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刚刚从污染区回到帝都的哈珀看了江林的每一场直播, 他申请前往雄虫所在的污染区,支援诺里斯的军队,但部队给出的回答是:前往蚩乾星的星轨被敌军炸毁, 现在正在紧急修复

    直播画面中的雄虫和他此前见的都不同,在帝都时, 他总是高高在上,看得雌虫的眼神带着轻蔑和冷漠,那样的雄虫也相当漂亮, 带着不可高攀的冷艳。

    但不修边幅的雄虫,身形似乎越发消瘦了, 穿梭在伤患中,面对被斩下手臂,半虫化后面目狰狞的雌虫,他也没有表现出多余的情绪,只是平静为他们清理精神污染。

    哈珀不由想到了雄虫为自己进行精神疏导的轻松和爽利,若是在战场上真的能够配有雄虫, 他敢肯定军雌的死亡率最少少一半。

    毕竟如今的市场上没有任何精神治愈药物能够代替雄虫的精神疏导。

    “金斯利”哈珀反复看着那段昏暗中微微泛着光芒的侧脸, 眼底浮现出痴迷, 此前所遭受的所有欺凌在这一刻都消散了,他想让他的雄虫为他再做一次精神疏导。

    ///

    亚斯原本准备不顾危险, 自行驾驶星舰前去支援, 但他收到了一个匿名的报告,上面明确写着他和金斯利的非兄弟血亲的医疗诊断书。

    同时,还有一段录像, 是虫帝杀死他的雌父和弟弟的录像,所以雌父不是死于污染区,而是死于虫帝之手。

    那时虫帝还不是虫帝, 只是上将而已,虫帝和亚斯的雌父曾经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

    亚斯呆愣在原地,第一次是不敢相信,直到视频反复播放,虫帝抓着雌父的脑袋,砍掉了他的头颅,小孩的哭声也戛然而止了。

    亚斯微微收缩的瞳孔,突然变红了眼,痛苦让他喘不过气来,认知的混乱让他头痛欲裂,对于金斯利这个“弟弟”更加头痛。他扼住自己的喉咙跪在地上,脑海中都是雌父和弟弟惨死的画面,以及金斯利灿烂微笑的模样。

    “为什么啊?到底为什么会这样”亚斯被蒙骗了二十多年,一直将仇人的孩子当成最宝贝的东西捧在手心。

    ///

    雄虫的疏导室内,乔伊斯躺在丹的休息室内,一只被挖掉的眼睛装着怪异的机械眼,眉眼间都是阴沉,他对于金斯利的表现只是讽刺地评价:“他现在遭受的不过是寻常雌虫的百分之一,凭什么得到如此的歌颂?”

    丹正在穿外套,闻言动作一顿,眉梢轻轻拧起:“但是他的确在帮助所有的雌虫脱困,难道就因为他的过错,就要否定他现在的善良吗?”

    乔伊斯凉凉扫了他一眼,“他本来就该死,那些受害者所受的痛苦就能因为他的善被轻轻揭过?”

    他一向心高气傲,一只都是学校和家族的佼佼者,可就是因为金斯利挖掉了他的一只眼睛,让他再也无法从事自己钟爱的事业,也让他抬不起头。

    金斯利怎么就不该死了?

    ///

    “金斯利阁下早上好”一只半边唇被污染物炸毁的雌虫,露出一个鲜血淋淋又讨好的笑,露出可怖的森森白骨。

    江林只是朝着微微点头,轻柔的将手指落在他额心,感受他杂乱的精神力。

    “麻烦您了。”好在雌虫的身体强壮,修复能力又强,就算外表被伤得面目全非,也还是在苟延残喘。

    地下城里都是一些手无缚鸡之力的虫崽或者无战斗力的老年虫,战场上的雄虫不止江林一只,蚩乾星零星的几只雄虫也学着他的摸样进入了战场。

    乔治断了一只腿,被虫抬着过来的,额前露出两个黑色的犄角、尖锐的锯齿状牙齿,一双眼竖瞳冰冷,半虫化严重,以他的资历能够坚持到现在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江林疏导好那只毁容的雌虫后,他蹲到乔治面前,看着那双渴望看着他的狗狗眼,微微垂着眸子,在乔治伸手的时候,轻轻握住他的手指。

    乔治愣了一瞬,随即绽放出大剌剌的笑容,那看起来锋利又参差不齐的牙齿,显得有些可怜又好笑。

    他缓慢吐出沙哑的话:“金斯利阁下。”

    他现在的伤势需要回到帝都治疗,暂时失去了战斗能力。

    江林应了一声,低声夸道:“乔治你很不错了,我昨天看见你战斗,非常帅气英勇”

    乔治眨巴眨巴虫眼,越发紧地握住江林的手指,但因为虫化严重,说不出多余完整的话。

    这个画面正在星网直播,满屏的爱心。

    【噢,我敢保证这只雄虫绝对陷入爱河啦。】

    【谁能拒绝这样的金斯利阁下,如果我的雄主是他,不知道我会是多么快乐的小雌虫。】

    【哦,我也叫乔治,我不管,阁下在夸赞我。】

    但只见乔治脸上欣喜的笑容戛然而止,他瞬间变成了冷漠的预警状态,因为行动不便,他只能抓着江林的胳膊,将雄虫压在身下,同时后背展开残缺的羽翼护住江林,后背暴露在刺杀者的面前。

    江林透过乔治看见那只被炸毁半边脸的雌虫正伸出长长的指甲穿透了乔治的心脏,脸上一片肃杀冷酷,乔治死死护着他。

    江林迅速掏出自己的枪,对准雌虫毫不犹豫地开枪,雌虫瞬间失去了战斗力,胸口出现一个黑色的大窟窿,倒在身后,这些都发生在转瞬间。

    这个区域属于医疗区,前面几天诺里斯还安排了人保护江林,可是战事吃紧,便将护卫调走了,现在这里都是一些失去战斗力的伤残虫。

    直播也完整地记录了这一幕,江林的直播是光脑自动进行的。

    远在帝都的伏恩死死地看着弟弟去死的这一幕,胸腔一阵疼痛,喷出一口鲜血。

    江林抱着乔治的身体,只能感觉到他被死死压在身下动弹不得,直到被其他虫帮忙才移开已经死掉的乔治。

    乔治闭着双眼,四肢和身体都还呈现保护的样子,江林的脸色难看起来,刚刚还傻笑的雌虫就这样死在他跟前,还是为了保护他。

    【怎么会这样?那只雌虫疯了吗?】

    【我早觉得不正常,怎么会这么巧星轨在这个时候坏掉了?现在的刺杀更像是在证明我猜测。】

    【不是吧,谁这么恨金斯利阁下啊。】

    【补药,补药杀他啊。】

    【唉,像这种分不清轻重缓急的虫才应该被重罚。】

    【就算金斯利罪孽深重也不该是这种被背刺的结果。】

    江林根本来不及多想,奥卡姆带虫来安排撤离,他满身都是血,脸上的虫鳞又冒出来了,他低头看着雄虫,语气凝重:“从污染黑洞又冒出了很多高阶污染物,现在我们必须全部撤离到地下保护城中,金斯利阁下,您跟着我。”

    奥卡姆似乎也知道了这边的刺杀消息,神情有些懊恼,“接下来,我会保护好您的安全。”’

    江林被奥卡姆轻轻抱起来,张开黑色的虫翅,将人护在自己的怀中。

    江林看着那倒在地上的尸体,在逃命的时候,没人会在乎一只雌虫的尸体,他轻轻移开视线,又看见站在残阳下的高大雌虫,他展露着自己白色的虫翅,前面是黑压压一片的污染物,那些怪异的污染物。

    某些看起来像是虫族,但常常多长了几个四肢或者脑袋,还有一些根本分不清是什么的怪物,带着粘稠的毒液和污浊的空气。

    诺里斯站在最前面,身边是一同进行战斗的伙伴们,他们似乎变成了最后一道防线。

    江林收回视线,轻轻抱住奥卡姆的肩膀,语气有些轻:“所以你们清除污染物,每次都是这么伤亡惨重。”

    奥卡姆声音嘶哑:“大差不差,但是平时不会越级处理污染区,这次带来的军雌和武器还是太少了,不够时间休整。”

    身后是余晖下逃亡的雌虫们,淅淅沥沥下起了雨,落在人身上冰冷又刺骨,但没有一滴落在江林身上,奥卡姆完全遮住了风雨。

    “这次有您的存在,我们已经算是超常完成任务了。”

    江林语气带着点气音回答,不置可否:“是吗?”

    “是的,可能您自己都不知道,您就像是天使一样落在我们身边,是从前想都不敢想的。”奥卡姆从出生开始就不知道说一些哄人的花言巧语,现在也只是真心实意说着自己的心里话。

    但落在其他虫耳中却又各有不同的感受了。

    【虽然这话肉麻,但我真的想要金斯利驻军!】

    【很有道理,我投一票天使雄虫。】

    【我愿意代替金斯利领罪!】

    地下城温暖如春,建筑也并不灰败,启动了保护罩,隔绝了外面的污染空气,泛着浅蓝色光芒的保护罩,身后是惊恐的虫,他们都有些害怕的看着外面的世界,被摔在保护罩外面的雌虫们。

    江林对上无数双清澈无助的双眼,垂了垂双眼,心中微微轻叹,他说:“主神大人,我们做个交易怎么样?”

    主神隔了很久才用高高在上的语气说道:“你说说看。”

    江林就算伪装得再好,他也有一颗不想伤害无辜的心,无能为力倒也罢了,只要有可能他还是想救一救无辜的虫崽们。

    阳光逐渐下沉,黑夜笼罩整个地下城,陆陆续续回来的雌虫,夜晚那些污染物也会休整,但也不能懈怠,留下巡逻的军雌。

    江林住在舒适的房间内,家具也一应俱全,这里面最冷静的就是他了,他看着奥卡姆硬朗的脸庞,朝着他招招手。

    奥卡姆蹲下身,他和坐着的江林平视着,呼吸有些沉重,“金斯利阁下有什么吩咐吗?”

    “我对你进行深度标记吧。”江林抬手在他脸上的虫鳞上抚摸了几下,双眼平和,没有任何的戏弄。

    “只有深度标记才能在极短极快下完成彻底的精神污染清理。”

    “我知道你是整个军队除诺里斯以外最厉害的雌虫。”

    奥卡姆却有些犹豫,他认为自己这样的虫根本配不上雄虫的深度标记,感觉那样是对他的亵渎般。

    江林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如果明天帝都的支援还无法到达,那么整个星球都会被污染,无一幸免。

    但星轨已经修好,支援只是时间问题。

    “好了,奥卡姆不要说那些我不喜欢听的话。”江林打断他试图说话的嘴,手落在他肩膀上,精神触须也深入他的脑域,感受那溺水般沉重的负重感朝着江林袭来。

    深度标记让雌虫觉得没有安全感,从而生出一种想要狠狠占有雄虫的冲动,只有抓住真实的雄虫,才会让在虚无缥缈快感中的雌虫安心。

    奥卡姆主动又小心翼翼地抱住雄虫,粗粝的手指抚摸着雄虫的后颈,双眼热切却不敢真的靠近,只是难耐地用手指摩梭着雄虫身上的肌肤。

    江林感受到雌虫的紧张,导致他的脑域都变得闭塞和抗拒,他忍不住挑眉,抓起他的头发,吻在他肥厚的嘴唇上。

    奥卡姆黝黑的肌肤出现不易察觉的红晕,颤抖又服从地接受着雄虫的抚慰,粗长的舌头舔着雄虫娇嫩的粉舌,收敛着自己的粗糙,怕让雄虫感受到一丝的不舒服。

    奥卡姆渴求的舔吮着江林舌尖的每一寸水渍,甚至都无瑕抵挡雄虫的精神入侵,轻轻的捧着雄虫的脸,手指轻颤着。

    江林感觉自己的嘴唇被雌虫舔红了。

    甚至奥拉姆冰冷的漆黑的勾尾都小心翼翼、不受控制地从雄虫的腰带滑了进去,让雄虫也感受到了他的冰冷和激动。

    江林也受到了丝丝牵制,抬手扇了他一巴掌,眯了眯眼:“把尾巴收回去。”

    奥卡姆那么大的高个,唯唯诺诺的从江林的裤腰带里把勾尾收回去,一不小心划破了他的皮带和裤子,失去束缚的裤子变得松松垮垮,露出一点白皙的腰腹,浅青色的血管,落在雪一般的肌肤上,看得雌虫直咽口水。

    就在江林将他的脑袋往下按时,门毫无预兆地从外面打开。

    奥卡姆闻到了雄虫身上清新的味道,双眼发直,听见身后长官的声音才缓缓回神。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诺里斯声音很平静,不似斥责,也不似温柔。

    奥卡姆直起身来,解释道:“阁下在对我进行深度标记。”

    诺里斯勾了勾唇,血红的眼珠微微眯起:“那我来得不是时候?”

    “不。”江林摸了摸有些发烫的手指,“你来的正是时候,给我看看你的脑域。”

    如果不是污染严重,诺里斯不会主动来找他。

    虽然现在的诺里斯看起来和正常的虫族一样。

    奥卡姆主动站起身,让出位置给自己的长官,衣摆被江林拉住,拧了下眉:“你还没好,先别走。”

    奥卡姆和诺里斯冷淡地视线对上,最终还是无法违背自己心意,留了下来。

    江林衣领松散,衣衫不整,但表情却非常正经,精神触须分为两簇,分别进入了两只雌虫的脑域,诺里斯的脑域已经一片严酷寒冬,雪山崩坏,河水结冰

    诺里斯望着脸颊微红的雄虫,他紧绷着唇,神情却是紧绷的,在他心中金斯利的形象早就和之前不同,是并肩的伙伴,值得尊重。

    他扫过垂着眼,浑身克制紧绷的奥卡姆,他的拳头紧握,不敢有任何的松懈。

    诺里斯没有顾及还有属下在这边,抬起了江林的下巴,凑近他的唇边。江林的眉梢蹙得更深了,似乎有些烦躁雌虫妨碍自己精神疏导的行为。

    诺里斯看见了他唇角不正常的红,余光扫过奥卡姆的脸,语气不轻不重:“野蛮无礼的雌虫,怎么能让雄虫受伤呢?”

    江林嘴唇被诺里斯轻轻含住,他精神触须还在对方的脑域开疆扩土,嘴唇却也被他擒入嘴中,被他攻城略地了。

    一个在精神上,一个在身体上。

    诺里斯感觉到每一丝痛苦,都化作了更加缠绵的动作,很努力地侵/犯着江林的唇舌。

    江林眯了眯眼,精神依旧平缓而稳定,身后贴上一副炙热坚实的身躯,奥卡姆的手臂环在江林腰上,呼吸克制地落在他肩膀。

    诺里斯微微顿住,抬眼看向垂着眼的奥卡姆,眼神带着一丝占有的寒光。

    江林按住奥卡姆的手臂,前面是动作强势的诺里斯,身后又堵着一具高大的身躯,进退两难。

    他的精神触须没有被打断,肩膀上洒下一片炙热的呼吸,他感受到身后的奥卡姆,害怕又小心地试探,他轻轻地探出舌尖,舔舐着他的后颈,较为柔软的软肉。

    “呼”江林侧了侧脸,呼出大口的呼吸。

    诺里斯望着身后冒犯的雌虫,语气意味不明:“奥卡姆,没有礼貌的狗崽子。”

    奥卡姆蹭了蹭江林的肩膀,感受着他的颤抖,精神触须断裂,他依依不舍地摸了摸被他舔湿的后颈,声音嘶哑:“我先出去了,长官阁下有任何需求都可以找我。”

    江林这次没有阻拦,奥卡姆依依不舍地抽身离开,关上了房门,站在门口继续当诺里斯和江林最忠诚的看门狗。

    “深度标记,这种程度不够吧?”诺里斯看向江林,血色的眼底沉淀着麻木,喃喃道:“我们也许根本撑不到支援,你也会死在这里,会后悔吗?”

    江林黑眸冷静,用手背揩了揩嘴角,那张脸精致有余又不乏坚强,“我后悔什么?这本来就是冲我来的,不是这次,还会有下次,只是诺里斯你成为我的陪葬品,会后悔吗?”

    诺里斯静静地看着他,忽然一笑:“现在不会了。”

    诺里斯彻底抱住眼前的雄虫,让雄虫在他脑域深处和身体深处都烙下印记。

    ///

    警报是黎明前拉响的,早有准备,胆颤还是控制不住的。

    如同过江之鲫般多的污染物,看起来便觉得密集恐惧症都要犯了,四肢都在地上爬,畸形诡异地行走,双眼通红,露出垂涎的口水。

    诺里斯展开自己白色的虫翅,强行让自己半虫化,激发更强的战力,雌虫一排排站在保护罩前。

    半虫化的雌虫坚持不了太久,坚持几个小时已经是奇迹了。

    江林的直播打开了,这下无虫再说任何的风凉话了,全部都在沉默的观看,这场乱战,公屏弹幕也都是在骂帝国军部不作为。

    奥卡姆被围攻,腰上被缠上一只尾巴,半虫化让他精神有些恍惚,朝着他命门刺来的攻击都没有了躲闪的意识,还是脑域中一丝轻柔的精神力对他进行命令,他才下意识地躲开那致命的攻击。

    他的爪子划破了所有污染物的束缚,那些消耗性的能量枪早就消耗殆尽了,否则也不需要近身肉搏。

    他下意识地回头,却瞧见原本应该躲在保护罩后面的雄虫出现在战区内,他骑在一只羽族背上。

    奥卡姆震惊地感受到了他精神触须在他脑海中的命令和抚慰,与此同时,所有被江林精神治愈过的雌虫都感受到了他的精神触须

    这就是江林和主神的交易,S+级别的精神控制力。

    他想,也许能让这些雌虫坚持更久一点。

    诺里斯斩下身前污染物的头颅,深埋在他精神脑域的精神触须在对他暴躁的精神力进行清理,同时让他能够精准的躲闪攻击,斩杀污染物。

    平时军队里面也会进行团队合作的战斗,只是没有这次这么酣畅淋漓。

    诺里斯心思微沉,最终还是全权相信了江林。

    【怎么回事?感觉局势有了些微妙的变化?】

    【他们的配合好像更加默契了,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我靠,羽族背上的雄虫是怎么回事?这么危险,他在干什么?】

    观看的虫数还在持续暴涨,就算江林能让他们配合得再默契,也无法抵挡如此庞大的污染物,他亲眼看见奥卡姆被分食感觉,自己的精神力也到达了极限,他骑着的虫族也在冲锋时被打落,他身形不稳即将摔在满是污染物的地面上。

    江林收回自己的所有精神触须,有些遗憾地想,所以要重新回到开始了吗?那他的交易是不是也白做了。

    空气中都是粘稠的臭味,江林腰上微微一重,他下降的动作戛然而止,他抬头看去,瞧见了从飞艇上俯冲而下的哥哥亚斯。

    第122章

    四周都是寸草不生的狼藉, 漫天是被污染的空气,浑浊不堪,而亚斯金色的虫翅就显得有些耀眼了。

    江林望着他冰冷中带着紧张的脸, 腰上的绳索在回弹向上,亚斯牢牢接住了雄虫降落的身影。

    江林露出一点不满的神色, 嘀咕着:“什么嘛,明明我才是舍己为人的那个,怎么弄得他像救世主似的?”

    亚斯刚好听见这句话, 抿了抿唇,完完全全将他藏入怀中, 在他耳畔道:“放心,谁都夺不走你的光芒和功劳。”

    江林没说话,吐出一口鲜血,染红了亚斯的衣襟,视线逐渐模糊,他和那个狗屁主神交易是有代价的。

    亚斯有些惊慌地呼唤:“金斯利!”

    江林对后面的事情就完全不知道了。

    ///

    “金斯利阁下精神域已经完全被超负荷的精神压力碾碎了伤势不可逆从此之后可能再也无法为任何虫进行精神标记了”

    江林恢复意识的时候, 就听见了医虫对自己判了“死刑”, 视线逐渐清晰, 医虫旁边站着两只高大的雌虫,透明窗户外面也站立着笔直的军雌。

    亚斯和诺里斯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诺里斯皱眉:“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这就相当于碎成碎片的玻璃, 你还能靠外力完全复原吗?”医虫无奈地摇头,如果可能他也想治好江林,毕竟这样一只雄虫值得被尊重。

    诺里斯已经将战场报告完整地递交了军部, 现在所有的虫都知道雄虫金斯利在这次战场中发挥的指挥战略作用,也改变了许多虫的偏见认知。

    同时让整个社会都开始反思,雄虫真的只是生育的工具吗?或者说雄虫还有其他的可能性?

    但不是所有雄虫都是金斯利!

    江林表现得像个没事虫般, 等医虫离开,才低声问:“我睡了多久?”

    诺里斯神情依旧凝重:“三天。”

    江林视线看向沉默的亚斯,苍白的唇角轻轻勾起,嗓音有些虚弱:“哥哥,你都知道啦?”

    亚斯脸上的肌肉微微紧绷,心中最后一点庆幸都消失了,他声音有些沉:“你早就知道你不是我弟弟了?”

    江林没说话,其实金斯利到死都不知道。

    诺里斯上前一步站在亚斯面前,将江林挡在自己身后,言辞恳切:“亚斯上将您想想,金斯利他也是无辜的,他有拒绝的权利吗?他从来都没有。”

    亚斯沉沉呼吸一瞬,露出一抹惨笑,视线依旧直勾勾看着他:“所以你明知道真相还心安理得地享受着我的好,看我陷入痛苦你在想什么?冷眼看我陷入你的陷阱中”

    江林打断他的话,秀气的眉头轻轻蹙起:“亚斯,你一直都有拒绝的选择,不管是对我的态度,还是被我绑架,你都能拒绝。”

    “”亚斯定定看了他几秒,无法反驳,转身离开。

    诺里斯:“”

    “你为什么一定要说得那么绝?”诺里斯坐在他床前的椅子上,看了一眼就算生病也依旧装得冷酷绝情的雄虫。

    “你以为你很了解我?”江林斜斜看他一眼。

    诺里斯呦了一声,看着明明脆弱得像个软绵绵的棉花,但还要竖起尖刀,他起身朝着江林靠近。

    见他越来越近,江林才慌了些,语速飞快:“你想干什么?!我现在只是一只残疾虫,根本无法满足你的恶心欲望!”

    诺里斯捏着他的脸颊,江林瞬间就噤声了,瞪着眼睛看着他,诺里斯唇角的笑容在看见他无声淌出的鼻血时,凝固住了。

    他调笑的心思没了,松开他,拿起旁边的纸巾给他擦拭。

    江林也能感觉到自己身体前所未有的虚弱,在昏迷前就能感觉五脏六腑错位的疼痛,因为系统没了,主神可不会心疼他。

    虫族这边的医疗设备还算先进,能够屏蔽痛感。

    江林笑了,“这副表情我是不是要死了?”

    诺里斯强忍着其他的情绪,轻松一笑,“不至于”

    但面对江林那双清澈的黑眸,诺里斯又说不出欺骗的话:“是,雄虫很脆弱的,现在精神域破碎,就相当于你的脑子某个重要部位受到了重创,生命会急速消失”

    “那挺好的,这个畸形的社会我早就不想呆了。”江林反而更加轻松了,话风一转,“诺里斯,我想让乔伊斯给我陪葬。”

    诺里斯听见他郑重的语气和认真的神情,当然拒绝不了他,他牵起雄虫白得有些透明的手,在他手纤细的背上落下一吻:“他不配玷污你的亡灵。”

    那些死在蚩乾星的虫都是他的亲部,有些是他一手栽培选拔,一些甚至和他是亲友。

    但现在几乎全军覆没。

    这笔帐,他是一定会和乔伊斯算的。

    ///

    江林重病的消息根本瞒不住,许多来看望他的人,都被他一一拒绝了,不准备和他们寒暄,也不想接受任何虫的怜悯。

    但乔伊斯自己找上门了。

    乔伊斯是以胜利者的姿态找到他的,因为他知道雄虫时日不多了。在这场战斗中,他自认为获得了胜利。

    可他刚进入病房,脸上的笑容几乎维持不住,因为雄虫手中把玩着他的眼珠,那被放在蓝色药水中已经失去活性的眼珠。

    哈珀站在他床边,警惕地看着乔伊斯,随时准备战斗。

    江林轻轻将这个玻璃小罐放在桌上,轻轻推到乔伊斯的面前,看着雌虫原本轻松得意的姿态变得僵硬,笑容转移到他的脸上:“还认识这是什么吗?”

    乔伊斯抬眼盯着那只可恶的雄虫。

    “当初我就不该手下留情,应该把你的两个眼珠子都挖下来。”江林有些遗憾地说道。

    他的语言残忍,破开乔伊斯的痛苦。

    “当时你可没有对我手下留情。”乔伊斯拿起那个玻璃罐,紧紧攥在自己手中。

    “你因为我害死了那么多虫,你和我比起来到底清高在哪里?”江林对金斯利的罪行供认不讳,但也不允许乔伊斯高高在上地指责。

    乔伊斯上前一步,哈珀抓住他的胳膊,挡住他的动作,“你想动手吗?”

    乔伊斯心胸狭窄,所以对金斯利挖他眼睛,毁他前程的事情恨之入骨,恨不得吃他的肉,喝它的血,从未忘记过自己的仇恨。

    “现在看来我才是胜利者,你为雄虫争取的那点可怜的权利,真的会得到重视吗?不可能,雄虫依旧是被圈养的玩物,就算牺牲自己救了那些雌虫,又怎么样,没有人会记得”乔伊斯冰冷阴森地说道。

    “是吗?”江林轻笑一声,在他逐渐撕心裂肺的表情中一字一句地说道:“不,永远都会有人记得金斯利,毕竟他是虫族历史上唯一一只能够控制雌虫战斗的雄虫。”

    “而你才是真的销声匿迹,受人唾骂。”

    ///

    江林和格雷西许久未见,再遇见依旧是熟悉的审判庭,这次江林和乔伊斯站在对立面,而他依旧是那个冷酷代表正义的审判长。

    同样是星网直播,乔伊斯故意毁坏星轨,造成支援不及时,差点让一个A级星球数万虫族的灭亡,无数军雌的牺牲,江林是证人。

    乔伊斯被所有虫族唾弃,而对雄虫的评价依旧有两种,褒贬不一。

    江林早就无所谓那些评价。

    江林看着直播的摄像头,唇角勾起淡淡的笑容,似乎在向所有雄虫宣告,看啊,雄虫也能这么厉害。

    格雷西判乔伊斯终身监禁,他的家族也被赶出帝都。

    最终骄傲的乔伊斯在监禁室内自杀。

    格雷西远远看着那只虽然脆弱病态,但依旧神采耀眼的雄虫,紫色的双眼出现一点异样的光芒,曾经跋扈的雄虫依旧,又有些不太一样了。

    江林和他对视一眼,轻轻勾了勾唇,格雷西视线一顿。

    格雷西的弟弟汤米早就回到了他的身边,家族那些恩怨也随着雄虫生病的消息变得云淡风轻,所有关于雄虫的记忆都似乎停留在那个在羽族背上的挥斥方遒、冷静掌控的雄虫身上。

    他也上过战场,如果当时他的军队里有江林这样的雄虫,他的很多战友也许不会死

    而伏恩站在审判庭的观众席,关注着江林,弟弟乔治的离开曾经让他痛苦不堪,但他不会恨江林,因为那是弟弟用生命保护的雄虫。

    他对弟弟的愧疚让他甚至不敢单独去见一面江林,如果不是那晚他满身雄虫信息素地回来,乔治也不会从家中离开。

    全部都是他的错。

    ///

    江林感受到自己手背的湿润,诺里斯似乎在黑暗中落泪了,他意识有些不清,抽出自己的手,很轻地在他脑袋抽了一巴掌:“神经,哭什么?”

    诺里斯沉默不语,只是抓住他的指尖,不肯松开。

    “你确实该哭,以后精神污染虫化的时候再也没有我这么厉害的雄虫帮你咯。”江林不喜欢告别,不喜欢伤感,但他现在的身体不受自己的控制,系统地离开让他很不方便。

    “没关系,我可以不需要雄虫,除了你。”诺里斯沙哑的声音道。

    “哦。”江林随意地说道。

    “上将大人每天夜里都会偷偷看你,你”诺里斯说的是亚斯,也是一个胆小鬼,害怕听见江林说更多伤人话。

    江林弯了弯眼,也许是要感觉到即将离开这个世界,心情不错,“诺里斯告诉你一个秘密。”

    他伸手抱住诺里斯的脑袋,在他耳畔低声呢喃道:“勇敢的虫才配享受爱情。”

    江林说完,轻轻啄了啄他的耳朵,诺里斯的耳根在发烫,他又听见雄虫混蛋地说道:“永远想念我吧,诺里斯。”

    还不等诺里斯从中察觉出甜蜜的滋味,耳边响起刺耳的警报声,是雄虫失去了生命特征。

    门从外面打开,亚斯崩溃的脸,他甩开愣住的诺里斯,将雄虫抱了出去,大喊着医虫。

    最后,江林被推进了急症室

    但注定无果。

    所有被雄虫标记过的雌虫,每次精神污染或者情潮期被比其他未被标记的雌虫更加痛苦,但又抵触其他雄虫的靠近,只能靠着回味从前雄虫的温柔来度过一个又一个难熬的日子。

    第123章

    这一觉似乎睡得很沉, 没有系统地提醒,甚至感觉不到系统和主神的存在,四肢仿佛浸泡在水中般沉重。

    直到一道声音破开他脑海中湿淋淋的水幕。

    “清树真君!不好了, 大师兄筑基比试中毁了掌门亲传弟子的灵台,导致他修为尽毁, 灵根尽碎!”着急忙慌跑进来的弟子是清心殿的外门弟子。

    江林也随之睁开双眼,入目就是雅典复古又不失华丽的盘龙柱,四周都是古风的建筑, 让他稍稍有些不适应,毕竟此前很少经历古代的世界。

    他跟前跪着一个半大的孩童, 扎着丸子头,穿着白色的弟子服饰,腰上挂着刻着宗门标志的玉佩。

    江林脑海中的记忆随之如同海啸般袭来,席卷了整个意识,那些熟悉又陌生的记忆铺天盖地地卷来。

    他是玉溯宗的清树真君,元婴修士, 他背靠强大的修仙家族, 他是家族中这一代最具天赋的修士。

    他也不负众望成为了玉溯宗的清树真君, 成为一方长老。

    而玉溯宗也是十大仙门之一的强大门派。

    他一生清冷无双,仙资玉貌, 追求者无数, 却清心寡欲,一心苦修。

    他座下三个徒弟,也是个顶个的天才, 小说的开始就是从这三个孽徒开始的

    清冷师尊变成了三个逆徒的炉鼎,曾经的清树真君,成为在徒儿□□摇尾乞怜的公狗

    妥妥的黄文小说。

    江林微微睁开双眼, 乌黑纤长的睫毛带着圆润的弧度,那双狭长的丹凤眼,显得有些冰冷,眼底淬着寒光。

    谁做狗还真不一定了。

    “你重新说一遍事情的来龙去脉。”江林的声音也结了冰似的冷,不怒自威的脸让弟子的脑袋低得更厉害了。

    “今天是内门弟子的筑基比试,然后大师兄对战的是掌门亲传弟子姚年之师兄,在擂台上大师兄出手毁掉了姚师兄的灵台,现在正被执法堂的各位抓住了。”

    江林在尘封的记忆中找到了这一段,大师兄赵天肃算是血海深仇版的龙傲天,隐姓埋名拜入玉溯宗,天生剑骨,剑修天赋了得。

    这次赵天肃之所以毁人修为是因为姚年之侮辱他的亲母,他才会下此狠手。

    原本的剧情中,江林觉得他情有可原,只是轻轻拿起,又轻轻放下。

    ///

    江林赶到的时候,赵天肃已经被绑,掌门、执法长老、宗门未闭关的十大长老全部都到场了。

    他是最后来的那位。

    赵天肃站得笔直,样貌英俊逼人,剑眉星目,嘴唇薄,一双眼也冷傲无比,苦大仇深,饱含冤屈的脸。

    “师弟,你来了?”掌门段白眉清目秀,温润如玉,对待他这个师弟算是推心置腹了。

    “师兄。”江林只是淡淡的点头。

    众人看向江林,执法长老最为年长,语气沉沉:“清树真君你座下弟子下手如此狠辣,毁掉了同门师弟的灵台,让他成为从此再也不能修炼的废人,你对此有何想说的?”

    “根据宗门法条,故意伤害同门弟子,当废除修为,逐出师门。”

    这话一出,便有长老反驳,“是不是太严重了些,赵天肃可是这代天赋最强的弟子。”

    “品行不行,天赋更为可怕。”执法长老刚正不阿。

    江林听了两句,视线淡淡地对上赵天肃冷酷的眼神,就算他的嫡亲师尊来了,他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示弱,反而更加竖起尖刺。

    清树真君为人清冷,对于弟子也没有任何软语,甚至在修为上极为苛刻,但也算是尽心尽力教导,骨子里更是护短心软,但偏偏这三个白眼狼都是心思敏感狭隘之人,记仇得很。

    他们双眼中只看到了清树真君对他们的苛责,在各种误会下,看不清江林对几人的用心,所以才会做出那种枉为人徒,欺师犯上、猪狗不如的事情。

    “赵天肃,你既是犯事者,何故能够站在受害者面前?”江林冷冷的语调出声,威压朝着赵天肃碾下去。

    赵天肃咬牙硬抗,膝盖钝痛,脊背被师尊的威压压弯,坚持了十几秒,重重地跪在地上,砰的一声,膝盖骨碎裂,同时喷出一口鲜血,是硬抗元婴威压导致肺腑破裂。

    众人见江林的态度,连最严苛的执法长老都愣了一下,原本沉重的眉眼变得轻快些。

    “我的徒儿是我没教好,要如何处置,我都接受。”江林见赵天肃双眼发红地盯着他,满心满眼都是恨意,气愤江林不分青红皂白地冤枉。

    这话一出,一位红发男子也跪在地上,一头磕在地上,朝着江林的方向,为赵天肃求情:“师尊,大师兄之所以会动手,是姚年之辱他生身父母,师尊明鉴啊。”

    下跪的是江林的二徒弟,佘离,蛇族半妖。

    从小受到人族和妖族的排挤,是清树真君带他回宗门,授之以仙法。

    “就算如此,手段是否太过刚烈了,只不过几句口舌之争”

    江林挥了挥衣袖,凌厉的灵气化作掌风,狠狠扇在佘离脸上,脸色依旧清冷未变:“你大师兄毁人灵台的法宝是你炼制的吧,知情却不阻止,你也有罪。”

    佘离被扇倒在地上,双眼微微一竖,露出怪异的妖瞳,江林没留手,差点一巴掌扇出佘离的原形。

    顿时,他便不敢求情了。

    赵天肃咬牙道:“师尊不要牵连无辜,这是我一人之错。”

    江林点了点下巴:“放心,你的罪谁都替你顶不了。”

    “”见江林如此狠绝的态度,众人都愣了一下。

    从前清树真君最为护短,所以他们才闹出这么大的阵仗,就是为了让清树真君不好护短,但现在江林不护短了,他们还不知道怎么办了。

    因为他们原本也没想真的毁掉赵天肃的修为,只是想磨磨他的性子,现在可算是骑虎难下。

    “其实,死罪可免”

    江林摇了摇头,冷着脸说道:“不可徇私,秉公处置。”

    “到底也是姚师侄出言不逊在先”

    江林道:“毁人修为终究是畜生所为。”

    执法长老见状都忍不住出声道:“鞭刑百下”

    “百下如何够?我的大徒弟从小便是钢筋铁骨,百下不足以让他长记性。”江林又是拒绝。

    众人无语了,从未见过这般冷酷的师尊,完全就是要至徒儿于死地啊。

    赵天肃神情一顿,露出一点难以置信的神色,不敢相信师尊竟然如此无情。

    佘离不敢再多言,原本他也是想着师尊会保下师兄才敢出声相助,让师兄记他一个好,但现在师尊这般态度,他就不敢胡乱开口了,害怕师尊连着他一起罚了。

    最终在众人的劝阻下,江林才答应让赵天肃承受百下魂鞭了事。

    魂鞭和普通鞭子可不一样,顾名思义,那一鞭鞭都是抽在神魂上,身体和神魂都要遭受酷刑。

    若是不够强大的,可能会神魂俱灭。

    江林没有观刑,而是带走了佘离,让他跪在清心殿前,直到他殿前的桃花发芽,才能起来。

    ///

    直到半夜,被鞭打完的赵天肃是抬回来,江林支着手假寐,执法堂弟子毕恭毕敬地开口:“赵师弟五脏俱裂,神魂溃散,灵台重伤,师尊说他的命掌握在您的手中。”

    若是江林不救他,赵天肃就算不死,修为也再难精进。

    “嗯。”江林只是应答一声。

    弟子便拱手离开。

    江林视线落在地上满身是血,血肉模糊的徒弟身上,赵天肃并未昏迷,他凭借着惊人的毅力保持着意识清醒,双眼充血,口鼻淌血,狼狈不堪,却双眼凶狠地盯着江林。

    “我从小教你何为尊师重道,何为爱重同门,救你入玉溯宗,但你不知道感恩也就罢了,如今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你是恨我吗?”江林对上他的目光。

    清清凌凌,不带半点感情。

    赵天肃头脑发昏,突然想到年幼被师尊所救,那天如同仙人下凡的场景让他久久不能回神,但拜入师门,师尊几乎碾碎他的自尊,当众辱骂殴打他的场景亦历历在目

    “我倒是养了个白眼狼,如此,你便死在我面前,我也不会动容半分。”江林连塌都没下,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赵天肃所有的傲骨在生命流逝的惊恐中变得微不足道,他眼神似乎一瞬间变得清澈了,努力地朝着师尊伸手,最终声音破碎地说道:“师尊,救我”

    江林依旧不为所动,眉眼轻轻耷拉着,显得不近人情又冷漠

    赵天肃从地上一点点朝着江林爬过去,留下一道鲜红的血痕,仿佛刚刚拖拽一具尸体滑过。

    他一点点挪到江林榻边,伸出带血脏污的手指,试图触碰江林白色的衣角,但在空中失之交臂,重重垂下。

    赵天肃趴在鞋塌上,呢喃求饶:“师尊,求您救救我我再也不敢了”

    江林冷眼旁观,直到赵天肃凭借顽强的意志力再次伸手,轻轻攥住他的一片衣角,他高高在上的师尊视线才落在他脸上。

    狼狈得看不出原本样子的赵天肃,双眼泛着痛苦和可怜,犹如一只示弱的老虎,掩饰了自己的狠厉。

    江林这才轻轻握住他的手腕,表情依旧淡漠,声线清哑:“赵天肃身为我的弟子,最重要的是尊敬师长,若是让我再发现你的歹念,你的修为怎么来的,我就能怎么拿走。”

    “嗬嗬”赵天肃已经回答不了他的话了,因为口鼻中溢满了鲜血,连基本的呼吸都做不到。

    江林身上的灵力运转,为他疗伤,抬手将他扔进了仙灵殿,里面是他疗伤的灵泉,直接将人扔了进去,也不担心他会被淹死。

    随即他在岸边布下阵法,聚集灵力为他重塑破碎的灵脉。

    赵天肃恢复意识的一瞬间,眼神微闪,开口便道:“从此师尊便是我的再生父母,师尊的命令赵天肃莫敢不从。”

    江林没有应答,仿佛没听见,但赵天肃明明感觉到他的气息就在附近。

    第124章

    江林识海内是安静无声的平静, 没有感知任何系统的存在,他清楚地认识到他此刻是暂时脱离主神控制的,浑身每个细胞都感受到了自由的味道。

    他不知道老登主神又在玩什么把戏, 但脑子里脏东西终于被清除,江林觉得很爽。

    大徒弟赵天肃正在修复灵脉, 蕴养灵台,没几个月恢复不了。

    江林准备回到自己休憩的寝殿,红袍少年跪得笔直, 察觉到背后师尊的气息,他猛地转头, 露出那张颇为妖孽的脸,看着就不似凡人。

    他双膝跪爬到江林脚边,佘离和自尊心强的赵天肃不同,他更多的是妖族的狡诈,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精神。

    “师尊,我错了, 求求您饶了我吧。”他抱住师尊的腿, 抬起脸, 满脸无辜:“我当初给他炼制法器的时候,哪里知道师兄会用来做这些伤天害理的事情, 当初也是您知道的。师兄修为比我高, 我又哪里拦得住他师尊,您饶了我吧”

    江林抬脚将他踹开,拧眉看着他, “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佘离双眼可怜,委屈地说道:“您一巴掌差点把徒儿扇得魂飞魄散,徒儿真的不知道错在哪里”

    其实这事对于佘离来说真的只是无妄之灾, 那法器他早十年就给赵天肃炼制了,这次佘离不管他想不想阻止。但赵天肃根本没给他机会阻止,当时这么多修为更高的修士都没阻止了,更别说他一个修为比赵天肃更低的半妖了。

    但是江林对他不喜,在原本的剧情,这只半妖是玩得最脏的那只,还是半妖蛇族,天赋异禀,天生淫/邪

    “好,暂且不说这件事,从前在逍遥谷,你猎杀其他无辜妖族,又偷炼禁术这些又该怎么算?”江林将佘离暗地里做下的罪孽一桩一桩地说出来。

    佘离表情有瞬间的狰狞:“他们哪里无辜?都是曾经杀我族人的畜生”

    “但刚出生的幼妖你也没有放过。”江林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双眼带着丝丝冷漠:“性格残暴至此,难成大器,他日心魔难渡,许会成为一方妖孽,还不如现在”

    佘离不觉得自己有错,他杀的都是该死之人或者妖,他露出那张妖媚的脸,带着决绝:“我这一身修为都是师尊所赐,师尊若是想要毁了徒儿,我也绝无怨言。”

    江林心中微顿,似有奇怪的感觉从心脏深处蔓延,但他不该因为他的这些话有所触动才是,这只是一个任务世界

    他凝了凝神,袖中探出深红的捆仙绳,佘离顿时神色大惊,不敢相信师尊真的要废除他的修为。

    “那些歪门邪术终究难成大器,我不会废掉你的修行,但你修行邪术,坏了根基,终究要从头再来的。”江林捆了佘离,就准备废他修行。

    “师尊,不要”佘离这下知道害怕了,转身就要逃,被江林抓着回了洞府。

    江林必须废除佘离的禁术,那是上古大妖的祭祀,后面甚至差点夺舍佘离,借着佘离的皮囊做出了很多伤害宗门人族的事情,所以不可留。

    “啊啊,我不要!你怎么敢这样做!师尊,你不要这么对我,求你了”佘离被困在结界中,疯狂地捶打着结界,闹出极大的动静,引得清心殿弟子驻足,但江林却不为所动,手中掐诀,灵力从梨树院内疯狂涌动。

    从天空云层往下看,还能看见细小的旋涡,金光大闪,从佘离脚下烦琐的咒文若隐若现,在阵法发动的瞬间,一股几乎灭顶的疼痛从佘离身上炸开。

    他瞬间就露出了半人半妖的蛇形,脸上和身上都是黑绿色的蛇纹,发出一声惨叫,四周的弟子都被屏退,江林站在阵法外,拿着手中的主阵旗,一点点拨离大妖在佘离身上留下的妖气。

    “三师兄。”门外悄悄朝里面看的弟子,在发现一道急匆匆的身影时,连忙伸手挡住,朱子澄是江林的三徒弟,年纪最小,前两日才突破练气进入筑基期。

    “真君正在施阵,有结界,您别受伤了。”

    朱子澄蹙眉朝里面瞧去,他长着一张白嫩的娃娃脸,乃是南国皇室的遗孤,心思细腻深沉,在师尊面前一向表现乖巧,也自诩能拿捏人心,但却突然拿不准师尊在想什么了。

    先是师兄们的接连出事,让他生出几分警惕,看着阵法中央趴在地上痛苦翻转的半妖师兄,微微抽气,从他眉心中央绽出丝丝死气,下一秒被师尊的金印给镇压了。

    佘离指甲都磨出了血,修为也在节节倒退。

    朱子澄不知道怎的,突然觉得自己浑身发冷。

    他视线落在师尊身上,他浅青色的外袍,举手投足中都是冷漠,似乎对师兄的痛苦恍若未觉,只是一道道金印打在师兄身上

    佘离已经成为练气初期的修士,连人形都维持不住,他从一开始怒骂,到求饶,现在生不出一点违抗师尊的心思。

    江林散去阵法,只能说他进入这个世界的时间尚早,让他有足够多的时间能够重新教育和惩治这些孽徒,若是他们羽翼丰满可就无法这么做了。

    佘离那黑色的蛇尾都仿佛失去了所有的活性,焦黑一片,皮肉外翻,江林抬手将他带走,在炼丹房给他喂几颗丹药,佘离才缓缓睁眼,一双竖立的蛇瞳,带着非人的冷。

    “阿离。”江林虽然换了称呼,但语气依旧是清清冷冷的,因为这个称呼佘离怔了怔,当初他遇见师尊的时候,还是一只半妖被人族喊打,用棒槌追着打,是师尊救了他,还找到了他的族人。

    佘离喉咙说不出话来,只是直勾勾盯着江林。

    “禁术祸害无穷,为师必须从你妖骨上剔除,今日你损失的修为,我会助你重新精进修为,仙藕淬骨,妖仙草筑基为师不会害你。”江林低声道。

    佘离缓慢地点了点头,伸手揪住他的袖子,垂下那双冰冷的竖瞳,识时务者为俊杰,他如今根本不是师尊的对手,那就认怂挨打就是。

    三个徒弟,重伤两个,没多久师兄段白便来找他谈心了。

    在清心殿的前殿,朱子澄乖巧地给师伯和师尊倒茶,准备灵糕,随即乖巧地站在师尊身后。

    “师弟,昨天听闻你施阵除妖?你的弟子是出了什么问题吗?”段白温润的目光落在江林身上,长叹一口气:“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当初你要收半妖为徒,我就是不赞同的”

    “师兄,没什么大事,只是我发现徒儿修炼的功法有些偏而已。”江林打断他的话,抬眼看着他:“如今已经解决好了。”

    段白笑容不变,端起茶盏轻抿:“师弟这么说,那我就放心了,只是你座下弟子才寥寥三位,过几日又是新收弟子拜师宴,你要不要多收几位?”

    江林身为清心峰的峰主,只有三位亲传弟子的确不算多,其他峰的亲传弟子没有上百也有几十。

    “我收徒看重眼缘,暂时没这个想法。”江林淡淡拒绝。

    段白便也不好再劝,从储物戒中掏出一壶清酒,放在他桌前,微微弯腰,视线和江林静静对视两眼,微笑道:“师弟从前最爱喝我酿的酒,我特意给你准备了几壶,要不要与我共饮?”

    江林神情和动作都毫无起伏,倒是朱子澄默默垂下了双眼,段白对他的心思从未遮掩过,但江林对他的拒绝也从未掩饰过。

    “不了,师兄,我这两日耗尽了灵力,准备闭关半年。”江林如此说道,段白不好强求,只能无奈离开。

    朱子澄等掌门师伯离开,才弯腰拱手唤师尊:“弟子不负众望,突破练气!”

    江林轻轻扫他一眼,年幼的三徒弟,传说中的皇族遗脉,人皇之后。

    “不错,继续努力。”江林抬手给他眉心打下一道剑气,顿时朱子澄呼吸都沉重了两分。

    “师尊?”朱子澄惊呼出声。

    “接下来的任务领悟这道剑气,为师会给你筑基奖励。”江林显然不觉得突破练气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

    他也丝毫没有意识到他这样的行为多么打击弟子的积极性。

    朱子澄也知道师尊一向严厉,只能回到弟子院继续修炼。

    短暂地安置好弟子们的事情,江林也进入了修炼,他是带着佘离一起闭关的。

    佘离盘成一个蛇饼在角落自己修炼,江林则是在冰床上打坐,灵气运转,冲击元婴的关卡,他卡在元婴中期几十年了。

    佘离修为果然突飞猛进,被废的妖骨也更加能储蓄灵力,灵脉经过淬炼更加顺畅庞大,眼神更加有神,时不时落在旁边师尊的眼神也越来越久了。

    师尊像一尊玉佛般,雪白的肌肤,仿佛雪落下,立体精致的清冷五官,充斥着一股冰清玉洁的神圣感。

    佘离从修炼中抽离,试探的朝着师尊爬过去,感受到了师尊清冷好闻的气息,他伸出蛇尾,想要盘上他的脚,但下一秒尾巴被师尊的黑靴踩住了,蛇尾抽搐挣扎了一瞬,便乖乖朝着师尊妥协了。

    江林睁开冰冷的眼,面无表情地看着佘离。

    佘离却露出灿烂又妩媚的笑容,笑得极为谄媚,脸上的妖纹也显得妖异,“师尊,能不能让我离您近些修炼,您身边的灵气对徒儿来说诱惑太大了,我忍不住朝您爬过来,想要盘在您身上师尊。”

    “师尊,徒儿现在连人型都维持不住”

    江林似乎一眼看出那藏在那张皮下的心思,眉眼淡漠如同清正的佛子,看着那心思不明的妖孽。

    第125章

    佘离感觉到自己的尾巴一阵剧痛, 师尊踩他尾巴的力度更重了,他脸色白了白,连忙认错:“师尊, 我该死,不应该打扰您清修的。”

    见他露出可怜畏惧的神色, 江林才松开踩住他尾巴的脚。

    佘离退回到对于江林来说安全的距离,但那双眼却时不时地用那种黏稠阴湿的眼神看着他,眼神在不断地变化, 视线似乎一寸寸地扫过江林的肌肤,轻轻留下舔舐的痕迹般

    江林对于这样的目光熟视无睹, 只是认真修炼,谨记着一条,实力才是硬道理。

    在闭关期间,佘离隔三差五尾巴不老实地凑到江林身边,被江林抽了好几顿也不长记性,铁了心地犯贱。

    最终被江林从洞府中扔了出去, 才清净。

    ///

    半年后出关, 赵天肃已经痊愈, 瞧见江林神情毕恭毕敬,沉声道:“恭迎师尊出关。”

    江林只是轻轻扫他一眼, 佘离以及朱子澄都站在他身后, 也是弯腰行礼,只是佘离暗自朝着他勾了勾唇角。

    “嗯,不必多礼, 退下去吧。”

    赵天肃露出一点浅薄的微笑,像是强行扯动了自己的唇角,让自己看起来显得温顺些:“上次我犯下大罪, 都是师尊给了我改过自新的机会,在这储物袋中是徒儿的一些谢礼。”

    朱子澄也趁机说道:“师尊上次让我领悟的剑意,我自觉学有所成,师尊什么时候考核呀?”

    因为江林收徒少,从前便规定了半年对三人进行一次考核,防止三人懈怠修行,也算是修真界顶顶尽职尽责的师尊了。

    佘离便也接话道:“师尊,我重新筑基啦。”

    江林很轻的挑了下眉,敷衍道:“赵天肃,东西你自己留着,两位师弟的功课你来考核,最后将结果告诉我。”

    他懒得费口舌和功夫教导几只白眼狼。

    佘离和朱子澄都是一怔,这还是第一次师尊露出这般敷衍的神情,心中升腾起一股空落落的感觉。

    江林离开,佘离便身体一歪,准备离开,被赵天肃叫住:“准备去哪?师尊刚刚如何说的?”

    佘离扯了扯红唇,“怎么你还准备代替师尊对我俩进行考核啊?”

    “大师兄你什么时候这么听师尊的话啦?难道这次真的被打怕了吗?”

    朱子澄没插话,一双黑白分明的双眼,如同懵懂无觉的天真小孩。

    赵天肃却没回答他的问题,自顾自朝着佘离出剑,考核考核,就是看修为是否精进,他从小和二师弟一起长大,只需要打一架便什么都清楚了。

    “我操,赵天肃,你是疯了是吧。”佘离现在不是赵天肃的对手,但赵天肃和疯狗似的,那剑招之凌厉像是要取了他的性命。

    他抵挡得狼狈不堪,险之又险地躲开他的杀招,脸颊被他的剑划出一道血痕,他气急败坏,却不敢动,因为赵天肃的剑架在他脖子上。

    赵天肃收起剑,冷酷地看向朱子澄。

    朱子澄连忙卖乖:“师兄,师兄,我自己出招就好啦,师尊留下的剑意在我的识海,您可以查看一下”

    佘离劫后余生地喘出一口气,双眸有些冷,语气却阴沉森冷:“大师兄,你如今是铁了心要做师尊的座下烈犬吗?”

    “但师尊真的会领你的情吗?当初在外门弟子院中差点被当众打死的人是谁,你还记得吗?”

    佘离就算自己不准备反抗江林,却也不爽赵天肃这种蛮横毫不留情的做法,直接戳伤了赵天肃的痛楚,那一次赵天肃还小,双腿差点被打断了。

    因为有人冤枉赵天肃偷了他的法宝。

    所以赵天肃记恨着不分青红皂白的师尊。

    赵天肃带着小师弟离开,没有理会佘离。

    佘离回到清心殿,便在前殿看见正在和江林搭话的师伯段白,那温润如玉的君子模样,温柔的双眼藏着的却是对他师尊的占有欲。

    有人说他和师尊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暗恋多年,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这么多年,师尊也没有对他有任何的好脸色。

    这个道貌岸然的师伯,就是那个拿禁书给他修炼的人。

    否则以佘离分崩离析、差点被灭族的蛇族,怎么会有上古禁术的修炼秘法给他修炼?

    江林又扔下段白师伯离开了,佘离也没有凑上去,回到自己的院子。

    被留下的段白脸上依旧是和煦温和的笑容。

    ///

    墨黑的夜色如同从天际泼下的墨,竹叶月影仿佛一只只游鱼,沙沙风声响起,如同惊弓之鸟,游鱼消失了。

    赵天肃走近竹林时,并未察觉到什么,准备去后山瀑布练剑,但听见一声哗啦的水声,脚步一顿,他屏住呼吸,朝着发出声音的地方看去。

    竹林角落有一片天然的温泉,只是寻常温泉没有多少灵力,所以一般只作观赏,没有什么人会去使用。

    但今日赵天肃却看见意想不到的人,墨色的长发披散在肩头,月光落在那人的肌肤上,透着一股莹白的冷。

    他朝后面藏了藏,视线却更加专注了些,直到看见那人棱角分明的五官,阴影下更加立体,眼睫垂着,露出大半的胸膛,清冷无双的师尊正在月下沐浴。

    赵天肃目光盯着师尊被热气熏得有些发红的脸颊,只觉得莫名地口干舌燥,师尊的嘴唇今日也是格外的红润

    “谁躲在那里鬼鬼祟祟的?”江林的修为很早就察觉到不对劲,只是懒得管。

    赵天肃立刻出声道:“徒儿该死,打扰了师尊清净。”

    “是你啊,滚过来吧。”江林语气冷淡。

    赵天肃脚步匆匆,微微低垂着视线,看见师尊的脚踩在一块干净的扁平石头上,肌肤上滚落着水珠,修长笔直的双腿,紧致带着薄肌的小腹,青色鼓起的血管,胸肌微微鼓起,形状很圆,一只手的大小

    “你在看什么?”江林没有避讳徒弟的视线,十分坦荡,仿佛只是认为同性之间无所谓,毕竟他身上有的东西,赵天肃身上也有。

    赵天肃也觉得自己太反常了,明明和他师尊都是男人,他视线却不敢直视江林的眼睛,只是转移话题:“白天师尊让我考核两位师弟,不负师尊信任,徒儿已经完成任务。”

    江林踩上自己的靴子,抬手间穿上了衣服,湿辘辘的头发也变得干燥,水汽在瞬间蒸发,他低头挂着自己的玉佩,金丝腰带环身。

    “怎么样?”

    “佘离师弟修为精进很快,根基牢固,有师尊给的妖仙草事半功倍。小师弟的话,对于剑道的领悟在筑基修为中还算不错,但对于达到师尊的要求还有一段距离”赵天肃一字一句,严肃认真,但视线看着江林的衣摆,看着从一开始的光裸脚踝,到环佩罗裳,走路间,他竟然觉得师尊有些摇曳生姿的感觉,腰也很细

    江林嗯了一声,便语重心长地说道:“身为师门大师兄,你对两位师弟要多关心些,我有所不及的,你还需要在旁补充。”

    “自当如此。”赵天肃点头,跟在他身后,仿佛无形中牵绳的狗。

    江林的身影消失,赵天肃才惊觉自己中邪了,明明他这么言听计从是为了谋取进入龙山仙址的名额,现在全忘记说了,只记得师尊那圆鼓的胸肌,颜色也好看。

    赵天肃连忙遏制住自己的想法,他从前见师尊,只觉得刻薄、不近人情,仿佛一柄清冷的剑,能割得他血肉模糊。

    但如今却生出了丝丝不敢直视的歹念。

    最后,赵天肃在后山瀑布练剑到天明,才重新找到江林。

    江林此刻有些懒散地倚在榻上,不准备成为那个姿态规正的真君,怎么舒服怎么来。

    这一下,又把赵天肃整得愣住了,披着发的师尊,几缕发丝落在肩头,衣领有些歪,露出昨夜未仔细看清楚的锁骨,锁骨中间好似还有一颗红痣。

    之后,赵天肃回府便梦到,自己趴在师尊身上,舔他那颗红痣的春梦。

    “赵天肃?你又在看什么?”江林冷淡的声音,让赵天肃视线猛地对上他冰冷的视线,心中旖旎的心思瞬间一空,只剩下刻在骨子里的疼。

    “我见师尊面容憔悴,可是闭关遇见难题了?”赵天肃连忙胡诌,哪里敢说自己看了什么,想了什么?

    他转移话题太过生硬,江林只是懒得拆穿他,某些恶犬只要打怕了,便也不敢伸爪子了。

    “为师没事,你来作什么?”江林语气淡淡。

    赵天肃面容逐渐平静,恢复成了龙傲天的冷峻,语气却软了几分:“师尊,龙山仙址徒儿想去寻寻机缘。”

    龙山仙址最新发现的仙族遗址,但因为结界不稳,十大宗门便决定限制人数进入,每个宗门分到的名额并不多,许多人挤破了脑袋都想进去。

    若是从前赵天肃还莫名的信心师尊会给他留一个名额,但执法堂那次后,他就彻底没了信心。

    江林不轻不重地说道:“你倒是消息灵通,师兄前脚刚刚告诉我这个消息,你就惦记上了。”

    这话将赵天肃打成了急功近利之辈,让他忍不住咬牙,感觉自尊心又受挫了。

    “你和佘离都能去。”江林对上赵天肃垂下的双眼,察觉到他加重的呼吸,话锋一转,变得凌厉:“跪下。”

    赵天肃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抬眼,发现江林的眉梢微蹙,面露不悦,才双膝磕在地上,笔直跪在师尊跟前。

    “师尊?”他不解道。

    “你刚刚对我心生怨怼?”江林直接戳穿了他的不忿。

    赵天肃不懂为什么江林变得这么睚眦必报,这么小肚鸡肠,却不敢问出口,只是道:“徒儿不敢。”

    江林抬手将桌上的凉透的茶水泼在赵天肃脸上,高挺的鼻梁都缀着茶水,赵天肃自尊心强,江林就要将他的自尊心碾碎了。

    “还有什么是你不敢的?”

    赵天肃舌尖都被自己咬出了血,才忍住这屈辱,脑袋磕在地上。从没有受过这般屈辱,就算惨遭灭门的时候也没用。

    第126章

    气氛像是凭空凝结了, 但赵天肃不是那天在执法堂外挺直脊梁绝不认输的赵天肃,他现在学乖了很多,他主动抱住师尊的腿, 低声喊冤:“弟子,真的没有二心。”

    江林看着毫无骨气的龙傲天, 眉眼间闪过一丝嘲弄,所以原本傲气十足、我命由我不由天的龙傲天,变成了忍气吞声、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废材流龙傲天?

    不等他说话, 从门外进来的佘离,似乎没有看见两人之间气氛的不对劲, 笑吟吟地说道:“师尊,清心殿外红莲堂副堂主求见。”

    赵天肃见状没有继续纠缠,而是识相地松开了江林的腿。

    佘离跟着江林离开了,徒留赵天肃一人。

    红莲堂堂主是江林的侄儿,红莲堂虽比不过闻名的修真界的玉溯宗,却也是一个有自己传承的门派。

    副堂主是一个中年男人, 毕恭毕敬地行礼, “清树真君。”

    江林随意的摆手, 佘离一身红衣腰上挂着清心峰的弟子牌,站在江林身后颇有一种狐假虎威之感。

    “弟子这次前来是请求真君帮忙的。”副堂主神情有些狼狈, 身后的弟子也满身是伤。

    “什么事?”江林一抬手, 佘离就已经将过水的灵茶递到他手边,江林顺势接过,发现还是他最近最喜欢的茶叶。

    “红莲镇出现了点怪事, 最近瘟疫泛滥,但又查不出缘由,就连修士都难逃魔爪, 堂主就是去了一趟红莲镇,现在在床上一病不起,修为也正在倒退溃散”

    “若不是实在没办法,我们也不会求到您这里来。”

    玉溯宗各个峰主、长老、掌门背后都有自己的势力,而红莲堂只是清树真君背后一个小分支家族,作用可大可小。

    原本的剧情中,江林会派佘离去处理此事,毕竟佘离天生善毒,且百毒不侵,最后的结果也妥善解决了。

    但背地里,佘离却勾结他的侄儿江船背叛他。

    罪魁祸首就是那位堂主,他的表侄儿,因为他修炼邪术,以红莲镇百姓和修士为祭,所作所为令人发指。

    佘离收服堂主为他所用,在故事中期红莲堂堂主真面目被揭发,导致江林被修真界修士们唾弃和讨伐,因为红莲堂堂主和他沾亲带故,算是他的门下。

    江林视线扫过佘离,原本还懒懒散散的佘离察觉到他的视线,冲着乖巧地眨了眨眼睛,绽放出一个露齿的笑容。

    “佘离你去一趟。”江林面无表情,对他的示好熟视无睹。

    佘离还未说话,副堂主倒是又强调道:“真君,就连堂主都病倒了。”

    堂主是金丹修为,而现在的佘离还只是筑基修为。

    佘离原本想拒绝的,闻言顿时一勾唇,轻哼一声:“你那个堂主算什么东西,我可是我清树真君座下二弟子,什么毒这么厉害,我倒要去瞧瞧。”

    江林便想着,若是佘离还如从前那般作为,他正好有了借口惩治他。

    佘离倏然弯腰凑近江林脸侧,弯着眼睛问道:“师尊,我若完美完成您给的任务,您给徒儿什么奖励呢?”

    胆大包天的半妖,就算挨打也忍不住想靠近师尊,和师尊亲近。

    江林冷冷地看着他:“我交代给你的任务,你本就该认真完成。若有任何差池,你提头来见。”

    却没说任何奖励,佘离撇了撇嘴,老老实实地和副堂主离开了玉溯宗。

    江林又去了一趟丹阁,炼了几炉丹,丹阁中的火是玄火,能够提高丹药的品质。

    江林回到清心殿的时候,还以为赵天肃早就离开,却不想他还跪在原地,以他离开的姿势。

    江林微微挑了下眉,这人若是换成佘离或者朱子澄他都不会意外,但这是给他人设中眼高于顶的麒麟子赵天肃啊。

    赵天肃见他回来,抬起脸看向他,那张棱角分明的脸,表情依旧冷峻,但从他眼里江林居然看见了丝丝谨慎讨好的神色。

    “师尊。”赵天肃沉沉开口。

    江林却不准备继续为难他,就如同对其他人的态度一般,剧情中他们对主角做的事情,到底不是江林现在亲身经历的,许多事情都是还未发生的,这次若是他们依旧如此,他自然能根据他们所犯的事儿给出相应的惩罚。

    “你滚下去吧。”江林不冷不淡的说道。

    赵天肃望着师尊那张在阴影下晦暗不明的脸,只能瞧见一点白皙的下颌,凌厉的下颌线显得寡淡而又冷漠,凸起的喉结突然便显得有些性感。

    “师尊,您在生气吗?”赵天肃突然哑着嗓子问。

    他对江林的情感很复杂,江林救了他的性命,教授他本领,这人心思敏感细腻,从前不觉得师尊对他们师兄弟三人有多上心,但现在当师尊真的对他们冷淡下来后,他又非常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

    想来那条蛇也是发现了这一点,才变得那么黏糊人。

    赵天肃从前对江林的情感就是如兄如父,尊敬爱重,不敢有半分不敬的,但自从那次师尊不分青红皂白地冤枉他,差点将他打死,上次又丝毫不顾他的死活,让执法堂抽了他一百魂鞭,他才生出怨怼来。

    但尽管如此,一件无法否认的事实便是江林在他心中的地位没有人能够比得了。

    “我生什么气?”江林语气不解,似乎听不懂他的话中的意思。

    赵天肃也不好继续直白地质问他,为什么态度转变那么多。

    见他说不出个所以然,江林继续赶人走:“可是我清心殿的灵气更加浓郁,你赖着这里不想走了?”

    赵天肃见状便站起来,视线朝着他小心看了一眼,抿着唇,欲言又止,也不离开。

    江林不欲和他纠缠,便又开口道:“我知你心中对我有怨,恨我在执法堂对你太过严苛,但那时的情况可容我对你心软?”

    “你性子从小便烈,这次下手更是过犹不及,他辱你父母,你告知我,我定会找他师尊、亲族麻烦,难道就只有毁人修为一种做法了?”

    赵天肃虽然被教训了,但莫名地觉得心中舒坦,虽然还是不满,却不是对江林的,而是对自己的,应该下手更加隐蔽,不让其他人发现。

    “弟子知道了,以后定不会再犯。”赵天肃回答。

    这下不再赖在江林院中,挨了一顿训,脚步轻快地离开了。

    江林看着他的背影,眉头不由轻轻地蹙起,心中涌起一点疑云,总觉得眼前赵天肃和给他剧情中的他有些区别。

    剧情中的赵天肃后期甚至疯批到挑断了师尊的脚筋手筋就是为了更好地囚禁着他。

    但江林总觉得这个赵天肃做不出这种事情来。

    他现在也无人可问,也许是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也未可知。

    ///

    佘离跟着副堂主来到红莲镇,他很快就发现了问题所在,他毕竟也是从小被师尊压在藏书阁看书的人,对于这个祭祀法阵还真有所了解。

    他不过三天时间便找出了阵眼,也发现了堂主并不是真的病倒,而是在重筑修为,拿百姓的命和修士的气数修炼。

    在这期间,副堂主被杀了,就是因为他跟着佘离发现了堂主的阴谋。

    佘离准备回宗门复命,可是原本“昏迷”的堂主醒来挡住了他的去路,此刻堂主江船如同青年般年轻的面孔,脸上红光满面,笑着和佘离说要做交易。

    佘离眯了眯眼,笑了:“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谈交易呢?”

    江船却笑得自信满满:“我知道当初欺辱你的人现在在哪,也知道你们蛇族的传承现在在谁人手中。”

    佘离怔了怔,似乎没想到这样的隐秘他也知道,他唇角笑意加深:“好啊,你告诉我,我跟你合作。”

    “合作当然要有诚意,你签了这个契约,我便告诉你。”江船拿出一纸金色的契约,脸上带着一点蛊惑的笑容。

    佘离挑眉接过契约,那个契约他甚至没见过,他心底一沉,他半点不相信这个江船能有这般底蕴。

    “这是什么契约?”他轻笑问。

    “只是一个保证你能守口如瓶的小契约。”江船回答,脸上的表情也很平静。

    佘离抬手似乎想要签订血契,但下一瞬,他用力一捏,金色消失。他迅速化作一条黑蛇,撞开窗户,跑了出去,江船脸上的笑容消失,看着佘离离开的方向,眼底露出一点杀意。

    ///

    龙山仙址开启在即,江林原本给佘离准备了名额,但他迟迟未归,他不准备再等下去,准备带着玉溯宗其他弟子进入龙山仙址。

    可就在这时,一只黑色的小蛇从他的花圃中钻出来,趴在他脚边要死不活、奄奄一息,身上的蛇鳞大片被灼烧殆尽,没有几块好皮,尾巴也断了一截,身形都只剩下拇指粗细,怎么一个惨字了得。

    江林弯腰查看他的情况,佘离气息微弱,似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爬回来的,这伤势可比他剔他妖骨禁术时重多了,是想要了佘离的命。

    他抓起蛇身,用灵力帮他蕴养妖丹,用神识一查看,却发现连佘离的妖丹都裂开了几条缝隙。

    江林拧了拧眉,剧情走向不应该是佘离和江船狼狈为奸,他去收服逆徒吗?

    赵天肃来找他,也看见了他手中的小黑蛇,低声问:“这是二师弟,他怎么了?”

    江林手中的小黑蛇虚虚地用那条被斩断半截的尾巴缠住师尊的半截手指,卖惨似的蹭了蹭。

    “无事。”江林看向赵天肃,道:“走吧。”

    龙山仙址他是玉溯宗的领队长老,需要和其他长老一起维持结界的稳定,保证弟子们能够顺利进出,所以他传信给掌门师兄,让他帮忙去处理红莲堂的事儿。

    第127章

    龙山仙址并没有在玉溯宗附近, 而需要传送阵抵达龙山仙址附近,火山休眠底下是鼓动的岩浆,散发着浓浓的灼烧气焰。

    旁边便有焦黑喷发的山石, 传说此处曾经是龙族栖息地,如今龙族早就消失在修真界千年, 但龙族传承一直都是修士们趋之若鹜的东西。

    而此次江林的龙傲天大徒弟不光会获得龙族传承,甚至意外洗涤血脉,换成了是龙血, 还拿到了一颗龙蛋,最后孵化出了一只小金龙为契约兽。

    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

    江林和各大门派修士聚在一起, 闪烁的结界灵气在迅速流失,而旁边筑起了阵法,维持结界的稳定。

    像这种传承类的遗址,如江林这般早有自己传承和修炼功法的高阶修士并不眼馋,所以更多的是保护自家弟子能够得到传承。

    玉溯宗来了三个长老,一个化神期修为, 其他两个都是元婴, 轮番给阵法和结界输送灵力。

    江林暂时没空管手上的佘离, 只是保证他活着,他乖乖待在他袖袍中, 蛇身缠着他的手腕, 冰凉的鳞片在肌肤上留下一点奇怪的感觉。

    一天一夜,龙山仙址的结界移动,阵形变化, 江林便暂时闲下来,恢复了灵力后,他们也不能离开太远, 防止途中生出变故。

    这处的仙址可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挖出来的,没人希望会出意外。

    江林落在百里远的村落,此处的村民已经全部离开,他一个瞬移也能赶到结界附近,随意找了一处休息的屋舍,布下隔绝阵法,才拿出依旧奄奄一息的小蛇。

    他身上没了妖族的气息,仿佛一条普通的小黑蛇,身上灵力散尽,妖力也微乎其微。

    “怎么落得这么个狼狈的下场?”江林捏了捏他的蛇身,眉头蹙着,冰冷的眉眼看着像是嫌弃。

    佘离委屈但没办法说话,明明认真帮师尊办事,还要惨遭嫌弃,只觉得蛇生无望。

    如今他伤势太重,伤了妖丹,只怕就算重新修炼也无法重回巅峰,一生也难以在攀高峰,更加觉得悲从中来,趴在江林掌心装死,动都不想动了。

    江林见他无精打采便也猜到了他心中所想,按了按他的蛇脑袋,低声道:“别卖惨装死。”

    “”佘离乖乖蹭了蹭他的手指头,露出一点猩红分叉的舌头,懂人性地点了点头,望着他清冷如谪仙般的师尊,突然又觉得自己有救了,师尊很厉害的。

    “你遇见了什么?”江林下意识地问,忽视了现在他是一条不会说话的蛇。

    佘离便抬起尾巴在空中画了一圈,又爬到旁边装死,发出嘶嘶的声音,蛇舞蛇蹈,一蛇分饰多角,最后累瘫在江林手心,最后抬眼看向江林,意思在说:你知道了吗师尊?

    完全没看懂的江林,唇角轻轻抽搐一瞬,回答:“你到了红莲镇发现罪魁祸首是江船?”

    佘离一激灵,连忙点了点头。

    江林扫了他一眼,继续道:“你这伤是江船害的?”

    佘离思索了一瞬,点头又摇头,一下又趴在他掌心不愿意动弹了,似乎有些心灰意冷,连江船都打不过,他不配做师尊的弟子。

    江林也没成为暖心师尊安慰徒弟受伤的心灵,双指间灵力汇聚,轻轻拂过蛇身,给他疗伤,他大概猜到了什么,但无从佐证,还需要更多的时间。

    “伤及妖丹,需要回到清心殿才能修复。”江林望着小蛇,想着该怎么处置他,他没有妖宠,所以没有专门供妖兽待的储物袋。

    佘离似乎察觉到他的想法,顺着他的手腕钻了进去,盘在他手臂上,仿佛一个黑色的臂环,无比契合江林的手臂,小黑蛇逐渐虚弱,陷入了休眠。

    ///

    在仙址内的赵天肃成功获得了龙族传承,额间闪烁着金印,脑海中响起一道古老的声音,似乎远古的沉吟:“传承龙族血脉,便需要复兴龙族,杀死千年前覆灭龙族的白鹭一族”

    赵天肃抱着怀中的龙蛋,自然毕恭毕敬地应承,低声道:“白鹭一族早在千年前也销声匿迹,可能早就羽化。”

    “不,白鹭人族血脉仍旧存在,吾能感觉到他们身上难闻的气息。”那道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轻,“你身上的龙族血脉会给你指引,届时不要留手,这是你继承吾族血脉的责任。”

    赵天肃得到传承,自然逃不开同门修士截杀,忍辱负重,突破金丹,他反杀了所有知道真相的人,结界突然出现在天空,划破一道裂空,想来应该是传承被拿走,龙山遗址要彻底消失了。

    结界闪动,一个个修士从里面冒出来,赵天肃找到师尊的气息,却感觉到一丝不对劲,那种从心底冒出的厌恶感觉,仿佛感知到了自己最讨厌的人。

    赵天肃大惊,所以那道声音说的白鹭人族血脉是师尊?

    江林也瞧见了赵天肃,在原本的剧情中,赵天肃获得传承,修为一日千里,不过几十年修为便全面超过了他。

    在金丹后期,原主就打不过他了。

    而这次龙山仙址之行后,赵天肃也越发和他疏远,获得了更优秀的传承,更加不需要他的教导和功法。

    江林冷淡扫了一眼犹豫的赵天肃,转身离开火山,率先回到玉溯宗。赵天肃原本还在震惊犹豫,但见师尊离开后,他顿时一慌,脑海中闪过江林冰冷的脸,警告他尊师重道,爱护同门,不要生出二心

    赵天肃追到江林刚刚离开的地方,面露焦急之色,但师尊已经不见了,他只能跟着同门乘坐传送阵回来。

    朱子澄正在练剑,看见一道白光闪过,他擦了擦汗,脸上冒出惊喜的神色,冲到清心殿,看着那道白色的身影,毕恭毕敬地说道:“师尊回来啦?”

    这次师尊和师兄们去了半年,他一个人在清心峰可无聊了。

    江林瞧着每次都扬着一张笑脸来找他的小徒弟,眼神微微一顿,看着那张年轻朝气的脸,语气依旧平淡:“下次带着你一块去。”

    朱子澄顿时弯了弯唇:“好,多谢师尊。”

    朱子澄见师尊脸色冷淡,便也不继续叨扰,主动离开,恰好撞见匆匆赶来的师兄,他拱手乖巧喊道:“师兄?”

    赵天肃一个眼神都没递给他,朝着师尊的清心殿走去,一阵风似的卷起他的衣摆。

    江林准备唤醒沉睡的佘离,在察觉到赵天肃的气息后,他顿住了动作。

    “师尊,您休息了吗?”赵天肃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中气十足。

    江林没出声,只是用灵力打开门,让他进来。

    赵天肃甩开下摆,朝着江林跪了下去,双手奉上自己在龙山遗址获得的龙骨和龙蛋,低声道:“我知师尊本命剑与魔族大战时受损,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材料修复,龙骨坚硬无比,正是铸剑的好材料师尊从前也没有契约灵兽,不知道金龙您喜不喜欢?”

    江林很轻的挑了下眉,突然便豁然开朗了,该死的主神虽然不知道他现在藏在哪个角落,但他的记忆和剧情被他改了,不论是佘离还是赵天肃都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

    这具身体不似从前世界的陌生,有一种灵活的熟悉感,他原本还只是怀疑,现在却得到了证明。

    清树真君就是他自己的身体,系统告诉过他主神想要入世,就需要江林用本体,而主神也必须是本体。

    从前他不敢冒险,现在却被江林逼得不得不冒险,主神其他的切片越来越有自己的自主意识,他们企图反叛主神,且对江林情根深种,答应主神重新融合的唯一条件是得到江林。

    赵天肃早就管不了什么金龙和白鹭的恩怨,那关他和师尊什么事儿?

    传承都已经拿到手了,谁还管那些?

    “既然是你的机缘,便自己拿着吧。”江林语气难得软化了些,视线对上赵天肃直勾勾的眼神,从中看出了一缕熟悉灼人的神色。

    尽管剧情有偏差,但赵天肃的感情似乎没有太多的变化,怨恨和爱欲交织,现在对江林的感情还不算明显,却也已经初见苗头。

    “师尊嫌弃?”赵天肃抿了抿唇,被师尊拒绝不觉得庆幸,更多的是难受。

    他的目光看着师尊漂亮寡淡的眉眼,只见那一向冷厉如冰的眉眼豁然弯了弯,露出如同冰山融化的笑容。

    赵天肃敏感地感觉师尊对他敌意似乎变少了很多,从前那段时间,师尊看他们的眼神就像是拿着一把刀架在他们脖子上,似乎能随时砍掉他们的脑袋。

    “你拼死抢来的机缘,我还能霸占了?”江林脸上所有的五官都显得冷淡白皙,只两瓣薄唇显得红而艳,唇角勾起,两种气质杂糅,明艳清冷,好看得不行。

    赵天肃倏然心虚地低下头,依旧跪着,脑海中却闪过师尊那日月下的身体,某些邪念仿佛在心中生了根,怎么挖也挖不掉,喉结滚动一瞬,口舌干燥,后背猛地惊出一层细汗。

    他怎么能大逆不道地肖想师尊?

    “我的一切都是师尊给的,没有您哪还有我今天的活?”赵天肃因为心虚,连说话都比平日更加谦卑几分。

    江林抬手轻轻正了正他有些乱的发冠,微微弯腰看着他,衣袖拂过他的肩膀,赵天肃感觉到一丝淡淡的清香,像是三月的桃花。

    “行了,心意我领了,你师弟伤势重,再耽搁下去,他的妖丹怕是再难痊愈了。”江林如同一阵风似的离开。

    赵天肃低着脑袋,不敢抬头,手紧紧捏住那根带着骨刺的龙骨,上面还有复杂的龙纹,手心被骨刺刺出鲜血,金色龙纹沁血,越发灵动复杂。

    第128章

    段白师兄给他的红莲镇留给他的答复是“江船已死, 祭阵已除。”

    他如今正在准备宗门内药峰长老的元婴大典,所以只让弟子来告知江林,邀请江林一起参加大典。

    成婴后, 修士可以选择举办大典,彰显自己的实力, 也可以低调行事,江林就从未大操大办过。

    江林对于这个结果早有预料,到底也是当了这么多年的主神, 若这么快地被发现,那就白干了。

    江林对佘离有一分愧疚的, 先是剔除他妖骨上的禁文,让他修为大减,还未完全恢复实力,在明知江船修为高于佘离,有危险的情况下还是派他去了红莲堂,就是为了试探他。

    如今佘离被伤成这样, 他的确也是有责任的。

    重修妖丹没有那么简单, 佘离几乎被泡在发苦的药水中, 两眼一黑要被这药味熏死过去。

    佘离倒是从未怪过江林,只是认为自己实力不济, 倒是非常感觉师尊尽心尽力地救他。

    “过来, 佘离。”当江林拿着一盅药唤出他的名字的时候,佘离想装死,但还是慢吞吞地爬到桌上。

    “”一人一蛇相看无言。

    江林看了一眼药盅:“喝吧。”

    佘离身体小, 却能吃远超身体大小数量的东西,一碗热乎乎的苦药喝完,黑蛇似乎吐了一下舌头, 像是要呕吐。

    江林面无表情捏住他的嘴巴,“不准吐。”

    佘离扭动着身躯,从他手指间逃开,重新爬上他的衣服,一开始只是规矩地待在江林的手臂和手腕几处,等江林熟悉身上这一抹凉意后。

    他便试探地爬上了师尊的肩膀,有时候江林修炼时,还会钻进他的胸口,扒拉他的衣领。

    江林对动物的防备心并没有人的强,所以只要佘离没有做出冒犯的行为和动作,他都没有阻止。

    三年过去,佘离虽然妖丹裂缝如今已经修复得差不多,但佘离还是小黑蛇的状态,江林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疏忽了哪里。

    赵天肃如今已经成为玉溯宗大师兄,宗门五年一次的比试中,他单挑元婴以下修士,成为玉溯宗当之无愧的大师兄。

    修真界中谁的修为高,谁就能被称之为师兄,而不是以年纪论长短。

    赵天肃这三年都在巩固修为,他领着朱子澄来找师尊。

    烈阳如火,浮云坠空,缓慢浮动的云,天边盘旋的白鹤,清心殿后院种着几株葡萄苗,结出饱满的葡萄,藤蔓爬满了木架。游廊蜿蜒,湖中的锦鲤成群游动着,湖光折射的烈阳。

    江林正在葡萄架下乘凉假寐,旁边的弟子在熬药,热得满身汗,反观江林却显得无比清凉,飘飘欲仙之感,望着他,便会觉得身心坠入清凉的泉水中。

    赵天肃脚步放轻,视线下意识地落在他锁骨上,上面是湖光折射出的白色光点,衬得师尊肌肤更加晶莹雪白,但犹为刺眼的是他胸口凸起的长条幅度,那条蛇的脑袋正枕在师尊锁骨旁!

    赵天肃剑眉狠狠拧紧,形成一个川字,表情骤然变得严肃冷酷起来,而朱子澄则没了从前的活泼,静静地地看了一眼赵天肃和师尊,又垂下眼睛。

    师尊这些年对他的关心远不如他两个师兄,所以是因为他修为太差了吧。

    江林微微眯起双眼,抬手遮了遮光线,支起上半身,黑蛇睁开眼,扒在衣襟师尊衣襟上,竖着脑袋看着眼前的两人,高高扬起的脑袋显得极为骄傲。

    赵天肃不屑他这般小人行径,抱拳拱手,视线和江林平视,不卑不亢地说道:“师尊,我和三师弟准备下山游历一番。”

    江林闻言率先看向朱子澄,只见从前还有些婴儿肥的男生,如今已经全然褪去青涩,身高也与赵天肃一般高,身形逐渐成熟。

    “你三师弟修为尚浅,若是下山,你身为师兄要多看顾几分。”江林没有阻止,倒是并不担心,他给两人赠送了两个储物袋,里面都是一些高阶符箓和高阶丹药等,也许在危机时候救他们一命。

    “这是自然。”赵天肃点了点头,视线看向那个小蛇头,话锋一转,沉声问道:“师弟的伤势如何了?怎得还是这般模样?”

    江林说到这事,便露出几分苦恼和不解之色,“佘离妖丹已经修复,但不知道为何修为一直没有恢复,连最简单的化形都做不到。”

    赵天肃双眸漆黑,沉沉扫了一眼佘离,佘离已经钻进江林的衣袍中,看得赵天肃眼神一冷,佘离这种冒犯师尊的行为,让他非常不齿。

    “想来哪里出了问题为师没察觉到?我得再跑一趟御兽峰问问。”江林起身,捉出小蛇放在凉椅上,嘱咐旁边的弟子,“药熬好之后,监督师兄喝药。”

    弟子只道好。

    江林的气息消失,小黑蛇卷成一摊饼,懒懒散散准备睡觉。

    赵天肃见状一股无名火从肺腑烧起来,冷声开口:“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朱子澄惊讶地看看赵天肃,又看看石桌上的二师兄,默默地看戏。

    佘离没理他,背对着他。

    “欺骗师尊,不怕师尊反应过来怪罪吗?”赵天肃厉声质问。

    佘离装作没听见。

    赵天肃的无名火烧得更旺了,灵剑出,带着霸道的剑气,冷声道:“既然如此,我便替师尊收拾你这个逆徒。”

    他根本没有给佘离犹豫的机会,话音落下,剑已经斩断石桌,剑气将石桌劈成了两半,发出爆裂的声响。

    佘离安然无恙,直接化作人形,艳丽的眉眼扭曲起来,气急败坏地骂道:“你疯了吗?赵天肃?!不怕我告诉师尊你残害同门吗?”

    赵天肃冷冷勾起唇,根本不与他说话,收起剑朝着不远处的转角回廊弯腰行礼:“师尊。”

    佘离浑身一僵,根本不敢回头,脸上的愤怒变成了惊恐,只见说要去御兽峰的江林正面色冷淡地站在那处。

    “佘离心思不正,欺师骗祖,实在不配为正道弟子。”赵天肃连忙告状,根本管不了什么师门情谊了。

    江林语气依旧平静:“佘离是什么时候恢复修为的。”

    佘离僵硬转身,朝着江林的方向跪下,脸色煞白,声音颤抖:“一年前”

    他不敢继续撒谎,但说出来的事实更是让人火冒三丈。

    佘离看见师尊白底纹着金文的白靴,心脏狠狠悬了起来,骤然感觉到脸上袭来一股掌风。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他闷哼一声。

    江林抽出自己的软鞭,扔给赵天肃,语气不轻不重:“你来打。”

    没说什么时候停。

    佘离咬住唇,不敢反驳,心中却恨死了赵天肃这个多管闲事的人。

    赵天肃接过软鞭,不卑不亢,不冷不淡,似乎刚刚所做一片真诚,毫无私心。

    江林离开后,佘离被赵天肃抽打得半死,养了好几天才缓过神来。

    ///

    “师弟,如今修真界太平无事,你也该好好闭关养伤,精进修为了。”段白这日来给他送炼制好的丹药,语重心长地说道。

    江林修炼的时候也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他的修为停滞在几十年前,当时魔族猖獗来犯,虐杀修士以供修炼,修真门派联合起来驱逐魔族,而他在那场大战中被心魔所伤,心魔成瘴,本命法宝也断裂,难以重筑。

    他之所以会收徒也是因为师兄劝他,将注意力从心魔上转移,不要钻了牛角尖。

    但这么多年修为再没有一丝一毫的精进。

    段白拿出一件法器,一个五彩斑斓的镜子:“此乃青山神君炼制的上品灵器,据说能有效地压制心魔,师弟给。”

    “师兄如此客气,那我恭敬不如从命了,若是有效,必当奉上重礼相谢。”江林微微颔首,面容冷峻,剧情全部发生在十多年后,他也准备闭长关。

    “于师弟有用便好,师尊飞升时便嘱咐我们师兄弟二人要相互扶持帮助的。”段白爽朗一笑。

    “好,师兄给我重宝,我也要寻一处洞府闭关了。”江林说。

    段白起身,笑着说道:“恭候师弟的好消息。”

    他离开之后,江林却坐着没动,低声呵斥道:“滚进来。”

    佘离便从窗户外探出头来,轻轻唤了一声:“师尊。”

    江林没作声,佘离便化作一道红光,跪在他脚边,抱住他的腿,求饶:“师尊您别生我气好不好,要杀要剐都是徒儿的错,您别扔下我不管”

    “佘离。”江林没动手继续揍他,只是低着头,冷静地唤他:“你可记得我们是师徒?”

    佘离咬破了舌尖,他不似赵天肃还不懂自己的心思,他一直都明白,他爱慕师尊,从前喜欢,如今更甚。

    “师徒乱/伦是要遭天谴的。”江林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和父乱/伦可不是要遭天谴?

    而且现在修真界可不兴师徒恋,师尊于徒弟来说是跨不过的大山。

    佘离紧紧抱着他的小腿,猛地仰起脸,看向江林:“若是师尊愿意,我宁愿自毁修为,不做师尊的徒弟。”

    “你说什么?”江林黑眸冰冷,语气也沉了沉:“你怎么不早说,我也不必大费周章帮你疗伤了啊。”

    “既然如此,我便成全你,从此别再踏进玉溯宗半步。”

    江林似乎很失望,抬脚踹开他,掐着他的脖子准备将人扔出去。

    佘离抱住江林的手臂,心中一慌,害怕真的就此被抛弃,连忙说道:“师尊,别丢下我,我可以我可以帮您渡心魔!”

    “我是玄蛇一族!能够助您屏蔽心魔,突破修为。”

    这是玄蛇一族的隐秘,从前就是因为这一项好处,玄蛇被大肆抓捕,炼制成丹,克服心魔,效果极佳。玄蛇一族也几乎灭族,后来这件事被某宗门的大能压下去,明令禁止,才避免玄蛇消失在修真界。

    如今玄蛇能克心魔这事儿,已经无人知晓了。

    江林闻言动作一顿,佘离便抓紧机会,抱住江林的腰,手臂收紧,埋在他怀中,主动闷声道:“就算师尊将我炼成丹药也没关系。”

    第129章

    江林对以人入丹这种事情接受无能, 他扫开佘离的手,垂眼看着他,“不要再胡闹了, 佘离。”

    “没有胡闹。”佘离认真地看着他:“就算不炼成丹,我也能帮您的”

    “滚出去。”江林低声呵斥。

    佘离对上江林冰冷的视线, 不敢再多言,咬唇离开,听见江林传音给他:“今天的话我只当没听过, 日后不要再暴露自己的身份了。”

    佘离却没有放弃,跟着江林去了他闭关的洞府, 但是结界挡住了他的去路。

    江林对佘离冷处理。

    这处洞府内装潢得如同古代的别院般,舒适的床榻,窗棱恰好可以瞧见洞府外的天空,有一个凿开的天窗,四周布满了聚灵阵。他研究了一会师兄送的法镜,输入灵力后, 察觉灵台清明, 似有奇效, 便又信了几分。

    江林用灵力在经脉运转大周天后,察觉到细微之处经脉堵塞, 灵台周围蒙着灰蒙蒙的雾气, 他猜想突破可能就需要从这些地方入手,默念法诀,功法运转, 冲击着经脉处的涩然,灵力从丹田汇聚,有轻微的撕扯感。

    修真不知时光流转, 佘离守在洞府外两年,也没得到师尊的允许和原谅,洞外的杂草都是佘离清扫干净的,他亦没有落下修行,固执且一根筋。

    又是一年,佘离突然睁开双眼,看向师尊闭关的洞府,里面传来灵力的波动,仿佛沸腾的热水,灵气开始往外涌,他忍不住蹙眉,唤了几声师尊,但无人回答。

    他拧着眉掐诀,以自身的灵力抵挡师尊的结界之力,寻找薄弱的瞬间,破开一个小口,承受着经脉撕裂的痛楚破开阵法。

    江林察觉到身体不对劲的时候,整个人已经失去自己的控制,他的意识被锁在一个封闭的空间内,底下慢慢燃烧起火焰,有一道天音在脑海中响起,诱导着他堕落。

    “江林不要再继续挣扎了,成为我们,才能真的永生。”

    “你不是想知道那个可恶主神是谁吗?加入我们就能知道啦。”

    “那些觊觎你的东西都该死不是吗?”

    江林没有理会这些声音,寻找着这熔炉般场所的破绽,额前冒出细密的汗珠,随着时间的流逝,底下的火焰越来越靠近他。

    江林的眼前闪烁从前种种在小世界被迫害、被压迫、仿佛永远不能解脱的窒息感袭来,想要压着他堕落认输。

    心魔让他对主神的仇恨到达峰值,意图蒙蔽他的心灵,抢夺身体的控制权。

    佘离找到江林的时候,他正在打坐,倏然睁开双眼,原本漆黑的瞳孔泛着红光,佘离还来不及说话,江林便闪身到他跟前,掐住他的脖子。

    佘离瞬间便被扼住了咽喉,那几乎拧断他喉骨的力道,眼前的师尊眉心冒着邪气,他抬手抓住他的手臂,说话声显得艰难:“师尊嗬不要。”

    但是很明显江林根本听不见他的声音,佘离拿出自己的本命法器,朝着江林砸去,那是一条骨鞭,江林闪避他的攻击,抬手随意地将佘离砸在门上,门和他都直接往外倒去,佘离嘴中念着妖咒,吐出一口鲜血。

    佘离根本不是江林的对手,显出原形后,以蛇尾缠住师尊,抬手想要施咒,下一瞬,手臂被师尊狠狠掰折了,骨头扭曲的清脆声响起,佘离痛呼一声,喉咙气管传来剧痛。

    江林仿佛一个食人的魔族,试图咬断佘离的喉咙,场面有些惨烈,佘离忍痛念完咒语,以他的血为阵引,筑起的清心阵

    江林恢复意识,掌握身体的瞬间,口鼻之间传来的浓烈血腥味让他几近呕吐,胃里一阵阵犯恶心,奄奄一息的佘离躺在他怀里,脖子上的伤如同刑侦片割喉般恐怖,他怔了怔,捂住他血流不止的喉咙。

    “佘离?”江林催动灵力,看向痛得毫无血色的佘离。

    “师尊,你清醒了吗?”佘离痛苦的呻吟,身上流出的血在地上之后被阵法吸收了,闪烁着微红的光芒。

    江林给他疗伤续命,说不出风凉话和决绝话,便沉默地看着他。

    佘离望着师尊冷峻的眉眼,就算不故作风流也依旧能勾得人蜂拥而至,气质清冷恍若明月,总有人想要把明月占为己有:“师尊,别赶我了好不好?”

    若是江林再晚几秒醒来,佘离真的会被占据江林身体的心魔咬死。

    江林见状,点了点头,低声应:“好。”

    佘离唇角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总算是让师尊心疼了,就算差点搭上他的命也是值得的。

    ///

    将佘离救回来,他便如登堂入室的情人,在江林给他疗伤的时候,故意和他十指相扣,江林没有扇他,他便更加明目张胆了。

    佘离趴在江林腿边,脸色还是有些虚弱,“师尊,清魔阵需要以我的血为引,您放心修炼,我给你护法。”

    江林抓住他的准备割破自己手腕的动作,视线很低地扫了他一眼:“你这一身血够坚持几天?”

    修士突破一年半载都算少的。

    佘离轻轻眨了眨眼睛,蹙了蹙眉:“那怎么办?”

    “”江林颇为头疼,第一次发现这也算是死局了,若是想要突破,最好的法子可能就是以佘离入丹,那便比这个阵法有效多了,这就是主神想要他做的。

    主神想要佘离死在他手上。

    江林早早有了猜测,若是这个身体是自己的,那么现在‘江林’的经历是不是也是自己曾经经历的?

    这次可能并不是所谓的穿书,而是进入了他自己原来的世界,佘离几人都是自己的徒弟,主神将剧情窜改就是想要江林和自己三个徒儿反目,最好亲手杀死对方。

    那么主神越想让他做的事情,他越不能做。

    佘离见他沉默,又怕他翻脸不认人要赶走他,伸手抱住他的腰,死皮赖脸地说道:“师尊再赶我走,就直接杀了我吧。”

    他脖子上深可见骨的痕迹还未完全消散,脸色如纸般苍白,看起来极为可怜。

    “行了,松开,如此这般像什么样子?”江林冷了冷脸,扯了扯他的胳膊。

    佘离命都可以不要,还怕他的冷脸?他将脸往师尊埋进腹部,动作没轻没重地蹭着,被江林提着胳膊扔了出去。

    佘离没骨头似的抱着他的腿,咽了咽口水,仰着脸看着江林。

    “师尊,还有一个办法?”佘离眼神有些期待又紧张。

    江林居高临下低头看着他,眼神询问。

    “师尊和我双修,也可破”佘离还没说完,直接被江林扔出去了。

    这话是佘离胡诌的,一眼便被江林识破了。

    江林在储物袋中寻找记载玄蛇的书籍,其中含糊其辞,有说以玄蛇肉烹之,则可灵台清净;也有说以玄蛇血肉为祭祀,便可修为精进;还有记载与玄蛇双修,修为可日进千里

    这些传得玄乎其神,能信的也只有两三分。

    佘离夜里又偷偷跑进师尊屋里,屋内没设结界,便是默许了他的行为。

    他脸上的笑容止不住的灿烂,蛇脑袋放在江林胳膊上,看着上面的古文,轻声道:“师尊不必担心我,我们玄蛇还有一个本领那就是补血快,再严重的伤势,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不会死的”

    “我可以撑到师尊突破的。”

    江林揉了揉眉心,眼皮有些酸涩疲惫,烛火摇曳,身后立起的蛇影显得恐怖巨大,要吞噬人般,但他只是亲昵地蹭了蹭师尊的脖颈。

    “为师再自己试试。”江林面容平静,坚持道,这次他给自己也设下禁制,防止自己失控伤人。

    佘离点头,消失在屋内,巨大的蛇身盘在屋檐上,为他护法。

    江林进入了更加玄妙的境地,又是熟悉的场景,翻滚的熔炉,耳边不断响起的男女混杂的声音。这次江林没有反抗,他主动进入滚烫熔岩中,肌肤传来灼烧的感觉,浑身都感觉被打散后,重新组装起来,脑海的声音在他进入熔岩瞬间戛然而止。

    主神以为他的性格永远不可能服输,所以打着一点点耗尽他灵力的盘算,最后再炼化他的骨头。

    身旁的热变得越发温和,蕴养着受伤的经脉,画面一转,他变成第一个世界的小瞎子。

    他任务的第一个世界是一个瘦弱的小瞎子,还是一个被人抛弃的乞儿,在受尽了折磨,成年后千辛万苦找到一份正常的工作。

    他终于成为一个普通人后,又被自己的豪门父母找回去,紧接着刚刚窥见一丝幸福的江林面临着整个家族的蔑视和霸凌,所有人瞧不起他,哥哥性骚扰他,父母冷眼旁观,养子也是帮凶,而江林的任务是——开心地活着。

    那是江林第一个任务世界,也是他阴影最深的一个世界,他的任务失败了。

    “弟弟就是要给哥哥操的啊。”这句话恶心了江林很久,突然又像是坠落到那个冰冷的夜晚,江林眼前一片漆黑,耳边是男人的有些不稳的怒骂声。

    那一次,江林大喊大叫引来了父母,父母却只责怪他,认为他带坏了他们的宝贝儿子。

    这次,江林他藏在枕头里的水果刀,就算不能视物,也能直接刺进他的喉咙里,温热的血让江林兴奋起来,瞳孔微微放大,呼吸急促。

    江林趴在男人耳边,低声道:“恶心的东西,不要以为你换了一层皮,我就不认识你了?”

    江林恢复了视线,眼前又回到了熟悉的清心殿,眼前一个小小的人儿在师尊的教导下练习剑法,师尊慈祥的笑容映入眼帘,刚刚冒出头的桃树芽儿,屋檐上挂着的风铃响着。

    师尊摸着小人儿的丸子头,笑着说道:“江儿是为师见过天赋最强的剑修”

    江林望着那一老一小的人,莫名地觉得心酸,直到看见脸色青白的老头儿死在自己怀里,那颗眼泪终究是坠了下来。

    第130章

    画面变得模糊, 天花乱坠,最终回归于黑暗,黑暗且静谧, 四周仿佛都只剩下他一个人,那种沉默的孤寂感, 有无数双手抓着他往下坠。

    江林盘腿打坐,静心沉气,灵力在经脉中运转, 灵台有丰盈的灵气充斥着,从地上爬出来的黑色粘稠的手抓着他的腿, 抱着他腰,撕扯着他的神经,他眉眼间带着金色灵气环绕,与那摊污染黑臭的东西无法同流合污。

    就算江林整个人都被黑色粘稠物包裹,也没有影响到他半分。

    耳边逐渐出现类似于钟声般有规律的声音,眼前的黑暗倏地变亮, 江林回到了熟悉的内屋, 灵台清净, 浑身的灵力犹如灵活的游龙在身体里充盈,一种极度舒适的感觉。

    江林双手掐诀, 平息胸前那股汹涌的灵气, 他睁开冷静的双眼,终于除掉了所谓的心魔,重新突破了。

    窗边的光线突然变暗, 一个巨大的蛇头探了出来,见他醒来,化作人形, 跑到他床边抱住他的小腿,脑袋放在他膝盖上,笑眯眯地说道:“恭喜师尊突破元婴中期,成仙成佛近在眼前。”

    江林垂眼看见佘离手臂上的伤,便知道他背着自己依旧启动了阵法,只是轻轻摸了摸他的脑袋。

    “师尊花了一年多的时间才突破呢。”佘离细数着:“灵力失控了十多次,徒儿差点被震飞出去,有大师兄通灵传讯来”

    江林听了赵天肃的传讯,里面交代了朱子澄回了一趟凡间,意外得到了人皇的传承,两人现在去了西海,准备和散修联盟的几个修士探宝

    佘离轻声道:“相比那些传承和宝物,我更喜欢待在师尊身边。”

    江林的灵力窜入他的识海,探查他的修为,稍稍拧眉,抬手将人从自己腿上扒拉开:“你的修为毫无精进。”

    “”佘离这一年多关注江林的动静,自己修炼的确比较懈怠,况且耗费的精血太多,修为没倒退都算好的,“日后在师尊身边,我一定勤奋修炼,不落下功课。”

    意外插曲之后,江林继续修炼巩固境界,佘离也安心在偏屋修炼。

    不分春夏,不辨秋冬。山洞周围杂草丛生,树苗长得枝繁叶茂,旁边溪水潺潺。

    佘离察觉到身体的异样,原本打算继续强压本能,犹豫几瞬之后,松开紧捏的手,他喘出一口热气,脸颊泛红,视线看向旁边师尊的屋舍,瞳孔闪过一丝幽暗的光。

    江林凤眼睁开一条缝,清清冷冷的眸子看向窗边,佘离从窗户闪身进来,直接往他脚边跪,江林黛色的眉头微微蹙起,“什么时候养成了专走窗户的习惯?”

    佘离嗅着江林身上清冷又浅淡的香味,用发烫的脸颊蹭了蹭他绸缎的衣料,冰凉的绸缎让他下意识反复蹭着,他闷闷哑哑的声音:“师尊救我。”

    床榻上摆放着棋盘,那些是江林休憩时,自己和自己下棋解闷的,前面的圆桌前还摆放着茶壶,桌上也有瓷器和屏风为装饰。

    江林拧眉朝佘离看起,捏着他的下巴,察觉到指尖传来滚烫的温度,佘离那张脸也红如炭火,佘离还在寻着他的手指嗅,想要伸出舌头凑过去舔,江林下意识甩了他一巴掌。

    佘离被打之后,疼痛让他清醒两分,唇角被口水打湿。他跪在他脚边,抬头看着江林冷淡严肃的神情,似乎受到了冒犯。

    高高在上的师尊,玉溯宗的清树真君,是出了名的高岭之花,清冷不可攀折,武力强悍不容欺负。

    所以佘离不敢冒犯,只能卑微祈求师尊那一点点怜悯,他讨好地抓着师尊的衣角:“蛇族的发情期很难挨的,师尊,您疼疼我好不好?”

    江林这才知道佘离这么失态的原因,表情有些诧异,从前佘离从没有展露过这一面。

    “师尊,我好难受,你能摸摸我吗?”佘离抓着江林的手指,在他掌心蹭蹭,埋进他手心狠狠吸了一口。

    “为师帮你用灵力压制”江林抽回自己的手,却因为佘离抓着他的力度太大,没能撤回。

    “好”佘离嘴上应着好,但却动作迅速地拽下了师尊的腰带,衣衫微微散开。

    “佘离。”江林警告的喊道。

    佘离望着师尊的眼睛,抱着他的腰,“师尊,佘离大逆不道肖想师尊,夜不能寐,若不能得到师尊垂怜恨不得死,我”

    看见江林冰冷的神情,他不敢再说下去,软了点语调:“这一次之后,徒儿保证改邪归正不再犯,只求您满足徒儿一次”

    “就一次”

    江林察觉到一丝灵力的波动,他骤然视线扫过那面古朴的铜镜,上面印着两个模糊的人影,正是自己和佘离,佘离对着他冷酷的眼神不敢放肆,只敢苦苦哀求。

    江林缓缓挑了挑眉,收回视线,垂眼看向佘离,语气不冷不淡:“佘离,我们是师徒。”

    佘离摇头,见师尊没将他赶走,他便大着胆子将手探入师尊衣摆,看着师尊黝黑清润的眼瞳,嗓音沙哑:“师徒又如何,我爱您,我能为您死我什么都能做的。”

    江林对于他过分的动作,只是抬手轻轻拂过他的鬓角凌乱的发丝,望着那双兴奋到几乎流泪的眼睛,眉眼间依旧平静,他低声道:“是我没有教好你,阿离”

    佘离蹭着江林,舌尖猩红,泛着水光,嘴角随之被撑大了些,他望着师尊清冷的眉眼很轻地蹙了下眉,表情似乎有些难耐,这对于他来说是极大的鼓舞,一双眼一直直勾勾的自下而上的看着师尊。

    这层关系带着一层隐秘的背/德感。

    江林手指轻轻收拢着他垂下的刘海,眼神毫无温情,十分平静,仿佛在打量佘离的功课做得好不好,需不需要他停下来教导一番。

    佘离轻轻呼出一口气,咽了咽口水,一双眼痴痴地看着江林:“师尊徒儿做得好不好?”

    江林手指碰了碰他的额头,凤眼狭长,眼尾不易察觉地露出一抹红,犹如坚冰融化滴落在湖面的水珠,他答非所问地说道:“阿离,你出汗了。”

    佘离探出自己分叉的舌头,浑身冒着汗,他用脸蹭江林,痴迷道:“每次看见师尊,都像是要发/情一样”

    “传言道蛇性本/淫这话还是有些考究的?”江林薄唇微红,声音比平时多了一分磁性,听得佘离耳根发软,囫囵的点头,他说师尊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镜子中两人越发交缠的虚影在某一刻变得扭曲模糊,又瞬间变得正常。

    玉溯宗,掌门寝殿内,站在人高镜子前的段白面色阴沉地看着镜中的画面,镜子旁边散落着青白色碎片,他刚刚用花瓶砸了镜子,最后普通花瓶碎了一地,窥虚法镜却完好无损,传来江林和一条臭蛇暧昧的声音。

    段白怎么也没想到江林居然会那么轻易答应佘离的请求,他的清高呢?他的不屈呢?他的高傲呢?

    段白回到自己的肉身,重新扭转剧情,设置了这个师兄的角色,他对江林多个世界严谨的分析中得出结论,这种温柔的角色似乎更能得到他的青睐,但没想到还是被那不要脸的蛇抢先一步。

    这个世界是以江林的意识创造的,只要江林对段白这个身份的师兄产生一丝一毫真实的感情,不论是喜欢还是怜悯,段白都能借助这一丝情绪重新掌握主动权,但没有。

    江林仿佛一个铁石心肠的木头人。

    就算在幻境中他以师兄的身份为两人的师尊报仇,差点修为尽毁,都没有一丝动容和真情。

    但是!那条蛇不过是哀求几句,便能得到他的青睐?

    凭什么?!佘离算是什么东西?

    段白挥了挥袖子,铜镜恢复平静,只出现他的模样,双眼冰冷阴鸷。

    ///

    “够了,阿离。”江林感觉身上那股窥视感消散之后,抓住佘离的手臂,不让他继续下去。

    佘离冒出一点委屈的情绪,抹了抹脸上的痕迹,一双蛇瞳若隐若现,沉声问:“为什么?”

    江林只是静静盯着他,佘离就算身体如同沸水翻腾,也不敢继续下去,只能咬紧牙硬撑。

    他起身手掌撑在江林膝盖上,两人平视着,鼻尖相差一根手指的距离,佘离低声道:“师尊不能只顾自己,不顾徒儿的死活,您别赶我,让我看着您好不好?”

    江林对于这个请求没有拒绝,佘离松开他,浑身衣服散去,扫开了圆桌上的茶壶,自己躺了上去,大剌剌朝着江林张开腿,江林的视线平静而又冷漠地扫过他的身体。

    佘离只觉得那虚无的视线也如同有了实质,师尊的目光成为了他最好的兴奋剂,摆出最风骚妩媚的样子,试图诱惑江林,但江林半点不为所动。

    佘离轻吟着开口:“师尊,摸我的**好不好?”

    他可以说是完全摒弃了师徒之情,坚持将这块遮羞布扯掉,江林闭上眼睛,任由佘离胡闹,他知道他不敢来碰自己。

    江林屏蔽声音的瞬间,听到的佘离一句大逆不道、试图引起江林注意的话:“师尊给徒儿操吧”

    江林心无波澜,仿佛没听见,气息沉稳,不受丝毫影响。

    佘离见状越发放肆了,什么话都敢说出口,看着江林便能发情,双眼直勾勾看着江林浅淡的薄唇,眉心出现的那点金色莲花印记,幻想着他情动的模样。

    ///

    彼时正在西海的赵天肃,正在替师尊寻找修复本命法宝的炼器材料,顺带着救了差点被蛟蛇吞噬的师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