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二日晌午。

    解萄容醒来就看到守在一边的宋衣。

    “宋衣你告诉我, 我的身子究竟是怎么回事?”

    宋衣迟疑一时间没说话,解萄容继续问他,“是不是……毒?”

    宋衣看外面几个听到动静要经开伺候的丫头, 挥挥手。小丫头们立马鸟兽状散来了。

    “堂小姐看来您都猜到了。”

    解萄容, “这毒我解过。”

    宋衣便把大夫说的, 前因后果说了一通。

    宋衣仔细观察眼前女子的反应, 解萄容很冷静的听,末了只是说知道了。

    “堂小姐, 大夫说了只要您不要动力动气, 好生养三五载就没事。”宋衣试图安慰。

    可人生在世谁有几个三五载, 解萄容很明白宋衣的意思,她以后如果想保命, 就要活的像个病秧子一般。

    解萄容久久没说话。

    宋衣皱眉,担忧。

    “堂小姐有句话属下不知道当讲不当讲……”宋衣犹豫着吞吞吐吐。

    解萄容最见不得人这般欲言又止, 尤其一个大男人。

    解萄容微微皱眉, “有什么你就说, 你我不是外人, 之前的事我不怪你, 我知道你没想害冷兰儿。”

    宋衣叹口气开口,“堂小姐, 属下知道您肯定不愿意嫁给严阁主。”

    解萄容脸色没什么变化, 宋衣才敢继续说下去。

    “可是您现在是将军唯一的侄女……”宋衣放低了声音蹲下来床榻。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宋衣的脸严肃提来, “自从您父亲了老将军离世, 兵力重心转移到了将军手里, 皇帝他忌惮将军,不可能不对将军动手, 将军必须在朝中有个内应,哪怕是暂时的,只要能分散皇帝的心神,现在只有您能帮他了。”

    宋衣说的解萄容都知道,示意宋衣继续说下去。

    “所以现在没得选。”

    “堂小姐,你是不是怀疑四年前给您下毒的是将军?”宋衣忽然问。

    “我知道,是叔母。”解萄容道。

    解萄容说这句话的时候脸色并不好,“堂小姐,将军真的没参与,也完全不知道夫人给您下毒……”宋衣的声音更低。

    又把昨天晚上书房发生的事告诉解萄容,“她把她滑胎这事儿,怪我?”解萄容皱眉。

    “准确说是迁怒,这和您也没关系啊。”宋衣抱不平。

    “这不是最要紧的堂小姐。”

    “堂小姐,其实将军他也为难,尤其老将军离开之后,压力都在将军身上四年前他也是无奈,才用你联姻。”

    解萄容点点头,“我知道,新帝本就排斥祖父。”

    “无论如何将军不会害您,我听我爹说……”宋衣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更低。

    又悄悄的说,“属下可以对天发誓,我爹和我说过,当初将军赶到漠北的时候,您父亲已经受伤无力回天了,将军能杀出来已经很不容易了。”

    “其实,当初好像不必派将军去,那会儿还有其他人选……”

    宋衣停下来,解萄容若有所思很快咬牙想到了什么,“你是说,明明可以派其他人,却派了叔父?”

    “那一年,恰逢新帝刚刚登基。”解萄回忆起来。

    “漠北的战事就是他主动挑起来的。”

    宋衣,“是啊,朝廷里所有人都以为他是实行要新策,打漠北是助威之用。”

    “或许真有这个打算,不过或许他还有另外一个打算……”解萄容皱眉。

    “利用这个机会,一石二鸟推倒瓦解祖父的权利,建立他的新政权。”

    “最容易的办法就是先把祖父的俩个儿子,俩个臂膀,神不知鬼不觉的除掉。”

    “然而皇帝失算了,叔父却活下来。”

    解萄容眸子变深。

    宋衣道,“外人都说,老将军不喜将军,可我爹说,老将军私下总夸将军年轻又有野心,未来会青出于蓝胜于蓝。”

    “所以你的意思,祖父后来迁怒叔父,是为了做给世人看?让世人以为他们内部瓦解?”

    “宋衣,祖父当年真的是病死的吗?”解萄容忽然问。

    这句话把宋衣给问住了,良久他道,“堂小姐,老将军已经离开了,他一定希望您和活下来的将军大人,以后好好的活着……”

    解萄容红了眼睛,哽咽,“我明白了宋衣。”

    祖父,当年并不是病死。

    解萄容抚摸心口,那里是她的呼身玉佩传来的温度,解萄容抚摸着,心说祖父您当年是自己选择了结,保留了我和叔父,我都明白了……

    第72章

    忽然听到外面有推们的声音, 解萄容和宋衣都听到了,同时抬头,“谁!”

    冷兰儿歪着脖子从外面进来, 小心翼翼的。

    “宋衣!备车, 我要进宫!”

    解萄容坐起来, 冷兰儿走过来, 解萄容抬头问,“伤还疼吗?”

    冷兰儿摇摇头。

    解萄容, “不疼你歪着脖子干什么?”

    冷兰儿没话了。

    解萄容喘口气, “我叔母作夜被我叔父关起来了, 你以后不用害怕了。”

    “堂小姐你的身子……你现在怎么能进宫,再说你进宫做什么……”宋衣在一边为难开口。

    “我要去见景禄大长公主。”解萄容道。

    “她在宫中, 可能比我们了解的更多。”

    “堂小姐你想通了!”

    宋衣显得激动。

    “属下这就去备车!”

    宋衣激动的就走,没几步撞柱子上, 冷兰儿不知道宋衣和解萄容说的什么意思。歪着脖子提醒他, “宋护卫你走返了。”

    宋衣忙改了方向跑着出去了, 真不夸张真的是跑着的。

    “解姑娘, 宋衣他怎么了?”

    解萄容招手, 外头进来几个丫头,解萄容把药一饮而尽, 之后在几个人的服侍之下穿衣裳, 仿佛一下子恢复如常了,冷兰儿不解, “解姑娘, 你去哪里?”她在一边也插不上手帮解萄容。

    “我和你一起……”

    解萄容已经被人扶着往外走, 路过冷兰儿的时候说了一句,“安心养伤, 我很快回来。”

    “解姑娘!”

    冷兰儿追出去已经看不到解萄容了。

    看不到解萄容了,冷兰儿心里一下子空落落的可,不过冷兰儿发现她心里好像比之前多了一份安心,如果她没有听错的话,解萄容刚才说让她安心养伤……

    没有再赶走他的意思了。

    ……

    “什么?容姐儿进宫了?”

    越臣年听到云先甫说这个消息,拍案震怒,“胡闹!”

    “将军,应该是宋衣劝说过了堂小姐,宋衣他爹是老将军的人,堂小姐是信任宋衣的,如今堂小姐应该理解您的苦心了。进宫应该是打探消息。”

    越臣年,“她去找长公主,你以为皇帝会不知道吗?”

    “大长公主多疼她,当初她逃婚大长公主专门出宫来训斥我,这次和严锁擎联姻,你觉得宫里回没消息吗?她知道容姐儿回来了,怎么会没一点动静?”

    “如今的天下,新帝主持,就是她景禄也不敢妄动,容姐儿这个时候进宫真是怕皇帝会忘记我这个眼中钉……”

    云先甫反应过来这一点,“将军,堂小姐一向聪慧,她应该知道进宫不利于将军,堂小姐她要做什么!”总归不可能害将军就是

    “我也猜不透。”越臣年皱眉担忧。

    越臣年走来走去明显不安。

    “堂小姐回来,第一时间告诉我。”

    “是。”

    ……

    解萄容离开之后,冷兰儿就没离开,也没人赶她,冷兰儿一直等到天黑。

    冷兰儿昏昏欲睡,听到外头有人影。

    冷兰儿以为解萄容回来了,喜的奔出去。

    原来是凉月几个人过来了,“冷姑娘到膳点了。”

    凉月往里面看,“您怎么一个人黑漆漆的坐着。”

    这边的丫头开口,“堂小姐还没回来,冷姑娘不如先用膳。”

    冷兰儿摇摇头她不饿,坚持,“我等堂小姐意思。”

    话音刚落,外面黑暗里出现一道人影,“我今天不回来了,你还不吃饭了吗。”

    “解姑娘!”

    冷兰儿跑过去,一个没注意整个人摔在地上。

    宋衣打着火把姗姗来迟,冷兰儿抬头和解萄容目光对一起,解萄容正要扶住她的动作,然而还是慢了一步,眼里懊恼夹杂着。

    摔了一身泥,冷兰儿却笑了。

    解萄容是关心她的。

    第73章

    然而下一秒冷兰儿笑不出来了。

    脖子好像动不了了。

    一动, 疼的要命。

    看着解萄容,冷兰儿的眼泪留下来。

    她努力憋回去,还是好疼。

    凉月心疼的扶住, “冷姑娘没事吧?”

    好像有事。

    冷兰儿被扶着进去, 大夫来了仔细查看, 解萄容一直在旁边顶着, 大夫说,冷兰儿本身受伤落水现在又摔了一跤, 脖子遭受了太多罪, 得养一段日子。

    解萄容让人送走大夫, 发现冷兰儿很是安静的坐着,顿了一下。

    犹豫问, “很疼?”

    “解姑娘,俺以后脖子一直歪着, 你会不会修妻?”冷兰儿歪着脖子样子极为认真。

    凉月等丫头一连疑惑。

    当事人解萄容:“……”

    刚进来的宋衣噗嗤笑出来。

    被解萄容盯了下立马憋笑。

    干咳缓解尴尬, 恢复正经模样, “咳咳, 堂小姐, 前院将军传您一起用膳和你有事相商,派属下来通传。”

    “传膳。”解萄容扬手吩咐。

    “你们喂冷姑娘吃。”

    看了冷兰儿一眼, 解萄容起身要离开。

    “解姑娘你等下!”

    见解萄容真的要走, 冷兰儿不甘心,冷兰儿立马出声把人叫住。

    冷兰儿的模样再认真不过, 似乎不得到一个答案不甘心, 歪着脖子又好笑又让人心里奇奇怪怪的。

    解萄容背着身子没察觉自己唇弯起来一个弧度, “安生吃饭。”

    留下四个字,解萄容头也不回离开了。

    “堂小姐, 冷姑娘待您可真是痴情,咳咳,属下之见,您联姻阁主不过是假的,您和冷姑娘都不想和彼此分开,不如就把冷姑娘陪嫁过去,到时候……”

    宋衣还要说下去,解萄容停下来,淡淡问,“宋衣,你那个青梅竹马刘家小姐如今什么年岁了?”

    怎么忽然说这个。

    宋衣疑惑,还是如实,“十六。”

    “嗯,正是待嫁的年纪了,咱们这京中好儿郎不少……”

    宋衣哪里还听不出什么意思,它多管闲事,堂小姐生气了。

    宋衣忙低姿态,“堂小姐,错了,属下错了。”

    解萄容点点头打量宋衣,“你若真属意她,就要早提亲,以后接过来。”

    “不要以后被人抢走了偷偷的哭。”

    “属下也想,可是……”

    宋衣叹息,“局势不明,属下是将军府的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天暗,堂小姐您当心脚下。”

    俩个人一起往前院而去,解萄容的声音坚定,“宋衣,会有天明的时候,到时候你,我,叔父,我们所有人都不用每天提心吊胆的活着。”

    ……

    这边冷兰儿要追出去幸亏被凉月几个及时拦住。

    解萄容被叫走了冷兰儿没心思吃饭,凉月几个人喂她什么她就吃什么,十分失神,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冷姑娘,你……”衔月年纪小心里自然八卦。

    “衔月!”凉月及时的打断。

    “冷姑娘,这个笋好吃您尝一口。”紫汐递过来筷子。

    冷兰儿吃下。

    冷兰儿根本没听到衔月说话,一直想解萄容刚才什么意思,如果她脖子一直这样,到底会不会不要她。

    想到这里冷兰儿叹口气。

    “不吃了,我吃好了。”

    凉月几个人交换眼神不敢多说,自把一桌子美食收拾了下去。

    解萄容回来的时候冷兰儿昏昏欲睡,趴着桌子闭着眼。

    某个瞬间感觉到什么,睁开眼睛,“你回来了?!”

    冷兰儿脖子直不起来,只能歪着看解萄容。

    冲解萄容笑。

    一看就是发自内心的。

    解萄容心里一暖,一时失神的望着眼前的女子。

    第74章

    冷兰儿发现解萄容不对劲。

    “你以后到底会不会休了我?”

    冷兰儿站起来凑近问。

    她一下子凑那么近, 解萄容觉得心跳莫名加速,“不会。”飞快说要想要离开,却被冷兰儿扯住。

    俩个人的距离, 几乎咫尺。

    “冷姑娘, 热茶来了。”紫汐从外面上茶, 一进来就撞到这一幕。

    惊的退出去。

    “奴婢什么也没看到!”

    “怎么了紫汐?”凉月在外面问。

    紫汐直接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拉着不明所以的凉月离开,衔月却是个好奇心重的。

    偷偷过去一看, 不得了捂着眼睛就跑。

    “你们到底看到什么了?里头怎么了?”回去凉月问俩个人。

    衔月和紫汐都红着脸说没什么, 凉月奇怪, 她总觉得有什么。

    ……

    屋子里冷兰儿得到解萄容的回答笑了,“拉勾!”

    解萄容低头, 只觉得幼稚,可是没想到手自己和冷兰儿拉住了。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冷兰儿歪着脖子像个孩子一样高兴。

    解萄容不可思议的顶着自己的手。

    她猛然回神自己刚才说了什么, 自己说不会休冷兰儿?

    等等。

    等等……

    修妻……

    女人和女人……

    冷兰儿是真的把她当做自己的妻子了。

    解萄容整个人有些眩晕, 下一瞬间毫无征兆的软倒在地上。

    冷兰儿忙叫人。

    凉月几个人急匆匆进来。

    “刚才还在亲, 怎么晕倒了?”后面的衔月小小声。

    “亲什么?”这句话被赶来的宋衣听到。

    “亲什么亲!她晕倒了!”冷兰儿急的变的暴躁。

    “快找大夫!”

    “是是是。”

    宋衣转头离开。

    大夫到了之后没多久就离开了, 冷兰儿一直守着解萄容, 不知道大夫和宋衣说什么,不过宋衣看起来没有什么异样, 她安心了不少。

    守着解萄容身边握住解萄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

    “冷姑娘你歇息吧, 堂小姐没什么事,下头人守着就好。”

    “不用, 我要等她醒来。”

    宋衣离开不久解萄容就醒来, 看着冷兰儿拉着她的手, 下意识要抽走,担心太用力冷兰儿的脖子疼, 便没动。

    冷兰儿打盹呢才发现解萄容醒来了,惊喜极了,“你醒了。”

    “嗯。”

    解萄容嗯一声看着她们握在一起的手,示意冷兰儿放开。冷兰儿哪里明白解萄容的意思,解萄容没主动放开她,让她一直握着,冷兰儿心里甜蜜蜜的,她觉得解萄容可真好。

    自从她落水之后解萄容就变得好的不得了,不仅不赶她走了,还说不会休她,她以前就不把自己放妻子,如今许下这种陈诺,也就是说,解萄容已经接受她了,她们的距离比之前更近了,她觉得她这落水真值当。

    冷兰儿望着解萄容怎么看也看不够。

    “解姑娘,你到底怎么了,上次忽然晕倒,刚才也是。”冷兰儿问。

    “没什么。”

    解萄容别扭。

    似乎觉得这样又太冷淡了,又道,“宋衣怎么和你说的?”

    “宋衣就说你没事。”

    “对,我或许是累的,没什么大碍。”解萄容顺势。

    “累的?”

    “你今天去哪里了?”冷兰儿的话匣子一下打开。

    “宫里。”解萄容。

    “皇宫??”冷兰儿惊的张大嘴巴。

    “你去皇宫做什么……”

    冷兰儿再看解萄容的时候,眼里就多了崇拜,那可是皇宫啊,皇帝居住的地方,解萄容居然想进就进了,太不可思议。

    “去拜见景禄长公主。”

    解萄容解释,“我母亲从前被太皇太后收养,这景禄长公主就是太皇太后的亲女,从前长公主同我母亲情同姐妹,对我也很是善待。”

    第75章

    最后冷兰儿都困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过去的,解萄容难得和她谈心,冷兰儿梦里都在笑。

    她不知道的是, 她睡着了解萄容却眼神清明, 看了她许久才离开。

    冷兰儿第二天醒来的时候, 陪着她的只有凉月几个人, 其他人不见,解萄容不见, 冷兰儿想问问宋衣。

    紫汐出去回来, 说宋衣不在。

    紫汐脸色有些不对劲, 冷兰儿没注意到,喝了药吃了早膳。

    一直到中午解萄容也没回来, 冷兰儿从前找不到解萄容,就小宋衣, 如今宋衣也不见, 她正要出去看看, 衔月忽然从外头匆匆跑进来, 衔月跌跌撞撞的, 一头歪倒在地上。

    凉月奇怪,“衔月你怎么了?”

    “外面……”

    “好多官兵, 说是……要抄了将军府……”衔月的声音都在发抖。

    “什么意思?”冷兰儿听不懂过去把衔月拉起来。

    “就是抄家, 冷姑娘。”衔月哭着说。

    冷兰儿脑袋里嗡的一声。

    “宋衣呢!”

    “宋衣呢!”

    找到宋衣就能找到解萄容,就能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好好的, 怎么一夜之间天都抄了, 很快冷兰儿她们几个人就听到外面侍女的尖叫, 好多人影,所到之处没人敢动。

    冷兰儿也被吓到了, 她哪里见过这种场面,整个人软倒在地上。

    “怎么会这样……”

    “解萄容……你在哪里?”

    想到解萄容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会不会出事冷兰儿就眼泪控制不住,房门忽然被踢开,一把刀架在了冷兰儿的脖子上。

    一队官兵气势汹汹金彩,“天子令!越臣年结党营私意图不轨今日抄府封府!都闭嘴往外走!”

    “冷兰儿在哪里?”凉月那你把冷兰儿扶起来,听为首的又问。

    冷兰儿被吓到又摔倒在地上,正好碰到了花盆,脖子生疼她叫出声,后知后觉脖子不歪了,父母却青了一块。

    “我就是。”

    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冷兰儿抬头承认。

    “解萄容在哪里?”

    “她在哪里?”

    那些人不和她多说,打量一眼,“带她走!”

    冷兰儿被拉起来被迫和凉月几个人分开。

    “冷姑娘!”

    “冷姑娘!”

    冷兰儿被吓到浑身都发软,那些人把她拉起来,拉到一辆马车里,马车一直在跑,她偷偷往外看都是看守的她骑兵,后来越走人越少,高墙巍峨,她逐渐意识到什么。

    她好像进宫了。

    冷兰儿害怕的连哭都忘了,整个人都在发抖。

    冷兰儿被拖出来就看到四周,她这辈子没见过的高楼大阁,仙娥一般的女子低头走路都不发出声音,她不敢多看,一直被拉着进了一处极为华美的地方。

    “殿下,人带来了。”

    “好,都下去吧。”是一道妇人的嗓音,透着冷然。

    “遵令!”

    之前押她的人离开,她一下脱离狼狈爬在地上了。

    那女声问,“阿容,就是她么?”

    “没错。”

    冷兰儿本害怕的不知所措,忽然听到熟悉的声音,猛的抬头就看到解萄容。

    “解萄容!”她一下过去抱住她。

    冷兰儿感觉陌生的视线一直打量自己,不由的在解萄容的怀里抬头,就看到一个一身华辉的美妇人,解萄容道,“这就是我和你说过的景禄长公主。”

    居然是长公主。

    冷兰儿一时失措。

    “殿下赎罪,她被吓到了。”

    景禄长公主瞥了冷兰儿一眼,不在意,“无妨。”

    冷兰儿想问问解萄容怎么回事,解萄容先一步开口,“不要多言,容我过后告诉你,如今你别怕就是了。”

    冷兰儿听着解萄容的心跳,听你的自己的心跳,慢慢恢复一些力气。

    “陛下驾到!”忽然听到外面声音。

    冷兰儿拉住解萄容的手,紧紧的,她手心都是汗。

    “低头,别怕。”解萄容低低。

    不多时,冷兰儿头低的不能再低,就看到一双黄色的龙靴停下来她身边。

    “越小姐,你说的妻子就是她么?”一个年轻的男声,有些闲散。

    冷兰儿猜测这就是皇帝。

    她努力让自己不害怕,可是身子还是受不了的发抖。

    “回陛下,正是,她就是冷兰儿,是臣女在擎州时成亲的妻子。”冷兰儿听到解萄容说。

    惊讶不已,解萄容居然在皇帝面前承认她的身份……

    这到底怎么回事。

    “当初,越臣年逼迫臣女嫁给严阁主,臣女不愿意逃婚,到了擎州隐姓埋名,后来遇到了冷兰儿,我们本打算在擎州住一辈子安安稳稳,可是谁知道叔母齐氏要冷兰儿给她弟弟冲喜,我们为了躲避上了京,结果被我叔父越臣年抓到,他软禁臣女,这段日子一直逼迫臣女,臣女别无他法只有答应成亲。可是臣女左思右想,真的成亲,岂不是成了他越臣年结党营私的帮凶,那越臣年野心勃勃,曾和臣女私下说过,往后要联合严阁主谋权篡位当皇帝,许诺臣女开国公主之位,臣女终日不安,之后便进宫和景禄长公主说了心里不安,景禄长公主劝说臣女大义灭亲为国除害,臣女惭愧这么久才想通……”

    冷兰儿听着解萄容在一边回话,解萄容说的大差不差,不过有些地方却很奇怪说了假话,就比如,解萄容什么时候打算和她在擎州一辈子了?她开始根本每当自己是妻子啊……

    冷兰儿大气不敢出跪着。

    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一件事,那就是解萄容在欺君,古来欺君之罪,当诛九族。

    “好!”

    “果然是长胜将军之女!巾帼不让须眉,如此一心为国!”

    “你今日大义灭亲,你有罪朕也赦免你!”

    “带越臣年!”

    冷兰儿听到皇帝说了越臣年,猜到是解萄容的叔父,“越臣年,怎么样刚才你侄女说的你都听到了吧,你还有什么说的?”

    “回陛下,臣死罪,臣无话可说,但求不牵扯别人。”说话的的确是冷兰儿的叔父。

    皇帝,“好!你还算个男人!认了罪!好朕答应你!只杀你一个!其他人不牵扯!你侄女有功,朕会赏她金银,往后和心爱之人安然度余生。”

    “臣谢过皇恩……浩当……”越臣年咬牙切齿的说。

    “臣女谢陛下……”听到解萄容说话,冷兰儿那把头低的更低。

    皇帝离开,冷兰儿彻底脱力晕倒。

    许多年之后,冷兰儿都会想到这一天,巍峨深宫,那一天她以为她会有来无回……

    冷兰儿醒来的时候发现在那车上,马儿在跑,抬头就是解萄容的脸。

    “我们出来了?”冷兰儿虚弱问。

    “对。”解萄容皱眉看着外面。

    冷兰儿也打开车帘看,可是什么也没有,解萄容不知道在担心什么。

    冷兰儿慢慢坐起来,解萄容递过来一个水囊,“我们中午出的皇城,你昏迷了一下午,这是水。”

    冷兰儿喝了口水,想到不久前的事,“你叔父死了吗?”

    解萄容淡淡,“没有。”

    皇帝亲口说的杀头,居然没死。

    解萄容又往后面看。

    冷兰儿听到什么声音也凑过去,发现后面居然还有一辆马车……

    是谁!

    冷兰儿握紧了解萄容的手,手里又生了汗,这一天她感觉她从鬼门关走了一趟,直到现在还没出来。

    等到夜里马车停下来的时候,冷兰儿才知道后面的马车,里面拉着的居然是解萄容的叔父,还有几个护卫。

    冷兰儿一眼看到那个和她大哥极为相似的男子,冷兰儿当然知道这不是自己的大哥,只一眼就移开目光。

    此刻四下都黑漆漆的,这里又是野外,冷兰儿倒是不怕,不过今天进宫被吓到了,风吹树叶嗖嗖嗖的她心里也跟着一颤。

    冷兰儿下了马车开始吐,什么也没吐出来,最后筋疲力尽的坐在一颗树下歇息,看到那边解萄容点了根小蜡烛,只有微弱的一点光。解萄容给她叔父喂了什么,回头就看到冷兰儿。

    和身边几个护卫说了几句什么,然后走了过来。

    “脖子还疼吗?”

    冷兰儿听到夜风之中解萄容的声音问她,摇了摇头,解萄容又开口,“这段日子……”

    解萄容似乎有些迟疑,过了一会儿又补充。“我们要离开京城,你没办法喝药了。”

    冷兰儿看看四下,和之前锦衣玉食显然是鲜明的对比。解萄容的意思是以后条件会艰苦。

    冷兰儿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不过只要和解萄容在一起她都无所谓,大宅院可以野外也可以。

    “没事的,我……”

    冷兰儿之前一直说俺,最近和解萄容在一起住在将军府,耳濡目染也下意识的说了我。

    “我不用喝药的。”

    “走吧,进马车歇息。”

    解萄容伸过手。

    冷兰儿拉住。

    一夜之后冷兰儿再醒来太阳都出来了,冷兰儿发现马车已经走开了。

    偏头,解萄容却沉沉睡着,头靠在一边,马车晃动,解萄容的头不停的磕在木头上。冷兰儿心疼,慢慢过去把解萄容的头歪倒在她的肩膀,肩膀一沉,解萄容没被吵醒,冷兰儿心安不少。

    解萄容应该是太累了,后来一路冷兰儿也没叫醒她。

    第76章

    就这样不知道过去多久, 打车一直在走,到出都很陌生。

    马车里的干粮也越来越少了。

    解萄容每天晚上都会给她叔父越臣年喂什么药,越臣年一直没醒来。

    解萄容吃的干粮也越来越少, 气色越来越苍白, 冷兰儿很快就发现不对劲, 她们除了马车带的干粮好像没有其他吃的, 解萄容好像也没有什么钱两。

    这天冷兰儿也没舍得吃干粮,解萄容发现了, 问, “怎么了?”

    “我不饿。”冷兰儿心虚的低头。

    “你吃吧。”她拿了一个囊饼给解萄容掰碎来吃。

    解萄容也没吃多少, 就这样又过去三四日,冷风打在面上冷兰儿都觉得发寒, 快要冬天了。

    这天她们节省的干粮也终于吃完了。

    冷兰儿饿的头晕眼花一路都靠着解萄容,忽然感觉马车停下来了, 现在是白天, 以前白天根本不会停下来。

    解萄容睡着了, 冷兰儿便问那车夫, “怎么了?”

    车帘被车夫撩起来, 那人看了冷兰儿一眼,对着解萄容抱拳, “属下实在饿的受不了啦, 堂小姐容属下另谋生路去!”

    “唉!你别走……”冷兰儿要留他。

    那人跳下马车跑了。

    冷兰儿撑着力气出去一看,这一看不得了, 后面马车的几个护卫也四散跑了。

    “解萄容!他们都跑了!”冷兰儿着急回到马车。

    发现解萄容怎么也叫不醒来。

    她意识到解萄容根本不是睡着了。

    而是饿晕了。

    “解萄容!”

    冷兰儿饿的哭的力气都没有, 抱住解萄容不知道该怎么办。

    “姑娘, 我们可要去前方寻些吃食?”冷兰儿忽然听到一个男声。

    打开车帘,正是那个长相极为酷似她大哥的私卫。

    “你没走?”冷兰儿震惊。

    “属下无处可去。”那人极为冷漠。

    “你叫什么?”冷兰儿问。

    “属下无名。”

    冷兰儿便只好这么叫他“无名, 堂小姐好像饿的晕倒了,我看着她,你去找吃的。”

    看着无名离开,冷兰儿叹口气,她现在的处境不相信任何人,所以就算这个无名骗她跑了,她也没办法,她不敢离开解萄容半步。她现在只有解萄容了,她们会有彼此了。

    冷兰儿贴着解萄容的面抽泣。

    过了一会儿无名还没回来,冷兰儿却抱着希望,又不由得想,解萄容现在晕倒她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那无名要是要跑,早就和刚才那个车夫一起跑了,怎么会等到现在呢。

    冷兰儿翘首以盼。

    不久,终于听到脚步。

    无名带回来几个还热着的馒头,还有些水。

    居然是热食,冷兰儿咽口口水。看无名也在咽口水。

    冷兰儿把馒头分他些,隔着车帘,听到无名在外面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冷兰儿掰开往解萄容嘴里放,又喂了解萄容一些水。

    解萄容闭着眼睛但是吃进去一些,冷兰儿稍微安心,自己吃了一些,不过留下一些没舍得都吃完。

    “哪里来的馒头?”冷兰儿回头收拾的功夫就听到解萄容的声音。

    “解萄容!你醒了!”

    解萄容果然醒了。

    “他们都跑了,只有一个无名留下了,我让他去附近找了吃食。”

    “都跑了?”解萄容皱眉。

    解萄容要出去,冷兰儿忙扶着她。

    外面的山光秃秃的,似乎是一个村庄。

    无名就站在那里,好大的身材也饿的缩了一小圈儿。

    解萄容道,“往后你驾车,把后面的马车弃了,把叔父抬过来。”

    无名点点头,解萄容也跟着,冷兰儿也过去帮忙。

    越臣年瘦的不得,闭着眼睛好像没有呼吸像是死了一样,冷兰儿不敢靠近。

    可是解萄容和无名实在吃力,尤其解萄容,冷兰儿咬牙过去帮忙,把人抬到前面的马车。

    “解萄容,他还活着吗?”冷兰儿不由得好奇。

    “活着。”解萄容给了她肯定的答案。

    “他会醒吗?”

    “嗯。”解萄容的声音很低,像是她也不确定,眼里没有了从前的锋芒,冷兰儿心疼。

    到底是解萄容的亲人,冷兰儿安慰,“他肯定会醒的。”

    “我们继续赶路吗?”冷兰儿又问。

    解萄容看着后面的马车,“得把马车处理了。”

    “可以换吃食。”冷兰儿想到这个。

    “还有马。”

    “马虽然瘦,可是可以养回来应该可以换银子。”说话的是无名。

    冷兰儿看着解萄容,谁知道解萄容再次毫无征兆的晕倒。

    冷兰儿和无名扶着她上马车,解萄容慢慢睁开眼虚弱无比,“我没事,缓缓就好了。”

    “你和无名去吧……”

    冷兰儿握着解萄容的手,最终和无名离开。

    如今她对无名多了分信任。

    这附近没人,解萄容一个人呆着应该没什么事。

    冷兰儿想着快去快回。

    低头走路,无名驾车,没注意和她擦肩而过的村妇。

    “大娘……”是无名叫住了那妇人。

    那妇人提着一个筐子,里头都是麦穗头。

    “大福……”妇人惊呼。

    这是冷兰儿大哥的名字,冷大福,冷兰儿无力的抬头,看到夫人的时候,彻底呆住了。

    “兰儿啊!!”那妇人也看过来,眼里瞬间都是泪。

    “娘的兰儿!”

    “兰儿啊!”

    居然走到了擎州自家的村庄,自己都没发觉,冷兰儿觉得可笑。

    被兰氏抱住哭,整个人晕乎乎的。

    “娘?吃饭了你怎么还在外面,都说了外头的麦穗子俺来弄……你说你……”冷兰儿再次听到熟悉的声音。

    不远处走来的青年也愣住了。

    “姐?”

    “大哥?”

    来人正是冷二福,几个人抱着一起哭,冷兰儿想起来解萄容。

    最后冷二福把另外的马车一起拉回家。

    正屋里,一家子盯着冷兰儿和解萄容还有无名看。

    冷兰儿不知道怎么解释无名不是她大哥的事,“爹娘,这段日子发生的事儿太多了,先吃饭吧,我们已经很久没好好吃过饭了。”冷兰儿含泪说。

    “好好好,你们吃,快吃。饿坏了吧,兰儿你瘦了,大福也是。”兰氏心疼的说,把饭菜都推过来。

    “她是谁?”那边李小女低低问冷二福。

    “就是俺姐嫁的那个女猎户。”冷二福道。

    冷兰儿给解萄容夹菜,解萄容吃的慢,她吃的也慢,不是不饿,是太饿太饿了,好像都忘记怎么拿筷子,怎么吞咽了,一切都变得生疏……

    无名倒是胃口好,一连喝了三大碗粥。

    眼看着饭菜快没了,冷守山又催促兰氏,“去去,她娘再做点,没看见孩子们没吃饱!”

    “俺这就去!”兰氏擦擦眼泪往外跑,李小女也跟着。

    “娘我帮你做。”

    “福儿去把腊肉也拿出来。”

    冷二福也跑出去了。

    不久兰氏又端上来一大盆的苞米粥,还有好多红薯,还有一大盘的腊肉片儿,整个屋子都散发着香味儿。

    冷兰儿和解萄容吃的差不多了,无名最后吃完,最后一个放下筷子。

    “大福,还饿不?娘再给你做。”兰氏过来想拉无名的手,无名站起来有些局促。

    兰氏有些奇怪。

    “无名还饿吗?”冷兰儿问。

    无名摇头,“姑娘,属下吃饱了。”

    说着就站在了冷兰儿一边不说话了。

    “娘,不用了我们都饱了,你辛苦嘞。”冷兰儿对兰氏说。

    “什么无名?你大哥他怎么了?”李小女收拾碗筷,兰氏似乎察觉出来什么。

    “大福,认得爹不?”冷守山也问。

    无名自然没有回应,一直低头。

    “姐,到底咋回事?”

    “叔父。”冷兰儿一边解萄容忽然喃喃自语。

    冷兰儿立马也想到外面还有一个人。

    刚才她弟冷二福去驾车的时候,解萄容在外面坐着,所以没人看到里面还有个人。

    “福儿你出来搭把手,还有个人。”

    冷兰儿和解萄容往外走。

    全家都出来了。

    看到那车里的越臣年,兰氏害怕的退后。

    “兰儿,这是死人?”

    “不是的娘,别怕。”

    冷兰儿看看四下怕被人看到,毕竟这是越臣年是皇帝亲口说,要处死的人。

    “快搭把手,先进屋,别被人看到了。”

    冷守山作为一家之主,放在以前可能要问清楚,如今一声不吭的率先扛起来越臣年,无名也去搭手。

    外面几个小孩子好奇的想进来,冷二福立马挥挥手,“看啥看!去去去!”

    回去之后所有人都奇怪的看着冷兰儿几个人,冷兰儿感觉到解萄容的压力,趴在她的耳边,“你不想说就不说。”

    冷兰儿正要和她爹娘他们搪塞解释,解萄容却按住她的手。

    兰氏的目光放在女儿,和眼前有些陌生的“女女婿”交叠的双手上头,欲言又止。

    “伯父,伯母,我来说。”解萄容却开口。

    “我本名不叫解萄容,我叫越梓容……”

    解萄容原原本本的把所有事都说出来。

    包括四年前她逃婚到擎州,用女猎户的身份在山里生活,还有后来她发现中毒行动不便,需要人伺候照顾,为了掩人耳目避免被叔父越臣年发现,不得已娶了冷兰儿,

    还有后来冷兰儿阴差阳错帮她解毒,后来她叔母要冷兰儿冲喜,她们没办法上京躲避……

    第77章

    还有上京之后发生的事情, 他们被解萄容的叔母家的人发觉,差点死掉,之后被解萄容的叔父知道带回将军府软禁起来。

    冷二福听着一直握着拳头, 一辈子没出过县的冷守山则吃惊的张大嘴听你的, 兰氏则满眼心疼, 冷二福身后的李小女一脸的复杂之色。

    “后来叔父还是让我继续嫁过去联姻……”

    解萄容继续说下去, 她忘记说她的真实身份,又补充了身份, 得知她叔父就是威名赫赫的镇边大将军, 所有人都震惊不已。

    后来说到后来她打算成亲前, 把冷兰儿送回家来,或者去泉州。

    再后来冷兰儿不走, 她解毒之后动力动气导致身体虚弱卧病在床。

    冷兰儿在她昏迷的时候受伤,严阁主的人派人要接走冷兰儿, 最终没接走。

    “兰儿你哪里伤了?”兰氏忍不住问。

    冷兰儿摇了摇头, “娘, 我好嘞, 不要担心。”

    “那之后呢?”冷二福问。

    解萄容把之后进宫的事告诉他, “其实我知道叔父只是自保。”

    “但是我告诉陛下,他和我说过他有谋反之心, 所以陛下处死了他, 念在我大义灭亲的份上,没有牵扯其他人。”

    听解萄容这么解释, 包括冷兰儿在内屋子里所有人都越听越糊涂。

    既然解萄容知道他叔父没有谋反, 那为什么要在皇帝面前大义灭亲。

    既然皇帝已经说处死解萄容的叔父为什么人还在这儿。

    “是景禄长公主给我出的主意……”

    冷兰儿知道这个长公主和解萄容的关系, 就解释给家里人听。

    “她娘是郡主,养在太后身边, 这位长公主就是太后的亲女,所以长公主和她娘关系好,对她也亲近。”

    冷守山几个人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什么郡主什么太后,都是他们高不可攀的。

    这些权贵对他们来说,遥不可及。

    如今自家闺女说起来听来,有种格外的不真实感。

    虚无,飘渺却实实在在是真的。

    解萄容又似乎是转门解释给冷兰儿听的,望着冷兰儿,“长公主告诉我,陛下迟早会动我叔父,叔父又有野心,绝对不肯交兵权,不肯向陛下低头,到时候叔父被制,所有人都会被牵扯。”

    “长公主劝我,不如早早主动交权。”

    “叔父自然不肯。”

    “所以只有一个法子了。”

    “我假意揭发。”

    “长公主提前同陛下求情,说到时候寻一个囚犯代替叔父午门斩首,让叔父假死,将军府抄府,我们都成了普通庶人,对外就说叔父死了,长公主对陛下承诺,叔父同我,我们永不再入京,入京即处死。”

    “你进宫前是不是就这么打算了?”冷兰儿忽然想到这件事。

    “对,长公主和我的主意一般无二,我们不谋而合。”

    冷兰儿看向一边沉睡的越臣年,“你叔父不知情?”

    解萄容摇头,“他若知道不会允我。”

    “宋衣那些人呢?”

    “凉月和紫汐还有衔月他们会去哪里……”冷兰儿又想到这个。

    “还有你叔母……”冷兰儿怕那个疯女人,也不由得好奇她的结局会如何。

    “放心,宋衣他们不会死,会充罪奴。”

    “罪奴……”

    “对,官府罪奴。”

    总归还活着就好。

    “至于我叔母,齐府会被贬黜,他们一家都会成为庶人。”

    冷兰儿心里仿佛有一块石头落下了,“庶人就庶人,不就是平头百姓,解萄容往后我们不进京,就安稳的在这儿过日子。”

    解萄容点点头似乎有些累。

    “要不是遇到你,我闺女就被人抓去冲喜了,你是我闺女的恩人,就先安心住下,吃的管够。”一家之主冷守山发话。

    “自家里,安心住。”兰氏也道。

    “明儿一早,俺就去把马车处理了,不会让人知道。”冷二福也说。

    “马车可以处理,马留下有用。”解萄容虚弱。

    冷二福也觉得有道理,点点头。

    之后,冷兰儿忙扶着解萄容躺下。

    这一夜冷兰儿睡在解萄容的身边,很安心很安心。

    第二天一早醒来解萄容还没醒,冷兰儿没吵醒。

    一出外头兰氏就不安的走来走去,冷兰儿也看到她爹,还有弟弟弟媳妇,居然都醒来了。

    无名也醒来了在院子打扫非常勤快。

    “她还睡着?”兰氏小心问。

    冷兰儿知道她问的事解萄容。

    点点头。

    被兰氏拉到角落。

    “姐,你昨天没说大哥的事,大哥好像不认得俺了。”冷二福开口有些着急。

    “他叫无名,不是大哥。”冷兰儿叹口气。

    “不可能,他明明就是你大哥!”冷守山过来。

    “是啊,这不是你大哥又是谁……”兰氏也着急。

    “娘我知道你想大哥,全家咱们都想,可是无名他真的不是大哥。”

    冷兰儿把进山后被解萄容叔母派人追杀的事,到后面被软禁在将军府也简单无名的事,都一一告诉了几个人。

    “爹娘,无名他一直是将军府的人,不是大哥。”

    “他们只不过是长的像罢了。”

    冷兰儿知道,此刻一家人在知道无名不是大哥的时候心情多失落,多复杂,因为她也体会过那种难受的滋味儿。可是大哥已经死了,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儿啊。

    “当初我们出京的时候,带着一些私卫,其他人都跑了,只有无名留下了,我问过他没什么不跑,无名说他无处可去。”

    “无处可去就让他在这儿。”兰氏道是。

    痴痴的看着无名。

    “是这理儿。”这是冷守山。

    冷兰儿发现她爹红了眼睛,“爹你哭了?”

    冷守山不承认,“没得事儿,俺出去走走。”

    “你爹也想你大哥,他偷偷哭。”人离开兰氏和冷兰儿说。

    “要是无名真的是你大哥就好了,你大哥回来了咱们家也就圆满了。”

    兰氏这话说的实在是心酸,冷兰儿心疼她,忍不住说,“那娘你就把无名当做你干儿子好了。”总之看样子无名会一直跟着他们,人还勤快。

    “真的可以吗?”兰氏眼睛亮了。

    无名已经出门挑水去了。

    “真能认干儿子?”

    冷兰儿道,“得问问无名,还有解萄容。”

    毕竟,无名如今算是解萄容的下人。

    “她快醒了吧,俺这就去做饭。”

    李小女也跟着去做饭,冷兰儿问了冷二福马车的事,得知冷二福一大早就去县上买了,安心不少。

    “对外就说马儿是我回家带回来的。”冷兰儿嘱咐冷二福。

    “不可……”

    冷兰儿回头居然是解萄容,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了。

    “你醒了。”冷兰儿满目温柔。

    “马不能留下,我们也得尽快离开这里,不能留下痕迹。”解萄容走了过来。

    冷兰儿怕她摔倒忙扶住,“你昨天不是让处置马车?”

    既然如此,难道不是留下的意思。

    “马车太扎眼,处理了也好。”

    “这是卖马车的钱,一两。”冷二福递过来银子。

    要是以前冷兰儿知道解萄容不会要,这次却接下。

    对冷二福颇为有礼,“多谢你。”

    冷二福不自在的挠挠头,“不用说谢,以前俺姐儿被人盯上冲喜的事儿多亏了你帮她,没有你她现在不知道在哪里呢遭罪呢,当初俺坚持让俺姐跟着那个骗子,还差点害了俺姐,你是俺姐的恩人,也就是俺全家的恩人。”

    “你姐也救了我。”解萄容道是。

    冷二福执拗,“那你也是俺全家的恩人。”

    解萄容不再执着这个,只对冷兰儿解释,“我原本也没打算呆在你家,这里是擎州离京还是太近,陛下不会乐意,既然答应远离,就要远远的,让陛下彻底安心,我们也会安全点。”

    “解萄容你的意思,皇帝还可能反悔,杀我们?”冷兰儿问。

    解萄容低低,“上位者最是喜怒无常。”

    冷兰儿心里又是一沉。

    所以说,她们现在还不是完全的安全的。

    解萄容又解释,“没了马车,骑马更快一些。”

    “你什么意思,带俺姐去哪儿?”冷二福紧张起来。

    “二福!”

    “一家子好不容易团聚,你要走可以,俺姐不可能和你走,你放心,俺现在也有一些存的钱两,你要走俺给你带上,也算谢你帮过俺姐。”冷二福话说的利索。

    “二福你说什么呢!”冷兰儿不乐意听到这话。

    拉住解萄容的胳膊,“我们成亲了就是一体,她去哪里我去哪里,她又不是拐带我,不是我们不留,是为了安全。”冷兰儿向着解萄容说话,在她眼里解萄容懂的多,有个词不是叫什么高瞻远瞩,总之解萄容做决定都是有她的道理的,她追随她就是了,不多问。

    “成亲?”

    “姐,当初是没办法,为了俺能成亲把你卖了,哪里有女人和女人成亲的事儿嘞,你别倔了。”

    “我不管,我们就是成亲了。”

    “解萄容你说,对不对?”冷兰儿问解萄容。

    兰氏走出来,一眼看到解萄容,“呦,解姑娘你醒了,吃饭了。”

    “走,吃饭。”冷兰儿小心扶着解萄容进屋。

    “姐,她又不是纸糊的,你这么小心呵护她像个什么……”冷二福到底看不惯,嘟囔。

    第78章

    “我不是说过么, 你容姐姐中毒之后,她身子虚。”冷兰儿不太高兴。

    冷二福切了一声。

    “姐,难不成你真的把她当夫君了。”

    “是妻子。”

    “我是她的妻子, 她也是我的妻子。”冷兰儿说的颇为认真。

    一边提醒解萄容注意脚下。

    几个人一前一后的进屋, 冷兰儿和她弟说话, 没注意解萄容变化的脸色。

    她说她是她的妻子, 她也是我的妻子这种话……放从前解萄容肯定会反驳的……

    冷兰儿要进去,被冷二福拉住。

    冷兰儿被强拉出去, 冷二福低低, “姐, 她就是利用你。”

    看着冷兰儿的脸色,忙又说, “是,姐, 俺承认她的确是个好人, 了解清楚事情前因后果之后, 我之前的确对她有偏见, 现在没了, 可是她利用你这点改变不了。”

    “她怎么利用我可?”冷兰儿皱眉。

    “姐,我看你是着魔你, 以前你多温柔, 现在……”

    “你说话我都有些怕你。”冷二福挠挠头。

    “她昨天不是说了,为了她和她叔父脱身, 在人家皇帝面前假意大义灭亲。”

    “她做的对啊。”冷兰儿还觉得解萄容挺聪明的, 这事儿也需要勇气, 解萄容也是个很勇敢的人呢。

    “她是做的对,可是她不该牵扯你, 把你也带进宫。”

    “俺昨晚没睡想这事儿想了一整夜,俺想清楚了,既然人家皇帝都知道这是个局,知道她是假的大义灭亲,她根本没必要说你是她的妻子,装的那么喜欢你,装的她喜欢女人一样,何必呢,俺看她就是把你当老婆子,要你接下来一辈子伺候她么,姐你真的喜欢她难不成?”

    冷兰儿久久没说话,末了,“她不那么做,我会被充罪奴。”

    是啊,解萄容可以不牵扯她,如果可以的话。

    可是皇帝和长公主这个巨太大了,就算是假的,面子上也要真,越臣年是不用死,可是将军府被抄家是真的。

    解萄容那天不带她进宫,在皇帝面前说她的身份。到时候她会被抄家的人带走不知道去哪里遭罪,更别提回到擎州见到家人了。

    冷守山一下不吭声了。

    不得不承认,解萄容这根本不叫利用,甚至和利用不沾边儿,是又救了他姐一命。

    “可是她当初不带俺姐进京又怎么会有这么多事……”冷二福原地喃喃自语。

    一直在后面听到李小女走过来,“可是不进京,就要被捉去冲喜。”

    “所以都是我!都怪我!不是我!俺姐不会和她有任何关系!扯上这些麻烦事儿!不用远走他乡!往后不知道见到见不到……”冷二福红了眼蹲下呜咽。

    李小女拍拍他的后背,无声的安慰。

    “事情已经发生了,又有什么法子呢……”

    “我们只能向前看。”

    吃饭的时候得知冷兰儿要再走,兰氏不让。

    兰氏红了眼睛眼里都是泪水,“你遭了那么多罪,你好不容易回来了,娘见到了你,现在你还要走,再什么时候能看到啊!娘不让你走!兰儿你不能走啊!”

    兰氏这个人最是爱哭的,兰氏哭将起来,整个屋子中气氛很是压抑。

    上书房。

    清早早朝之后,皇后端着参汤从外面进来,一进来就看到皇帝在桌子前写什么。凑近看才知道原来是狂草。这是皇帝的喜好,只有心情好的时候皇帝才会做书狂草。

    “陛下,写的真好。”

    “陛下歇一会儿喝汤吧。”

    皇后和眼前人成亲多年,相敬如宾,皇帝是储君的时候就野心勃勃克己复礼,夫妻之间相近如冰谈不上什么温情。放之前就让她放下汤回去了。

    今日皇帝却抬头。

    “梓潼,坐。”

    皇后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

    皇帝放下毛笔喝了一口汤,赞叹,“汤很好,以后常做。”

    其实和从前的做法没什么区别。

    只不过如今皇帝的心腹大患除去,自然高兴。

    左右有打扫的宫人,皇后看了眼吩咐说,“都退下。”

    等人都离开,皇后起身笑着福身,“臣妾恭贺陛下。”

    “朕何喜之有?”皇帝明知故问。

    “陛下有双喜。”皇后道是。

    “一喜,收回越家兵权。”

    “二喜,打压了阁主的势力。”

    做为新帝,要想真正的当政,那就必须要有俩样东西,一就是兵权,二就是钱。

    如今对外处死越家唯一的男人,又把阁主打压了下去。

    皇帝又如何能不意气风发。

    “梓潼,阁主的位置三日后朕会宣布暂时由你父亲执掌。”皇帝眉眼淡淡。

    又是意料之中的事情,皇后笑的别提多得意,立马谢恩,“陛下圣眷,臣妾一脉定当携草结环以报之。”

    皇后很快又岔开话题,“陛下,臣妾听几个内官说长公主病了。”

    “心病不由人,朕也没法子。”皇帝换了常服在一边坐下。

    “是为了安定郡主的女儿?”皇后试探的问。

    皇帝点点头。

    “当初她同安定郡主一起被母后扶养长大,一向情同姐妹,对于安定郡主所出的唯一的女儿当做自己家人疼,这些朕都知道也理解,而朕已经留下越家人性命,朕也是看在她的面子上,她是朕的亲姐姐,还要朕如何……”皇帝看上去有些不耐烦,不愿意说这些。

    作为皇帝向来是先大局,后小家,古往今来都是如此。

    “陛下……”皇后欲言又止。

    “梓潼,你有什么就说。”皇帝悠悠。

    皇后大胆子,“不知陛下可听过一句诗?”

    “什么诗?”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皇帝眯眼,“你的意思,让朕反悔杀了越家人。”

    皇后一下跪地,“陛下,臣妾是怕将来万一……”

    “梓潼你先起来。”

    皇帝发话,皇后只有先起来,帝王喜怒不形于色,她还是看不出来皇帝是不是发火了。

    “越家人现在还杀不得。”皇帝讳莫如深的说了九个字。

    皇后仔细品味,杀不得而不是不能杀……

    有什么缘由杀不得……

    回宫之后就听宫人说老大人来拜访,便是皇后她父亲。

    “见过皇后。”

    “父亲。”

    皇后和她父亲荔国丈说了说了心中的疑惑,她猜不透皇帝的心思,可是父亲不一样。

    荔国丈听过一笑,喝了口茶,“皇后娘娘可知道传说中的西域宝图……”

    “那不是传说,西域宝图是什么古圣人在西域埋藏的宝物,堆积成山,寻常人得之千世取之不竭用之不尽……”皇后感到费解。

    那不过这个传说。

    和皇帝现在不动越家人有什么关系。

    “西域宝图据说在越老将军手中。”荔国丈道。

    “什么?!”

    皇后吃惊还是不信。

    “他若真有宝图,怎么会让子孙后代落得如今下场。”

    荔国丈又说,“据说他当时给了大儿子。”

    “长胜将军已经战死了。”

    “可是不一定一定给了大儿子,也可能给了他孙女,还有越臣年……”荔国丈眯眼。

    皇后自幼被当做男孩子养,向来能文能武冰雪聪慧,被荔国丈提点,一下子就猜到其中的联系,“所以,陛下故意做局,拿到了兵权,又想引蛇出洞试探越臣年?”

    荔国丈点头,“对,我猜测陛下现在应该派人暗中监视他们,想找到西域宝图的下落。”

    “总之越家倒了,往后不可能再有什么能力和陛下作对了,这个你不用操心,找西域宝图也是陛下的事,我们现在的主要目标是把严锁擎彻底推下去。”荔国丈敲打桌面脸色严肃。

    皇后不屑,“陛下已经允诺父亲阁主之位,父亲不必再忌惮那严锁擎了。”

    荔国丈直摇头,“娘娘轻率了,那严锁擎多年阁主的位置坐着,到处都是他的门生旧吏风光一派天下桃李,我这个新官上任三把火,真要想坐稳阁主的位子,你当真以为那么容易,阁主可不是谁都能担任的,牵扯的太多了,若是到时候只有个空名不能助力陛下,可不是陛下想看到的啊。”

    皇后,“分权架空这都是陛下的意思,陛下若是想打压,我们稍微出手就容易许多父亲放心,这事我会想办法。”

    ……

    虽然一家人都不愿意冷兰儿离开,可是最终还是送冷兰儿离开。

    兰氏把做好的干粮都给冷兰儿带上,无名负责驮着昏迷的越臣年。

    当天夜里四个人就出发离开了擎州。

    冷兰儿本以为这次要走远,可是没想到半路就出现了意外。

    解萄容居然昏迷了,这次解萄容没挨饿,半天叫醒不来。

    冷兰儿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解萄容说过上次她昏迷之后大夫就说,她中毒解毒之后需要静养多年,不能动力动力,如今骑马赶路身子肯定受不了。

    没办法冷兰儿让无名身上拉上绳子,把她们拉着原路返回。

    一早回到家了。

    “姐!”冷二福正好蹲在门口。

    看到冷兰儿高兴的不可思议。

    回去之后喂了解萄容水,解萄容中午才慢慢醒过来,又要撑着起来,可是刚起来又摔地上去了。

    冷兰儿正在外面和兰氏做饭,听到动静回去一看解萄容四脚趴着地。

    “我和我爹说了,咱们还是先住下,你身子好些再走。”

    冷兰儿把人扶起来。

    “不……”解萄容很虚弱的趴在冷兰儿的怀里。

    第79章

    这种时候解萄容一下没有了以往的严肃, 冷兰儿也是一板正经,“解萄容,现在你得听我的了。”

    吃饭的时候解萄容倒是不抗拒, 冷兰儿喂了她粥让她躺着歇息。

    过午出来了太阳, 家里的米缸没米了, 兰氏说要上县去置办。

    冷二福拦住, 说是他去就可以了。

    李小女也要一起。

    “去置点肉,猪蹄还有大骨头, 回来熬汤。”

    兰氏看了一眼解萄容, 冷兰儿就明白了, 她娘是要给解萄容补身子。

    冷二福说知道了带着李小女离开了,解萄容睡着了冷兰儿和兰氏在外面洗衣裳。

    一路遇到好多村人, 看到冷兰儿都指指点点的,说冷兰儿嫁了不男不女的狼人, 还好意思下山……

    没人知道冷兰儿上京的事儿, 以为冷兰儿一直在山里呢。

    到了河边岸头, 母女俩个找个地方把一筐子的脏衣裳放好, 望着波光粼粼的河水面, 兰氏挺伤感的,叹口气, “当初都怪娘。”

    “娘, 谁也不怪,你看我现在不挺好的, 解萄容她人挺好的, 上京之后她一直护着我。”冷兰儿笑着安慰。

    被冷兰儿仔细的打量, “你脸上有肉了。”

    冷兰儿,“是啊, 胖了,京城里吃的很好嘞。”

    “娘看你脸也白嫩了。”

    “这手也是,快别碰这水了,快入冬了水凉。”

    兰氏把冷兰儿的手从河水里捞出来。

    “没事的娘,我不是什么娇贵的小姐身子,做娘的女儿这些活我从小做到大的,都习惯了,你不让我做,我反而自己不自在了。”冷兰儿说。

    “兰儿,娘的好孩子。”

    兰氏擦可把眼泪。

    冷兰儿拿了皂角去揉衣裳,“娘,别哭,你看咱们以前都吃不饱,现在都能吃肉了,福儿成亲以后,日子越来越好了。”

    “以后啊,会越来越好的。”

    冷兰儿的话给兰氏舒了心,兰氏这才不哭了。

    “是啊,多亏了娶了娇娇,她认了个大官儿的干爹,和县太爷夫人成了姊妹,成亲之后县太爷就一直帮衬,在县里给咱们开了一家挂名的米铺,他们给请的掌柜的,咱们自己家吃米不花钱也不用出力,每个月还有分红……”

    这些事冷兰儿是不知道的,兰氏说完她才知道,为什么现在家里吃的这么好了。

    “那敢情好。”

    “骄骄真是给咱们家带福的。”冷兰儿随口说。

    又忽然想到一件事。

    弟媳妇李小女的干爹,不就是那个严阁主,原本要和解萄容联姻的那个。

    “娇娇怎么会认得那种大人物呢……”冷兰儿说出心里的疑惑。

    “不知道,人家的事。”

    兰氏不在意这个。

    冷兰儿有些心不在焉的,洗了衣裳回去,一进门发现解萄容靠着墙要离开的模样。

    “怎么了?”

    “无名说你出去了,我去看看。”解萄容艰难的说。

    “我和娘去洗衣裳,你快进去。”

    “你爹呢?”兰氏找不到冷守山。

    “伯母,伯父带无名出去了。”

    冷兰儿忽然想到大家都没有见过无名,不知道怎么说呢……

    没想到冷守山带无名回来的时候,满脸的笑。

    “俺和大家伙儿说了,俺家大福回来了。”

    冷守山拍着无名的肩膀,无名则面无表情。

    冷兰儿和兰氏都摇摇头,这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不过冷兰儿之前还担心,无名出出进进被人看到,不好解释。

    现在也好。

    弟冷二福还没回来,转眼快晚上了兰氏做饭。

    冷兰儿帮忙,抽空到屋子给解萄容喂水。

    无名是个勤快的又出去拾柴火去了,冷守山也跟着又出去了。

    屋子里现在只有解萄容和冷兰儿。

    家里日子好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大屋分开俩个地势,中间隔了一面屏墙。

    过道口还有门帘子。

    之前冷兰儿和解萄容回来,就在最里面,兰氏冷守山在旁边。

    无名和越臣年在以前冷兰儿住的小屋。

    里屋很暖。

    解萄容身上盖的是兰氏给的小被毯,一摸毛绒绒的。

    冷兰儿和解萄容说了她心里的担忧。

    如今她们这种境地,家里她弟媳妇还是和那个严锁擎有干亲,总是免不了叫人担心的。

    “不用担心。”

    解萄容喘口气坐起来。

    “如今世人都知道叔父被陛下处死了,叔父真的死没死都不重要了,陛下说死那就是死了,所以我已经没有联姻的价值了,就算见到严锁擎我不过是个普通庶人,也是坦坦荡荡的,他再和我纠缠,陛下反而会疑他。”

    “他的处境如今也不会好在哪里,陛下这一次一石二鸟打击了我越家,也不会轻易放过严府,他现在也没精力想到我们。”

    解萄容说话文邹邹的冷兰儿试着理解,也大概能理解解萄容的意思。

    那个什么严阁主的下场不会比他们好到哪里去,冷兰儿笑了。

    “解萄容……”

    她抱着解萄容的胳膊,温柔的叫解萄容的名字。

    不知不觉的,她已经不叫解萄容什么解姑娘那么生分了。

    “嗯。”冷兰儿没注意解萄容偏头望这她,一瞬间别样的柔软。

    “你不觉得,现在这样也好吗?”

    “做个普通人。”

    “如果做越家堂小姐,你就有价值,要被迫做自己不喜欢的,什么都有可是失去了自由,如今我们想去哪里去哪里。”

    “嗯。”解萄容低低。

    冷兰儿感觉解萄容现在格外的温柔,没有之前的严肃。

    她更喜欢现在解萄容,她凑的更近,去握解萄容的手,十指交叉,解萄容并没有抗拒,任由她握着。

    冷兰儿感受着解萄容的温度,感觉她就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对了解萄容,我有件事想和你说。”

    冷兰儿想起来无名。

    “无名太像我大哥了,我爹娘都想认无名做干儿子。”

    解萄容点头,“他和你大哥长的像,伯父伯母有个想法正常,一会儿我问问无名。”

    无名回来后,解萄容就单独把无名叫进去。

    很快出来。

    所有人都看着无名。

    “无名……”冷兰儿看爹娘翘首以盼的样子,想替他们问问结果。

    无名面无表情,“无名全凭主人做主,无名愿意。”

    他说的主子自然就是解萄容了,在无名看来,解萄容和他说了这件事,就是自然带着希望。

    冷兰儿知道无名对于这件事并不在意,可是她爹娘却高兴坏了。

    为此三日后,还特地在家摆了宴席,把全村的人都请过来了。

    兰氏忙里忙外的,冷兰儿怕解萄容觉得吵,就把守着屋的帘口,没让任何人进去。

    “娘,七姐这次没来,托我带了十两银子庆贺大哥回来。”

    冷兰儿从窗户里往外看,看到李小女在和兰氏说话。

    七姐,就是县太爷的夫人。

    出手如此阔绰。

    冷兰儿看着弟媳李小女和她娘忙碌来去,可是她发现李小女脸上不对劲,似乎有什么心事。端盘子的时候还摔倒了,直接倒在地上,汤都撒在了身上。

    冷兰儿忙跑出去把人扶起来。

    “弟妹,你累了吧,进屋歇一会儿。”

    “不累,大姐……”

    李小女拒绝了她的好意去厨房继续忙碌。

    同时县衙。

    冯严氏来来回回的在屋子走来走去,不时的看看外头。

    猛的听到脚步,就看到冯钦龙大步进来,“夫君……”

    冯严氏把人都支出去,把门关了严实。

    “夫君你打听到什么没有?”

    冯钦龙坐下来,眉头紧锁。

    “岳父大人如今只是被下了阁主之位,其他的似乎一切照旧,如今也没有来信,我也不好轻举妄动免得有心人捕风捉影。”

    “你且安心些,或许事情没有我们想的那么严重。”

    “外头都传开了,听说那位越大将军都被杀头了,陛下这是要……”冯严氏没说完,被冯钦龙捂住嘴。

    “陛下这是要变权把政,怕是会对父亲大人动手。”冯严氏眼里含着热泪,她虽然只是一个庶女,可是她父亲不是一般的朝官,位极人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就注定她所有的身家幸福,甚至她的命都栓在她父亲身上。

    她深知父亲被那位针对,她的夫君日子必定不会好过,她也受牵连。

    冯严氏哭将起来。

    冯钦龙叹息安抚,“事已至此,岳父早有预料也早有准备。”

    “你说冷二福?”冯严氏擦擦眼泪。

    “三天前李小女叫人来过。”忽然又想起来这事儿。

    冯钦龙,“打听那个冷兰儿的消息?”

    “岳父大人上次说有了消息,不日会送人回来,居然到了京里,也不知怎么回事,父亲大人也没有细说,不过你让她放心会回来的。”冯钦龙有些费解。

    冯严氏揉揉眉心,“夫君我忘记告诉你了,李小女三日前上县告诉我回来了那个冷兰儿,还有冷家被洪水冲散丢了的老大回来了,这是她今天一早又来给我说的。”

    “家里要摆宴庆祝。”

    冯钦龙忙道,“回来就好,这是双喜临门好,你切记去赴宴,备上一份厚礼祝贺?”

    冯严氏犹豫,“宴席就是今日,刚刚我让人给拿银子给她带去十两……”

    “什么?!”冯钦龙一下站起来。

    “他是父亲大人预料到的,救严门的关键,眼看着一切要应验,他们家什么事我们都要十二万分的上心,你就送了十两?”冯钦龙感到不可置信。

    第80章

    “夫君, 那冷二福怕不能救我父亲,如今父亲大人已有倾颓之势,那冷二福尚且是个普通布衣, 如何能指望?”

    冯严氏眼泪打转, 唇哆嗦着。

    是啊, 她已经不指望那冷二福了, 所以对冷家的事自然不会上心。

    她说的实在有理冯钦龙也没办法反驳,最终长叹一声。

    “罢了罢了, 唯有尽人事听天命吧!”

    ……

    对于冷兰儿来说, 之后的日子短暂的平静, 某天雪夜过后的清早,大地一片雪白结静, 越臣年忽然睁开了双眼。

    当时冷兰儿不在家,陪解葡容在外面散步。解葡容如今的身子越来越脆弱, 面白如纸。解葡容的身子是冷兰儿最担忧的, 每日吃肉也不见解葡容长胖, 解葡容越来越显瘦, 冬日又冷, 她别无他法,解葡容也不让寻大夫, 她只有陪着她每天四处走走, 希望这样能让解葡容的身子强健起来。是无名忽然跑来通传,“人醒了!”

    无名向来脸色凝重, 这少有的严肃, 冷兰儿和解葡容很快想到越臣年。

    原来第一个发现越臣年新来的是冷二福, 冷二福路过小屋,猛的发觉里头直挺挺坐着一个人。

    得知这消息, 解葡容脚步踉跄一向从容的她差点摔倒。冷兰儿都看在眼里,心疼的扶住。

    “阿容,慢一些,我们这就回去。”

    其实冷兰儿没说,她同样担忧的还有另外一件事。越臣年昏迷这么久,醒来之后得知自己没死,会不会再折腾离开,解葡容说过的她叔父野心勃勃是不会甘于做一个布衣的,所以她很担心越臣年清醒,会打破她们如今的平静安宁。

    她不要。

    她只是一个普通人,普通的女人,遇到了解葡容如今只想和心爱的人,普普通通平平安安的过完这一生……

    她的期望仅此而已啊……

    回去的路上冷兰儿心中揣着鼓,七上八下,上也不是下也不是。不过这一切等见到越臣年的时候,就不复存在了。越臣年醒了,却呆呆傻傻的,哪里有半分从前将军的模样,从前记忆一点不留,连解葡容这个亲亲的侄女都认不出来,自然也不记得冷兰儿。

    只会傻傻看着你,话都不会说一半句。

    解葡容样子复杂,冷兰儿也不知道如何安慰。过几日,越臣年学会简单的词句,比如饿是腰吃饭,水,是想喝水,还有尿这件事冷二福负责,后面越臣年就一直跟着冷二福,冷二福去哪里他就去哪里。

    冷家凭空多出来了个大男人,村子里议论纷纷,各种传言都有,什么冷家的亲戚,什么冷兰儿偷的野男人,还有的人说是冷家收留的乞丐,越臣年样子俊美虽然傻了失忆了姿态依旧还在,况且身材高大威猛,哪里像乞丐,谁家乞丐这样壮实?所以很快又有传言说是冷二福打劫的富家公子图财困住了越臣年……三人成虎传言越来越离谱……

    因为越臣年的苏醒,全家都很苦恼。

    隔天,冷兰儿出了靠谱的主意,“爹,你明儿就出去和人说,解葡容他叔父,是救我大哥的恩人,因为救了我大哥之后受伤了记忆全失,我大哥认恩,回来的时候一道把人带回来,之前一直昏迷,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冷家老大是假的,什么恩人也是假的,可是这套不靠谱的说辞。却是眼下最为靠谱拯救冷家,于流言蜚语中的关键!

    冷守山隔天就散播出去。

    关于越臣年的身份猜测,好一段日子下来总算平息了,冷兰儿松口气全家人都松口气。

    冷兰儿陪解葡容再出去,再也听不到关于越臣年的传言。

    解葡容什么也没说,不过冷兰儿可以感觉到,对于这件事解葡容心里是感谢她的。

    对她越来贴心,出来散步会提醒她主意脚下,干活也要帮忙,吃饭给她夹菜……她们越来越像寻常夫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