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小楚的悸动
祁至臻又问：“怎么脸这么红，很热?”
楚瑾自暴自弃地趴在桌子上，瓮声瓮气道：“可能是吧……”
反正他总觉得自己看起来有点蠢，特别是许筱完全看不懂他的眼神……他闷闷心想，如果是裴青在这儿应该就会好点儿吧。
男主虽然人很好，但是他也不会理解。
然而祁至臻单手支着下颌，手指慢条斯理敲了下桌，眼眸泛着浓烈的求知欲，似是想继续听：“伊诺斯……”
楚瑾:“……”
唔……男主你还真想知道啊。
他低着头，伸出一只手，把那颗乒乓球收了回来，小声嘟囔说:“你去看六刀人吧，很好看的……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虽然他不抱任何幻想男主会看动漫。
主要是他是在没法真的讲懂，然后心想男主一看就不是个二刺螈啊……虽然，真的很想让他理解自己的爱好……
但是这个可能性不大，人家可是未来a国商界里人狠话不多的大佬，跟二次元的交集也就是给动画投投资了。
正当楚瑾胡思乱想的时候，忽然听到对面的男人很轻的笑了一声，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味，似乎是在想什么好玩的事情：“嗯，好。”
楚瑾:“……”
啊……?
蓦地抬起眼，撞入那双微勾的眼，此刻正映着他的身影。
男主眸子里的世界，因为那浅金的瞳色总显得光怪陆离，似是给现实的世界开了一波幻彩的滤镜，总让人不免沉溺进去。
惹人觊觎，却不敢多看一眼。
楚瑾心脏忽然剧烈的跳动了一下。
祁至臻:“怎么?”
他盯着祁至臻，心里蓦地涌上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半晌后很轻地眨了下眼睫。
男主好像……真的挺好的。
“好哦……”
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不知道说什么了，分明刚刚在路上还有好多话说……
不久后楚行便给他打了个电话问多久回家，于是他也没有跟祁至臻继续待着就打算先回家去，因为祁至臻也有事。
“去工作了。”祁至臻把书包挎在肩上，然后要上车的时候，把耳机戴耳朵上，微微侧头:“学校见。”
“嗯。”楚瑾朝他做了个拜拜的姿势。
直到男主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楚瑾这才感觉到浑身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松了口气，然后回了家。
不知道到底怎么了。
这几天是国庆长假，在家里焦灼地躺了几天后，不得不去学校上下课了，大二的课也不少，虽然有基础但是还是得有个上课态度。
期间跟祁至臻也没怎么聊天，感觉他应该挺忙的，但是每天会收到他一个早安和晚安的表情包，很可爱的表情包。
不知道从哪搜罗来的。
头一次收到的时候他正刷着搞笑视频笑得直抽，然后突然看到这个消息，眨了下眼，手机从手里滑落，砸在了脸上，痛得呼出了声。
男主真的好像……ooc了。
国庆后他还没去教室就被拉到学生会去，说是李源要跟他谈谈话，一下就有点不解。
不对……楚瑾沉思许久，想起来这也是个套话的好机会，探探口风。
然而不只是去学生会的路上，刚一进学校，就有人脸上八卦地看着他，然后偷摸摸激动，甚至有的人儿直接上来要微信。
第一个，没有问题，楚瑾很耐心的给了，不到两分钟，又上来一个，到最后上来起码快七八个，簇拥着他。
楚瑾:“……”什么“一觉醒来后我成了万人迷”的既视感，可怕至极。
“乖乖，第一次现实里看到你诶……我是会长我也喜欢！”
楚瑾:“?”
啊啊啊你们在说什么！
“你们好甜啊……啊啊啊啊啊！！”
“那个……各位，我还有点事。”见人越来也多，楚瑾有点应付不过来了，给了一个女孩儿微信，然后道:“你们跟这个妹妹加一下。”
在周围人惋惜的目光下道了个歉，立马遁走，步伐又急又快，像是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耳尖都泛了红。
以防万一，他去学生会的路上专门捂住了半边脸，紧张地左右四顾。
先去了一趟文体部，楚瑾松了口气，推开门进去，却看到里面或坐或站的一群人，齐刷刷地望了过来，脸上是同样的八卦。
楚瑾:“……”
今天是怎么回事?
韩竹咬着笔杆正在写策划书，抬头看到他，顿时眼前一亮，挥手:“嗨嗨，小瑾快来！”
楚瑾:“……”
在众人炯炯的目光下，他硬着头皮关上门，然后走到韩竹旁边，如坐针毡地坐在沙发上，尽可能忽视周围人好奇的眼神，小声问：“到底怎么了?”
“嗯……也没怎么，就是现在大家都认识你了，还记得宣传片吗，咱们发到某站上那个，现在火啦！”
韩竹闻言，韩竹脸上露出神秘的笑容，然后点开手机，点开某站，然后递到楚瑾眼下。
楚瑾定睛一看，只见学校官方号发的视频赫然就是他们之前拍的那个宣传片，而点赞投币量高得吓人，播放量直逼五百万。
“大多数是因为你有趣才来看的，多亏我们的小瑾。”韩竹给他翻开弹幕。
“这个弟弟好可爱啊！是真实存在的吗？哪个学校的?！”
“一分钟，我要这个弟弟的全部资料！”
“这tm比招生简章还管用，慕了，这就是传说中别人家的学校吗？”
“弟弟好可爱！想捏捏脸！”
“苦瓜清热解毒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小哥哥等我！我一定要考你们学校去看看你真人！！”
“柏大也太难考了吧呜呜呜呜呜……”
楚瑾越看越有点手足无措，他们当时拍的时候也没觉得有这么……让人社死的感觉啊。
戳开评论区，入目第一条点赞最高的就是——“会长和乖乖好甜啊啊啊啊啊！民政局我给你们搬来了！坐等喜糖。”
楚瑾:……！
为什么会磕……他跟祁至臻啊……
“为什么……会磕我跟会长的……”楚瑾实在不明白，虽然有点稍微心率失衡，可这明明是个校园宣传片吧，重点是不是歪了?！
“你还不知道吧?当初你跟咱们会长的那条帖子，现在还挂在论坛上，热榜第一呢。”
韩竹意味深长眨了眨眼道:“以往跟会长有关的绯闻或者暧昧消息，都莫名被直接拉进黑名单了，你是例外。”
审核虽然是他们来审核，但是只要不违规都没问题，所以之前那些绯闻帖子他们审核过了，却依旧被会长拉入黑名单。
这却好端端待了一个多月。
现在基本全校都知道了，加上那个宣传片上，楚瑾还把祁至臻大夸一通，瞬间吸引了不少人来看，重点是这两人都是颜霸，这还不磕?
楚瑾:“……”
他支支吾吾:“可能是……忘删了呢。”
“这不可能，热榜第一都快一周了，会长没看到就真瞎了。”韩竹非常笃定。
楚瑾还想说什么，门突然被敲了两声，然后一个人探身进来，身影格外熟悉:“那个……楚同学，李部长找你……”
转过头去跟这个女孩儿对上视线，楚瑾愣了一下，想起来了:“你是……李欣灵?”
似乎没想到人儿还记着他，李欣灵愣了一下，然后猛地点头，脸上有点红:“嗯，是我！”
“好哦！”韩竹在旁边看着，突然伸手戳了戳楚瑾的胳膊:“欣灵可是你的狂热粉丝，论坛上你的那个帖子就是她发的。”
楚瑾:“……”
他头一次知道这个事。
李欣灵顿时大窘，手忙脚乱地摆手:“不、不是的！我只是觉得你们很般配而已……！”
越说越让楚瑾快缩成成鹌鹑了。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快去吧小瑾，李部长找你估计有急事。”韩竹挥了挥手，然后转头继续写策划书。
楚瑾松了口气，赶紧站起来，跟李欣灵点了点头，然后逃也似的走了。
路上他搓了搓脸，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有点热，老觉得身上出汗。
因为外联部他去过几回，不过平时事少，基本没有喊过他做事，楚瑾刚推开门，看到只有李源一个人在外联办公室坐着。
李源长相普通，瞧着挺老实低调，不过也没少被祁至臻给挖苦过。
如果不是他知道小说剧情……
楚瑾在见到这人儿的第一面，绝对不会想象到他为了收买辅导员，篡改成绩。
年长了贿赂证监会某副司长给自己公司上市，通过各种捷径一步步上去，公司却没什么经济成绩。
前辈子靠着家里的关系顺风顺水，后半辈子在犯罪的边缘蹦哒。
小说里后面祁至臻将近三十的年纪，已经是a国赫赫有名的商业巨头，李源羡慕他的资产，想要让祁至臻念着大学自己为他做事的情谊，跟自己合作一笔，祁至臻却直接叫人把他请出公司，他连面都没见着。
于是便恼羞成怒，硬要对着干，偷税漏税还派人窃取祁家商业机密，差点把祁至臻新开发的项目搞垮。
不过还好祁家才是真正一手遮天，只动了几根手指头就让人锒铛入狱。
真是标准炮灰的结局。
“来了，坐。”
李源抬头看到是楚瑾，推了推眼镜，又低头继续看电脑，直到楚瑾依言坐到他对面。
倒了杯茶，见人儿拉开椅子坐下，没有发飙，于是松了口气，往后仰了一下。
“说实话有点意外你来外联……是会长让你来的?”他的语气带着点试探。
说实话，他完全想不到以往这对冲的两人怎么都在一块儿的。
“是。”楚瑾没什么表情道。
一时也看不出来他的表情是什么意思，李源沉默了一下，于是若有所思道:“我以为你们关系不怎么样，原来是我的错觉。”
谁知楚瑾听到这话，语气忽然冷了下来:“本来就不怎么样。”
李源愣了一下，问:“怎么说?”
楚瑾忽的笑了一下，脸上难得出现了嘲讽之意，意味深长道:“你以为外界那些传闻都是真的?未免也太愚蠢了。”
李源:“……”
似乎突然激动起来，楚瑾立马站起身来，出汗得捏了下手心，忽然凄凄惨惨地笑了起来，以彰显自己的精神状态不正常:“你们这帮愚蠢的人，居然看不出来我是要接近他，然后夺走属于他的一切！”
李源:“……”
什么情况……
恰巧此时，门被一下子开了。
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楚瑾转过头去，看到韩子君正在目光呆滞地看着他，手里的文件夹一下掉了出来。
接着，祁至臻从他身后走了过来。
今日他要跟来柏大考察的领导谈话，穿得正式，里面是蓝色的衬衫，最上面解开了两颗扣子，领带则是被扯得有些松，整个人显得优雅又禁欲，稍微有点陌生。
只是眼眸依旧熟悉，西服外套被搭在臂弯，靠在门框，微微偏头。
“夺走我的一切?”祁至臻把这几个字在嘴里嚼了嚼，眸光莫名地带了点灼热的温度。
他稍微挑着唇:“什么时候?”
看到祁至臻的目光，楚瑾的笑瞬间僵在了脸上，捂住了脸。
总觉得男主口中的“夺走我的一切”，跟他不是一个意思……啊啊！
第42章 我当真了
楚瑾想要回到一分钟前，把胡说八道的嘴缝上，于是他立马转身望天，不，是天花板。
好吧，不关他事了，他要掉线一会儿。
瞧楚瑾这反应，祁至臻怕人儿窘得想钻地缝，短促地笑了一声，便没有说什么，只是走过去，把手中一份文件放在了李源桌上。
安静的办公室里，文件啪的一声。
一片死寂。
似乎格外敏感似的，李源一下就站起来，脸色有点不太好，带着点慌张和心虚。
“白梓政退出去，这两天重新选个副部长。”他靠在桌边，声音放得倒是极轻。
接过这份文件，李源看到的是一份新的赞助，正捏着看了不到两行，又听男人不疾不徐道:“杨氏那边的投资没拉成，去跟这个。”
还没等李源回答，祁至臻却隐约透着似笑非笑:“你自己去做。”
被这么指出来让他去，李源捏着文件，脸上有点红白交错，之前信誓旦旦说杨氏那边白梓政绝对没问题，结果转头就被打脸。
赞助没拉成，因为白梓政被杨树那边举报了学校一通，这下白梓政也退了。
李源捏紧了文件，脸上带着点不甘和羞恼，但也没说什么，只是低下头，从喉咙里滚出一个“好”字:“我知道了。”
偷摸摸观察这边的楚瑾目光在那份赞助上好奇瞅了两眼，但没有瞅出个名堂，看不清。
这次又是哪个倒霉蛋……
不过，他悄悄抬眼，看到祁至臻那已经有未来商界大佬的十足气势，尤其是比李源高了半个头，甚至有俯视蝼蚁的感觉…
尤其是他今日穿得可正式，有那味儿。
嘶……太中二了，而且这是法治社会，什么蝼蚁……
见人儿应下没有反驳，祁至臻这才收回目光，想起什么，转头对着僵在一旁装死的楚瑾，轻轻勾唇，面色故作淡淡道:“跟我出来。”
声音听起来寒气逼人，甚至吓到了韩子君，韩子君额头出汗，看向楚瑾的眼神都有点离谱——前两天还好好的，今天抽什么风。
为了躲避祁至臻那股能让人汗毛倒竖的气场，韩子君选择默默留在李源这。
直到被祁至臻领出外联部，楚瑾心不在焉地跟在祁至臻身后，捏了下手心，忽然停住脚步，假装焦急:“坏了！我突然想起来体育课要开始了，我上次没去给我扣了分……这次……”
还没等他说完，祁至臻忽然转过身来，楚瑾一下子刹住车，差点撞上男人的胸口，被稳稳地揽住了腰。
“看路。”
祁至臻的声音就在楚瑾的头顶，莫名有点烫，随后楚瑾感受到腰间的手摩挲片刻，还被莫名弄得有点痒，便离开了。
可楚瑾无心瞎想，剩下的话说不出口了，声音渐渐低下去，最后叹了口气，有点难受。
男主特别好，下意识就护着他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难受什么，好像是不想男主那样想自己，觉得自己是个虚伪的人，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那种。
比如白梓政……可他也不好解释……
“抱歉……你能不能当我在胡说。”楚瑾耷拉着头，自暴自弃叹道:“我没有要害你的想法，真的……我真的没有……”
刚刚只是想假装放松李源的警惕，然后后面多弄点证据出来，没想到这么巧就遇上祁至臻了……他那一刻真的很崩溃。
祁至臻目光在他脸上流连半晌，见人儿的头顶的旋都透着股可怜劲儿，手指轻挠了两下那翘起来的头发，像逗小猫儿似的。
他心尖儿又酥又痒:“不能，我当真了。”
楚瑾的头一下子抬起来，眼睛睁得大大的，终于在对上男主那瞧着半点生气也没，甚至还有点好心情的脸时，蚌埠住了。
其实男主你根本没当真吧……
“不过，我不介意。”祁至臻忽然倾身，靠近了僵住的楚瑾，在楚瑾耳边压低了声音，带着点莫名的炙热:“可以试试，说不定成功呢。”
温热的气息扑在楚瑾的耳畔，他脑子一下子炸了，像只煮熟的虾子，头顶都差点冒白烟，被吓得支支吾吾了:“试、试什么……”
夺走男主的一切?这是他这低等炮灰也能肖想的事情吗？！而且男主这泛着光的眼神 ，怎么看起来迫不及待地在向他发出挑战?！
盯着那一下子红得滴血似的耳朵尖，祁至臻心尖儿像是被小猫挠了一下，有点手痒，想捏一捏，但怕真把人儿给吓跑了。
“先去上课，我有点事。”
他收回目光，直起身，声音又恢复平日的疏离，像是方才那带着点恶劣的话语是楚瑾的错觉，眉眼微挑:“体育课，别迟到了。”
——
楚瑾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走到体育馆的，脑子有点嗡嗡作响，体育课选修的是排球，练了一会儿后就抱着球心不在焉坐一边了。
为什么这些天总觉得男主变得奇奇怪怪，他也变得奇奇怪怪的。
苏秀刚好跟她都选了排球，就在他旁边不远处坐着，刘海微微濡湿，似乎被热的有点厉害，但是还是专注的在手机上看什么，连他的身影都没发现，看上去表情很古怪。
“苏秀?”楚瑾侧过身子，轻轻喊了一声。
苏秀像是被吓了一跳，手机一下子扣在胸前，对上楚瑾那有点呆的目光后，这才松了口气，眉头微微舒展，轻声道:“是你啊。”
她看楚瑾的神情有点不自然，楚瑾只当她还没适应自己这性格的变化。
毕竟他也没想到自己ooc这件事，好像也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警惕，这个世界倒是挺和善的，没有强加什么过于危险敏锐的人物。
苏秀本质上没什么大毛病，上次送他谢礼说明人还是不错，虽然他没收是因为祁至臻。
“你不去练球吗?”楚瑾撑着下巴，问她。
似乎有点慌张，她连忙按了手机，收进包里，起身抱着排球:“我现在就去。”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一幕有点怪怪的。
这些天楚瑾跟祁至臻交流少了些，感觉他在忙可多事情，于是裴禹有天忽然把他叫了出来，说是严越跟王池要跟他吃饭。
楚瑾觉得纳闷，这俩一般也不找他啊。
于是四人对坐，他刚开始动筷，这俩人虎视眈眈两眼放光的眼神看了过来，把他看得觉得有点难以下手，筷子就这么悬在空中，一抬眼就对上严越那满脸的谄媚。
这两人肯定是有事儿找他才无缘无故找他吃饭，楚瑾不觉得哪有问题，但还是五味杂陈，不是滋味，莫名觉得自己沦为一个工具人。
就像经常看小说看到摄政王虽然明面上辅佐皇帝实则皇帝被他一直不断薅羊毛。
“怎么了？”他倒也没放在心上，继续夹起一片土豆，吃了口大米饭。
似乎已经非常习惯这种场面了，但接下来的话还是让他感受到震惊，王池非常笑意盈盈地看着他，然后低声道：“大哥，您是不是忘了什么？”
“什么啊？”楚瑾当真有点懵逼。
王池跟严越相顾对视一眼，严越有点疑惑，然后又想到什么咧嘴笑了一下，朝楚瑾挤了挤眼，伸手用几根手指反复摩挲了一下，就是个要钱的动作。
“大哥，生活费啊，您已经拖欠了一个月了，是不是该给我们了。”
裴禹：“……”
楚瑾差点一口米饭噎在喉头，他眼神呆滞，嘴角抽搐了几下，看着两人无辜的眼神，一时语塞。
还拖欠，他还真成被薅羊毛的了。
“你们今天，就是来找我要生活费的？”楚瑾放下筷子，表情沉痛。
见人的表情似乎有点不对劲，严越跟王池继续相顾一眼，又小心试探着问道：“大哥，是有什么麻烦吗？”
那麻烦可真是大了，他万万没想到这俩还有找他要生活费这一出。
楚瑾眼神不经意往裴禹旁边瞟，裴禹恰巧也看向他，那眼神里面可真是五彩纷呈，紧接着他扭过头去，一本正经开口了：“你们大哥最近家里什么情况你们还不知道吧？”
听到裴禹开口了楚瑾懵了一下，然后很快反应过来，眨了眨眼，似乎get到他的意思。
“算了，还是别跟他们说了。”楚瑾非常做作地叹了口气，表情悲伤地摇头：“家丑不可外扬。”
这把王池严越俩人给整不会了，表情疑惑，谁知裴禹扒开他的手，恨铁不成钢地一拍桌：“什么不可外扬！你现在穷的连饭都吃不起了，还要把你那点少的可怜的零花给他们分！我真看不下去了！我裴禹就是去打工也要让你吃得起饭！”
严越王池：？
他这一番话说的可谓是义愤填膺，楚瑾很快反应过来，不禁被他的大义凛然给感动到了，捂住心口，满脸感动：“我……我……我……”
他两眼狠狠一闭，脑子里把所有悲伤的事情想了一遍，然后不禁流下了两行热泪：“好，好一个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裴禹，咱们这辈子是过命的兄弟交情！”
言毕，他掏出纸巾，正要擦拭去眼角的泪水，结果一个抬眼，顶着红通通的眼眶，跟严越王池背后刚经过的冯哲和祁至臻来了个对视。
他擦眼泪的手一顿，眼神茫然。
好久没看到男主了，忽然有一种恍惚感，又有点不是滋味——心情有点闷，男主这两天为什么不找他吃饭了。
明明冯哲也在跟他一起。
冯哲那表情简直已经愤怒到极点，似乎马上就要摔盘子冲过来把人给拉走了，幸亏祁至臻把人儿给攥了回来。
祁至臻看了楚瑾泛红的眼角一眼，虽然知道他多半没事，不过还是轻轻眯了下眼，目光扫在严越跟王池那俩身上。
然后就看到楚瑾看着他，脑袋摇的跟个拨浪鼓似的，局促比了个口型——我没事。
意料之外的反应，祁至臻不由微微挑眉，再一看楚瑾，果真又开始浮夸表演了。
第43章 祁至臻爱喝优乐美
楚瑾这边，裴禹的话音刚落，王池严越似乎从这番话琢磨出什么意思，嘴唇动了动，表情非常呆滞：“大哥，你没钱了啊。”
楚瑾点点头，一边擦拭着眼泪：“我爸说我家公司现在流动资金完全不足，完全无法正常生产，还负了债。”
其实一查就知道他说的假话，宏大的楚氏集团怎么可能一个月之间突然倒塌！
但跟这俩扯假话完全不用顾虑，他们连楚家究竟是靠啥发家的都不知道，更别提现在公司的状况了。
于是成功被唬住的二人还在混乱思考中，楚瑾和裴禹眼神碰撞的刹那点了点头——要的就是现在！
裴禹忽然站起来，走到他们身后，两手分别在二人肩上搭了上去，语气铿锵有力：“大哥对咱们的好都记在心里，以前大哥资助咱们，现在大哥有难，想要一整雄风，我们也得帮助大哥是不是？？！”
不愧是学过一段时间播音主持的裴禹，楚瑾仰头看他，震撼到了。
看这情感丰富的语句，多么像一个传销头子，突然觉得有的人被骗也不是没道理，语言真是一门神奇的工具！
于是严越王池二人顺势点点头：“对！！”
丝毫没觉得哪里不对劲。
裴禹清了清嗓子：“那就从这周末开始吧，我们去给大哥集齐资金，到时候，我们都是走上人生巅峰的男人！”
楚瑾差点噗嗤一声笑出来，及时制止了。
被感化的严越王池二人已经有了十足的动力立马去搞钱，忽然想起来什么，严越清了清嗓子，又抛出一个问题：“那大哥，咱们现在经济状况不妙，是不是该避着点风头。”
也难得有这番觉悟，楚瑾觉得异常欣慰，果然聪明了一回，开口道：“那自然……”
王池严越二人沉重地点点头：“我们明白了！”
于是楚瑾吃完饭，一抬头便见二人唰得已没了踪影，只有裴禹在边儿上旁若无人地翻着英语单词本背诵。
“也不知道这俩是听进去还是没听进去。”裴禹面色不变来了一句。
刚巧还忠心耿耿表忠心，吃完饭招呼不打都直接就跑了。
这些天他看出来了，这俩说有心机那倒真没什么心思，说单纯呢又能满眼无辜地干出薅人家羊毛这事儿，他不知如何评价。
“无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自有解决办法。”楚瑾掏出一盒奶喝，把吸管咬出一个牙印儿。
改变人的天性哪那么简单。
刚听人儿说完这句话，他一抬头就看到祁至臻跟冯哲在放餐盘，一边儿的严越王池嘻嘻哈哈拎着饮料刚好跟他们擦肩而过。
楚瑾心下有不好的预感，立马坐直身体，果真，下一瞬间就看到严越脚步一顿，回头看见祁至臻，严越就拉着王池折了回来，凶神恶煞地朝两人走过去了。
“还真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裴禹嘴角抽搐。
“我过去，你先别去。”楚瑾差点喷出一口奶，立马站起身。
然后撸起袖子就走了过去，一边儿人见着这人儿居然朝恶霸走去的阵仗被吓了一跳，纷纷战战兢兢退开。
“同学，那两人可不好惹。”有人以为他要过去劝架，鼓起勇气拉住他。
楚瑾被拉住转过头来愣了一下，然后微微笑了一下，摇头：“没事。”
见人儿朝自己还温和地一笑，尤其是这张脸又格外清秀漂亮，瞬间让人愣了一下。
他想起来了，这人儿不是刚刚还坐着跟那俩吃饭吗，好像还不止一次，只不过扫了一眼就不敢多看，这人儿长得乖乖的，他以为是被那俩挟持了！
眼见这人儿径直走向王池严越中间，然后神色严肃地低声说了什么，那王池严越立马乖乖站好。
食堂里声音嘈杂，他也没听清楚。
但他居然看见那个向来没什么表情的学生会主席，在那人儿教训王池严越的期间，居然微微露出一丝漫不经心的意味，目光下移，抬手把那人儿头上的什么给捻掉了，声音柔和。
这回他离得近，听见了——
“头上有小飞虫。”
那人儿“啊”了一声，然后摸了摸脑袋，点头道：“谢谢。”
然后顿时张大了嘴，深受震撼。
这……这是什么复杂的关系？！
这边楚瑾刚把人拉走，见祁至臻和冯哲离开，冯哲走之前还满眼愤慨地往自己这边看，瞬间内心复杂。
于是楚瑾站在食堂外边儿，用仅他跟这俩能听到的声说道：“刚跟你们说的忘了？少露头，你们是没把话记在心里？！”
王池严越懵了一下，似懂非懂，试探道：“大哥，祁至臻还是能教训一下吧？”
“教训个屁！”楚瑾凑近二人，恨铁不成钢：“你们忘了我的计划了？！我现在深入敌人内部，你们给我添什么乱？！”
这话让二人都愣了好半天，然后结结巴巴道：“那……那这怎么办啊大哥……我们这也忘了……”
大哥的计划是什么他们具体也不清楚啊！
楚瑾叹了口气，然后摇头，这俩也不是第一次看到祁至臻了，先前几次安分的很，这回也不知道抽了什么风。
谁也搞不懂这书里人的想法是啥。
“大哥也知道你们心急，但击溃敌人需要耐心，这样吧，我现在手里有一些我搜集出来的情报，给你们分享分享。”楚瑾道。
见人儿说的严肃正经，王池二人瞬间收到了震撼，对楚瑾佩服的五体投地，大哥这些天果然没有白费功夫！
二人来了精神，楚瑾见这俩兴致勃勃，于是提议：“我们回院里商议。”
安顿好二人过后，楚瑾回食堂跟裴禹说了声，让他先回去休息。
“我怎么觉着这俩人精神分裂呢？”裴禹麻木推了推眼镜，眼皮子抽搐。
终于有人说出来他的心里话！楚瑾简直感动的满脸泪流。
有时候觉得这俩人可恶劣可无理取闹，精明的很，有时候觉得安安分分听他话，乖巧挺正常。
他只能给出一个答案，大抵是还没坏到骨子里去吧。
这俩没事儿干的时候就会去找别人麻烦，有事儿干的时候懒得去找麻烦——就算是祁至臻从他俩面前路过，也无法阻挡他们去电玩城嗨的念头。
“裴军师，你可以暂且休息去！我要去直面敌人了！”楚瑾朝他做了个拜拜的手势。
听到这么裴禹脸上的表情有点诡异。
为什么觉得这个世界莫名有点降智。
教室内不少学生，说实话不少都是些小情侣，见着王池几人走进来都噤若寒蝉。
或许是这些日子这几人都挺安分，众人没有看到这几人就吓得魂飞魄散，只是硬着头皮坐远了些。
“大哥，所以我们的计划……”
严越忽然站起身，在教室里声如洪钟，阶梯教室传来回音，所有人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同时也被吓了一跳的楚瑾睁大眼睛，立马回头比了个嘘，冷静：“小声点！”
他从抽屉里面拿出一个本子，然后带着二人走出教室门口，在走廊的位置深沉开了口：“这是我好不容易收集来的情报，你俩可以过个目。”
王池二人对视一眼，然后双手捧着接过，小心翼翼，眼底似乎有了光亮的色彩：“大哥，我们一定会收拾好！！”
“你俩打开看看。”
楚瑾话音刚落，便见二人兴致勃勃地把笔记本打开，然后二人清了清嗓子，神色谨慎念出了第一条“情报”。
“祁至臻爱喝优乐美。”
“……”
一阵死寂。
刚念完，王池呆滞地看着这过分诡异的一句，然后不确定地抬头看满脸正经的楚瑾：“优……优乐美？”
这极度无厘头的一句让两人呆若木鸡，沉默了半晌，严越指着这句，脸色沉郁道：“大哥，可否为小弟解读一下？”
见二人表情中带着深深的震撼，楚瑾便知道自己目的达到了，微微笑了一下，心道坑蒙拐骗哪家强，那当数他排第一。
这也没问题呀，他的确看到祁至臻买了不少优乐美放在抽屉里，随时拿出来泡两包。
于是上次他问了一句，祁至臻说是他让某个小丫头给他买咖啡，结果自个儿跑去买了十多包优乐美，他只能喝了。
字里行间能听出来，这个小丫头是祁琳。
随即他脸色阴沉沉道：“经过我这几天的发现，祁至臻是一个非常忠实的优乐美党派，你们说这说明什么？”
二人互相对视一眼，原本难以转动的脑子忽然活跃了起来，眼神一亮：“大哥，我们懂了！！我们这就去把他的优乐美丢掉！”
不得不说，这俩人的思维模式也真是够简单的，楚瑾伸出食指摇了摇意味深长道:“nonono……这是最垃圾的战术，真正的强者干不来这么愚蠢的行为。”
直接点名道姓“愚蠢”的二人丝毫没有觉得自个儿被内涵了，反倒是兴奋得很，两眼崇拜地听楚瑾说下去。
迎着两人炙热的眼神，楚瑾手抵着唇，然后耐人寻味道：“你们说，优乐美党派最痛恨什么？”
话音未落，王池忽然睁大眼睛，慢吞吞道：“大哥，是旺仔牛奶……”
楚瑾：“……”
什么旺仔牛奶？！
严越脑袋聪明点儿，一听这话就反应过来了，一巴掌狠狠往王池头上呼去：“你能不能聪明点儿！”
王池哎哟一声，头痛地摸了摸脑袋。
恰比王池没聪明多少的严越似乎真觉得这个办法非常可行，摸了摸下巴，富含深意地笑了：“大哥妙啊，这招够狠！”
他已经预料到祁至臻无能狂怒的表情了，他马上就去买个五十袋香飘飘掉包！
“给我好好惩罚他”楚瑾满眼怒火把手搭在二人肩上。
“明白了老大！”
见二人将他写好的“情报”小心翼翼地收进兜里，楚瑾心满意足地背手离去了。
不过接下来几天祁至臻倒没有把奶茶拿出来泡的举动，几人也暂时没找着机会。
楚瑾倒是乐得自在，听说隔壁体院跟管院打篮球赛，兴致冲冲地就打算去凑凑热闹。
祁至臻刚接完水走到阶梯教室门口，随口问了一句：“去哪？”
刚抓了一把糖往兜里塞的楚瑾正往门外跑，差点儿跟祁至臻撞上，下意识说了声对不起，然后才反应过来是祁至臻。
他忽然有点局促，然后紧张地捏了下手心。
第44章 特殊的投喂方式
“啊，操场咱院和体院打球呢，你不去看看球赛吗？”
既然遇上了，楚瑾站在原地，小心示意地问一下要不要一起去，不过他也没想过祁至臻会去，前几次院里有什么活动他都不在。
他隐约察觉到祁至臻心情不算好，见人儿往位置上走去，他思索片刻还是着跟了上去。
祁至臻刚把不算太热的水杯放在桌上，打算说不去了，但话到嘴边又落了下去，想到什么轻轻扯动嘴角。
将才老宋那又让他去改卷子他本来是请了假，但老宋这两天心情差得很，连他都阴阳怪气了一番。
“你要请假?请几天?小祁我知道你家境一般，但是你明不明白你现在对学业放松警惕，去柏通证券的名额就保不住！！”
“别的不说，听说最近你跟楚瑾那臭小子在一块儿。”宋如琴恨铁不成钢地看着祁至臻：“你是不是被他影响了？！”
一通输出后，祁至臻看着眼前为他“百般着想”的宋如琴，只觉得脑仁子嗡嗡的搅得他心浮气躁，语气却耐心。
“老师，今天没有课。”
“没课？没课就可以放松吗?你看看人家财管那边连中午饭也不吃都在练题准备考研了，你可是管院这边的表率，怎么能不做好？！”
财管，也就是冯哲的班。
祁至臻听到“饭也不吃”这几个字瞬间动作一顿，紧接着再次对上宋如琴的眼神，眼底似乎藏着看不透的冷沉。
宋如琴被这个眼神给弄得愣了一下，紧接着祁至臻又恢复如初，再一看，仿佛刚刚的漠然只是幻觉。
“知道了老师。”
记忆回笼。
祁至臻轻嗤着笑了一下，然后淡定道：“去，怎么不去。”
楚瑾见人儿居然要去“啊”了一下，之前都没见过人儿参加什么活动，但他还是挺高兴的，心里有点小雀跃：“没事，不急。”
他索性直接拉开椅子又坐下了。
美滋滋剥了颗糖吃，祁至臻瞧人趴在桌上嘎嘣嘎嘣，拿起椅子后边儿的薄外套，正要往外走：“等我五分钟。”
“没事，我就在这等你……诶，你要吃糖吗？”楚瑾多剥了一颗，一扭头就看到人儿已经到了后门。
祁至臻听到声音回眸：“嗯？”他转过身，见人起身过来接着把剥好糖的手伸向自己。
余光发现楚瑾似乎在偷摸摸观察自己的神色，似乎能察觉出他心情不佳，然后又一本正经道:“这个草莓牛奶糖特别好吃。”
吃了心情也会变好。
祁至臻目光落在他白皙的手心里，那颗糖他吃过，口感很不错，软绵绵的，不过要嚼上许久，味道很甜。
像是怕他拒绝，楚瑾见人儿迈着步子上前过后 ，又把手往前递了一点。
就在楚瑾紧张地以为暴露自己小心思时，祁至臻看着人儿唇边抿着的梨涡，就着他的手，垂下鸦羽般的眼睫，鬼使神差俯身含住了那颗糖。
楚瑾被突如其来的触碰给弄得一僵，温热的触感仿佛还残留在手心，有点痒地缩了下手，他呆呆盯着祁至臻的唇。
不是……他分明只是想给个糖而已……为什么直接就这么吃了……
祁至臻舌尖抵了抵糖，和他想的一样，是很甜。
“好吃。”
他居然就这么吃了???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祁至臻含着糖，把手机放在他桌上：“帮我拿一下，去楼下等我。”
“啊……”楚瑾捏着手中的手机，上边儿还有个猫咪挂件，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手心似乎有点烫，连着心跳也不太正常。
应该是天气太热了。
到楼下等了片刻人儿回来了，脸上表情倒是格外轻松，楚瑾还是头一回看到他这么明显的表情，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他倒是有点好奇祁至臻怎么刚刚心情不好现在心情又格外好了，不过他觉得问人家心情不好的事儿也不算太礼貌。
傲天想告诉他的话一定会告诉他的……
于是二人便往操场走去。
“是遇上什么好事儿了吗？”
终于在祁至臻按捺不住唇角的弧度的时候，楚瑾忍不住偷摸摸看。
刚疏解一番怨气的祁至臻点了点头，因为心情格外好，所以也就没避讳，手插在衣兜里，随声道:“跟老宋吵了一架。”
“噢……”楚瑾小心念叨着，忽然睁大眼睛，满脸震惊：“啊？！”
显然人儿完全没有理解他的话究竟指什么意思，但好像是字面意思——
不对，男主怎么能跟老师吵架呢……男主不应该尊重师长吗，怎么把他的戏份给拿了？
“很惊讶？”祁至臻在接触到楚瑾那讶然的眼眸时心里难得有了点趣味，不过眸色未变。
“当然。”楚瑾艰难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抓了抓脑袋，重复了一遍：“不是，我意思是，你，跟宋老师，吵架？！”
楚瑾此刻心情跟坐过山车一样，七上八下，刺激得很，却又觉得现在的男主的确是有点ooc，好像问题也不算大。
“宋老师骂你了吗？”楚瑾艰难地问。
“没有。”祁至臻云淡风轻道。
“那……那你骂宋老师了吗？”楚瑾睁大眼睛，又支支吾吾问。
祁至臻终于忍不住扬眉，不免轻笑出声，伸手在他脑袋上敲了一记：“你觉得呢？”
猝然被又敲了一下，楚瑾捂着自己额头，看到男主难得这么愉悦没怎么反应过来，瘪了瘪嘴得出答案：“我觉得……应该没有吧。”
傲天不会那么莽撞的。
跟祁至臻又闲聊了几句，楚瑾忽然想起刚刚的问题，于是又问道：“你跟宋老师吵架是因为改卷子的事情吗？”
他好像知道宋如琴格外喜欢使唤祁至臻。
“算是，其实也不算吵架。”祁至臻道。
回想起将才办公室的场景，当着众多老师的面就随意说了句：
“宋老师，跟您请个假，有事。”
宋如琴顿时皱眉，脸色不太好看：“小祁，上节课跟你说的什么都忘了？让你学习……”
话音未落，祁至臻不疾不徐道：“所以以后卷子就麻烦您找别的同学批改了，否则占用我的学习时间。”
……
可想而知，宋如琴听完这话表情该是如何的精彩。
楚瑾可以想到祁至臻是真不喜欢批改卷子这活儿，也没想到居然直接找宋如琴说了，瞬间觉得男主的傲天属性又点亮了。
他忍不住又看了人儿一眼，然后默默给人儿比了个大拇指。
二人往操场场地中心看了一眼。
计分板已经准备好了。
“至臻，你来了？！”
这大嗓门儿从身后传来声如洪钟，瞬间把站在祁至臻旁边儿的楚瑾给震了一下，一扭头去见着一个肌肉猛汉挂着憨厚的笑容，莫名有点熟悉的面孔。
啊……他见过……在哪呢?
楚瑾绞尽脑汁想了片刻，恍然想起论坛上那个人物，好像叫李大勇？
因为跟体校打球居然打赢了，所以格外出名，在学校是比较受欢迎的人物，他记得小说里李大勇是跟男主也是打篮球认识的。
虽然不知道男主打球如何……
祁至臻跟李大勇点头打了个招呼，李大勇便跟人热情寒暄起来，聊了半天才发现祁至臻身后站着个楚瑾。
“至臻这是你朋友么?”
被发现的楚瑾的像颗从地里钻出来的萝卜，从祁至臻身侧探出头来开口:“大勇你好。”
李大勇身高比祁至臻还高点，说实话刚刚的确没看清楚祁至臻身边儿的人儿，视线一投去，二人对视，忽然诡异的安静下来了。
“你好你好，我知道你，论坛上那个……”李大勇突然灵光乍现，惊喜道:“我在某站也看过你的视频……”
楚瑾:?
不要啊他不想继续听了……
他的视线看向祁至臻，忽然有点怨念，但也有点局促，其实他感觉祁至臻是知道论坛上那事儿的，但是为什么不管呢……
问了……好像有点尴尬。
“你好……我叫楚瑾。”楚瑾有点面红耳赤，低着脑袋看着脚尖。
“哎哟我知道……咱也是打听过的，金融的是吧，跟至臻都是学霸……”
祁至臻自然把人儿的反应看在眼里，李大勇神经大条没看出人儿害羞，但祁至臻却不得不出声打断这诡异的安静: “大勇，该上场了。”
“噢，对，差点把正事儿给忘了，对了，那丫头也在，待会儿你藏着点。”
李大勇口中的“丫头”让楚瑾愣了一下，下意识看向祁至臻，却发现祁至臻表情未变，一时半会也看不出他在想啥。
于是楚瑾只好按捺住心底的奇怪，环顾四周，忽然意识到严越和王池不在，以往这俩因为格外显眼，其他人都有点发怵。
今个儿不在，大家一片言笑晏晏。
楚瑾松了口气，没来也是件好事儿，让他俩自个儿蹦跶去吧。
“怎么了。”祁至臻问。
楚瑾现在跟男主说话都有点不自然，抬头不好意思看他：“我水喝多了，去上个厕所。”
他二十分钟前才上了厕所，归咎到底，是把牛奶喝多了，绝不是肾虚！
暗自目睹楚瑾从早上这节课之前一共消耗了三盒奶的祁至臻并未戳穿他的谎言，暖心道：“去吧。”
目送着楚瑾小跑远过后，祁至臻打算去看台找个位置坐着，顺便给楚瑾占个座。
前脚刚走又有人喊他了，祁至臻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然后头也没回。
球场上上来一个身型高挑匀称，穿着球服，正一边上场一边绑着马尾往这边跑的女生，气喘吁吁的。
“祁至臻！等会儿！”
祁至臻面色不变加快脚步。
他正要上阶梯，本打算直接装作没听见无视，被她一声给震的耳膜痛。
不到十秒的时间，直接跑到他身后，然后难以置信地喊了一声：“祁至臻，你耳朵是不是不好？”
祁至臻转过脑袋，抬起手揉了揉耳朵，幽幽道：“这下真聋了。”
小姑娘正掏出一张湿巾纸擦汗蹙着眉，然后站在台阶下没上去，跟他差了一截台阶，抬头看他，面带指责。
“聋了就聋了，你先别上去，问你个问题，不是说这节课打比赛吗，你怎么一会儿说不来又来了。”
跟精神分裂似的，真想跟他干个架。
祁至臻靠着栏杆，诚实摇头：“比赛不打了，我是来看球赛的。”
具体来说，是陪人来看球赛的。
不过重点在陪人这，从祁至臻口中听到“陪人”两个字，倒是让人震惊的事。岳蝶愣了一下，瞪大眼睛：“你……有这个闲工夫？”
祁至臻朋友就冯哲那一个，冯哲跟她一个院，走之前还看了一眼，不正在教室自习么。
岳蝶心里嘀咕。
就算不陪人，那这不是有空来吗？干嘛要说老师不放人。
第45章 我是什么小孩儿么
“嗯，有空了。”祁至臻没工夫陪她闲扯，于是道：“要是没事我先走了。”
“哎，你等下。”岳蝶急忙叫住他。
本来说好跟祁至臻打场球赛，也就只有这个时候她能欺负一下祁至臻了，平日里这小子处处压她一头，于是打算把人儿按地上痛快摩擦一番，结果他又说不打了。
欺负他的机会又少了一个。
现在场上除了李大勇跟她玩儿，其他人真没意思——岳蝶把擦完汗的纸巾丢进旁边的垃圾桶，手肘搁在栏杆上，撇了撇嘴。
“我快无聊死了，都是手下败将，打了有什么意思，输了还还哭爹喊娘的，烦。”
她转过脑袋去看上头的祁至臻，好声好气道：“你现在去准备还来得及，跟我打一场，我可以请你吃绝版的李氏牛扎糖，你上次不是大半个月都买不到吗?”
她记得祁至臻因为那糖下架，好像还发了一条朋友圈:“遗憾。”
什么癖好……
当时看到的时候都有点离谱——这小子连体训生都不太敢招惹，不过她清楚私底下糖罐子一个，糖走哪装哪。
祁至臻安静了几秒，在岳蝶期待的目光下，然后开口:“其实我不喜欢吃牛轧糖。”
岳蝶:“……”
不喜欢吃你买个屁！
祁至臻显然装作没有听懂她的意思，不过说真的，牛轧糖又硬又粘牙，他当初也只是想尝个味儿，比较感兴趣而已。
不过用来换他的宝贵时间，不划算。
他见岳蝶面无表情，于是推荐：“隔壁体校都是好苗子，虽然输给大勇，好歹拿过市级金奖银奖，更有挑战性，考虑考虑。”
岳蝶：“……”
岳蝶嘴角一扯：“你怎么不去？”
“我不喜欢打球。”祁至臻微微一笑，然后转过身打算走。
“服了。”确认他真的没有要继续比赛的意思，甚至连替补都不准备，岳蝶呼出一口气，咬牙翻了个白眼：“懒得骂你。”
至于他说的体校，呵，还不是手下败将。
于是她正要打算转身离开，但是又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追问了一句：“你那朋友呢。”
祁至臻脚步一停，目光落在不远处小跑过来的楚瑾，操场边就有个厕所，所以楚瑾速度还挺快，用不到三分钟就来了。
男主的身影太好找了，哪里有人偷摸摸看，他就在哪，于是但楚瑾左顾右盼发现祁至臻，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岳蝶身上了。
他的脚步忽的慢了下来，隔着人群，跟祁至臻对上视线 又落在他身边那个女孩儿身上，有点诧异和困惑。
……怎么有个女孩儿呢……
看样子好像是在要微信还是表白，而且看男主还跟人家交流起来了……可正常情况男主不应该礼貌拒绝就走人?
楚瑾头上那格外支棱的隐形耳朵忽然有点纳闷地抖了抖，但是他自个儿还没想通，不太敢过去，左右环顾后找了个大树底下乘凉，然后小心翼翼往那边看了过去。
祁至臻发现他了，于是眼神投了过来，见人儿忽然不过来了，目光似有不解。
楚瑾抿了抿唇，呼出一口气，脸上透着不好意思，表示我都懂——给微信是吧，没事咱先不打扰，等给完再过去……
祁至臻：“？”
楚瑾乖巧的坐在石头边，然后没看懂祁至臻眼神的沉默，然后他看到祁至臻跟那女孩儿说了什么，那女孩儿也转过脑袋来，似乎格外好奇地找人。
楚瑾：“！”
下一瞬间，那女孩儿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然后他懵神地跟她对视，紧接着她突然朝自己招了招手——
是叫他过去吗?
犹豫了一下，楚瑾起身不确定迟疑地往那边走，直到走近，岳蝶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然后试探地眨了眨眼，挥了挥手。
“嗨，小可爱？”
此时一声口哨震天响，大家开始集合了。
在场三人都沉默下来，楚瑾一时半会儿没搞清楚情况，内心战战兢兢，局促地看着她，又看了一眼神色不辨喜怒的祁至臻。
不是给男主表白……难道他搞错了。
岳蝶本来在瞧着楚瑾一时半会没有移开眼神，赤裸裸又炙热，这下彻底回过神来。
好像是应该去场地了，大家都集合了。
她有点按捺不住看到乖乖的喜欢，摸了摸脸清了清嗓子，往台阶下面走了一步：“等下那个……这位同学，我问一下……”
见楚瑾的脸色疑惑不解，祁至臻手肘抵在栏杆上，掀起眼皮，眉眼不济地打断：“岳蝶。”
楚瑾抬头，看他安静地看向自己，脸上猛地变为空白，随后转为怔愣。
岳蝶……
这个名字……不是傲天的……初恋吗？
等等……楚瑾努力回想小说里的剧情。
怎么跟他想象的不太一样？
书里的女主是男主大学时期的初恋，二人是在一次球赛认识的，彼时正是学生会长的祁至臻到体育馆担任评委，然后正在看台上看比赛，岳蝶作为唯一的女生球员，英姿飒爽，格外引人注意。
比赛结束后二人交谈甚欢，于是祁至臻主动要了微信，二人一来二去就熟了。
他也不是没想过英姿飒爽的女生是什么样子，不过目光试探落在岳蝶那十分强健的，甚至不输男生的肱二头肌，俊俏的脸庞，然后心绪百般变幻，咽了下口水。
原书描写的英姿飒爽，原来现实里真的见到，比他想象的还霸气。
“你好……”楚瑾回神笑了一下，按捺住心底的波涛汹涌，和声和气开口：“我叫楚瑾。”
“哎呀你好你好，我认识你……”
祁至臻在二人之间逡巡一圈，打断二人对话，慢条斯理的声音带着久违的柔和：“小岳同学，你现在不去场地？”
完全没听出另一层含义的楚瑾都嘶了一下，心想男主对女主说话就是不一样……
岳蝶听到这话有点莫名其妙，但这语气让她极度不舒服，他无语地瞟了祁至臻一眼，眼神里透着“我哪惹到你了”。
“去，我听到了，不用你提醒。”
小可爱也不知道怎么跟祁至臻这脾气怪混一起的，有时间再遇上问个联系方式吧。
紧接着她回头，笑靥如花道：“楚瑾是吗，待会儿看姐姐打球，可帅了。”
楚瑾有点茫然：“啊……好哦。”
女主……好有个性哦……
岳蝶走了以后，楚瑾目送她的背影眼睛一眨不眨，心里面浮过诸多小说片段，总觉得不太真实。
祁至臻的眼神落在他专注的神情上，似乎是很难得见着这番认真的神情，垂下眼，突然开口:“好看吗?”
楚瑾被这么一声拉回了神，然后回头，对上祁至臻若有若无的打量，跟他这样安静的沉默片刻，然后小声的道：
“好看。”
毕竟是女主啊，风格还这么特别，他觉得好看，再赞美一下男主的眼光，简直完美。
谁知他这话刚一落，祁至臻周身像是带着一股低气压，他眨了眨眼，又跟男主那无所事事看着自己的眼神对了上。
“上来。”
语音刚落，他便转身去座位了。
楚瑾点了点头，然后“哦了一声，麻利的跟了上去。
不得不说，岳兰真是爽文女主角的一股清流，一开始楚瑾还没怎么想过，祁至臻会喜欢英姿飒爽款的，但说实话，也不是没有道理。
直到他看见岳兰越过一群高大威猛的汉子，眼神一凛，一个起跳，快准狠地把篮球投进篮筐的时候，整个人一下子站了起来。
“好帅！”楚瑾被帅到了，开始拼命鼓掌。
他这么一鼓掌，四周本来没什么心思参与的其他同学，纷纷给自个儿同学鼓起掌来，助威呐喊，一个比一个热闹。
楚瑾看得嗨了起来，一时却没有注意到只剩坐在旁边的祁至臻，正抬头看他站起身来，琥珀色的眼眸剔透清明，就这么静静盯着他。
仿佛周围的声音都消失了，随着他兴奋的动作，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楚瑾。”
楚瑾一通激动后坐下来，便听到旁边的人喊他，转头对上祁至臻没什么表情的脸。
自从刚刚开始，祁至臻就没怎么说过话了。
“怎么……”
……
王池把手里的五十袋香飘飘抱在怀里，把祁至臻桌上的杯子拿出来放了一袋进去，然后替他接好开水，捧着放到了祁至臻桌上。
“越哥，我怎么瞅着这香飘飘还挺好闻，要不我们拿几袋走。”他被奶茶粉给香的有点迷糊，猛吸一口，摸了摸嘴角的口水。
严越恨敲一把他的头：“收起你的口水，泡好就赶紧走人。”接着他开始清点桌上的香飘飘，恰好五十袋，满意的摸下巴。
等祁至臻那厮喝到嘴里，就会对这味道深感厌恶，他最心爱的优乐美居然被掉包了！
严越嘴角露出一个邪恶的笑容。
一时间，铃声响起。
“下课了，咱们走，别被人逮住把柄！”严越警惕地环顾四周，然后戴着王池溜进厕所。
……
“祁至臻，你怎么了呀。”楚瑾见祁至臻没怎么等他，有点慌的小跑上去，试着问他。
不知道祁至臻怎么了，就刚刚看完比赛后他一股脑地跟祁至臻分享刚刚大家在球场上的高光时刻，还专门没有提女主……把每个人都夸了一遍，但是祁至臻没怎么回他。
还以为……他误会自己对女主有意思……
确切来说，也还是跟他说了些话，甚至语气还是很正常，不过总觉得状态怪怪的。
来操场之前他的心情就不太好，但跟他聊了几句就心情好了，这下又不好了。
下节课就是数学课，宋如琴指不定要把他阴阳怪气一番，这种状态怎么办……
祁至臻尽管心情的确不是很高涨，其实一直没有加快脚步，他腿长，却走得比平常慢，为了等一等楚瑾。
听到他这么问，祁至臻微微驻足，偏过头去，眼神微敛，看楚瑾也不太高兴的脸色，甚至还带着点绞尽脑汁思考的苦恼，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
这个描述又不太像他。
祁至臻觉得自己其实性格蛮稳定的，通常不会怎么发脾气，也没有太多让自己觉得心烦的事情。
“没什么。”他的确没理由不理楚瑾。
他看着楚瑾的神色，逐渐发觉他好像做了什么糊涂事，让他心情也跟着不好了。
“抱歉。”他揉了下眉心，忽然觉得自己的行为过于愚蠢。
“没事，没有生气吗？”楚瑾有点不怎么相信，搓了搓脸，不太好意思:“我也没有难过啦。”
就是想知道原因而已……
对了，他还带了糖。
“对了，给你。”楚瑾从兜里摸出来一颗泡泡糖，然后小心递给他：“这个也好吃。”
祁至臻瞧着人儿跟变花样似的，一会儿翻出一颗不一样的糖来，忽然短暂笑了一声。
忽然想起来福利院的院长以前给他们发糖的时候，糖罐子里装着特别多的糖。
哪个小孩儿哭了就给他一颗安慰——因为酸的要死，酸得小孩儿都惊恐的看着院长。
不过祁至臻不是什么爱哭的小孩儿，从小到大安静的很，而妹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怎么安慰都停不下来，院长往往会给她不少糖果。
不过祁琳舍不得吃。
于是，祁琳在某一天，把所有囤的糖果放在一个小布包里，然后欢欢喜喜找到了正在看书的哥哥，然后眼巴巴地都献给了出来：“哥哥，吃糖。”
妹妹的眼里只有哥哥。
于是差点没把哥哥酸死。
祁至臻回过神，慢半拍地眨了下眼，瞧着楚瑾把糖递给自己。
楚瑾表情又无奈责怪，眼底却写着“真是的，谁让我这么体贴我的好大儿”的慈爱。
祁至臻心里有些发笑，面上不显，伸手接过，然后状似无意道：“我是什么小孩儿么。”
老用糖来哄着。
第46章 上钩的鱼儿
不过小孩儿才经常有糖吃。
见人儿总算剥开糖吃了，楚瑾表情都松了下来 ，笑道：“我就说好吃吧，咱周末出去买呀，这个糖只在东韵广场那边卖，那边晚上的夜市也可热闹了，还可以逛逛！”
说着楚瑾就觉得到时候带祁至臻去逛一逛，吃一吃，看看外边儿热闹，毕竟每天除了学习就是工作，没有时间去放松放松。
祁至臻觉得，他最近可能的确太没趣儿了，从楚瑾口中感觉吵闹的夜市里却滋生出一股憧憬出来，心里那点小阴郁也一扫而空。
于是从操场出发到管院的时候，就这么两里路的距离，祁至臻的心情从黑暗的深渊到一望无际的海平面，像是吹起了风，掀开了浪潮。
旁边的人儿叽里呱啦又在话唠了。
于是他楚瑾滔滔不绝的时候，又没听到祁至臻的动静了，他脚步落在阶梯上，往楼上走去，下意识回头，有点紧张：“祁至臻？”
祁至臻跟在他身后，比他矮两节的阶梯，望向他：“嗯？”
本意是想再注意一下祁至臻的情绪，但这么一回头，男主站在低处微微扬着点儿头，高挺的鼻梁和浅色的唇瓣，稍微上挑的眉眼。
有点看得入神，楚瑾心绪百般变幻。
好看的人儿见多了，似乎到后边也会免疫，但是倒也没有随时都会有这样的想法，男主是个例外。
好像第一天见到，是惊艳的，即使是后面的每一天，这张脸也会给人带来冲击。
傍晚时分，晚霞穿过楼梯间的窗户照进来，在楼梯间游走，人影斑驳。
少年细碎的发丝乖巧地垂下，似乎在沉思什么，在阳光下透下些许光影，祁至臻按捺下心底的起伏：“想说什么？”
快打铃了，楚瑾瞧着宋如琴从办公室出来了，于是又往上走了一步台阶。
他回头，瞧着祁至臻的神色以为他没说清楚，一想开口又有点欲言又止，不太好意思。
“算了算了，下次再跟你说，要上课了，老师都进教室了。”
说我发现你长得真好看这种话太奇怪了。
一晃眼儿，人就又头也不回地往楼上走了，瞧着他背影，某人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只觉得那人像是没心没肺的兔子，窜得一下就没影儿了。
祁至臻唇角微微牵动，神色难辨，收回视线，步伐不疾不徐，也往楼上走去。
宋如琴比学生还早到教室，于是乎楚瑾还没进教室就听到她在那挺着大嗓门儿，听起来语气还带着怒气：
“苏秀，你怎么搞的，怎么连这道题也错，还有陈伟，这次试卷简单，却比上次差了十三分！我怎么会有你们这群不上进的学生？！”
宋如琴又在教训人了。
楚瑾习惯了，正要迈着步子进，忽然想起来祁至臻跟宋如琴吵了一架。
说起来也不叫吵了一架，反正现在老宋心情不好，大多都是因为祁至臻跟她呛了几句。
他转过脑袋，指了指教室，声音放得细微：“老宋在。”
“知道。”祁至臻应得随意，眼也不抬，直接越过教室门进了教室。
宋如琴眼尖的看到祁至臻这么若无其事走了进来，顿时又有点心梗气闷，但她又没法实际说什么。
于是她只是在一众人面前来了句：“有些同学取得好成绩过后就开始自满，然后放纵自己，认为自己什么都会了，然后不愿意再去做题，这是愚蠢至极的做法！！”
以为自己被指名道姓的陈伟脸红燥热，想起来前些天因为超过祁至臻后得意炫耀，直接松懈，这次课堂小测直接掉到全班第十。
陈伟捏紧了笔，心底难受，说到底，他个万年老二成绩到现在都是刻苦努力才维持的，从始至终天赋也比不上人家，祁至臻只要一考试，就是全院第一。
不行，他不能掉下去。
楚瑾一听宋如琴这话就知道她在阴阳祁至臻了，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毕竟老宋可没有阴阳祁至臻的习惯，还真是意想不到。
随后看向正拿出水杯的祁至臻，正要拧开盖子，看到祁至臻动作顿了一下。
楚瑾视线落下去：“怎么了。”
祁至臻转头，用稍显困惑的眼神看向楚瑾，手心里还有杯子的温热。
照理说应该冷掉才对……
他的眼缓缓落在透明杯子上，然后声音轻缓道：“你给我泡的？”
经过这些天，两人随时都消耗这二十袋装优乐美，于是乎楚瑾有时候帮他泡一泡也是很正常的事。
但这么一问，楚瑾有点惊讶：“没有啊。”
祁至臻见人儿的确不清楚，这会儿眼睛忽然看到抽屉里奶茶粉包的一角，沉默许久，总觉得不太对劲。
他放下水杯，然后把那露出来的奶茶粉拿出来，这么一拿，一长串连在一起的奶茶粉包全部被拖了出来，还五颜六色的。
多得简直像奶茶批发户。
祁至臻：“……”
楚瑾：“……”
从头到尾只喝了一种口味的奶茶的祁至臻完全处于一语不发的状态，于是他安静回过神，觉得自己精神状态是不是不太好。
“噗嗤。”楚瑾终于按捺不住笑出声。
他知道是什么情况了。
祁至臻：“……”
楚瑾笑得肚子有点疼，他转头，一只手捂住半边脸，肩膀颤抖：“对，对不起，太好笑了，我，我实在忍不住。”
暂时还没想出个所以然的祁至臻见人儿笑得开心，也不免轻轻挑眉，然后抬手屈指，不轻不重地弹了一下人儿额头：“别笑了。”
唔……又弹他额头。
之前都没注意到，原来男主的身体又热又凉的，像个变温器。
楚瑾捂住额头，并不疼，相反，因为祁至臻手指冰凉，他还有点舒爽的诡异感。
“其实……这个我能解释……”他摸了摸额头，正要悄悄出声解释。
此时正在讲台上刚打开ppt的宋如琴忽然像是想起来什么，转过头，眼睛跟鹰一样盯着窃窃私语的两人。
尤其是祁至臻手里的奶茶粉，脸直接一黑：“楚瑾，祁至臻，你们俩给我出去站着!!”
这话一出，班上倒吸一口凉气。
宋如琴，让，祁至臻，出去，站着??
前排的裴禹都震了一下，推了下眼镜，回头看着楚瑾跟祁至臻，又很快镇定转过脑袋，环绕了一圈，严越跟王池那俩不在，松了口气。
幸好他俩不在，不然又要开始闹了。
楚瑾懵了一下，丝毫不意外宋如琴会给自己“特殊对待”，但祁至臻这种向来大家都无条件偏爱的学生被宋如琴喊出去站着，的确挺令人摸不清头脑的。
祁至臻收起手机，微垂着眼，意兴阑珊地站起了身，迈着长腿准备出去，宋如琴看到祁至臻还拿着奶茶，眼睛一瞪：“奶茶给我放下!!”
这么一声，楚瑾又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么无厘头的一句让其他学生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祁至臻闻言，看了一眼手里的奶茶，在众人憋笑的时候，他放在桌下的手将奶茶随手放进了抽屉里，然后才两手空空走出去。
这操作看得宋如琴脸又黑了。
人儿一走，楚瑾立马跟了上去。
教室里，坐在前门的何晴看着站在门边的一高一矮两道身影，视线从祁至臻身上又转到楚瑾身上，见宋如琴正在气头上，她在角落激动打开手机，地在论坛里评论——
“祁至臻跟楚瑾被罚站了!他们两个一起罚的站!妈呀我要晕了，咱们会长何时沦落至此!”
紧接着，下面就开始跟楼回复。
“什么??会长跟乖乖被罚站了?简直百年难遇，楼主快说说，到底什么情况啊啊啊，是不是为了我们的乖乖……”
“楼主呢？怎么还不回复??”
教室里，何晴刚要回复，结果就听到宋如琴喊她回答问题，吓得她赶紧把手机塞抽屉里，然后站起身。
门外。
楚瑾站在祁至臻旁边，走廊上偶尔有学生路过，都会震惊地往他们这看一眼，尤其是祁至臻，就几乎不可能出现在教室外罚站。
他双手插兜靠着墙，微低着头在手机上打字，碎发落下，显得慵懒随性。
走廊时不时有人路过，好奇地盯着他们俩。
楚瑾双手背在身后，偏着脑袋看着祁至臻线条锋利的侧脸，也靠在墙边，窘迫地低头看着脚尖道：“其实奶茶粉……是那俩给你买的。”
言毕他有点面红燥热，总觉得这件事解释了更让人觉得怪怪的的。
“嗯，猜的到。”
祁至臻依旧低着头，从喉咙里滚出一道散漫的应声，然后收起了手机，忽俯下身，在他耳畔轻声道:“李源在刘君办公室，去么?”
楚瑾刚迷茫他怎么猜到的，被这么靠近，他瞬间脑袋空白，腰被人揽着往旁边一带的时候，他才回过神来。
有路过的学生正疯狂疾跑，差点撞到他，原来祁至臻把他带了一下。
紧接着就听见他这么一句，楚瑾呆了片刻，顾不得祁至臻还放在自己腰上的手，跟他距离可近，呼吸可闻。
他微微抬起眼睫，盯着眼前碎发下漆黑深邃的狭长眼眸，咽了下口水，脑子却乱:“你早就知道李源这件事吗?”
他怎么记得，原书里祁至臻是实习资格被取消后才知道这件事……最后尽管知道了，他也没法去柏通证券实习。
而李源直接就进入了柏通证券。
当时有个更大的契机，那就是男主接手了祁家给他的产业——因为当初实在缺钱，祁琳身体不好需要有人照料，他不得不接手祁家的产业。
所以，男主并不是从零起步，但是他很有天赋，能从十做到一千，到最后的富可敌国……
“知道……我可以告诉你……”祁至臻发觉人儿似乎并没有因为他的触碰往后退，指尖在他腰腹上轻轻勾了一下，像蹭着羽毛一般。
楚瑾总算觉得这个动作有点不对劲，整个人好像缩在对方怀里，瞬间缩了一下，面红耳赤:“那你……你告诉我……”
“不过在这之前……”祁至臻看着他，舌尖抵了抵腮帮，眼神有点深，收回了手，然后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第47章 祁至臻和楚瑾打架了
“啊……”
楚瑾呆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祁至臻在问他什么，心跳得有点快，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总不能说，他是穿书的，所以知道这本书里的所有剧情吧。
“就……就是知道，先别问了。”楚瑾低下头，有点心虚道:“后面……后面再告诉你。”
现在说出来，要么就是祁至臻觉得他crazy了，要么就是他觉得自己crazy了。
祁至臻还以为人儿会找个理由搪塞过去，没想到居然还真有告诉他的打算，按捺着起伏的心绪，徐缓问道:“后面……告诉我?”
“嗯。”压根不知道自己许下的承诺多么惊人的楚瑾一瞬间只希望这个话题赶紧过去，祁至臻实在太聪明了，而且很难糊弄。
“而且你……你告诉我，我才告诉你。”
言毕，空气里静默了几秒钟。
祁至臻敛下眼眸，似乎没想到人儿会这么开口，心尖仿佛被爪子轻轻撩拨着，却无法捕捉，眼眸微黯。
言毕，也不知道有没有把他的承诺放在心上，他不动声色看着脸色震惊的楚瑾，半晌后 安静地移开视线:“李源给了刘君二十万。”
“什么?”楚瑾确实被震惊到了。
第一他并不知道李源给了刘君这么多……第二，他记得这件事是祁至臻的实习资格被取消之后，祁家私下找人查才查到这件事。
“那……”
“现在去办公室，找不到什么证据，不过……想让他彻底失去名额……”祁至臻正百无聊赖抚弄着他头顶上的呆毛，忽的笑了一下，道:“或者，演一场戏。”
——
与此同时，李源正在刘君的办公室。
他坐在沙发上削苹果，皮一直没有断，他抬起头，递给刘君道:“刘老师，吃苹果么？”
刘君坐在凳子上，没有理会，神色淡淡地抿了口茶，道:“你父母也是煞费苦心，不过以后别再搞这些名堂，毕竟进入柏通证券，也是要看个人能力的。”
“知道，我父母只是希望我能有更加稳妥的保障而已。”李源低下头，眼神里闪过一丝讥嘲，将苹果放在茶几上。
“嗯，名额我给你留着，不过最近学校查得严，等过了这段时间，我再把名单报上去。”刘君道。
他最近收了李源父母二十万，自然得替人家把这件事办好，不过最近确实查得有点严。
“其实实话说，祁至臻比你更有资格拿到这个名额。”刘君看向李源，叹了口气道:“也可惜那孩子了。”
李源削苹果的手一顿，眼里闪过一丝阴鸷，抬起头叹惋道:“是啊，可惜祁至臻没有个好爸妈，也是可怜。”
刘君没说话，毕竟这件事是他收了钱替人办事，虽然可惜祁至臻，但也不想跟钱过不去。
“砰——”
一道重重的踹门声猛地响起，两个人都吓了一跳，猛地往门口看去。
熟悉的声音在门外忽的愤怒响起:“祁至臻，你以为我怕你了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些事儿，别在我面前装!”
刘君和李源都愣住了，二人互相对视一眼，李源保持镇定地上前去开门，结果就看到让人震惊的一幕。
楚瑾正把祁至臻按在墙上，抓住他胸口的衣襟，像个小疯子似的，张牙舞爪的，祁至臻微微垂着眼，神色隐忍，晦暗难辨。
仔细看，脸上还有点红痕。
这一下，李源和刘君都茫然了。
祁至臻这是……被打了?而且还是在他们办公室门口?
“就这点力气?”祁至臻忽然反客为主，逼近，将楚瑾的手腕一拉，按在了墙上，如墨的眼眸里酝着暴风雨，阴沉得仿佛要滴出水来，忽的冷笑了一下，嗓音沙哑道:“还没问你，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话语间，他眸色微动，指腹微微蹭过楚瑾的皮肤，让人儿都忍不住轻轻一颤。
“那当然是让你身败名裂，呵，你都不知道我掌握了你多少信息吧?”
楚瑾没有意识到他的动作，只觉得浑身有点酥麻过电，还是坚持念完了台词。
“你以为那点信息对我有用?”
“祁至臻，你别太得意！”
他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一样，假装咬牙，猛地抬起头瞪向他，眼睛有点红。
似乎反应过来的刘君和李源互相对视一眼，有点迟疑，不太确定——这是在打架吧?
“你们先别打了。”
刘君迟疑地开口，有点犹豫要不要上前拉架，甚至刚刚还讨论了名额的事，硬着头皮:“祁至臻，怎么回事？”
祁至臻动作一顿，一字一句仿佛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一般:“你问他。”
楚瑾也转过头，眼眶微红，咬着牙一字一顿道:“你问他！”
刘君:“……”
不是，这俩人儿这么久都没什么矛盾了，怎么又突然打起来了。
“抱歉，老师，我去跟他私下解决。”祁至臻忽然开口，楚瑾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祁至臻拉着手腕，一把拽出了办公室门口。
刘君:“……”
李源:“……”
直到被祁至臻拉到了无人的楼梯口，楚瑾才反应过来，左右困惑环视一圈，然后悄悄问道:“咱们是不是还没演完。”
他怎么记得后面还有“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怎么走到今天这个位置的”台词，都还没来得及说完呢，虽然他已经鸡皮疙瘩掉一地了。
“疼么?刚刚没控制好力度。”
祁至臻没有接过他的话，靠着栏杆，拉着他的手腕，目光落在那抹红痕上，指腹轻轻地蹭着，嗓音微凉:“抱歉。”
“还好。”他微怔，没想到是因为这样就提前走了，摇头，心底忽然有点软:“真的没事。”
原来是因为担心他提前走了。
半晌他看着祁至臻倏地缓和下来的眉眼，眼睛忽然亮了一下，自顾自道:“不过，你刚刚的演技真的好好，我都有点怕你了。”
祁至臻动作忽然一顿，定定地看向他，半晌后微垂眼皮，低笑了一下，敛去眸中情绪:“如果，我真的是这样的形象，你会怎么想?”
“嗯……真的是这样的话……也没有很大问题吧。”楚瑾仔细思考了一下，然后小声道:“我觉得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同的一面，如果有一天我真的看到这一面的你，可能会觉得，还挺厉害的吧。”
但其实，他知道这样的祁至臻不算快乐。
毕竟，他可是熟读小说呀，后面的男主，能称得上龙傲天当然不止他的成就，还的确有一种平静的疯感。
可人都是在不断变化的。
那时候他身边没有多少值得信任的人，恐怕只有他的妹妹，算是他唯一的倚靠，后来妹妹结婚，他依旧孤身一人。
成就满满，却格外孤独。
唯独他的大学时期，有真心对他好的人，冯哲，学生会的众人，起码都是真心喜爱他。
话音刚落，一片沉寂。
楼梯口是背阳处，此时男人站在阴影里，神色晦暗难辨，他微微垂着眼，眼睫在下眼睑处拓出淡淡的阴影，薄唇轻抿。
他轻轻拂去楚瑾脑袋上的小虫，牵了下唇，道:“先看消息。”
不出多久，李源就给他发消息了。
“在吗，周末出来见个面吗，外联部里面有点事找你。”
看着这条消息，二人对视一眼，心领神会。
楚瑾捧着手机正在回复，一边感慨道:“这种钓鱼的感觉太棒了，还有点刺激。”
见人儿又开始弯着眼回消息，兴致勃勃的模样，祁至臻轻垂着眼，微翘着唇，挼了一把他软乎乎的脸颊，捏了两下，手感还不错:“我有点事，得去学生会一趟。”
倏地被捏了两下，楚瑾一愣，握着手机，有点茫然地抬起头，懵懵地点头，小声道:“好哦。”
直到祁至臻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楚瑾才回过神来，捧着手机，后知后觉地红了脸颊，又打开照相机看了看，发现果然红红的，
本来不觉得痛的，但为什么脸会这么红……不会真的是他太耐痛了吧。
恰巧楚行又叫他回家吃饭去了，于是还没等宋如琴的课结束，他便坐在公交车上，一边跟祁至臻说他回家去了。
祁至臻:“嗯，注意安全。”
还没等他继续回复，手机里弹了一条消息出来，是裴禹的消息，先是问了他一句:
“你怎么跟祁至臻出去站着了，老宋刚刚出去看你们，都不在，现在正冒火。”
楚瑾:“……”
他不好意思的回复:“我俩上课说小话。”
裴禹:“?”
裴禹坐在图书馆，古怪地打字:“你俩……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楚瑾摸了摸鼻子，讪讪回复:“啊……你这个问题问得……我也想知道……我觉得，可能是因为祁至臻是一个好人，他不计前嫌……”
裴禹:“……”
楚瑾及时止住，立马换了个话题:“这不是重点，怎么没见着王池那俩呢，干什么去了。”
说来奇怪，自从上次训了严越那俩一顿，这俩越来越安分，也不知道在捣鼓什么。
难道是裴禹在规划？
他点开一看，顿时傻眼儿。
裴禹发来一张图片，上边儿是严越和王池两人，戴着草帽在擦着汗扇风，俩人被热得坐在闹哄哄的市场地面，面前一箩筐橘子，还立了个纸板，写着四块一斤。
还挺便宜。
楚瑾立马坐直了身子，一脸呆傻:“啊?”
第48章 女主的激情告白
此时此刻，正在水果市场戴着草帽的王池和严越，忽然背后一凉，莫名地打了个喷嚏。
严越摸了一把鼻涕，又热得满头大汗，一边扇着风一边剥着橘子吃，愤愤不平道:“老子都要晒脱皮了，大半天了都没人过来买，这橘子这么好吃，这群人什么品位。”
王池也抹了一把汗，叹气:“是啊，要不，降价卖吧，三块算了。”
严越痛心疾首:“这是钱的问题吗，这是尊严问题，我严越就是晒死在这儿也不会降价！”
话音刚落，忽然插进一道清润的声音:“这橘子多少钱一斤。”
好不容易来个人，严越立马坐直，精神抖擞站起身来，抄起那纸板就给人看，满脸笑容:“四块一斤，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刚把视线放在眼前人儿身上，严越就一下闭了嘴，难得惊讶了一下，转头跟王池对视了一眼——怎么是个残疾人?
卫旻正在挑选橘子，在轮椅上稍微弯着腰，从他们的视角看来，能清晰地看见那截瘦削白皙的后颈，被阳光晒得微微泛白。
感受到二人的视线，他直起身来，从兜里摸出一张整洁的手帕，漠然地擦着汗，抬眼目光落在这两张熟悉的脸上，古怪停滞了片刻。
刚刚离得远，这两人戴着草帽他没看清楚，现在凑近一看，卫旻才看清这二人的脸，不由得想起那晚在商场里耍酒疯的两人。
有去暗夜迪厅玩儿的资本，那里头一晚上得上千，居然在这里卖橘子。
看样子并不认得他。
“称吧。”他没有在意，选好橘子，随声道。
“得嘞，我给你称一下。”严越立马乐呵地把橘子放在杆秤上，看了一眼，道:“五斤。”
卫旻:……
“五斤?”
他沉默半晌，看着自己选了还不到十个的橘子，合理怀疑自己是不是走进了诈骗现场。
恰巧此时一直在旁边卖菜的李大爷看见这幕，凑上去看了下杆秤，脸色一变:“这最多两斤，你们这两个小伙子，不能欺负人家残疾人不懂这些。”
严越:“……”
王池:“……”
本来不会看称的严越被这么一拷问瞬间垮了脸，一边倔强道:“秤坏了，我再给你重新称一下，绝对不是我不会看秤。”
卫旻:……
卫旻的脸色有些难以言说的变化。
他沉默地看着严越手忙脚乱，然后又把橘子放在秤上，眯起眼睛看了半天，然后神色深沉道:“的确是两斤，八块。”
卫旻:“……”
在李大爷的瞪视下，严越坚强地挺直了脊背，满脸沧桑，仿佛一个身残志坚的勇士。
“付钱吧。”压根没有觉得人儿是正经来卖菜的卫旻收回目光，摸出手机，扫了严越的收款码，付了钱。
看着手机里的八块钱，严越沉默半晌，忽然道:“晒了一下午，才卖了八块，咱们什么时候才能资助大哥完成大业……”
“裴老大说，咱万事开头难，咱们持之以恒一定会赚到大钱的!”王池握紧拳头。
李大爷在旁边听了半天，听这俩小孩儿左一口大哥又一口老大的，一时间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年纪太大，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他才小心地凑过去问:“小伙子，你们大哥是谁，你们莫非是什么传销团伙……”
严越:“……”
他这暴脾气。
“老头你看我们像吗！我们可是正经生意人！”严越气得蹦了起来。
李大爷被他吓得一哆嗦，嘟囔着“现在的年轻人脾气真大”，就要收摊开始离开。
——
自从这些天楚瑾每天收到来自裴禹的小弟二人的照片，一天比一天更有乐趣，窝在沙发上把照片放大了再放大。
不得不说，这两天原本白白胖胖的王池都都黑了不少，不错，很有毅力，将来必成大器。
但没过几天出现了一件格外惊悚的事情。
这些天又没怎么见着祁至臻的身影了，楚瑾一个人在座位上趴着玩手机，看着裴禹给自己递过来的一封信件，有点纳闷:“这是什么?”
“你不知道?”裴禹神色有点古怪，然后目光落在那封信的落款上，也不禁问了一句:“你跟体院的岳蝶……认识?”
“啊?”楚瑾呆了一下，更加莫名其妙，拆开那封信，将里面的纸张抽出来，待看清里面的内容，神色彻底凝固了，眼里布满震惊。
信的字体非常大气，洋洋洒洒写满了整整三张纸，第一页总结一下，大概是——
“小楚同学你好，这两天一直找不到你的联系方式，来过你们管院但是人都不在，所以写这封信托你们院交给你。”
后边儿画了一个小人儿，好像是他的q版形象，然后画了个爱心，接着“很喜欢你，对你一见钟情，请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
楚瑾:“……”
非常直白的告白方式，饶是以前也被追过的楚瑾，瞬间也有点手足无措。
“可……可是，可是她不是……”楚瑾立马慌乱合上信封，脑子嗡嗡作响。
可是岳蝶不是和祁至臻才是一对的吗?!这是什么意思?他有点搞不懂了。
瞧人儿神色扭曲，裴禹也不免好奇信上内容了，本来还以为是情书……但看楚瑾这反应怎么有点惊悚。
“那什么……别跟任何人说这个事情。”楚㑲楓瑾连忙把信封放进自己书包里，眉心微蹙，然后又有点局促地重新打开信件。
上面有岳蝶的联系方式。
默默记下来后，他把信件放进书包里。
“祁至臻现在做什么?”
楚瑾有点做贼心虚的感觉，把书包抱在怀里，生怕那封信不小心溜出来了。
要是被祁至臻发现……会不会从此跟他绝交……不行，现在就把信放到公寓去。
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男主可能从此对他冷眼相待，心脏就有点堵，还是不要让他发现女主跟自己有牵扯了，那个联系方式，也不知道到底要不要给……
见人儿立马要起身离开，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裴禹也是有点子困惑，然后索性也不打算打听那么多了，接话道:“祁至臻不在学校，今天没课他应该在打工。”
——
天恒集团这边，祁至臻刚乘坐电梯下了楼，一边摆弄着手机，旁边是一语不发的卫旻，见人儿从一来就在摆弄手机，有点无语抚额。
“你是有手机瘾么。”
来办公室简单跟制作团队探讨了游戏方案，不到一个小时就自个儿玩手机去了。
正在跟楚瑾发猫猫表情包并探讨明天想吃什么的祁至臻轻轻挑眉，微垂着眼，目光落在他手里的橘子上，泰然自若:“橘子哪儿买的。”
颜色鲜艳，瞧着鲜甜多汁。
买点儿回去给那丫头尝尝。
卫旻:“……”
“在两个诈骗犯那买的，连秤都不会看。”他剥开橘子，半晌还是伸手给他递了一半过去，神色有点微燥。
尽管他很不想给人分橘子。
谁知祁至臻接过一半橘子，随声“嗯”了一声，评价道:“谢了。”
还没来得及吃，言毕电梯抵达一楼，他把书包往上提溜一下，然后便径直走了出去，临走前头也不回道:“有事先走了，微信联系。”
“我特么……”卫旻终于面无表情骂出了声。
刚放完情书，塞进书桌的楚瑾趴在桌上，发着呆，脑子里回想着所有有关男女主的剧情，他记得女主的描写笔墨并不多。
好像从头到尾也没怎么描写过女主的心理活动……这么一想有点细思极恐。
莫不成，男女主没有成的原因，就是因为男主一厢情愿的喜欢?
楚瑾觉得这个可能性非常大，瞬间打通了任督二脉，但仔细想想过后，又觉得莫名有点不是滋味，微微垂下眼睫摩挲着手机一角。
上面是他跟祁至臻的聊天记录。
两分钟前祁至臻才给他发了一个“好累”的猫猫表情包，然后问他晚上想不想出去逛逛夜市——听他上次说的那个东韵广场，想去。
他也回答好。
为什么……明明男女主应该在一起，可是一想到祁至臻有点不太开心……岳蝶人很大方慷慨，祁至臻也是个非常非常好的人。
啊……不想了不想了。
再想下去，他觉得自己突然变得让人讨厌了，是因为对好朋友的占有欲吗，他从前从来都不理解这种心态，突然在想是不是这样的。
那就真的很苦恼了，他也不是占有欲强的人啊……
他收拾完毕，叹了口气，想了想开心的事——今晚东韵广场那边可热闹了，到时候去找找开心的乐子。
——
祁至臻这边，刚收到楚瑾的消息:“我换衣服啦，你要是在学生会，我去学生会找你!”
他坐在出租车上轻轻牵着嘴角，眸光稍显柔和，然后打字:“我去公寓找你。”
还没打完字，消息忽然又弹了出来。
这次是岳蝶那丫头，正在狂轰乱炸他的微信，全都是控诉的表情包——
“出来!!”
祁至臻神色淡了下来，把这条消息发了出去后，然后唇角拉直，点开跟她的聊天区，皮笑肉不笑地回复:“岳将军要做什么去。”
岳将军也是给岳蝶的备注。
对面似乎格外焦虑，发了无数条表情包，总算幽幽回他:“我说真的，我是真的很想跟小楚同学认识，不知道你到底在抽什么风。”
第49章 我纯爱的崽子们（掏出纸巾拭泪）
“我有阻止你跟他认识?”祁至臻微敛着眼，打字。
岳蝶:“……”
她无语地扣下手机，以前觉得祁至臻虽然性格怪了点，但好歹也有个商量的余地，现在她觉得祁至臻简直就是怪胎中的战斗机。
多少沾点病。
祁至臻也没回复，径直关掉了跟岳蝶的聊天框，然后给楚瑾发了条消息，让他慢点出来，自己马上就到。
他修长的指节捏着手机，微微曲着长腿抵在出租车座椅上，头靠在座椅上，目光透过车玻璃看向车水马龙的街道。
对于一个上了无数次谈判桌，尤其是已经经历过不惑之年的人来说，头脑压根不会糊涂，随时都能保持清醒状态。
祁至臻并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出入。
只不过难得体会到对一个人上心的反应……好像一切都变得幼稚起来。
他又轻轻勾了下唇，觉得这种心态，好像并不赖。
抵达公寓后，他随手关上车门，便径直往小区走去。
楚瑾在公寓门口长椅上等他，穿着浅棕色的连帽卫衣和休闲裤，帽子搭在脑袋上，微微垂着眼低头玩手机。
他正打算问祁至臻还有多久过来，面前忽然笼罩下一道阴影，他嗅到了淡淡的松木香，下意识便抬起脑袋。
“来了呀。”他眨了下眼。
“等很久了吗？”祁至臻眉眼微缓，忽的伸手，替他整理了下有点歪的毛茸茸的帽子。
指尖不经意划过柔软的发丝，又稍微顿了一下，瞧着人儿仰着脑袋，从鼻梁到下颌的漂亮轮廓，在公寓门口的灯光下若隐若现。
他们距离拉得很近，从楚瑾的角度，能清晰看见祁至臻那双慢慢落下的眼睫下的阴影，遮住的松脂凝结的眼眸，像是寂静的湖面。
这双眼永远都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楚瑾不自然别开视线，往后仰了仰，又干巴巴道:“没有，我也是才下来。”
说完，他率先站起身，从祁至臻的臂弯里绕了出来，然后道:“咱们走吧。”
这个动作格外突兀，格外像是刻意避开接触，祁至臻目光落在那毛茸茸的连帽卫衣上，
他似乎没料到这个举动，某人唇角拉直，眉眼微躁，含着点不解。
二人这么一路没怎么说话打了车去东韵广场，楚瑾坐在车上，忽然觉得有点懊恼。
他想了想，觉得自己好像反应过度了，这样的反应换做任何人都不能理解，显得他好像在闹脾气啥的，但是不是这样的……
“那个，你想吃烧烤吗?”他忽然没头没尾地问了这么一句，祁至臻本来微合着眼，侧目看了他一眼，道:“好。”
感觉人儿没有生气的意思，楚瑾悄悄松了口气，一边在心里痛骂自己神经质，一边掏出手机开始搜索广场附近的烧烤店。
他忽然想起来男主之前说想吃烧烤来着。
“这家叫大强烧烤，评分好高，应该很好吃。”他把手机举到祁至臻面前，眼睛有点亮，像是含着碎光:“可以吗？”
祁至臻从屏幕上抬起眼，“嗯”了一声。
瞧着这没心没肺的兔子一会儿一个情绪，心下那团纷乱躁动的因子又慢慢平息下去，有，微微扯了下唇，因为举着手机，袖口往下滑了一截，露出纤细的手腕，和凸起的腕骨。
平时吃得不少，怎么没多长点肉。
见人儿专心致志地去找导航了，祁至臻心尖似乎还缠绕着浅淡的余韵，又瞥了眼这浑然不觉的人儿，收回视线，轻轻捏了下眉心。
倏地间，无声地笑了一下。
真是病得不轻。
烧烤店人声鼎沸，二人一进来便有点吸引目光，尤其是在场还有柏大的不少学生。
把东西放好后，楚瑾神色总算开心了不少，便拉着祁至臻直奔夹菜的地方去，被烧烤的香味儿馋的不行。
“我来夹素菜，你去夹荤菜。”
拿着夹子夹菜的时候，楚瑾下意识反应过来什么，脑袋想了想，好像这是他第一次跟男主在外边儿店里吃饭呢。
之前好像一直吃的食堂来着。
意识到这点，他忽然又开心了不少，开开心心地端着盘子回去，把盘子放在桌上后，又跑去找喝的。
“那个……祁会长你好……诶，这是小楚同学吗!”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小心翼翼的声音，夹杂着一丝激动。
楚瑾听到这声回头，祁至臻也随之看了过去，是两个女孩儿，也端着一盘子菜。
“是……你好。”楚瑾没想到会遇到认识他的人儿，瞬间也有点局促。
是柏大的吗?
“那个……拍一张你们可以吗?”
其中一个女孩儿满脸期待道:“你放心，我们不是坏人，我们就是觉得你好可爱啊，而且上次的学生会采访，我们也是被采访里面的那一批，你表现地真的超级棒!!”
于是她们目光又移向了祁至臻，清了清嗓子，挤挤眼商量道:“会长，咱们也是认识的，来学生会帮了不少忙了，跟小楚同学拍个照没问题吧。”
啊……为什么还要征得男主的同意……
楚瑾有点傻眼，心头又浮出点怪异的感觉，他蓦地去看祁至臻。
不对……他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看向这两个女生八卦的眼神，心脏漏了一拍，瞬间有点紧张——她们不会是看了论坛上……
“他决定。”
祁至臻把手里的荤菜放到离这边儿比较近的位置，拉开椅子落了座，慢条斯理抬起眼，目光与楚瑾的视线对上。
他向来清冷的眉眼在灯光下似乎带着灼人的温度，楚瑾视线落在他脸上，像被烫着似的，又倏地收回目光。
都已经这样问了，他也不好意思拒绝，便有点小为难地点了点头，跟其中那个扎着马尾的女孩儿点头，道:“那……那好吧。”
说完，他忙不迭地走过去挨着祁至臻坐下，有点紧张，脑袋都有点迟钝。
扎着马尾的女孩儿正在举着手机，举了几秒过后又放了下来，道:“会长，你能不能摆点姿势，跟小楚同学来点互动感，你们这样太僵硬了，对得起你们今天的cp装吗?”
什么cp装?!
楚瑾倏地偏过脸去看祁至臻，正撞上祁至臻也偏过来看他的视线，他心脏瞬间又提了起来，跟做贼心虚似的，又立马收回目光。
他才发现祁至臻也穿的卫衣，是黑色的，跟他的款式差不多，透过烧烤玻璃门上看，还真的有一种很搭的感觉……
脸忽然被人轻轻捏了一下。
“这样行了吗。”
身旁忽然响起祁至臻有点低淡的嗓音，楚瑾所有声音都卡在了喉咙里，他瞬间睁大了眼睛，转过脑袋去。
而祁至臻也看着他，捏着他脸的指腹轻轻蹭了下他脸颊上的软肉，眸光似乎含着似有若无的笑：“别走神。”
一时间，楚瑾立马噤声。
顷刻，咔嚓一声，欢快激动的声音响了起来:“好看，真好看，不愧是我看中的cp!!”
楚瑾:“……”
他是真的很想问祁至臻的感受。
这顿饭莫名吃得有点热气腾腾，吃完了后，一出门透着凉风，紧绷的神经总算放松下来。
二人朝着江畔走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点儿卡得真准，人群愈来愈多，楚瑾被挤着，有点闷不过呼吸，视线里似乎已经见不着祁至臻的身影了。
“祁至臻!”
他刚喊出这个名字，腰就从后面被人揽住，他整个人往后靠在怀里，被一股清冽的气息笼罩，下意识挣扎起来。
透过人群的缝隙，听到头顶心安的嗓音。
“我在，别慌。”
伴随着祁至臻的声音，他怔了一下，腰上的手也松开了，忽然皮肤上温热的温度又传来，来人儿又握着他的手腕往旁边带。
随着他的路线走，人群渐渐没那么拥挤了。
江边的微风吹了过来，楚瑾觉得现在多半可狼狈了，身上都出了些汗。
抬眼看向额发同样有点凌乱的祁至臻，正心头倏地一跳，楚瑾又忙不迭地收回目光，他后知后觉耳朵有点热。
“谢谢……”他心头涌上些许莫名的滋味，再要说什么的时候，砰的一声巨响。
漆黑的天空倏地绽开一朵绚烂的烟花。
“woc，烟花，烟花来了!!”
身旁有人激动地大喊，楚瑾被震了一下，仰着脑袋，瞳孔里映出烟花的光芒。
“好突然……”他的眼底闪过一丝惊讶。
这次的烟花秀比中秋节那次举办得的更加盛大，楚瑾被吸引得连眼睛都未曾眨一下，脸上也映着彩色的光。
“中秋节这里也放过一次烟花。”祁至臻望了望天，声音在烟花乍起又落幕的间隙响起，却又格外清晰。
“我也看过了。”
楚瑾脑海里回想起来那一次了，蓦地偏过脸，脸上忽然被祁至臻灼热的指尖给扫了一下。
“什么东西。”他下意识抬手摸了一下。
瞧着人儿手里的粉色塑料，应该是旁边有人拿气球不小心爆了飞到了他脸上。
“为什么今天放这么盛大的烟花呢。”没等他反应过来，他再次瞧着天，还是觉得很漂亮，眼底都隐约蕴藏着光。
“如果你知道为什么……可能不会觉得浪漫了。”祁至臻短暂地笑了一声，似乎觉得他这副反应很有趣。
“为什么?”楚瑾倒是被勾起了好奇心。
祁至臻看了眼热闹的人群，以及天上那个巨大飘来的热气球，上边儿还有特别明显的缩写，泛着荧光。
他目光说不清是什么意味，徐徐道来:“这是楚家，楚乐白跟她女友约会的一种特殊方式。”
……
第50章 惨兮兮的小弟们
楚瑾茫然地睁大了眼睛，似乎幻听了似的，慢半拍地啊了一声。
楚家，楚乐白?
他好像记得已经是第二次听见这个名字了，不过在小说里这个“楚家”，是个比较神秘的大家族……不过没怎么描写过。
原书着重描写祁至臻，也就是祁家跟卫旻的天恒之间争斗，顺便参杂了一些小家族，比如苏秀那边的苏家，何家……
书的结尾大概就是祁至臻约莫三十几岁的时候，已经站上了a国商业圈的顶峰，再无第二人能与其并肩，至于楚家，作者好像提了一嘴，但楚瑾没什么印象了。
“楚乐白生性风流，要么是烟花秀，要么是包下度假小岛，都是她哄女友的方式。”祁至臻的嗓音在身旁再次徐徐响起。
楚瑾:“……”
他表情瞬间变得一言难尽起来。
“楚乐白……我很少听到这个人。”楚瑾转过脑袋，他其实有点困惑为什么祁至臻现在会知道这种信息。
起码他穿越过来，为了做些了解，也是关注过各大世家的，但他都不知道这些私事。
祁至臻侧眸，眼瞳在烟花的映照下泛着浅淡的光，随着他话音一落，天空最后一朵烟花的光也消失了，天空又恢复了原本的样子。
于是他的声音逐渐清晰响起:“楚家是b国那边的产业，楚乐白也是近几年才回到柏市，行事作风比较低调，所以报道很少。”
“不过，丑闻居多，他为人阴晴不定，曾经抛妻弃子上过一阵时间热搜，妻儿到现在也没被爆出来是什么身份，楚家把消息压得很死。”
在一片嘈杂欢呼的声音中，楚瑾还是听了个清楚，从这番话他甚至听出来……总觉得祁至臻现在……比他的秘密还多……
“抛妻弃子……”
他的目光望向天空上忽然飘来的热气球，上面有巨大的CLB和叫FY的缩写，灯光闪烁，散发着莹光，在漆黑的天空中，格外显眼，给人带来不小的冲击。
楚瑾收回目光，咂咂嘴:“的确不浪漫，我觉得他这个女朋友……可能下场也不好……”
也不知道有钱人是什么癖好。
不过起码对于这些浑然不觉的人儿来说，这场烟花没有给他们带来任何不好的体验。
“策划者并不浪漫，烟花本身很浪漫。”祁至臻慢慢翘了下唇，徐缓的嗓音像是卷着微风，吹拂到了楚瑾的耳里。
“只是想跟你说些趣事，也不必纠结背后的含义。”
随着烟花落幕，人群开始渐渐往前面涌了过去，似乎都是要去江边围栏处更近地看那个热气球。
人群渐渐稀疏起来，分成了几波路线。
楚瑾心头微动，转过脑袋，想说什么的时候，眼前一片黑，自己的卫衣帽子被人给拉了起来，盖住了半张脸。
“怎么了?”他在半片黑暗里眨了下眼，只能低头看见地面，一时有点奇怪这个动作。
凑巧楚瑾刚刚把本身带着的鸭舌帽给拿在了手上，于是这样被落下卫衣帽子……
祁至臻的手指还扯着帽檐，轻轻往下一拉，随之俯身，高挺的鼻梁蹭过这毛茸茸的卫衣，眼底裹挟着一丝莫名的情愫，趁人看不见的间隙，唇擦过落下一个吻。
是一个稍显难耐的举动，又随之起了身。
“去逛夜市吗?”
隔着一层衣服，黑暗里的声音微微泛哑，却像是被夜风给揉碎，分明雾蒙蒙的，却又像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边。
像是羽毛轻挠，有些痒。
话音未落，他忽然觉得身侧的人手指彻底松开了卫衣帽子，他的脑袋随之也获得了一片光明。
“去……不过会不会人多……”
楚瑾目光望向远处流动的人群，又迟疑看向祁至臻，四周稍微有点吵闹，有些怕祁至臻不太喜欢这样人多的时候……毕竟小说里都说他不喜欢人多……
“人不多，就不叫夜市了。”祁至臻很自然地把鸭舌帽扣到了楚瑾头上，还轻轻压了下帽檐:“走吧。”
——
与此同时，还在东韵广场卖橘子的王池严越二人，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王池坐在地上，汗水濡湿了头发，擦了把汗开始数钱:“五十，六十……一百!!”
“哈哈哈哈哈，咱们果然是成功的生意人，不出一周就可以日均过百，裴老大说得果然不错，这两天来钱快!”严越同时也数着手里的钱。
王池也跟着笑，笑着笑着就哭了:“呜呜呜这橘子卖得也太累了，我们卖了整整五箱啊!!”
“哭得真丑，别哭了，走，吃夜市去。”严越踢了脚王池，把他给拉了起来。
经过这两天跟市场的人打交道，旁边的李大爷已经跟这俩完全熟络，于是二人一提要去吃夜市，让李大爷帮忙看着筐。
“小伙子，那夜市可不便宜，一串糖葫芦都要十块钱，你们确定要去吗?”李大爷提醒。
“这么贵?!”王池瞪大了眼，随后又肉疼道:“应该也吃不了多少钱……吧……”
二人完全没想到曾经去暗夜迪厅嗨一晚上999套餐随手花的经历，只不过经历了这两天的卖橘子，深刻体会到什么是穷的扣。
“少买点儿，买两串糖葫芦得了啊。”
李大爷看着二人欢呼远去的背影，笑着叹了口气，跟旁边人聊天道:“这俩小伙子，这两天在这卖橘子，累得够呛，老朽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又哭又笑卖橘子的……”
旁边又道:“这年轻人啊，就是得锻炼。”
王池严越二人站定在一个章鱼小丸子摊位前，火热朝天，严越擦了把汗正要掏钱出来买，王池扯了扯他的胳膊，咽了下口水，牙疼的道:“越哥……原味二十一份……”
他们今天也就赚了一百……
“tmd这抢钱是吧?“算了算了不吃了……”
严越瞪了眼价格表，气得骂了几句，拉着王池就要走，然而王池一步三回头，忽然感觉眼前一暗，一道熟悉的人影立在了摊位前，跟人对上了视线。
楚瑾端着一份章鱼小丸子，脸颊鼓鼓的嚼着，视线投了过来睁大眼睛，都忘记了咀嚼，旁边的正拿着牙签戳丸子的祁至臻也看了过来。
“啊……”楚瑾咽下去一个丸子，似乎有点紧张，然后尴尬道:“你俩也来逛夜市啊。”
“大哥?”二人似乎格外惊讶，然后先是把视线落在了旁边的祁至臻身上，瞬间眼神不善，眼冒怒火:“姓祁的你对我们大哥做了什么!”
见二人模样格外狼狈，像逃荒的难民似的往这儿走来，楚瑾立马把手里的小丸子递了过去，清了清嗓子，擦着汗真诚道:“来，吃点儿，累坏了吧这两天。”
“这……”王池严越二人盯着小丸子，咽了咽口水，又看楚瑾，眼眶微红，头一次红了眼，哽咽道:“大哥，还是你对我们好!!”
楚瑾:“……”
果然……
二人接过，吃得狼吞虎咽，还边吃边道:“大哥，你不知道我们这两天经历了什么，那惨得啊，简直是闻者落泪，见者伤心!!”
四人找了个人少的花台坐着。
趁这个间隙，楚瑾听他们说了这几天卖橘子的事，下意识憋着笑，旁边瞬间变得没存在感的祁至臻也难得翘了下唇。
“所以……你们刚刚是想吃，但是舍不得?”
楚瑾想了想，道:“你们还想吃啥。”
“大哥，你果然是我们的好大哥!!”王池严越二人又要感动得落泪。
“那……我们就想吃两串大鱿鱼……”
王池指向旁边的鱿鱼摊，然而看到价格的时候又萎了:“算了……二十一串儿……”
见此状楚瑾忍着笑然后转头跟祁至臻对视，祁至臻慢慢起身，走过去很自然地从善如流掏出手机，付了四串大鱿鱼的钱。
看到居然是祁至臻去付的钱，王池和严越都有点错愕，然后王池和严越又立马站起来，严越咬牙道:“谁要他请，大哥，我们有钱!”
眼见着严越就要掏兜里的钱，楚瑾赶紧摁住了他，然后转头看了眼祁至臻，轻咳了声，局促道:“你俩吃就行。”
主要是因为手机没电了，他待会儿有电了再转钱给祁至臻。
这一口一个大哥的，声音又大又洪亮，旁边路过的人儿看过来都有点诧异，楚瑾面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是耳根子却染上了可疑的红。
直到祁至臻把四串儿都递过来，二人又抬头去看楚瑾，有些犹疑，楚瑾弯了弯嘴角:“看我干啥，吃啊。”
见二人表情不屈，怎么都不肯吃但是两眼放光的模样，他用二人听见的声音低声道:“祁至臻已经是我小弟了，付钱是他应该做的。”
话落，空气凝滞了几秒。
王池&严越：“？”
小弟？
……
未等二人吃完鱿鱼楚瑾就跟二人道别了，不然一会儿太晚了公寓那边不让进，王池这俩这几天一般都回家去。
于是祁至臻和楚瑾刚下了车，进学校去，大概十点钟，在学校的步行道上，随着路灯的光影，天上的圆月皎洁，楚瑾和祁至臻二人慢慢走着，影子拉得很长。
欢乐平息下来后，徒增的只有平静。
楚瑾稍微走在了前面一点，目光一直落在影子上，依稀能看见旁边祁至臻的影子。
刚巧又想起来岳蝶那回事了，也不知道怎么这么突然就想了起来，眉眼都闷了不少。
算了，不想了。
他正想回头，问祁至臻李源的事情，一回头，“咔嚓”一声，愣了一下。
祁至臻轻笑一声，收起来了手机，屏幕的光随之熄灭，道:“想拍影子，不过你转过来了。”
他说得有理有据，连楚瑾都不禁困窘，半晌后反驳:“明明是在我看镜头的时候才按的。”
“嗯，大哥说得对。”
“……”
“你听到了。”楚瑾闷闷捂住了脸，耳尖都泛了红，声音从指缝里传出来:“你怎么听到了!”
太丢脸了。
第51章 不是朋友的感觉吧
“耳朵比较灵。”
祁至臻慢条斯理抬手，点了点自己耳朵，意思是他听力好，没办法。
二人又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周围是虫鸣，微风拂面，月影憧憧，楚瑾呼出口气，停了下来，又放下了手，眼神格外纠结，像是有话要说，半晌后踌躇着开口:“祁至臻……你毕业了以后……”
虽然他很清楚原书里男主直接接手了祁家的产业……但是他现在不确定祁至臻有没有因为他这只蝴蝶扇动翅膀而产生什么变化。
毕竟男主是真的保了研……而且他一直都有读研的意愿……
他还没说出口，祁至臻似乎意料到他要说什么，不疾不徐道:“你想问我会不会继续读研，或者先工作?”
“你怎么知道?”楚瑾呆了片刻，觉得怎么自己想问的问题这么容易就被看穿了。
祁至臻随意插着兜，缓缓迈着步子上前一步，与他并肩走着，低眸看着地上的影子，期间似乎在组织语言，一时半会儿没开口。
似乎觉着这个问题有些意思，他轻轻眯了下眼，如实回答:“让李源退换名额的是你，你的目的，总该是为了谁。”
言毕，他微微侧眸，看向盯着他的楚瑾，眸色很深，像是要把人吸进去。
剩下的，他没有继续说出来，不过意思已经很明显，楚瑾抬眼望去，对上这双幽邃得洞察人心的眸子，心虚移开目光，心里咯噔一声。
男主就是男主，心思洞察力都比旁人厉害些，不过他也没有要掩饰的意思，毕竟他确实就是这么想的。
虽然不单单是为了男主，还有裴禹，但他说得没错。
他想知道男主拿到名额后会怎么样，到底是去柏通这个最大证券公司工作，有着大好前程，或者接手祁家产业，也依旧有大好前程。
或者……是继续读研……
“你真聪明，什么都能猜到。”楚瑾垂着脑袋走着，心里头思绪乱得很，但仍旧继续鼓起勇气问道:“所以你的打算……是什么呢。”
话音刚落下来，倏然，一阵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在寂静的夜色中格外突兀。
原本有些胶着的气氛被打破，楚瑾神色一紧，拿出来手机，看见来电人以后，原本还算平和的表情徒然就拉了下来。
是李源。
他看向祁至臻，正巧祁至臻也瞧见了他手机上的名字:“你先接。”
刚接起来电话，电话那头就快速询问道:“你那头没别人吧?”
这搞得跟地下组织接头似的，楚瑾开着免提，看了一眼安静噤声的祁至臻，试探道:“这里就我一个人，有什么事吗?”
似乎也沉默片刻，对方声音似乎透着古怪，道:“白梓政坚持说你和祁至臻是一伙儿的，在我们见面之前，你怎么证明你没有问题。”
白梓政?
楚瑾眼底闪过一丝讶异，没想到白梓政居然跟李源在一块儿，看向祁至臻，不过他似乎并不惊讶，只是略微抬了抬眉。
“这需要证明?你忘了我从前跟他有多大的仇?我要是真跟他混在一起那不就成傻子了?”楚瑾清了清嗓子，严肃道。
这话一出，不知道是不是戳中的祁至臻的笑点，听见他轻微的笑声，
捏着手机，楚瑾又有点面红耳赤了。
李源沉默了许久。
“再者，白梓政是因为跟我有矛盾，他那样说我，很正常。”楚瑾的声音非常真诚。
这么一讲，白梓政似乎相信了几分，声音缓和了几分:“明天我在管院这边会议室等你，很期待你所知道的的秘密。”
言毕，挂断了电话，速度非常客观。
不过本身李源就比较相信他，毕竟李源比白梓政更了解曾经的楚瑾是什么模样。
似乎有点尴尬，挂断电话后楚瑾还想解释两句:“其实不要把我那句话当真……”
他真不是假心假意。
这李源来得真不是时候。
“我知道。”祁至臻唇角轻勾，脸上浮现出了然于心的神色，然后目光朝前，落在前方的公寓群:“刚刚还没回答你的问题……我的选择，是读研。”
听到他要读研，楚瑾心下漏了一拍，逐渐有些急迫:“那你……”
他意识到什么，局促地拉上了卫衣帽子，掩饰心虚，耳尖有点红，小声道:“其实就是想问你要不要继续读柏大。”
因为按照原书里的祁至臻，是想去b国深造的，也就是可能去b国读研，但他心下又有另一种声音，就是祁至臻很可能继续留在柏大……
“嗯，我就在这读，怎么，也想读柏大?”
似乎看穿了人儿的心思，祁至臻低缓的声音透过卫衣帽子，模模糊糊的，忽然抬手在他脑袋上揉搓了一把，不轻不重的。
楚瑾霎时定在了原地，脑袋被揉得晃了两下，头顶传来的触感又热又麻，这亲昵的举动让他有些无所适从，以至于忘记了要拉开跟祁至臻的距离。
但是，莫名高兴。
“那不一定，你知道我成绩可差了，考倒数呢。”他忽然来了点兴致，扭过头看着他，假装苦恼:“让我考柏大，比登天还难。”
这副叹气模样做了出来，不过眼底的狡黠却出卖了他，刚说完，他暂时没听见祁至臻的声音，有点不解地转过脑袋去。
灯光下祁至臻略微清冷疏离的轮廓，安静垂下眼看他，也不拆穿，眸中却含着点趣味。
“不难，我送你上去。”祁至臻的语调很随意，似乎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夜色浓郁，视线相交的片刻，楚瑾轻轻眨了下眼，抿了下唇，似乎有热意在心口处蔓延，不可抑制地悸动了一下。
对朋友的占有欲是这种感觉吗，当然不是，再怎么迟钝他也能明白过来了。
好像……不太对劲。
不是朋友的感觉吧。
“上楼了。”不知不觉就到了电梯的位置。
一片安静中，楚瑾脑子里还在胡思乱想，电梯抵达了他的楼层，正要怀着心事走出去的时候，耳边是电梯门响起的的警报声。
他才发现祁至臻一直按着开关，刚走出电梯愣了一下，回头跟祁至臻早已泛困的眼眸对上，强撑着眼皮，靠在电梯里，身形修长挺拔。
见他看了过来，他抱着手臂，指尖在胳膊上一搭一搭的，唇角泛起一个弧度:“李源要是问你知道什么，就说我是祁城的儿子。”
话音刚落，门便慢慢关了上。
楚瑾:“!”
——
次日，楚瑾顶着两个黑眼圈便出了门去，昨夜翻来覆去未眠，想了好几件事，但想通的只有一件——那就是他可能……
他坐在食堂喝着粥，默默捂住了脸。
可能对男主图谋不轨——
啊，这是什么事啊……
还有昨天晚上，祁至臻说让他跟李源透露的秘密——为什么要说他是祁城的儿子，这个秘密爆出来……可能对他会有很大影响吧。
他好多想问的，但是都不敢问……
裴禹正在手机上刷着单词，看着他的黑眼圈有点不解:“你昨晚干什么去了。”
楚瑾搅着粥，耳朵都还是红红的，眉心微蹙:“我在线上的情感塔罗牌里寻找答案。”
裴禹:“?”
——
管院会议室内。
“坐。”李源跟他面对面坐了下来，十足像一个拷问犯人的场景，目光在楚瑾脸上流连:“思来想去，还是选择相信你，不要让我失望。”
本来就没什么精神的楚瑾闻言眉眼更加烦躁，不过还是保持镇定，坐起了身:“当然……我可以暂时告诉你一个秘密，让你相信我。”
“什么。”李源抬起眼眸，表情似乎很淡然，但身体却微微前倾，表现出了一种期待。
楚瑾沉吟了两秒，还沉浸在情绪里，眉眼哀愁道:“其实……祁至臻他男女通吃……”
当然是男女都通吃他，不是他通吃男女。
“……”
空气安静了两秒。
李源脸上缓缓出现了一种“裂开了”的表情，咬牙切齿站起身:“你耍我呢。”
“冷静冷静，还没说完，只是测试一下你的耐心度。”楚瑾撑着下巴，摸了摸鼻子，挥手示意他坐下:“没想到你这么没耐心。”
李源:“……”
他就不该信这个混账玩意的话，什么叫测试他的耐心度?!
李源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对面少年欠揍的模样，强忍着把人摁在地上揍的冲动，道:“赶紧说，不然——”
“你不觉得，为什么他天天在学生会会长的位置，忙得不可开交，却能一直稳坐院内第一。”楚瑾微微凑上前，声音放得极低。
李源愣住，拧眉道：“什么意思。”
“你就没怀疑过他。”楚瑾顿了一下，唇瓣轻启，吐出了几个字：“他并非毫无背景。”
李源瞳孔骤缩，站起身，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他呼吸急促，脸色很差：“你说的是真的？”
“对……我花了很多时间才了解到……”楚瑾往椅子后靠了靠，颇有一股子阴沉:“如果你愿意跟我合作，我可以给你提供资金。”
“什么资金?”李源的语气很急。
他隐约意识到了什么，看着对面少年抬起脸，笑得像只狐狸，慢悠悠道：“当然是……把消息散播出去。”
李源:“!”
“当然，我既然负责了提供资金，出力的自然不能是我……”他轻轻扣了扣桌子，想起来什么:“白梓政呢。”
“他被处分了，暂时休学一阵。”此时的李源还沉浸在祁至臻居然是个关系户的欣喜中，立马全盘托出。
楚瑾倒是有点疑惑为什么白梓政猥亵女性都还没有退学，不过想来多半是李源的关系。
他意味深长笑了笑: “把他借我一用。”
第52章 小可怜儿
成功联系上白梓政后，楚瑾坐在校外咖啡厅内，一边搅着咖啡提神，马上就给人儿发消息了，开口就非常直接:“我是楚瑾。”
紧接着如一片死水的沉寂。
不过他暂时没管，想起来祁至臻前两天说的他是祁城的儿子——照理说这应该是个秘密，尚未公之于众便告诉他了。
祁城有几个私生子，不过都烂泥扶不上墙，祁至臻是里面最优秀的一个，不过大概率归咎于他并不在祁城的抚养下长大。
正统儿子，也就是祁城原配妻子的儿子，便是许筱，然而许筱对祁城厌恶到底，不接受祁城把家业继承给他。
其实小说里的祁至臻对祁城也并无好感，不过属实被迫接手，毕竟当时的经济条件什么的都不好，但不知道为什么……
现在的祁至臻，好像和小说里不太一样。
叮的一声，手机提示音。
这么快就回复了?
楚瑾打开微信，正要打卡跟白梓政的对话框，不过发现不是他发来的，愣了一下。
是苏秀。
“我看到你在咖啡厅了。”
楚瑾:?
“往后看。”苏秀的消息又发了过来。
楚瑾将信将疑地回过头，正对上苏秀欲言又止的目光，然后又立马错开。
手机又忽的响了起来。
“想跟你问点事，方便出来吗?”
楚瑾愣了两秒，看着手机里的消息，又抬头看着已经走出咖啡厅的苏秀，陷入了沉思。
他缓了一下，也站起身慢慢向外走去。
出去之后苏秀环顾了一圈，找着一个长椅，轻轻咳嗽两声:“坐着说吧。”
楚瑾坐在长椅上，看着苏秀。
“那个……我就是想问……”苏秀似乎有点难以启齿，手指紧紧攥着衣角，小声道:“祁至臻他是不是……不太直。”
“!”楚瑾瞳孔骤缩，呼吸都停了一瞬。
这语出惊人的话语，竟让他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
看着面前怯生生看着他的人儿，扯开嘴角笑了一下:“你为什么会这么问啊。”
他表面风平浪静，内心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甚至想抓着苏秀的肩膀使劲摇摇，问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我……我也不知道了。”看楚瑾这副反应，苏秀又有点自我怀疑，她低下头，小声道：“就是……感觉。”
苏秀说完，好像又意识到“感觉”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实在没什么说服力，抿了抿唇。
他只是每次看见祁至臻和楚瑾的互动的时候，都觉得有点怪怪的，好像超出了一般男生之间的相处距离，直到她看见论坛上的帖子。
那一刻，她的天好像都塌了，虽然有一种诡异的跌入谷底的感觉，更多的是震撼。
但看楚瑾的样子……好像又觉得他们是正常相处，没什么别的。
“那我想问你……为什么现在，跟祁至臻关系这么好……” 苏秀又小声道，仔细观察着面前少年的神情，企图从里面发现点蛛丝马迹。
听到这个问题，楚瑾原本还沉浸在苏秀上一个惊人的问题里，然后回过神，目光落在来来往往的步行街，仔细想了许久。
为什么……好像之前裴禹也问过他这个问题，其实也没有仔细想过。
半晌，他开口道:“其实我觉得……祁至臻是个不计前嫌的人。”
尽管他以前干了很多糗事，但是好像祁至臻会把改过的他看在眼里……过分善良了。
这跟他以后雷厉风行行事果断的性格相比完全有出入，以后的祁至臻，压根不会信任任何一个背叛过他的人。
所以现在他还是小天使。
“不计前嫌……”苏秀似乎有点恍惚，又垂下了眼，捏了捏衣角，语气听不出来情绪:“那为什么他不能跟我不计前嫌。”
“嗯?”楚瑾微微愣了一下。
“我知道我的做法不对，可是我只是想知道他有没有危险……他经常受伤。”苏秀叹了口气，目光艰涩:“因为不止一次看着他受伤了。”
楚瑾慢吞吞眨了下眼，没说话。
其实苏秀的做法也就是类似私生饭，不过后来苏秀又自己觉得自己做错了，这样跟偷窥狂没什么区别，于是又跟祁至臻保持了距离。
“可是，后来我跟他道歉了，他也接受了。”苏秀吸了吸鼻子，眼眶有点红:“他以前，很讨厌我的，但我觉得他还是厌恶我。”
说起这，楚瑾忽然觉得很奇怪，问了一句:“你们……以前很熟吗?”
听祁至臻的语气，好像他认识苏秀的父亲……还有跟苏秀有些关系。
提起这，她浑身一滞，紧接着深吸一口气，气息有点不稳:“其实，曾经发生过一件事。”
就因为那年那件事，祁至臻再也不跟她交流，或者是，再也对她没了真心的信任。
“你说。”楚瑾眉眼缓和地看着她。
苏秀酝酿了许久，久到楚瑾以为她不会说了，才听到她缓缓开口:“我儿时跟祁至臻的哥哥，是玩儿的来的朋友……”
“……”
也就是许筱，因为家族之间的交好，苏秀当时是很受欢迎的女孩子，长得漂亮乖巧，所以世家子弟都爱跟她玩儿。
许筱为人稍显成熟，不过不止对她，对任何其他子弟都没什么沟通欲望，唯独他有个弟弟祁至臻，第一次出现在众世家子弟的眼里，八岁，安静冷淡，都并不知道他是祁城的儿子。
彼时的祁至臻已经在福利院待上了很多年，所以面孔格外陌生，众世家子弟只当许筱带了个小孩儿来，但碍于祁至臻看起来难以接近，也就不了了之。
苏秀是个例外，他第一次看见祁至臻，就上前打招呼，祁至臻坐在喷泉的台子上面，她便睁着一双眼蹲在他面前，好奇打量了许久。
“你是许筱哥哥带来的，你叫什么名字。”
一阵沉默。
“啊……我叫苏秀，我爸爸是苏旭……”苏秀似乎不介意他的沉默，自顾自地说着话，朝他伸出手:“你可以叫我秀秀。”
面前的少年只是淡淡瞥了一眼她，并不回应。
“……”苏秀也并不觉得有什么，收回手，双手托腮看着他:“你长得真好看。”
“你不愿意跟我握手吗?”苏秀歪头看着他，坐在他身边，小腿一晃一晃的，声音轻快:“许筱哥哥是我好朋友，既然你是他带来的小孩儿，那么我们以后也是朋友啦。”
自那以后，苏秀老黏着祁至臻，不过他本质也是个没什么朋友的小孩儿，虽然不善于表达自己，每次都是默许了她的接近。
好像逐渐能融入他们了。
“那后来呢？”
楚瑾看着她，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苏秀顿了顿，眼眶愈发红了，哽咽道：“后来……后来发生了意外。”
“什么意外。”楚瑾眉头微蹙，看着苏秀难以启齿的模样，心也提了起来。
这件事，小说从未提起过……
苏秀抿了下嘴唇，似乎回忆这件事对她来说很艰难，但她还是开了口：“一次我们不听劝，一众小孩儿为了刺激去了废弃大楼探险，结果大楼意外坍塌，把其中一个小孩儿压在了石板下，浑身是血。”
“当时的情况很混乱，我们只能去找大人求助，祁至臻他很冷静……他当时离那个小孩儿最近，所以他回去了，告诉我们去找大人……”
苏秀想起此处，抹了下眼角:“是我提议去大楼里面的，其实祁至臻一早就说了那大楼不能进……他一开始就不同意，可我太任性了……”
似乎能想到接下来发生了什么，楚瑾唇色微白:“所以……那个小孩儿怎么样了。”
苏秀垂下眼，语气艰涩无比，带着浓浓的鼻音:“已经是植物人了。”
那个孩子浑身是血，石板重重压在他身上，血蔓延了整个眼眶，双眼失去焦距，脸色苍白，嘴唇却不停张合，仿佛在说“救救我”。
给所有人都造成了严重的心理阴影。
可当孩子的父母痛哭流涕，追责时，没有人愿意出来指认是谁的策划，而是在其中一个小孩儿说是祁至臻的那一刻，所有人也异口同声指认了他。
苏秀没有指认，但她不敢站出来承认，面对祁至臻淡淡的，黑沉沉的眸光，她只是一直颤抖着低头，然后说我不清楚。
她当时害怕极了，她害怕那个孩子的父母责怪到她头上，所以她懦弱地选择了逃避。
祁至臻从小就是话少，安静的小孩儿，当所有指责都一股脑指向他时，他甚至连眼神都没变一下，面对那个孩子的父母的追问，他只是平静地看着他们，说：“我没有。”
他一遍遍重复着，可没有人相信他。
而自那以后，祁至臻再也没跟她说过话，甚至许筱也跟她断了联系。
只有许筱从未相信祁至臻会做出这种事。
苏秀抬起通红的眼，双手紧紧交握，道:“所以，祁至臻现在愿意跟我说话，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我根本不敢奢求他的原谅……”
后面，祁至臻被迫赔了钱，到现在都是许筱帮他支付的赔偿费用，她想要让苏旭帮他们支付，但是每当苏旭疑惑问她为什么，她又不敢再提。
长大了，她想要赔偿祁至臻，许筱也明白过来了，对她冷眼相待，不接受她的赔偿。
把事情听了个大概的楚瑾，久久没有言语，手撑在椅子上，闷闷的望了望天空，脑海里想象着幼年的祁至臻的无助。
从小就是个小可怜儿啊。
所以许筱说，也不会有人对他好。
“我觉得，或许他对你的不是恨。”
楚瑾转头，目光深深地叹了口气，低声道:“他只是看着没什么情绪，但是他其实会把每一个对他好的人放在心上。”
或许是冯哲，或许是祁琳，福利院老院长……冷血无情的龙傲天，并不是形容他最准确的称呼，他是个有血有肉的人。
或许没有狗血小说中带感的人设，什么霸道总裁的邪魅狂狷……即使很多人背叛过他，他也没有变成坏人。
他顿了顿，忽然有点想抱抱祁至臻，叹了口气:“他可能，只是对你失望了而已。”
第53章 交涉
苏秀怔了下，眼睫轻颤，嘴唇嗫喏了几下：“失……失望……”
失望……
对她失望了吗？
楚瑾不再多言，想起小说后边儿的剧情，或许值得祁至臻深痛恶绝的人，还真有。
书的后边儿有个剧情——不过彼时祁至臻已经是祁家掌权人，权势滔天，而妹妹祁琳当时被一个小家族的公子哥儿骗心骗身。
最后，在一次大型宴会上，被那个公子哥儿的正牌女友找上门泼红酒羞辱。
祁琳性格软弱，被骗后郁郁寡欢，直到后边儿遇见真心爱他的人，是个比较远近闻名的律师，才逐渐敞开心扉。
而那个公子哥儿，祁至臻也没有放过，他手段很狠，基本上断了那个家族所有的生意往来，让公子哥儿家里基本上在圈子没法立足。
第二件事，是许筱的死。
楚瑾沉思许久，回想着小说里这段细节。
许筱死于一场人为车祸。
小说里他死前，卫家给许筱打了个电话，打电话的那个号码是卫旻的私人号……具体说了什么不为人知，据说是被抹去了记录。
制造车祸的那两人也当即受了重伤，没死成，调查过后是卫旻的部下，二人都在吞吐之间有意无意地透露卫旻的名字，但楚瑾心底有个猜测。
凶手不是卫旻。
彼时他的弟弟卫旻，是卫家真正的掌权人，跟祁至臻算是商业对头，行事狠辣，许筱的那场车祸，让卫旻之后一直被怀疑。
但，楚瑾却猜测或许卫琛跟此事脱不了干系，一个重要的原因是卫旻为人谨慎，人命关天的事他不会做，更不可能使用这样的部下。
其次是彼时的卫琛被卫旻赶出了卫家，所以能隐约猜测到这些因果。
卫琛倒是有些嫌疑。
只不过，他目前在网络上还找不到任何卫旻的信息，大抵能找到年老的卫老爷子，曾经的掌权人，已经即将八十高寿。
下个月，楚行便会携他前去赴宴。
回过神，身边的苏秀忽然站起身来。
“我知道了。”
楚瑾：“嗯？”
苏秀对他笑了笑，有点勉强：“麻烦你了。”
然后她便离开了。
楚瑾回到公寓，在沙发上屈着腿，摩挲着手机，有些犹豫地抿了下唇，转头给祁至臻发了个消息:“白梓政好像把我拉黑了。”
等消息的过程他有些脸发红，好像自从昨晚开始他看祁至臻任何消息都有点不对。
他摸了摸耳朵，原本想退出聊天界面，不过祁至臻的消息很快就发过来了:“打他电话，等下给你发。”
楚瑾看着消息，呼出口气。
很好，没有奇怪的感觉。
他正打算退出聊天界面，祁至臻的电话就打过来了，楚瑾一愣，连忙紧张接了起来:“喂？”
“吃饭了吗?”
楚瑾:“还没……”
“嗯?不饿?”
听着祁至臻的声音，楚瑾莫名有些乖：“不饿……我待会儿吃。”
“怎么还没吃?”祁至臻的声音听起来低低的，楚㑲楓瑾莫名感觉到了点压迫感，他抠了抠沙发，只觉得第一次跟人打电话都这么刺挠。
他小动作可多，小声道:“我，我马上就吃。”
然后急忙挂断了电话……
松了一口气后，又痛斥自己简直不能再怂，恨铁不成钢地拍了拍自己的脸，转头就看到祁至臻发给他的白梓政的电话号码。
为了防止卡壳，连忙拨了过去。
“嘟……”
电话响了一声就被接通了，楚瑾一愣，试探性地开口：“白梓政？”
……
白脸色阴沉，眼底青黑，看起来被折腾得够呛，一出来，便看见打来的电话，想也不用想这是谁。
他唇角扯出一抹冷笑，指尖轻点。
刚接起，就听见那边儿的人似乎愣了下，然后试探性地唤他。
白梓政顿了顿，怨气如鞭在喉，靠在车边，语气阴毒：“哟，楚少爷，这是杀我一次不够，还要来反复鞭尸？”
楚瑾：“……”
怎么把他形容的跟个恶鬼似的。
于是他轻咳一声，严肃道：“你误会了，我没有那个意思，我这次就是想跟你解释原因。”
白梓政嗤笑一声，拉开车门坐了进去，手机丢在旁边的座椅：“原因？什么原因？楚少爷您做事不是一向随心所欲？我这样的人，您毁了就毁了，还跟我解释什么？原因我配问?”
楚瑾：“……”
他舔了舔唇，听到对方发动汽车的声音，决定忽视掉白梓政阴阳怪气的语调，毕竟他现在不适合对冲，不然他都怕对面一个不小心飙车去横冲直撞。
于是他放缓语气，认真道：“你怕不是不了解我以前跟祁至臻的关系，这样，约个时间。”
“不约，我怕我忍不住动用暴力。”
楚瑾:“……”
在不抓住这次机会就不行了。
他往沙发上靠了靠: 一边把玩着手里遥控器，语气似乎有些不耐:“就这么说吧，你家最近手头是不是有些紧，你最近是不是被生活折腾得有些焦头烂额？”
听到此，白梓政把手机狠狠一砸，砸了又不过瘾，拿起来对着麦就吼：“拜你所赐!”
楚瑾：“……”
他的耳朵……
“白梓政，你要是还想过以前的好日子，就别再给我阴阳怪气，我没那个时间跟你耗。”
白梓政那头果然顿住了，气闷地没说话。
楚瑾心里松了口气，看来果然再高傲的人都会为五斗米折腰。
“好，我就说这么多，你要是有意愿微信联系，记得把我从黑名单拉出来，当然你也可以继续拒绝我，反正受苦的是你。”
说完，楚瑾就直接挂断了电话，没给白梓政任何说话的机会，反正他暂时不会答应。
紧接着他松了口气，擦了下汗。
真是困难。
打完电话后他简单构思一下接下来的计划，然后就收拾东西去图书馆了，打算用学习让自己暂时忘掉烦恼。
于是他给祁至臻发了消息:“这些天我都要在图书馆度过了，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暂时没收到祁至臻的消息，他便出发了。
——
此刻正在天恒总部的祁至臻，并未察觉手机上的信息，倒是遇到一个棘手的问题。
“你，东西给我捡起来。”
祁至臻看着戴着眼镜的精明男人似笑非笑地靠在墙边，手一撒，纸笔全部啪嗒掉在地面，
他旁边站着一个女职员，垂着头，看起来畏畏缩缩，胆怯得不敢说话。
他轻轻眯了下眼，眸光微动。
卫琛。
难得见到记忆里稍微熟悉点儿的面孔，还是……这种不愉快的方式。
女职员咬了咬唇，还是蹲下来捡东西，但指尖刚碰到纸张，男人的皮鞋就踩在了纸上，她脸色一白，手指蓦地收紧。
“不是哑巴就说话，不是挺想勾引我的么。”
卫琛笑眯眯的，眼底却带着阴翳。
女职员脸色苍白，唇瓣颤抖：“对，对不起，卫先生，我，我没那个意思……”
“没那个意思是哪个意思？”卫琛嗤笑一声，眼神轻蔑，“你们这种女人，我见多了，欲擒故纵，不就是想要钱么，多少，开个价。”
女职员浑身颤抖，看起来几乎要哭出来。
正当她蹲下身不知所措时，一双修长有力的手伸到了她旁边，骨节分明的手指将纸张从地上下捡了起来。
她一抬眼就看到一个男人神色疏离，气质矜贵， 一身笔挺的西装，看起来清冷又散漫，是她从未见过的好看与气度。
他轻轻歪了歪脑袋:“卫先生也有欺负员工的癖好?”
卫琛看到他，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就恢复自然，他笑了笑:“这位先生是……”
“程序员。”
“……”
似乎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一个小小程序员也敢这么跟他说话。
“你再说一遍?”
卫琛瞬间来了火气，道:“你怕不是活腻了，儿，知道我是谁么？”
祁至臻轻轻掀起眼皮，神色疏淡，也靠在另一边儿墙上，百无聊赖道:“天恒继承人……之一罢了。”
还是最爱耍小手段的一个。
他转头看向女职员，将东西放进她怀里:“去工作吧。”
女职员似乎没想到事情就这么解决了，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连连道谢后离开。
卫琛脸彻底阴了下来:“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这么跟我说话？”
“嗯……”祁至臻一边儿拨了个电话过去，忽的瞥见楚瑾发来的消息微微怔了一下。
安静半晌后他掩住眼底的沉思，又拨了个电话给许筱，没精打采地按了个免提，不到半分钟便接了。
“喂……怎么了至臻。”许筱似乎刚睡醒，声音有点哑。
“天恒的，嗯……”祁至臻故作不解地掠过他胸前的名牌，声音温和:“卫琛先生，在天恒是什么地位？”
电话那头儿瞬间被这语气震的清醒了:“卫琛？你怎么会碰到他？”
“不能碰？”
“倒也不是，就是我们最近有个项目，天恒有意合作，这个卫琛就是负责人之一……过些天还得交涉……出什么事了?”
似乎捕捉到什么关键词，卫琛立马直起身来，张了张嘴，蹙着眉:“你是祁氏的人?”
祁至臻轻嗤一声，唇角翘起一个弧度。
想起此处，卫琛擦了把汗，轻声咳嗽两声:“误会，都是误会 ……刚刚开玩笑的。”
“卫先生格外有胆识，我很欣赏他。”
说完后祁至臻就直接挂断了电话，随手拍了拍他的肩离去了，留下卫琛一脸惊疑不定。
直到他下楼，路过正在大厅等他的卫旻，听到冷冰冰的一句:“他跟你说什么了。”
祁至臻懒得回头:“我只是个程序员。”
卫旻:“……”
“你不用狡辩，我已经知道你的身份了。”
卫旻低着脑袋看着手里的电脑，声音响了起来，让本来打算再挪开步子的祁至臻顿时停下，一时半会儿没有转过身。
“我暂时对你没有敌意，相信你也是，所以不如各取所需。”卫旻又抬眼，看向他，抿了下唇:“你如果想回到祁家……我……”
“不需要。”
对方简直没放在心上。
第54章 圣城寺的大师
这边，王池跟严越将巧收了摊，把草帽给放进筐里，旁边的李大爷笑呵呵地跟二人道:“走吧走吧，去买点吃的。”
也是难为这俩小孩儿了。
“好嘞。”
严越爽快应了一声。
王池正在搜索哪片景区人流量大点的，这些天好暂时转移阵地，包里的小册子一下就掉了出来，注意立马到地上去了。
“记账……”严越捡了起来，读了两行，兴奋惊呼:“池弟，咱们已经赚了五百块了!”
旁边的乡亲父老听了这声，都忍不住夸赞一句，上前祝贺:“可以啊小伙子。”
二人难得有点不好意思，王池拍了拍胸脯:“咱们都是正经生意人!”
拿回小册子，王池小心地吹了吹上面粘到的沙粒，正要收进包里，却忽然见下一页还有字，一翻开倒是愣了一下。
“哟，这不是大哥给咱那情报册子吗?”严越立马接过，摸了摸下巴，眯了下眼:“咱们都还没看第二条是什么。”
“第二条……祁至臻视金钱如粪土……”
王池慢吞吞读了出来，面色变得有些迷惑，严越皱了皱眉，跟王池对视了一眼，没搞懂这是个什么意思。
视金钱如粪土?
这算是什么情报?
——
这些天的楚瑾埋头苦学了好一阵，总算忘却了身外之物，坐在图书馆里伸了个懒腰，拿着水杯打算去接水。
但不知道为什么，分明带了个黑框眼镜，穿着个格子衬衫跟个宅男似的，收拾得格外低调，总有人偷摸摸看自己。
他默默地用水杯挡住脸，去了自习室外边，下了楼打算去接水。
男主又给他发消息了，问的是要不要出来吃饭，他再三思索许久后还是发消息:“马上考四级了，得多学会儿。”
其实也是借口……他的英语随便都能过四六级，上辈子还拿过全国英语竞赛奖，甚至跟纯外国人交流问题也不大。
他一看到男主，各种纷繁复杂的情绪便袭入脑中，尤其是苏秀上次跟他讲的那个故事……好像让他对祁至臻的认知又多了一层，对他的图谋不轨，变成了真的喜欢……
但祁至臻，本应该是女主的呀。
楚瑾抿着唇摩挲着杯子，心不在焉。
接水的地方是个小房间，稍微有点暗，进去的时候一个人也没有，他把水杯放在出水口下，拧开盖子，等着水装满，身后却逐渐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
他原本以为是有人也要来接水，于是等水装满，着水装满了，将水杯拿了起来，拧上盖子，转身打算离开把位置让给下一个人。
熟悉的声音忽然在头顶响起，突然响起格外清晰，语调不咸不淡，却格外扰人心率:“饭也不吃，要么，我亲自辅导你。”
楚瑾浑身一紧。
祁至臻今日也穿得休闲，靠在墙边，长腿微曲， 一只手插在兜里，外套拉链没拉，就这么散着，露出里边的黑色短袖，锁骨若隐若现。
这个声音楚瑾再熟悉不过，猛地抬起头，对上了一双上挑的桃花眼，黑暗里像深林里幽静的潭，视线隐约透着灼热。
他就这么看过来，楚瑾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忽然觉得嘴里有些发干，握着水杯的手紧了一下，然后局促笑了一下:“我带了面包……”
不是……怎么会这么巧。
而且十五分钟前还在微信上发消息，怎么突然间就出现在他面前了，这是惊吓好吧。
话语刚落，祁至臻直起了身子，楚瑾这才发现他好高，自己好像只到他的脖子的地方，他双手插兜，垂眸看着他。
片刻安静后，他道:“可是我想跟你吃饭。”
尾音勾着缠倦，带着些莫名的情绪。
如此直白，楚瑾心跳了一下。
见他呆愣着不说话，祁至臻慢慢俯身，又问了一遍，呼吸好像拍打在脖颈，痒痒的。
“好不好？”
楚瑾感觉耳朵好像都有点发麻，回过神，呼吸错乱了一瞬，他忽然觉得脑子好像有些缺氧，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他咽了下口水，往后退了半步，道:“那我，那我跟你一起吃饭……”
男主……这是在撒娇吗?不对，不对，太惊悚了!男主可是龙傲天人设!
话一出口，楚瑾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他明明是要远离男主促进男女主感情线的，怎么现在……楚瑾立马抬手扇了下风，呼出一口气，觉得这间小屋子更加热了。
出门的时候见男主站在门口等着，立马小跑了过去。
“想吃什么？”
楚瑾跟他并肩同行，亦步亦趋，有些没缓过神，祁至臻声音再次响起，他闷闷的，然后心不在焉道:“我都行……”
“嗯，那去吃这家。”
于是当跟祁至臻随便找了个馆子，吃完饭后，楚瑾突然又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这些天他是真的在啃面包，顿时含着泪，眼眶泛红地吃了三碗干饭。
“冯哲跟你可能有些交流心得。”祁至臻眯着眼，见人儿像饿疯了似的，还在埋头苦吃。
他语气低淡，听不出来是什么意味。
楚瑾一紧，然后总觉得他意有所指，然后缩了一下，悻悻笑道:“我保证会按时吃饭的。”
解决完桌上的饭菜后，楚瑾擦了擦嘴，心下天人交战，在想是要说回去学习还是问祁至臻要去做什么。
“要不要……”
安静许久后，祁至臻指尖在桌上一搭一搭的，不疾不徐道:“跟我去圣城寺见个朋友。”
圣城寺?
不是个烧香拜佛的地方吗，好像位置比较偏，在比较郊区的地方，虽困惑不过也没多想。
楚瑾又忽的变得局促起来……这么突然见男主朋友，啊了一声:“现在就走吗……”
他摸了摸自己的低调黑框眼镜，然后看了一眼身上的格子衬衫，莫名有些怂，小声道:“要不换一套衣服吧……”
这也太草率了。
祁至臻视线落在他的黑框眼镜上，然后目光下移，定格在格子衬衫上，然后慢慢弯了下唇:“不用，挺好的。”
挺好的……指他这一身宅男标配吗?楚瑾总觉得更忐忑了。
他总觉得祁至臻好像一直在笑，虽然只是唇角的弧度，却比平常多了些温度……
圣城寺在郊区，祁至臻打了车，车内安静，他双手交叠，懒懒地靠在车窗上，微微侧头，看着窗外的风景。
二人依旧没说话。
楚瑾神思飘远，不知道祁至臻能不能察觉到他的异样，但觉得应该是能的吧……不过祁至臻没有深入询问的习惯，应该会等他说。
“白梓政还没回你?”
声音忽的响起，楚瑾抿着唇，然后摸了下鼻子:“还没有，我觉得他对我防备心很重。”
安静半晌，祁至臻低声道:“快了。”
圣城寺在山上，毕竟不是什么景区，人不多，不过得徒步一个小时左右，所以楚瑾跟着他上去的时候，就见零零散散几个人。
寺庙大门庄重，两边石狮巍峨矗立，楚瑾跟在祁至臻后边进去，路过的和尚双手合十，微微垂头，态度恭敬。
楚瑾忽然有点不太确定，局促地跟在祁至臻的身后，声音放得很小:“那个你朋友是……”
来寺里找朋友，该不会他的朋友……
“是这里的法师，之前我见过很多次。”祁至臻往后看了一眼，见人儿亦步亦趋地跟着，忽然停下了脚步。
楚瑾一脑袋撞在了他的背上，祁至臻不禁翘了下唇，这些日子心下的暗沉尽数褪去，胸腔微震，觉得他有点像不安的小兽。
虽然不合时宜……不过算算这些天被冷落的时间，某人心底的小火苗愈发旺盛。
倒不算心情差，姑且算是被小猫爪子在心上挠了几下，真的有了算账的时机，又很难真的做出什么实际行动。
“看路。”
听到声音，楚瑾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嘟囔了一句，然后忽然察觉不对劲，祁至臻一边带着他熟门熟路地穿过庙宇，直到最里面的一处院子。
院子里种着一棵菩提树，枝叶繁茂，树下一张石桌，上面摆放着一套精致的茶具。
一个穿着僧袍的年轻男人正坐在石桌前，低着头，认真泡茶。
气质格外不俗。
“你来了。”源安微笑着打了个招呼，目光落在楚瑾身上，带着几分若有所思和探究。
“嗯，大师最近还好?”
“一切如常。”源安笑了笑，也打量着楚瑾，然后慢慢沏茶道:“二位坐……”
楚瑾总觉得源安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刚坐下，想端茶喝，就听到一声隐约“喵”。
楚瑾动作一顿，低头看去，一只橘色的猫正蹭着他的裤脚，亲昵地叫唤。
“阿常，过去玩儿。”源安弯唇笑了一下，然后那只猫又蹭了蹭楚瑾，这才懒懒地起身，跃到了一边儿去。
楚瑾看见小猫儿舒服地打了个滚，然后伸出小舌头开始舔爪，注意力马上被吸引过去了，祁至臻见到这一幕眉眼缓和不少，嗓音微凉:“去跟阿常玩儿吧。”
楚瑾扭过脑袋，慢吞吞眨了下眼:“啊……”
来了就在一边玩儿，不好吧。
“没事，我有点事问。”他还没说出口，祁至臻抬手摘掉他脑袋上的小瓢虫，抬了下眉，轻笑道:“后院也可以去。”
紧接着祁至臻和源安说了什么，他“噢”了一声，都没太注意，就跟猫儿玩儿了起来。
他蹲在阿常面前，伸手挠它的下巴，阿常舒服得瘫在地上，尾巴都酥了，楚瑾小声嘀咕道:“你主人跟我朋友说话，我就在这儿陪你哦。”
——
“上次来这里，还是我想起来一些事。”祁至臻端起茶盏，目光若有所思。
第55章 求签
“嗯，我知道，不过你现在……”源安给他斟了杯茶，然后双手交叠，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想起来了，不过……”祁至臻低笑了一声，然后垂眸，掩去眼底的幽深，淡淡道:“只是我有点不确定……”
他抬手，饮下那杯茶。
“不确定?”源安挑了下眉，然后徐徐道来:“你既然能想起，证明执念已深，两世为人，重新来过，还有什么不确定的……”
祁至臻没说话，而是摩挲着腰间的玉石，目光却落在一边儿跟猫儿玩耍的少年身上。
阳光透过菩提树的缝隙，斑驳地洒在他的身上，他低着头，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逗着小猫儿，唇边梨涡浅浅。
总觉得自己心底好像被什么东西塞满了，他唇角微动，忽然开口:“……我跟他现在算是什么?”
即使试探出一些信息……
但他并不知道这人儿来自何处，正如楚瑾不知道他重生而来，每当想起此处……
总会出现一种虚无缥缈的感受。
“你跟他……”源安看了过去，目光落在楚瑾身上，带着几分了然，半晌后若有所思道:“或许……当面询问会更好。”
似乎见祁至臻神色莫辨，源安悠然自得抿了一口茶:“出家人不可透露命数。”
这是规矩，他顶多解释一些发生过的事，命数不可违，向来不可说，一说便是错。
楚瑾陪着阿常玩儿了好一会儿，然后抱着它，坐在石阶上，一边给它顺毛，一边小口小口喝着茶，一边儿刷着手机，偶尔能听到几句两人的谈话，不过离得稍微有点远，都不太真切。
他也没在意，垂着脑袋，昏昏欲睡。
迷糊间，他察觉到一股视线，楚瑾揉了揉眼睛，抬眼看去，就撞进了祁至臻静深的眼眸，见他看过来，轻轻牵着唇角。
他立马坐直了身子，睁开困倦的眼睛。
祁至臻起身走了过来，目光落在楚瑾怀里的猫儿，阿常也正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然后抬起脑袋，冲着他软软地“喵”了一声。
抬眼瞧着祁至臻盯着猫咪的目光，楚瑾莫名觉得他也很想摸一摸它，然后把猫儿往他面前一递，小声道:“你要抱抱它吗？”
他一直觉得祁至臻对猫咪格外喜欢，到处都有猫儿的痕迹，比如他的耳机，还有手机壳……书包上的小挂件。
阿常轻轻“喵”了一声，然后祁至臻蹲下身去，唇角微扬，㑲楓抬手挠了挠它的下巴，阿常舒服得瘫在了楚瑾怀里。
这一幕让楚瑾缓慢眨了眨眼，觉得气氛好像有点奇怪，看向祁至臻，总觉得祁至臻好像有什么话想说。
他等了半天，祁至臻只是慢条斯理地给猫顺着毛，好像并没有开口的意思。
楚瑾按捺不住，率先开了口，小声询问道:“你……是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不然为什么一直盯着他看。
祁至臻指尖在猫儿耳朵上轻点，微抬眼，挑了下眉: “来这里一趟，去求个签？”
待人儿站起身，楚瑾思索片刻，然后也抱着猫站了起来，点点头，眼里带着几分好奇:“好啊，我还从来没求过签。”
天色不早，夕阳染红了半边天，给庙宇都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
楚瑾放下手中的茶杯，想要站起来，蹲了太久，脚都麻了，他踉跄了一下，往前栽去，然后撞进了一个带着清冽香气的怀抱里。
祁至臻伸手揽住了他的腰，微微用了些力道，便把人带进了怀里。
楚瑾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脸贴在他的胸口，耳边是他沉稳的心跳，鼻尖萦绕着淡淡的松木混着茶香的味道。
阿常轻轻“喵”了一声，从他怀里跳了下去，迈着猫步，优雅地走开了。
楚瑾双手还保持着抱猫的姿势，整个人僵硬在了祁至臻怀里。
祁至臻揽在他腰间的手还没松开，低下头，下巴轻轻蹭了蹭他的发顶，心尖上萦绕着莫名的情愫。
他好像逐渐没意识到怀里人儿的僵硬，正想要把人揽得更紧一点儿，楚瑾动了动，然后从他怀里退了出来，低着脑袋，小声道:“我……腿麻了。”
逐渐回过神，气氛好像更奇怪了。
楚瑾心里天人交战，他刚才好像觉得祁至臻是想要抱他的话……他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祁至臻这才发现自己一直揽着人腰，他缓缓收了手，在衣侧握了握，指尖摩挲着，仿佛还能感受到那纤细的腰肢，残留的体温。
有点过头了。
他掩下思绪，目光落在楚瑾泛红的耳尖上， 眸色微深，然后“嗯”了一声。
楚瑾心里乱糟糟的，也不知道说什么，半晌后，才干巴巴开口:“不是要去求签吗？”
不远处便传来了一阵咳嗽声。
两人转头看去，源安正端着茶杯，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尾音上挑:“求签在大殿，可随我来。”
楚瑾回过神来，脸瞬间红了，连耳朵都红了个彻底，结结巴巴道:“对，对不起，我我来。”
留下祁至臻在后边儿，楚瑾率先抬步走了过去，脸颊上的热度被风吹得散了些，他抬手揉了揉脸，又捏了捏耳垂。
恰巧天色已晚，约莫六点钟了，本就没什么人的 寺庙，更是空无一人。
大殿内，楚瑾接过源安递来的签筒，心里想着所求之事——希望家人平安健康，还有……楚瑾垂下眼睫，耳朵又开始逐渐升温。
他轻轻吐出一口气，才继续想着，还有祁至臻，也希望他开心快乐，无忧无虑。
紧接着他晃出了一只签，待他看清上面的字，却有点困惑。
“这是什么意思？”楚瑾把签递给解签的源安，小声问道。
源安接过，看着上面的签文，念了出来:“所求皆所愿，所行化坦途。 一切所求的，皆会实现，所有行为，都会变成坦途。
楚瑾眨了眨眼，小声道:“这是……好签吗？”
“当然，”源安轻笑一声，把签文递给他:“没有比这更好的签了。”
楚瑾接过签纸，小心把它对折了一下，然后放进了衣兜里，唇角逐渐扬起了弧度。
他站起身，对着源安道了声谢，然后走出了大殿，一眼便看见了不远处站着的祁至臻。
刚刚他去接了个电话，暂时没跟上来。
天边夕阳逐渐落下，漫天的火烧云，楚瑾穿过长廊，抬眼望去，祁至臻正在接听电话，修长的身影站在殿前的台阶下，轮廓被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在余晖里模糊成一幅画。
这一刻，楚瑾他衣兜里装着刚求来的签文，然后漫步走过去，想着刚刚求签的时候，提的额外的要求，心下有些小雀跃。
突然想着，其实就这样一直在一起也会是个很特别的经历吧。
不知道什么时候分离……但他觉得，好像不用专门去想这个事。
与此同时，祁至臻打完电话了，大老远儿就看到人过来了，视线落在他身上。
“我求到好签啦。”楚瑾在祁至臻面前站定，眉眼带着笑，像献宝一样从衣兜里拿出签文递给他看:“大师说没有比这更好的签了。”
似乎在大殿门口那香炉处折腾了一会儿，格子衬衫都落了不少香灰，祁至臻抬手，用指腹轻轻捻去了落在他领口的香灰。
“是个好兆头。”
被这一碰楚瑾才发现自己衣服上落灰了，他连忙道：“抱歉，衣服有点脏，你别蹭到了。”
祁至臻没应他这句话，目光落在签文上，轻轻念了出来：“所求皆所愿，所行化坦途。”
他微牵了下唇， 瞧着晚霞映入眼帘，映衬着面前之人泛红的面庞，他道：“确实，没有比这更好的签了。”
楚瑾心下开心，小心把签文收了起来，然后道：“我们接下来去哪儿？”
看样子天都黑了……而且他还没吃饭……
现在下山要么就打个车……不过不确定有没有车会来这里接人。
“天黑了，不好下山，这上边儿有客房，斋饭也快好了，今天在这里歇一晚，明天一早再回去?”祁至臻征询他的意见。
楚瑾想也没想便答应了，他也不想现在下山去，天黑属实不太方便。
寺庙客房在后院儿，要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两边都是郁郁葱葱的树木，偶尔传来几声鸟叫，二人先朝客房走去。
斋饭……应该也还挺好吃的吧……他记得以前吃过一次，味道还挺不错的。
正当楚瑾脑子里在疯狂回忆斋饭的味道时，客房门被祁至臻拧开了，他率先走了进去。
但……
楚瑾一进门，就被那桌上摆着的佛像以及香炉给惊到了，他站在门口，转头看向祁至臻，道：“我，我们要拜一下吗？”
大晚上这么睡会不会有点……睡不着。
祁至臻闻言，抬眼看向那佛像，慢慢挑了下眉：“来者是客，应当拜一下。”
正要双手合十拜，楚瑾忽然想起什么，呆了一下，觉得好像忽略了什么重点，咽了下口水……
他茫然问:“我们……在一个房间吗……”
第56章 醒后的世界
祁至臻闻言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什么，正要给手机充电的手指稍微一顿，目光移了过来，眸色微动，似笑非笑抬眉：“我们在对门。”
虽说他对眼前人有不少心思……
空气好像沉寂了片刻。
此话一出，楚瑾反应过来，面上逐渐滚烫:“哦……哦，对门啊，那，那是挺好的……”
他面色不变内心波涛汹涌——
房间是不多，但……好像也没到两人一间房的地步，他这什么鬼问题。
他按捺住别扭的心跳，双手合十对着那桌上的佛像拜了拜，嘴里小声嘀咕了两句，然后才起身，对祁至臻道：“去吃饭了吗。”
“嗯。”
——
寺庙的斋饭意外的很好吃，楚瑾吃完饭后，和祁至臻一同在寺庙里逛了逛，然后祁至臻说可以去山顶上那个亭子去看看。
“那里可以看到柏溪的全貌。”
这么说楚瑾自然好奇，于是擦了下嘴就打算立马上山，不过爬山顶爬得有点气喘吁吁。
等到了亭子处，楚瑾擦了下汗，往下望去，山顶下高楼耸立，灯火阑珊，星星点点，整个柏溪瞬间尽收眼底。
他眼眸亮亮的，转头对祁至臻道：“好看。”
将近九十点钟，月亮似乎比平时还亮了些，映衬着城市的夜景，仿佛身处虚实之间。
原来俯瞰柏溪是这样的……
好像有一种在云端捕捉星辰的感觉，又好像，只要从这里跳下去，就能坠入万千灯火中。
他以前没来过这儿……以后有空要多来逛逛，说不定柏溪还有许多他不知道的美景。
闻言，祁至臻抬眼望去，目光没有落向那些灯火，而是落在了楚瑾身上，他站在亭边，晚风吹拂，发丝微微扬起，衣角翻飞，似乎下一秒就能随风而去。
他走到楚瑾身边，同他并肩而立，看向那些灯火，声音低淡，似乎被风裹挟，随着夜风飘散，落入楚瑾耳中。
“很漂亮。”
察觉到人儿过来，他往旁边挪了点位置，趴在亭子的杆上，好一会儿，忽然感慨道：“感觉这样看，那些烦恼都不足挂齿了。”
山顶上微风轻拂，带着几分凉意，他这么一句感慨完毕，暂时没听见祁至臻的声音，转头看人儿不见了，四周黑暗看不清，有点困惑。
“祁至臻？”
他慢慢往前走了两步，试图去找人。
忽然，手腕被轻轻握住了，他吓了一跳，正要挣扎，就听见耳边传来声音:“阿常刚刚跟来了，现在不见了。”
上山他留意了两眼，但跟了上来。
刚刚也看着，不过现在的确不见了。
听见熟悉的声音，楚瑾顿时松了口气，他转头看向祁至臻，不安环顾四周道：“是跟丢了吗？那我们现在去找找？”
他以为祁至臻不见了。
但话说到一半，他忽然察觉到自己手腕还被祁至臻握着，刚刚松了口气的心又提了上来，他轻轻挣了一下，祁至臻便松开了他。
安静了好一会儿后，黑暗里祁至臻的气息近在咫尺:“不用找。”
不用找?
手腕上的温度还在，楚瑾摸了一下，又被烫着似的移开，顿时有点纳闷，抬眼看向祁至臻那双在月色下轻轻上挑的桃花眼，落下眼睑，含着点揶揄看他。
这眼神莫名有点熟悉。
他张了张嘴，好一会儿，才道：“你怎么好像一点都不着急。”
“阿常……”祁至臻俯身靠近他，气息落在他耳畔，声音轻慢，低淡的嗓音含一丝闷笑:“已经回家了。”
楚瑾:“……”
他抬头看着祁至臻，脑子难得转得飞快，不免迷惑，所以……祁至臻刚刚是在逗他?
“那边，看天。”祁至臻道。
楚瑾被吸引，然而一转过脑袋，眼前的人儿忽然身影似乎有点不稳，踉跄了一下，以至于他唇瓣不小心擦过什么温热柔软的东西，浑身顿时僵住。
他僵着脖子，唇瓣似乎还残留着刚刚的触感，一时没反应过来。
祁至臻似乎也愣了，他垂眸看着楚瑾，好一会儿，才抬指轻轻擦过下巴，嗓音轻慢又带着几分恶劣，像是羽毛落在楚瑾心上，轻轻挠了一下。
“抱歉，没站稳。”
没站稳会亲到他下巴吗？，再往上就是嘴唇，啊啊啊啊！
楚瑾脑子“嗡”的一声，整个人跟炸开了似的，脸上滚烫的热意疯狂蔓延到脖颈，甚至身上，他手足无措，甚至不敢转头去看祁至臻。
刚刚……亲、亲到了……
楚瑾整个人像是踩在了云端，浑身轻飘飘的，他咽了咽口水，唇瓣上似乎还残留着刚刚不小心触碰的柔软触感。
他脑子一片混乱，好一会儿，才干巴巴道：“没、没事。”
楚瑾两只手紧紧攥在一起，好一会儿，才松开，他抬头看了祁至臻一眼，又飞快低下头，小声道：“看、看天吧。”
他脑袋混乱地抬眼看去，就看到天边似乎有一抹亮光划过，流星划过夜幕，像是落入凡间的星子。
“流星……”
这么巧?!
这种百年难得一遇的景象，他第一时间被震撼住了，呆呆的张了张嘴，便想拍下来，然而手伸进口袋摸了个空才想起，他把外套放在房间了，手机还在之前那件格子衬衫里。
“我、我手机没带。”他懊恼道。
话音刚落，身旁忽然伸出一只手，手里握着手机，镜头对着天边的流星:“我带了。”
刚刚吃完饭回去专门拿的手机。
楚瑾都有点惊讶。
祁至臻举起手机，镜头对着那抹流星，食指在屏幕上轻轻点了一下。
随后一阵录像过后，他收起手机，然后迈着步子走到亭子的边缘坐下。
屏幕还亮着，上面赫然是刚刚拍下的照片，不过照片里除了流星，还有刚刚楚瑾转头看向他时，他趁机拍下的侧脸。
祁至臻曾将流星定义在了俗套的浪漫里，可此刻，流星划过夜幕，他在这绚烂又转瞬即逝的夜色里，忽然推翻了自己先前的想法。
他的指尖微微摩挲过屏幕，关掉了手机。
去探索它花了多久时间造访地球，亦或许来自哪片未知的银河……
也是件浪漫的事。
他不经意翘了下唇，腿伸展开来，楚瑾过来跟他并排坐着，接着抱着膝盖，依旧有点局促，只是望着天空分散注意力。
身边的人儿总是难免让他注意。
“上回答应你的，我告诉你我为什么知道，白梓政的事。”祁至臻的嗓音轻淡，像是随着夜风落在楚瑾耳畔。
忽然提起这件事，原本在专心看流星的楚瑾微微一怔，忽然心跳如鼓，不受控制似的，紧张起来。
他有些无措，攥紧手心，声音稍显干涩。
“为什么。”
现在要告诉他吗……可是他还没准备好告诉男主他的事……
夜色里，祁至臻唇角微动，嗓音低淡又轻缓，目光落在楚瑾身上，像是夜的触手无声缠绕住他。
他捻去楚瑾头上的落叶:“我做过一个梦。”
楚瑾睁大眼睛，转过脑袋，眸光微闪:“梦？”
“很奇怪的梦，在那个梦里，我生活了很多年。”祁至臻眼眸深深落在他脸上，嗓音轻㑲楓得飘渺:“所以醒来以后，忽然有点分不清到底哪里才是梦境。”
楚瑾忽然有了一个猜测，眉心紧蹙，攥着手心，紧张道:“那、那个梦里，有、有我吗……”
祁至臻没说话，只是转头看着他，目光深邃，瞳孔里清晰倒映着他的影子。
这样的眼神，楚瑾心下一动，意识到那个猜测或许是对的，一颗心忽然提到了嗓子眼，抿了下唇，捏紧了手心。
他梦到的……也是那个世界吗？所以……他知道他的事？
“没有。”他嗓音轻缓，像是蛊惑似的，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嗓音缠绕着楚瑾的神经。
这个回答出乎意料，楚瑾一时没反应过来，好一会儿，才呆呆道：“没、没有吗……”
夜色里，祁至臻宛若深渊的眸子安静地看着他，莫名吸引着人沉沦，嗓音带着几分轻笑的哑意：“准确来说，梦醒时，我才看到了你。”
所以一时半会儿，他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又或者，世界是不是真实存在的。
所以他渐渐接近，像是漂泊的灵魂找到了归处，死寂的世界里有了一丝活气，温暖的，热烈的，让人留恋的。
在那之前他来过圣城寺，原不信任何生死轮回，一时间却产生了诸多难以诉说的思绪。
楚瑾整个人有点呆滞，甚至祁至臻后面说了什么都没听清，脑子里全是他那句“梦醒时，看到了你”。
所以……所以……
男主早就知道……
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第57章 我对你，好像更感兴趣
意识到这件事，楚瑾一时之间竟然分不清心底的情绪，像是被人看穿了隐藏已久的秘密，一颗心被一只无形的大掌紧紧攥住。
他、他……
楚瑾脑子一片混乱，唇瓣嗫喏了几下，竟然发不出声音来，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嗓子发涩：“你、你什么时候……”
“从见你的第一面开始。”
见他的第一面开始……
所以，他第一次在办公室那次见到他，就知道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了……楚瑾整个人有点恍惚，像踩在棉花上，轻飘飘的，没有实感。
难怪……难怪他第一次见他，会用那样的眼神看着他……
一时间，楚瑾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一个跳梁小丑，他拙劣的演技，他自以为隐藏得很好的秘密……在祁至臻眼里，可能觉得很幼稚吧。
“一开始，的确是好奇，不过……”祁至臻瞧人儿的表情处于掉线状态，眸子在月光下显得剔透深邃。
“好奇是人之常情，但……你来自哪里，并不影响你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看着一个人自以为将秘密隐藏得很好，在他面前小心试探，又或者是自以为恶作剧成功，偷偷高兴……都很有趣。
让他平淡如死水的生活，好像忽然掀起了波澜，好像这才是他眼中的“人”，而不是一个个提线木偶。
所以他放纵自己沉沦于这个荒诞的梦境，或许这里才是梦境，而他也逐渐成为了有血有肉的人。
“我……”楚瑾接受的信息量有些大，好一会儿，才消化完，抿了下唇，道:“所以你才不觉得我奇怪……”
因为男主是重生的……所以知道他来自另一个世界，感到不惊讶，似乎也能说的通。
祁至臻轻轻眯了下眼，从容不迫道:“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
听他这么说，楚瑾倒是紧张起来了，眨了下眼睛，看着祁至臻好一会儿，才慢慢道：“所以……你真的全都知道……”
李源，白梓政，或者他的事。
这么一提，他有些犹豫，倒是真的有很多想知道的事……或者，他更想知道书里的祁至臻，真正的想法是什么。
见人儿的眸子忽然带着点忐忑，不过隐约发亮，祁至臻忽然想逗弄他一下，他眼睫落下，薄唇微动，凑过去在他耳畔，嗓音低磁："或许，比你想象的知道多一点。”
两人距离极近，近得楚瑾甚至能感受到他的呼吸，和那股属于他的清冽气息。
祁至臻心又痒了，手指轻轻捏了捏着人儿的侧脸，不动声色舔了下唇，声音带着蛊惑的味道："想不想听八卦？"
氛围一时间莫名旖旎，似乎微风都吹不散这暧昧的温度，楚瑾脑袋轰隆隆的，像是要爆炸一般，他下意识地想要推开他，却听见祁至臻来了惊人的一句:
“比如……李源是个深柜。”
"噗！咳咳！"
楚瑾一口气憋在喉咙里差点呛死，抬头看着祁至臻，一脸震惊。
深柜？他怎么可能会是一个深柜？
而且这种私密的事，小说里都没有提，为什么祁至臻会知道这种事?!
“那个……这个八卦是不是有点劲爆。”楚瑾咽了口唾沫，艰难地问道。
“嗯，他还有一个未婚妻。”祁至臻说这话的时候，神色依旧波澜不惊，仿佛在说别人的故事一样，丝毫不受影响。
""这个消息对楚瑾而言，简直晴天霹雳，他不敢置信地看着祁至臻，眼底布满震惊。
“这也太不道德了……”楚瑾脑子嗡嗡作响，摸了下鼻子，又有点好奇:“可是为什么是未婚妻呢……是他被发现了吗。”
这个问题一问出口，好像空气里静谧了一瞬间，一阵莫名的沉默。
他不解地转过头，正巧祁至臻也朝他看了过来，他眼里流露出一抹随和的笑，半晌，才慢条斯理，像是在叙述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后面的事，我不清楚。”
他长腿微微交叠，手撑在身后，眼眸落在远方的圆月上，眼底似乎蕴含着某种情绪，又似乎什么都没有。
“你……”
楚瑾心底漏掉一拍，捏了下手心，声音有些干涩:“所以你那时候，是出事了吗?”
他记得小说很长很长，但是大概写到男主三十岁的时候就没了后续，作为一个读者，好像这算是很正常的小说结尾。
可直到见到这书里的人儿，发现他以另一种形式或者，又变得细思极恐……
结尾后的故事呢，又会发生什么事呢?
所以是他想象不到的另一个世界了吗……
祁至臻侧眸看了他一眼，眼角眉梢俱是漫不经心，低声道："没有出事，只不过，睡了一觉而已。"
他敛去了眸底的异色，淡定自若，好像在说什么无关痛痒的事。
睡了一觉
“你……”楚瑾忽然往后退了一下，蹙眉:"你说的那个睡了一觉是什么意思？"
他一时间有些混乱，祁至臻说他睡了一觉，可他却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睡了一觉。
祁至臻安静看着他，目光深深。
他轻轻挑着唇，声音不急不缓，听起来似乎很平稳:“你能猜到，但我给不出确定答案。”
他至今找不出是谁给他下的慢性毒，只是隐约能记起来一个人，稍微有些模糊，但心里隐约有了一个答案。
如果不是那时候许筱死了……他的注意力并不在这上面，也不会放松警惕。
似乎见人儿的表情有些难过，祁至臻伸出修长的指尖，轻抚着人儿额头的碎发，又不经意拂过他的眉眼，动作缓慢。
似乎是一个情不自禁的动作，因此格外自然，所以连楚瑾都呆愣片刻，呼吸一紧。
紧接着他轻声道:“或许老天觉得我过得没什么意思，让我再睡一觉，等醒了之后，就会发现，原来我也是个有喜怒哀乐的普通人。"
对上他的视线，感知到对方指尖的温度，那双静深深邃的眼眸里映衬着他的面庞，虽然气氛格外暧昧……
可是，他却从中看不到任何玩笑的意味，甚至连一丝玩笑的痕迹都没有。
一种很压抑的感觉。
他往后退开一步，躲开他的手，按捺下心底又纷乱又心跳如鼓的感觉，后背却抵上了坚硬的墙壁。
他有些语无伦次，看着祁至臻的眼眸，他又忽然有些不是滋味:“所以我以为你的结局其实是好的，可是好像不是。”
这句话说完，祁至臻眸光微动，定定看了他几秒，忽然短促笑了一声:“所以，你知道我的事，是为什么……”
楚瑾还沉浸在原来祁至臻的结局并不是他想象中的美好的思绪中，冷不丁听见这句话，忽然回过神来，抿了下唇，有点面红燥热。
“我……其实是看了一本书。”
《风谲云诡之傲世天骄归来——天下独尊》这种名字，就别说了。
“书?”祁至臻抬眉，一副愿闻其状的样子。
“嗯。”楚瑾咽了下口水，顶着专注的目光莫名有些局促，他摸了下滚烫的耳朵，小声说:“其实，我是因为比较无聊，所以才看了这本书。”
“……”
“嗯……书里面写，你是柏市商业圈的霸主，跺跺脚就能让抖三抖，你冷酷无情，你杀伐果断……”楚瑾硬着头皮夸道，脸上滚烫的温度一直烧到耳根:“总之，就是非常厉害……”
祁至臻安静听着，没有任何打断的意思，等他说完，才轻轻挑眉，不疾不徐地开口:“那我应该很感谢这本书，把我塑造的这么完美。”
楚瑾：“……”
从祁至臻的话里听出了几分揶揄的意味。
“不过比起书，我更好奇……你。”
祁至臻忽然道。
楚瑾愣了下，没想到祁至臻的重点居然在这里，他心跳更快，嗫喏道：“我……我没什么好好奇的……”
他才是真的普通人……
“是么。”祁至臻眸光流转，不经意道：“但我对你，好像更感兴趣一点……”
楚瑾:“……”
他竭力保持镇定，然后抱着膝盖，声音含糊地道:“跟现在区别不大，就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爱熬夜，玩儿游戏，然后看小说……”
然后就猝死了。
刚开始来这里，他好像还有点不安，到后来，忽然发现这个世界格外治愈——原先那个世界，父亲去世，没有朋友，生活很简单，就是赚钱养活自己。
所以，他很喜欢这里。
话音刚落，身侧传来一声轻促的笑。
他一转过头，便撞进祁至臻的的目光，瞬间飞速移开，垂下眼，嘴角拉了下来:“是不是突然发现，我和你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了"
祁至臻的世界，他从未涉足……他的世界，只有几件事，赚钱，学习，玩乐……
"是"祁至臻看着他，眸子里藏着化不开的温度，声音似乎在风中飘散开来。
"不过，现在是了。"
或者说，他早就闯入了自己的世界……
第58章 给神仙的夜宵（大苹果!）
将近十点，二人都回到了各自的客房。
楚瑾一回去就洗漱完躺在床上，他睡不着，阖上眼就回想着祁至臻今晚说的那些，不仅让他一下子脑子蒙蒙的，还觉得轻飘飘的。
好像之前一直担心自己会不会掉马甲这个问题，怎么就忽然迎刃而解了呢……
可是说出来之后，好像心里一下子轻松了，但又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在心里萦绕……
楚瑾翻了个身，将自己裹在被子里，耳畔忽然响起寺庙里钟声，伴随着木鱼的声音，在寂静的夜色里格外清晰，衬得夜色也格外宁静。
还伴随着窗户轻轻发出的吱呀一声。
一时间，他悄默默探出头，他鼓起勇气，露出一条缝，结果又跟佛像对上了眼。
楚瑾：“……”
白天不觉得，晚上怎么突然觉得这佛像有点渗人呢……
他轻手轻脚掀开被子，走过去，用角落里的一个大箱子，小心翼翼地把挡住了佛像，顺便给它面前放了两个苹果，拜了拜。
他嘴里嘟囔道：“神仙莫怪，小人敬畏您，这两个苹果就当赔罪了。”
说完他就麻溜地上床睡觉，被子拉过头顶，但隐约还能听见木鱼敲击的声音，捏紧了被子。
半晌后，他把手机打开，在被窝里给祁至臻发信息。
“祁至臻，你睡了吗?”
此刻也没怎么睡的祁至臻，原本微靠在椅子上逛了一圈热搜，没什么表情——祁城的公司出了些问题。
祁城做的生意比较广，手伸的长，四处都有投资，但同样的，也容易被人抓住漏洞。
这次也是一样，内部涉嫌偷税，一时间闹的沸沸扬扬，不少人都等着看笑话。
先前分明觉得祁城脑子没这么简单， 不过这些日子，好像莫名降智一般。
正当要放下手机时，轻轻嗤了一声，刚关了手机，忽然瞥见楚瑾发来的消息，眉眼间那股没趣劲儿倏地散了几分。
“就是……你听到木鱼的声音了吗？”楚瑾斟酌着措辞，慢吞吞打字。
祁至眉眼缓和，打字道：“听到了，寺庙里敲木鱼很正常。”
楚瑾看着正常两个字，悄悄把被子往下拉，露出眼睛，呼出一口气。
就他一直觉得真的很不安吗?
“我房间里的佛像，一直跟我对视……不是……”
怎么解释的这么奇怪呢。
祁至臻：“……”
他盯着屏幕上的文字，几乎能想到楚瑾是什么表情，他嗪着一丝弧度，问：“所以呢？”
楚瑾破罐子破摔：“所以我把它用箱子挡起来了，还放了两个苹果赔罪。”
当然这种行为很傻，但楚瑾还是做了，并且，心里一下子安心了不少。
这句话发过来的时候，祁至臻胸腔微微震动了一下，似乎被触碰到某个神经末梢，低声笑出声，眼眸的温度高了些。
指尖在屏幕上敲了敲，心头的阴霾散了些，发出来的句子格外惊人:“他不会介意的，甚至很欣赏你，给他考虑到了夜宵。"
“……”
楚瑾盯着屏幕看了几秒，难得笑出了声，唇角微微弯了弯，莫名地，那股子萦绕在心头的不安散了。
他忽然觉得，男主安慰人的确很有意思，好像有一种奇怪的幽默。
“你说的对，那我安心睡啦。”他发完消息便放下手机，捏住被子，闭上了眼。
不知道为什么，其实也没那么害怕，但就是有一点小心思，虽然……
楚瑾脑海里回想着小说剧情，在黑暗里又轻轻动了下眼睫，指尖在枕头上捏了捏。
他本来，很想问祁至臻他和岳蝶的事……但是他又觉得不该问，虽然直觉祁至臻什么都会告诉他，可他有点紧张。
算了，不想了。
楚瑾翻了个身，将自己裹在被子里，伴随着浅浅的木鱼声，呼吸渐渐平稳。
而另一边的祁至臻看着楚瑾发过来的消息，靠在椅子上，月光透过窗棂落在他的眼睑。
他脸上松散随和的表情随着楚瑾的安静，忽的又从温和恢复了淡漠，目光清冷。
不久后，这抹光线却衬得他疏离的脸庞翳翳的，隐约含着点燥意。
半晌后，他站起身，走到窗边，靠在墙边儿推开窗，入眼便是寂静的夜色，以及不远处楚瑾的房间。
夜色寂寂，木鱼声轻轻浅浅地敲击着，带着一丝禅意，祁至臻看了约莫十分钟逐渐回过神来，有些困乏，眉眼微动。
良久，他轻轻吐出一口气，扯了下嘴角，收回视线，转身走到桌前，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去查一下楚乐白那个新女友的身份。”
——
次日清早，楚瑾打着哈欠准备要走了，一眼便看见祁至臻。
清晨温度还没升起来，有些凉，祁至臻漫不经心坐在石桌边，一只手端了杯茶，微微垂眸，氤氲的热气升腾着，将他格外俊美的侧脸的轮廓模糊了几分。
“白梓政回我了……咦，你一大早喝茶呀。”
祁至臻微微侧头，神色如常道：“醒神。”
昨夜只睡了约莫三小时，注意看的话会发现他没什么精神，甚至眼角泛着浅浅的红，只是他一贯表情比较少，看不出来。
“噢……醒神好啊。”楚瑾也坐了下来，脑袋趴在石桌上犯困:“白梓政让我去天恒跟他见面，待会儿我就要去。”
“待会儿?”
“嗯，我在想要不要直接过去跟他见面……你要不先回学校。”
祁至臻手指轻轻搭在杯沿，侧过脸，看着清晨的光影落在楚瑾脸上，轻轻浅浅的，带着一丝柔和，唇角微翘。
楚瑾困得眼睛都睁不开，打了个哈欠，眼里泛着泪光，脸颊微鼓。
“我有事也去天恒那边，顺道一起。”
“这样呀……也好，那我们一起走了。”楚瑾从趴着的姿势变成坐好，困意散了些，轻轻吐出一口气。
跟源安道别过后，两人一同下山，清晨温度低，楚瑾即使困得不行，也被冻得清醒，他转头看着身侧的人:“你昨晚没睡好吗？”
他总算注意到男主的精神不太对，看着祁至臻眼下的浅浅的青黑，莫名心头动了一下。
“还好，处理点事。”
由于有前车之鉴，猝死过一次的楚瑾格外注意睡眠，他默然一阵，不赞同道:“睡眠很重要的，我以前……反正不好好睡觉，身体容易出问题。”
他隐去了自己猝死的事，只是含糊地提了一句。
但却被祁至臻捕捉到蛛丝马迹，他侧过脸，眼神在楚瑾身上流连一瞬，眸光深深。
楚瑾被他看得有些奇怪，正要开口，便听见祁至臻忽然问:“你以前怎么了？”
楚瑾被他突然的发问弄得懵了一下，呆怔片刻，才反应过来，他动了动唇瓣，心里咯噔一声，眼睛眨了眨——男主果然敏锐。
不过他脑瓜子转得飞快，片刻后，他垂下眼睫，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懊悔:“我以前……以前就是熬夜打游戏，然后身体变差了，进了医院，差点……但是没出事，真的!”
言毕他怕祁至臻不信，还抬起眼眸飞快地看了他一眼，又迅速垂下，声音低了些，小声道:“真的，没骗你。”
撒谎了，但是是善意的谎言，主要是这种猝死的事情过于惊悚，他都怕吓到人家。
楚瑾轻吐出一口气，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祁至臻看着他，半晌后，他收回视线，忽的抬手刮过他的脸，微凉的指尖轻轻擦过楚瑾的耳廓，捏了一下脸又倏地收回:“早些睡。”
忽的冰凉的触觉让楚瑾有点儿颤栗，不自然往旁边移了一步，似乎有些惊诧，又忽然有点恼，虽然也很难说出来。
“我是让你好好睡，怎么忽然让我早点睡……哎……”
他才发现，祁至臻怎么老爱捏他脸……
他摸了摸耳朵，脑子嗡嗡的，絮絮叨叨的忽然住了嘴，自言自语道:“算了，我不好管你。”
熬夜那么多次也不听他的。
听着他逐渐低下去的声音，祁至臻侧过脸，清晨的光影斑驳，落在他的眉骨处，将他的眼睫镀成浅金色。
祁至臻垂眸看着身边的人，心里隐约涌上一点莫名的情绪，并不明显，却足够让他忽的放慢了脚步，思绪停滞。
他眼神衬得幽深了些，喉结轻轻滚动，吐出一句:“没有不好。”
声音很低，散在清晨的微风里。
似乎没人会跟他说这些琐碎的小事，却发自内心的关心。
第59章 论如何一箭双雕
二人抵达天恒的时候便分了路线走，因此楚瑾便直接跟白梓政发了个消息。
此刻正带了一顶鸭舌帽的白梓政低垂着脑袋，正在商场书店里翻着一本书，目光却在周围逡巡一圈，直到锁定那个熟悉的身影。
他的目光触及到楚瑾哪张让人牙痒的脸的时候控制不住脸上的扭曲，但心下冷笑一声，还是压了下来。
先忍，这次是来看对方到底怎么表演的。
“动作这么慢，怕不是后悔了吧。”他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呵了一声。
原本早就看到白梓政的楚瑾，看到他明明也看到自己了，怎么忽然当面给他打了个电话，有点莫名其妙，但还是接了。
而且这话让他觉得无厘头。
不过他打算装作没看见，于是又朝另一边走去，语气似乎有点好奇:“你在哪？我已经到了，没看到你人。”
白梓政:“……”
他深吸了一口气，拿着手机，看着楚瑾往另一边走的背影，咬着牙冷笑一声，一字一句仿佛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一般:“你tm别装了。”
正好楚瑾也走到了书店，听到了这声怒吼，他转过头，似乎才发现白梓政一般，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然后走过去，语气里满是疑惑:“你怎么在这儿？”
白梓政差点被他的表演气笑了，他冷冷地看了一眼楚瑾，抱着胸语气冰冷道:“不是你叫我来的？”
“噢……是哦。”说着楚瑾就不太好意思了，深表歉意地道:“来的是有点晚，这样吧，请你吃点什么。”
白梓政目光沉沉地看着他，想要从他的脸上看出一丝作伪的表情，但是半晌后，他忽的嗤笑一声，收回目光，道:“行，正好我也饿了。”
倒是要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白梓政把书放在书架上，露出封面的一角，随后朝外走去，楚瑾有点好奇他在看什么书，悄摸摸走过去瞅了一眼。
《表演是一种艺术，论成为一个好演员》
楚瑾:“……”
他憋住笑意，在白梓政转过头的时候又恢复一脸平静，他摸了摸鼻子，若无其事地跟在身后。
一时间他抬起眼，眼神似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然后清了清嗓子，追上去道:“哎，想吃什么，我请客，别跟我客气。”
不过心里已经预订好吃什么了。
白梓政冷笑一声，抱着胸，眼神冰冷地看着他，吐出一句:“你请什么，我就吃什么，走吧。”
“好，我知道有一家特别好吃。”
上钩!真好玩儿!
直到被人领着到了外边的摊位上坐着，白梓政看着楚瑾神色自如地坐在座位上，还朝老板喊了一句:“老板，两碗辣牛肉面。”
白梓政脸有点绿:“你就请我吃这个？”
他以为对方最起码找个饭店，结果跑到外边地摊吃面是什么意思？
楚瑾闻言抬起头，眼里带着茫然，似乎不解道:“这个怎么了，这家面很好吃的，还有牛肉。”
就是辣度一般人接受不了，上回他带王池那俩来这吃过，当时他们卖橘子正热，吃了简直脸通红，汗一直滴，差点儿要喷火。
不过这味道非常符合他心意。
白梓政把鸭舌帽放在桌上，看着身后的老板熟练的开始下面，热气腾腾的锅散发出牛肉和香料的香气。
但这辣椒味儿已经开始让他不舒服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忽然有点后悔为什么要答应对方出来，他就不该来看对方到底想干什么，嘴角抽搐道:“呵，那你还真是大方。”
“害，都是朋友，说什么大方不大方的。”楚瑾闻言便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脸上露出一点笑意，又转过头对着老板道:“老板，多来点辣。”
白梓政:“……”
“好咧。”老板从玻璃罐里舀了一大勺辣椒浇在上面，红艳艳的辣椒映衬着饱满的牛肉，看上去喷香扑鼻。
见那火红的辣椒，白梓政的脸色却越发难看起来，他抱着胸，看上去并不想说话。
直到两碗面端上桌，楚瑾把其中一碗推到他的面前，脸上是恰到好处的关心:“尝尝，真的很好吃。”
白梓政看着面前的面，薄唇紧紧抿着，看上去并不想吃。
楚瑾也不在意，他低下头，从筷笼里抽出筷子，拨开上面一层厚厚的辣椒，夹起下面的牛肉，放进口里，脸上露出满足的表情。
直到一碗面下去一半，白梓政都没动筷，楚瑾才像是反应过来一般，抬起头看向对方。
白梓政的脸色在露天阳光的照耀下带着不自然的苍白，看上去像是身体不舒服一般。
楚瑾皱了皱眉，他放下筷子，语气里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关切，但嘴上还是道:“难道白少爷吃不惯这外边儿的东西？”
“呵，吃的惯。”白梓政咬了咬牙，像是赌气一般，拿起筷子，学着楚瑾拨开上面的辣椒，夹起下面的牛肉放进嘴里，然后——
“咳咳咳！！！”
白梓政的脸色瞬间通红，他吐着舌头，一只手疯狂地扇着风，看上去辣的不轻。
楚瑾也被吓了一跳，他赶紧站起身，走到白梓政身边，用手拍了拍他的背，脸上满是焦急:“你怎么了？怎么忽然这样？”又转过头对着老板道:“老板，水！！”
水来了后，他连忙把手边的水递给他，语气里满是惊慌:“哎哎，你吃慢点，没人跟你抢。”
猛地灌了一口水后，白梓政脸色才好看了点，他把鸭舌帽重新戴上，脸憋的通红:“你请的饭，还真是好吃。”
见人表情难看，楚瑾掩盖住疯狂上扬的嘴角，然后手抵着唇侧，无辜道:“真抱歉不知道你不吃辣，没事，我再给你点一份没有辣椒的。”
“不用，说正事。”白梓政气得立马拍桌，嘴唇都快被辣肿了。
楚瑾闻言便叹了口气，然后坐回座位上，语气低沉道:“那我就直说了，我问你个问题，李源跟你关系如何。”
白梓政身体一僵，眼神里带着警惕，半晌后，他抱着胸靠在椅子上，语气不善道:“你打听这个干什么？”
“实话说吧，他什么都使唤你，你被踢出学生会后还要压榨你，出事拿你挡枪，虽然一直好心让你稳坐副部长的位置，但结果他啥事不干当着外联部长。”
楚瑾用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眼神带着一种莫名的意味，像是蛊惑一般道:“这次他依旧拉你去解决祁至臻，你不觉得很不公平吗？”
这话一出，白梓政像是被戳到了痛处，他猛地抬起头，一拳垂上桌:“说正事!”
他不想听这些有的没的。
见人真的这么容易就恼了，楚瑾也不急，徐徐道来:“正事就是，这次来是为了给你看个东西……”言毕他从手机上翻出一个视频。
上面是祁至臻，以及和另一个男人交谈的场景——另一个男人正是许筱。
白梓政好歹也是个世家子弟，虽然没有李源家里有权有势，更别提楚家和祁家，但怎么可能不认识许筱这张脸，瞬间愣了一下。
“祁家的人……不对。”
他忽然猛地想到什么，睁大了眼。
视频里，祁至臻的声音非常自然:“我暂时没有回去的意思。”
紧接着是许筱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不过祁家迟早要回……我母亲也想见你一面。”
祁至臻沉默半晌，道:“过段时间吧。”
视频看完后，白梓政还处于震惊的状态，随后目光复杂，然后捏紧拳头，似乎觉得可笑，还是有点不相信:“所以……他是祁家人?”
所以他走得这么顺风顺水，李源一直忌惮他，嫉妒的原因，是比不上他的家世?
他先前还以为是祁至臻本身能力就过于超乎寻常，这样看来，不过也是玩笑。
“是，不然你以为真的有人能那么天才？”
他这样面不红心不跳，白梓政死死盯着他片刻，然后道:“你说你假意接近他，我不信他会这么放松警惕，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
楚瑾自然有办法，早就想好了措辞，笑了一下:“你也注意到他没啥朋友，没尝过甜头，这种人软磨硬泡时间长点儿，接近没问题，但我相信你现在对搞垮他的名声比较感兴趣。”
随后他在手机上点开好几个照片，基本上都是他跟许筱站在一起的图片。
“借此机会，向所有人告知他的身份背景，让他现在的贫寒人设崩塌，再甩锅给李源，不也一举两得，我可以给你提供舆论力量。”
听到这儿，白梓政狠狠沉默了。
“你不怕我告诉李源?”
“怕什么，我相信你对李源没什么信任，他这人儿真挺烦的，我都懒得跟他接触。”
半晌后，白梓政总算抬头，讽刺道:“你怎么甩锅给李源。”
楚瑾在杯子里倒了杯水，悠然自得道:“你想想，他是不是更有理由干出这件事，这事儿本来就是他也参与其中。”
白梓政:“什么意思。”
楚瑾目光深沉地笑道:“他替换证券所名额这件事，是不是更有说服力，反正他当甩手掌柜，如何把控证据指向……不用我说了吧。”
白梓政心下一凛，瞬间攥紧手心。
第60章 小弟砸钱
“好好想想吧，这么划算的买卖，不需要你出资金，我知道你家是做信息技术的，传播这件事你比我熟。”
楚瑾给出的条件十足诱人， 白梓政是没有理由拒绝，但他想不通楚瑾为什么不自己去做这件事，他有证据，拉祁至臻下水并没有问题。
反而把一切告诉自己，自己也多了他一个秘密，不划算。
“你为什么不做。”
他冷笑，不觉得楚瑾是这么简单一个人。
早就知道他会这么问，楚瑾不慌不忙道:“刚刚说了，你家有这个业务，背后传播起来好出手，我的话也没有人给我兜底，而且……”
他勾起唇，笑得像只狐狸:“我拉你入伙，主要就是看中你跟李源熟悉，我跟祁至臻关系㑲楓现在在学校的关系为人所知，好的不行，突然倒戈对我影响不好，所以需要一个人挡枪……李源就很合适，但怎么拉李源挡枪，你比我适合，我猜你也愿意吧。”
毕竟，相比于楚瑾，白梓政可知道李源的不少事，特别是篡改成绩这种。
白梓政:“……”
楚瑾给他时间思考，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摆，道:“我还有事，就不跟你多聊了，等你好消息。”
白梓政捏紧手心。
对方给的条件非常符合他的想法，他没法拒绝，沉默半晌，随后还是妥协了。
“我答应你，你把这几个视频先发给我……”
“当然。”楚瑾像是意料之中，勾起唇，道:“以彰显我的诚意。”
见人儿走后，白梓政不知道为什么，心底有些略微烦躁，总有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虽然他也想这么做。
但这种计划直接甩给他的感觉并不好，就像他喜欢自己安排，李源让他怎么做时，他心底就不怎么舒服。
不过，如果这样能搞垮祁至臻，顺便把锅甩给李源……他自然愿意。
他心绪不宁，下意识拿起筷子就吃了一大口面，丝毫没意识到眼前面的辣度，到了嘴里没嚼几下就咽了下去。
白梓政:“!!”
随后，他捂着绞痛的肚子，额头冷汗直冒，神色痛苦。
“咳咳。”
楚瑾见他答应，直接离开了面摊。
他连忙到商场里的角落里拿出手机，擦了下汗，摸了下也有点辣红的嘴唇。
原本他吃不了这么多辣，正常辣度对别人来说已经很辣了，但是为了膈应白梓政，还加了双倍辣，硬撑着吃了下去。
而且后面他还挑衅了几次，惹得白梓政气得直接吃了大半下去。
他喝了口水，点开手机，发现祁至臻给他发了几条消息。
“我在商场对面的那栋大楼，你能看到的，一会儿跟保安打个招呼就能进。”
楚瑾回复:“我好啦，马上来……我记得对面是天恒总部吧……”
刚打完字，他顿了一下，本来刚刚有点奇怪为什么祁至臻会去天恒那边，一下子想起来祁至臻是重生的，现在忽然有点想通了。
他可能是去找真相的，比较许筱的死和卫家脱不了干系，或者说，提前遏制和卫旻的僵持关系。
祁至臻回道:“嗯，要过来么，我现在下楼。”
楚瑾:“好。”
——另一边的祁至臻看到楚瑾的消息，打字回道，跟程序部打了声招呼，就打算下楼接人。
身后却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至臻?你怎么来了。”
祁至臻顿了下，没想到会碰到许筱，他停住脚步，不知道许筱为什么会来天恒。
“哥?”
原本正打算往走廊尽头的办公室走的许筱又转过头来，似乎也没想到，不解道:“至臻……你怎么在天恒?”
祁至臻眸光瞥向许筱刚刚打算走进的办公室。
那是卫琛在天恒的办公室。
他心底也觉得莫名，上辈子许筱和卫琛关系并不熟，可以说完全不认识。
况且他暂时没有打消疑虑，卫琛大概率是造成许筱车祸的罪魁祸首……
“见个熟人，哥……你来这做什么。”
祁至臻尽量让语气变得平稳，收回按下电梯的手，眸光微暗。
不过许筱没注意到他的波动，听他这句话倒是叹了口气:“我也想知道，卫氏说是这边儿有个游戏方案的合作想跟我谈谈，本来没什么意愿，不过我看了过后觉得方案不错，打算来跟人面谈一下……”
“跟你商谈的，是卫琛?”
祁至臻声音听不出来什么情绪。
“对……我记得卫琛不负责游戏方面，而且最近卫老爷子在打压他，他的团队被迫解散，照理说，这个提案应该给不了我才对。”
许筱也觉得很奇怪，本来他都怀疑卫琛的动机了，不过想来还是看看怎么回事。
想到卫琛的手段，这辈子倒是提前了，祁至臻淡声道:“不用去了，这个提案有人给你。”
“啊?”许筱有点茫然。
祁至臻轻嗤道:“他多半用了什么手段拿到的，主制作人是卫旻，你直接去找他。”
“卫旻……”
听他如此断定，许筱脸色有些古怪。
印象里他也没见过卫旻几次，但年纪都是个还没成年的少年，算了算时间，他沉默半晌道：“我记得卫旻年纪才十七。”
已经开始做自己的产业了?
“不妨碍他有生意头脑。”祁至臻没打算继续聊下去，难免唇角扯了一下，按下电梯慢慢道:“我先走了，待会有事打电话。”
他敛去眸中的沉思。
虽十七，但这人儿便知道如何打着游戏团队的幌子，招揽真正的程序技术人才，这一块，也是难得可见的天才。
难免以后跟他斗个你死我活，不像卫琛这种明面上使坏的，所有人都与之为敌。
他没办法直接跟许筱说卫琛跟他上辈子的渊源，只好隐晦的提醒。
“行，我知道。”许筱虽然不解，但祁至臻做事有分寸，也没多问。
祁至臻走进电梯，看着电梯门缓缓关上，这才收回思绪。
不知道卫琛到底想做什么，难道是想结识许筱，然后利用许筱做什么事?
想到这，祁至臻眸光沉了下来，卫琛或许也没什么偷摸的势力替他瞒天过海，所以也暂时做不出什么出格的事。
下楼后，楚瑾发信息说他过几分钟过来。
楚瑾正在擦着汗发消息:“我被一个店员姐姐拉进去试衣服了，说什么我必须试一下，试完了还缠着我聊了半天……我马上过来!”
看到这儿祁至臻原本沉郁的眼底都难免含了些柔和，然后回:“我过来吧，看看你的衣服。”
他刚发完消息，忽然眼前站了两个稍显陌生的不速之客，瞬间挡住了他的去路。
手一顿，不动声色收起了手机。
“姓祁的，这么巧啊，老远都看到你了。”
严越跟王池背着半筐橘子气势汹汹走过来，戴着草帽，皮肤黝黑，身体还壮实了不少。
一时间，祁至臻听出来这俩人的声音，却没认出来，主要是都晒得跟个煤球似的，仔细看了几眼才看出来。
“不说话?”严越把背后橘子筐放下来，擦了擦汗，怒视道:“怎么，不认识了?”
祁至臻:“……”
半晌，祁至臻目光在那橘子筐和二人的草帽上看了一圈，才不疾不徐道:“二位这是干什么去了，体验生活?”
严越脸色涨红，憋了半天，才吐出来几个字：“体验你大爷！”
祁至臻：“……”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副模样的二人，他难得勾了下唇，心情不错，连带着眉眼都舒展开，倒是来了几分兴趣，看他们要做什么。
直到二人忽然从兜里拿出五百大钞，直接甩到他身上，表情意味深长。
“来，这五百块钱，是哥哥们赏你的，听说你已经是我们大哥的小弟了，当小弟就要有小弟的觉悟，给咱们放老实点!”
祁至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