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等韩慈他们赶到现场时,映入眼帘的是一辆翻覆的黑色轿车。
陆在川和方一渠正拼尽全力,试图救出被困在车中的人。
“劫匪逃了吗?”韩慈急忙上前,加入救援行动。
“车里这个就是。”方一渠咬紧牙关,努力想把车里的人拉出来,结果却被对方在手背狠狠打了一巴掌。
“我靠,老子忍你很久了!”方一渠痛得倒吸一口冷气,怒吼道,“救你狗命还打我!”
几人合力撬开车门,终于将困在车中的劫匪拖了出来。
劫匪浑身是血,特别是大腿处的伤口还在不断渗血,但他眼中闪烁的凶光丝毫没有减弱。
“快,按住他!”韩慈一边指挥,一边用力将劫匪的双手反剪到背后。
就在这时,劫匪忽然爆发出一阵力气,猛地一挣,竟然挣脱了韩慈的控制。
他不顾伤势,迅速起身,朝陆在川扑去。
“去死吧!”劫匪大喊一声。
陆在川反应迅速,侧身一闪,避开了劫匪的袭击。
劫匪见一击不中,又挥拳向陆在川的面门砸去。
陆在川眼神一冷,身子微微一低,躲过了劫匪的拳头,随即一记重拳回击,正中劫匪的腹部。
劫匪痛得弯下腰,脸色扭曲,反而更加疯狂地扑向陆在川。
陆在川见状,迅速抓住劫匪的手腕,顺势将他摔倒在地,随即一个反手将他的胳膊卸脱臼。
骨头错位的声音响起,劫匪口中顿时发出惨叫声。
“给我老实点!”陆在川冷声喝道,一边用膝盖死死压住劫匪的背部,防止他再度反抗。
韩慈赶忙上前,扣上手铐。
劫匪余光瞥见那银白色的手铐,不甘心地挣扎着,嘶吼道:“放开我!”
几次挣扎想要重新站起来,但伤口的剧痛和陆在川的压制让他无法动弹。
方一渠见状,赶紧上前帮忙,将劫匪压制住。
“只有他一个人吗?”韩慈问道。
劫匪见逃脱无望,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突然大声叫喊:“没用的条子,我一个人你们都对付的困难,他们早就跑远了!”
韩慈冷笑一声,当即一个胳膊肘砸过去:“你以为他们能逃得了?”
“把他带走,先处理伤口,别让他死了。”韩慈冷静地指示道。
劫匪被送上车时,陆在川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我们发现他的时候,车上只有他一个人。”
“但我们进入丛林后,我听到后面有不同于他所持枪的枪声,除了他之外,还有第二个带枪的人。”陆在川继续说道。
韩慈的脸色顿时变得阴沉:“还有拿枪的?”
“我刚刚看到他的车轮胎上有弹孔,应该是有人射击他的车胎,导致了侧翻。”陆在川解释道。
“有人在救你们?”韩慈问,“还是他的同伙眼看追不上了,想要撤退,他不肯,双方意见不合,所以想除掉他们?”
陆在川面色凝重:“不好说,追击战线不短,沿途找一下掉落的子弹。我听到了五声枪响,其中三发是劫匪手中的手枪声音。”
对于枪声,陆在川有着极高的敏感度,虽然声音差别细微,但他依然能分辨出不同的差别。
“好,你们怎么样?没受伤吧?”韩慈猛然想起。
陆在川回道:“没有。”
为了找寻散落在地上的弹壳,交警大队暂时协助他们封控了这段路程。
也因为刚刚在路段发生了追车事件,车辆也不敢再往这边通行。
在被警方疏散的路段尽头,一辆即将离开的白色轿车内,坐着两个外国人。
“那个蠢货看样子被抓了。”其中一人压低声音,语气中带着一丝冷笑。
“他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要杀的人是谁,就凭他,怎么可能得手。”另一人眼神里满是不屑,嘴角微微上扬。
“要做掉他,还是直接不管了?”前者低声问道。
“不管,就算查起来,查到的源头也是那个蠢货,跟我们毫无关系。”后者冷冷地答道,眼中闪过一丝阴冷的光芒。
这时,交警走了过来检查情况,看到车里是两个外国人,显得有些意外。
“麻烦驾驶证出示一下。”
驾驶位上的男人递了证件过去:“警官,前面发生了什么事?还要堵多久?”
听到他那一口流利的普通话,交警不禁有些惊讶:“路况不太好,目前正在进行临时管控。”
“你的普通话说得真标准。”交警忍不住感慨道。
“是啊,在这里工作七年了。”男人微微一笑。
两人有来有往的说了几句,交警仔细检查了证件和车辆,确认没有任何异常后,便挥手示意:“好了,您可以走了。”
……
陆在川把现场找子弹的事情交给韩慈处理,自己则是继续去工厂,准备确认笼子的情况。
韩慈有些不放心,又找了两个人跟他一起去。
“我给你带出来了,拿着防身也好。”韩慈将陆在川的配枪递过去。
“好,我先走了。”陆在川接过枪,迅速收起,然后带着另外三个人上了警车。
南区的工厂占地不小,一进入厂区,眼前是几个巨大的厂房,耳边充斥着机器运作的轰鸣声,仿佛整个空间都在震动。
门口的保安见到他们,立刻联系了厂房的经理。
得知他们是来查找狗笼来源的,经理立马带着他们去办公室。
陆在川把狗笼上的编号信息给负责经理看了一下,对方都不用在系统上查,就立马肯定这是他们工厂生产的笼子。
“能确定吗?”陆在川问。
“当然,这是我们工厂的编号,是大型犬专用笼,加固加厚款,因为质量好,是我们厂里的明星产品。”经理说道。
经理似乎担心他们不相信,迅速在电脑上输入了笼子的编码信息。
刚刚输入几个字母,搜索框的下拉菜单便显示出了相关信息。
“这就是同一批次的笼子。”经理稍微侧身,为陆在川他们让出位置。
“能追溯到笼子的购买者吗?”陆在川问道。
“可以。”
经过一番操作,经理找到了陆在川所要调查的笼子的去向。
“是一个叫‘猛犬’的犬舍买走的。他们是我们的老客户,主要售卖大型犬,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来购买笼子。”
陆在川要来了“猛犬”犬舍的地址信息,惊讶地发现,竟然就在他们发现被害人的附近。
想到目前外勤组里,钟意还在他们找到死者的附近,陆在川立刻掏出手机,拨通了钟意的电话。
电话接通后,他简明扼要地说明了情况:“我们查到这批狗笼是‘猛犬’犬舍买的,你先带人去这家店看看,我们马上过来。”
钟意在电话那头果断应了一声,迅速行动起来。
挂断电话后,陆在川和同事们迅速返回了案发现场。
一看到陆在川他们的身影,钟意立刻小跑过来,神情紧张:“队长,你的地址会不会弄错了?”
“我刚才在附近转了一圈,根本没发现什么‘猛犬’犬舍。附近连卖狗的宠物店都没有,更别提大型犬了。”
钟意疑惑地继续道:“而且一般的宠物店面积都很小,根本不可能容纳那么多大型犬。”
陆在川眉头紧锁,心中疑云丛生。
被害人附近竟然没有“猛犬”犬舍,这显然不合常理。
更何况,犬舍定制了那么多笼子,按理说应该有相应的规模和场地。
“你确定找遍了附近所有的地方?”陆在川问道。
“是的,我仔细找过了,连一些偏僻的小巷子都没放过。”钟意肯定地回答。
方一渠沉思片刻,心中逐渐浮现出一个大胆的猜测:“会不会这个‘猛犬’犬舍根本不存在,或者只是个幌子?”
“那个地址的位置,到底是什么地方?”陆在川继续追问。
“是个洗浴中心,按摩、泡澡、影院、自助餐一条龙的休闲场所。”钟意回答、
“你进店里了解情况了吗?”陆在川问。
钟意点了点头,回答道:“进去了,不过我没直接说要找的犬舍店名,只说是朋友介绍来买狗的。但是在附近转了一圈,都没有找到宠物店,只好来打听路。”
“店员说附近根本没有卖宠物的地方,连宠物医院都没有。”钟意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
陆在川和钟意商议后,决定先去附近的居民区和商铺打听一下,看有没有人听说过这个犬舍。
同时,他也联系了技术部门,让他们协助调查。
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他们走访了周边的居民和商铺老板,但几乎所有人都表示从未听说过“猛犬”犬舍。
当天晚上,外勤小组在外奔波了一整天后,全都回到了市局。宋文煜那边的尸检也已经结束。
当众人齐聚在会议室时,每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金庭脸色铁青,坐在一旁一言不发。
陆在川刚想要询问事情的具体情况,宋文煜已经准备好了说明尸检的结果。
见状,陆在川也只能暂时压下心中的疑惑。
却没想到,宋文煜开局来了个王炸。
“尸检结果出来后,在金队的协助下,尸源已经确定。”
投屏屏幕上出现死者的信息后,会议室里的好几人瞬间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方一渠瞪大了眼睛,手指颤抖地指向屏幕,脸上写满了惊恐和难以置信:“这是谁?”
宋文煜瞥了一眼陆在川,才缓缓回答方一渠的问题:“公大16级禁毒专业的学生,宋清禾。”
“他怎么可能是宋清禾?”方一渠的声音陡然拔高,几乎是喊出来的,“如果他是宋清禾,那这段时间和我们一起的人又是谁?”
“这个问题,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了。”宋文煜沉声道。
在进行DNA样本比对时,他们发现死者的DNA与系统中某个成员的完全一致。
可当他们深入调查时,却发现死者的资料被层层加密。
最后,经过上级审批,他们才终于拿到了那份关键的资料。
陆在川和韩慈都在外地,宋文煜只能找金庭帮忙。
经过一番曲折调查,他们最终得到了这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答案。
死者和金庭是同班同学,成绩一直名列前茅,但在大三时,宋清禾突然退学,原因至今成谜。
金庭万万没想到,再次见到宋清禾,竟是在被害人信息中。
宋文煜看向陆在川的眼神中多了几分复杂的意味。
明礼第一次来警局时,陆在川和他之间的互动就像是多年未见的老友重逢。
那个人究竟是谁,陆在川心里比谁都清楚,但他却选择了替他隐瞒。
会议结束后,众人依旧沉浸在震惊中,久久无法回神。
其余队员陆续离开,宋文煜则走到陆在川面前。
“跟我们相处的那个人,不是宋清禾,你早就知道,对吗?”宋文煜直视着陆在川。
此时,会议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陆在川的眼神微微闪动,却始终沉默不语。
看到他这样的态度,宋文煜并不感到意外:“你十八岁入军营,转业后就来了警局,又不是喜欢社交的性格,你能接触到的人,除了军营里的战友,就是警务系统的人。”
“所以……那个人是在军营的战友,是吗?”宋文煜追问道。
陆在川依旧保持沉默,不是不信任宋文煜,而是他自己也有太多的疑问未解。
现在,对于明礼的一切,他也只能依靠自己的猜测。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的问题,但我可以和你担保,他不会是我们的对立面。”
宋文煜听完,深吸一口气,心里多少有了答案。
“怪不得。”宋文煜感叹一句,“年纪不大,知识储备强到可怕。”
陆在川保持沉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陆在川,你曾说过,警察不是救世主,没有那么多的个人英雄主义。我们是一支队伍,不存在单打独斗。”宋文煜语气坚定,“今天这句话我也想告诉你,如果需要,我们都愿意帮你。”
“扛不了的事情不要自己一个人扛,我们是兄弟,你可以随时跟我们开口。”
陆在川的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他明白宋文煜话中的深意。
“谢谢。”
今天的调查暂时结束,突发的情况太多,陆在川原本是要留下加班的,但因为状态不是很好,韩慈表示自己会留下值班,让他今晚先回去休息。
刚打开家门,陆在川手刚落到开关上,还没按下去,就察觉到屋子里有人。
房门关上后,陆在川刚想要开灯,就被制止。
“别开灯。”
陆在川听出了他的声音,是明礼回来了。
第62章
陆在川停下了伸向开关的手,依靠对家里每一寸空间的熟悉,循着声音的方向,走到了明礼面前。
他心中翻涌着无数疑问,但当明礼出现在眼前时,他却一时语塞,不知该从何问起。
似乎是感觉到了他的犹豫,明礼沉默了一会儿后,先开了口。
“你们在酒吧后巷找到的死者,是宋清禾吗?”明礼很直接地问道。
陆在川的眼神瞬间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是。”他回答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死了,所以才借用他的身份出现?”
明礼沉默片刻,抬起头来。
透过玻璃窗洒进来的微弱光线,让客厅不至于陷入完全的黑暗。
陆在川注意到,明礼的眼睛在暗光中显得格外明亮。
“不知道。”明礼在陆在川炽烈的目光下,缓缓说道,“红叶小区的那个房间,是我们用来监视一个马仔的。当时他就在何莲所在的那层楼。”
“因为突发的案子让那个马仔起了疑心,为了不打草惊蛇,我只能出现在你面前,转移警方的视线。”
尽管之前已有猜测,但当这些话从明礼口中说出时,陆在川的心还是猛地一沉。
他的眼神变得更加复杂,心中涌动着难以言喻的情感。
在他到来之前,警方无论如何敲打明礼的房门,都没有任何回应。
当时,他们的策略显然是能不与警方接触就尽量避免接触。
然而,事情的发展远超出他们的预料。
门口安装的监控摄像头,成为警方调查杀人案的重要线索,警方一定会想尽办法联系到租客,如果没人出现,他们必然会起疑。
当得知房间内监控反馈的信息时,涂阳正在外面处理其他事务,暂时不清楚小区这边的情况。
明礼没有办法,只能自己去处理,立刻从医院赶回小区。
“为什么选择了他的身份?”陆在川问道。
“宋清禾在大三时就被选中成为警方的卧底,但半年前突然失踪,生死未卜。”明礼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选用宋清禾的身份,是因为他的资料已经被警方加密处理。即使被调查,你们也查不到任何信息。”
“就连这一次,宋文煜通过DNA检测确认死者身份,也是经过上面的讨论后才允许公开他的消息。”
“第二个原因是,宋清禾的身份已经暴露在公众视野。如果真正的宋清禾出了意外,我大张旗鼓的行动,或许能为他争取到一线生机。”
“如果他还活着,知道我用宋清禾的身份在警方那边做文章,他一定会利用这条信息,让自己更进一步。出卖我,保全自己。”
“还有一点,多方势力对红蝎未被收缴的货物虎视眈眈,他们中不少人都在拓庆身边见过我。我以宋清禾的身份出现在警局,他们会认为我是双面卧底。而拓庆也在蠢蠢欲动,甚至胆大到敢向警方伸手。”
拓庆的行事风格本来就非常的张扬,并且随心所欲,双面卧底的事情他能做的出来,并不让人意外。
陆在川越听越心惊,眉头紧蹙:“这样你就成了各方势力瞄准的活靶子。”
明礼直视他的眼睛:“如果不是我,也会是别人,总得有一个人去吸引火力。”
陆在川心里像堵了块大石头,虽然知道明礼说得在理,但一想到他随时可能陷入险境,心里就无法平静。
“我能帮你什么?”陆在川问。
明礼这次冒险回来,显然不是仅仅为了解释一切。
他微微一笑,知道陆在川会明白他的意图。
“把宋清禾的死栽在我头上,坐实我是为了卧底进警局,杀了真正的宋清禾,顶替入局。”
陆在川却觉得这样的行为非常冒险:“宋清禾的死,很可能是因为身份暴露。你冒领这个‘罪名’,那些人一定会起疑。”
“起疑又能怎么样?”明礼满不在乎地笑了笑,“想要我命的人多了去了,不差他们这几个。”
“他们要是真动手,也省得我们费力气去找杀宋清禾的人。”
“对了,今天你遇袭时,帮你拖住劫匪的人是涂阳。他在现场留下了子弹痕迹,需要你帮忙掩盖。”
明礼显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纠结下去,于是主动提起了袭击事件。
关于陆在川遇到袭击的事情,他们都很惊讶。
正常情况下,他们那些人第一个要找的应该是明礼才对,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去袭击陆在川。
而且还是只派一个人去,未免显得太过草率了一些。
“宋清禾到底是怎么死的,你们有线索吗?”陆在川皱眉问道。
“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如果你有疑问,抽个时间去趟省厅,那里会有更详细的信息。”
“我出来的时候他们说了,省厅会尽快和你联系,是以什么方式过来,我不太清楚。”明礼说。
陆在川深吸一口气,眉头紧锁:“宋清禾是在五个月前死亡的,体内被注射了大量中枢兴奋药物,导致药物中毒而亡。而宋文煜的尸检结果显示,他长期被注射这种药物,药物在体内积累,在死亡当天被注射了高浓度剂量,直接击垮了他的身体,导致的死亡。”
“药物成分检测结果出来了吗?”明礼紧接着问。
“出来了,现在是金庭那边在负责追查。”陆在川回答。
“检测结果里有没有三甲氧□□成分?”明礼目光锐利地盯着陆在川。
陆在川微微眯起眼睛,沉声道:“有。”
“红蝎被捕时,他身边逃走的那个制药师研制出的新型中枢兴奋药物,其中就含有这种成分。”明礼解释道。
“据我们调查得知,这种药物已经衍生出多个改良版本。”明礼补充道,眉头紧锁,显然在思索着什么。
双方交换完信息后,客厅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息。
“你现在住哪?”陆在川问。
明礼忽然笑了一下,笑容里有几分戏谑:“满大街流浪。”
陆在川没有理会他那带着玩笑意味的眼神,直截了当地问:“你要走,是因为不想把我牵扯进来吗?”
明礼轻轻点头,声音低沉:“嗯。但看来,我还是让你卷进来了。”
正因为如此,上级在商议后决定让明礼回来一趟,向陆在川说明事情的危险性,让他有所防备。
“你们都不知道我遇袭的真正原因,”陆在川继续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沉重,“也许比你们想象的更早,我就已经在他们的计划里了。”
明礼挑了挑眉,等待他的下文。
“我会帮你完成你要做的事,”陆在川说,“但我们需要确定后续的安排,别走了。”
明礼愣了一下,随即那一直紧绷的身体终于稍稍放松了一些。
“其实,你真正担心的不是对接问题吧?”明礼的语调微微上扬,试图从陆在川的反应中找出更多线索。他的声音中,似乎没有多少紧张感。
虽然目前我们还不清楚袭击陆在川的人的动机,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已经很难将自己撇清干系了。
作为事件的参与者,省厅那边迟早会找机会与他沟通后续的情况。
明礼过来,不仅是为了提前给他打个预防针,还想了解陆在川他们手头的一手调查资料。
陆在川对上明礼那双含笑的眼睛,仿佛要将他整个人融进心底,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把人留住。
他不愿去想,甚至不敢去想,如果明礼再出什么意外,自己还能不能承受。
“让我猜你的情况,我会更担心你。”陆在川轻声说道。
明礼的心脏仿佛漏跳了一拍,动作比脑子反应更快,他猛地伸手将陆在川拉过来,动作强势而带着几分粗暴。
顷刻间,鼻息间满是对方的气息,陆在川撞上去的一瞬间,有些吃痛。
等缓过神来,他忍不住一只手落在明礼的脖颈间,主动加深了这个吻。
这一刻,他什么都不想去想,只想做尽一切能让他们靠近的事情。
过于亲密的距离,让对方的呼吸和心跳清晰可感,仿佛每一丝气息都在耳边回荡。
房间的温度似乎在不断攀升,身上传来一阵阵酥麻,像是电流穿过,又像是无数蚂蚁在肌肤上轻轻啃咬,细碎的感觉在身体里四处乱窜。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陆在川的眼睫微微颤动,两人之间的距离稍稍拉开了一些,但那份依恋却不愿完全放手。
明礼几次轻轻啄吻陆在川被咬得发红、微微肿起的唇
“我留下,只会让你更危险。”明礼的声音低沉,带着几分压抑的情欲。
“我有能力保护好自己,也能保护你。”陆在川坚定地回应。
明礼沉默片刻,似乎在权衡什么:“我要和上级报备。”
“好。”陆在川点头。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明礼要准备回去。
“和上级汇报完后,有什么情况我都会告诉你。”他的手依然环在陆在川的腰间,舍不得松开。
“好。”陆在川轻声应道,“你自己回去?”
“涂阳在附近,我跟他的车走。”明礼说完,依依不舍地松开了手。
听到还有人在,陆在川也能稍稍放心一些。
两人之间的情感在这一刻被无限放大,空气中弥漫着未尽的温柔和无法言说的牵挂。
明礼离开已经有一会儿了,陆在川这才收到他发来的平安短信。
在黑暗的环境里待得时间有些长了,突然开灯的一瞬间,明亮的光线让眼睛有些难以适应。
陆在川洗完澡出来,去倒水的时候路过次卧门口,看到了明礼的画像是被动过的样子。
打开了房间的灯,陆在川走到画架前,画架上仍是那幅熟悉的半成品向日葵
平时明礼也不时有动画笔,但这幅画的进度,好像一直都很缓慢。
陆在川余光一瞥,发现向日葵的下面,似乎还有别的画。
往下翻了一张,也是花卉图,不过还是个半成品。
直到他看到自己的画像,心中一震。那是一瞬间的恍惚,仿佛回到了五年前,甚至更久远的过去。
画像中的自己穿着迷彩服,脸上还带着几分稚气,意气风发的模样让他感到恍如隔世。
怪不得当初他不让自己碰画架,以两人当时别扭的状态,要是被看到了他在画自己,指不定又要怎么折腾。
相比起半成品的花卉,陆在川的画像要要完整很多,但还是能够看出,细节的部分还是没有完善好。
陆在川放下画,打开的次卧窗户吹进来一道凉风,将纸张轻轻吹起一个小角。
陆在川:“……”
他突然意识到,为什么明礼当初不让自己碰画架。
片刻后,明礼的手机响起了一条消息提示。
明礼的手机设置了不直接展示内容,看到是陆在川发来的,还以为出了什么紧急情况。
然而,当他打开手机,看到是一张照片时,瞬间忍俊不禁。
涂阳端来了刚熬好的粥,满脸疑惑地问:“笑什么?就因为让你熬夜加一天班,也不至于疯了吧?”
明礼眸中笑意更甚:“我画的陆在川没穿衣服的画被他发现了,他现在找我算账呢。”
涂阳:“……你好变态!”
“你懂什么。”明礼毫不在意地笑了笑,“我喜欢他。要是一点想法都没有,要么是我有问题,要么是他有问题。”
涂阳:“……”
片刻后,明礼的手机再次响起消息提示音。
这次,他没有立刻查看,而是瞥了一眼涂阳,嘴角带着几分戏谑的笑意,说道:“你猜他这次又说了什么?”
涂阳立马白了他一眼:“不是,你什么毛病,我是你俩PLAY的一环?”
明礼笑得更开了:“你想的美。”
这次收到的是一段文字,明礼忍不住笑出声来。
涂阳努力克制住自己的好奇心,但最终还是败下阵来,脖子不自觉地往明礼那边伸去。
明礼立刻用手遮住手机,挑眉道:“不是说不好奇吗?”
涂阳无语地瞪了他一眼:“……”
很快,陆在川的回复又来了。
明礼读完消息,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打字:“那你打算怎么‘不轻易放过’我?”
涂阳看着明礼脸上那坏笑,忍不住提醒道:“你小心点,别玩火自焚。”
明礼耸了耸肩,“我巴不得。”
涂阳心里暗暗发誓,今晚再和他说一句话,自己就是狗。
明礼放下手机,心情愉悦地拿起涂阳送来的粥,喝了一口。
第63章
在得知死者身份竟是宋清禾后,刑侦队的气氛瞬间变得压抑沉重,禁毒队那边同样笼罩在一片阴云之下。
为了这起案件,两边的领导召开了两次紧急会议,参与到了调查之中。
这起事件的复杂程度,已经远远超出了他们的预期。
虞央将调查陆在川遇袭事件的任务交给了韩慈,而陆在川则继续负责酒吧后街死者的案件。
金庭的主要任务,是搞清楚中枢兴奋性注射药物的来源,以及有没有在是市场上流通的情况。
就在陆在川仔细查看死者附近监控室的时候,钟意快步走了进来。
“队长,出事了。”钟意的神色明显带着焦急,“老太太没了。”
陆在川心头猛然一紧:“什么时候走的?”
“今天早上七点,现在老太太的儿媳妇正在赶回来的路上。”钟意回答道。
老太太年事已高,身体一直不太好,这次又受到了惊吓。
送到医院时,情况已经很不乐观,血压始终降不下来,凌晨时分突发脑溢血,经过长时间的抢救,最终还是在今天早上抢救无效。
陆在川听到这个消息,心中如同压了一块巨石。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问道:“老太太的儿媳妇什么时候能到?”
这时,陆在川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感,既有对老太太离世的沉痛,也有对案件调查的紧迫感。
他知道,时间不等人,每一分每一秒都至关重要。
钟意低头看了看手机,抬起头说道:“预计中午十二点左右。”
陆在川微微点头,脑海中飞快地盘算着如何在这段时间内尽可能多地收集线索,有时间的话需要去一趟医院,安抚一下家属的情绪。
他转身对钟意说道:“那边家属的安抚情况你继续跟进一下,有什么情况再及时联系。”
钟意点头:“好。”
陆在川重新打起精神地盯着监控录像,试图在纷繁复杂的画面中捕捉到可疑的线索。
时间在滴答声中悄然流逝,监控室内的空气仿佛越来越紧绷,令人窒息。
突然,陆在川的手机铃声打破了这份紧张的宁静。
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宋文煜。
他迅速按下接听键,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电话那头急切的声音:“你还在局里吗?在的话赶紧来实验室一趟。”
陆在川立刻起身,快步朝实验室方向走去。
当他到达实验室时,看到宋文煜正站在那儿,旁边还有实验室的负责人,两人的表情都显得格外严肃。
“昨天会议结束后,因为对宋清禾体内的指标数据有些怀疑,我们又提取了多个部位的组织进行了检测,”宋文煜语速飞快,“结果发现了一些细微但关键的差异。”
宋文煜没有再卖关子,时间紧迫,每一秒都显得尤为重要。
陆在川知道,这些细微的差异可能就是破案的关键线索。
“这是最新的检测报告。”宋文煜递过一张刚打印出来、还带着余温的纸张,声音低沉而严肃。
“由于注射的药量过大,药物在进入身体后不久,受害者就已经死亡。药物分子甚至还没来得及通过全身的血液循环,就在注射部位的表皮和肌肉组织中留下了残留。”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在报告上扫过,继续说道:“根据成分分析,我们发现这些药物虽然都含有三甲氧□□和苯丙氨,但每种的含量却不尽相同。”
宋文煜的眉头紧锁,语气中透出一丝寒意:“我们怀疑,这些注射的药物,都是试验品。”
“结合他身上多处同时注射的针孔,很可能是有人在拿他做试验。然而,由于注射的药量过大,他的身体无法承受,最终导致了死亡。”
陆在川的脸色阴沉如水,他紧紧盯着报告,沉声问道:“目前你们提取到了多少种不同含量的药物?”
实验室负责人回答道:“目前我们已经分离出了五种不同的药物,但由于注射针孔的叠加,结果可能会受到影响。我们还需要时间进一步验证。”
陆在川的目光再次回到那张报告上,纸张的热度似乎传递到了他的手心,带来一阵不安的灼热感。
此时,陆在川手中的文件仿佛炙热的烙铁,让他忍不住想要立刻甩开。
如果事情真如他们所预料,真正的宋清禾极有可能在卧底期间就被揭穿了身份,所以才会遭受如此残酷的对待。
但如果不是因为身份暴露,而是被用来试药,那么很可能还有其他受害者。
陆在川的眼神变得深邃起来,他沉思片刻,决定等明礼下次再来时,一定要详细询问这个情况。
当天中午,正值午餐时间,陆在川接到一个电话,被紧急叫走。
他万万没想到,省厅来的人竟然是那位一把手方桓,还有他在军区的老领导祁应明。
“别站着了,过来坐吧。”方桓手里拿着菜单,招呼道,“我们已经点了几道菜,你有没有什么忌口的?再看看有没有特别想吃的,一起点了。”
“没有忌口,我什么都能吃。”陆在川答道。
方桓点好菜后,服务员便拿着菜单离开了。为了方便交谈,他们特意选择了一个包厢。
方桓说:“本来我们应该去警局找你,但如果我们两个一起出现,太过显眼,思来想去还是在外面见面更合适。”
说话间,方桓注意到陆在川坐得笔直如松:“别那么紧张,放松点。”
此时,祁应明也笑着开口了:“就是啊,在川,咱们都有五年多没见了,一起吃个饭,别那么拘束。”
回想起当年,陆在川执意要离开军区,最后还是祁应明见他状态实在太差,才在离职申请上签了字。
那段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陆在川的心情复杂而沉重。
包括后续陆在川进入警务系统,祁应明也都做了协调。
菜肴很快就摆满了桌面,两个老领导却迟迟没有提起正事的意思,这让陆在川有些摸不着头脑,仿佛他们真的只是来吃饭的。
走出饭店,陆在川突然被按进停在路边的一辆车里,动作快到他根本来不及反应。
直到车子开动行驶在路上,他整个人都还是懵的。
“车出来的时候被人跟踪了,为防止出现问题,刚刚送去检查了。”方桓忍不住笑着解释道。
陆在川心中一凛,瞬间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他看向方桓,眼中带着疑惑和紧张。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低声问道。
方桓收起笑容,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陆在川,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要找你吗?”
他没有直接回答陆在川的问题,反而抛出了一个新问题。
陆在川点头:“大概知道。”
在得知有人跟踪的情况下,陆在川可不像方桓他们那么轻松,被跟踪了还能笑得出来。
“你和明礼昨晚已经见过了吧。”祁应明问道。
陆在川点了点头:“见过了。”
“我们也不多说什么了,你自己先看吧。”祁应明递给他一个档案袋。
陆在川每翻开一张文件,脸色就沉一分,信息量远超他的预期,甚至牵涉到了他们五年前的那个任务。
“为了防止任务泄露,除了任务的最高负责人以外,其余人都只知道自己负责的那一部分,这里也只是我所知道的部分。”祁应明解释道。
陆在川的心情如同翻滚的海浪,复杂而沉重。
他意识到,这不仅仅是一次任务,而是一场牵涉众多人的生死较量,包括明礼和他自己。
陆在川握紧了手中的档案袋,神情凝重。
“陆在川,卷进来想要摘出去没那么容易,我们一开始是没打算让你参与的,但那些人似乎没有将你排除在外。”祁应明的声音冷静而坚定,眼神中却又透着一丝期待。
“五年前,你因为战友的牺牲而感到内疚,选择了离开。现在,我再问你一次,你愿意重新‘回来’吗?”
“亲手送那些曾经伤害过你的战友,挑战我们的法律底线的人去死。”祁应明无疑是了解陆在川的,他很清楚该用什么样的方式激起他的斗志。
“我愿意。”陆在川没有任何的犹豫。
方桓和祁应明对这个答案并不感到意外。
实际上,他们在把档案袋递给陆在川时,就已经预料到了这一刻的到来。
他们深知,陆在川不是一个意志薄弱的人。
五年前的那场变故来得太突然,他一时无法承受,这一点他们完全理解。
那么多年过去,明礼也回来了,并且带着他们五个人曾经的目标继续前行。
看到这样的明礼,陆在川绝对会重新站起来。
“这次的任务保密级别很高,多是各部门的一把手在负责,”祁应明继续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严肃,“如果你遇到任何问题,可以和明礼联系。他和涂阳、杨震分别负责不同的区域。如果问题实在无法解决,你也可以来找我们。”
陆在川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凝重,他点了点头:“明白!”
档案袋中的资料极其重要,不可能让陆在川带走。
他只能在车上迅速浏览,尽力记住每一个关键的信息。
等陆在川离开后,两个老领导前往红厂房。
“这小子现在看起来越来越沉稳了。”祁应明感叹着。
方桓笑了笑:“经历得多了,人自然也就沉淀下来了。”
“真是便宜了你这个老东西了,我辛辛苦苦“奶”大的崽子,转头就跑你那儿去了。”祁应明越想越气,眉头紧皱。
方桓忍不住笑出了声:“你手下那个明礼也不错,什么时候转业,我收啊。”
“你滚一边去,撬墙角上瘾了你还。”祁应明被他气得笑了起来。
陆在川回来时,看到方一渠他们几个端着快餐盒,站在审讯室门口。
“你们都在这儿干嘛呢?”陆在川问道,眉头微皱。
“这家伙骂得真脏啊,从审讯开始到现在,骂人就没带一句重复的,根本控制不住。”方一渠说。
最后,韩慈干脆也出来了,跟他们一起边吃饭,边听里面抓回来的劫匪骂人。
“队长,你的饭在桌上,我们找不到你,就给你一起打包了。”
陆在川本想说自己已经吃过了,但想到自己刚刚是单独行动,如果说了只会徒增麻烦。
顺着方一渠的视线,陆在川看到了桌上的餐盒,走过去拿了起来。
“说来很奇怪,我们调查过这个孙子了,他是个搞货车运输的。真要说有什么仇怨,也不过是因为违规运输,被交警大队扣了车,他还去闹了好几次。”韩慈咽下嘴里的饭,皱着眉头说道。
怎么看,这个人都不像是和陆在川有任何交集,更别提积怨深重到持枪杀人的地步。
“检测报告出来了吗?”陆在川问道。
“出来了,他没吸。”也正因为如此,韩慈才觉得奇怪。
“那枪呢?”陆在川继续追问。
“只找到了三枚弹壳,子弹已经回收了,没有膛线痕迹。从做工来看,他用的应该是自制的,做工相对粗糙。不过另外两枚子弹却很精细,像是军工制造。”
听到“军工”两个字,陆在川的脑子飞快地转动起来,思考着如何解释涂阳留下的子弹。
韩慈却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停留,继续说起了其他情况。
“他的资料在哪?给我看看。”
陆在川话音刚落,方一渠立刻应声:“我去拿。”
平板递过来后,陆在川随手将餐盒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目光迅速扫过屏幕。
“他还有老婆孩子,人被抓来后,家属那边调查了吗?”陆在川问道。
“我们已经去查过了,没发现什么明显的问题。但金庭那边好像有些不同的看法。”韩慈回答。
“什么意思?”陆在川眉头微蹙,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
“金庭说她儿子有间歇性抽搐的情况,而且身上的味道不对劲,有很浓重的烟味。”韩慈解释道。
陆在川愣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又仔细看了一眼资料。“他儿子今年四岁,有烟味?”
“对,而且在我们准备离开的时候,金庭不放心,又回去蹲守了,现在段丞也在那边陪着。”韩慈补充道。
陆在川的眉头紧锁,心中的疑虑愈发浓重:“他可能怀疑对方家属涉毒。”
这个猜想一出,几个人都愣住了,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间。
“不会吧,四岁的小孩?”方一渠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问道。
“他们是专业的禁毒人员,对这类情况的敏感程度远超我们,”陆在川声音低沉而坚定,“如果金庭不是发现了什么,他不会在时间这么紧张的情况下,自己留在那里蹲守。”
第64章
霓虹灯闪烁的街道宛如一条流动的银河,车流穿梭间星光点点,交织成一幅繁华的夜景。
高楼大厦的玻璃幕墙反射出五彩斑斓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夜市小吃的诱人香气,偶尔传来路人轻声的交谈和远处商店的音乐声。
金庭和段丞蹲在门口,段丞接连打了两个哈欠后,起身去买了两个煎饼回来。
“这个变态辣的是我的。”段丞立马制止了金庭的动作,“那个白色的才是你的。”
金庭收回了手,多看了那个变态辣的煎饼一眼:“你是不是经常去肛肠科。”
“你怎么知道,虽然我是外勤组的,但最近这段时间报告没少写,在办公室坐的时间太长了,痔疮都给我坐出来了。”段丞抱怨道。
金庭犹豫片刻后说:“有没有可能,跟久坐没什么关系。”
“不可能!”段丞看到他眼神往自己的煎饼上瞟,一副试图嫁祸煎饼的样子,立马情绪激动捍卫煎饼的荣誉。
两人一边吃一边警惕地观察着屋子里的动静。
突然,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传来,瞬间打破了街道上的宁静。
金庭和段丞对视一眼,几乎同时意识到声音的来源,正是他们盯梢的那间屋子。
两人迅速放下手中的煎饼,拔腿就往楼上冲去。
房间的门紧闭着,那惨烈的叫声在这老式楼房的狭窄走廊中回荡,惊醒了不少邻居。
许多人打开房门,探出头来,朝声音传来的方向张望。
金庭和段丞冲到楼上,焦急地敲了半天门,却无人应答。
当下他毫不犹豫地一脚踹开木门,瞬间的冲击让屋内的景象映入眼帘,令他们心头一紧。
那个白天见过的孩子正蜷缩在地上,全身剧烈抽搐,口中不断涌出白沫。
金庭一眼就认出这是毒瘾发作的症状。
他迅速蹲下身子,努力稳住孩子的身体,防止他伤到自己。
段丞则迅速扫视四周,桌上散乱着注射器和药瓶,地上散落着一些白色粉末。
他立刻戴上手套,将这些物品一一装进物证袋里。
那个孩子突然感到一阵剧烈的颤抖从指尖迅速蔓延到全身,仿佛有成千上万的蚂蚁在皮肤下疯狂地爬行。
“妈妈……我好痛啊,救救我……”
他猛地抓住自己的头发,指甲深深嵌入头皮,疼痛让他轻微抽搐。
“我是不是要死了,妈妈……”
他的呼吸急促,胸口像被巨石压住,空气变得稀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在地上抽搐。
双手紧紧抱住膝盖,眼神空洞而绝望,嘴唇微微颤抖,试图寻求帮助:“好痛,妈妈,我好痛啊……”
“快打电话!”孩子的情况明显比预想的要严重得多,年纪又小身体素质没有那么好,金庭怕再耽搁下去,会有生命危险。
段丞收拾好物证后,立刻向指挥中心汇报情况。
“有毛巾没有!”金庭急切地看向孩子的母亲。
她被吓得脸色煞白,整个人像是石化了一样站在原地,满脸惊恐。
“拿毛巾来,快点!”金庭见她不动,声音提高了八度,几乎是吼出来的。
孩子的母亲被吓得一颤,这才慌乱地挪动脚步,去拿毛巾。
“毛巾……毛巾,”她嘴里不停地念叨,声音颤抖得厉害,“毛巾是湿的,可以吗?”
她的手指颤抖着递过湿毛巾,金庭一把接过,迅速敷清理掉口鼻处的异物,防止造成窒息。
孩子的眼神迷离,显然已经陷入了极度的痛苦之中。
几分钟后,急救车的鸣笛声响起,医护人员迅速赶到,将孩子抬上担架,送往医院进行紧急治疗。
陆在川接到消息后,得知金庭要带队出去,立即前往医院。
一番折腾后,夜色已深,时钟指向凌晨的后半段。
孩子的情况终于稳定下来,众人也总算松了一口气。
此时的另一边,韩慈正在对童齐进行审讯。
在得知孩子脱离危险后,韩慈走进了审讯室。
袭击陆在川的劫匪童齐已经在审讯室里熬了十几个小时,满脸疲惫,狼狈不堪。
韩慈推门而入,眼神如利刃般直刺向童齐。
童齐见状,虽心虚却不甘示弱,强撑着回瞪,脸上冷汗涔涔,显得更加憔悴。
审讯室的冷光灯无情地打在劫匪的脸上,显露出他内心的恐惧。
“不久前,你的孩子毒瘾发作,险些丢了命,现在还在医院。”韩慈的声音冷峻,带着一股压迫感。
听到这话,童齐的情绪瞬间爆发:“我儿子……我儿子现在怎么样,他怎么样了!”
“医院抢救及时,命捡回来了。”韩慈没有继续吊着他的胃口。
听到孩子没事,童齐的眼泪瞬间决堤,声音颤抖:“没事……救回来了。”
童齐的声音颤抖不已,显得心有余悸,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韩慈见状,冷冷地说道:“你现在知道害怕了?”
“他只有四岁,那么严重的毒瘾,你应该比谁都清楚会有多危险!”
韩慈走近一步,双手撑在桌子上,身体微微前倾,气势逼人。
“你要是真的关心孩子,他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吗?”韩慈厉声质问。
“警察到你家的时候,你妻子正拿药给他吸,那么小的孩子,你们是真不怕他死啊?”
童齐的泪水如决堤的洪水,声音颤抖:“我……我真的没办法了,我只是想给孩子治病。”
“有你这么治病的吗!”韩慈勃然大怒,“你是治病还是杀人啊!”
韩慈的目光依旧锐利,丝毫不为他的哭泣所动。
孩子年纪小不懂事,造成今天的局面只有可能是做父母的没有看管好。
童齐低下头,双手紧紧握住,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他的声音变得低沉:“我知道我错了,可是……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孩子的妈妈在怀他的时候被人引诱吸了,那东西很快就成瘾了,根本控制不住。”童齐终于崩溃了,他哽咽着说道。
“家里的钱都给她偷偷拿出去祸祸干净了,可我怎么也没想到,孩子也会跟着有瘾啊。”
“孩子痛到满地打滚的样子我不心疼吗,可我能怎么办!那是我儿子啊,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痛死啊!”
童齐凄厉的哭声在审讯室里响起,回荡在冷冰冰的墙壁之间,令人心碎。
得到消息后,韩慈第一时间将消息和陆在川、金庭同步。
凌晨四点左右,明礼突然发来消息,说他现在在家。
陆在川见现场情况稳定,便决定先回家一趟,正好他也有情况要和明礼沟通。
“啪嗒”一声,陆在川按亮了灯,明亮的白炽灯光均匀地洒满了客厅的每一个角落。
映入眼帘的是明礼,他正坐在餐桌前,面前摆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炒米粉,正一口一口地吃着。
“你怎么才回来?”明礼抬头看了看陆在川,眼中带着一丝疲惫。
“局里事情多,忙不过来。”陆在川答道,顺手脱下外套挂在门口的衣架上,“你回来怎么不把灯打开?黑漆漆的吃东西多不方便。”
“你怎么这个时间在吃饭?”陆在川皱着眉头问道。
“晚上出去了一趟,刚回来就直接到你这来了。”明礼一边吃着,一边说道。
“低调一点好,反正也看得见。”明礼不以为然地说道,语气中透着一丝无所谓。
陆在川见他的炒米粉实在干巴的很,立马给他倒了杯温水。
“慢点,吃太快了对胃不好。”陆在川关切地说道。
“知道了。”明礼是真饿狠了,嘴里说着知道了,动作却没有放慢多少。
“你先看看这个。”明礼说着,递过来一个档案袋。
陆在川在他对面坐下,接过档案袋,打开一看,里面几张照片滑落出来。
照片上是童齐出入洗浴中心的画面,时间标注显示就在前两天。
陆在川的目光在照片上停留片刻,心中不禁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眉头微微皱起。
“照片是哪来的?”陆在川问。
“我们盯上的那个马仔和他在这里见过面,被盯梢的眼线拍到了。”
“至于这家店有什么猫腻,我们还在查。”明礼回答,语气中带着一丝谨慎。
话音刚落,明礼察觉到陆在川对这些照片似乎并没有表现出多少惊讶。
“你的反应有点不对劲。”明礼抬起头,眼神中带着疑惑。
陆在川的眼神微微闪动:“今天金庭他们去调查了他的家属。他四岁的儿子身上有很重的烟味。金庭在电话里告诉我,他怀疑童齐的妻子涉毒,孩子也因此染上了药瘾。”
明礼手中的照片,童齐和贩毒马仔的联系,让金庭的推测更显真实。
陆在川眉头微皱,显得有些疑惑:“你们最近一直都在盯着这个洗浴中心吗?”
明礼点了点头:“那个马仔频繁出入这里,但有一点很奇怪。”
“我们一开始认为,这里只是他们的一个临时落脚点,随时准备逃跑。但你现在说童齐在这里碰面,这和他们一贯的行事风格不符。”
为了确保自身安全,他们总是采取钱货分离、钱钱分离以及祸祸分离的策略。
上下家之间会事先约定好,把货物和钱分别放在不同的地方,并用行业黑话标记。
传递消息的媒介也会另行安置,以尽量避免被蹲守,防止买卖双方同时落网。
显然,童齐的交易并不符合这些条件。
“他交代了为什么要袭击你吗?”明礼问道。
“他说了,”陆在川回答,“有人给他药,作为交换条件是让他来杀我。至于具体原因,他并不清楚。”
“童齐的妻子在怀孕时染上了毒瘾,导致孩子一出生就有毒瘾。”
“他的妻子两年前就去世了,但他一直没有向警察报告死亡。现在和他生活在一起的是他妻子的亲妹妹。”
因为当年计划生育的政策,为了避免罚款,他们隐瞒了这个女儿的出生,她是个黑户。
童齐的妻子死后,这个小姨子便顶替了她的身份生活,所以金庭她们并没有察觉。
陆在川和韩慈沟通完情况后,挂断了电话。
明礼的眼神微微一动:“妻子死了,但孩子还活着。因为年幼时成瘾,看着孩子受苦,童齐于心不忍,所以才和那些人做了交易?”
陆在川点了点头:“他确实是这么说的。”
“他有没有提供对接人的详细情况?”明礼追问。
陆在川将韩慈的审讯过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明礼。
明礼根据描述,迅速画出嫌疑人的模拟画像。
陆在川立刻用手机拍下了这张画像,存档备用。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重要信息:他们调查到的“猛犬”犬舍的地址,也是这个洗浴中心。
“你们现在有什么计划?”明礼问道。
“金庭和韩慈已经带人去洗浴中心附近蹲守了,但还没有采取行动。”陆在川回答道。他们都怀疑钱货不分离的可能性,所以为了不打草惊蛇,决定先暗中观察。
明礼低头沉思:“事情进展得太顺利了,所有线索都指向洗浴中心。能在红蝎被捕后全身而退的人,绝不会是个没有脑子的角色。”
与其说他们运气好,明礼更觉得这个洗浴中心像是一个诱饵,诱使他们贸然行动。
就在明礼陷入思索时,陆在川递过手机:“我这里有个东西,你先看看。”
打印的药物成分资料虽然没带回来,但他已经全部拍照保存。
明礼盯着屏幕上的信息,眉头越皱越紧:“这个两种都是前两年出的货。”
陆在川心中一紧:“所以,这很可能是红蝎的制药师制作的?”
明礼摇了摇头,无法给出确定的答案:“把这些照片发给我,我得回去和团队核对一下。”
陆在川点了点头,迅速把照片传了过去。
“告诉金庭他们暂时不要行动,我们先去洗浴中心探探底。”明礼果断地说,“有什么消息,我会再跟你联系。”
第65章
事情处理完毕,绷紧的神经一瞬间放松下来,明礼打了个哈欠,疲惫之色尽显。
他伸手揉了揉酸痛的肩膀,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窗外。
此时,天边已隐约透出一丝晨曦。
站在窗前俯瞰,街道上人影稀疏,几盏昏黄的路灯坚守在岗位上,微弱的光芒映照出一片寂静。
要不了多久,城市的环卫工人们就要出来打扫街道。
“还有要紧事吗?”陆在川问道,“暂时没事就进去睡会儿吧,黑眼圈都出来了。”
明礼抬头,对上陆在川满是关切的视线,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交织在一起。
“那你呢?”明礼问,“要回医院,还是回警局?”
陆在川听明白了他的意思,是答应留下了。
“我一会儿得回警局,事情还没处理完。”陆在川说。
明礼也清楚,眼下这个节点,陆在川即使留在家里也不会安心,他就是这样一个总想要把所有事情处理干净的行事风格。
“那你陪我躺会儿吧。”明礼说。
两人洗漱过后躺在床上,疲惫感顿时如同山呼海啸般袭来,身上好像背着巨石一般,浑身酸痛不已。
明礼翻了个身,侧卧着抱住了陆在川的腰。
“我已经和上面说过了,回来住的事他们同意了。”
明礼一边说,一边将手从陆在川的腰间缓缓移上,在他的后背上轻轻摸索着。
那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抚摸一件珍贵的宝物,却又带着一丝刻意的意味。
“不过因为任务的关系,我可能不能每天都回来,不安全也不方便。”明礼补充道。
陆在川感到后背仿佛被点燃了一般,伸手将明礼的手握在掌心里。
明礼的手被握住,嘴角忍不住扬起,似乎觉得好笑,他的睫毛微微颤动。
陆在川对明礼的行为既无奈又宠溺,另一只手伸过去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
可力道又不大,像是怕将他本就细软的发丝给揉打结了。
指尖顺着发丝滑动,最后停在后颈,温柔地按压,帮他放松肩颈的紧张。
明礼察觉到了他的动作,指尖在陆在川的手心里缓缓打转,仿佛在描绘他的掌纹。
“别闹。”
似乎是感觉到手心有些发痒,陆在川下意识想要抽回那只手。
明礼见他回手的趋势,立马反转了手,与他十指紧扣,两只手掌掌心紧密贴合在一起。
“陆在川,特别喜欢你。”明礼的语调里满是开心。
在明礼看不见的角度,陆在川的耳尖悄然变得通红。
“我知道。”他轻声回应。
明礼对他的喜欢从来都是毫不掩饰,热情而直接,从不让他猜测,让他感到一丝一毫的不安。
话音刚落,明礼突然起身,未牵住的那只手轻轻抚上陆在川的脸庞。
本就好看的一张脸,因为带着笑意看起来更加的光彩夺目。
陆在川一瞬间感觉到呼吸一紧,喉咙不由自主地滚动了一下。
明礼俯身靠近,在他唇上轻轻贴了一下,显得格外纯情。
“晚安,宝贝。”
说完,明礼就翻身躺了回去,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睡了。
陆在川:“……”
耳边已经传来平稳的呼吸声,陆在川顿时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他看着明礼那安详的睡颜,心中涌起一阵温柔。
等明礼再次醒来时,身旁的位置早已空了许久,连被窝的余温也早已散去。
经过短暂的休息,他苍白的脸色终于恢复了一些血色。
洗漱完准备回去时,看到桌上陆在川给他留了个保温桶。
涂阳在楼下等了一会儿,就看见明礼提着保温桶走了出来。
“陆在川也真是,都要出门了还留早饭,就是爱操心。”明礼语气是在抱怨,可脸上的笑容却一点都不带遮掩的。
涂阳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你可以秀的再硬一点,兴许我眼睛被炮打了就看不出来了。”
许是涂阳的表情太幽怨,明礼一下没忍住笑出声来,喜提今早的第二个白眼。
“现在的同事,怎么都这么不友好。”明礼故意装作无辜地说。
“再哔哔赖赖滚下去!”涂阳瞪着他。
明礼笑得更开心了。
一番插科打诨过后,他的状态调整得差不多了,便主动提起了陆在川给他的药物检测信息。
“安排一下,去探探那个洗浴中心。”明礼说。
当前,陆在川的案子,以及他们盯上的马仔目标都指向了那个洗浴中心,无论如何都得进去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名堂。
“好。”涂阳点头,“你自己去,还是和他一起?”
明礼的目光从手机上的几份报告移开,随即说道:“带上一起。”
“正好看看,他到底打算怎么给我做刀。”
回去之后,涂阳就将事情上报,上级很快做了对应的安排。
他们不能完全信任拓庆,决定部署大量人手,即使是一起去洗浴中心的客人,也安插了好几个卧底。
久违地换上了自己以前的衣服,拓庆显得有些兴奋。
然而,当他看到镜子里那张久未保养、显得粗糙干燥的脸时,眼中流露出一丝不悦,刚换上衣服的好心情瞬间黯淡了不少。
他格外钟爱的长发也变成了寸头,配上他心爱风格的衣服,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此时他的目光落在镜子里,在另一边的明礼。
他的眼神复杂而深邃:“我们两个像是调转了身份一样。”
明礼知道拓庆在说什么,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像是在把他的话当空气。
拓庆注视着明礼那漫不经心的态度,心中并未激起丝毫怒意。
他了解明礼的性子,对话时兴致来了会搭上几句,兴致一过便连看都不愿多看一眼。
拓庆回忆往昔,故意挑衅道:“以前他们都警告我要小心你,说你来历不明,很可能是个条子。但怎么办呢?我偏偏喜欢你那股子不服输的劲儿,怎么打都不屈服,骨头够硬。”
明礼抬起头,脸上浮现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你再废话,我不介意把你舌头割掉。”
拓庆的性格恶劣,喜欢折磨那些背叛他的人。被抓的人若是不肯屈服,他就会借此机会进行各种残酷的折磨。
明礼为了卧底进去,可没少吃苦头。
如今骤然提起,无法是挑衅和警告。
两人的眼神在空气中交锋,若视线能实体化,此刻空中已是电光四溢。
“反正你也识字,判刑的时候能签字按手印就行。”明礼毫不客气地回击,丝毫不留情面。
“脾气还是这么糟糕,要是你像那些人一样服个软,你的腿也不会被伤成这样。”拓庆笑了,但眼神中却满是残忍。
明礼走到他面前,带着极强的压迫感:“你现在好像没搞清楚自己的位置?”
就在拓庆刚要开口的瞬间,明礼突然一拳猛击他的腹部,毫不留情。
拓庆还没来得及反应,剧痛瞬间袭来,他痛得弯下了腰,紧接着房间里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
此时,正在调试监控的杨震看到这一幕,太阳穴突突直跳:“他这么打,不会把人打死了吧。”
涂阳瞥了他一眼,淡定地说道:“放心,他有分寸。”
杨震多看了一眼,确实很有分寸,哪里打得痛打哪里。
“没有人比更清楚,该和拓庆有什么样的相处方式。”
明礼打完人后,嫌弃地擦了擦手:“不客气,帮你松松筋骨。”
拓庆嘴角被打破了,瘫坐在地上,喘着粗气,眼睛死死盯着明礼。
“给你打爽了?”明礼瞥了他一眼。
拓庆却笑了,只是那笑容中满是嘲讽:“再练练吧。”
……
两人一起到洗浴中心门口时,在外蹲守的段丞第一时间发现了他们。
他立刻将情况汇报给了陆在川:“队长,我在洗浴中心门口发现小宋了,他和一个男的刚进去。”
陆在川没想到明礼动作这么快,说要去洗浴中心探底,当天就去了。
得知情况后,陆在川立即赶了过去。
大厅里的水晶吊灯散发着柔和的光辉,映照在大理石地板上,花纹显得更加精致。
墙壁上挂满了金色镶边的油画,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薰味,整个空间充斥着金钱的味道。
“审美品味真糟糕。”拓庆毫不留情地吐槽道。
明礼罕见地没有反驳,两人的到来迅速引起了前台人员的注意,对方立刻迎了上来。
浏览了一下这家店的体验项目后,明礼随意选了两个,在洗浴中心人员的引导下,去了预定的包间。
在进到这栋大楼时,明礼就感觉到,有好几道视线落在他们身上。
自以为掩饰的很好,可视线太过直接,让人想忽视都难。
包间内,柔和的灯光和舒缓的音乐交织出一种宁静的氛围。
明礼和拓庆坐在宽大的沙发上,服务员送来了茶水和点心。
明礼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那些茶点,并没有动手。
拓庆则是一脸嫌弃,看都不屑一看。
就在这时,包间的门被轻轻推开,两个身穿白色制服的技师走了进来。
她们面带微笑,礼貌地询问道:“两位先生,请先把衣服换一下吧。”
换完衣服出来,技师们指示他们在按摩床上躺下。
技师们的手法娴熟,按摩的力度恰到好处,仿佛每一个按压都能触动到疲惫的神经。
但明礼的注意力却都在包厢的装潢里。
整个房间光线昏暗,墙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画作,这样的环境下,若真有隐藏的摄像头,还真不容易发现。
“先生,毛巾热好了,闭上眼睛热敷一下吧。”技师温柔地说道。
明礼藏在毯子下的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戒指,车里监控的杨震立刻捕捉到了这个信号。
尽管视线被遮挡,本应享受的热敷时刻,明礼却保持着高度的警觉。
然而,他的脸上丝毫没有流露出任何异样,神情放松得仿佛真的只是来享受按摩的普通客人。
就在按摩即将结束时,明礼听到了一阵沉重的脚步声。
技师取下热毛巾后,朦胧的视线中,他隐约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
一个身穿洗浴中心制服的高大男人站在沙发边。
自从这个男人出现后,两个技师显得格外拘谨,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他们被带到另一个包厢,那里坐着两个男人。
“好久不见,我的朋友。”一个男人微笑着说道。
此时,带着他们过来的男人已经悄无声息地站在说话人的身后,双手交叠在前,恭敬地垂首而立。
上一次见面是在医院门口的马路上,这一次却直接在一个包厢里了。
明礼没想到,昆山和塞斯竟会主动找上他们。
“老弟,你脸上这是怎么回事?”昆山目光扫过拓庆被打破的嘴角,语气似乎在关心,眼神却在明礼和他之间游移。
“瞧这伤,不像是摔的啊。”昆山继续说道。
拓庆毫不客气地在旁边的空沙发上坐下,手指向明礼:“他打的。”
明礼瞥了拓庆一眼,神情坦然,一副“你能拿我怎样”的表情。
“滚过去点。”明礼也毫不客气,直接在他旁边坐下。
“旁边那么大空地,你就非得抢我的?”拓庆看了他一眼,同时往旁边挪了些许位置。
昆山见两人如此自然的反应,不禁大笑:“你俩这么多年了,关系还是这么糟糕。”
对于这两人的相处模式,昆山始终无法理解。
据说,明礼是拓庆从死人堆里捞回来的,性格桀骜不驯,又不服管教。
他们干的是刀口舔血的买卖,个个戒备心重,尤其是明礼表现出的能力不容小觑,难免让人怀疑他是条子派来的卧底。
拓庆却胆大妄为地把这个不可控的炸弹留在了身边,知情的人都等着看他阴沟里翻船的笑话。
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自从明礼留下后,他不仅帮拓庆摆平了不少棘手的麻烦,还多次带他从死里逃生。
甚至连从条子手里抢人的事他都干过,妥妥一条好斗的疯狗。
按理说,两人经历了生死考验,怎么也该是一条心。
然而,他们的关系却让人摸不着头脑,经常因为一点小事大打出手,还不允许别人插手。
尽管如此,被“小弟”骑在头上,拓庆却不仅不生气,还给了他越来越多的权利,甚至让他做到了自己二把手的位置。
“直说吧,找我们过来,什么事?”拓庆手里拿着个酒杯,酒液在杯中轻轻晃动,却没有喝的意思。
“谈生意。”昆山也不绕弯子。
拓庆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嘴角微扬:“这里可不是金三角,在这儿做生意,被条子盯上,你想跑,得看自己有几条命。”
“老弟,你可不像是会害怕的人啊?”昆山笑着说道。
拓庆闻言,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老哥,你不是办事最小心谨慎,陌生地盘不考察就做生意,不是你的风格。”
昆山目光在他和明礼之间游离,随后才道:“老弟误会了,“糖果”生意我是没打算碰,我们看上的是一块地,想拉你入伙。”
“土地?”拓庆来了几分兴趣。
“对,土地生意。”昆山说。
明礼有些疑惑,但面上情绪不显。
他们一直接到的消息都是塞斯是为了红蝎那批货来的,怎么现在变成了土地?
第66章
拓庆的眉头微微一皱,显然对昆山的提议产生了兴趣,但仍旧保持着警惕。
他轻轻摇晃着酒杯,酒液在杯中泛起微微的涟漪。
“老哥,你说的那块地,具体在哪儿?”拓庆问道,语气中却没有一丝的好奇,就好像是随口一问。
昆山见此,脸上露出一丝笑意,缓缓说道:“就在城东,那片烂尾楼工业区。我们打听过了,政府准备重新规划改造,有意将其打造成一个新的商业中心。”
“你懂的,人年纪大了,就想着落叶归根。”昆山笑着说,“我太太十八岁就跟着我在外面闯荡了这么多年,虽然我也没什么太大的出息,但养老钱还是赚了。现在就想着,陪她回来,在她的老家过点轻松的小日子。”
一旁的塞斯全程默不作声,只是静静地听着。
拓庆听罢,眼神中闪过一丝精光,随即笑了起来。
“老哥,你在跟我开玩笑?”拓庆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声音中带着一丝戏谑。
“干咱们这行的,在金三角地带,谁见你不得喊一声昆哥?您这突然提出要退休了,让小弟我很难接受啊。”
昆山知道拓庆不相信,真要是三言两语就信了,他也不会混到这种程度。
在拓庆戏谑的眼神下,昆山拿出一份计划书,递了过去。
“看看?”昆山提议。
拓庆接过计划书,目光在纸上游走。
昆山的计划书详尽无遗,甚至连如何打通关键人物的细节都一一罗列,看样子真的像是要拿下土地。
“这个废弃楼盘,更像是他们要完成的政治任务。至于以后能不能发展成商业圈,还真不好说。老哥,你的消息会不会不太靠谱?”
拓庆读完后,将计划书丢给明礼。
明礼只是随意扫了一眼,显得不是很在意,随即合上了文件。
昆山轻轻叹息,目光深邃如夜:“老弟,这其中的门道可不简单。政府虽然想改造,但缺钱少人。我有点钱,但还需要人脉和关系。”
拓庆点头,显然在思索昆山的话。
“为什么非要参与这个楼盘改建项目?”拓庆好奇地问。
昆山见状,知道不解释清楚是混不过去的。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道:“那个烂尾楼盘,以前是我太太家的。原本前景无限,她大哥被人设局赌博,欠了一大笔钱,被追杀。她父亲被逼得从楼盘高处跳下,这才耽搁下来。现在我们年纪大了,有了钱,就想把楼盘赎回来,也算是完成她父亲当年的一点心愿。”
拓庆手中的酒杯微微一顿,感慨道:“老哥和嫂子的感情真让人羡慕。”
昆山淡然一笑,摆摆手:“一起共患难过来的老夫老妻,这都是应该的。”
“但是,老哥,你怎么会想到找我合作?”拓庆脸上挂着笑,眼底却没有丝毫笑意。
“当然是因为你手里有人,而且胆子够大。”昆山说完,目光转向旁边一直沉默的明礼。
“你连人都敢送到警方那去做卧底,谁能有你这么大的胆子?”昆山直截了当地戳破了事情。
与此同时,两人都能感受到探究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拓庆微微一笑,眼神依旧平静,心中却掀起了层层波澜。
他放下酒杯,轻轻敲了敲桌面:“可惜他现在已经没用了。”
“老哥你可能还不知道,前几天条子在附近找到了一具尸体,就是被他顶替身份的那名线人。现在尸体暴露,他也没办法继续卧底了。”
此话一出,现场瞬间陷入了死寂。
一直表情冷漠的塞斯,脸色终于变了,显得有些诧异,似乎没想到拓庆会这么干脆地交代。
“人虽然不能再去卧底,但你手里的人脉依然在吧。”昆山继续说道。
拓庆微微眯起眼睛:“老哥,这个项目你非做不可?”
昆山点点头,语气坚定:“没错,这个项目对我和我太太来说意义非凡。我们不仅仅是为了赚钱,更是为了完成她父亲的遗愿。我知道你有这个能力,也有这个胆量。”
拓庆沉思片刻,终于点了点头:“好,老哥,我跟你干。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昆山问道,脸上的笑容依旧。
拓庆沉默了片刻,随后缓缓开口:“那具暴露出来的条子尸体给我造成了不小的麻烦,我冒然去查,会引起他们的注意,所以……”
“你想让我查,谁丢出了那具尸体,破坏了你的计划?”昆山听完,脸上没有太多的惊讶。
毕竟以拓庆睚眦必报的性格,坑了他后,他不报仇是不可能的。
“对,我总得知道是谁害我吧。”拓庆说。
“一言为定。”昆山朝他举了举杯,“有消息我立马通知你。”
两人达成了共识,气氛顿时变得轻松起来。
昆山举起酒杯,示意拓庆一起干杯。
拓庆笑了笑,也举起了酒杯,两人轻轻碰了一下,酒液在杯中荡漾开来。
随即,拓庆目光落在一旁的塞斯身上。
“也是来做楼盘的?”拓庆问的很直接。
塞斯举起酒杯,隔空对拓庆示意:“来跟你抢货的。”
拓庆微微一愣,随即哈哈大笑:“那看来我们没法合作了,就看谁牙口更硬。”
“那……祝我们好运?”塞斯脸上也挂着笑意。
话题很快又回到了那块土地上。
拓庆心里清楚,昆山不可能冒着被抓的风险入境,只是为了一个不一定能赚钱,甚至很可能赔钱的楼盘。
“老哥,你现在的路子是什么?”合作谈成,拓庆也不藏着掖着,直接问道。
“走走人脉,看看能不能先低价拿下这块地,然后通过关系打通政府的关节,进行开发。”昆山不紧不慢地回答。
明礼一直默默观察着,心中却在飞速运转。
他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昆山的提议似乎藏着更深的意图。
三人各怀心事,却都在表面上维持着合作的姿态。
从洗浴中心出来,上了车,拓庆脸上的玩味笑容更甚。
“明礼,游戏越来越有意思了。”拓庆说,“他们哪里是要和我合作土地,明明是在试探你是不是条子。”
“如果不是我来,只有你自己一个人,你猜刚刚你能不能活着从楼里出来?”拓庆坐在座位上还不老实,身子微微前倾,眼中闪烁着戏谑的光芒。
明礼听到拓庆的话,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他双手紧握方向盘,目光专注地看着前方的道路,仿佛没有听到拓庆的戏谑。
内心深处,明礼明白,这个局面极其微妙。
如果他们表现得太过配合,以昆山和塞斯的疑心病,肯定会怀疑他们与警方有勾结,反而可能被反利用。
可若是给出的诱饵太少,那两只老狐狸也会怀疑拓庆是否真的有能力将明礼送去当卧底。
无论如何,对昆山和塞斯来说,这都是一桩稳赚不赔的买卖。
刚刚的情况,拓庆除了答应合作,别无选择,否则他们两个都不可能从那栋楼里全身而退。
换作其他人,也未必能比拓庆表现得更好。
不论别的,单从拓庆刚刚的表现,是挑不出毛病的。
“瞧你这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拓庆轻笑,“我都说了,我会做你的刀,帮你除掉他们两个。”
“你的命,值这个价。”拓庆的笑容中透出一丝冷意。
明礼没有回应,只是默默地加快了车速。
杨震他们通过监视器,仔细旁听了所有内容,第一时间向上级汇报了情况。
突然冒出一个楼盘项目,如果他们贸然行动,知情者会越来越多,暴露的风险也随之增加。他们需要一个更加周密的计划。
即使必须对那块烂尾楼进行操作,也不能如此明显,必须由他们自己去谈判,至少在明面上要保持低调。
……
明礼他们正为如何不动声色地处理昆山提出的楼盘问题而头疼时,警方那边又传来了紧急消息。
一家火锅店报警,称在购置的涮火锅肉料里发现了疑似人体尸块。
接警中心接到报警电话后,立即联系了陆在川,队伍迅速出发。
陆在川带队赶到火锅店时,现场已经被警方封锁,店内的顾客和员工都被疏散到外面。
火锅店的老板焦急地站在门口,不时向里面张望。
陆在川走上前,出示了警官证,简短地问道:“是谁发现的?”
老板指了指一个年轻的服务员,服务员脸色苍白,显然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陆在川示意队员带服务员到一旁询问,自己则走进火锅店内,查看肉块囤积地点。
火锅店的厨房里,几名法医正在忙碌,地上放着一个大塑料箱,里面堆满了切好的肉片,血迹斑斑,令人作呕。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腥味,陆在川皱紧了眉头。
宋文煜仔细检查一番后,低声说道:“这些肉片里混杂着部分残肢,具体情况还得带回去做更详细的检验,才能给你确切答复。”
“好。”
陆在川视线落在散落一地的肉片上,肉片许多已经沾染了污垢,地板上随处可见油渍污迹,显然后厨已久未打扫。
他皱了皱眉,转身走出厨房,找到火锅店的老板,问道:“你们的肉料是从哪里进的?是什么肉?”
老板神色慌张,急忙回答:“是……是牛肉,我们店只做牛肉火锅。”
“牛肉?”陆在川还没来得及开口,正好提着装有残尸袋子的宋文煜从厨房里出来,立刻扬声反问,“你这堆肉,可不像是牛肉的品质。”
他毫不客气地说道。
老板闻言,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结结巴巴地说道:“可……可能是冷冻过了,所以看起来颜色不太对。”
陆在川看到老板的神情,心中已有几分了然。
他沉声问道:“到底是什么肉?”
火锅店老板支支吾吾,一副不打算说实情的架势。
陆在川不再废话,直接喊来了方一渠:“带回局里,详细了解情况。”
听到要回警察局,店老板吓得脸色发青。
方一渠刚走上前一步。
“等一下!等一下!”他急切地喊道,声音中带着明显的恐慌和颤抖,“我说!我全说!别带我回警察局!”
陆在川示意方一渠暂时停下动作,目光冷冷地注视着他。
“这些肉……这些肉不是牛肉。”老板低声说道,声音几乎如蚊蚋般微弱,“是……是从黑市上买来的,具体是什么肉,我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宋文煜气得笑了出来,“你开了这么多年火锅店,竟然不知道自己卖的是什么肉?这样也敢给消费者吃?你胆子真不小啊!”
老板低下头,声音愈发微弱:“我……我也是没办法了。最近牛肉的价格涨得太厉害,正好有人找上门,说有便宜的肉卖。我想着反正都是肉,顾客也吃不出来,就……就买了,和市场买来的牛肉掺在一起卖。”
“客人都说我们家的肉味道很好,应该不是什么品质不好的肉对吧。”
“你问我啊?”宋文煜气得脸色铁青,几乎要发作。
店老板被凶了一下,立马低下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肉都是在哪儿收来的?”陆在川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问道。
“一个肉贩子,我有他的电话。”老板慌忙掏出手机,手指颤抖着,给陆在川看号码。
方一渠见状,立马探头过来,迅速记下了号码。
“你们是怎么联系上的?”陆在川继续追问。
老板的眼神闪烁不定:“他主动找上门的,说有便宜的肉可以供货。我一开始也犹豫,可是……可是生意难做啊。”
“他每天都在市场吗?”陆在川问。
“不一定,有时候在,有时候不在,全看运气。”店老板说。
问清楚狗肉贩子的出摊时间,陆在川提出:“明天你跟我们去一趟菜市场,就说我们是你家的亲戚,觉得他们家的肉挺好,想介绍给我们开店。”
店老板愣了一下,随即连连点头:“好……好,我一定配合。”
第67章
第二天一早,陆在川和方一渠带着店老板直奔菜市场。
菜市场人潮涌动,喧嚣声此起彼伏。
陆在川和方一渠装作若无其事地跟在店老板身后,眼睛却不停地四处打量,寻找那个神秘的狗肉贩子。
狗肉贩子的摊上是空的,人没有过来摆摊。
“警官,那个摊子就是他平时摆摊的地方,人估计又没来。”店老板低声说道。
直到大约十点钟,一个身穿灰色工装外套的中年男人终于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中。
店老板眼睛一亮,低声对陆在川说道:“就是他。”
三人立刻向那个男人走去。狗肉贩子看到他们,眼神中闪过一丝警惕。
“你们这是干什么?”狗肉贩子冷冷地问道。
店老板走到摊位前,笑容满面地对中年男人说道:“老张,这是我亲戚,他们想开个店,听说你的肉不错,想来看看。”
老张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释然:“哦,原来是这样啊。那你们看看吧。”
陆在川和方一渠走上前,装作漫不经心地翻看着案板上的肉品。
忽然,陆在川的目光定格在一个狗头的位置。
那狗头脖子上有一道明显的痕迹,像是长期佩戴项圈留下的印记。
城里的狗为了安全,遛狗时都会戴上遛狗绳,家养的狗狗脖子上常常会有这样的浅痕。
陆在川若无其事地问道:“这些肉都是从哪儿来的?价格怎么样?”
中年男人见他们看的有些仔细,问题又不少,有些不耐烦地回答:“都是从乡下收来的,价格嘛,比市场价便宜点。”
方一渠突然插话:“那你们怎么保证肉的质量,不会有病的狗吧?”
中年男人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冷冷地回应:“你们要是不放心,就别买。”
陆在川察觉到气氛的紧张,知道不能再继续逼问,便笑着说道:“您别生气,我这弟弟说话比较直,没有恶意,我们只是想了解一下,没别的意思。”
店老板赶紧出来打圆场:“我家这个亲戚第一次做火锅生意,考虑得比较多。”
陆在川瞥了店老板一眼,眼神中透出一丝暗示。店老板心领神会,随即压低声音:“老张,狗肉我们看过了,没什么问题。”
店老板压低了声音,眼神警惕地扫视了一圈,确认周围没有人注意到他们后,才谨慎地开口:“我带他们过来,主要是想给他们介绍你这里的低价肉。”
狗肉贩子的目光在陆在川和方一渠身上游移,似乎在思索什么。
陆在川和方一渠没少出外勤,“演戏”功夫虽算不上特别好,但也不至于被人一眼看穿。
面对狗肉贩子的打量,两人表现的都很正常。
狗肉贩子终于开口了:“我昨天不是给你了一批肉吗?你就给他们看那个不就行了。”
店老板立刻接话:“他们看过了,觉得不错,才让我带他们过来的。”
过了一会儿,他才点了点头:“我家的肉没有挑货的,你要多少斤,我准备好了就给你送过去。不过不是每天都有,这样能接受吗?”
陆在川毫不犹豫地点头:“可以。”
他接着补充道:“因为我们刚开始做生意,所以想先要一批少一点的货试试,您看可以吗?”
狗肉贩子略微思索了一下,问道:“你要多少斤?”
“十斤。”陆在川回答。
狗肉贩子点了点头:“行,明天这个时间你到这里来拿货。钱先给。”
陆在川看了一眼店老板,付了钱。
从摊子上离开后,方一渠长舒了一口气。
“这小子肯定有问题,戒备心太重了。”他低声对身旁的陆在川说道。
他们早已商量好对策,根据肉贩子的反应随时调整策略。
刚才,察觉到对方的警惕,方一渠立即提出质疑,质疑他的肉来源和质量。
陆在川则趁机和店老板打圆场,试图降低对方的戒备。
店老板是第一次参与这种事情,紧张得手心冒汗:“警察同志,人真不会是他杀的吧?”
他声音颤抖,显然心神不宁。
昨天晚上,DNA检测结果已经出来了,证实了那些疑似人体部位的肉块确实是来自人的身上,直接给店老板吓的哭了。
“还不能确定,”陆在川安抚道,“待会儿你和外面那辆警车先回去。”
店老板如释重负,连连点头。
和自己合作的狗肉贩子竟可能是个杀人狂,他现在只想立刻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一刻都不想多待。
陆在川拨通电话,让段丞过来,把店老板先送回去。
他们则继续留在菜市场,紧盯着狗肉贩子的一举一动。
下午三点,摊子上的狗肉终于卖完了。
肉贩子收拾摊子,准备离开。
方一渠和陆在川对视一眼,准备跟上去。
两人保持着适当的距离,悄悄地跟在狗肉贩子后面。
整个过程中,狗肉贩子完全没有察觉到他们的存在。
“我靠!”
当方一渠看到狗肉贩子最终的目的地时,他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殡仪馆。
狗肉贩子径直走进了殡仪馆,门口的保安不仅没有阻拦,反而显得很熟悉,像是这里的老员工。
陆在川立刻让局里的人开始调查。
很快,陆在川收到了反馈。
狗肉贩子并不姓张,他叫姚兴宝,是殡仪馆负责焚烧尸体的工作人员。
除此之外,姚兴宝酷爱打麻将,曾因输钱急眼打伤牌友,被关进看守所几天。
方一渠的脑海中瞬间闪现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念头,头皮一阵发麻。
“他……他不会是把要焚烧的尸体给……给当做……”方一渠实在说不下去了,胃里翻江倒海,恶心感一阵阵涌上来。
“别自己吓自己。”陆在川说。
为了弄清楚姚兴宝明天交出来的那包肉,陆在川他们今晚只能继续蹲守。
……
与此同时,明礼那边得知昆山要做土地生意后,立刻派人去调查那块地。
最终结果显示,那块地的情况与昆山所描述的一致。
明礼沉思着:“楼盘停工烂尾,除了资金周转不灵,还有可能是施工过程中遇到了某些不可抗力,导致不得已停工。”
从目前的土地情况来看,资金链断裂,承包人跳楼,是最直观的原因。
可楼盘间隔太久,要想迅速调查清楚其中的猫腻,短时间内恐怕不太可能。
“人选选好了吗?”明礼问,眉头紧锁。
“选好了,是一个负责审批的。上面查到他多次受贿的记录,你们可以接触他,只要钱到位,事情就好办。”涂阳说着,把一份厚厚的资料递给明礼。
“卧底?”明礼疑惑地问。
涂阳摇了摇头,冷笑道:“他是真贪。到现在还没动他,是因为他的受贿名单上牵涉的人太多,调查还没彻底结束,所以暂时留着他钓鱼,现在正好可以利用他。”
涂阳在名单上点了一个名字:“这个是我们的人,先去联系他,他会给你们提供证据。通过他,再接触那个人,证据就闭环了。”
明礼点了点头,沉声道:“好,尽快约个时间见面,拖得太久,昆山那边难免起疑心。”
这次去见线人,上级原本不打算让拓庆参与,但明礼坚持要带上他。
最终,两人一起上车出发。
拓庆坐在副驾驶位,目光游离在车窗外的风景上。
突然,他通过后视镜发现,有一辆可疑的车紧跟在他们后面。
跟踪技术真的是非常糟糕,都快要怼到他们车屁股来了。
“小虾米跟上来了。”拓庆低声提醒。
拓庆脸上挂起了一副玩味的笑容,“你猜,是昆山派来的,还是罗奇的手下?”
明礼瞥了一眼后视镜,果然发现有人在尾随。
“管他是谁的人。”明礼冷冷地回道。
到了一个路口,他果断转动方向盘,驶向一条偏僻的小道。
“有人跟车。”明礼接通蓝牙耳机,向涂阳等人汇报情况,“查一下哪个路段监控拍不到。”
涂阳那边很快给了回复。
拓庆知道明礼要做什么,眼中的兴奋更甚。
明礼从来就不是个好脾气的人,尤其是在金三角那一年,他的名字曾让那群亡命之徒都为之胆寒,不愿意和他交手。
此时,尾随的车辆显然还未意识到即将到来的危险,依旧紧紧跟在后面。
到达监控死角路段,明礼突然猛打方向盘,挂了倒档后,猛然加速,朝着跟车撞了过去。
尾随者瞬间被吓了一跳,但两车之间的距离实在太近,根本没有给他们留有多少反应时间和空间。
车子猛地一震,发出刺耳的碰撞声,跟踪者的车子被撞得横在了路中央。
明礼迅速调整档位,猛踩油门,飞速拉开了距离。
就在尾随者以为明礼要趁机逃跑的时候,却看到那辆车的车头突然调转方向,以极快的速度再次朝他们冲了过来。
“妈的!这傻逼想干什么!”
“操操操!车子启动不了!”
猛然间,明礼的车头直直撞向跟踪车辆,对方驾驶员显然慌了神,急忙打方向盘试图躲避。
可明礼根本不管这么多,直接加速撞了过去。
对方的车辆由于受到巨大的冲击力,车子一歪,狠狠撞上了路边的护栏,直接翻了个底朝天。
拓庆在一旁对明礼的表现非常满意。
“车翻了,找人假装路过,过来收场。”明礼冷冷地说,随即调整车头,准备离开现场。
车子开出一段距离后,拓庆仍有些意犹未尽。“可惜了,没直接弄死。”
明礼目视前方,语气里带着警告:“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
拓庆完全就是一副挑事的态度:“人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昆山派来试探我们的,不报复回去,显得我们很怂。要我说我们干脆玩票大的,把他要的那块烂尾楼炸了。”
“反正都是烂尾要重建,直接从地基开始,岂不是更方便。”拓庆眸中带着兴奋又残忍的笑意。
拓庆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一旦楼炸了,肯定会引起轰动。他想在监视下困住我们?那就一起暴露,看看谁命硬。”
明礼的眼角余光扫过拓庆,脸上波澜不惊,内心却在权衡利弊。
他们的车刚离开,一辆黑色轿车里的司机立刻拨通了电话。“跟踪的车被撞翻了,人死活不明。”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只应了一声便挂断了。
另一边的酒店里,塞斯低垂着眼帘,陷入深思,不知在筹划什么。昆山泡好了一壶香茶,轻轻推到他面前:“来一杯?他们的茶不错。”
塞斯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你派去的人被撞翻了。”
昆山轻笑,眼中带着一丝玩味:“他要是不敢撞,还能叫疯狗吗?”
“你这么做,他不可能不知道是你派人干的。”塞斯目光锐利。
昆山不以为意,嘴角微扬:“我怕他知道吗?就像他知道人是我派去的,还是毫不犹豫地撞了一样。”
“他不怕我,我也不怕他。”昆山脸上始终挂着淡定的笑容。
昆山显示闻了闻茶香,才喝了一口。
他闻了闻茶香,才慢悠悠地抿了一口,眼神深邃:“拓庆失踪了一年,以他那张扬的行事风格,怎么可能突然这么低调?”
昆山若有所思地说道:“要么他被条子抓了,要么他在谋划一个更大的计划。”
“你就算要试探他,也没必要用这种方式。搞这点小动作根本动不了他们两个。”塞斯皱着眉头,实在不理解昆山的脑回路。
昆山放下手中的茶杯,眼神冷峻:“条子最怕的就是杀人。人命,是检验他们的最快方式。”
塞斯微微眯起眼睛:“我的人传来消息,说他们撞人的时候毫不犹豫,完全是下了死手。”
昆山不以为然,冷笑一声:“那又如何?就算撞死了,也不过是死了个马仔,不痛不痒,更何况人不是还没确定死没死……”
塞斯和昆山合作多年,深知对方心思缜密,惯于玩弄心计。
“如果他们只是在酝酿一个大计划,没有和条子勾结最好。我们合作,各取所需,利尽则散。”
“但如果他们现在是条子的人,只要他们手上沾了足够多的人命,条子还能完全信任他们吗?”
“包括土地合作,目的从来就不是为了赚钱,而是为了确保他们和我们在同一条船上。”
塞斯听完昆山的话,沉默片刻,心中有些不安:“你的意思是,我们要继续用这种方式,逼他们做选择?”
昆山点了点头,眼神中闪过一丝寒意:“没错。”
塞斯叹了口气,心中隐隐作痛:“可是这样做,风险太大了。”
“你别忘了,他们两个可是睚眦必报的主儿。你让他们吃了亏,他们绝对会千百倍地讨回来。”
昆山冷笑了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坚定:“风险越大,收益越大。只要我们能掌握主动权,就能把风险降到最低。”
这个计划虽然大胆,但也不失为一个有效的策略。然而,塞斯倒不是怕拓庆和明礼。
“你怕了?”昆山问。
塞斯只是心中总有一丝不安,他觉得变数太多,难以掌控。
毕竟明礼和拓庆,那两个人的思维方式根本无法用常理去揣测。
“我怕什么,只是觉得没到撕破脸的时候。”
第68章
夜幕降临,殡仪馆门口的灯光昏黄,显得更加凄冷。
陆在川和方一渠坐在车里,目光紧紧盯着殡仪馆的入口,时刻注意有没有人外出。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凌晨一点左右,姚兴宝的身影出现在殡仪馆门口。
他手里提着一个黑色的大塑料袋,四下张望了一番,确认没有人注意到他,然后迅速朝不远处的一辆小三轮车走去。
“他干什么啊!”方一渠目光落在他手里的黑色塑料袋上。
“跟上去看看。”陆在川低声说道。
两人迅速打开车门出去,悄悄地靠近姚兴宝,就看到他把黑色塑料袋藏在小三轮的油布下面。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他们并未上前。
姚兴宝将东西藏好后,警惕地环顾四周,确认没有异常情况后,便快步返回楼内。
陆在川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打开黑色塑料袋。
袋子里装满了血淋淋的肉块,浓烈的腥臭味扑面而来。
方一渠强忍住胃里的翻江倒海,仔细检查着每一块肉。
“这些肉……看起来不像是动物的。”方一渠皱着眉头说道。
话音刚落,陆在川就在其中一个血呼啦查的肉块表面,找到了好几个微小的针孔。
“针孔!”
方一渠脑海中立刻浮现出酒吧后街那只狗笼,里面的尸体也是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针孔。
当即寒意瞬间爬上他的脊背,令他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陆在川迅速联系了局里的同事,要求他们立刻赶来,把黑色塑料袋里的肉块带回去进行检测。
同时,他安排了几名警员在周围蹲守,等待法医那边的检测结果。
几个小时后,天边泛起鱼肚白,法医团队的检测结果终于传来。
陆在川接到电话,脸色骤然阴沉下来。
尽管已经猜测到了些许情况,在得到确定答案时,依旧让人难以接受。
“检测结果出来了,”他对方一渠说道,“袋子里的东西确实是人体组织。”
他们的猜测得到了证实,这意味着姚兴宝不仅涉及非法处理尸体,甚至可能参与了更为惊悚的犯罪活动。
“准备抓人!”陆在川冷静地说道。
陆在川制定了抓捕计划,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们决定分成两组,一组守在殡仪馆门口,另一组则在姚兴宝可能逃跑的路线设伏。
不久后,姚兴宝再次出现在殡仪馆门口。
值了一整个夜班,他显得有些疲惫,踏出殡仪馆的大门,接连打了两个哈欠。
他四下张望了一番,确认没有异常后,才慢慢朝小三轮走去。
就在他准备再次打开油布,检查里面的东西情况时,陆在川和方一渠带领的警察们迅速出击,将他团团围住。
被反手按在小三轮上时,姚兴宝整个人都是懵的,脚下的鞋都掉了一只。
姚兴宝看到警察,脸色顿时变得惨白,他试图挣扎,但很快被制服。
“你们要干什么!放开我!”姚兴宝剧烈的挣扎,面容扭曲。
方一渠用力将人按住,让他的脸紧贴在小三轮的油布上,整个人显得十分狼狈。
“带走!”
姚兴宝被带走后,陆在川没有立即跟着他们回局里,而是带着人去搜查了殡仪馆。
东西是从楼里拿出来的,他们有理由怀疑,在楼里面还有藏有没交出来的部分。
警车驶向警局的途中,整个人抖的像是筛糠似的,哆哆嗦嗦,脸色也吓得惨白。
回到警局后,姚兴宝被带进审讯室。
宋文煜拿着最新的检测报告过来,金庭和韩慈正在说些什么。
检测到针孔的药物成分后,他们就立刻叫来了在外面调查药物来源的金庭。
“尸块部分进行过多次解冻、冷冻过程,对检测结果会有一定的影响,但针孔附近提取到的药物成分经过检测后,和我们在酒吧后街狗笼里发现的尸体情况大致相同。”宋文煜沉声说道。
金庭接过宋文煜刚打印出来的检测报告,脸色逐渐阴沉下来。
他们已经调查了好几天,却始终没有发现市面上有流通药物的迹象,实在想不明白这些东西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陆在川回到办公室时,审讯已经进行了有一会儿了。
宋文煜站在玻璃窗前旁听,看到陆在川他们手里提着几个黑色塑料袋,顿时感到头皮发麻,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这些都是从殡仪馆搜回来的?”宋文煜问道。
“嗯。”陆在川将手里的东西交给他们,“我们和殡仪馆的负责人核对了停放在那里的死者数量,发现多了三四个身份不明的尸体,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进来的。”
陆在川继续说:“另外,我们还在他的小三轮车上发现了一些不明痕迹,具体是什么,需要等检测结果出来后才知道。”
“都是碎的?”宋文煜问?
“对,所以你得花点时间处理一下。”陆在川说,“我刚刚已经在电话里向虞局汇报了案件情况,她安排了分局的马法医过来协助尸检,人已经在路上了,很快就到。”
宋文煜点了点头:“好,那我先去看看情况。”
陆在川点头,目光往审讯室的方向看了一眼,审讯室是韩慈和金庭一起进行,他也没什么好操心的。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确定尸源和死者死亡时间。
他们第一具发现的死者尸体是宋清禾,因为工作性质的特殊,他们很难查到他的行踪轨迹,这条线索等于是断的。
现在有了新的被害人出现,只要这名被害人的身份不像宋清禾那样复杂,他们或许能在案件中找到突破口。
方一渠把姚兴宝送回来后,立刻投入到失踪人口的调查中。
然而,由于他们半夜从小三轮上送回来的那堆东西里没有骨头,获取被害人信息变得更加困难,他只能先大致排查出一个区间范围。
“排查得怎么样了?”陆在川走过来时,方一渠嘴里还咬着一个小面包,面前摆着一桶泡面。
“我们列出了一份名单,但信息太少了。在最新的骨龄检测数据出来之前,最笨的方法就是让这些家属来提取DNA,进行比对。”方一渠一边嚼着面包,一边说道。
陆在川盯着那份名单,问道:“名单上的家属报失踪后,有做过DNA样本提取吗?”
“近段时间来报失踪的有,只有少部分时间年限比较长的是没有的。”
方一渠点了几个名单上的名字,陆在川往备注上看了一眼,报失踪的年限比较长了,可能性相对小一些。
突然,审讯室的门猛地被推开,韩慈冲了出来。
“他招了!”韩慈说,“那些多出来的尸体都是他接的私活。每烧一具尸体,他能拿到一万块钱。那家殡仪馆原本有三个负责焚烧的员工,但因为某些原因,前不久有两个离职了,现在只剩下姚兴宝一个人负责。”
“他就趁着焚烧工作的时候,偷偷往炉子里丢些‘东西’,用这种方式赚外快。”韩慈继续说道。
方一渠的眼睛瞬间瞪大:“我靠,殡仪馆里没有监控吗?他怎么能偷偷搞这些小动作而没人发现?”
“有监控,”韩慈解释道,“但谁会想到他会往炉子里偷加东西?”
方一渠顿时语塞,也确实如此,正常人谁能想到能这么干。
“那为什么要拿出去卖?”陆在川立马追问。
“他说有一段时间,来的尸体太多了,他们殡仪馆又没那么多死者火化,没办法搞小动作,看到那些肉切小块了和正常菜市场卖的肉没什么区别,就动了歪心思。”
“一开始是把尸块混在狗肉里卖,后来直接去找那些买便宜肉的低价商家,直接给他们打包卖掉,赚了卖肉钱,又能给尸体那边说已经处理掉了,赚两头。”
方一渠感觉自己要长脑子了,听到的话一句比一句炸裂。
“让他处理掉的尸体,是哪来的?”陆在川问。
“说是一个赌场来的,因为欠了赌债还不起钱,而被处理掉了,都是群赌鬼。”
韩慈说:“他再三强调,那些人来的时候,就已经死了,他没有杀人。”
韩慈继续说道:“另外,他还说每次尸体都会被送到一个小厂房里,钱和尸体一起放在那里。他每次去处理的时候,就骑着小三轮偷偷把尸体带过来。”
得知地点后,陆在川立刻带人赶往姚兴宝提到的小工厂。
与其说是工厂,不如说是一个荒废的烂尾楼盘。
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他们刚到那边,车都还没停稳,里面就传来了爆炸声。
陆在川猛踩刹车,车子在一阵刺耳的摩擦声中停了下来。
爆炸的余烟尚未散尽,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硝烟味。
几名随行的队员也迅速下车,警觉地环顾四周。
“大家小心!”陆在川低声命令道,朝爆炸源头走去。
烂尾楼的入口处已是一片狼藉,断裂的钢筋和碎石散落一地。
爆炸发生的时间太巧合了,巧合得让人不得不怀疑。
刚发生过爆炸的烂尾楼里,烟雾弥漫,空气中充斥着刺鼻的硝烟味和建筑物崩塌的轻微碎裂声。
突然,陆在川捕捉到一个迅速移动的身影。
“站住!”
他立即拔腿追了出去。那身影在废墟中灵活地穿梭,脚步声在寂静的楼道中回荡。
陆在川加快了步伐,对方戴了口罩帽子,看不清楚面容。
楼梯拐角处,他猛地扑了上去,双手抓住对方的肩膀,两人瞬间扭打在一起。
对方反应迅速,转身一拳挥向陆在川的脸颊。
然而,当他看清追来的人是谁时,拳头在半空中停住了。
陆在川抓住这个机会,用力将对方摔向墙壁。
一个小型炸弹从对方身上滚落,陆在川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
在狭窄的走廊里,两人你来我往,脚步声、喘息声、拳头击打□□的闷响声混杂在一起。
“陆在川!”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
陆在川猛地停手,惊讶地看着对方:“明礼?”
两人对视片刻,紧张的气氛逐渐缓和。
陆在川松开了紧握的拳头,心跳仍然急促。
“你怎么会在这?”陆在川紧张地问道。
“你的人要来了,我晚点再解释。”明礼急切地回答。
话音刚落,明礼猛地转身,眼角余光瞥见警察已经冲了过来。
明礼毫不犹豫地冲向那扇破旧的窗户,纵身一跃。
陆在川看到这一幕,心脏猛地一紧,呼吸都要停滞了,立刻朝着明礼的方向扑了过去,试图将他拉住。
明礼的动作比他快了一步,已经跳了下去。
这栋烂尾楼刚刚爆破过,墙壁满是纵横交错的裂缝,地面堆积着碎石和裸露的钢筋。
明礼一脚踏上摇摇欲坠的窗台,双手紧紧抓住窗框,身体微微前倾。
随着身体在空中迅速下坠,他精准地计算着角度和速度,双腿微微弯曲,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冲击。
眼前的防护架子迅速逼近,他伸出双手抓住了一根钢管。
借力一荡,明礼双脚在架子上轻盈一蹬,继续向下滑落。
最终,他稳稳地落在地面上,脚下传来沉闷的撞击声,疼得他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明礼迅速站稳,抬头看向上方的窗户,陆在川的面容已经模糊不清。
尽管如此,明礼心里明白,此刻陆在川的脸色一定很难看,说不定还很生气。
待会儿他过来,少不了要被骂一通。
明礼没有停留,强忍膝盖上传来的痛意,立即转身朝门口冲去。
身后的人要追,陆在川以查看现场要紧,防止有人在对现场进行破坏为由,将他们拦住,只带了两三根追了出去。
陆在川和他们分头找人,在追到一个拐角处,看到涂阳正站在那里等他。
看到陆在川阴沉的脸色,涂阳也有些心虚。
早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情,他刚刚就应该和明礼一起进去。
“那个……兄弟,你先别生气,听我们狡辩。”涂阳心里有些犯怵。
“他人呢?”陆在川忍着不悦,问道。
“那边车上。”涂阳回头看了一眼车子的方向。
陆在川深吸一口气,快步走了过去。
打开车门,陆在川就看到明礼一只手正落在膝盖上,额头上满是因疼痛生出来的冷汗。
陆在川看到的一瞬间,又生气又心疼。
第69章
陆在川快步走上前,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明礼看到他,心里一紧,想说些什么,但对上陆在川那阴沉的脸色,话语顿时噎在喉咙里。
陆在川眼神情绪复杂,他知道此刻责备毫无意义,但就是控制不住的生气。
“疼不疼?”陆在川问。
听到陆在川开口,明礼立刻回应:“疼。”
并且还作出一副委屈的样子,可怜兮兮地看着陆在川。
“可我得走啊,我不能被他们发现。”明礼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陆在川的反应。
陆在川深吸一口气,强忍着身体里涌动着的灼烧感。
明礼见状,手指轻轻勾了一下他的小指,陆在川没有躲开,他又把手伸过去了些,直接牵住他的手。
“陆在川,你是不是生气了。”明礼明知故问。
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样子,陆在川深吸一口气,将人禁锢在自己与车座靠背之间,双手环抱住他腰。
明礼感觉到听的下巴抵在自己的肩膀上,温热的气流落在颈间,让他有些痒。
看到明礼从楼上跳下去的那一刻,恐惧瞬间席卷过来,将他紧紧地包裹住。
那条还在复健中的腿,怎能经得起这样的折腾?
“我刚刚是不是摔痛你了?”陆在川的声音听起来很难过。
明礼微微垂眸,后背撞在裸露的砖墙上时有点痛:“有一点点。”
听到明礼的回答,陆在川更是心疼,抱着他的手,指尖微微蜷起,想要将人抱紧,又怕把他勒疼。
“对不起,我没有立马认出是你。”陆在川很是内疚。
“要是被人一眼认出,我得被他们骂死,伪装技术学得一点都不过关。”明礼笑着回道。
“待会儿去医院检查一下。”陆在川沉默了片刻,才开口说道。
他想看看明礼的腿,又怕自己不小心加重了他的疼痛感。
“我要看到你的检查报告。”陆在川防止他为了省事不去医院,补充道。
眼看陆在川所有松动,刚拉开车门,就看到他俩抱在一起,站在车门边等着的涂阳知道自己上车的机会来了,立刻接话。
“我一定带他去,你放心。”
说完,涂阳开门上车,动作极为丝滑。
调整好情绪后,陆在川问道:“刚刚那个炸弹是怎么回事,楼是你们炸的?”
“不是。”明礼迅速回答,“我本想炸,但来晚了一步,有人抢先动手了。”
陆在川有些诧异:“你看到炸楼的人了吗?”
明礼摇头:“没有,我刚到楼上,那个定时炸弹就炸了。”
都没有看到人,只能等现场勘查后,看看有没有线索了。
“你为什么要来炸楼?”
明礼简要地讲述了烂尾楼盘和昆山派人跟踪他们的情况,陆在川听后眉头微皱,神情凝重。
“我们调查发现,这个楼盘在昆山的太太——孙三小姐的父亲跳楼后,因为资金问题被抵债了。现在,他们正找人负责托底重建,以解决烂尾楼的问题。”
明礼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虽然名义上这块烂尾楼无人看管,但实际上,由于孙三小姐家的产业大多被当时的黑老大吞并,帮派领导人更换后,现在由罗奇管理,这么算下来,烂尾楼盘其实也有罗奇的份。”
陆在川听完明礼的解释,眉头紧锁,显然在思索着什么。
他知道,这个烂尾楼盘背后牵扯的势力远比表面上看到的复杂得多。
孙三小姐的父亲跳楼、黑老大吞并产业、罗奇的介入,这一系列的事件绝非偶然。
“昆山这么做,是在挑起和你们和罗奇之间的矛盾?”陆在川说,“你们是来接货的,让你们之间对立,他岂不是可以渔翁得利。”
明礼却不以为然:“把我们拉到对立,他自己也脱不了干系,只要稍微调查一下就会知道,是昆山先盯上这里的,而且也是他们先对我们进行跟踪,我们才做的反击。”
“塞斯是为了红蝎的货来的,”陆在川的声音透着一丝疑惑,“罗奇手里有红蝎的货和制药师,而昆山则盯上了那烂尾的楼盘。现在楼盘被炸,藏匿在那里的尸体被发现,这一连串的事件使得罗奇暴露在所有人的视野之中,甚至连警方也开始盯上他。”
陆在川皱了皱眉,继续说道:“这样一来,塞斯和昆山就算想保持低调也无从谈起。他们难道不怕无法活着离开境内,没有非要这么做的理由。”
他们要做交易,往往都是低调行事,保证交易的成功率。
而现在,这样的高调行事,仿佛生怕人不知道他们的存在。
涂阳点了点头,神情凝重:“确实,他们这一系列的行为让人难以理解。”
“孙家的资产被吞并,和罗奇有关系吗?”陆在川问道。
“目前暂时没有发现两者有直接关系。”明礼回答道,“孙三小姐的哥哥是被人诱骗去参加赌局,才会欠债被人追杀。因为事发地点在境外,又是二十几年前的事情,现在要追查起来并不容易。”
陆在川的眼神变得更加深邃,他思索片刻后说道:“昆山这是要把水彻底搅浑,然后把所有人拉下水,谁命硬谁就能带着人和货离开境内。”
“毕竟包括拓庆在内,明面上为了红蝎货物有利益纠纷的就有四方势力,军警就算要查,也会注意力分散,谁能趁乱跑了,就看谁手腕硬”明礼冷静地回应。
这也是为什么他打了报告,要来炸楼的原因。
要是现在被人贴脸开大,被跟踪到眼皮子底下都不反击,反倒是会引起他们的怀疑。
索性干脆一次性闹大,水混了下场的人也就多了,是在给昆山他们机会,也是军警抓人的机会。
这里可不是他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能走的地方。
“所以,不管你们查到是谁炸的楼,都要往我们这边推。”明礼继续说道,“哪怕证据不足,也要引导舆论,让大家认为我们与爆炸有关,这样我们才能有筹码去和昆山谈判。”
陆在川点了点头:“好,我明白了。”
不过陆在川对于昆山在这个人,却有非常多的疑问。
尽管他没有亲自和昆山交过手,但他们长期在金山角附近执行任务,昆山的名字早已耳熟能详。
这个人行事谨慎,计划周密,从不做无利可图的事。
红蝎的货虽然值钱,但值钱到会让一个如此小心谨慎的人来冒险吗?
涂阳突然插话:“那你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来这里?”
在得知陆在川他们调查到处理的尸体在烂尾楼交接时,涂阳感觉到一股寒意直窜心头。
烂尾楼的遮挡使得这里成为一个不易被发现的地方,虽然将尸体存放在此大胆至极,却也显得异常隐秘和安全。
陆在川现在所调查的案子,不管是酒吧后街发现的正在的宋清禾,还是后来暴露的姚兴宝,最后的矛头似乎都在指向罗奇。
有人要算计罗奇?
“姚兴宝交代的,那个来找他对接尸体处理的人是谁?”明礼的声音在寂静中显得尤为清晰。
根据陆在川的描述,明礼和涂阳瞬间变了脸色。
“你们认识这个人?”陆在川紧紧盯着他们的反应。
明礼看了涂阳一眼,才缓缓说道:“你在处理佟一娜案件的时候,我们去和罗奇的人做了个交易。我们去和他们的马仔试货,确认他们手里是不是红蝎的货。”
陆在川有些惊讶,没想到段丞他们那次说联系不上明礼,他竟然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在行动了。
“当时马仔还带了个人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很可能就是姚兴宝提到的那个人。”
试货回来后,明礼还特意画了一张那个人的画像。
他将画从手机相册里调出来,递给陆在川。
“这是那个人的长相。你回去后可以让姚兴宝确认一下。”
如果姚兴宝指认,这个人就是和自己对接处理尸体的那个人,那么这些尸体就一定和罗奇脱不了干系。
陆在川表示,宋文煜可能猜到了明礼的身份。
涂阳有些不放心:“能信吗?”
倒不是他不相信宋文煜,只是这件事情太过危险,不是局中人,能不参与到其中,最好就不要再牵扯进来。
陆在川回道:“可以。”
“我们找到的死者尸体上,有非常多细小的针孔。我们推断,有人用他们试药。”陆在川的语气沉重。
明礼愣了一下,如果真是试药,也许一切问题,都有解释了。
“我们试过的货,确实和红蝎的品质一样。根据情报,如果红蝎的制药师真在罗奇手里,只要人还在,红蝎的货就能继续流通。”
明礼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毕竟,有人,货才不会断。”
“或许罗奇想要的不仅仅是货,他更渴望红蝎曾经的利益网络和地位。”
“那批放出消息的红蝎旧货,就是罗奇的敲门砖。一方面是为了出境,另一方面,这么大批量的货一曝光,他在金三角的名声就会迅速打响。到时候,一旦他成功出境,手握红蝎的制药师,又何愁没人跟他合作。”
“只是他应该没想到,拓庆、塞斯甚至昆山都来了,事情的发展走向,也超出了他的预期。”
涂阳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如果真是这样,罗奇背后的情况会比我们想象的更加复杂。”
与此同时,陆在川将画像发给了还在局里的宋文煜。
收到消息时,宋文煜正在和马法医做着数据记录。
看清陆在川让他做什么后,他瞬间瞪大了眼睛,一眼就认出了这是明礼的画。
宋文煜立马借口喝水,匆匆走了出去。
大概两三分钟后,宋文煜的电话打了过来,声音中带着一丝急促:“我和他确认过了……”
陆在川听到他那边有脚步声的回声,想来是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在和他们说话。
宋文煜压低了声音,急促地说道:“姚兴宝确认了,画像上的人就是来和他谈尸体处理的人。”
得知情况后,明礼轻轻捻了捻指尖:“你们要去查罗奇了。”
案件进行到这一步,陆在川他们肯定是要继续深挖下去的。
然而,继续查下去,势必会揭开更多势力的介入,情况也会变得更加危险和复杂。
“从你们调查到的资料来看,罗奇有开赌场吗?”陆在川问道。
明礼摇头:“没有。”
“我回去再探探,有消息再通知你。”明礼说。
“好,你们自己小心。”
“涂阳看了看时间,提醒道:“你该回去了。”
距离陆在川独自出来追踪“嫌疑人”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再不回去,容易引人怀疑。
明礼立刻说道:“如果在现场发现炸楼嫌疑人的线索,立刻通知我。”
“好。”陆在川应声道。
他伸手去开车门,忽然停下,转头对涂阳说:“他的腿最好去医院检查一下,刚刚那么高跳下来,很危险。”
听到这话,涂阳瞬间瞪大眼睛,惊愕道:“跳楼?你刚刚跟我说只是崴脚了?”
眼看涂阳也要骂人了,明礼赶紧把陆在川先送走。
陆在川刚走,涂阳便忍不住爆发:“你这是怎么回事!腿不想要了是不是!”
“情况紧急,要是被抓了岂不是更麻烦?”
明礼毫不在意地回应,全然没有刚才面对陆在川时,那做出来的小心委屈样。
怪不得刚才陆在川脸色那么难看,原来不是因为看到明礼崴了脚,而是亲眼目睹了他跳楼。
陆在川回来时,勘查小组已经在段丞的指挥下,开始了勘查工作。
“队长,你没事吧?”段丞关切地问道。
陆在川深吸一口气,平静地回答:“没事,这边情况怎么样?”
段丞皱着眉头汇报:“冰柜被炸毁了。另外,我们还发现了几个狗笼,上面的编号和我们找到的第一具尸体时的编号一致。”
陆在川看着他们在调查,心理却是在盘算着,怎么把队伍调查方向往罗奇身上带。
毕竟来和姚兴宝对接的那个人,据说是罗奇的亲信,平时行踪很是神秘。
在没有线索指向罗奇的时候,他冒然把调查方向对准他们,会有暴露明礼的危险。
罗奇得查,明礼那边他同样要兼顾着。
……
与此同时,酒店内。
“你要的楼盘被炸了。”塞斯脸上挂着看他笑话的笑容,盯着昆山的表情,“他在打你的脸。”
出乎意料的是,昆山只是短暂地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疯狗就是疯狗,谁咬了他一口,他都得咬回来。”
“听说警方那边似乎还查到了点什么。楼炸的时候,他们正好追到楼盘那边,我的人看到他们在路上追人。”塞斯继续说道。
昆山手里把玩着一串佛珠,圆润的珠子在他指间滚动:“罗奇这个人太贪,出事也不奇怪。”
“他约我们去拳场,你打算怎么应对?”塞斯问道。
“去啊,为什么不去?”昆山回答道,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他急于向我们炫耀实力,我们正好去探探他的底细,看看究竟是真有底气,还是在打肿了充胖子。”
“把拓庆也叫上。”昆山补充道。
塞斯挑了挑眉,明显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
第70章
现场勘查结束后,他们在未被炸毁的冰柜里,发现了半具尸体,死者的右臂上有大面积的纹身。
尸体已经送到宋文煜那里进行尸检,而陆在川他们则开始研究死者纹身上的图案。
有明显的特征,在确定尸源上,会将范围精确许多。
“这纹身看起来像是一条龙吧?”方一渠仔细辨认着,纹身覆盖面积广,确实有几分龙的轮廓。
“这块更像是一朵玫瑰花。”钟意几乎把脸贴在了电脑屏幕上,“但又有点像是人脸。”
“分的乱七八糟,好难辨认。”方一渠皱着眉头说。
就在这时,旁边一个警员突然喊了一声:“你们快看这个!”
“是不是和纹身一模一样!”
听到喊声,众人立刻朝他的方向聚拢过去。
陆在川走到那个警员背后,看到他的电脑屏幕上,出现了一张满是伤痕的面容,鼻青脸肿的,一看就是刚挨过打。
童占华,国际知名的拳击手,半年前刚刚宣布退役。
电脑屏幕上显示的是童占华获胜后展示金腰带的照片。
从照片中可以清晰地看到,他右臂上的纹身图案,确实与他们发现的尸体上的纹身极为相似。
“再找找其他照片,看看有没有更清晰的。”陆在川沉声说道。
警员立刻开始搜寻,在一堆体育新闻的报道中,终于找到几张更为清晰的右臂照片。
“好像是一样的!”方一渠的语调微微上扬,带着一丝兴奋。
陆在川盯着屏幕上的照片,眉头紧锁,心中已经有了几分猜测。
他迅速转头,对方一渠和钟意说道:“把童占华的所有资料调出来,看看他最近的行踪和消费记录。”
方一渠和钟意立刻回到自己的工位上。
几分钟后,方一渠抬起头来,语气中带着一丝紧张:“队长,童占华最近行踪记录显示他退役后一直在国内,最近一次公开露面是在三个月前的慈善拳击赛上,就是在津宁。”
陆在川立即问道:“明星慈善拳击赛的举办地点在哪里?”
“红瓦拳击馆。”方一渠一边回答,一边调出了相关信息。
“一会儿你带人过去,去和拳击馆和赛事举办的相关负责人了解一下具体情况。”陆在川说。
“在那之后,童占华的行踪能确定吗?”陆在川追问。
“自从那次明星慈善拳击赛后,他就没有公开露面了。”钟意补充道,“不过,我们查到他的社交媒体账号上最近一次更新是在一个月前,看起来像是在某家健身房拍摄的照片。”
“健身房?”陆在川问,“这个社交媒体账号上有没有明显的位置信息或者标志?”
钟意摇头:“没有,照片上这块区域像是被打码了,应该是经过处理。”
“让技术组试试能不能还原。”陆在川说。
“另外,找人去交警大队查一下监控,看看童占华在参加完慈善拳击赛后去了哪里。”陆在川继续布置任务。
钟意点头:“明白。”
陆在川想到了罗奇,童占华的尸体出现在罗奇安排处理的尸体堆里,这绝对和他脱不了干系。
罗奇混迹□□多年,涉及的产业盘根错节,如果真是他干的,要查出真相恐怕不容易。
思索后,陆在川说:“我去找虞局协调一下。你们分头行动,带着分局的兄弟们排查市内的健身房。如果找到童占华曾经出现过的那个健身房,把地址和监控记录全都带回来,确定他最后一次出现的时间。”
津宁市内,能叫得出名字的健身房就有几十家,甚至更多。
光靠市局的人手,很难在短时间内全部排查清楚。
陆在川立刻将情况告知了虞央。
得知消息后,她迅速联系了分局领导,协调人员配合陆在川他们的行动。
随着人员调动,外勤组一下子全空了。
陆在川刚从办公室出来,就看见韩慈和金庭站在审讯室门口,显然是在等他。
两人的脸色阴沉,让他心中顿生不祥之感。
“怎么了?”陆在川问道。
“你们在烂尾楼盘搜回来的尸体,检测出和前几具尸体相同的药物成分。”金庭面色凝重,手中的报告似乎还带着打印机的余温。
陆在川快速扫视报告,当目光落在最后一项时,眼神瞬间锐利起来。
这个成分……是红蝎那批货里的热销产品。
从五年前他们对红蝎进行围剿时,这种药物就已经非常“热门”。
就连这次塞斯和昆山入境,都是为了这个种类的药品来的。
“这是哪一部分的检测报告?”陆在川问道,声音低沉。
金庭明白他的意思,回道:“半具尸体那个,手臂上有纹身的。”
“你也认出来了对吗,前几年暗网上非常热销的货‘琥珀’。”
因为药物呈现固体时,是棕褐色的晶体,当时红蝎就给药取名琥珀。
“我们原先一直怀疑的都是有人在研制新型药,可现在‘琥珀’出现,我们有理由怀疑,是那个研制‘琥珀’的制药师来了。”
金庭的一番话让陆在川陷入沉默,现在的局面何止是制药师来了,几个暗网上的“大老板”都跟着一起来了。
陆在川知道的情况,却没有办法直接和金庭说。
事情牵涉太广,他不清楚上级的具体安排,贸然透露只会打乱计划。
“但目前我们没有查到‘琥珀’在市面上流通的消息?”陆在川试探性地问道。
金庭点了点头,神情严肃:“‘琥珀’最近就像蒸发了一样,市面上突然一点消息都没有。”
“如果不是没有任何消息传出,我们都要怀疑背后的红蝎已经被捕了。”
陆在川在观察金庭的反应,如果不是知道他是真的在和自己讨论案情,都要怀疑他是在套自己的话。
看完检查报告后,陆在川将他们刚刚的部署向金庭详细说明。
金庭听完后,毫不犹豫地表示要一同参与行动。
童占华是他们现在最明显的突破口,从他身上,兴许能有所收获。
金庭和韩慈一同离开后,陆在川终于有机会看一眼自己的手机。
几分钟前,明礼发来了两张医院的检测报告,显示有些损伤,但幸好不严重。
陆在川立刻找了个僻静无人的角落,拨通了明礼的电话。
此时,开车的涂阳听到明礼的手机铃声响起,忍不住嘟囔:“你们俩比年糕还黏,我怎么以前没发现陆在川这么黏人。”
明礼轻笑一声,淡淡回应:“因为你不配。”
涂阳:“……你真的是!”
电话接通后,陆在川先确认了一下明礼是否方便接听,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他才开始讲述童占华的情况。
涂阳透过后视镜,看到明礼瞬间变得严肃起来,原本玩笑戏谑的眼神也立刻收敛。
“童占华最后出现的地点,很可能就是罗奇名下的地下拳场。”明礼言简意赅地说道。
“指挥部刚刚传来消息,罗奇邀请拓庆他们几个去他的地下拳场参观。而你们要找的拳击手童占华,死因涉及注射‘琥珀’,这事八成就是在他的地下拳场里发生的。”
涂阳即使没有听清陆在川和明礼的对话内容,也能大致猜出他们在讨论什么。
“按照原定计划,你们的人继续调查健身房和监控,让罗奇误以为你们只是因为姚兴宝被抓而在追查。等我们去地下拳场察看情况后,再给你消息和地址。”明礼说道。
“好。”陆在川简洁地回应。
明礼停顿一会后,才补充道:“另外你们大张旗鼓的追查姚兴宝那边的情况,他就会成为罗奇报复的靶子,你最好找人去他家属那边,暗中保护一下。”
陆在川点头:“已经安排好了,禁毒支队协调了几个武警部队的同事过去,现在都在医院里。”
明礼听后,微微松了口气:“好,你们自己都小心一点,罗奇混黑这么多年没被抓,也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我明白。”陆在川说,“你自己也小心。”
明礼唇角微微扬起,露出一丝笑意:“好。”
……
到了去地下拳场的那一天,拓庆站在镜子前不断整理自己的衣服,还骚包的喷上了香水。
他透过镜子,看见明礼正在别枪。
“不给我一把?”拓庆挑眉问道,“万一待会儿罗奇因为你炸了他的楼盘要杀你,我也能救你一命。”
明礼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不好意思,我们连有编制的军犬都不给配枪,更别说是外面的狗。”
拓庆显然已经习惯了这种冷嘲热讽,毫不生气,只是回头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到了约定好的酒店,罗奇已经让人在那边等着了。
“什么意思,还得再走?”塞斯皱眉问。
罗奇派来的人示意他们几个上车,但因为来的车只是一辆七座商务车,他们只能一人带一个随身保镖上车。
对于罗奇的安排,几人都表示非常不满。
司机在狭窄的街道上七拐八绕,终于来到了一家藏在巷子深处的会馆。
从外面看,这地方就像是个普通的饭馆,但被服务人员带进门后,他们才发现这里别有洞天。
通过地下电梯下楼,几人走在漆黑的小道上,仿佛时间被拉长了,每一步都显得格外沉重。
大约十分钟后,他们终于看到了早已等候在那里的罗奇。
“几位大驾光临,欢迎欢迎啊!”罗奇满脸堆笑,像是没看见众人脸上的不悦。
罗奇的热情招呼并没有缓解几人的不满情绪。
塞斯眉头紧锁,冷冷地盯着罗奇:“罗老板,这么神秘兮兮的,知道的是请我们来看拳击赛,不知道的还以为要给我们杀人灭口?”
面对塞斯的嘲讽,罗奇的笑容僵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如常。
“怎么会,几位可都是我的贵客,我就是怠慢了谁,也不能怠慢了你们不是。”他笑着说道,“我这也是小心为上,毕竟现在条子最近活动太频繁了,还是多注意一些的好。”
说着,罗奇的目光落在了明礼身上,意图很是明显。
面对明显不是跟他们一个水平的罗奇,塞斯可没有那么好的脾气。
“条子活动频繁,不也是罗老板办事不小心,漏动太多,才把他们招惹来了?”
罗奇脸上的表情险些没绷住,塞斯他惹不起,于是将矛头对准这几个人里,看起来不是“主要人物”的明礼。
毕竟在他看来,明礼就跟拓庆的小弟一样,帮他冲锋陷阵、
“眼睛不想要,我可以替你处理掉。”明礼毫不客气地戳破罗奇的意图,声音冷得像冰。
话音刚落,罗奇身后的小弟接受到罗奇的眼神,立马拔枪,对准了明礼的头。
空气瞬间凝固,紧张的气氛让人几乎无法呼吸。
可让罗奇没想到的是,就在他注意力都在明礼身上时,同一时间,拓庆一把抽出明礼腰间的枪抵住他的下颚。
“罗老板,你的人也太不懂规矩了吧。”拓庆嘴角带着笑意,但那双冰冷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温度。
罗奇整个人都僵住,显然是没想到拓庆会来这么一下。
塞斯和昆山对视一眼,眼里满是嘲讽。
被枪抵着头的明礼却显得从容不迫,脸上没有一丝紧张。
罗奇的小弟则显得有些慌乱,紧张地看向自己的老大,手心渗出冷汗。
拓庆却在这个时候打开了保险,清脆的声音响起,瞬间敲碎了罗奇的镇定,他的额头渗出冷汗
“老板,你这是干什么?”罗奇努力保持镇静,但声音里不自觉地带上了颤抖,他很清楚拓庆这个疯子真的敢扣动扳机。
“我也不想这样,只是你的人实在是太没礼貌了,让我很不爽。”拓庆冷冷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戏谑。
罗奇咬紧牙关,怒火中烧:“混账东西,把枪放下!你知道你在指着谁吗?”
小弟愤愤不平,但在这种情况下也只能听从命令,把枪收了起来。
明礼全程冷眼旁观,目光始终锁定在罗奇身上,完全无视了他身后的小弟,那挑衅的意味不言而喻。
当小弟将枪收起后,拓庆这才慢悠悠地将枪口从罗奇的下颌移开,动作不紧不慢。
“罗老板,你哪找来这么不懂规矩的小弟,老大还没发话,他倒自作主张起来了。”拓庆的话语中带着讥讽,显得格外刺耳。
拓庆话音刚落,罗奇的脸色瞬间变得尴尬:“是……是我没管好人。”
“那这样,我受点累,帮你管教管教。”拓庆抬手,枪声骤然响起。
突如其来的枪响,震撼了在场所有人,惊恐的尖叫声此起彼伏。
罗奇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盯着倒在地上的小弟,心中怒火中烧,强忍心中的悸动,却又无可奈何:“您受累了。”
罗奇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明礼冷着脸:“枪还我。”
拓庆撇撇嘴:“帮你报仇还给我摆脸色,还你。”
说完,把枪丢了回去,完全不担心走火。
两人一唱一和,显然没把罗奇放在眼里。
塞斯和昆山则一副看戏的样子,完全没有插手的意思。
很快,有人进来,把那个被枪击的小弟拖走。
罗奇调整了一下情绪,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他转身走向一扇厚重的木门,推开门的瞬间,几人看到了一个宽敞的房间,布置得富丽堂皇。
墙上挂满了也不知是真还是假的字画,中央是一张巨大的圆桌,上面摆满了水果点心,旁边几名身穿旗袍的服务人员,恭敬地站在一旁。
而圆桌正对着的,是一面巨大的落地玻璃窗。
即使站在门边,也能清楚地看到前面的擂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