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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1章 误闯

    从林亦那儿回学校后, 何景新第一时间便收拾了包,寝室群里跟苏正珺他们说了自己回家,又和辅导员请了假, 机票都没来得及订好,就离开学校,打车赶往机场。

    路上,乃至到了机场候机,何景新脑海里都是不久前林亦的那些话——

    “你觉得他只是人好、有善意?”

    “你觉得对方对你没有所图?”

    “至少我对你的心意很明确。”

    “他的好, 真的是不求目的的吗。”

    “你这么年轻,你觉得你身上哪点最值得别人觊觎?”

    何景新从没有对严律有过任何怀疑。

    他长了眼睛, 也有心, 严律对他的好他一清二楚。

    他根本不信林亦的话, 一个字都不信。

    可不知是不是因为他现在喜欢严律的关系, 何景新通过林亦的这番话,忍不住开始想:这么久了,严律对他, 真的从来没有过一点别的心思吗?

    从来没有过吗?

    哪怕是忽略不计的那一点点点呢?

    何景新觉得自己是不是疯了。

    他竟然希望严律能有。

    何景新坐飞机回去后, 严律很诧异,因为现在是周中, 学校有课, 何景新一向重视课业, 这还是男生第一次这么干。

    “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

    严律自然要问问。

    何景新摇头, 找了个看书看累了的理由。

    严律心疼道:“太累了吗, 要不要送你出国散散心?”

    何景新还是摇头, 唯一的回应是抱进严律怀里, 像个在外受了委屈回家要抱抱的小孩。

    严律回抱男生,马上问:“在学校被欺负了?”

    何景新:“没有。”

    严律不放心, 之后还是找何景新寝室那三个问了问,没问出什么,多少才放心了。

    严律不知道的是,他这边问着,那边苏正珺他们三人在寝室群里对何景新说了严律来问他们这件事,又道:【放心,别的我们什么都没说。】

    【哥们儿嘴还是很严的。】

    何景新:【好,谢谢。】

    朱墨这时道:【你真不追啊?】

    祁浩@朱墨,说:【要你管,闭嘴吧。】

    朱墨回了一个挠头的表情包。

    何景新放下手机,此时他人在严律家里,而这个家如今到处都有他生活的痕迹,他想他已经从严律这儿得到了这么多,他还能再奢求什么?

    他根本不敢、也不该再继续贪心下去。

    何景新这趟回来,也没想做什么,就是见了林亦,被林亦说得心里很乱,就想回来见见严律。

    而严律很忙,白天要上班,顾不上何景新,何景新就独自在家。

    晚上,严律回来了,一进门,何景新看见他,觉得家里都亮堂了许多。

    本来不出意外,何景新在家待两天,差不多了,也就飞回学校该干嘛干嘛了。

    可偏偏这晚,一向睡眠不错的他突然莫名醒来。

    他睁开眼睛,摸了摸身边的枕头,又通过从窗帘缝隙间透进的光,发现严律不在床上。

    嗯?

    何景新眯着眼镜抬起脖子,困惑地找了找,床上没人,房间里也没人。

    “哥?”

    他坐起身,揉了揉眼睛,定睛,这才发现主卧的卫浴里透出灯光。

    何景新以为严律在上卫生间,便躺回去了,继续睡。

    可他睡也没睡着,而是下意识在等严律回来,想严律抱抱他,躺进男人怀里重新入眠。

    可奇怪的是,等了等,又等了等,严律都没有回来,卫生间里也没有传来别的动静。

    嗯?

    何景新翻身躺平,抬起脖子,下意识又往透出灯光的卫浴看了眼。

    哥?

    何景新坐起身,掀开被子,下床。

    他也没有亮灯,揉揉眼睛,趿着软底的拖鞋朝着卫浴的方向走去。

    走到卫生间门口,他正要开口喊一声“哥”,可他的目光快了一步,率先穿过敞开缝隙的玻璃门,看见了侧身立在台盆边的严律,看清严律正在做什么,男生愕然愣住,瞬间醒了个透。

    卫生间内,自己纾解着欲望的严律抬起头来,一下察觉到门外有人,豁然回头。

    见是平时从来不醒的何景新,严律错愕了一瞬,但没有慌乱,而是冷静地拿起台盆边的大毛巾,不紧不慢地重新系回腰间,同时转头,用平静地声音道:“小景?你醒了?”

    玻璃门缓缓推开了一些,确实就是何景新站在门外。

    严律打开水龙头洗手:“怎么醒了?”

    声音里有可以听出的暗哑。

    门口的何景新看着严律的神情没有任何流露,也没有开口,不知在想什么。

    严律洗好手,边抽纸擦手边转身,以为何景新醒了是要用卫生间。

    然而他一转头,却见没有神情流露的男生走进,反手合上了卫浴的门,“咔哒”一声。

    何景新看着严律的眼睛,缓步走近,短短几秒,空气都静得诡异。

    然后,走近到严律面前的男生又靠近了些许,眼睛抬起,望进严律那双欲望还没有散尽的眼中,手却朝下,摸到男人腰间的毛巾。

    “我帮你?”

    何景新的声音轻得幽缓,眸光在这一刻也很深。

    但他的手被严律握住了,无声地阻止了他。

    何景新不动了,就这么没有太多神情流露地望着严律,严律也看着他,彼此目光纠缠。

    几秒后,严律语气冷静,声音残留着欲望未全部纾解的暗哑,低声道:“回去睡觉。”

    他这时候其实不明白何景新为什么要进来。

    却不想他刚说完,男生再度靠近的同时从他掌中抽出了手,隔着毛巾覆了过去。

    【开作话】

    第52章 事后

    这一晚严律先是将人抱到台盆边的大理石台面上, 面对面让何景新用手替他解决了一次,然后便把何景新抱回了床上。

    没有套,没有润滑, 什么都没有,何景新的第一次发生得始料未及又疼痛难忍,适应得很难,但他又心甘情愿地随着严律浮浮沉沉在欲海里。

    这样的时刻他这晚经历了三次。

    第三次,他又困又晕, 最后在严律结束冲撞的时候睡死了过去。

    “小景。”

    何景新迷迷糊糊,似乎听到严律在唤他的名字。

    可他太累太困了, 根本睁不开眼睛……

    次日, 何景新忍着浑身的酸疼醒来的时候, 床上只有他一个人。

    他只看了床头柜一眼, 便知道这里不是昨天睡的主卧。

    估摸昨晚折腾得太狠,主卧的床到后面根本没法睡人。

    何景新闭着眼睛趴在枕头上回拢了一会儿心绪和神思,彻底醒了, 他才缓缓爬起来, 坐起身。

    被子掖在胳膊下,他裸露在外的胳膊和肩头满是暧昧的吻痕, 他低头看见了, 昨天进卫浴的时候有多不管不顾, 这会儿就有多羞赧。

    他要起床, 可是没有衣服。

    他闷坐了会儿, 门开了, 严律穿戴整齐地走了进来, 看见何景新,神色目光都很寻常, 语气也如常,先道:“醒了?”

    接着把手里的衣服放到床头,人就站在床边道:“难受吗?要我帮你穿吗?”

    何景新羞赧得都没看严律,错开了目光,自顾低声道:“我自己穿吧。”

    “好。”

    见严律还站在旁边,何景新抬了抬眼睛,没什么神情地说:“你能先出去吗。”

    严律:“真不用我帮忙?”

    何景新摇头。

    严律这才出去了。

    何景新拿了衣服往身上套,下床的时候,他觉得大腿根有点疼,抬起来低头一看,才发现那里有个很深的吻痕。

    何景新忍着疼,拿着裤子进了次卧的卫浴。

    洗漱完穿好衣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何景新审视了眼,觉得自己今天的状态很不好:脸色有些白,嘴唇有些干,表情与眸光都没什么精神,恹恹的。

    而何景新此刻心里还有些忐忑——昨晚他鬼使神差地进了卫浴,还锁上了门。

    明明是他先主动的,可他很怕昨晚的一切只是因为欲望和意乱神迷。

    严律刚刚进来,态度不明确,他也看不出什么。

    何景新担心自己搞砸。

    而偏偏想什么来什么——何景新出去后,桌上照例准备了吃的,严律还坐在沙发上看平板,见他出来,抬了抬眼,说了句“吃饭吧”,一切看起来都和平时没什么不同。

    何景新抿了抿唇,走到餐桌边拖椅子坐下,目光垂落着,心里特别没有底,怀疑自己真的搞砸了。

    他吃着饭,可一点胃口都没有,也尝不出什么,味同嚼蜡。

    他不知道的是,这边,严律也觉得自己把事情搞砸了。

    两年多,整整两年多。

    两年多,他都忍下来了,却没有忍过昨晚。

    严律觉得自己昨晚精虫上脑、鬼迷心窍。

    确实是何景新先吻过来的,还问他喜不喜欢他,可昨夜正是男生往日睡意正酣的时候,难保是不是男生以为自己在做梦或梦游。

    他当时没有推开何景新,还放纵主导了一切,两人两年里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关系和信任,眼看着瞬间粉碎。

    再看男生今天起来时闷声不吭的状态和看都不看他一眼的表情,以及这会儿出来吃饭时的沉默,严律觉得他两年多的规划和努力眨眼间功亏一篑。

    严律手里拿着平板,今天真是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没人说话,厅内寂静得诡异。

    直到何景新吃完,严律主动道:“小景,我们聊聊。”

    咯噔一声,何景新心底重重一跳。

    他起身,从餐桌挪去沙发,坐到了与严律的沙发隔得不远的另一边的沙发一角。

    可往常,何景新都是直接过来坐他腿上的。

    严律默默看了眼,没说什么,伸手:“来。”

    这是要何景新坐他腿上。

    往日多寻常,可今天,严律的邀请显得刻意,何景新的沉默透露着反常。

    “我就坐这儿吧。”

    何景新甚至拒绝了。

    严律放下手,马上便问:“是身上哪里不舒服吗?”

    何景新摇摇头,实则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儿,既期待又害怕严律即将和他聊的内容。

    果然,放下平板,严律看着何景新的方向,神色如常淡定道:“抱歉,昨晚是我冲动了。”

    一句话,何景新脸都白了——完了,他真的搞砸了。

    严律接着沉稳道:“无论如何,事情已经发生了。”

    何景新垂着眸光,心口发紧。

    严律看着男生:“不过未免误会,有件事,我还是得先跟你说明白。”

    何景新暗自捏紧手,指甲抠进了掌心里。

    严律坐起来,倾身,手肘撑在大腿上,十指交扣,抬头认真地看着何景新:“小景,我昨晚那么对你,并不只是因为当时意乱情迷。”

    何景新听着,呼吸都跟着变得紧促,生怕严律下一句就是“我们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却听见耳边传来严律沉稳认真的声音,说:“小景,其实我喜欢你。”

    第53章 心意

    何景新怔忪。

    他听错了吗?

    还是他理解错了, 这句“喜欢”不是他想的那种喜欢。

    表白完紧盯着何景新的严律才是真的忐忑——他搞砸了吗?

    男生为什么没有反应?

    还是说昨晚的意乱情迷确实只是他单方面的一厢情愿?

    决策做惯的严律体会了一把后悔的心情——他果然不该提早这么多表露自己真实的心意吗?

    还是说在昨晚什么都发生了的情况下,男生希望两人的关系依旧停留在眼下,不发生任何改变?

    当一切只是一次意外或者一夜情?

    严律迫切地想知道何景新到底是怎么想的。

    “小景?”

    严律喊男生。

    一直垂眸坐着的何景新却像惊了一跳似的, 慌忙地抬起了视线。

    这表情瞬间伤到了严律。

    严律是真的有点后悔了,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让他昨晚精虫上脑。

    他哪知道何景新这副神情完全是因为太过震惊了。

    男生根本消化不过来。

    要知道今天之前,哪怕是在昨晚,他都觉得自己才是动了感情的那个。

    可现在严律告诉他, 他喜欢他?

    何景新根本拿不出合适的表情来回应严律。

    他抬眸后,只是怔怔地回视男人, 眸光清澈, 眼尾则因为昨晚还晕染着一点红, 外加没有其他表情, 看起来跟特别委屈似的。

    面对这神情,严律这下不是有些后悔,是悔得肠子恨不得青了, 这辈子没这么悔恨过。

    与此同时, 严律的大脑急速运转,想要制定个合适的对策, 尽最大的可能弥补眼下的“偏差”。

    于是严律维持姿势, 十指紧扣, 看着何景新道:“小景, 我能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吗?”

    “还是说, 你希望我们都能忘记昨晚?”

    何景新的喉结上下滚动, 欲言又止。

    片刻后, 他问道:“什么时候?”

    喜欢他,是什么时候的事?

    总不能是昨晚。

    严律默了默, 思考能不能说出实情,他怕吓跑男生。

    考虑再三后,严律用了委婉的说辞:“比较早。”

    又解释道:“我不是故意想瞒你,确实你之前年龄比较小,我本来想等再过一到两年,你大三大四或者研究生的时候,再跟你聊这些……”

    结果出了昨晚的“意外”。

    算意外吗?

    严律觉得站在他的角度根本不算。

    他至少算是“动心忍性”“蓄谋已久”。

    严律说完兀自又沉默了,他其实想听男生说,想知道何景新到底是怎么想的。

    何景新这时候心跳失速加呼吸困难——严律喜欢他,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答案。

    他以为他和严律之间难以跨过眼下的关系的,毕竟严律待他已经足够好了。

    可严律喜欢他。

    他哥竟然喜欢他!

    何景新呼吸变得急促,眼眶一酸,眼尾就红透了。

    “小景?”

    严律见状愣住,以为何景新不喜欢这样,自责不已。

    何景新忍着酸胀的眼睛和眼泪,很傻地问了句:“为什么?为什么会喜欢我?”

    严律立刻便心软了,他没有回答男生的困惑,而是道:“你不喜欢这样吗?”

    “好,我知道了,那我们都当做昨晚……”

    何景新起身过去,坐去了严律怀里,搂向男人,严律不得不从倾身向前改为背靠沙发。

    而严律这时候以为何景新这样是太难过了。

    他搂住男生,抚背承诺道:“你放心,这样的事情以后绝对不会再发生。”

    何景新趴在他肩头,突然很小声地说了句:“我也是。”

    严律以为男生说他也会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心中正黯然伤神,就听到男生又小声地跟了句:“我也喜欢哥。”

    严律愣住了。

    有那么一瞬,他脑海里甚至一片空白,本能地想,是他听错了吗。

    怀里的男生却靠着他的肩头,亲昵地用鼻尖贴了贴他的颈下。

    严律一下回神,低头:“小景,你刚刚说什么?”

    何景新没动。

    严律:“小景?”

    何景新这才靠着他肩头小声道:“哥,我也喜欢你。”

    严律尚算冷静,说:“我确认一下,我们说的‘喜欢’,是一回事吗?”

    何景新有点哭腔,软着声音:“应该是。”

    严律一下闭上眼睛,幸福来得太过突然,像海浪陡然拍了他一身一脑袋,令人措手不及。

    重新睁开眼睛,严律再次低头看向怀里,何景新不知是羞赧还是怎么,人缩在他怀里,头挨着他的肩头,脸躲在他颈下,不肯看他。

    严律没勉强,他用大力紧紧搂了怀里的男生,又闭了闭眼,消化这突来的始料未及的“惊喜”。

    这么抱了有一会儿,严律抬手抚了抚男生后脑,问了和何景新一样的问题:“什么时候的事,小景?”

    何景新像只缩起来的刺猬,躲在严律怀里,小声道:“就最近。”

    严律太高兴了,高兴坏了,又是搂又是摸男生,手都不知道该放哪里的样子。

    何景新还是很小声:“哥呢?你还没有回答我。”

    严律马上回道:“很早了,哥很早了。”

    何景新:“为什么?”

    严律用颈下和脸侧去贴怀里的何景新:“哪有什么‘为什么’,没有‘为什么’。”

    “哥就是喜欢你。”

    何景新抬了抬眼睛,只能看见严律的喉结。

    他伸手,轻轻碰了碰那喉结,严律也伸手过来,握住了他的手,紧紧地捏在掌心。

    又相顾无声地抱了会儿,何景新才又开口,还是很小声,说:“我身上有点不舒服。”

    可给严律心疼怀了,恨不得给自己一拳。

    “哪儿?”

    他摸着男生身上,又道:“怪我。”

    什么都没有,还硬要做。

    “我抱你回去再睡会儿?”

    “嗯。”

    何景新软着嗓子,特别乖。

    严律便起身,抱着男生回了卧室。

    把人放回床上,何景新还搂着严律的脖子,严律不得不弯腰,跟着跪到床边。

    “不要我走吗?”

    严律柔声问。

    何景新:“不是。”

    他是有些不好意思。

    何景新很快放开严律,翻身背对,不让严律看到自己的脸。

    严律伸手拉被子,起身坐到床边,又给男生掖了掖被角:“睡吧。”

    何景新闭上眼睛,严律就坐在床边看着他,一瞬不瞬,目光没办法挪开一丝半点儿。

    过了会儿,感觉何景新睡着了,严律脱掉拖鞋,跟着躺下,贴着男生,把人轻搂在怀里,也闭上了眼睛。

    此时此刻在严律看来真的太过美好了。

    何景新睡了有两个小时,起来的时候觉得身上舒服些了。

    他刚一动,身后就传来严律的声音:“醒了?”

    何景新原本要翻身的,意识到严律在,顿了顿,就没动。

    严律道:“要不要衣服脱了让我看看身上?”

    “我让人送了药膏过来。”

    “抹一点,会舒服些。”

    “不要了吧。”

    何景新脸皮薄,还是没有翻身转头看严律。

    严律靠过来,气息和声音就在何景新耳畔:“怎么了?不想看到我吗。”

    “不是。”

    何景新缩在被子里。

    严律轻笑:“是不好意思吗?”

    何景新:“嗯。”

    严律还在笑,笑声里有宠溺,笑完道:“那你躺着,我自己掀你衣服看看?”

    “不要。”

    何景新拒绝。

    严律哄道:“要看的,你不舒服,总要抹点药。”

    说着就叹了口气,自责的口吻:“还是怪我,昨晚不该那么对你的。”

    何景新这时翻身,躺平了回来,被子挡了半张脸,露在外面的眼镜眨了眨,好奇的表情,问了句:“你那样,是因为我吗?”

    “嗯?”

    说得太笼统了,严律没懂。

    何景新:“你半夜一个人在卫生间。”

    自己纾解欲望。

    严律这下懂了,哼笑了声,脸靠过来,和男生额头贴了贴额头,轻笑:“不然呢?”

    “你现在睡觉,越来越喜欢挨着我。”

    “我喜欢你,本来就对你有欲望,当然只能趁你睡着了一个人去卫生间解决。”

    何景新露在被子外的半张脸马上就红了。

    严律好笑,逗道:“你才知道啊。”

    又跟着道:“你醒了,撞见了,偏偏还要进来,还要说帮我,过来碰我。”

    “我是人,又不是圣人,怎么忍得住?嗯?”

    何景新脸红得透透的。

    严律用额头轻轻碰了碰男生的额头,这时候不说“怪他”了,说:“是你引诱我。”

    我没有。

    何景新小声在心里嘀咕。

    严律又碰了碰额头:“你要对我负责。”

    何景新瞥回去,回了一个“你怎么这样”的眼神。

    严律问:“你不要对我负责吗?”

    不要。

    何景新还是用眼神回的。

    在严律看来,这带着嗔怪和不满的小表情,明明是在撒娇。

    严律便又过去碰了碰额头:“那我对你负责,嗯?”

    跟着道:“我对你负责,你给我做男朋友,好不好?”

    何景新顿住,回视的眼神既清澈又带着些试探,好像伸出触手的蜗牛,小心翼翼在问:可以吗?

    严律也问:“可以吗?”

    “回答我,小景。”

    何景新露着漂亮的眼睛,眼睛里暂时没有答案,严律便等了等,看着男生。

    片刻后,被子里传来很小的一声:“嗯。”

    第54章 男朋友

    何景新坐在床上, 上衣脱了,露出白皙的皮肤,肩膀、胸口、小腹、后背, 满是暧昧的红痕,一块又一块,看得严律直蹙眉,回忆起来,才意识到自己昨晚有多禽兽。

    严律用棉签, 沾了跌打损伤的药膏,一个地方一个地方地涂抹。

    何景新安静地坐着, 虽然有些不好意思, 但还是让严律给自己抹药。

    但到了下半身, 何景新怎么都不肯让严律给他抹, 一定要严律出去,或者自己去卫生间。

    严律其实想看看何景新后面,他怀疑昨晚没有节制的自己是不是伤到了男生, 那里肯定是要抹药的。

    严律坚持、并连说带哄地劝了男生好一会儿, 何景新才脱掉了外面的长裤,结果一露出腿, 尤其是大腿根, 严律直接想抽自己巴掌, 抹药都抹得眉头直皱, 不知道的还以为昨晚“欺负”何景新的是别人。

    最后, 何景新拿着药膏和棉签自己去卫生间, 自己抹的后面, 抹完出来,穿裤子套上衣。

    严律站在一旁边收药膏边道:“以后安全套和润滑剂肯定是需要的。”

    “没有就不做。”

    “昨晚是我太过分了。”

    听得何景新耳朵通红。

    等穿戴完转身看向严律, 何景新又不知道自己该端出怎样的表情、说些什么了。

    他脸皮是真的薄。

    严律则看看男生,挑了挑眉峰,逗道:“男朋友,怎么了?”

    什么呀。

    何景新瞥严律。

    哪有人这么喊人的。

    严律弯唇笑了,招呼何景新:“来。”

    何景新缓步走过去。

    他以为严律要跟他说什么,严律却只是在他走近后抬手抚了抚他的额发和鬓边,同时认真凝神地看着他。

    片刻后,严律才按着何景新的肩膀,道:“你知道我等这天等了多久吗。”

    又叹道:“我以为还要至少再等两年的。”

    何景新默默回视男人。

    严律笑笑,指节很轻地碰了碰男生的脸:“我也是没别的办法。”

    “我遇到你的时候你年龄真的太小了。”

    “我最开始想着等两年,等你上了大学再说。”

    “等你上了大学,你又忙于学业,感情方面也不开窍,我就想再等两年。”

    幸好,何景新没有真的让他再等。

    严律又笑道:“是因为你长大了吗。”

    开窍了?

    “怎么也不跟我说。”

    如果没有昨晚,他们是不是还要再耽误一段时间?

    何景新没办法回答。

    他不知道怎么开口倾诉他在感情方面的保守和无法冒一点风险的心态。

    他太害怕弄巧成拙,乃至因此失去严律和严律的疼爱了。

    他只是简单道:“我不敢。”

    严律问:“你怕我拒绝你吗?”

    何景新:“嗯。”

    严律笑笑:“我怎么会拒绝你?我喜欢你都来不及。”

    又叹:“你从前是真的一点也不开窍啊。”

    换个机灵的,可能早把他那点心思摸透了。

    像林亦,见他一面不就猜到他在做什么又做了些什么么。

    严律两只手都抬起,捧住何景新的脸,无比认真专注道:“小景,我怕你不确定,我再说一遍。”

    “我真的,非常喜欢你。”

    “特别喜欢你。”

    何景新为这样直白的表露又红了眼尾——严律喜欢他,也喜欢他。

    这个世界上,终于有人是“爱”他的了。

    严律靠近,拇指的指腹摩挲在何景新的眼尾边,心疼道:“怎么又要哭了?”

    “我说的话,你不喜欢听吗?”

    何景新摇头,吸吸鼻子。

    他是有些想哭,可此时更多的,是他被填得满满的内心。

    严律也喜欢他这件事,简直比他查到高考分数、拿到A大录取通知书的时候,还要令他喜悦惊喜。

    严律这时凑近,气息萦绕在男生唇边:“我现在可以亲你吗。”

    何景新的眸底轻轻颤了颤,下意识垂眸扫了严律的嘴唇。

    严律一点点靠近,先是用唇峰在男生唇上轻轻蹭了蹭,过了会儿,才靠过去,四片唇瓣很轻地贴了贴。

    分开一些,严律道:“以后亲吻我都会问你的。”

    不会再发生像昨晚一样的情况。

    “你不喜欢,我就不碰你,嗯?”

    严律哄道。

    “嗯。”

    何景新应了声,特别的乖。

    如此,该说的都说明白了,严律才将何景新抱进怀里拍了拍——这一天对严律来说,当真来之不易。

    —

    何景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里拿着手机,思考是不是跟苏正珺他们说一下这个好消息。

    正想着,严律过来,手里拿着钱包。

    何景新抬头,刚好看到严律打开钱包,从夹层里抽出了一张卡,递过来:“拿着。”?

    何景新没明白,严律给过他一张卡,卡里也有钱。

    严律示意何景新拿着,解释道:“当我弟弟拿的卡,和做男朋友拿的卡,当然不一样。”

    何景新犹豫了下,还是接了,看看卡,问:“哪里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

    严律把钱包随手放回茶几上,解释道:“之前说好了‘资助’你,我想着钱太多,你可能不会收,就没给卡里打太多钱。”

    “现在不一样了,当然就不用顾虑钱多钱少的问题了。”

    何景新问:“有多少?”

    很多吗。

    严律:“还行,如果你想在学校附近买房买车,直接去买,不用顾虑。”

    何景新马上道:“太多了吧。”

    严律笑:“给弟弟的不能给太多,男朋友也不行吗。”

    “拿着吧,很早就想给你了,怕给多了你不要,才一直没有给你。”

    又说:“你是不知道,我现在恨不得把心都一起掏给你。”

    何景新一听这话,才没有继续拒绝。

    严律这时问:“在和谁聊天?”

    他刚刚坐下的时候看见了何景新的手机上是微信的聊天页面。

    何景新回:“苏正珺他们。”

    严律:“怎么了?”

    何景新又有些不好意思了,垂了垂眸光,再抬起,才道:“他们都知道我喜欢你。”

    严律一听便笑了:“原来你跟他们说了。”

    何景新:“嗯。”

    严律笑道:“是要跟他们分享我们在一起的消息吗。发吧,我看着你发。”

    何景新没动。

    严律:“嗯?”

    何景新起身,往里面卧室走,又回头看看严律,一脸“你在我怎么好意思”的无辜脸。

    严律好笑,问:“我是老虎,会吃了你吗?”

    何景新半嗔怪半撒娇的语气:“你不是吗?”

    当天,严律甚至没去公司上班,何景新原本计划今天订机票的,也没有订。

    两人明明都在家里,又刚相互吐露完彼此心意、在一起。

    可不知是不是何景新脸皮太薄的关系,整个下午,男生都没有和严律多待在一起,经常严律坐过来,何景新就起身去其他地方,刻意保持了一点距离,不像过去说抱就抱、聊天还能一起坐腿搂着。

    好不容易晚饭后,严律强行把人拉到自己腿上坐着,何景新的身体还有些僵,脸也有些红,眸光小鹿似的闪烁。

    “嗯?”

    严律不解,用指节刮了刮男生的脸,问:“这么不好意思吗?男朋友。”

    何景新甚至不看严律的眼睛,不回视,闷坐了会儿,才道:“我们这样会不会太快了?”

    严律:“快?”

    太快了。

    何景新想。

    意乱情迷的一夜加一个相互吐露心意的白天,他们直接就在一起了。

    真的好快。

    何景新困惑道:“一般在一起之前,不都是一个人追求另一个人吗?”

    严律笑:“一定要这个过程?”

    何景新反问:“那我们的话,算是我追你,还是你追我?”

    严律哼笑:“当然是我追你。”

    “先喜欢你的是我,把你留在身边的是我。”

    “对你有欲望的是我,对你意乱情迷克制不住的也是我。”

    何景新嘀咕了句:“这算‘追求’吗?”

    严律自己概括道:“这叫‘守株待兔’。”

    又道:“没有追求的过程,这怎么办呢。我说喜欢你的时候,你也说喜欢我,我们两情相悦,这个过程可不就省去了。”

    “那要不……”

    何景新顿了顿,提议道:“我追追你吧?”

    “嗯?”

    严律挑眉。

    何景新征求地问:“好吗?”

    严律则问:“你打算怎么追?”

    何景新不吭声了,过了会儿道:“我试试?”

    严律哄道:“你不用试,你说喜欢我,现在让我做什么都行。”

    “我对你全权负责。”

    “你也对我全权负责。”

    “嗯?”

    何景新这才放松了些身形,聊了会儿,不像刚刚那么僵、那么不好意思了。

    严律这时其实有些反应,他不想的,他平时也不会一抱男生就起反应,可今天显然不同,今天,他怀里抱的不单是何景新,还是他的男朋友,是他喜欢也喜欢他的小景。

    严律忍着,沉了口气,目光在何景新脸上唇上流连了片刻,说:“小景,能亲一下吗。”

    何景新看过去,觉得严律的眸光有些深,仿佛要把他吸进去一样。

    他没动,这时也感觉到严律身上有了反应,有些顶着他的腿。

    那地方昨天他是见过也碰过的,他知道大小,着实有些让人咋舌。

    何景新心口快跳了两下,搭在严律肩头的手蜷了蜷,垂眸,回视严律那双有些深邃的眼睛,缓缓凑近,在气息和呼吸交错间很轻地吻了吻那柔软的嘴唇,严律因此心底发出长长的喟叹,也更涨了。

    严律胸口明显的起伏了下,额头与何景新相抵,闭了闭眼,轻叹道:“你不知道,你有多让人着迷。”

    尤其经历过昨晚,“尝”过之后,严律更难以克制。

    何景新听得耳朵红了,他明明是不好意思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在这方面,他并不想拒绝,甚至很想满足严律。

    何景新于是缓缓放下了搭肩的一只手:“要吗。”

    严律的眸光因此更深。

    第55章 纵情

    浴室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 已经洗完澡的何景新坐在床头,微微出神——

    他和严律吐露心迹了,但有件事他没说。

    那就是昨晚他半夜起来, 发现严律在卫生间自己纾解的时候,一开始,他并没有待在卫浴门口,他是看见便觉得误撞了不该撞见的一幕,马上便转身离开的。

    可他昨晚不知怎么的鬼迷心窍了, 回床上后,躺了片刻, 又起身, 回到了卫生间门口。

    他的目光穿过门缝偷偷看着浴室里, 看站在镜子边的男人自我纾解、沉浸在欲望里。

    他看得眼睛发愣, 咽了咽喉咙,某一刻鬼使神差的,他伸手碰了那没有完全合掩的门, 发出了些微动静, 惊扰了门内正专注的男人,令严律发现了他。

    然后, 更诡异的一幕发生了——他缓缓推开门, 抬步走了进去, 甚至反手合上了门, 给门拧上了锁。

    看着严律走向严律的那两秒, 何景新根本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 或许他什么都没想, 只是全凭本能地过去了。

    可当他伸手向下,碰到严律的时候, 何景新清楚地记得自己当时的心境——他为能触碰乃至掌控严律的欲望而觉得心潮澎湃。

    接下来发生的一系列都令他觉得无比满足。

    当时乃至此刻回忆起来,何景新都不太明白为什么是这样的心境。

    是因为喜欢吗?

    因为他喜欢严律?

    他也承认,严律那强有力的怀抱、起伏不定的呼吸、肌肉饱满的胸口,乃至喷张的欲望、今天的表白,他都特别喜欢。

    喜欢到心口都因此被填得满满的。

    而等严律洗完澡出来,看着男人健壮有力的四肢、流畅的肌肉、胸口小腹,何景新又觉得胸腔被填满了。

    他明明是不好意思的,脸皮薄、羞赧的,可当严律上床,躺到自己身边的时候,默了默,何景新缓缓挨了过去,掌心搭在了男人肌肉明显的臂膀上。

    在皮肤肌理相触的瞬间,何景新心底发出喟叹,有种一点点被填满的满足感。

    掌心缓缓向下抚摸着,也令男生的心绪有种被满足的感觉。

    他喜欢这样,喜欢这种感觉。

    严律见何景新摸自己胳膊,弯了弯唇角,伸手过去,握住男生的手,放到了自己胸口:“胆大点,摸这里。”

    何景新有些害羞地看着,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这些心境从何而来——过去,他喜欢抱严律,更喜欢严律抱他,因为拥抱让他觉得亲密,亲密让他觉得满足。

    现在,更更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而肉/体的触碰和碰撞自然胜过普通的拥抱,更容易填满他那从小因缺爱而干涸的内心。

    何景新眼看着自己的掌心在那肌肉饱满的胸口轻轻抚过,再朝着块垒分明的腹部滑去。

    严律见状问:“你喜欢?”

    何景新靠在男人肩头,没作声。

    严律的喉结滚了滚。

    何景新知道严律怎么了,严律没盖被子,也没系毛巾,就穿着黑色的平角内裤躺在床上,他看到了。

    何景新的手在腹肌上流连盘桓了会儿,严律为此抬了抬脖子。

    “小景。”

    严律声音暗哑地喊了声。

    他今晚没有做的打算。

    男生要是撩起火,他怕不好收拾。

    何景新却挨在严律耳边道:“要吗。”

    严律侧头,眸色格外的黑,说:“没有那个。”

    又说:“我可以,但你不行。”

    昨晚他很过分,何景新身上还没好。

    何景新却在这时用了些力,火星因此一下飞窜。

    ……

    解决过一次后,两人躺在一起,头挨着头,面对面,亲吻。

    严律发现了,何景新是脸皮薄,容易不好意思,但其实他喜欢亲吻,喜欢唇瓣很轻地相触,喜欢被舌尖撬齿贝、探进去轻扫。

    于是床头的台灯拢着光线,光线之外,两人搂在一起亲吻着。

    两人凌晨才睡。

    次日,严律又没去公司,甚至没下得了床。

    何景新醒了就过来挨着他搂他,摸他的胸口、肩膀,和他接吻。

    严律根本忍不住,一直处于起来的状态。

    何景新黏着他亲,严律好不容易找回点理智,说:“你再这样,我就让人送那些东西过来了。”

    何景新凑过来亲他:“送吧。”

    严律意外,问:“你想做?”

    何景新亲他的脸亲他的嘴角嘴唇,大着胆子说:“嗯,我想跟你做。”

    严律确认了遍:“你真的是这么想的?”

    何景新:“嗯,真的。”!

    严律哪儿拒绝得了,当即拿手机给自己的助理发消息。

    发完消息,严律把一直亲自己的男生推开些许,捧住脸,确认道:“你确定?认真的吗?”

    “嗯。”

    何景新又凑过来亲他。

    后来东西送到了,严律才披衣服下床,离开卧室去取。

    再后来,发生的一切都顺理成章。

    而何景新在这个过程中发现,虽然还是有些不适应,但他喜欢严律抱着他、与他亲密。

    他的心都因此被填得满满,甚至快溢出来一样,令他觉得格外有满足感。

    当天,何景新就没离开过床和房间,严律倒是起来了几次,但也只是给何景新和自己拿水拿吃的。

    晚上,严律和何景新一起泡在水汽氤氲的浴缸里。

    何景新不知是被热水热气熏的还是什么,脸上耳朵上红红的,严律吻他的脖子、肩膀。

    当晚,在何景新的默许和纵容下,两人凌晨才睡。

    第二天,严律又没去公司,只躺在床上打了几个工作上的电话。

    期间何景新挨着躺在他身边,亲他的脸,吻他的下颌,舌尖舔他的耳朵。

    严律根本没办法集中注意力,很快挂了电话。

    严律发现了,何景新喜欢跟他做,于是故意纵容了一切,和他在床上没日没夜地颠鸾倒凤。

    “为什么?”

    严律问过原因。

    他以前从不觉得何景新弯。

    何景新给他的回答是用他的领带绕了脖子把人拽过去亲吻。

    严律在这两天差点没精尽人亡。

    同时非常确定了,何景新是真的喜欢他。

    何景新则在这两天又给身上添加了许多痕迹。

    他不在乎,他就是喜欢和严律亲密无间。

    这日,严律终于去了公司,处理些事,何景新也定了周末的下午回学校。

    结果严律这边上着班,那边手机上收到何景新的消息,男生发了张照片过来,严律会都不开了,直接开车回了家。

    一回家,见何景新穿着他的白衬衫光着两条白皙的腿躺在纯黑的沙发上,严律过去,抱起男生,说:“你这是要我的命?”

    又喘息着起伏不定的胸口说:“你知道光这两天,我们多少次吗?”

    何景新歪头笑了笑,清澈的目光锁着男人,什么都没有说,只用手指的指腹摸男人的喉结,又撩起眼皮,状似无辜的样子。

    严律咽了咽喉咙,不管了,直接抱着何景新回房间的床上。

    他算是见识了,何景新不是无害的小狗小兔子,他是能轻松招惹人的妖精。

    到了周六,何景新终于下床洗澡、换了身干净衣服。

    他低头闻了闻,发现自己身上带了严律的味道,挺高兴的——他喜欢这样。

    而明明已经该做的都做过了,这两天还这么频繁疯狂,但等出门逛街散心,手牵手的时候,何景新还是略微红了耳根。

    他看向严律,心想现在他们的关系完全不同了。

    他们远不止关系好、相处亲近这么简单了。

    他们在一起了,各种意义的在一起。

    他们还相互喜欢。

    何景新暗自欢喜着。

    至于严律,不在床上了,出门了,他真是逮到机会就要满足一下自己的私心、行使他作为男朋友的权利——逛着逛着,他刷卡给何景新买了一堆东西,还什么贵买什么。

    何景新说:“不要了,别买了。”

    严律不,严律心想以前他怕何景新不接受,涉及到经济的问题总是非常注意,生怕损害男生的自尊心,现在在一起了,当然是想怎么给男生花钱就怎么花。

    严律以前没觉得钱多能怎么样,现在给何景新花,他就挺开心的,花得越多越开心。

    严律给何景新买了一堆东西,又带男生去餐厅吃好吃的,甚至拿筷子勺子叉子亲手喂,再看着何景新咀嚼着吃下去。

    严律也在这个时候和何景新商量道:“你功课多,时间宝贵,以后还是我飞去学校看你。”

    “至少一个月两三次。”

    “如果不忙,我还能在那儿多陪你几天。”

    “你看行吗?”

    何景新这时候又很乖了,点点头。

    严律又道:“记得公开自己非单身的身份。”

    “让周围人都知道,免得又有一堆人以为你单身,凑上来追你。”

    何景新这时打断道:“有人追你吗?”

    严律在给何景新切牛排,闻言抬了抬目光,笑笑道:“以前有,现在没了。”

    “时间长了,圈子里都知道我无心感情的事,自然就没什么人围过来了。”

    何景新嘴上没说,心里想:那就是还有、不多。

    何景新吃着菜,道:“你也要公开。”

    严律把切好的牛排连盘子一起递过去,又把何景新面前吐垃圾的骨碟接过来:“我知道,当然。”

    周日,湾流载上何景新和一堆纸袋,严律原本只是来送,vip候机厅坐着和何景新说了会儿话、又亲了两口,没忍住,证件拿给地勤去办值机,什么行李都没带,就揣着个手机跟着上了飞机。

    在飞机上,何景新全程挨着严律,靠着他的肩头,又挽胳膊,非常依赖依恋的样子。

    下飞机,车来接,严律原本打算送何景新回学校便飞回去,毕竟公司还有一堆工作等着自己。

    结果到学校门口,两人坐在后排亲了两口,又对上男生清澈纯情的眼神,严律心一横,留了一晚,又把何景新拐去了酒店。

    周一,苏正珺、祁浩、朱墨是在上课的教室和刚回来的何景新碰头的。

    何景新明明还是原先的穿着装扮,也还是趁着课前看书刷题、静坐在那里,但苏正珺他们三个瞧瞧请假回去、几天没见的何景新,怎么看怎么觉得男生似乎有哪里变了。

    “你回去都干嘛了?”

    朱墨忍不住问。

    “嗯?”

    何景新转了下头,同时伸手下意识提了下衬衫的领口。

    三个男生顿时同时看向何景新的脖子。

    见提起又落下的领口下有一点明显的根本没遮去的红痕,三个男生整齐地默了。

    苏正珺:那不会……

    祁浩:是他们……

    朱墨:想的那样……

    吧?!

    意识到什么的三人:!

    卧槽!!!!

    第56章 想他

    何景新背着书包小跑着从图书馆出来, 远远看见立在场馆门前空地的男人,他一下跑得更快,跑近了, 扑过去,严律接住他,笑得不行:“你属豹子的,跑这么快。”

    ……

    何景新从学校南门出来,一出来, 目光略微一扫,便一眼看见了高高立在库里南旁边的严律。

    严律也看见了他, 朝他抬手挥了挥, 何景新立马笑了, 快步过去。

    一走近, 严律便拥住男生,半转了个身,拉开后座的车门。

    何景新道:“你怎么在外面。”

    严律:“当然是因为想第一时间看见你。”

    ……

    寝室楼, 何景新飞快地跑下楼梯。

    一跑出楼, 就看见严律戴着墨镜、单手插兜地倚在车边,另一手的怀里捧着花。

    何景新过去, 脸上的笑意怎么都掩不住, 看看男人, 看看花, 又看看男人, 明知故问:“给我的吗?”

    “不是。”

    严律戴着大墨镜, 酷酷的样子, 直起身,手从裤兜里伸出来, 反手拉开了车门。

    “不是吗?”

    何景新于是没伸手。

    他准备上车了,严律把花塞了过来:“因为是给我男朋友的。”

    何景新被一大捧鲜花塞了满怀,根本克制不住,嘴角恨不得吊上太阳穴。

    那边,寝室楼四层的阳台上,苏正珺和祁浩趴在栏杆上发出起哄的鬼叫。

    ……

    就这样,何景新和严律度过了一段非常愉快的“蜜月期”:

    严律再忙,都会每周抽时间飞过来,来学校看何景新。

    何景新如今最期待的,也是每隔几天或一周左右和严律见面。

    明明以前他们关系也好、相处也很亲密,但真正在一起后,那种喜悦欢喜和想要每天看到对方的迫切心情,和过去还是有本质的不同的。

    何景新的内心改变尤其的大——以前他们分隔两地,严律如果不发消息过来,何景新就正常在学校该上课上课、该看书看书。

    现在,何景新会频繁看手机,看严律有没有发消息过来,想严律这会儿在做什么。

    一整天,何景新除了上课看书的时候,其他时间能一直都在想严律。

    他和严律的相处也有了些改变:

    比如他以前能避免严律给他额外花钱就避免。

    现在的话,严律打着爱的名义给他买买买,何景新根本拒绝不了、也不太想拒绝。

    再比如严律过来,接上他后,他们有时候能在酒店套间里待一整天,聊天、说笑、亲吻、做//爱。

    做得疯的时候,整张床、整个房间里都是两人体//液的味道。

    何景新喜欢不分彼此的时候,被爱意包裹的感觉冲刷他的大脑和全身,让他整个人和整颗心都被填得满满。

    他还喜欢严律在情动地时候注视自己,低哑着嗓音喊他的名字,让他觉得自己是被需要的。

    而严律无疑是个非常不错的伴侣。

    他再忙都不会忽视何景新,怕耽误小男友的功课,总是自己不辞辛苦地抽时间来回飞。

    他很会表达爱意,拥抱、亲吻、甜言蜜语,乃至鲜花、礼物,样样不缺。

    何景新浸透在爱里,短短时间,肉眼可见的比从前“养”得更好。

    这期间,何景新没忘记林亦,和严律提了林亦的事,希望严律看在他的面子,不要再为难林亦,严律答应了。

    何景新也给林亦发了消息,告诉他自己和严律在一起的事。

    林亦回:【好,我明白了。】

    两人别的没有多聊,这之后林亦因工作飞回北美,两人也没有再见面。

    过了段日子,林亦主动发来消息:【工作室和我个人的麻烦都解决了,是你吗。】

    【谢谢了。】

    两人随便聊了会儿。

    林亦突然道:【作为你曾经的医生,给你一些恋爱方面的tips。】

    何景新:什么?

    林亦:【多专注自己的事,心理上不要太依赖你的男朋友。】

    何景新没太将这些话放在心上,他单纯地以为林亦吃味他和严律在一起。

    他回:【好。】

    林亦又说:【需要的时候还可以找我,我一直是你的医生。】

    何景新:【好。】【谢谢。】

    何景新开开心心地度过了十月、十一月,十二月,严律工作忙,有两周没抽时间过来,何景新便自己飞了回去。

    他以前怕耽误影响严律工作,从来不去严律公司,严律让他来,他都不去。

    但这次飞回去,他去了严律的公司,待在办公室看了看严律平时上班的地方,又耐心地边坐在沙发上看书边等严律。

    这下全公司都知道大老板的漂亮小男友过来了。

    什么?还是A大的?还在上学?严总挺会谈啊!

    何景新等的时候则发现严律是真的忙,大小会议、见各种人、聊各个项目,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时候。

    他也听不懂各类专业名词,就看见办公室人进人出,有男有女,且大多都是年轻面孔。

    何景新看书之余瞥见,不免想:严律每天要见这么多人吗?

    跟着想:这些人里,肯定有部分因工作和项目,和严律走得很近吧?

    那有人也喜欢严律吗?

    何景新一时间思维发散。

    当晚回家的路上,一起坐在车子后排,何景新就问了严律:公司有人喜欢你吗?

    追过你吗?

    严律好笑。

    他没答,反问:“你在吃醋?”

    何景新眨眨清澈的眼睛:“没有啊,我就是问问,好奇。”

    严律这才道:“没有。”

    “我的公司不留这种人。”

    何景新跟着问:“那喜欢你追你的一般都是哪些人?”

    严律想了想:“同行,或者有合作往来的客户。”

    何景新马上不吭声了。

    严律笑,伸手过去捏男生的脸:“还说我,自己在学校不知道被多少人追求。”

    何景新立马解释:“那是以前,现在不多了。”

    严律哼笑:“你也知道不是没有,是‘不多’?”

    何景新嘟囔:“我也不想的呀。”

    说着,倾身向中央扶手,朝着严律那边,嗅了嗅鼻子:“什么味道?”

    严律:“嗯?”

    不等何景新不满,坦然道:“可能是沾了谁身上的香水味。”

    何景新这时完全没多想别的,只想到刚刚亲眼目睹了严律的忙碌。

    他叹息:“你好忙,还要见那么多人,好辛苦。”

    严律瞥男生,幽幽道了句:“还是晚上回家比较忙。”

    何景新秒懂,轻轻瞪了男人一眼。

    严律忍俊不禁,抓起男生的手亲了一口。

    何景新是什么时候开始吃到传说中的“爱情的苦”的?

    是后来他回学校,一直到十二月底,严律都没抽出空过来看他,他们因此也没一起过成这一年的圣诞。

    严律倒是有寄礼物过来,但何景新不在意礼物,只想严律能来。

    而圣诞节这天大家似乎都出去过节了,图书馆的自习教室都没什么人、空荡荡的。

    何景新埋头看了会儿书,就看不下去了。

    今天他一个人在这边,苏正珺回家了,祁浩去和喜欢的女生过节了,朱墨去社团参加圣诞节的活动。

    其他朋友也都有约。

    何景新拿出手机看了看,严律没给他发消息。

    他想给严律发,又想起昨天电话里严律说过今天会很忙,怕耽误他工作,于是什么都没发。

    何景新百无聊赖,一个人趴在桌上发了会儿呆,又想严律,不知道严律这个时候在做什么。

    他觉得自己有些孤单。

    孤单其实没什么,何景新不怕孤单,他就是想严律,想自己的男朋友。

    结果晚上好不容易接到严律的电话,没聊几句,严律又被人喊走了。

    何景新通过手机听到严律那边闹哄哄的动静,似乎是有人不停在叫严律过去,男人的声音,间或夹杂女人的说笑声。

    严律应付了几句,声音带笑,何景新都听见了。

    片刻后,严律回到电话这边,说他得挂电话了。

    好吧。

    何景新没有多说什么,知道严律忙。

    电话挂断后,何景新的情绪略微有些低落——前两年的圣诞节,他都是和严律一起过的。

    去年严律来了学校,陪他吃了好吃的,还看了烟花表演。

    前年他在备考,严律和他一起逛了街,玩儿得特别开心。

    何景新实在没事,只能翻开袖子,看了看严律当做圣诞礼物送他的手表,聊以慰藉。

    又趴回桌上,想了会儿严律,坐起来,继续看书,转移注意力,不让自己继续去想严律。

    晚上,回寝室,严律又打来电话,和何景新致歉刚刚在忙、又说“Merry Christmas”,何景新低落的情绪才消失,重新高兴起来。

    结果严律又说他元旦也来不了,太忙了、抽不开身,何景新叹了句“好吧”,不想也只能接受现实。

    严律听出来何景新的口气,问:“是不是不高兴了?”

    何景新忙遮掩掉有些失落的语气,刻意提高音调道:“没有啊,不来就不来吧,知道你忙。”

    顿了顿,道:“晚上很多人吗?”

    上一通电话里,他听见严律那边似乎有很多人。

    “嗯。”

    严律:“一个酒局,来了不少人。”

    他没有多解释,平时他也不会和何景新聊这些。

    何景新听出来严律不想多说,嘴里没说什么,心里多少有些在意。

    严律不跟他说,是因为他不在那个圈子里、也觉得他不懂吗。

    何景新的心情为此又落下去一点。

    但对这些,何景新当做生活里无足轻重的小插曲,并没有多在意、多当回事。

    等下次严律来的时候,他早把这些抛到脑后,依旧很开心地跑向严律。

    就是晚上在酒店床上,他会很用力地回抱严律、抚摸亲吻、纠缠在一起。

    第57章 恋爱脑

    何景新第一次在感情里生气, 是这一年春节前,严律抽空飞过来,何景新原本很高兴, 可上了车,他却嗅到车厢里有特别明显的女用香水的味道。

    何景新因此落了脸。

    严律自己抬手臂,闻了闻袖子上,又低头闻了闻身上,也闻出来, 想起白天,解释道:“估计是一位合作方身上的。她今天喷了香水, 味道有些重。”

    何景新有些不满, 但没有表现出来, 只是嘀咕道:“正常的工作场合、社交距离, 也能挨上这么重的味道吗。”

    严律便笑了,反问:“不然?”

    说:“我还能和她有什么亲密举止吗?”

    跟着道:“现在圈子里所有人都知道我不是单身,有个在读大学的男朋友。”

    何景新还是很在意, 说:“味道真的挺重的。”

    “我知道。”

    严律伸手过去, 隔着中央扶手握住何景新的手,宽慰:“别多想, 只是身上沾到了些香水味, 我以后注意。”

    当晚在酒店, 躺在一起, 明明都已经洗过澡了, 但何景新感觉自己还是能在严律身上闻到那股女香的味道。

    他挺在意的, 也因此有些不高兴, 都没什么心情和严律亲热。

    结果春节假期坐湾流回去的这日,本来一切都好好的, 何景新也很开心等会儿就能见到严律,可劳斯莱斯的车门一开,一股他曾经闻过的熟悉的淡淡女香迎面而来,男生的表情一下没维持住,愣住了。

    上了车,何景新问司机车子之前是不是接过什么人,司机道:“是接过,严总安排的。”

    何景新:“是位女士吗?”

    司机和何景新挺熟悉的了,语气随意道:“还真是,被你猜中了。”

    解释:“公司最近有点变动,听说那位女士现在好像也算公司一个小股东了。”

    何景新不吭声了,没有再问。

    他本来想去公司见严律的,转而想严律那么忙,都没时间来机场接他,还是算了,不妨碍严律上班了,于是让车送他回家。

    他前脚到,严律的电话后脚至,问:“怎么没来公司。”

    何景新的情绪有些欠佳,但没有表现出来,语气爽朗地说:“不影响你上班啊。”

    严律笑:“你来怎么能叫‘影响’?”

    “你过来,我看见你,上班都比平常来劲。”

    何景新这才又高兴了起来。

    但挂了电话,何景新想起两次闻到的同一款香水味,心底又有些没底。

    他忍不住就开始想:那位女士,和严律很熟、走得很近吗?

    他们是不是圣诞节那晚也在一起?她是严律工作上重要的伙伴吗?

    当晚严律回来,抱过亲热过过后,何景新反复在心底斟酌了下,还是问了——他真的想知道。

    也提及他下飞机上车的时候,车里有香水的味道,还是之前他闻过的同一款女香。

    严律听完挑挑眉,怕何景新误会,立刻解释道:“是之前跟你提过的合作方。”

    “她今天来公司,很不巧,车坏了,我就借了我们的车。”

    “是不是同一款香水这我还真没留意。”

    “车借她用完后,我就让司机去机场接你了。”

    何景新想起司机的话,问:“她现在工作上和你走得很近吗?”

    “差不多。”

    严律说得含糊,没有多解释,主要何景新不懂,他也怕男生不感兴趣、不耐烦听。

    严律只是在聊完这个话题后亲了亲何景新,说:“别多想。你的男朋友每天忙得脚不沾地,除了上班,心里脑子里就只有你一个。”

    何景新没说什么,可还是在意,更在意严律只是含糊的一句“差不多”、根本不和自己多聊。

    何景新在这一刻突然产生了一个自己都把自己吓一跳的想法——严律真的很喜欢他吗?

    如果很喜欢。

    为什么都不多解释几句呢?

    是觉得没有必要吗?

    这些念头在脑子里一晃而过,何景新赶忙打住:你乱想什么?

    当夜,床上,何景新特别配合。

    严律压在他身上、他紧搂着回抱的时候,何景新再次觉得心口和胸腔被填得满满,白天那些不悦和不满,都仿佛随之烟消云散。

    次日,严律去上班,何景新没跟着,留在家里,等钟点工过来打扫卫生,又出去采购,给冰箱里添了些存货。

    快过年了,何景新对此没什么特别的心情,之前两年的春节严律都有两边来回跑,何景新知道严律今年也会回来陪自己。

    于是料理完琐事,何景新拿了书开始看。

    可看着看着,何景新就看看时间,又看看手机,看严律有没有发来消息。

    没有,何景新便会想严律现在是不是很忙,不忙了是不是就会找自己。

    他继续看书,看一会儿,又要去看手机,想严律这会儿在做什么。

    意识到自己总在想严律,何景新觉得这样不行,起身,家里来回走了两圈,清空大脑,这才继续看书。

    后面两三天,何景新一直这样,总会想严律、想严律在做什么、身边有没有人。

    他需要特意屏息专注,才能集中注意力看书。

    何景新自己也察觉这样挺不好的,寝室群里“求助”“三个臭皮匠”。

    “臭皮匠”们说:

    【嗨,这多正常。】

    【我是没谈,但凡我谈了,肯定也是这个逼样,说不定还不如你。】

    【恋爱脑吗,懂,都懂。】

    何景新心想:原来他这样,是因为恋爱脑吗?

    年二十九,早上,严律去机场前在家叮嘱了何景新不少话,什么注意水电、注意安全、等他回来。

    两人又亲亲腻歪了会儿,严律才走。

    严律一走,梯门刚一合上,何景新便开始想他,想得中午午饭都没吃几口,书也没看进去多少。

    去年前年,何景新都没觉得寂寞过,都在看书。

    可今年,他看不进书,总想严律。

    他给严律发消息,等严律的回复,又在严律上飞机前,打了个电话,还舍不得挂。

    严律察觉出何景新今天有些黏人,笑道:“不舍得我走吗。明天晚上我就回来了。”

    何景新知道自己不该提什么要求的,严律大过年不在家、两边跑,已经是对他的偏爱了。

    但没忍住,何景新还是道:“我想你,你能早点吗?”

    严律很爽快:“当然可以。”

    何景新又高兴了。

    这才挂了电话,又去看了会儿书。

    但当晚,何景新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没睡着。

    他想严律,也有些不习惯一个人睡大床,手脚都伸长了,凑去严律的那半边,还把严律的枕头抱进怀里,嗅枕头上残留的一点严律的味道。

    他一夜都没怎么睡,次日天亮后,等到八点半,立刻给严律打电话。

    严律刚醒,声音带着惺忪醒来时的鼻音,说:“宝宝?”

    何景新立马就开心了。

    何景新年三十这天完全没看书,一直在家里捣腾——拖拖地、几个房间整理整理,冰箱里翻翻,晚上吃饭的食材准备好,又把自己为严律准备的礼物拿出来看了看。

    知道严律这两天不用工作,何景新一直拿着手机,时不时就给严律发条消息过去,有的没的聊着。

    只是严律不会条条都秒回,何景新因此有些多想——他回去了,也很忙吗?是有什么事吗?还是忙着见什么人?

    莫名又不可抑制的,何景新想到那个喷香水的女人。

    知道严律只是回家、不可能和那个女人在一起,何景新忙摇摇头,克制住,命令自己不要瞎想。

    当晚,何景新坐在沙发上边看电视边等,手表手机频频拿起看时间——回来了吗?还没有回来吗?是不是快回来了?

    七点,见电梯始终安安静静,何景新收回目光。

    七点零三、零五、十分、十二……何景新等了又等,怕飞机耽误在路上了,又怕途中别是出了什么意外。

    总之何景新满脑子都是严律。

    八点,何景新隐约听到电梯运行的动静,赶紧从沙发起身,拖鞋都来不及穿,忙不迭地跑向玄关。

    刚绕过屏风,看见敞开的梯门后走出的身影,何景新笑着快步过去,一下扑进男人怀里:“你回来啦!”

    严律高高地抱托着男生,笑:“等了很久?”

    “还行。”

    何景新搂过去,用脸颊和脑袋不停地蹭严律,小狗一样。

    被严律放下、落地后,何景新两只光着的脚踩着男人的皮鞋,踮起脚,去亲严律。

    严律回吻,两人亲了会儿,何景新的手不老实地在胸口小腹摸着,撩起点火星,严律忍俊不禁,边亲边道:“宝宝,我们是不是等会儿再去床上?嗯?”

    “随便啊。”

    何景新的手却已经跟迫不及待一样,伸进了严律的裤子里。

    严律胸口一起一伏,喘了口气,突然一把把何景新抱了起来,鞋都不脱,径直往沙发去……

    这一晚,躺在严律怀里,何景新总算安心地睡了。

    严律见男生睡觉,头要枕他的肩膀胳膊,手要搭他的胸口小臂,腿还要敲过来,整个人八爪鱼一样搂着,心里有些好笑,觉得男生这时候像个黏人的小孩。

    第58章 焦虑

    为了好好陪何景新, 严律整个假期都没碰工作上的事,何景新因此和严律度过了一个开心又亲密无比的春节。

    春节假期后,严律也是等何景新回了学校, 才正式开始上班、忙碌起来。

    但严律不知道的是,何景新一个人上飞机、坐飞机的时候还好,下了飞机、被车送去学校的路上,他就开始不可抑制地想严律,给严律发消息, 等严律的回复,又会在严律没有秒回的时候不停地想自己的男朋友这时候在做什么。

    何景新以为他这是得了“节后综合征”, 没有多想自己哪里不对。

    回学校后, 他照常和苏正珺、祁浩、朱墨他们说说笑笑, 聊这个春节假期各自是怎么度过的, 又一起去食堂吃饭。

    可当晚,寝室熄灯,何景新躺下后怎么都没有睡着。

    祁浩最晚爬床, 见何景新躺下都快半个小时了还在翻身, 低声问:“你怎么还没睡啊?”

    何景新小声回:“我睡不着。”

    祁浩玩笑:“回来见到哥儿几个这么兴奋呢。”

    “是啊。”

    何景新也跟着笑了笑。

    但是躺回去,闭上眼睛, 他还是睡不着。

    他起先还纳闷, 怀疑是不是白天奶茶喝得, 后来下意识从枕头下面摸出手机, 点开和严律的聊天界面看了看, 何景新才意识到, 他可能是春节假期回来后不适应自己一个人睡。

    他于是躺在被子里抱起胳膊, 想象自己还挨在严律身边。

    次日早,没怎么休息好的何景新一起床就给严律打了电话, 和苏正珺他们一起离开寝室楼往食堂走的时候,他依旧拿着手机在和严律发消息。

    朱墨过来勾何景新的脖子,叹:“可以了,真的可以了,你这是想秀死我们三个单身老汉啊?”

    当天上课,班里所有人都在认真听讲的时候,何景新趁着老师转过身对着黑板笔书,悄悄在桌板下摸出手机看了眼,看严律有没有给自己发消息。

    一旁的祁浩从未见何景新这样过,意外了下,转过头看了看。

    何景新抬头,祁浩眼神询问:你干嘛?

    何景新收起手机摇了摇头。

    祁浩:?

    课间,老师刚一走,祁浩诧异着脸转头,问身边的何景新:“过个年你变了啊?往常上课那么认真,哪儿见过你拿手机啊?”

    “你看什么?”

    何景新没好意思总提严律,含糊了句:“没看什么,看时间。”

    祁浩指指自己的手腕:“看时间你不是有表吗?”

    何景新的表就戴在手腕上。

    何景新随口道:“瞎看看。”

    瞎看?

    祁浩就觉得奇了,何景新从前上课可是非常认真的,别说手机,身边人都不会转头多看一眼。

    而下课后,从教室出来,去往下节课上课的教室,何景新立刻又捧着手机低头在看。

    苏正珺他们三个见状都纳闷,相互嘀咕道:

    “他看什么呢?”

    “老严(严律)的消息?”

    “不能吧?谈个恋爱而已,又不是绑一块儿了,还能没日没夜发消息吗。”

    三人不知道的是,当天,何景新一个人在图书馆自习看书的时候,都时不时看看手机,直接导致他看书的效率直线向下。

    何景新自己后来醒悟过来才收起了手机,可即便如此,有时候看着书,他还是会莫名想到严律,想严律在做什么、和什么人一起。

    而这晚,何景新又失眠了。

    他因为前一晚没怎么睡好,白天又上了一天课看了一天书,这晚明明已经挺累的了。

    可闭上眼睛,躺了许久,他还是无法入睡。

    第二天,因为没休息好,何景新趴在自习教室补了会儿觉,一觉睡醒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了。

    班里一起在自习教室自习的一个女生拿着水杯路过,还特意停下,关心地问了句:“何景新,你怎么了?不舒服吗?我看你在这儿趴了蛮久的。”

    何景新摇摇头:“不是不舒服,补会儿觉。”

    “哦哦。”

    女生这才走了。

    何景新揉了揉眼睛重新打开书,这时候对自己的状态自然是不满意的——他每天看多少内容、学习多久,他都是提前规划好的。

    可开学这两天,他的效率奇低无比。

    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

    何景新起身,离开自习教室,准备去卫生间用冷水洗把脸,让自己好好清醒清醒。

    好在当晚,何景新困得一躺下就睡着了,次日终于有了好的精神面貌来上课自习。

    可后面一段日子,何景新陆陆续续又会有隔几天就无法轻松入睡的情况发生。

    何景新想到可能是因为严律不在、他一个人睡的关系,想了一个还不错的办法——他打车去最近的商业区,专柜买了一瓶严律常用的同款男香,带回来喷了一点在自己的枕头上。

    这样每晚入睡的时候,闻着枕头上和严律差不太多的味道,就好像严律在他身边一样。

    这竟然有用,何景新之后再没失眠过。

    何景新也给自己重新定了规矩:上课绝不看手机,哪怕严律发来消息。

    自习的时候隔一个小时看下手机,其他时间只要看书刷题,绝不碰手机。

    总之,新的学期一开始,何景新就做了各种调整。

    但即便如此,何景新经常性地还是会想严律,一直想到严律有空了飞过来看他。

    而这次严律过来的时候,一到酒店,亲昵的时候,何景新就显得有些急切。

    “怎么了?”

    严律不解。

    “想你了。”

    何景新凑过来一口接着一口不停地吻严律,手上又非常迅速地摸过去解严律的裤腰,弄得严律也很激动。

    事后,何景新紧贴胸口地抱着,在严律看来很像考拉。

    严律忍俊不禁:“这么想我吗。”

    “嗯。”

    何景新的回应是在严律怀里更紧地搂住。

    而严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察觉到何景新没有安全感的?

    是电话或微信消息里,何景新开始频繁地问他在哪里、在做什么,尤其很在意他身边都有谁。

    严律怕男生多想,每次都会耐心地回答,做什么、有谁、是男是女。

    他对何景新的不安有所感知,但他这时候只以为这是正常的恋爱心态,因为他有的时候也会问何景新在哪里、和谁在一起、做什么。

    直到三月这天,严律出去开了个会儿,手机静音,没接到何景新的电话和消息,后来又因为忙碌,三个多小时没碰手机。

    虽然这期间何景新只打来两个电话,消息也只发过来三四条,没有轰炸式地找人,但他不知道的是,这三个多小时里,何景新备受煎熬——没联系到严律,严律也一直不回他,何景新兀自想了很多,甚至想到那个喷香水的女人,想严律是不是和那个女人在一起。

    何景新自己都觉得自己想太多,可他就是停下来,也渐渐开始有些焦虑,时不时用指甲抠抠掌心或咬一会儿指甲。

    等严律拨回电话的时候,一接通,何景新几乎是带着满腔怒火道:“你为什么不回我?你就这么忙吗?”

    严律赶紧道歉,再三解释。

    何景新这才意识到自己态度过分,连忙道:“对不起,我不是想朝你发火。”

    他就是太焦虑了。

    焦虑?

    挂了电话,何景新都莫名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而这个时候,何景新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不久前把自己的掌心抠得都显出了血印子,好几个指甲也啃得光秃秃的。

    他只是回了寝室、踩梯子回床上,趴到枕头上,用力地吸枕头上的香水味,才让自己没那么焦虑了、逐渐平静下来。

    苏正珺祁浩这时候刚好在寝室一起用电脑打游戏。

    两人见何景新如此,默默转头,相互对视了眼。

    苏正珺:怎么了?

    祁浩:不知道啊。

    苏正珺:要不要和老严说下?

    祁浩点了点头。

    于是严律便从寝室这儿收到了何景新心情不好的消息。

    严律当天便飞过来了,何景新既意外严律来了,等知道严律来是因为知道他心情不好,又忍不住有些自责,因为他知道严律工作很忙,过来看他都是百忙之中抽时间,今天突然过来,又不知推掉了多少工作、打乱了多少安排。

    这一晚,何景新出奇地主动卖力,就好像是在补偿严律一样。

    而这次之后,何景新意识到自己可能太依赖严律,暗自做了不少心态上的调整,也不再有的没的就给严律发消息、问他在哪儿、在做什么。

    他为了让自己忙点儿,不总去想严律,特意跟着苏正珺一起加入了轮滑社团,学了轮滑,还时不时和社团的人一起夜滑。

    他拍了很多自己滑轮滑的照片视频给严律,严律见了也以为他在学校里丰富自己的课余生活,挺替男生高兴的,还特意送了何景新一双很贵的轮滑鞋。

    这日,三月底,快四月了,温度攀升、天气转好,轮滑社组织春游爬山,苏正珺和何景新都报名了。

    本来一切都挺顺利,何景新随着大部队也玩儿得挺开心的,然而下山途间,他们偶遇一个中年男人带着两条萨摩耶爬山,社团的人都停下,过去撸狗,何景新也去了,撸完一只撸另一只。

    然而这时候,何景新心底一闪而过的一个念头,令他僵了后背、冷汗都下来了。

    他想的是:

    一公一母,可以两只一直陪伴在一起,爬山都在一起,真好啊。

    好羡慕它们啊。

    不像他和严律。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何景新撸毛的手顿住了。

    当天回学校,何景新拿着手机斟酌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打字发了消息过去:

    【林医生,你这会儿空吗?】

    第59章 生病

    何景新已经很久没有犯过老毛病了。

    这个老毛病就是:他从小就羡慕狗狗。

    他很小的时候, 寄住在姑姑家,姑姑一家根本不管他,还怕他偷家里的东西, 会在家里没人的时候,把他赶出家门、锁在门外,何景新只能一个人孤零零地在楼道里待着。

    那时候姑姑的邻居是一位孩子在外、自己独居的老太太,老太太养了一条小狗,养得特别好, 皮毛白皙、油光水滑的,见到人还会竖起前爪“拜拜”, 姑姑刘芳婷他们也很喜欢这条狗。

    何景新当年小, 看见那只小狗的时候羡慕坏了, 因为老太太对狗特别好, 还会给狗扎漂亮的小辫子,每天戴不一样的好看的头花,像个漂漂亮亮的小姑娘一样, 刘芳婷他们在楼道里遇到老太太带着狗, 也会软着嗓音和小狗说话、开心又温柔地摸摸小狗。

    何景新看见了,不止一次想:他要是小狗就好了。他好羡慕这只小狗啊。小狗有人爱。他却没有。

    何景新长大后, 这种心思或者说心态, 一直保留了下来。

    看见狗, 尤其看见狗狗和主人在一起、友爱互动, 何景新就会特别羡慕。

    约莫也是知道自己这么想挺病态的, 又不好意思去心理诊所面诊, 外加也没有钱, 何景新后来在网上找心理医生,阴差阳错隔着网络认识了林亦。

    在林亦的疏导下, 何景新已经很多年没有再羡慕过狗狗了。

    可今天他竟然又……

    看着手机屏幕上闪烁着林亦的名字,何景新接起电话:“林医生。”

    林亦语气认真:“把你怎么发现自己又开始那样的过程尽量详细地和我说一遍。”

    又宽慰道:“小景,别紧张,未必是你病程反复,可能只是你随便这么想了想。”

    ……

    次日,何景新请假,独自去了离学校最近的三甲,按照林医生的指导,他需要挂神经内科去做一份心理健康的评测,还需要去照一下脑CT。

    手机上,林亦发过来:【CT的片子出来记得发我,还有心理测评的结果。】

    【别紧张,这些都是正常检查。】

    ……

    两天后,一早,公司,严律刚到,正要去开会,突然接到了陌生号码。

    他接起来,意外面对是林亦。

    林亦道:“严总,耽误你一分钟。”

    “什么事。”

    严律没有停下往会议室走的脚步。

    林亦:“小景的脑CT和心理测评结果都出来了,以我的经验和A市当地三甲脑神经医生的判断,小景有轻微的抑郁倾向。”

    严律的脚步一下顿住。

    林亦继续道:“小景发消息给我,向我求助了,作为他曾经的心理医生,我需要和你聊聊,最好当面聊。”

    “我有理由怀疑,他的抑郁和你有很大的关系。”

    严律没有继续去会议室,他朝跟着自己的徐助理示意了下,转身,往回走,冷静地说:“我需要知道发生了什么。”

    顿了顿,“脑CT和心理测评是什么时候的事?”

    “小景没有和我提过这些。”

    ……

    林亦刚好在国内,约了严律在A市的办公室面谈,严律当天便推了所有工作飞了过来。

    严律到林亦办公室的时候,恰巧何景新也在。

    何景新完全不知道严律会来,看见严律的时候愣住了,同时心底觉出些羞耻——严律已经知道了吗?

    何景新甚至有些尴尬,更多的是难过,他和推门进来的严律对视,眸光闪烁,不知道该用什么神情面对严律。

    严律则轻轻带上门,正常的神色,问何景新:“和林医生聊过了吗?”

    林亦站在书柜前翻看什么,看了看两人:“小景,你先出去吧,我和你男朋友单独聊聊。”

    “好。”

    何景新应了声,往门口走。

    经过严律的时候,男生特意错开了目光。

    严律则抬手抓住男生的胳膊,温声说了句:“等下我,等会儿我们一起走。”

    何景新这才抬头,对上严律温和包容的目光,点了点头。

    何景新出去后,严律走向办公桌,林亦也走回来,示意道:“坐。”

    严律坐下,林亦也坐下,靠着椅子,默默看了看桌对面的男人,开启话题道:“我这两天和小景聊了聊,总的来说,他的情况还好。”

    “他不是十几岁的时候,现在成年了、长大了,已经学会发现不对自己调整心态了。”

    严律没插嘴,听着林亦的话。

    林亦注视严律:“我长话短说,你和小景在一起这么久以来,有发现他身上有什么不对劲吗?”

    “你尽量回想,尤其是细节。”

    严律想了,事实上,在飞机上,在接到林亦的电话后,他就一直在想。

    严律道:“我起初只是发现小景有些黏我。”

    “他对我发过一次火,那次他有大概四个小时没有联系上我。”

    “我平时比较喜欢问我在哪里、和什么人在一起。”

    又道:“有两次他闻到车上和我身上有同一款女士香水的味道,他有些在意这件事,我解释了,但当时他没有表现出不愉快。”

    林亦:“还有吗?”

    严律又想了想,如实而坦诚道:“平时我过来,或者我们一起,小景要得比较多。”

    “这方面我没有多想过,他年纪轻,我只以为是他需求多的关系。”

    林亦正色道:“你知道对他这种从小缺爱、没有安全感的孩子来说,sex(性)等同于什么吗?”

    严律没说话。

    林亦没卖关子:“是爱。”

    “性等于爱。”

    “当然,这一点其实没什么问题,对很多人来说,有爱才有性、性与爱原本便没有分得那么开。”

    “但对小景来说,”林亦看着严律的眼睛:“做//爱、肉//体上满足你,或者满足他自己,都会让他觉得那是爱的体现和滋养。”

    “内心里,他会觉得满足,觉得那是爱,所以他会喜欢做。”

    严律闻言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我问过小景,小景说他从家里搬出来之后,一直是你在帮助照拂他。”

    林亦接下来的话不太好听:“你觉得你在帮他?”

    林亦下了自己的评判:“你在‘圈养’他。”

    严律回视林亦:“没有,这点你说错了。”

    严律肯定的语气:“我没有‘圈养’他,我的爱没有这么下三滥。”

    林亦:“你让他离不开你,拥抱和肢体的亲密接触、甚至你默认你们可以像朋友一样睡一起,都让他心理上越来越依赖你,甚至离不开你。”

    “你还觉得你没有做错吗?”

    严律没再开口多解释。

    林亦倾身向办公桌,手臂隔桌、十指交扣,斩钉截铁道:“你是帮了他,但某种意义上,你也‘害’了他。”

    “如果你们只是朋友,他对你的依赖会有限度,相处也会有边界。”

    “可你也知道你们早晚有一天不会只是朋友,对吗。”

    “他对你的依赖,从你们在一起那一刻起,就会越来越多。”

    “缺爱造成他本身就没有安全感,没有安全感又会让他越来越依赖你。”

    “他喜欢你、爱你,你们又不能经常见面,异地,全靠手机联系,他就越发没有安全感。”

    “越没有安全感,他就越焦虑,焦虑会产生很多问题,比如他潜意识会想借着亲密和□□的满足来感受爱。”

    “你可能都不知道,他的焦虑和轻微抑郁已经让他有了躯体上的症状——他经常失眠。”

    “为了能睡着,他买了你用的同款香水,想象你在他身边,借此缓解焦虑,给自己助眠。”

    严律从不知道这些,听得眉头皱起。

    林亦这时道:“你做好准备吧,小景这样下去肯定是不行的,当地三甲神经内科的医生前两天就给他开了氟哌噻吨,一天一粒,我不建议他现在就吃,但他肯定需要心理疏导。”

    跟着摊手耸肩道:“很可惜,因为我对小景的个人想法,我已经不适合再做他的医生。”

    严律点头道:“我会另外给小景找医生。”

    林亦:“你找什么?你能找到什么好的?我已经找了,是我在国内合作过的一位同事,女性,姓陈,非常好的医生。”

    “我这两天会整理好小景的病例,到时候一起转给陈医生。”

    “你不用特意做什么,多陪陪他,让他不要那么焦虑、没有安全感,再顺便付掉诊疗费就行了。”

    严律点头:“好,谢谢。”

    “请把陈医生的联系方式给我,我会和陈医生联系。”

    林亦从抽屉里取出一张名片,递给严律,严律接过,看了看。

    林亦这时道:“还有件事。”

    严律抬起目光看过去,表示自己在听。

    林亦:“他在感情里没有安全感这件事,你要负责解决。”

    又道:“你如果没时间或者不会解决,不如直接把人让给我。”

    “你不知道怎么爱他,会有人知道的。”

    严律起身:“别的谢谢,这点不牢你费心。”

    林亦翻了个白眼。

    严律开门出去,门口不远处坐着的何景新听到动静立刻起身,男生像是受到惊吓的小动物一样,看向严律的眼神都满是不安,其中还有自责,好像他做了错事一样。

    严律对上这样的目光,瞬间心疼得不行。

    第60章 心碎

    小景做错了什么?

    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

    他只是病了, 却还觉得自己这样是给大家添了麻烦,默默自责。

    严律对上这样的神情,怎么可能看不懂男生的意思?

    他看懂了, 因此心疼得不行。

    严律克制着,没表现出什么,神色如常地走过去,就好像刚刚在办公室没和林亦聊什么一样。

    他伸手去牵何景新的手,温声说:“走吧。”

    “嗯。”

    何景新也没说什么, 但他有些紧张在意地看着严律的脸,似乎很想从男人的表情神态上看出严律到底是怎么想的。

    一起坐电梯, 一起步行走出大楼, 一直到上车, 严律都没有就刚刚与林亦的面谈和何景新的“病情”多说什么, 只是十分随意地边走边和何景新聊着,问男生前两天的春游爬山好不好玩之类。

    何景新被牵着,边走边顺着严律的话回答了, 又觑了觑严律, 很想知道严律心底的想法。

    直到上车,前后排之间的挡板升起来, 严律才温声道:“怎么会想到找林医生?是发生了什么吗?”

    何景新没看严律, 兀自坐着, 垂着眸光, 抿抿唇。

    他有些难以启齿, 这么多年了, 他的那个老毛病, 他除了林亦,从来没和任何人提过。

    要现在告诉严律吗?

    何景新不知道。

    默了默, 何景新最终没提,只含糊道:“我发现自己的状态有些不对劲。”

    严律看着何景新,知道男生隐瞒了实情。

    他自己也是早上接到林亦的电话后才想到:小景会认识林亦,是在怎样的情况下认识的?

    他之前先入为主地以为是因为男生被姑姑家压榨而导致了些心理问题,所以才因此认识了林亦。

    现在想想,或许根本不是,是他想岔了。

    其中内情,严律想知道,但既然小景还不愿意说,严律也没有一定要现在知道。

    严律只是继续温声道:“神经科的测评结果和脑CT可以给我看看吗。”

    何景新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点进医院的小程序后台,递给了严律。

    严律接过,看了看,截图,用微信发到了自己手机上,准备回头再找个神经内科的权威专家问一问。

    手机递回去,严律接着问道:“和林医生聊过了吗?”

    何景新还是不看严律,点点头:“聊过了。”

    严律继续:“听说医院的医生给你开了药,在吃了吗?林医生有没有给你什么建议?”

    何景新的目光垂落得更低了,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咬咬唇,艰难道:“还没吃,林医生不建议我现在就吃。”

    “给了建议,他让我不要那么焦虑。”

    严律看着何景新这样,当真心疼得都快碎了。

    他伸手过去,牵过何景新的手,紧紧握在掌心,自责道:“小景,你没有错,你什么错都没有,你不要自责。”

    “是我的问题。”

    “我太忙了,承诺却没有做到,总是一拖再拖、才来见你。”

    “你没有安全感,都是我造成的。”

    何景新这才转头看了严律,没有神情,眼尾红红的,默了片刻,说:“对不起,我不想的。”

    两天前开始,意识到自己状态不对开始,他就想过很多。

    他觉得是他自己的问题,他太依赖严律了。

    严律能有什么错呢?

    他那么忙,还要抽时间经常飞过来。

    他一堆工作,还要随时随地回复他的消息、电话。

    鲜花、礼物、陪伴、物质、情绪价值,严律一样都没少过他。

    反观他,他作为男友,又给过严律什么?

    现在还要严律再推掉工作飞过来与林医生见面、聊他的情况。

    何景新在这一刻觉得自己真的糟糕透了,也根本没办法不自责——林亦原本有其他工作安排,为了他,特意飞回来;严律也是。

    他给其他人带来过什么?

    反倒一直是他在接受别人的好,给大家添麻烦。

    何景新觉得自己做不了什么,只能承诺:“我会想办法自己调整好的。”

    严律一听,更是心疼得无以复加,他整个身体都侧过去,隔着中央扶手,两只手一起紧握何景新的手:“小景,有任何情况,我们一起面对,好吗。”

    “你不要觉得这只是你自己的事。”

    何景新却垂眸低声说:“是我自己的事,是我的问题。”

    严律无奈:“小景。”

    何景新承诺:“我会好好看医生好好治疗的。”

    “小景。”

    严律心都快碎了。

    但他也能明白何景新此刻的“固执”。

    男生就是不想给任何人添麻烦,尤其是他这个男朋友。

    冷静下来,严律觉得此时和车上都不是多聊这些的时候,他没再多说什么,只一直紧紧地握着何景新的手。

    偏偏这时候又有工作电话进来,严律放开紧握的一只手,拿出手机,看了眼,挂掉了,没有接。

    何景新见状道:“你回去上班吧,我也回学校了。”

    从头到尾,即便林亦都把严律叫过来单独面谈了,何景新也不想自己的“情况”耽误严律什么,尤其是妨碍严律的工作。

    严律收起手机,手重新覆过来,道:“我今天不回去。”

    不回去吗?

    何景新:“你还是……”

    严律宽慰的神情望过去,解释:“公司没到我离开半天一天就运转不下去的程度。没那么废,你不用担心。”

    何景新这才没说什么。

    但男生还是道:“我不去酒店了,回学校,明天早上有课。”

    严律看看何景新,明白男生这会儿有些难以面对自己。

    严律不得不道:“小景,我们都在一起这么久了,有什么情况,你也不愿意我跟你一起面对吗?”

    何景新默了,抬眸,看了看严律。

    严律温声:“去酒店,我陪陪你,或者你陪陪我,好吗。”

    一直到到酒店,上楼,何景新都是反常的沉默。

    进套间后,严律第一时间便抱住了何景新,心疼地说:“宝宝,你这样,我都要难过了。”

    “你不要推开我,不要拒绝我,我们一起面对,好吗。”

    又说:“你想推开我,让我走,一个人面对,是不爱我了吗?”

    何景新僵在严律怀里的身形这才缓缓融化。

    下巴垫着男人的肩胛骨,脸埋在严律颈下,何景新的声音带着些哽咽地说:“不是的。我就是……我就是觉得自己给你添麻烦了。”

    吸吸鼻子,又道:“一直是你飞过来看我,推掉工作、或者打乱安排,各种迁就我。”

    “我都没为你做过什么。”

    现在还得了这样的“病”。

    严律紧搂男生:“没有,你没有给我添麻烦。”

    “你带给了我很多,你只是自己不觉得而已。”

    又说:“小景,我很喜欢你,我很爱你,无论发生什么,我都是要和你一起面对的。”

    “你不要推开我,只想自己一个人去面对,好吗。”

    “这样我会觉得很无力,很难过。”

    何景新也更紧地回抱严律。

    但心里,他还是怀疑:他到底带给了严律什么呢?除了床上、偶尔的一点情绪价值,好像真的没别的了。

    何景新没有表现出来,心底兀自难过。

    严律这时松开些怀抱,低头吻何景新的鼻尖和嘴唇,边吻边道:“我问林医生要了那位陈医生的联系方式,稍后等陈医生拿到你在林医生那里整理的病例了,我们就去见陈医生。”

    又说:“小景,这不是什么大问题,我们都放轻松好吗。”

    “异地、你在感情里没有安全感这件事,是我的问题,我会想办法解决的,你相信我。”

    何景新怎么会不信严律,他最信的就是严律。

    但他还是道:“你也不要担心,我会在这里照顾好自己的。”

    “之前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现在知道了,我会好好看病的,该吃药吃药,该诊疗诊疗。”

    严律听出来何景新还是希望自己独自扛,心底的气叹了又叹。

    他重新搂紧何景新:“小景,能跟我说说,平时我不在的时候,你都是什么情况吗?”

    何景新默了默:“我很想你,总想你。白天想、晚上想,上课会想,看书也会想。”

    严律问:“你会焦虑是吗?”

    何景新默了默:“我起先不知道这是焦虑,我就是特别想你,总是忍不住想你,我好像控制不了我自己。”

    严律:“你买了我用的香水?”

    “嗯。”

    何景新:“我睡不着,会失眠。我觉得可能是因为习惯了你睡在我身边的关系,所以我买了香水,喷在枕头上,闻到,就好像你在我身边一样,这样我就能睡着。”

    严律听罢沉了口气又闭了闭眼——这会儿他的心已经碎得快成粉末了。

    严律宽慰:“没关系,宝宝,以后你不需要香水,我会陪你的。”

    何景新的声音闷在严律肩头:“可你要上班。”

    严律直接道:“不上了,我不上了。”

    “没人规定这破班一定要上。”

    果决道:“我不走了,我留下来,以后你不用睡学校,晚上我接你出来,我们就一起睡酒店。”

    何景新愕然,从严律怀抱里直起身,他怀疑自己听错了,更怀疑严律在说什么天方夜谭。

    男生讶然地看着男人:“你怎么可能不上班?”

    “为什么不行?”

    严律双手捧住何景新的脸,额头抵着额头,闭眼叹息道:“你可比什么工作项目重要多了。”

    “我喜欢你、爱你,我可没多爱那些项目工作。”

    何景新眼中的光与诧异一齐闪烁着,严律看到那些光,才觉得男生此刻终于振作恢复了一些。

    两人鼻尖相抵,严律轻轻蹭了蹭:“你可是我的小景宝宝。”

    “宝宝,我们聊聊,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