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白色的光圈随着他迈动的每一个步伐从身上流淌过，一路畅行无阻。
行至半途，身后响起了脚步声，白昼停在台阶边缘给来人让路，对方却在他身边停了下来。
“需要帮忙吗？”冷艳的嗓音响起。
斗篷下白昼的眸子诧异的瞪大，这个声音……他在无边小镇听到过，是她，代号天蝎的圣魔导师约瑟芙！
他记得在报纸上看到，无边小镇的事件就是由她在调查，还有当初的王都公告也是她去的。
白昼不确定她记不记得自己，垂在身侧的手指不安的蜷紧，摇了摇头：“不用。”
拒绝的有些生硬。
约瑟芙轻笑了声，锐利的目光盯着他：“不必逞强，看方向你是要去图书馆吧，第一天来就如此好学的孩子，我很欣赏呢~对了，你从哪里来的？”
闲聊？还是试探？
白昼更倾向于后者。
他放缓了呼吸，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紧张，低声道：“兰度城城郊。”
这点无法隐瞒，他的魔导师资格证是在兰度城取的，魔法工会肯定能查到。
“哦~那儿呀，”约瑟芙用怀念的语气说道：“那儿的红沙果面包很出名呢~我从前和朋友一起去过。”
“嗯，”白昼点点头，视线顺着台阶，看向上方尽头的图书馆漆红的尖顶，用同样怀念的语气说道：“我们那儿的红沙果面包很甜呢。”
约瑟芙微不可查的拧了下眉。
这孩子，刚刚是在模仿她的情绪。
其实单听他这话，并没什么问题，可若是紧接在她的话之后听，就会发现他连句式用词、轻重音都和她的相差无几。
是为了让自己相信他来自兰度城，所以模样着她的语气表达对家乡的怀念？
约瑟芙上了两级台阶，绕到白昼跟前，忽然语气一转，变得严厉：“那里有个地下集市，有听过吗？”
少年垂眸，白色的眼睫遮住了眼睛，平静的摇摇头：“没有。”
约瑟芙没给他思考的时间，语速飞快的继续问道：“那个叫伏森的少年和你是一起的？”
“嗯。”
“我们有在集市发现过他的身影，你真的没一起去过吗？”
她只提起了伏森，却没有说加梵，明明进入集市时自己和加梵离得更近，看着更像是同伴，如果要问，也该是问“你身边那个黑发的男人”之类的说辞。
白昼思绪转的飞快，思考着她这么说的可能性，其一，她确实没看到加梵，也就是说没有在集市看见自己，其二，她在赌他会心虚承认。
赌的话，说明她没有确切可靠的证据。
他也来赌一把：“没有，我没必要隐瞒。”
不过，她究竟是为哪件事来调查自己？
白昼稳着心神应对，并适时的表现出点烦躁，和普通人忽然被盘问了会生气一样，他拧着眉不耐烦：“天蝎大人是在审问我吗？”
“当然不是~只是想和你聊聊。”约瑟芙果然缓了语气。
“抱歉，我没什么想和您聊的。”白昼微微欠身行礼，要走。
约瑟芙挡在前面没动：“哈，别生气，最后一个问题，你去过无边小镇吗？”
少年敲了敲自己的左腿：“如您所见，腿脚不便，没有去过。”
“那真是可惜了，”她意义不明的轻笑了声：“那里曾经的风景很不错呢，勒斯湖很漂亮。”
白昼不再回答，一瘸一拐的绕过她，继续上台阶。
约瑟芙站在原地，转身出神的看着他的背影，微微蹙起的眉心即似疼惜又似探究，但更多的像是透过他在看另一个人，眼中有百转千回的念。
“怎么样？”白羊的声音忽然自她耳边响起。
她眨了下眼，那点复杂的情绪消失的一干二净，明艳的脸庞重新露出笑容，取下藏在紫发上的传声蜘蛛：“没什么问题，一个有点孤僻的孩子罢了，你那边呢？”
白羊环顾了遍白昼的宿舍：“暂时没什么发现，先继续监视。”
他转身出门，去到隔壁伏森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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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山的路上，伏森双手垫在脑后，曲着条腿仰躺在切法的背上，十分惬意的看着被树冠切碎的天空从眼前晃过。
嘴里碎碎哼唱着各种想吃的：“黄油面包~烤松子?还有浆果和奶昔~”
身下的猎豹忽然停下打了个喷嚏，伏森疑惑的从它背上跳下来：“怎么了？”
猎豹用脑袋拱了拱他，低下头来，张嘴，吐出的舌尖上静静的躺着两颗橙红色的油晶，在阳光下静静的闪烁着流光。
伏森：……
他一手接过油晶，警惕的看了眼四周后把晶石揣进自己兜里，勾起嘴角弹了弹切法的脑门：“原来是这个意思……”
怪不得刚才白要强调“图书馆”几个字，哈哈，他要去那里这玩意儿会被发现，放宿舍不安全，所以悄悄给了他，应该是让他去街上找机会出手吧？
伏森感受到了被信任，美滋滋的翻到切法背上：“咱们在兰度城可是被集市老板坑了一把，我正好要去找他算账，走切法，替你小白哥哥讹他个高价去！”
猎豹纵身一跃，化作道白光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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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老的图书馆内，尘土气息混合着纸墨的味道，散发出种让人沉静的气息。
白发的少年站在书墙前，借着窗户外洒进来的阳光看书，一看便忘了时间。
直到光线渐暗，书上的文字不再看得清，他才回过神来，试探的用出了刚才学到的魔法之一：“星坠。”
黑暗中，一颗一颗极为细小的球状发光体凭空出现，高低错落的坠致他身边，星光点点，偶尔闪烁，好似他从天上截取了一段银河下来。
梦幻的光芒照亮了他的四周，他走，星云便跟随着他移动。
只是用于照面的话，它显得太浮夸了点，不实用，早知道多学点攻击性的魔法了。
白昼没什么浪漫细胞的挥散了魔法，摸黑离开。
回到宿舍时，隔壁房间还是暗的，伏森还没回来，他用卡片开门进入自己的房间，忽然停在原地。
有人来过，房间的东西有被人移动过的迹象，包括他放在书桌上的背包。
果然他被天蝎追问，不是什么巧合。
白昼装作毫不知情的吃完从食堂拿的面包，边脱衣服边往浴室去。
他解开腰上绑带的卡扣，将义肢取下来放到一旁，又松开了被束着的头发。
溪藤一被解开，那些绽放的蓝色花朵便迅速的收回，它又变成了一条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头绳。
白昼将自己泡进浴缸里，他第一次这样做，被温暖滚烫的水包裹的身体十分舒服。
大概是疲惫，他泡着澡睡着了。
做了个梦。
梦里黑发的使徒拉起他的手腕，给他戴了个手镯，随后俯低身子用嘴唇亲昵的蹭了蹭他的耳垂。
幽幽的低语声响起，白昼听见他说：“每次叫我要亲这里哦~”
语气听起来就不正经。
白昼缓缓睁开眼，视线撞进了一汪碧潭中，加梵垂着眸，噙着笑意看他。
梦？还是现实？
白昼一时有点分不清。
加梵双手撑在浴缸两侧，半身泡在水里，膝盖以一个跪姿，略显强势的挤在白昼的腿间，堪堪停在了一个暧昧难分的距离。
再往前一点就是逾矩。
浴缸空间不大，白昼的双腿被迫压在他的大腿上，右腿的膝盖被顶出了水面一部分，他能感觉的加梵绷紧的大腿上紧实的肌肉，可却感觉不到他的体温。
明明水很烫，他的皮肤都被烫的泛粉。
究竟是梦？还是现实？他怔怔的注视着加梵的眼睛。
后者绿眸一弯：“想我……嘶~”
加梵瞧着他呆而乖的模样，开口打算调戏两句，他家那凶狠的小魔导师抬手就是一刀，直接捅进了他的胸膛。
加梵：……哪个好人家泡澡还带刀？
他低头看去，哦，不是刀，是魔力包裹的薄如蝉翼的水刃，他之前亲自教给白昼的水系魔法之一。
刀身已完全没入他的身体，只有刀柄留在外面，被一只苍白的手握着，手腕上，一个三指宽的金色镯子泛着微光。
溢出的鲜血将这水刃染得通红，顺着白昼的手臂流进浴缸，红色在清澈的水中蔓延，一点一点将水下劲瘦漂亮的苍白身躯占有。
加梵呼吸渐沉，哑着嗓子夸他：“进步很大。”
刀在他胸口搅动了下，更多的鲜血溢出，白昼面无表情的问他：“痛吗？”
“嗯，痛的快死了。”魔王的委屈张口就来。
即便魔灵体状态中的他对疼痛的感知并不大。
白昼握着刀，不为所动：“解释。”
他没说让加梵解释什么，但两人心知肚明。
加梵隐去了不能说的部分，笑道：“兰度城那儿不小心被人发现，为了避免麻烦，我将自己暂时封印在了这个镯子里。”
“这样不会被发现？”白昼看着看向手镯，短暂的接受了他的理由。
“不是连你都没发现吗？”
白昼：……
所以，他的房间被翻过，可能并不是因为自己做了什么引起怀疑的事，他们可能在找加梵？
就算这样，“你也是我的使徒，未经允许不准擅自离开！”
他看起来很生气，加梵觉得，因为他的魔导师眼尾都气红了，捅在他胸口的刀往下切了一寸，像是想要就这样剖开他的胸膛。
可他又忽然嘴角一弯，似乎被那流出的鲜血愉悦到，露出了一个猩红甜蜜的笑：“你猜，我接下来想要对你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