她一笑应了。
沈熠宣开心地拉着她的手,进了沈老爷子的院子里。
沈夫人招呼她进了这边耳房后,拎了两个大袋子递给她。
“这袋子里是几盒上好的燕窝,我平时就吃的这个牌子的,”
沈夫人笑道,“觉得还不错,你每晚炖一盅,也补身子。”
说着,又指着另一个袋子道,“这里面是一件羊绒披肩,在家可以随便披一披,喏,你看我这个——”
她时常穿旗袍,这时候依然是穿了一身旗袍,披的也是一件羊绒披肩,看着十分雅致温暖。
“谢谢沈夫人,”
顾嬿白笑着接过来,“沈夫人费心了。”
“嗐,客气什么,”
听顾嬿白一口叫一声沈夫人,沈夫人面上微微有点尴尬,忙道,“你这孩子……不然叫我伯母就好。”
“伯母。”
顾嬿白从善如流。
沈夫人没有想到顾嬿白竟然没有一点暗地阴阳怪气的意思,想着她来时,还盘算着万一顾嬿白说什么不中听的……
这么想来,是她想岔了。
她沈家这个主母今天过来,自然是为了安排好这边大年夜的住处。
沈老爷子太犟,非要在老宅过年。
谁也劝不动,加上老爷子身体才好转,谁也说不准日后会怎样,这时肯定是要顺着老人的意思。
沈老爷子在这边过年,那沈家上下肯定是要按照往年惯例,陪着老爷子一起守岁的。
过年时,她大儿子沈成砚会回来,小儿子也会回来,连带着她和沈士元、以及沈成墨……
哪怕是在这边只短暂休息,这全家人也都得安排好。
她不放心,要提前过来看看,指点着保姆整理好。
“奶奶说会在这里过年哦,”
这时沈熠宣两眼亮晶晶道,“我要和婶婶一起过年呀。”
“行,”
顾嬿白笑道,“我还养了两只小狗呢,你见了没?”
沈熠宣还没看到。
一听这话登时来了精神:“哪儿呢?哪儿呢婶婶?狗狗呢?”
“应该是在花房,”
这时一旁的刘阿姨笑道,“小金毛有点怕人多,今天这院子人一多,可能跑去花房找雪獒去了。”
沈夫人见沈熠宣就要往外跑,连忙叫沈熠宣的保姆赵阿姨跟上。
“这可真是叨扰你了,”
沈夫人再次抱歉道,“宣宣眼睛好了后,活泼的很呐,要是太闹了,你别惯着他,该训他就训。”
顾嬿白一笑应了一声,便跟了沈熠宣过去花房了。
沈夫人这人,向来是那种礼多的人,奉承的就是礼多人不怪。
看着精致优雅的,听说当年撕小三,那也是战绩彪悍,战果辉煌。其实也算是个敢爱敢恨干练利落的女人。
跟沈夫人这样的贵妇人说话,没必要随着她一样客气繁琐,直接简短利索回应就行。
不过沈夫人的年货,到时让她想起了一件事。
衣服。
她还欠沈成墨一身衣服。
顾嬿白懒得出去再逛。
一边带着沈熠宣在花房里玩,她一边拿出手机,翻看了海城几家的专卖店。
再看看那天沈成墨助理给她发来的衣服尺码,索性叫了一个跑腿,让去店里给她直接买回来了一套。
大概是沈夫人的关系,沈家人其实衣着上都还比较讲究。
沈家兄弟三人尽管性格不同,年纪不同,可在比较挑剔这事上,真是如出一辙。
连沈夫人拿他们兄弟三人都没办法。
沈成墨虽然叫她赔衣服,顾嬿白不觉得,他真会穿她赔的衣服。
她完全没必要纠结去挑选,看着价格随便买一套就行。
跑腿的动作很快,没用太久,便送来了她买的那套。
顾嬿白接了后,由于一直在花房,随手就将衣服袋子丢在了那边花架上。
等沈成墨过来时,拿给他就行。
“婶婶,它叫什么呀?”
沈熠宣抱着小金毛喜颠颠地跑过来问道,“它舔我——”
他这一问,顾嬿白才想起还没给小狗起名字。
“叫金金,”
顾嬿白是个起名废,“你看,它是不是金色的呀?”
“哇,是呀,”
沈熠宣很给面子的惊叹道,“金色的呀,金金呀,我叫宣宣。”
金金:“嗷呜嗷嗷——”
顾嬿白:“……宣宣,你放下它吧,你胳膊勒到它小肚子啦——”
“那它叫什么?”
沈熠宣连忙放下小金毛,又指着一脸高冷在那边趴着的雪獒问道,“它好像我们老师呀——”
顾嬿白啊了一声道:“像你们老师?”
“白色的,毛毛厚厚的,”
沈熠宣小手比划道,“我们老师也穿着这样的衣服哦,好好看好好看,我们同学说像个北极熊哦,漂亮的北极熊。”
顾嬿白:“……你别在老师面前这么说哦。”
“它叫什么呀,”
沈熠宣锲而不舍地追问,“婶婶,它好像不开心呀……”
“它叫……雪雪,”
顾嬿白直接省事,“你看是不是和雪一样白?”
说着她冲雪獒一招手。
雪獒立刻颠颠跑了过来,将头凑到顾嬿白手心蹭了蹭。
沈熠宣惊讶地张大了小嘴巴:
他刚才叫了雪雪半天,雪雪都不理他哦。
雪雪只喜欢婶婶。
“它没有不开心,”
顾嬿白解释道,“它只是喜欢安静。”
沈熠宣盯着在顾嬿白手心下蹭来蹭去的雪獒,小脸蛋上的神情突然变得十分紧张。
“怎么了?”
顾嬿白一闪眼看到他这小表情,以为他害怕,连忙道,“宣宣不怕,雪雪它还小呢,不咬人。”
眼下小雪獒体型是比小金毛大一点,但也不算太大,不知道为什么沈熠宣这么紧张。
“婶婶,”
沈熠宣十分认真道,“人和狗狗是不能结婚的。”
顾嬿白:“……”
她没忍住噗嗤一笑道:“对呀,你为什么这么说?”
“我可以和婶婶结婚,狗狗不可以,”
沈熠宣神色还是很认真,“我们结婚后,一定不吵架,我们的宝宝,一定有爸爸妈妈在身边的哦——”
才听他说第一句时,顾嬿白一楞之下正想纠正他这说法。
可还没开口,听到他后半句,顾嬿白一时默了默。
她这才想到,沈熠宣上幼儿园,别人家的孩子,可能有爸爸妈妈去接送上学。
可沈熠宣没有。
在他心里,一定也是很羡慕别的孩子的。
顾嬿白伸手摸了一下沈熠宣的小脑瓜。
心里有点感慨,一时之间忘了纠正他之前那句。
……
还没到年三十,沈夫人在这边料理好后,便准备回沈家。
沈熠宣来了就不肯走。
可是想到他幼儿园拿到的那些小奖章之类的宝贝,这回过来忘了带来给婶婶炫耀,沈熠宣还是乖乖跟着沈夫人回去了。
这天到了傍晚,气温更低了,空气也潮了起来。
“怕是要下雨,”
在厨房时,田师傅在一旁笑道,“看天气预报,说是有雨夹雪,不知道预报准不准。”
顾嬿白看了一眼窗外的天,黑沉沉的。
“下就下,”
刘阿姨也在一旁笑道,“海城这边很少下大雪,要说看雪还得北方。今年京都那块,都下了一场大雪了吧?”
她女儿在京都上班,刘阿姨一直也关注着京都的天气。
“京都,”
田师傅哼一声道,“要我说,海城可比京都好多了,京都多干燥啊,去一趟嘴唇都裂了。”
说着没忍住又道,“你说话小心点,别在老爷子跟前提京都。”
刘阿姨啧了一声点了点头。
顾嬿白听着疑惑。
没太懂,为什么不能在沈老爷子跟前提京都。
“你不知道?”
见顾嬿白疑惑看过来,刘阿姨小声道,“沈家早年的事了,跟你说说也没事——咱悄悄的说……”
顾嬿白笑了笑。
她其实没想真去八卦这个,怕涉及什么家族秘密。
不过看刘阿姨的意思,她们这些沈家做久了的阿姨,都是知道这事的,那就不是什么大秘密。
刘阿姨还真是压低了声音,跟顾嬿白说了说当年的事情。
原来沈家眼下血脉比较近的,本家有两支,一支就是沈老爷子这边,一支是沈老爷子的大哥那边。
反正不知具体是因为什么事,两支闹翻了,沈老爷子这支到了海城发展。
海城沈氏,和京都沈氏,从此就是井水不犯河水,本来同气连枝的,可如今却是形同陌路。
只要一说起京都,沈老爷子便会郁郁寡欢,甚至有时还潸然泪下。
“不知道当年到底是因为什么事,”
刘阿姨小声说完,啧一声念叨道,“这都多少年了,到底什么结,这到老也解不开吗?”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田师傅道,“别管那么多,别大过年地不小心惹了老爷子不高兴就行了。”
顾嬿白眸色闪了闪。
这个原主是一点也不知道,她也不知道。
不过这事,跟她一点关系也没。
“嬿白啊,”
这时,刘阿姨又小声道,“老爷子是真心想和你一起吃年夜饭,你为什么不答应啊。你一个人吃年夜饭?”
之前,沈老爷子说了好几回,让顾嬿白和沈家人一起吃年夜饭。
但顾嬿白都婉拒了。
“不合适,”
顾嬿白笑了笑道,“再说一个人自在些。”
沈家过年一家团圆的,她凑个什么热闹?
虽说之前有几回她陪着沈老爷子一起吃过饭,但这个年夜饭不一样。
况且沈成毫那嘴也不饶人,一直都跟原主作对的。
她凑上去找没趣吗?
她如今又不是沈家人了。
不过她虽拒了和沈家人一起吃年夜饭,但她还是会和田师傅等人一起准备年夜饭。
毕竟,她也要吃,一个人吃不值得做太多菜色,可一起做,那就每样她都能留出来一点。
她自己也吃一顿丰富的年夜饭,好不容易又活一回,她肯定也不会委屈她自己。
就在这时,顾嬿白手机响起。
一看是严樱的微信电话,顾嬿白就接了。
“嬿白姐,”
严樱叫的甜甜的,“想拍美照不?”
顾嬿白失笑:“抱歉,不想。”
严樱:“……”
“嬿白姐~”
严樱嘿嘿一笑,故意拉长了声音,“我给你磕一个,嬿白姐救我~”
顾嬿白听着她夸张的甜腻的声音,不由把手机离耳朵远了一点。
这人的酷拽范呢?
第35章 牛奶
由于田师傅和刘阿姨都在跟前,顾嬿白略一顿,还是拿着手机走出了厨房这边,去了花园这边。
这时一旁的小雪獒和小金毛都哼唧着想凑过来,她索性把手机放在一边,直接点了外放,而后伸手去摸了摸小狗狗们的脑瓜。
“说吧,什么事?”
顾嬿白笑了笑。
严樱这样跟她说话的亲近随便语气,之前是绝对没有过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从她这里摘过小番茄金桔之类的缘故,严樱好像跟她一下子热络亲近了起来。
“嬿白姐,是这样,”
严樱连忙郑重起来,“我打算找个女生跟我合拍一组双人系列的照,我发网上——”
“发网上?”
顾嬿白下意识就要拒绝。
“不不不,你先听我说嬿白姐,”
严樱忙道,“女伴不露脸,只有我露脸的,真的。骗你我是小狗,发出去前一定交给你审过,这样行吗,嬿白姐?”
说着,她又解释了几句。
顾嬿白大致听明白了她的意思。
严樱本来走的是中性风,尤其男装更是帅中有酷有媚的,雌雄莫辨十分有性张力。
她偶尔会按照粉丝的意思,找不同风格的女伴做拍照搭子。
这一回她就是想请顾嬿白做搭子。
并答应不经顾嬿白同意,绝对不会露脸。
“为什么找我呢?”
顾嬿白疑惑道,“你朋友那么多呢。”
就是光上回沈熠宣过生日时,来的女孩里也有认识严樱的,再说严樱混圈也很久了,也有她搭过的伴吧?
“嬿白姐,”
严樱一下子声音开始委屈起来,“不行啊,你的魅力我抗拒不了,粉丝非得要我搭你嗷嗷嗷——”
她这么一嗷嗷,顾嬿白手机正外放着,小雪獒和金毛听到了,立刻也跟着嗷嗷叫了起来。
严樱:“……”
顾嬿白:“……”
“我去,嬿白姐,你那里什么声音?你养狗了?”
严樱被带的歪了话题。
“一只雪獒,一只金毛,”
顾嬿白笑道,“热闹吧?”
“……确实,”
严樱显然没想到,愣一下后笑了起来,“我说呢,嬿白姐,你介意多养一只吗?中性风,听话乖巧,能跟你聊天帮你摘小番茄的那种。”
顾嬿白被她逗乐了。
“嬿白姐,你去我号上看看呗,”
这时严樱又忙着道,“你看看我上一个视频,然后再看看那些评论,你就明白为什么我非得来纠缠你了啊。”
顾嬿白有点讶异地哦了一声。
严樱把那视频推给了她。
顾嬿白点开,看到那个剪辑,是之前严樱来老宅时,在花园里拍的那几张。
严樱拍的不错,之前刚拍完给她看的时候,她就觉得构图什么的都挺好。
不过剪辑风格虽然清新,但从图片上其实只能看出花园里菜畦欣欣向荣,花房里花木葱茏的。
但清新是清新,在网上那些美轮美奂的风景类视频中,这其实并不太显眼。
倒是拍在藤椅上坐着的沈老爷子,和那株老梅树的图感觉是很有意境,有一点岁月荏苒余味袅袅的感觉。
顾嬿白看完,疑惑又点开评论。
这才明白严樱为什么把这个推给她看。
评论里严樱的粉丝夸了她画风难得的小清新后,就有人开始问蹲在菜畦旁的女子是谁……
这一问就有别的粉丝跟着留言,将那菜畦旁的女子狠狠夸了好些:
“才知道这世界上就是有人蹲着,都能蹲出一种风情来。”
“那不是我未来的老婆吗……”
“别说,我樱爷应该是暗恋了,你们仔细看看樱爷这拍照的角度……”
“樱爷那是你新欢吗?”
……
再往后评论画风就更跑偏了。
顾嬿白:“……”
弄得她立刻返回又去看了那剪辑。
明明她就在严樱的照片里露了一下,还远远的,还蹲着,还不露脸……背景板似的存在,这都有人能留意到?
“看到了吗看到了吗嬿白姐?”
严樱在手机那边又叫起来,“粉丝私信都爆了啊,让我找你搭档拍一组,嬿白姐救救我,救救我。”
顾嬿白:“……”
这时,见顾嬿白不摸头了,小金毛和雪獒又哼唧嗷嗷叫了起来。
“对了对了,嬿白姐,你答应我,带狗狗一起来,”
严樱嘿嘿笑道,“作为报答,我认识一个很厉害的训犬师哦,你如果需要,我能叫他帮你训一下狗狗。”
顾嬿白失笑,这家伙还挺人精,知道往她心里最痒的地方戳。
一听能认识很好的训犬师,她心里是真有点意动。
眼下她待狗狗,就是宠溺。
关河他们也没怎么养过狗,请来那训犬师,学一点训犬的办法,叫关河他们跟着学一学最好不过了。
“不露脸那可以,”
顾嬿白松了口,一笑道,“不过你得说话算话,训犬师不能少了啊。”
“我办事嬿白姐只管放心,”
严樱在那边欢呼一声后立刻保证,“放心,我可以先带那训犬师给你见见。”
“什么时候?”
顾嬿白疑惑道,“明天就腊月二十九了,马上过年了。”
“年前准备都是家里长辈的事,”
严樱笑道,“我也插不上手,再说就是过年才有空啊。我那闺……咳咳,就是那训犬师,他连年都不怎么过,一个人潇洒着呢。”
说着又道,“明天上午,咱们见面聊?我带他过去看看你的小狗?”
顾嬿白默了默。
说实话,过年对于眼下的她来说,确实也没什么过的。除了有空时和田师傅、刘阿姨一起边聊边处理一下年货食材,她确实没什么别的事。
鹤园那边稍远一点,且最近由于栽种花木,接进奶牛的种种缘故,还没完全整理好,有点乱,不方便请人过去。
明天见了训犬师,她是想先问问,看看有没有什么比较详细的视频之类可以推荐给她。
她转给关河、刘旸他们,边学边训也比较容易上手。
“好的,”
这么想着,顾嬿白还是应了下来,“那明天见。”
严樱兴奋地嗷了一声,引的雪獒和小金毛又跟着嗷嗷了几声。
想着明天那训犬师过来,顾嬿白这一晚还特别给两个小狗狗洗了个香喷喷的热水澡。
不得不说,买狗时店主给配的这宠物沐浴露还挺好闻。
为了强化一下洗浴效果,顾嬿白特意往狗狗洗浴的水里,多加了一点“料”。
给狗狗们洗完澡,都吹干了后,顾嬿白看着两个小团子似的狗狗,不由一笑。
小狗狗们洗完,也是开心地撒欢。
一时间,之前还觉得她这卧室太大有点空的,眼下却被小狗狗们的欢乐一下子给填满了。
顾嬿白临睡前还琢磨着,不知道严樱说的那训犬师靠谱不靠谱。
正琢磨的时候,微信消息响了。
她还以为又是严樱的信息,打开来,发现是关河的。
顾嬿白直接将电话打了过去。
这晚上关河给她发消息,说是有事问她,她不敢大意,怕鹤园那边出了什么状况。
“老板,”
接通后,关河的声音有点兴奋,“奶牛产奶了。”
顾嬿白哦了一声。
她没有太意外。
之前奶牛买回来时,除了两头比较瘦弱也不在产奶期,老关说要好好养一养外,余下几头中,除了一头怀着小牛,一头是她坚持要买的公牛外,其余的都在产奶期。
但奶牛买回来时,她怕奶牛中有生病之类的健康情况,暗中都给这些奶牛加了“料”。
不知是她骤然将五行之精灌注的份量太足,还是什么别的缘故,那几头奶牛来了后一直没产奶。
老关还急的不行,差点想去找那卖家。
还是她阻拦了,让等等看。
老关觉得这不太合常理,毕竟他是养过奶牛的,就算换了环境,那也不该是这样。
但顾嬿白说的笃定,再加上牛的精神眼看着越来越好,他便暂时按捺住了心急。
“老板,”
关河可能感觉到顾嬿白没什么激动情绪,连忙又急急道,“牛奶质量很好,我爹说了,以前就没见过这么好的奶!”
“那好,”
顾嬿白平静道,“我明天过去看看。”
这才刚开始产奶,以她的想法,最初产的奶这时候先不要。
等多养一段时间,确定这些奶牛彻底能在五行之精的滋养下,脱胎换骨了,那时的牛奶,只怕才是真正上了档次。
她想的是,一开始奶的口碑,就一定要打好。
要卖只能卖高价。
不然她就这几头奶牛,用老关的话说,这能挣多少钱啊。
但一开始产奶,挤出来的奶就涉及一个存放问题。
一头正常奶牛一天产量正常的话,就是四五十斤。眼下要是四头产奶的话,一天就是二百斤左右了。
二百斤左右……
想到这里,顾嬿白有点上愁。
要是眼下还不卖,这些奶可怎么整?
“老板?”
关河的声音透出明显的郁闷,老板咋没什么反应啊?
明明,明明这奶杠杠好!
他们试着煮了一点,那香味……
不用他爹这个内行评价,就是他和刘旸这外行尝了,也知道是难得的好奶。
这要拿去卖,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可为什么老板一点也不激动?
“我明天上午有事,要是过去可能会晚一点,”
顾嬿白又道,“我过去咱们再细说吧。”
关河连忙应了。
……
“快点快点,”
次日一早,严樱的手机就一个连环扣催道,“你化妆比我还慢,这都快两个小时了,你还没下楼?我到你家小区门口了,快点快点。”
她昨晚就和她这男闺蜜洛津约定了时间,一起去顾嬿白那里。
一想到又能看到顾嬿白的花房了,严樱下意识都不知道咽了多少回口水了。
一大早她就催洛津准时到他小区门口,她去接他。
结果她都到了,还没看到洛津的影子。
“咔咔咔——”
就在这时,洛津背着包包,一路鞋跟咔咔咔地小跑了过来,打开车门坐到了副驾。
“催命啊,”
洛津恼火道,“被你催的魂都没了,眉毛都没画好——”
说着,伸手扣下副驾这边的化妆镜,对着镜子左看右看。
严樱切了一声,启动了车子。
“跟你说啦,”
洛津皱眉又道,“我不随便交朋友的啦,圈子里请我训犬的那么多,我可都没答应哦——”
严樱:“……闭嘴。”
洛津委屈地闭上了嘴巴。
“你就说吧,这回这人谁?就是你之前说过的,看不上的那个表嫂?”
闭嘴一秒后,洛津又开了口,“你不是说才离了婚?你怎么还上赶着去找人家呢?你吃错药了吗?”
严樱昨晚没跟他说太多,这才把事情原委简单说了一下。
洛津拿出手机来划拉出严樱那视频,觑着眼瞅了瞅。
“看侧影还行,”
洛津对着照片里顾嬿白的那一点侧影点头道,“气质看着还挺好啊,属于侧影杀。不知道见了真人,会不会失望。”
“要是以前我说不准,”
严樱道,“要是现在,我敢保证,我嬿白姐,绝对亮瞎你的眼。”
“切,”
洛津轻嗤道,“美人我见多了。”
他不仅训犬厉害,他化妆还厉害呢。
他化妆带出的小徒弟,都成了娱乐圈里一个大明星的专用化妆师了。
“见了嬿白姐你可话少点,”
严樱警告道,“嬿白姐人很安静的,你别吵吵的人头疼。”
“胡扯,”
洛津恼火道,“我话哪里多了?我就在咱们好闺蜜跟前说话多点,其他人我理都懒得理。”
严樱哦了一声。
“我早饭还没吃,”
洛津又委屈道,“都是你催的。”
一边说一边从包包里拿出一个小面包,外加一盒奶来。
撕开小面包的包装后,洛津将手往严樱跟前递了递道:“姐妹,你吃一口不?”
“我吃过了,”
严樱道,“你自己吃吧,你喝牛奶小心点,别给我洒车上。”
“洒?我还舍不得呢,”
洛津切一声道,“这可是我专门买的高价奶,听说还是什么什么专供的,确实味道还挺香浓,比我在超市里买的好喝。”
“你是早晨一盒奶,晚上一盒奶,”
严樱一边开车一边吐槽道,“怪不得你看着奶呼呼的。”
洛津挑了挑眉。
严樱坏笑一下。
“你懂什么,我皮肤多好,”
洛津哼一声道,“你看看你,你——”
说着一顿,立刻睁大了眼睛凑上来道,“咦,这几天没见,你皮肤看着比之前好了啊——你用什么面膜了,快说快说。”
严樱哼笑一声。
她没多解释。
说实话,她也觉得,这一段确实皮肤似乎是好了那么一点。
上回她从顾嬿白花房里摘了那些小果子后,除了分给宋酬、沈成毫一些后,余下的都在她那里。
金桔她舍不得一下子吃完,就放在冰箱里,每次切点泡水喝。
这一段她常喝那金桔泡的水,吃辣椒竟然也没上火。
对着镜子照时,竟然还觉得皮肤似乎好了一点……
不知道是不是那金桔的功效,毕竟之前她每年也吃金桔,可没这么感觉出这效果来。
“嬿白姐皮肤更好,”
严樱没回洛津的话,而是笑道,“你见了就知道了,警告你哈,别被我嬿白姐给美出你那些花痴的毛病了。”
“切,”
洛津狠狠咬了一口面包,又吸了一口牛奶道,“真有你说的那么好,你那表哥还舍得离婚?”
严樱:“……”
确实,她墨哥到底是咋了。
为啥说离婚就离婚了?
“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好在洛津明显没想在严樱这里得到答案,而是自己又哼一声直接给出了答案道,“眼瞎。”
严樱默了默没吭声。
……
接到严樱手机,说是已经到了小区门口时,顾嬿白就到了院门处等着。
老宅这边除了有两个车库外,还有两个私人停车位。
不过停车位上都有车位锁,为了方便严樱停过来,顾嬿白先开了锁等着她。
等严樱下了车,副驾位置上的人也下车走过来时,顾嬿白眼光微微一跳:
实在是走在严樱身边的这位帅哥……
有点太扎眼了。
衣服倒是还好,就是一边耳朵上戴着一个硕大的闪闪发光的耳饰。
头发染的……粉色。
也多亏这帅哥颜值扛得住。
顾嬿白又细瞧了一眼,才发觉这帅哥竟然带着精致的妆。
这人真是训犬师?
这时洛津也在打量顾嬿白,眼底都是惊艳。
“姐,姐……”
没等严樱开口呢,洛津先笑着开了口,声音甜甜的,“我叫洛津,你叫我津津就好啦——”
“哇嗷汪汪……”
一听他开口说津津,小金毛一下子叫了起来。
顾嬿白:“……”
她昨天哄两只小狗狗洗澡的时候,一直在叫给小狗狗才起的名字。
小金毛,只怕是以为洛津是在叫它。
“你好你好,”
顾嬿白连忙也笑道,“欢迎欢迎,洛先生是训犬师吗?”
不会搞错了吧?
“高级训犬师洛津,很荣幸为您服务,”
洛津笑得更甜,“姐,请多关照哦。”
严樱默默在他身后踢了他一脚。
花痴。
这时小雪獒也跑了出来。
洛津这才有了训犬师该有的样子,蹲下身,仔细观察了一下小金毛和雪獒,眼底透出些明显的诧异。
似乎有点不相信,伸手又摸了一下两只狗狗身上的皮毛。
第36章 惋惜
“哇,嬿白姐,你家狗狗的毛真好,”
严樱也发现了,没忍住轻呼道,“看着都在闪光。”
一边说她还望了望天,天阴的厉害,还有零星的小雪粒在飞,可见狗狗身上的毛,不是光线照的显得好,而是真的好。
洛津一时没开口,不过严樱说的,也是他心里想的。
他接触海城有钱人家的狗狗,也多了去了,大多数都养的很精细,皮毛也好。
可还真比不上眼前这两只小狗狗。
洛津伸手从自己包包里取出一个不知是什么做的小棒棒,对着狗狗做了几个动作,配合着发出一点喝令。
一边做这些,一边观察着狗狗们的反应。
片刻后,他这才站起身。
“姐,你对这两只小狗的训练效果有什么想法吗?”
洛津笑了笑,看着顾嬿白道,“或者,只是想对宠物的一些行为做一些矫正?”
目的不同,训练方式也不会相同。
比如警犬要训,跟一般普通人想要的狗狗听话乖巧之类,那肯定差别很大,必须要明白主人的诉求。
“其实,主要不是这两只,”
顾嬿白忙道,“我有个鹤园民宿,在那边养了两只小德牧,是希望训一训它们,好看家护院的。”
“鹤园那边吗?”
严樱是知道鹤园的,连忙好奇道,“那边早都荒了,那边搞民宿不太行吧?”
不是,她表哥跟嬿白姐离婚,竟然真的没给嬿白姐多少钱?弄得嬿白姐都得去折腾那鹤园民宿了?
“我也是想试试,”
顾嬿白一笑也不多解释,“我喜欢那边的环境,挺好的。”
“离这边远吗?”
洛津问了一声。
“开车过去大概十几分钟、二十分钟左右吧,”
严樱忙道,“那条路过去人不多,没有往北边景区走的那条路上车多,基本不会堵车——不过我们今天还过去吗?”
顺倒是挺顺的,但是那边真不好玩啊。
主要是她还惦记着老宅这边的花房,那些勾人的小番茄啊、小金桔啊。
“这么近咱们就过去呗,”
洛津神色倒是很认真,“我过来就是看狗狗的,不看狗我过来干什么?”
他是要么不接活,只要心里愿意接了,那必然是全心对待的,绝不马虎敷衍。
顾嬿白有点意外这位打扮奇葩帅哥的认真态度,心里登时对这帅哥刮目相看。
“鹤园那边,还没完全修整好,”
不过顾嬿白还是解释了一下,“还有点乱。”
这帅哥一身都是大牌衣服,看着又特别讲究,提前把鹤园情况说一下比较合适。
“乱怕什么,有狗狗在就行啊,”
洛津有点疑惑,“我又不是去检查你们卫生的,又不会给你们罚款。”
顾嬿白一笑,心里对这小帅哥好感又多了几分。
严樱心里有点绝望,吃不上小番茄了嗷嗷嗷。
不过她也知道正事要紧,等顾嬿白将小金毛和雪獒送回院子后,三人便一起去了鹤园。
顾嬿白开了自己的车,严樱和洛津依旧开一个车。
“这里我可是好些年没来过了,”
一路上,严樱一边开车一边跟洛津道,“那可是我外公当年的田园梦,结果——”
结果啥也没弄成。
当年她外公除了刚弄鹤园图新鲜,带着全家人去玩了几回,又跟老朋友们在那边聚过一回后,鹤园基本就闲置下来了。
想想也是,去那边景致一般,在鹤园吃饭还得自己带厨师上去,食材什么的都得准备着……
夏天吃一顿烧烤蚊子咬的满身包,冬天冷的根本也吃不出什么情趣来。春秋还好点,可为了看那一点树啊草啊折腾来折腾去还是觉得麻烦。
于是她外公也就新鲜了一段时间,后来这田园梦也就丢一边去了。
眼下顾嬿白接过来这个,她觉得真不是个能赚钱的事情。
“你这位前表嫂,大约是比较小资情调,”
洛津琢磨道,“种花种树的,大约也是有个田园梦。”
说着没忍住感叹道,“她可是真好看,天生的美,皮肤好,身材好,长得好……她为什么不去混娱乐圈?哎,或者她是想走田园博主的路线?”
“你还别说,”
严樱眼睛一亮,“这也是一条路啊,等我问问嬿白姐,有没有这意思,凭我嬿白姐的脸,拿捏那点流量还不是手到擒来?”
两人兴致勃勃说起了这个,都觉得这方法比顾嬿白自己弄民宿的钱途,可光明多了。
很快车子就到了鹤园这边。
年前这边路上人更少,开过来更省了点时间。
“到了。”
顾嬿白笑道,“下来吧。”
过来的路上,她已经给关河发了微信。
这时关河在门口就等着她,还开了他那辆小电三轮过来。
“将就点吧,”
顾嬿白笑道,“咱们坐关叔的小三轮进去,这样还快点。”
关河他们白天在鹤园干活,这一段估计他和刘旸都在帮着老关照料那几头奶牛。
往鹤园民宿那边可以开车直接过去,可牛棚之类建在鹤园深处,小狗被带到那边去了,她也得带严樱和洛津过去。
当然,她过去还是想看看那牛奶的质量。
“行,”
洛津痛快答应着,爬到了小三轮上坐下,“我还没坐过小三轮呢。”
严樱笑着挤过来道:“把你那尊臀往一边挪挪,给我留个地方。”
洛津哼一声往一边挪了挪。
顾嬿白也跟着上来,坐在了严樱身边。
关河开的很稳,小电三轮很快顺着鹤园的小路行了过去。
“咦,”
严樱坐在小三轮上,好奇四下看了看,有点惊讶道,“你种了那么多花木呀——”
进了鹤园才发现,鹤园里面的空地几乎全都栽种了新的花木。
她一时分不太清都是些什么,但看过去,这些花木似乎并不像别处冬天花木那么凋零。
“这边空气真好,”
洛津也欣喜道,“那些是种了花吗?什么花?等开花时一定很好看。一大片一大片的。哇,山坡上那些是桃树吗?”
“那桃不好吃,”
严樱立刻道,“不过桃花开了,倒是还好看,就是结的桃不好吃。”
洛津一边看着四周环境,眼底也是透出了明显疑惑:
这鹤园,貌似不像能赚钱的地方。
要说花好看,海城最不缺的就是景致了。
别说北边那一带小南山的绝美景色,就是市区内一个个的小公园,都像是一颗颗海城内的明珠似的,开起花来,处处都是景。
要说栽种果树赚钱……
说实话,就那几百株桃树,且还是严樱说的不好吃的桃子,那更没什么可赚的了。
这位姐姐长得好看,气质也好,可惜,大约是被养的和社会脱节了,果然是不会赚钱的小女人。
这么想着,洛津和严樱不由对视一眼,都觉得,顾嬿白实在是该改变方向。
吃一波互联网的流量才是正经。
“嬿白姐,”
严樱试探道,“你这鹤园弄好后,要不要你去发展发展做个田园博主之类的?你要不懂这些,我可以带你——”
她也很厉害的好不好,粉丝好多呢。
顾嬿白有点讶异。
没想到严樱都在替她考虑赚钱的事情了,不由微微一笑。
“还是不了,谢谢你的好意,”
顾嬿白一笑解释道,“我比较……算是有点社恐,不太喜欢面对那么多人。”
严樱和洛津不由面面相觑,心里都是十分惋惜。
这样啊……
这样真不成啊。
到了这时,洛津给顾嬿白在心里贴的标签就是:
美,温柔内敛气质佳,小资情调,不懂赚钱。
“哞——”
关河的小电三轮才转过一道弯,就听到了几声牛叫。
“我去,”
严樱吓了一跳,“嬿白姐你还买牛了?”
顾嬿白一笑嗯了一声。
“有奶牛?”
洛津眼睛一亮,“嬿白姐你这是不放心外面买的奶,自己养头奶牛好喝纯有机牛奶吗?”
“不是自己喝,”
顾嬿白笑了笑道,“打算卖的,买了几头奶牛。”
洛津:“……”
他虽然没养过奶牛,也知道这种养殖必须成批量的大规模养殖才能赚钱。
买几头……
这是真懂奶牛养殖吗?
这时,到了牛棚这一带。
刘旸早带着两只小德牧等在这里了。
看到这所谓的训犬师一头粉红时,刘旸眼睛都瞪大了。
“哼。”
洛津看着刘旸震惊的视线,伸手拨了一下刘海,轻哼了一声,“没见过粉色杀吗?”
刘旸:“……没,没见过。”
他神色纠结地看看两只小德牧,又看看洛津那一头粉毛,莫名担心,这训犬师会不会把德牧也都训成粉色的小狗狗。
洛津蹲下身,开始了他的观察。
顾嬿白冲刘旸做了一个手势,让他放心将小狗交给洛津。
“嬿白姐,津津在这边看狗,”
严樱觉得有点无聊,“要不你带我去那边看看奶牛呗。”
“行,”
顾嬿白笑道,“奶牛正好才产奶,我带你一块去看看,我煮点热牛奶,你和洛先生一起尝尝?”
“姐,不用了,我过来的时候才喝了一盒奶,”
洛津听了笑道,“你们过去看奶牛吧,我先看看小狗。”
他每天喝牛奶也是严格控制的,不会少喝,也不会多喝。
顾嬿白便带着严樱到了牛棚这边。
“老板,你看,”
老关拎着一桶牛奶过来道,“咱这奶,香着呢,为什么这时候不让卖?”
这么好的奶,为什么老板说还要等等看。
顾嬿白让老关倒出来一些,拿出自己带来的电热杯,就着这边老关这简易房内的插座,煮了一杯牛奶。
热气才一上来,正在那边看奶牛的严樱就闻着味小跑了回来。
“什么味,什么味,”
严樱忙忙道,“怎么这么香?”
浓香纯粹的奶味。
感觉这就是她想象中的牛奶的真正味道,而不是从外面买的那些牛奶的淡淡味道。
等看到是顾嬿白在热牛奶后,严樱几乎是要趴到那电热杯上了一样,狠狠吸了几下那浓烈的奶香。
“醉了,”
严樱喃喃道,“我这是醉奶了吗?”
“好了。”
顾嬿白热好后,关河递过来几个纸杯,她小心倒进纸杯里,递给严樱一杯后,自己也端了一杯小心尝了一口。
热热的奶一喝到嘴里,浓郁的香味便似乎活了起来,在肠胃中缓缓窜延着,将暖意和浓香一点点渗透进了身体每一个细胞。
顾嬿白微微有点意外。
她本以为要过一段时间,这些奶牛产的奶才能在五行之精的滋养下,品质大幅提升。
没想到,眼下这奶,已经是令人吃惊的品质了。
这要是再过一段,让奶牛继续饮用那些加了“料”的水的话,那牛奶会不会比现在更好?
“唔……”
严樱喝了一口奶,激动地说不出话来,拿手一直冲着装牛奶的杯子狠狠指点了几下。
太好喝了啊。
她这个不太喜欢喝牛奶的人,竟然第一回没觉得牛奶腥,反而香的她都快找不到北了。
“你喜欢喝?”
顾嬿白看着严樱道,“今天送你一桶,你拿回去和你朋友们分分,喝着好的话,给我做做广告。”
这最初产的牛奶,反正她鹤园眼下也没有长期贮藏能力,只能先找途径出了,先打个广告。
严樱拼命点头。
“我们这鹤园牛奶,是高价牛奶,”
顾嬿白又笑道,“你做广告的时候,记得说明这一点。”
“多高的价?”
严樱赶紧道,“你定高点。”
一旁的关河有点紧张又激动地看着顾嬿白。
“现在还不定,等等看,”
顾嬿白道,“现在还不卖,等开始卖的时候再定价。”
鹤园这边的相关手续中,奶制品生产许可之类的手续她还没申下来,不过过了年假应该就快了。
眼下只是打打广告,先在富人圈里看能不能引起兴趣。
毕竟,很多好面子的有钱人对这种不是大品牌、名品牌产地的东西,可能不会太感冒。
她不确定这牛奶会不会被人看重,只能看看情况再灵活决定。
“对对,先吊吊他们胃口。”
严樱眼睛一亮。
“什么胃口,”
这时,洛津也跑了过来,他是追着两只狗狗过来的。
本来他正用他的办法观察两只狗狗,谁知一阵轻风吹来一股奶香,那两只小德牧立刻撒丫子往这边跑过来了。
他能怎么办,也只能跟过来了。
眼看着小德牧嗷嗷叫着看着自己,顾嬿白不由失笑。
可小狗还小,并不适合喝牛奶。
严樱献宝一样,给洛津也递过去一杯热牛奶。
“怎么这么香?”
洛津一闻到这味就顾不上控制今天的量了,没忍住喝了一口后,眼睛一亮,又一口接着一口喝了下去。
整个人都有点陶醉其中了。
“是好喝吧?”
严樱忙道,“你这常喝牛奶的,你就说,嬿白姐这牛奶怎么样吧?”
“好喝,”
洛津这时已经喝完了一杯,意犹未尽抿了一下唇,将唇边一点奶舔走后道,“我宣布,这是我喝过的最好喝的牛奶。”
他以前喝的那都叫什么啊。
洛津开始怀疑人生。
那些可都是他高价买的啊,怎么喝着感觉离这个奶差远了?
“姐,你就是我亲姐,”
洛津喝完立刻道,“能卖我一些这牛奶吗?”
他可不绕圈子,认准的朋友,他从来不会虚情假意的,有事直说。
“不卖,”
严樱哼一声道,“我可以分你半桶,去分给你的朋友们,帮我嬿白姐做做广告。”
“送你一桶,”
顾嬿白立刻道,“和小樱一起,帮我在你朋友圈里多夸几句这牛奶。”
“没问题,多谢嬿白姐,”
洛津一下子激动起来,“放心,放心,这奶只要我觉得好喝了,那就没人觉得不好喝。”
“这奶不能多放,”
顾嬿白提醒道,“喝不完,或者送不出去,就把它及时处理掉。”
都是生鲜乳,是真的不能久放。
她给两人都用的是鹤园这边准备的统一容量的牛奶桶,一桶是十六斤多,就是八升的桶。
说完奶的事,洛津又回到了他的正事上。
他对这两只德牧还是十分满意。
品种优良,反应敏捷,且由于才被买回没多久,主人还没对小狗狗产生太多错误行为引导。
洛津问了眼下是刘旸在带这两只小狗后,便给刘旸发了一些资料和几个视频。
同时又耐心问了刘旸几个问题,在一些细节上提醒了刘旸对狗狗的影响。
“训犬,不只是狗狗的事情,”
洛津认真道,“是主人和狗狗之间的互动调节,以及更深层的交流基础上的信任确立,以及行为确立。”
刘旸还是第一回听人这么认真给说怎么训狗,一开始神色间还有点不以为然。
可越听,越觉得这小粉毛哥说的还挺是那么一回事。
最重要的是,这小粉毛哥语气很认真,还很温柔的,一身名牌也没有对他这个打工仔有一点轻视的意思……
瞧着小哥人不错,刘旸也就学的很认真。
“加我个微信,”
洛津主动道,“遇到什么问题,随时跟我联系。”
刘旸连忙加了他的微信。
准备离开时,顾嬿白又让严樱和洛津每人多拿了一桶。
实在是奶太多了。
虽然才产奶,四头奶牛一天上百斤,眼下还不卖……顾嬿白只能拼命往外推。
但给两人太多了,推不出去也就坏了。
洛津和严樱心满意足各自带着两大桶牛奶,跟顾嬿白告辞离开了。
顾嬿白留一部分让关河他们自己喝,余下的几桶,她一并塞进了车里,带回了老宅这边。
这几大桶牛奶拿到老宅厨房时,把田师傅吓了一跳。
听说是牛奶,田师傅张大了嘴巴。
这么多牛奶,怎么吃?
再说这时候,谁稀罕牛奶啊。
顾嬿白还没来及多解释,刘阿姨笑着过来说,沈成墨来了,说是来找顾嬿白拿衣服。
顾嬿白:“……”
幸亏她给这人已经买了一身衣服,看来这人是真的一直惦记着这事。
第37章 换错
顾嬿白走出厨房后,刘阿姨看着那几大桶牛奶,好奇过去拎了一下,一时不防差点闪了腰。
“这么重?快二十斤了吧?”
刘阿姨吃惊道。
田师傅这时回过神也有点纳罕:刚才顾嬿白一手拎着两桶走进来时,跟拎着两个空桶感觉差不多……
这看着娇滴滴的丫头到底多大的劲儿?
顾嬿白以为沈成墨在沈老爷子的屋里,去了才知道他在花园。
等她到了小花园,就看到沈成墨坐在轮椅上,正抬头看着老梅树的树冠出神。
这时,沈成墨转脸看向了这边。
“沈先生,”
顾嬿白笑了笑道,“你稍等啊,我去给你把衣服拿过来。”
说着,她去了花房,将之前放在花房内的衣服袋子拎了出来。
花房里这一角上由于要给兰花喷水雾,比较湿润,衣服袋子是纸袋子,这时候放的已经有点发皱。
顾嬿白看着有点不好看,伸手用了点力,想把袋子抚平展一点。
“嗤——”
谁知这一用力,直接把袋子扯开了一个口子。
顾嬿白:“……”
她也没法补救,只好拎着这个破袋子出了花房。
“抱歉,”
走到沈成墨面前后,她指了指袋子上的裂口解释道,“一不小心,给你刮破了一点,不过里面衣服没事。”
沈成墨挑了挑眉。
他一眼就认出了那衣服牌子,略小众,价格也就那样,在海城的大牌里一点也不起眼的那种。
再扫一眼袋子,皱皱的,像是被塞在那个犄角旮旯的地方里才掏出来的一样……
送衣服人的态度,大约可以用四个字概括:漫不经心。
“没关系,”
沈成墨笑了笑,语气若有所指道,“我只在乎你的态度。”
顾嬿白眸色闪了闪,总觉得他语气怪怪的。不过她也没多说,让她赔她也赔了,还能怎么样?
“我能参观一下你的花房吗?”
见顾嬿白没说话,沈成墨指了指阳光房道,“方便吗?”
顾嬿白没有拒绝。
她的花房,谢老爷子祖孙、严樱等人都来过,自然也不会阻拦沈成墨进去。
沈成墨的轮椅行过花园的小路,进了花房。
一进花房,沈成墨就是微微一怔:
花房内的样子,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
之前听谢老爷子说起顾嬿白养的花好,他有朋友是海城植物园的,连外人都进不去的培育室他也进去过,罕见的花木也瞧过不少,专家们养出来的花木品相上更是无可挑剔……
可以说,他什么好花木没见过?
只是这小小花房里的花木,却似乎远胜他见过的所有。
没有一点黄尖枯萎,没有一支枝叶萎靡黯淡。
每一片叶子都似乎在流闪着淡淡的光泽,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生机感,似乎每一株,都成了精一般的有了灵气。
“都是平常花木,”
顾嬿白笑了笑道,“没什么名贵品种,怕是入不了沈先生的眼。”
沈成墨没说话,抬眸看着站在花架前的顾嬿白。
那边小假山池里的水雾飘了一点过来,笼在这边几盆兰花架下,越发衬得这兰花如深谷幽灵般清幽可人。
而此时站在那花架旁的顾嬿白的浅淡笑意,就同那几盆兰花一样,幽艳惊人。
“沈先生?”
顾嬿白觉得沈成墨的眼神有些异样,便将一盆兰花抱起,往他这边的花架上放了过来,“喜欢兰花?”
“还好,”
沈成墨敛起心神,仔细看了看这盆兰花道,“这兰花很香。”
“这兰花你要是喜欢——”
顾嬿白说着略一顿,跟沈成墨说话不如跟谢老祖孙两人说话自在,主要是这人心机深,她怕这人心多的误会。
“哦,如何?”
沈成墨眼底微不可查的一亮,顾嬿白这是想送他一盆?
“你要是喜欢的话,”
顾嬿白还是说了出来,“三千一盆,可以卖你一盆。”
沈成墨:“……”
“卖给我,”
沈成墨有点难以置信似的,“三千一盆?”
“就是这个价了,”
顾嬿白见他神色讶异,还以为是他嫌贵了,忙道,“我是看你像是真心喜欢这兰花,才卖你的,三千一盆是我定的价,谢老拿走也是这个价的,你要是不喜欢——”
“你说谢老买走了一盆?”
沈成墨打断道,“买走的?”
“是啊,”
顾嬿白道,“我花店过了年要开了,谢爷爷还说帮我打个广告。”
她之所以见沈成墨喜欢兰花就主动卖他,也不过是看重了他的人脉。
毕竟亿万总裁的朋友,怕是也不是一般人,如果真喜欢她的兰花,说不定也能帮她打个名头。
“好,我买了,”
沈成墨立刻道,“余下这几盆都给我。”
“不行,”
顾嬿白微微一怔道,“沈先生,抱歉啊,不能都给你。”
谢老爷子还特意叮嘱过她,正月里他那些老朋友中肯定有人按捺不住,急着要买花的。
那些人中有人脉极广的,给留出两盆来,到时好卖给他们发挥一下广告作用。
“那给我两盆。”
沈成墨道,“我可以加价。”
他必须要超过谢家买的数。
顾嬿白不知道他为什么一定要坚持买两盆,还是答应了他。
不过也没多收,依旧是按照每盆三千,收了他六千。
沈成墨叫来司机,将两盆兰花搬上了车。
才回到老爷子院里,沈成墨手机响起。
看到是自己行政助理打过来的,沈成墨接通了电话。
“沈总,最近和盎珀公司那边接触的事情,出了点问题,”
那边行政助理语气十分凝重,“我去叫人查了,是京都另有人在暗中接触盎珀的负责人,想截我们的胡。”
“哪边的人?”沈成墨立刻道。
“是……”
行政助理顿了顿道,“沈总,经我的查证,对方应该是大沈集团的人。”
大沈集团,以他这个行政助理知道的内情来看,是和海城沈家同气连枝的祖上关系。
不知为何,两家集团却形同陌路不说,一旦生意上遇到,便是不留情面的明争暗斗。
“呵……”
沈成墨轻笑一声,笑声有点冷,“真是不长记性啊。”
说着又道,“然后呢?”
“是这样,沈总,”
他行政助理忙道,“我在京都这边待的这几天呢,对盎珀公司这回派来的负责人情况做了一个摸底,祖籍是国内,有比较明显的故土情结。”
说着像是在翻资料,随着纸张翻动的声音响起,这行政助理又接着道,“这人五十多岁,性格比较多疑谨慎,我猜测,即便大沈那边跟盎珀这负责人已经接触过,但盎珀的人必定不会这么快做决定。”
沈成墨淡淡嗯了一声道:“他既然到了国内,必定要做一个全面考查,南行是必定的,不止海城,他们还会再往南——不见兔子不撒鹰啊。”
“是的沈总,”
行政助理忙道,“这负责人是能做主的,拿下他,就能拿下这次合作的机会。”
不像有的国际集团,内部纷争乱七八糟,才刚谈完又会换了区域总监之类这样……叫人头疼。
“沈总,我已经打听到他们的日程计划了,”
这时行政助理又请示道,“这个月中旬,这负责人便会到海城。您看,我还需要留在京都这边,盯着大沈的动作吗?”
“不必,”
沈成墨道,“回家过年吧。”
“谢谢沈总。”
那边行政助理笑了,“给沈总拜个早年,沈总过年好啊。”
“过年好。”
沈成墨视线在沈老爷子客厅的一盆金桔上一扫,淡淡一笑回了一声,伸手就摘了一个。
“又是大沈那边的小动作?”
沈老爷子明显很宝贝这盆金桔,瞪了孙子一眼后道,“别理他们。”
“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沈成墨一笑,将金桔往嘴里一丢道,“爷爷,你当年也忒——”
没等他说完,沈老爷子拉下了脸。
沈成墨一挑眉。
他知道和他这一辈人不同,他爷爷对大沈那边的大爷爷那头,还是在心里有着一点情分的。
可惜,那边的大爷爷却刚愎自用,偏执地很,根本没有一点和解的意思。
前几年那回商战,要不是沈老爷子拼力劝阻他不要痛下杀手,大沈那边必定会得到他们沈氏的一次重击。
他知道,爷爷心里是有放不下的心结。
有时他是觉得,他爷爷这人,真不像是个生意人。
情怀太多,牵扯太多。
“你不懂,也根本不懂什么是情,你这孩子一直就心狠手辣,寡情少爱的,”
看着沈成墨唇边似有若无的冷酷笑意,沈老爷子哼道,“你谈过恋爱么?你真心爱过一个人么?你知道失去心爱的人是什么滋味吗?”
沈成墨:“……”
这话题歪到哪里去了?
……
顾嬿白又回了厨房。
带回来的牛奶太多,她和田师傅商量了一下,决定用牛奶做一些小点心吃。
“烤个起司牛奶,”
田师傅笑道,“做点奶酪——把这些牛奶多消耗一些。”
他对顾嬿白的提议是没有任何意见的,主要是顾嬿白做什么都好吃,但甜点之类,还真是没做过。
“这牛奶是你鹤园里的奶牛产的,”
和顾嬿白一边商议着,田师傅就拿起一桶牛奶来往外倒。一边倒一边问道,“你这鹤园牛奶以后是打算卖——咦?”
话没说完,牛奶的香气便扑面而来。
身为大厨,田师傅对食材的气味自然十分敏感,立刻察觉到了惊奇之处。
田师傅小心尝了一点,又拿出一个小奶锅试着热了一点。
这一煮,田师傅眼睛都直了。
刘阿姨等人顾不得别的,干脆拿了个大锅多煮了一些,每人都倒了一大杯。
“这牛奶,”
厨房里田师傅纠结万分,“你怎么不卖?”
这么好的牛奶,拿回来这么多去做小点心,他都觉得有点心疼。
平时他每天喝的牛奶,离着这质量可差远了。
“以后卖,”
顾嬿白一笑道,“这不过年了吗,就大家分着尝尝。”
“老爷子、沈总……尝尝嬿白鹤园的牛奶?”
刘阿姨急急给沈老爷子屋里端过去了两杯。
沈老爷子尝了一口,立刻连连叫好。
沈成墨试着喝了一口,也是十分意外。
沈老爷子问起了牛奶的情形,刘阿姨就把顾嬿白说的都说了一遍。
“这么多,”
沈老爷子皱眉道,“每天都产奶的,这不卖——”
说着看向沈成墨,“公司高层年会开了吗?”
往年都是腊月二十八九的时候,公司高层内部有一个会。
“今晚,”
沈成墨立刻明白了沈老爷子的意思,看向刘阿姨道,“你问问……问问嬿白,问她能不能将多余的奶提供给我们公司,我们年会用——”
沈老爷子很是欣慰地扫了一眼沈成墨,终于在他这孙子身上,看到了一点鲜活的人情味。
刘阿姨连忙过去问了顾嬿白,顾嬿白当然没有拒绝。
公司高层啊……
一人喝一点,不定是哪一位就觉得对了口,愿意以后在她这鹤园定奶的。
这□□会可遇不可求。
于是,留下一部分做点心用外,其余的奶终于有了归处。
和田师傅一起忙活着做了一些鲜奶点心后,烤出第一盘时,香味就征服了老宅这边所有人。
顾嬿白还没来及尝一口,又接了一个电话。
这电话竟然是那品牌专卖店打过来的。
是给沈成墨买衣服的那家。
顾嬿白疑惑接通了电话后,听了对方战战兢兢的解释,她顿时有点无语了:
对方说,那天跑腿过来替顾嬿白取衣服时,他们导购给跑腿拿错了袋子。
当天另有一位先生买了同型号的一套,颜色不同,于是,出现了少见的差错。
那位先生也是没留意,买回家放了一天后去穿时,才发现颜色不对……
于是这导购几乎带着哭腔请求谅解,还说,如果顾嬿白需要,他会过来给调换妥当。
“同型号的是吗?”
顾嬿白想了想道,“尺寸一样?”
“是的,顾女士,”
那边导购忙道,“只是颜色不同。”
“没关系,”
顾嬿白立刻道,“错了就错了吧,尺寸一样就行。”
能穿就行了,那颜色她也是瞎挑的,谁知道沈成墨喜欢不喜欢。再说,以她的推断,沈成墨百分百不会真穿那衣服,说不定,回去连看也不会看一眼。
那导购一听连连道谢,还非说要给顾嬿白开通银卡。
顾嬿白啼笑皆非,便一一婉拒。
那边导购挂了电话后,使劲拍了拍胸脯:幸亏幸亏。幸亏这位顾客好说话。
不过一想到那换错的颜色……导购没忍住心里又有点忐忑。
那颜色……
不过另一位顾客还是亲自选的呢,这世上喜欢骚包颜色的,也不止一个人吧。
对的吧?
顾嬿白自然不知道那导购心里的弯弯绕,每天她都忙的很充实。
以至于小金毛和雪獒,都不满地冲她嗷嗷叫:
要摸头吖~
吃过晚饭,顾嬿白带着一碟子下午烤出来的鲜奶甜点,回了自己房间。
她一般睡前不吃东西,可这回小点心做的奶味太香,她自己也没忍住,就多吃了两口。
小金毛疯狂地嗷嗷叫,顾嬿白被它缠的没办法,想了想反正有她的灵华在,吃点应该没关系。
这么想着,她就给小金毛掰了一点点喂了。
小雪獒在一旁冷眼瞧着小金毛在缠着顾嬿白,等看到顾嬿白投喂小金毛的时候,小雪獒终于有点不淡定了。
“嗷~”
小雪獒把头扭到一边,也不看顾嬿白,冲着那边窗户嗷嗷叫了一声。
顾嬿白:“……”
这傲娇的小模样是跟谁学的啊。
“来,也给你一点,”
顾嬿白一碗水要端平,笑道,“过来吧。”
小雪獒偏着脸,抬着小脑瓜依旧是有点傲娇。
它可不好哄吖~
顾嬿白:“……”
服了。
“雪雪过来呀,”
顾嬿白只能柔声哄道,“这块给你吃啊,快点,乖啊——”
小雪獒这才过来,一口吞了下去。
正逗着小狗,顾嬿白微信电话又响了。
看到是严樱,她连忙接了。
“嬿白姐,”
一接通严樱就激动道,“我妈喝了那个奶,你猜怎么着?”
顾嬿白笑了笑。
严樱的母亲,也就是沈成墨的姑妈沈楠琴。
沈楠琴前些年离异后一直没有再婚,事业心很强,为人刚直,名下有一个不温不火的影视传媒公司。
沈楠琴这人,眼光毒辣,对原主是看不上的。但她很精明,也从不当面说原主的不好。
“我妈说是她喝过的最好喝的奶了,”
不等顾嬿白开口,严樱就笑了起来,“我妈那么挑,你可不知道,让她说一声好真比登天还难呢——我从小到大,我妈都是打击教育,哼——”
就她妈那脾气,幸亏她抗压能力强。
“我妈估计有心以后从你这里定奶呢,”
严樱嘿嘿又笑道,“我就说嘛,这么好的奶,凡是喝牛奶的,谁能不想喝啊。”
说着又说起了洛津。
还说洛津回来的路上,一直在夸顾嬿白。
“他是你闺蜜?”
顾嬿白笑着打断严樱的话痨趋势,“是那什么吗?”
洛津和一般男孩子风格不太一样,加上和严樱又是好闺蜜的样子,让她觉得,洛津会不会是个gay。
如果是的话,她就打算提醒刘旸关河他们一声,别在以后的联系上,说什么冒犯到了洛津。
“GAY?”
严樱在那边哈哈哈哈地笑起来,“就知道你会怎么猜。”
“不是吗?”顾嬿白也是一笑。
看来是她以貌取人了。
“不是,他是自称无性恋者,”
严樱嘿嘿道,“反正想法潮着呢,他人特好,是跟他睡一块都特别安全的那种。”
顾嬿白被逗得一笑。
“放心吧,跟他打交道随便说话,”
严樱笑道,“洛津才不在意别人怎么说呢。”
“嬿白姐,过年好啊,”
严樱说着又嘿嘿道,“等初一那天我去找你玩哈——初三我们几个朋友聚会,到时你也来好不好?聚会完,我们就去拍照怎么样?”
第38章 邀宠
“聚会?”
顾嬿白略一顿便想婉拒,“聚会我就不去了吧。”
拍照的事,她答应了严樱给她当不露面的拍照搭子,自然不会食言。
可参加聚会,严樱比她小个两三岁,身边的朋友也都是很潮很辣的女孩子们,顾嬿白觉得,她这种性子,去了只怕会有代沟。
“来吧来吧,”
严樱热情道,“初一见了面,我再跟你具体说说,别忙着拒绝啊,嬿白姐——你先考虑考虑。”
顾嬿白一笑应了一声。
严樱属于那种外酷内热的人,一旦觉得合了她的眼缘,严樱是最不吝啬她的热情的一个人。
她从心里,其实有点羡慕这样如火般热情的性子,并不抗拒这样的人对她善意的亲近。
挂了和严樱的通话后,顾嬿白看了之前问好的一家承接改装杂活的小公司发来的花店设计图。
那门面原本的装修底子挺好,不用大改,只需要在这基础上简单改装一下就行。
这家设计图纸看了后,顾嬿白还是比较满意。
尤其是为店里设计的鱼缸和假山池的综合设计,既有风水池的意思,又比较美观方便。
改装也主要是这一点上,敲定了后,这家承诺初三就能进场装修,加班加点,尽量保证在初八前彻底完成。
搞定了这事后,天已经黑透了。
由于快过年了,刘阿姨按照往年习惯买了很多灯笼。不仅前院那边挂了,连她后院这边廊上檐下也都挂了好几个。
天黑时一开,照的满院子都红彤彤的,过年气氛拉的挺满。
不过顾嬿白这时没开灯笼的开关,整个院子被夜色笼着。
白天的雪粒这时已经变成了略大的小雪片,在夜色中纷纷扬扬下了起来。
看来天气预报的还挺准,今年海城的春节,大约是要在雨夹雪的天气中度过了。
在夜色中,顾嬿白站在院子里,手指掐起,凝神往夜空中望去。
依旧能在半空中看到零星几个浮动的光芒。
顾嬿白没有犹豫,放开精神,无形的意念宛如钓丝一般,在夜色中扶摇而起,冲着那几点光华甩钓了过去。
只是捕捉到了四点小小的光华后,顾嬿白再次感到了精神的疲累。
敛起精神后,她轻轻揉了揉眉心。
虽然说眼下捕捉到的五行之精,都可以贮藏在她掌纹中,眼下她不管是鹤园那边,还是这边花房,都足够使用。
但顾嬿白心知,这只是五行奥妙的起点,也可以说,她如今只算在小藏的入门级。
以她对那古籍的理解,就是五行之精也是不同的,她眼下能捕捉到的那些灵华光点,应该是能量最小的五行精华。
如果能捕捉到更灵妙的那种,大约会有另外一种神妙之用。
古籍上还说,能不能发见更灵妙的五行之精,须得一种极为平和的空寂之心,还得忍常人不能忍之苦。
这“苦”她不太懂具体指的是什么。
在这个静寂的雪夜里,她倒是想试一试所谓空寂的心境。她卧病在床太久了,平静空寂对她来说,并不是难以做到。
这么想着,顾嬿白缓缓闭上眼睛。
小雪无声无息纷纷扬扬,落在了她的头上、肩上和身上……静谧的夜色中,她纤薄的身形,像是融入了整个夜色之中。
忽而她长长的睫毛一颤,轻轻睁开了眼睛。
眼睫上一点雪花融化,润湿了她的眼睫。
与此同时,顾嬿白眼底微微一动,她看到了什么?
夜空中,一团幽幽的光雾在浮动。
这一团光雾,要比之前的那些亮点大了许多,也空灵了许多。
她没有犹豫,立刻就撒开意念,拿精神“钓”住了那一团光雾。
在牵着那团光雾过来时,顾嬿白感到像是脑神经突然被什么击中一般,骤然腾起一阵剧烈的疼痛。
顾嬿白心里一动:这怕就是古籍上说的“苦”。
疼痛像一种酷刑。
顾嬿白瞬间被冷汗浸透了内里的衣服。
只是,当初满身插的管子,长期的病痛折磨,她早就习惯了默默又倔强的忍耐。
没有希望的忍耐她尚且能咬牙忍下去,何况,这只是眼下的一点苦头?
剧痛之下,顾嬿白依旧心底很是平静。
她一点一点牵着那团光雾落回掌中。
越来越痛,越来越痛……
但就在那团光雾终于被她捕捉到手的时候,身体的剧痛突然冰雪般消融。
满头大汗的顾嬿白,只觉得身上一软,不由单膝跪在了湿凉的雪夜里,闭眼大口呼吸了几下。
“嗷嗷呜呜……”
小金毛的叫声从屋里传来,顾嬿白再睁开眼睛时,眼底多了几分清浅的笑意。
低头看看掌纹,她心里生起一点欢喜和期待。
回到屋里时,顾嬿白看着手机上有新的微信消息响了一下。
打开来,竟然是沈成墨的。
发过来的只是两张照片,两张兰花的照片。
一张看样子是放在了他的办公桌旁。
一张……
顾嬿白仔细看了看,像是在一个小型的宴会厅的中央花架上。
这人把其中一盆兰花放在宴会厅了?
顾嬿白一时有点疑惑。
这时,沈成墨又发来一条消息:高层年会,给你的花顺便打个广告。
顾嬿白:“……”
她眸色微微一动,这人在跟她示好?
她神色平静正要跟他回一个谢谢,却就在这时,那条消息突然被撤回了。
顾嬿白:“……”
很快,那边重新又发来一个消息:花不错,三千值了。
顾嬿白:“……”
……
此时沈氏集团的高层年会,已经开了场。
沈氏高层,以及一些和沈氏生意联系密切的嘉宾也陆续进了场。
沈成墨收起手机,眼底一抹懊恼一闪而过。
他怕是最近睡眠太少,脑子有时抽筋了。
不知怎么就拍了兰花的照片给顾嬿白发了过去,甚至还顺嘴说了一句要给她打广告……
他为什么要给她的花打广告?
不是,他给她打广告……为什么要让她知道?
这是他从三岁以后就不会干的邀宠一般的事情,怎么刚才脑子一抽就发了出去?
“你在干什么?”
这时,傅灼手里端着一杯酒凑到了沈成墨身边,“你们公司年会,尤其是这种高层年会,一点意思也没。”
“你是不是逛夜场逛习惯了?”
沈成墨轻嗤一声道,“到底什么给了你这个自信,要来高层年会寻乐子?”
傅灼切了一声。
正要说什么,一眼扫见这中心花架上摆着的这盆兰花。
“咦,好香,”
傅灼惊讶伸手去摸那兰花道,“不是,我正说你们公司年会的布置这么low,还弄盆假花来摆着……这花竟然是真的?”
“别动。”
沈成墨一皱眉道,“你赏花是用爪子赏的吗?”
傅灼惊奇地扫一眼沈成墨:“不是,你竟然宝贝起一盆兰花了?这花有什么,就算是牡丹,我也不稀罕——”
说着,没忍住,又使劲嗅了嗅道,“哎,还不得不说哈,这花香……哎,还真踏马好。”
比他外公养的兰花强多了。
“哪儿买的?”
傅灼问了一声道,“回头我给我外公也买一盆送过去。”
他母亲去世后,父亲另娶,又生了儿子……几乎对他不管不问。
他自小算是跟着外公长大,自然不是一般的亲近。
“你买不到,”
沈成墨淡淡道,“是顾嬿白种的。”
“顾——”
傅灼一开口就是一愣,“顾嬿白?你前妻?”
听到“前妻”两个字,沈成墨皱了皱眉。
“算了,你不配。”
沈成墨一转身带着轮椅走向一边,丢给死党一句凉凉的话。
“成墨,那饮品是谁安排的?”
这时沈士元看到沈成墨时,问了一句道,“李董他们几个,问怎么突然多了牛奶——你去叫人撤了。”
他知道沈成墨从几年前带着沈氏冲出重围,迅速在沈氏实际把控了公司之后,那几个老家伙心里不服,大处不敢挑刺,便在一些细枝末节上指指点点,说实话他十分不齿。
但这几位老家伙,都是从他父亲那一代跟过来的,到底也要卖几分薄面。
况且这高层酒会上,桌上那边突然多了牛奶……确实叫人觉得不妥。
“小沈总啊,”
沈士元才说完,那边两位头发斑白的老人便皮笑肉不笑凑了过来道,“一言堂总会有疏漏的,你也该多听听我们老人的意见——”
他们这几个董事,心里都有各自的小九九,一直在致力往公司高层塞上所谓的自己人。
但眼下沈成墨将沈氏把控得铁桶一般,他们的手根本伸不进去,自然心怀不满,想要借机敲打一下。
“听啊,”
沈成墨笑了笑,“各位都是公司的老人了,我别的怕是不行,可也尊老爱幼的,自然处处都要关照一番。”
说着懒洋洋一指那边的饮品席,“年纪大了容易骨质疏松,我替各位着想,今天特意加了优质牛奶——怎么样?”
那两人顿时气的脸都涨红了。
“沈总自己喝吧,”
其中一人恨恨道,“沈氏的高层年会上竟然沦落到去喝牛奶了——传出去我们沈氏就是今年最大的笑话。沈氏——”
话没说完这人一顿。
紧接着这两人都疑惑看向那边:
是他们鼻子出毛病了吗?
为什么忽而闻到了一股特别的奶香?
沈士元顺着看过去,就见那边有人打开了牛奶桶的盖子,冒出了热气……竟然还是热牛奶。
随着那热气散处,立刻引起了嘉宾们的留意。
“哇……好香。”
公司的财务总监吃惊地叫了一声道,“这什么牛奶?”
“沈总说是高价专供牛奶,”
服务生忙在一旁解释道,“特意叫人安排过来的。”
“不行不行我得尝尝,”
财务总监立刻笑道,“闻着真香,忍不住了啊——”
说着,冲沈成墨这边看过来,笑着做了一个手势。
这时,离得近的一些嘉宾也没忍住,过去纷纷要了一杯热牛奶。
随着各自品尝了一口后,他们所有人的表情像是在一瞬间点亮了。
“好喝,这……这什么牌子的?”
“比我家买的进口大牌还香。”
“这香味太正了……会不会加了什么增香剂之类的?”
一时间,年会好像不像是年会了,成了什么新品品尝会一样,几乎所有人都好奇去拿了一杯热奶。
傅灼也没忍住。
端了一杯热奶后一尝,惊了一下后走到沈成墨身边。
“兄弟,”
傅灼压低了声音道,“不够意思了啊,你这是用的哪里的奶——这么好的奶,你提也没跟我提一声。”
明知道他是想做餐饮的,正到处寻摸好东西。
有了这么好的奶,竟然没跟他提过一嘴?
“顾嬿白的鹤园养的奶牛,”
沈成墨道,“才产的奶。”
“……又是你前妻?”
傅灼吃惊道,“她养花不说,还养牛啊?”
“她有名字,”
沈成墨磨了磨牙,“什么前妻后妻的?”
傅灼:“……”
这时,公司一些高层凑了过来问牛奶的牌子。
之前沈成墨助理早得了暗示,这时笑着去替沈成墨回应了众人,只说暂时这奶数量有限,价格也较高。
有意要定的话,可以在他这里先报个名。
公司高层谁还在意这价格高低,听小助理说保证这奶没有任何添加剂后,更是没有犹豫。
“那个,”
之前跟沈成墨对呛的一个公司老人也厚着脸皮凑了过来,“也给我们记上。”
真不想当着沈成墨的面去定这奶……
可一听说能提供的数量有限,他们也怕晚了就买不上啊。
还确实跟沈成墨说的一样,他们年纪越大,越惜命。
有了好东西,谁也不肯落后。
“这兰花哪里进的?”
这时,也有几个爱花的高层和嘉宾,走近这边时,闻到了兰花那清雅的香气,仔细赏鉴了一番后,没忍住又问了这个。
小助理一一耐心解释,说这种品相的兰花,大约在年后文玩街一家新花店中会出售。
除此外,还有别的花木,感兴趣可以到时去那边买。
看着沈成墨小助理奋力推介的样子,这边傅灼不由抽了一下嘴角:
见鬼了。
到底是最近发生了什么?
能让一向对顾嬿白这人厌弃疏离的沈成墨,一下子改变了态度?
这么想着,傅灼不由对如今的顾嬿白,心底产生了无数疑惑和好奇。
年会结束后,沈成墨将宴会厅那盆兰花,小心带回了沈家。
沈夫人看到后眼前一亮,问清楚后,立刻毫不客气地将这盆兰花,从儿子手里抢了过来。
“反正你公司还有一盆,”
沈夫人轻哼一声道,“大过年的,就当你尽孝心了。”
看沈成墨皱眉,又立刻道,“你常留在公司那边,回家少,这兰花放你房间都糟践了。”
沈成墨这才没说什么。
沈夫人抿嘴笑了笑,看着沈成墨带轮椅走进了室内电梯后,这才收回视线,看着那兰花若有所思:
不是她多疑,而是从最近跟顾嬿白的接触来看,是真的和以前判若两人了。
她不信儿子没有察觉。
想到儿子之前坐在轮椅上抱着兰花进门时的神色,沈夫人又不由抿了抿唇。
沈成墨脸上,有多久没有出现过这种在意外物的神色了?
她这二儿子,一直没有真正谈过恋爱,也没见他对哪个姑娘动过真情……甚至她还一度以为,她这儿子会不会是性向什么的问题。
尤其是残疾后,她这儿子更是又毒舌又冷硬,眼底的笑意似乎从来难达眼底,任何外物都不会引起他一点在意似的。
今晚难得见到他这样一抹神色,虽然不明显,可已经是十分难得了。
沈夫人眼底莫名有一点酸,默默揉了一下眼睛,将兰花搬进了自己屋里。
在将兰花放好后,沈夫人想到了什么,忽而又微微一顿:
之前,她好像看到,沈成墨除了抱着那盆兰花外,身上似乎还放了一个纸袋?
她没留意,但能确定是衣服,也能确定不是沈成墨常穿的那个牌子……
怎么连牌子都换了?
……
沈成墨回到自己房间,将拎回来的袋子打开,拿出了顾嬿白“赔”他的那身衣服。
看清了那身衣服时,沈成墨倏地一怔:
这颜色……
算是深紫?
虽说颜色还是挺深的,但也能看出是紫色。
沈成墨眼底透过一丝难以置信,将那身衣服放在了灯下。
排除灯光的干扰,确实是深紫。
沈成墨:“……”
“笃笃。”
就在这时,随着几声象征性的敲门声,沈成毫推门就走了进来。
“二哥,”
沈成毫嘴里吃着一块点心,一边走一边道,“你说我们那剧组是不是有病,就说——”
话没说完他就顿住了。
就见他这位总裁二哥的床上,铺着一套深紫色的男装。
“槽,”
沈成毫手里的点心都差点掉下来,“哥,你买的?挺骚包的啊——”
以前还说他的衣服花里胡哨……
这比他那些衣服也不差了。
这颜色,真是骚的有点闷。
接着他就看到沈成墨凉凉的眼神落在了他身上,他顿时一个寒噤。
“不是,哥……”
沈成毫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连忙道,“我意思是说……这……这衣服还挺好看的。”
见沈成墨似乎依旧神色不善,沈成毫只好识趣地悄悄往外退去。
“站住,”
沈成墨叫住他道,“穿上试试。”
沈成毫:“……哈?”
不是,他二哥这时给他买的?
“好的好的,”
沈成毫忙道,“我这就去试。”
说着过来拿起这套衣服就要出去。
“就在这里试。”
沈成墨凉凉又道。
沈成毫哦了一声,他对他二哥从心里有点怵,虽然他不太喜欢这颜色,但谁让是二哥给他买的呢……
八百年不送他一件衣服的,他总得给个面子。
这么想着,沈成毫利落换上了这身衣服。
一穿到身上,沈成毫才觉得不对……尺码不太合适啊,似乎不是他的尺码。
不过将就也能穿。
“怎么样哥?”
沈成毫穿上后,一边整理着衣服一边问了一声,“还别说,这色……还行,显得我风流倜傥的。”
沈成墨看着他身上这身衣服,皱眉不语。
“哥?”
沈成毫疑惑道,“你看着行吗?”
“行,”
沈成墨淡淡道,“脱下来吧。”
沈成毫:“……”
“不是,哥,你这不是送我的?”沈成毫睁大了眼睛。
“当然不是,”
沈成墨道,“脱下来,给我挂到衣帽间去。”
第39章 发夹
沈成毫简直无力吐槽,合着拿他当个衣服架子了。
好在这衣服颜色他本身也不怎么感冒,一身衣服他也不是真在意,就在意他哥的态度,哼。
“你来找我什么事?”
等沈成毫一脸不情愿去衣帽间挂好了衣服后,沈成墨这才问了一句。
“我是说,我们那剧组,”
沈成毫这才想起来他原本的话题,“有个女配角的戏杀青了,剧组一起吃饭,结果给定的餐送过来,吃完一半人拉肚子——”
那副导演干脆直接进医院去了。
这下,年假都多放了两天。
“看来你没事。”
沈成墨扫一眼沈成毫道,“你找我就为了说这个?每次找我说话跟作诗一样,还得先起个兴?实说吧,什么事?”
“哥,”
沈成毫连忙嘿嘿往这边凑了一点,小声道,“给我转点钱呗,我看中一款车……”
沈成墨掀起眼皮懒懒扫他一眼:“三个月前你才买了一辆。”
“好吧,我说实话,”
沈成毫忙道,“我打算和傅哥一起干点生意,还有宋酬。”
沈成墨这才略有点兴致似的:“哦?说说看,傅灼带着你们俩都密谋什么了?”
他知道傅灼是打算做生意的,没想到会去和沈成毫、宋酬他们扯上关系。
不过一想,也正常。
傅灼被父亲继母排斥,早就想扯摊子自己干了。不过大约是不想动他外公留给他的家底,这才打算找合伙拉投资。
沈成毫虽然名头上是什么顶流明星,但演技平平的,纯熟靠脸和营销出的噱头堆出来的,听着光彩,实则外强中干的。
吸金能力也有一点,但不算多。
挣的钱也不算少,但也就成名这一两年,相比别的小明星来说是不少,可也就维系他惯常的奢侈生活……
他又不知节俭是什么东西,在他手里,是真剩不下什么大钱的。
宋酬……
想到宋酬时,沈成墨微微眯了眯眼。
宋酬是他大嫂宋酒的弟弟。
如今宋家当家的,是宋酬大哥宋宴。
但兄弟两人不和,宋宴不让宋酬插手公司,宋酬便索性完全放浪起来。
外人都会认为宋酬和沈成毫混在一起,都是纨绔二代。
但实则宋酬在国外读书时,念的可是名校金融专业,成绩也是十分亮眼。
宋酬这人,表面吊儿郎当,实则心思比傅灼要深,沈成毫更是比不上。
傅灼能选择宋酬进行合作,可见是看准了宋酬的能力,这一回是认真起来了。
一念至此,沈成墨不动声色看向沈成毫:
这合作的三人中,傅灼有魄力,宋酬有心机,唯独沈成毫,只有一颗凑热闹的心。
不过能被傅灼和宋酬带着,做点正经事,总比他花天酒地的胡闹强。
“哥,怎么样?”
沈成毫见他哥没反应,心里有点急,连忙道,“我这不是也想找点正经事去做嘛。不然,像池楠她们那些人,见了我连个正眼也不给。”
沈成墨闻言挑了挑眉。
池楠是上一届影后,作品出色,实力派年轻女演员中的翘楚,为人很是低调认真,几乎没什么绯闻。
他知道沈成毫心里对眼下的女星们很多都看不上,但池楠是个例外。
可惜,池楠却明显不想跟沈成毫这样黑粉满天飘的人,有过多私下接触,对沈成毫自然也不假辞色。
“行啊,知道上进了,”
沈成墨似笑非笑揶揄道,“新年新气象啊。”
“那你是答应了?”
沈成毫大喜道,“谢谢二哥。”
……
这一夜过去,就是年三十。
老宅这边,就一下子热闹起来了。
沈士元夫妇,连带着沈成砚和沈熠宣,沈成墨、沈成毫等人都聚在了沈老爷子这边。
其中最开心的莫过于沈熠宣。
一到老宅,抱着他那装了一堆宝贝的盒子,直奔后院去找顾嬿白。
“婶婶呀——”
沈熠宣看到顾嬿白后,便把盒子往地上一放,冲过去抱住了顾嬿白的腿,仰着小脸道,“婶婶我来啦。”
小金毛嗷嗷过去咬他的裤腿。
沈熠宣一点也不怕,开心地抱着小金毛踢踏踢踏地玩了一会。
而后拿出盒子里,自己在幼儿园得到的奖章、小红花,以及奖品等等,一股脑给顾嬿白摆了一地。
“宣宣好棒,”
顾嬿白失笑,“学霸啊。”
沈熠宣激动地小脸蛋都红了。
这时,顾嬿白忽而看到那盒子里还有个硕大的粉红发夹,上面布灵布灵地闪着好些“钻”,一看就是小女孩的东西。
“这也是老师奖你的?”
顾嬿白好奇拿起来看了看,问了一声。
“不是,”
沈熠宣看到,摇摇头道,“我买的哦——”
顾嬿白噗嗤笑出来:“哦?你买的?你要扎小辫吗?”
“送婶婶哒,”
沈熠宣开心道,“我买来送婶婶的新年礼物哦。”
顾嬿白:“……”
她就不该多嘴问。
“婶婶,你扎上,”
沈熠宣眼睛亮晶晶的,一脸期待,“戴上它婶婶就是天底下最漂亮的女孩啦,比白雪公主还漂亮。”
顾嬿白:“……”
她并不想戴上。
“婶婶?”
沈熠宣催促道,“快呀。”
顾嬿白对着沈熠宣满是期待的小眼神,抿了抿唇,硬着头皮将这满是闪钻的粉红粉红的发夹扎起了头发。
沈熠宣看她戴上,两只眼睛都快睁圆了。
“好好看,好好看,”
沈熠宣原地都蹦起来,“婶婶,婶婶,照镜子呀——”
说着,拉着顾嬿白的手就往镜子跟前拽。
顾嬿白默默到了镜子前,略一偏脸,就看到后面那硕大闪亮的大发夹了。
顾嬿白:“……”
要不是粉红色的,她也就咬牙忍了。
眼见她要摘下发夹,沈熠宣急的都快哭了:“婶婶,婶婶不喜欢吗?”
“喜欢,”
顾嬿白只能先哄着他,“发夹很好看,可今天是年三十哦……大年初一我们才穿新衣服对不对?这发夹,也要大年初一才能戴,这是新年礼物对不对?”
她盼着明天沈熠宣就把这事给忘了。
“对,”
沈熠宣恍然大悟道,“今天才是除夕哦,明天才是穿新衣服的时候。”
“宣宣,”
这时,院子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宣宣?”
“是爸爸,”
沈熠宣拉着顾嬿白的手就往外走,“爸爸来了。”
顾嬿白眸色一闪:
沈成砚?
就是原主在沈家的时候,看到沈成砚的次数都是有限的。
原主背地里是嘲笑沈成砚是个木头的。
这人说是清冷矜持是好听一点的说法,说难听点,就是万事不关心,仿佛一切俗事都进不了他的眼。
也从没听他夸过任何一个人,包括他儿子沈熠宣。
满心都是他的研究。
跟着沈熠宣出了房间,就见站在后院和花园相通的月亮门那块的一个男人。
个子高高的,容貌有着沈家人标准化的颜值配备,俊朗清雅,看起来气质上书卷气息很重,正是沈成砚。
看到顾嬿白时,沈成砚冲她点了点头。
顾嬿白也只回了淡淡一笑。
这人话少的厉害,正好她话也不多。
“宣宣,”
沈成砚一见沈熠宣就冲他伸过来手道,“过来。”
“爸爸,”
沈熠宣乖乖叫了一声道,“我在婶婶这里玩呀——”
“你今天的字练了吗?”
沈成砚蹙眉道,“你怎么答应我的?”
他话并不严厉,但他神色清冷,硬是带出几分冷厉的意思来。
沈熠宣揪着顾嬿白的衣角,眼巴巴看着顾嬿白。
看着儿子有点疏离又有点惧怕的神色,沈成砚摘下眼镜,使劲揉了一下眼睛。
这么一揉,他重重的黑眼圈越发明显了。
眼底也透着些血丝,一看就是睡眠极为不足,以及,体内火气还有点大,想来平时喝水也没喝到位。
他其实是想和儿子多说说话的,毕竟过年他在家时间也有限。
自从儿子眼睛好了之后,他还没好好陪过儿子。
只是他找不到合适的话题,跟儿子一开口,就把儿子吓得小脸煞白的。
“宣宣,带你爸爸去花房看看鱼好不好?”
顾嬿白笑对沈熠宣道,“花房里养了鱼哦,小雪獒也在花房里呢——”
父子两人,大约在花房里能放松些。
她能看出,沈熠宣对于父爱,也是心里渴求的,这不,虽然怕他爸爸,可小眼神一直盯着他爸爸呢。
沈熠宣这才重新又高兴了起来,过来抬脸看向沈成砚。
沈成砚点了点头,沈熠宣高兴地一把拉起他的手,就把他往花房里带。
顾嬿白过去,也没开口和沈成砚搭讪。
只帮着烧了一壶水,沏了茶后,就不动声色从花房里退了出来,将花房里的空间留给这父子两个。
从花房里出来时,断断续续的雨雪又下了起来。
经过老梅树时,顾嬿白看着满树花苞待放,想到又是过年,她一笑多给这老梅树灌注了一些灵华。
“过年好啊,”
顾嬿白轻轻拍了拍树干笑道,“梅花仙子。”
……
“爸爸,看,红鱼——”
沈熠宣看到鱼后兴奋了起来。
沈成砚蹲在这假山池旁,视线却在这花房里扫了一圈后,神色明显十分惊讶:
这里感觉很舒服,让他呼吸都觉得顺畅。
这边是兰花香,湿润清香的气息吸进肺腑,只觉得从里往外的一种熨帖,让他多日的熬累,似乎一下子减轻了不少。
等看清了这些花木的样子后,沈成砚没忍住站起身,在花架上慢慢看了过去。
他还没见过养的这么好的花木。
等走到这边时,一股茉莉的清香便暗中袭了过来。
沈成砚这才留意到,顾嬿白给沏了茶。茶水里,也似乎用了茉莉花,一样的茉莉清香。
他小心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眼睛微微一亮,没忍住一连又喝了几口。
热乎乎的茶水一喝下去,沈成砚便觉得四肢百骸像是一下子活了过来。
他坐在这边花房里的一个藤椅上,从未有过的舒服令他精神完全放松了下来。
片刻后,他靠在藤椅上,竟然就这么睡着了。
“爸爸?”
沈熠宣正看鱼看得不亦乐乎,一扭头看到他爸爸在那边椅子上坐着睡着了,便小跑过来轻轻叫了一声。
沈成砚却是睡熟了,没听到,只眉尖微微动了动。
沈熠宣看着爸爸,伸出小手,小心在沈成砚的手背上摸了几下。
爸爸没有训他,沈熠宣将自己的小脸蛋又蹭到了爸爸手背上,激动地小脸又红了:爸爸摸他了啊。
似乎还不满足,难得沈成砚这么“纵容”,沈熠宣索性爬到了他爸爸的腿上,扑在爸爸怀里。
这么一折腾,他也睡着了。
沈夫人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了父子两人相依睡着的这一幕。
她也没抱走沈熠宣,而是悄悄退出去,又去拿了一个毯子过来,给沈成砚和沈熠宣两人一起轻轻盖好。
沈夫人也没急着离开,她有点留恋地在这花房里多待了好一会:
她从没感觉到,在花木跟前,竟然是这么一种难以言说的欢愉平静感觉,是多少东西都换不来的一种精神的享受。
……
顾嬿白这天下午后,大多数时间都待在厨房里。
田师傅和刘阿姨等人要为年夜饭忙碌,她之前已经帮着处理过食材,加上又是过年,田师傅一直让她去休息。
顾嬿白一笑没有在意。
她在厨房里,听着刘阿姨说些家乡过年的习俗还有一些笑话八卦什么的,听得还是很有趣。
田师傅和刘阿姨其实从心里很喜欢顾嬿白,见顾嬿白愿意跟他们一起待在厨房,两人都是在哄孩子一样,哄着顾嬿白说笑。
毕竟他们觉得,这可是过年了,顾嬿白在海城这边没亲没故的,又不是沈家人了……
这孩子可也不容易。
到了吃年夜饭时,顾嬿白又一次婉拒了沈家的再三邀请,她端了饭菜回到了后院自己屋里吃。
她才过去,沈夫人便过来了。
沈夫人语气很是温和亲近,但意思很明确,一定要请顾嬿白一起吃个年夜饭。
“请不来你,老爷子都急的吃不下饭了,”
沈夫人笑道,“嬿白啊,算是我求你了,你给我个面子,陪老爷子一起吃个饭如何?”
顾嬿白有点讶异,没想到沈家人竟然一请再请。
可沈夫人话都说到这份上,顾嬿白便不好再拒绝,跟着一起到了前面的餐厅。
“小白,这就对了,一起吃年夜饭才热闹嘛——坐这里,这里。”
沈老爷子一见她来了,这才开怀大笑,指着身边的座位道,“你坐这里,坐我旁边。”
顾嬿白略一顿,那位子该是沈夫人的,即便沈夫人坐这边,那也该是沈成砚的。
“坐这里。”
沈成墨忽而开了口,指了指自己身边的位置。
正好沈熠宣是挨着沈成砚的,座位和沈成墨毗邻。
一见沈成墨让顾嬿白坐他和二叔中间这里,沈熠宣也高兴地连连叫道:“婶婶,婶婶坐呀。”
顾嬿白便没再犹豫,挨着沈熠宣坐下,坐在了沈成墨身边的位置上,
田师傅等人这时开始一道道上菜。
就在刚上完菜,田师傅抱着最后那道汤上来时,一脸兴奋道:“梅花开了,开了不少——满院子香呢!”
明明之前看着花苞的样子,要等个三四天才能开呢,谁知这就忽然开了。
他这话一落,沈老爷子连饭也顾不上吃了,急着拄着拐杖就往外走。
沈士元连忙搀扶住父亲。
众人都跟了出来。
这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海城市区内也禁止燃放爆竹,外面倒是还算安静,可满院子红灯笼依旧映出了新年的喜庆。
大家一起到了花园时,沈成毫急着拿灯光照上去,果然看到了老梅树上一树红梅迎着雨雪绽放。
“爸,”
沈夫人又惊又喜道,“瞧这一树梅花,我怎么觉得比以前那些年,开的还好呢?”
不是她夸张,是真这么觉得。
原来老梅树开花时,也常是一树红梅。可无论花朵的数量,还是颜色,还是香味……
都比不上眼下啊。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沈士元呵呵笑道,“爸,还是您和我妈有品味,当年种下这么一株老树,这等风情,真是很有意境啊。”
沈老爷子没理他。
抬着头痴痴看着满树梅花,看着看着,不由就是老泪纵横。
“啪。”
沈老爷子突然一拐杖拍在沈士元的屁股上,“都是你们这些兔崽子,累坏了你们妈妈,不然她也不会去的那么早——”
沈士元:“……”
他也没想到,拍老爷子马屁拍到了马蹄子上。
沈夫人默默往一边挪了挪。
虽然话是这么说,可沈老爷子还是很激动很高兴的。
也不嫌雨雪天冷,硬是在花园里看了好一会,还是沈夫人劝了又劝,怕他着凉生病,这才回了餐厅。
沈成墨带着轮椅,有意慢了众人一步。
在大家都离开花园后,沈成墨这才坐在轮椅上,抬眸看向这满树梅花。
花香清幽,雨雪笼着的这满树花,美的像是一场梦。
沈家旁人可能不太清楚,但他最清楚,之前的老梅树是一种什么样的状态。
当时他知道老爷子最爱这树梅花,这几年没少找专家来看,都无一不表示,无力回春。
这树该是枯死了。
由于这老梅树枝丫形状特殊,他也没办法暗中买一株老树来偷梁换柱。
因此,只能眼看着沈老爷子对着枯萎的梅树,这两年年年神伤。
压下眼底的疑惑,沈成墨不动声色回到了餐厅。
餐厅重新又热闹了起来。
沈家这几年年夜饭,其实都比较沉闷的。
沈成砚几乎不说话,沈成墨也话不多,沈成毫话倒是多,可惜一开口歪的太过,不是沈士元斥责,就是被他二哥毒舌几句。
沈熠宣眼睛看不见,性格又闷又怪,动不动便会有点哭闹小性,满桌人都是高兴不起来。
后来沈成墨结婚后,原主每次都想尽量讨好沈家人,可每次费劲心思,却也是落个没趣。
沈夫人对年夜饭几乎都有心理负担了。
可是今年,沈夫人却感觉到了一种之前没有过的轻松惬意:
孩子们话都多了。
尤其沈熠宣,小嘴叭叭叭的,一直说个不停,哪怕十句话里有九句是给顾嬿白说的,也把年夜饭气氛一下子给带了起来。
饭菜更是好吃。
就连沈士元,先是被老宅这边的饭菜美味跟震了一下后,反应过来便放开了大吃,神色十分满足。
沈成砚也有点意外。
尝过一口菜后,又紧接着夹了一口,而后每个菜都试了一点后,难得开口说了一句话:“这菜都好吃。”
沈夫人:“……”
她这闷葫芦似的大儿子,竟然也会开口夸一声饭菜好吃?
“这菜,怎么做的?”
沈成毫震惊道,“我吃遍了海城的菜,还是觉得这菜好吃——田师傅,你真人不露相啊。”
说着有点迫切道,“我和几个兄弟正打算做餐饮,田师傅考虑一下不?”
田师傅心里郁闷,他倒是想啊,可饭菜的滋味,真不是他能做出来的。
听了田师傅的解释,沈成毫的视线,刷的就落在了顾嬿白身上。
第40章 来人
顾嬿白默默吃了一口菜,假装没留意沈成毫那灼灼的眼神。
“嫂子,”
沈成毫急切道,“你做菜是有秘方吗?”
听他这么一叫,沈夫人有点尴尬,伸手往耳后抿了一下发丝,斜眼扫了沈成墨一眼。
沈成墨很是淡定,像是一点也没在意。
顾嬿白:“……叫我嬿白就好了,还有就是,我没有什么秘方的。”
她做菜又没瞒着谁,田师傅、刘阿姨有时都在她身边。所有厨房的调料等都是田师傅买进来的……
她也就是帮个厨。
这一点她相信田师傅最清楚不过。
“嬿白说的是,”
果然田师傅笑着解释道,“她做菜也没避着我啊,就是,就是……这就是天分吧。”
他确实也解释不了。
“你吃着这盘菜怎么样?”
听田师傅替她解释了,顾嬿白一笑,想了想后指着桌上一盘凉拌的菠菜道,“好吃吗?”
菠菜粉丝凉拌的,特别清口。
沈成毫本来不爱吃什么青菜的,这一回也吃了不少,一听顾嬿白问,连忙点头道:“好吃,特好吃。这做法是有什么窍门吗?”
“这是花园里菜畦我种的那些,”
顾嬿白一笑道,“这个菜可是田师傅自己做的,我没帮厨,你要是做餐饮生意,倘若采购蔬菜什么的,或者到时我也能提供这种品质的蔬菜。”
花园的小菜畦,也算是她的小小试验田。
既然种出的菜,本身就非常好吃,那她以后若是有机会,可以连带着一起承包一些菜地来种。
“这长庚菜是真好吃,”
沈夫人说着又夹了一口这菠菜道,“味浓,不像那种软沓沓没滋味的,吃着还香。”
她是海城人,在年夜饭上习惯讨口彩,说菠菜时,就说长庚菜之类的,讨个吉利。
“嗯。”
一旁沈成砚嗯了一声,表示赞同。
哪怕他没说话,沈夫人也是十分意外,欣喜地扫了一眼自己这大儿子:今天大儿子身上,似乎多了一分烟火气。
“这可真是……太好了,”
沈成毫一时都回不过神,他竟然没想到,顾嬿白会提种菜的事,回过神后连忙道,“那可说好了哈——嫂子你现在在鹤园种菜了吗?”
“没有,”
顾嬿白解释道,“种了一些花木,鹤园里没太多地,只留了一小片地种了一点,是鹤园自己消费的,没法外供。”
那点地还是整理鹤园的时候,找出一片方便浇灌的地方来,整出了一点菜畦,以便员工们自己吃,以及日后民宿开了,可提供这民宿院里的一些菜蔬消耗。
对外是真没有。
“那——”
沈成毫显然没转过弯来,“这也不成啊……你什么时候会去种菜啊,承包菜地吗还是什么……”
“你们在鹤园周边去承包一些菜地,”
沈成墨这时大约看出了什么,见沈成毫一头雾水,开口提点道,“将一切手续弄好后,交给嬿白来种,给嬿白分成怎么样?”
顾嬿白眸色微微一闪,笑了一笑。
就是这个意思。
海城市郊的很多村庄都有菜农,也有外来人承包土地种菜的。当然,也有像是鹤园旁边那农家乐,既包地又搞农家乐的……
但周边人际关系复杂,她作为这世界的外来客,加上她的性子,并不太想主动去弄这些。
但沈成毫等人就不一样了。
沈家在海城人脉关系上不用担心,不管是沈成毫,或者哪个他圈子里朋友去做这些,都应该是十分简单高效的事情。
关系交给这些人去做,她就只管种。
“嫂子这样行吗?”
沈成毫立刻来了精神。
“我只喜欢种东西,养东西,”
顾嬿白一笑道,“只做这些事,我还是没问题。”
沈成毫大喜:“就这么定了——嫂子,哦哦,不,嬿白姐,来,干杯——”
话音才落,他就觉得他二哥那边冲他投来一个凉凉的眼神。
沈成毫:“……”
他这又是哪里说错了什么吗?
不管了,嬿白姐才是他眼下最关心的。
沈老爷子呵呵一笑:“蛮好,蛮好。”
沈士元夫妇对视一眼,都默契地没有掺和进小辈们的事情中,但眼底还是透出一抹欣慰。
这一顿年夜饭吃的很融洽,气氛是难得的好。
尤其是每道菜味道又足,因此一顿饭吃下来,连沈士元都多喝了两杯。
吃过年夜饭后,沈成毫等不及就去一边给傅灼、宋酬他们打电话商量去了。
沈熠宣跟着顾嬿白到了后院这边玩了好一会,一直到他困了还不想离开。
还是沈成砚又找过来,沈熠宣这才跟顾嬿白说晚安。
“婶婶呀,”
离开的时候,沈熠宣还郑重叮嘱道,“明天要一起穿新衣服哦,还有我送婶婶的发夹,婶婶别忘了呀——”
顾嬿白:“……”
这小子怎么记性这么好。
“好的,”
顾嬿白刮了刮沈熠宣的小鼻子,看着他眼巴巴的眼神,还是应了下来,“肯定会记得的,宣宣早点睡,我们明天见。”
沈熠宣心满意足地去睡了。
等沈熠宣离开,顾嬿白还是找出了那夹子。
答应了小家伙,不好叫他失望。再说她大年初一的,也不见什么外人,戴个布灵布灵的发夹,也不会怎么样。
……
一夜好眠。
顾嬿白一大早起来,正洗漱的时候,就听到了前边院里的动静,知道是有人来给沈家拜年了。
沈家家大业大的,每年初一来拜年的人不少。
尤其是沈老爷子辈分面子都在,不管是商界的朋友,还是从政的一些相识等等,来拜年的向来是络绎不绝。
不过这些和她没有关系,顾嬿白昨天就拿回来一些田师傅包的水晶小圆子,酒酿一煮又香又甜。
她一早煮了一点吃了后,就在花园看着小金毛和雪獒撒欢。
昨天下午晚上雨夹雪断断续续的,地面湿,她没把两个小家伙放出来。
这过了一晚,雨雪也停了,就要遛一遛。
“嬿白姐——”
顾嬿白才到了花园没多久,就听到严樱的声音。
她知道严樱今天会过来,没想到这么早。
“啊这,”
严樱才到小花园,就被顾嬿白头上闪亮的大发夹给惊了一下,“这发夹……真……真酷啊。”
顾嬿白噗嗤笑出来:“是吧?宣宣送我的,一定要我过年戴上。”
“我说呢,”
严樱哈哈笑起来,“吓我一跳。”
差点还以为这世界魔幻了。
“你给你外公拜过年了?”
顾嬿白问了一声。
海城这边,大多数人小辈们会给父亲这边的亲戚来拜年,初二是出嫁女儿回娘家的日子。
可严樱的妈妈沈楠琴,早已经离异,跟她那渣男父亲那边几乎断了关系。
因此严樱也就初一来沈家玩的多。
“没呢,”
严樱笑道,“我妈说我外公自从身体好了许多后,睡眠上也好多了,昨天还看完了晚会睡得,今天竟然就起晚了哈哈哈——”
老人本来觉少,可沈老爷子最近一段精神不仅越来越好,连以前那种从凌晨睡不着、白天打盹的浑浑噩噩状态都不见了。
跟年轻人一样,今天竟然没起大早。
顾嬿白也跟着一笑。
严樱又跟她念叨起初三的聚会,以及拍照的事情,顾嬿白应了拍照的时间,但那聚会想了想还是婉拒了。
“你不想去就算了,”
这一回严樱没再勉强,直接说了缘故,“那傅绵姐可能会来——她说话不中听,嬿白姐,你不想去,那咱们就之后再聚。”
傅绵和顾嬿白两人,之前闹得太僵了。
傅绵在海城名媛这个小圈子里,是个很受欢迎的人,身边有很多姐妹好友的。
她的朋友中,就有和傅绵十分亲近的人。
一旦到时傅绵排挤顾嬿白,对顾嬿白说什么难听话,只怕到时会有人跟着一起添油加醋的……
她嬿白姐凭什么要去听这些?
顾嬿白一笑谢了她的好意。
不过至于傅绵……她其实并不在意,毕竟她也不是原主了。可是能清静自在的,她也不想平白招惹麻烦。
再说从初三开始,她也就忙起来了。
文玩街的店,以及鹤园民宿那边等等……杂事很多,她都要关顾到。
这时,沈老爷子的院里又一阵热闹。
“走吧,咱们也去给我外公拜个年,”
严樱笑道,“挣个大红包咯——”
她外公每年都会给她一个大红包。
顾嬿白一笑先和严樱一起把金毛和雪獒送回了自己院里后,这才和严樱一起去了前边。
此时这边院内,一波拜年的人说笑着离开后,又有几个年轻人结伴走了进来。
“沈爷爷过年好——”
一进院子,其中一个年轻人就笑着高声打招呼拜年。
这几个人中,傅灼和宋酬都在。
他们每年必定回来沈家拜年,同时沈成毫也会去他们家长辈那边拜年,都是惯例了。
沈老爷子笑呵呵地给他们发了红包。
从沈老爷子屋里一出来,宋酬一眼扫见这边廊下轮椅上的沈成墨,顿时一怔。
“我去,”
傅灼看到沈成墨后,大步走过去伸手拈了一下沈成墨的衣领,震惊道,“大过年的……沈总好风流啊。”
竟然穿了深紫色的衣服,还略带光泽的面料衬的人有一种说不出的风流骚包气息。
傅灼从没见过沈成墨穿这种衣服,震惊地都快不认识他了。
沈成墨脸色十分平静:“还行。”
宋酬摘下眼镜擦了擦又戴上,抿着唇直乐,却不轻易说什么。
“是吧是吧,”
沈成墨凑过来道,“差点晃瞎我的眼。”
“你们还不走?”
沈成墨皱眉道。
一般傅灼和宋酬他们到了后,沈成墨会和他们一起,再去其他几个世交家里一路拜过去。
由于世交好友不少,一路拜过去就加班加点的,谁家也不会多留,各处都走到,礼多人不怪。
就在这时,又一波拜年的人进了院子。
一时间,沈老爷子的屋子里都快站不下人了。
谢流觞便在院内略站一下,等着给沈老爷子拜年。
他一进院内,便四下看了看,像是在找什么人一样。
就这么一看,视线和沈成毫他们几个碰到了一起。
“毫哥,墨哥,灼哥,”
谢流觞神色还是一如既往的清冷矜持的,但礼貌还是有,过来跟他们几人打了招呼道,“过年好。”
“过年好啊,”
沈成毫笑道,“钢琴小王子哦,瞧瞧这一身,玉树临风啊——”
谢流觞矜持一笑沉默回应了沈成毫的调侃。
他的视线还是有点不受控制地落在了轮椅上的沈成墨身上。
“这颜色怎么样?”
谢流觞没想到的是,沈成墨竟然会主动跟他说起这衣服。
“这……”
谢流觞一顿,忙道,“挺……别致的。”
沈成墨无声一笑,而后不紧不慢道:“这是你顾姐的眼光,确实有些别致。”
傅灼:“……”
宋酬:“……”
沈成毫:“……”
不是,是他听错了吗?为什么从他二哥的语气中,似乎听出了一丝淡淡的炫耀款的傲娇?不是不是,这是顾嬿白给他买的?什么时候买的?
谢流觞也是明显一怔。
他没想到,沈成墨身上的衣服竟然是顾嬿白给买的……莫非是离婚前,顾姐买的?
心里虽疑惑,可谢流觞不是话多的人,只点了点头哦了一声。
见屋里人少了,他便连忙进去给沈老爷子拜年去了。
“这衣服是嫂子给你买的?”
等谢流觞进去了后,沈成毫吃惊道,“不是吧,哥,你说的是真的?嫂子这眼光?”
不是,他嫂子审美怎么一会一会的,差别这么大啊。
正震惊着,听到严樱的说笑声,他一扭头,正看到严樱和顾嬿白一起进了这边院子。
等顾嬿白走到跟前,沈成毫再一次被震惊到了:
他前嫂子戴了一个布灵布灵的粉色大发夹。
不止沈成毫,连同傅灼和宋酬脸上的表情都有点一言难尽。
“宣宣送你的?”
沈成墨略一怔后,便猜到了缘故。
“嗯,”
顾嬿白有点不好意思,“宣宣说一定要我戴上过年——”
沈成毫这才回过了神,就说就说嘛。
这时,傅灼他们没再多说,跟顾嬿白拜了年后,他们三人一起先离开了老宅这边。
严樱拉着顾嬿白一起给沈老爷子拜年,正碰上从屋里往外走的谢流觞。
“顾姐?”
谢流觞一见顾嬿白就眼中一亮,本来清冷的神色顿时透出几分笑意,“过年好啊顾姐。我正说从沈爷爷这里出来后,再去给你拜个年呢——”
“过年好。”
顾嬿白也笑着回了一声。
沈老爷子一见顾嬿白就一迭声叫她,等她拜了年,特意从一个袋子里取了一个大红包递给了顾嬿白:“这是给你的,跟他们都不一样的。”
顾嬿白笑着才接过来,严樱开口正要说什么,突然这时传来一声巨响:
“嘭,砰!嘭嘭——”
这像是那种爆力很强的二踢脚一般,声音震得窗户都嗡嗡的。
顾嬿白和严樱她们不提防,都吓了一跳。
连沈老爷子也是一惊,幸而顾嬿白和严樱眼疾手快一把搀扶住了老爷子。
“谁放炮呢?”
沈老爷子眯起了眼。
海城市区过年是禁炮的。
老宅所在的这一片,由于接近市郊,其实也算在禁炮的区域内,但总有个别人会偷偷大胆地放几个响。
但这两声炮响太大了,且还很近,一听就不是邻居放的,而是在老宅门口。
“谁啊,谁在放炮?”
沈老爷子这么一问,几个来拜年的年轻人连忙出去大声问道。
这时,只听院子里一阵轻微的骚动,本来院子里笑语声,这是也戛然而止。
顾嬿白觉出了有点不对劲。
“怎么回事?”
严樱好奇道,“外公我去看看。我看是——”
她话还没说完,沈士元大步走了进来,脸色十分凝重。
“怎么了?”
沈老爷子皱眉问了一句。
“爸,”
沈士元压低了声音道,“京都大爷爷那边……来人了。”
说着,又简单补充了两句。
顾嬿白听着,像是在说沈老爷子在京都的大哥那边,来了两个后辈给沈老爷子拜年。
说是拜年,提前却一声招呼也没打。
更是在车子停到老宅这边后,这两个年轻后辈,一下车便在老宅门口放了两个二踢脚。
大过年的,这样放炮的事干的就有点……来者不善。
“抱歉了,”
沈老爷子听完沈士元这简略几句话后,便笑呵呵冲着屋子里来拜年的人道,“家里有点事要处理。”
沈士元这时也对拜年的人都说了些吉利话,委婉地将人都送了出去。
来拜年的人,自然也都识趣,拜年后都没有多留。
谢流觞自然也不好多留,只疑惑扫一眼顾嬿白头上那发夹,又扫一眼她并没有戴之前他送的胸针……
不由眼底闪过一抹失落。
看来,顾姐喜欢闪亮一点的饰品。
下一回再送顾姐礼物时,他一定要好好挑一挑。
这时院子屋里都一下子空了。
顾嬿白觉得自己留在这里肯定不合适,她和严樱一起扶着沈老爷子坐下后,便一笑要退出去。
然而就在这时,一男一女两个打扮时髦的年轻人,带着一脸傲慢大步走进了沈老爷子这屋里。
“你们是——”
沈夫人走进来后,看着板着脸的丈夫,还有神色莫名的沈老爷子,又看看这两个年轻人,淡淡一笑道,“久了不联系,这长江后浪推前浪的,你们这一代,我还真叫不上来名字了。”
她是不会叫沈家失礼的。
这两个是小辈,哪怕之前放炮什么的有点胡闹,可到底来者是客,既然说是来拜年,她必要的面子还是会给的。
小辈失礼,身为长辈总不能面子上太过计较。
但她心里计较。
好好大过年的气氛,一下子被搅了,心里自然恼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