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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1章 -

    应宁一说完,阿坤就急眼了,“我他妈都不知她是谁,我喝多了,被她睡,她现在搞我,我他妈才是受害者!”

    应宁心想这种话他都能说得出口?知道他渣,但没想到能渣到这个地步。

    她瞅了他一眼,没吭声。

    孟子坤一看应宁的眼神,火了,“你那是什么眼神,觉得我就是个垃圾?”

    应宁摇摇头,说了句:“先吃饭,别扯这些没用的。”

    孟子坤一听,少爷脾气上来,筷子一扔,说道:“那些女的跟我在一起,难道是图我这个人吗?还不是看上老子的钱?都是你情我愿的事,我他妈从没亏欠过谁。”

    “现在搞出个孩子来玩我,逼我娶她,我他妈连自己婚姻都做不了主,这不是要逼死我吗?”

    说完,他瞪着应宁,“你怎么不说话了?”

    应宁叹了口气,说:“你真想听我说?”

    孟子坤一副混不吝的德行,破罐子破摔,“说呗。”

    “行。”应宁也不跟他拐弯抹角,挺直了腰板,“你真不觉得自己很渣吗?你来我这儿,难道不是为了逃避现实,自己到底有没有错,心里没底?没人说你平时玩得花,但这次玩大了,得负责。你不想承担,只想躲,还想把问题给掩盖过去。现在孩子的事情曝光了,那可是一个小生命,你逃避当爹的责任,有难处我们能理解,但你不去想办法解决,反而装死逃避,我真的同情不了你。如果你是来找我和阿言求安慰的,对不起阿坤哥,我也只能给你煮碗面。”

    “还有呢?”孟子坤气吼吼的。

    应宁心想,既然开了头,干脆就直说吧。

    “你平常对待女性的态度就很不尊重,总喜欢把与女性的交往归结为拿钱买乐子,完全不顾感情这回事儿,也从没想过自己该负什么责任,这就是你遇到问题就想着躲的原因。”

    孟子坤被这话激怒得不行,他坐在那儿,胸膛起伏,气得喘息连连。

    应宁叹了口气,早就知道他听了不会高兴。

    “算了,快吃吧。”

    他那倔脾气又上来了,“不吃!”

    应宁就说不吃拉倒,她也没给他收拾,都来乡下了还惯着他的少爷脾气?

    她以前就是脾气太好了,所以他们一个个的才这么多毛病。

    “自己收拾。”应宁擦了擦手,离开了厨房。

    孟子坤没想到应宁真就这么走了,不但没安慰他,还把他劈头盖脸训了一顿,他气得不轻。

    大老远跑来找她求安慰,结果被她数落了一顿,面子挂不住,面也没吃,硬是有骨气地甩门就走。

    大力看他出门,连忙喊,“坤哥,您要去哪儿,天都黑了,这里您人生地不熟的,别乱跑啊!”

    但孟子坤没理他,一个人憋屈地出门了-

    大力赶紧跑去告诉言哥。

    “言哥!嫂子!坤哥走了,你们快出来看看吧!”

    谢陆言刚听应宁说了厨房的事儿,自然是向着老婆这边的。

    “丫还闹上了?”枕套一扔,被单也懒得给他铺了,“甭管他!”

    “哎呀……可能是我刚刚话说重了点,算了,我去找他吧。”

    应宁从柜子里翻出手电筒,就准备出门。

    谢陆言连忙拉住她,心疼道:“你累了,早点休息,明天还要上班呢,我去找他。”

    其实他也是个外村人,住了这么久了村里人还没认齐呢,别说路了,应宁担心到时候他也丢了,干脆就说一起,“把大力也叫上,阿坤哥应该走不远。”

    于是,三人一块出了门,在村子里找阿坤。

    “阿坤哥!”

    “坤子!”

    “坤少!”

    眼瞅着快到十二点了,依然没见着他一点人影儿。

    村子里家家户户都关了灯,偶尔传出几声狗吠。

    路上一个人影儿都见不到。

    本来以为他只是赌气,到家门口转悠转悠吓唬他们一下,没想到整个村里几乎都转遍了,还没找到他人。

    情况越来越不妙了。

    他知道坤子打小就怕黑,上高中之前,睡觉基本都是不关灯的。

    所以这会儿谢陆言是真有点急了,“黑灯瞎火的,丫疯了吧!”-

    孟子坤心里头不痛快,就想着上山去溜达溜达,散散心。

    应宁家后头正好有条小路,能直接走到山顶,她还在那路口种了好多花,一到晚上,月光一照,漂亮得很。

    孟子坤一看,嘿,这地方挺吸引人的,就想着上去看看,说不定心情能好点儿呢。

    结果走着走着,就到了半山腰,这时候才发现自己找不到路了,上不去也下不来,心里那个急啊,他赶紧拿出手机打电话求救,结果一看,手机早就没电了,跟他妈块板砖似的。

    这荒山野岭,四周黑漆漆的,他一下子就想起了那些熊啊狼啊的故事,吓得他腿都软了,只能一个劲儿地往前跑,生怕被什么东西给逮住了。

    结果,被树根绊了个狗啃泥,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

    晚上山里的气温低得吓人,他冻得瑟瑟发抖,天上乌云密布,什么也看不见。

    也不知道是自己吓自己,还是真有那么回事,他好像听到了熊吼,吓得赶紧躲到一块大石头背后,差点儿哭出来。

    咱家坤少一辈子哪遭过这罪啊。

    平时打架斗狠他可是一点都不怵,偏偏就是怕这黑灯瞎火的,这下可真把他给吓坏了。

    心里头那个后悔啊,简直是肠子都悔青了。要是刚才没跟妞妞吵那一架,现在也不至于落到这步田地。

    他是又冷又饿,实在是走不动了,就在大石头后面坐下,靠着它,盼着有人来救他。

    等着等着,不知不觉就打起了盹。

    忽然,他听见了脚步声,吓得他一个激灵,以为是熊瞎子出来找吃的了,赶忙用稻草把自己的脸给遮住,装死。

    直到手电筒的光从稻草缝里透进来,他看到了走过来的妞妞和阿言,这才猛地从稻草堆里蹦了出来,满脸泪痕,像个小孩子冲过去一样紧紧抱住了阿言的大腿,哭得那叫一个伤心,“妞妞、阿言,你们终于来了!我都快急死了!”

    谢陆言差点给他一脚,“丫胆子肥了啊,敢离家出走,还敢爬野山?”

    应宁见他平安无事,这才松了口气,赶紧蹲下身子检查他有没有受伤。

    刚刚在厨房的争吵就谁也没再提。

    孟子坤抱着谢陆言的大腿不放,跟没骨头了似的,谢陆言想拉他起来,结果他站都站不住。

    应宁觉得他不劲儿,赶紧摸了摸他额头。

    烫得像火烧!

    她连忙把手缩回来,“你发烧了!”

    孟子坤一听自己发烧了,哭得更厉害了,“我就说我怎么浑身没劲儿,这么难受呢,原来是发烧了,呜呜呜,我他妈的太惨了!”

    “德行。”谢陆言话不多说,蹲下身就要背他。

    “你、你这身体扛得住吗?”孟子坤犹豫了一下,不太敢上去。

    “扛不住也得扛,难道你还想在这山上过夜?”谢陆言作势就要起身,孟子坤就噌的一下跳到他背上,“那就有劳你了,阿言!”

    谢陆言背着孟子坤下山,应宁在前头给他们照亮。

    趴在谢陆言背上,好有安全感,孟子坤心里暖烘烘的。

    他轻轻蹭了蹭阿言的脖子,突然来了一句,“你以前没背过小楼吧?”

    谢陆言差点给他扔下去!

    应宁走在前头,一边走一边无奈地摇摇头。

    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因为前一天下过雨,所以山路变得湿滑难行,谢陆言每一步都显得格外吃力,他的呼吸也逐渐变得急促起来,但越吃力,他却把坤子抱的越稳,没让他受到一点颠簸。

    孟子坤瞧着他汗都出来了,心里酸酸的,感动之余又有些说不出的滋味,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启齿。

    他抬眼望向一路在前头默默领路的应宁,也想要跟她认个错,但话到了嘴边,却又生生地咽了回去,怎么都说不出口。

    他只好自言自语地给自己找台阶下,“我那个,我可不是生气乱跑的,我是想上山看星星来着。”

    “今天天儿这么阴,哪来的星星?出门忘带脑子了?”谢陆言毫不客气地戳穿他。

    孟子坤嘟囔着:“我哪知道山顶上还有这么多乌云啊,我就想看看星星嘛,不行吗!”

    应宁默默地在前面走着,听到他们的对话,突然心血来潮,跑到远处的一块大石头上。

    她奋力爬上去,然后举起手电筒,对着天空用力挥舞起来,交替按着手电筒的开关键,夜空仿佛被点亮了一般,闪烁着微弱却坚定的光芒。

    谢陆言默契地停下脚步,轻轻晃了晃后背:“抬头看。”

    孟子坤迷迷糊糊地抬起头,只见不远处的天空中,那些由手电筒光线构成的光点正在闪烁,仿佛真的星星一般。

    “你的星星,好看吗?”谢陆言嘴角轻轻翘起,目光同样温柔投向夜空,仿佛那闪烁的星辰也映在他的眼眸中。

    孟子坤愣了一下,随即搂紧了谢陆言,脖子用力向上伸,凝视着那闪烁的光点,眼眶瞬间就湿了。

    以前,他曾不惜花费重金为女人制造人造流星雨,而这一次,却是有人为他点亮了属于他的星星。

    他鼻子一酸,哽咽着说:“好看,真的太他妈好看了。”

    回到家后,阿坤整个人都蜷缩在被子里,应宁赶紧给他喂了退烧药,还煮了碗热腾腾的姜汤让他喝下。

    谢陆言看着应宁忙碌的身影,对她说:“今晚我跟他睡吧,老婆。这小子折腾你一晚上了,我得好好‘教训’教训他。”

    应宁笑着点头,心里明白阿言是担心坤子高烧反复,需要人照顾。

    否则她也不会放心离开,毕竟得时不时过来看看他。

    然而,阿坤显然没get到他的意思,一脸嫌弃地说:“老子成年后就没跟男人睡过了!”

    谢陆言白了他一眼:“你以为我想啊!”

    应宁笑着打圆场:“好啦,那我先走了,你们早点休息。”

    说完,谢陆言还不忘撒把狗粮,搂着应宁亲了一口,“老婆晚安”。

    应宁走后,两个人关灯上床。

    坤子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终于鼓起勇气对谢陆言说:“阿言,你帮我跟妞妞说声对不起,晚上我不是故意跟她吵架的。我就是觉得被她训得没面子,不知道怎么开口道歉。”

    谢陆言在黑暗中闭着眼睛,回应:“你要是故意的,我现在早把你丢出去了。”

    坤子松了口气,嘿嘿笑了,“还是你懂我。”

    孟子坤因为身体不适,辗转反侧睡不着,就总想找点话题聊聊天,“阿言,你在这里过得开心吗?”

    谢陆言呼吸均匀,过了好一会儿才回答,“开心,这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时候。”

    “比在北京还要开心?”

    “比在任何地方都要开心。”

    “那你那时候是在装的吗?”

    谢陆言沉默不语。

    “为了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宁愿装傻。”孟子坤越想越佩服谢陆言,“要不然你教教我,怎么装傻,我也干脆留在乡下不回去了。”

    谢陆言嘴角微扬,淡淡地说:“你不用装。”

    坤子不解地“啊?”了一声,谢陆言翻身背对着他,“你真傻。”

    “你丫——”孟子坤挥拳想打他,却没真的下手,他胳膊垂下,突然间笑了起来。

    他嘴角上扬,拿起手机,打开闪光,拍了一张和阿言背靠背的照片,发给了小楼,醋他:“猜猜我在哪儿。”

    随后,他便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清晨,还不到六点,谢陆言就从床上爬了起来,开始穿衣服。

    动静吵醒了孟子坤,他不耐烦地说:“这么早,你去喂鸡啊?”

    “练太极。”谢陆言一边穿衣一边说,“还得给妞妞做早餐,然后去药铺开门。”

    这是他每天雷打不动的习惯。

    孟子坤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侧过身,抱着枕头,注视着谢陆言:

    “阿言,你他妈真变了。”

    谢陆言系好鞋带,站起身整理好他的被子,笑着回应:“每个人都应该认真生活,一辈子那么长,我们以前浑浑噩噩地过日子,难道真要一辈子那么过下去吗?我现在是重生一次的人,所以决定做个好人,热爱生活,还有我的老婆。”

    孟子坤静静地听着,没有言语。

    “对了,你知道我为什么锻炼身体吗?”

    “什么啊……”

    “备孕呗。”谢陆言一拍脑门,欠欠一笑道,“哦对了,我忘了你不用知道了,哈哈,我先走了。”

    孟子坤:“他妈的,滚吧。”

    说完,他一头扎进被窝,继续大睡。

    第92章 -

    睡到十点多,孟子坤被饿醒,爬起来找饭吃。

    塔拉着人字拖,顶着一头鸡窝毛,到院子里慢悠悠地转了两圈,喊了几嗓子。

    没人回应。

    院子里空荡荡的,应宁阿言大力都去了药堂,家里一个人也没有。

    他倒也挺入乡随俗,就着院子里的水龙头洗了把脸,水池旁边摆放着应宁提前给他准备好的牙刷牙膏,上面架子上搭着一条新毛巾。

    他擦干了脸,用凉水漱了漱口,对着镜子用手往后抓了抓头发,弄了个装逼的造型,收拾好自己,开始踢踢踏踏往厨房去。

    小蒸笼里还热乎着他们临走时给他留下的早饭,有蛋饼、玉米、八宝粥、几块酱牛肉和一碟小菜。

    孟子坤饿得不行,站着就把早饭吃完了。

    吃完后,他看到水壶下压着一张纸条,上面是应宁的字迹——“饭后吃药”,旁边有个小纸盒,里面装着七八粒中药丸。

    虽然不知道这药具体治什么的,但他相信妞妞,吃了饭就着水就把药丸都吞了。

    磨蹭到快中午,人还没回来。

    桌子上放着把钥匙,他看了眼,抓上钥匙出了门。

    刚走到村口,就和一小姑娘套上近乎,人家正要开电动车去镇里,结果丫直接就坐人姑娘的后车座上,恬不知耻地搂着人家小腰,一路上谈笑风生地晃荡到了镇上。

    溜达溜达就找到了【济宁药堂】

    今天药堂里人还挺多,大门口的人流进进出出的,门口竖着块亮闪闪的亚克力牌子,上面用彩笔写着“清凉祛湿茶饮,免费派送中”几个大字

    药堂门口,一名穿着白衬衫、围着药房围裙的女孩正忙着给过往的路人发放免费茶饮。

    那袋子沉甸甸的,看起来装了不少。

    孟子坤跟着人群排队,轮到他时,也伸出了手,芝芝笑眯眯地把茶包递给他,小手滑溜溜的,和他的掌心微微碰触,那叫一个细嫩。

    孟子坤意犹未尽的,接过茶包后不但没收手,反而又伸出一只,还往前迈了一步,直接把芝芝给挤到了柜台后面。

    他故意低下头,用低沉磁性的声音,带着点调情的意味说:“我还要。”

    芝芝一抬头,就被他那张风流痞气的脸给迷住了,瞬间犯了花痴。

    她脸红得跟苹果似的,支支吾吾地说:“每、每个人只能领一包的。”

    孟子坤一听,更来劲了,低头凑近她,轻轻吹了口气:“你们老板怎么这么小气啊?”

    芝芝一听这话,立马就不高兴了,抬头反驳:“我们老板才不小气呢,这些都是她自掏腰包给大家的。而且她经常发,只是每个人确实只能领一份。”

    孟子坤一听,心里觉得有趣,继续逗她:“那你们老板这么好,我多要一份怎么了?要不你偷偷给我,别让你们老板知道?”

    这会儿应宁正在楼上诊室忙得不可开交。

    她刚给一位患了胃病的大叔做完针灸,后面还有好几位病人在排队等着。

    她喊了半天芝芝,发现门口没人应,急得又喊阿言,结果还是没人。楼上没了人管,乱糟糟的。

    而芝芝这会儿正在楼下和孟子坤打情骂俏呢。

    她羞红着脸往回拽孟子坤手里的药包:“真的不行呀,说好了每个人一包的,被老板知道会骂我的……”

    孟子坤痞笑着,故意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不嘛,我就想喝两包,这么热的天,你都不心疼我啊?”

    就在这时,大力扛着新采购的药材回来了。

    他身上穿着白色跨栏背心,胳膊肌肉绷的紧紧,累的满头大汗。

    一进来,他就看到柜台前那暧昧的一幕,心中猛地泛起一阵酸楚,但想到坤哥的身份,自己只是个粗人下人,只能闷闷地喊了声“坤少”,然后扭头去了药房。

    芝芝没注意到大力,但听到他的声音后,有些意外地看着孟子坤:“他怎么喊你坤少?你们之前认识吗?”

    孟子坤笑了笑,没正面回答。

    这时,楼上突然传来动静,好像有人在闹事,大力第一个冲了上去。

    ……

    中午休息。

    应宁把大伙儿都叫进了办公室,准备开个会。

    孟子坤也想跟进去,但被应宁黑着脸拦住了。

    “我们内部开会,你外面候着。”

    阿坤一听不高兴了,“把我当外人?”

    应宁没理他,直接关门。

    办公室里,大力、芝芝和阿言三个人紧张地站成一排。

    应宁走到办公桌后,气得敲了敲桌面,“你们三个知道我为什么叫你们来吗?一个一个地说。”

    谢陆言先开口:“老婆,我错了……我……”应宁抬手制止了他,“待会儿再轮到你,你现在先闭嘴。”

    她转向大力,“大力哥,你先解释一下。”

    大力往前迈了一步,垂头晃脑地认了个错,“我错了嫂子,我不该动手,但是嫂子,那人明显是来找事儿的!咱们开的是中医诊所,他非要开西药,这不是明摆着来砸场子吗!我看他还骂你,一时冲动就……”

    应宁严肃道:“他骂我确实是他的不对,我已经报警处理了。但无论如何,你也不能动手打病人啊大力哥。”

    刚刚他一上来,就给那闹事儿的按在了地上,挥拳头就要砸下去,幸好当时人多阻止了他,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知道了,以后不会了。”大力小嘟囔,但明显就是不服气的样子。

    他今天脾气特别暴躁,应宁其实也看出他状态不对,也能猜到原因,她无奈叹了口气,准备去审下一个。

    轮到芝芝。

    应宁绷着脸问,“芝芝,上午楼上那么忙,你去哪儿了?”

    “我……我在门口发清凉饮呀……“

    “总共才三十袋,你发了半小时还没回来,芝芝,咱们以后对待工作能不能更尽责一点?”

    芝芝低下头,哦了一声,“我知道了……”

    应宁看了看门口,提醒她,“外面那个,不是什么好人,你离他远点。”

    芝芝微微红了脸,扭扭捏捏地说,“可是他看起来挺帅的,也很幽默,我觉得他人不错呀……”

    应宁真的要被气晕,“妹妹,你才认识他多久就不错?半小时都没过吧。”

    她也是真服了,某人撩妹是有一套。

    她看了眼大力沮丧的表情,摇了摇头,又对芝芝说,“你不觉得他很眼熟吗?”

    芝芝这才反应过来,“嗯,好像确实有点眼熟,可能是帅哥都长得差不多吧?”

    应宁一拍脑门,天呐,她怎么招了个花痴啊?

    谢陆言在一旁幸灾乐祸。

    应宁瞪了他一眼,“还有你!”谢陆言立刻正色,“老婆你说,老婆我听。”

    “店里那么忙,你跑到哪儿去了?楼上楼下都找不到你。”

    原本谢陆言该在一楼维持秩序的,结果却被门口的小流浪猫吸引了,跑去追猫了……

    “对不起老婆我保证以后不再擅离职守。”

    应宁不想再看到他们三个,挥了挥手,“好了,你们自己反省一下,都出去吧。”

    大力和芝芝离开后,谢陆言没走,等门关上,他来到应宁身后,帮她揉肩。

    “老婆,别生气了,我保证以后不会这样。”

    应宁叹了口气,说:“跟你没关系。”

    谢陆言猜测是不是因为阿坤,“那我把坤子赶走?”

    “也不是因为他。”

    “那到底怎么了,老婆,你告诉我。”谢陆言蹲下来,握住她的手安慰她。

    应宁低头不语,但其实他能感觉到她的压力和疲惫,“力不从心?”

    应宁点了点头,眼泪掉了下来。

    “慢慢来老婆。”谢陆言心疼地抱住她,耐心对她讲,“老婆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没有人可以一下子做到完美,我相信以后会更好。”

    他给她擦掉眼泪。

    应宁靠在谢陆言身上,抽了抽鼻子,“我只是突然想起了我爷爷,他以前一天要看一百多个病人,以前我不觉得什么,现在想想,真的很辛苦。”

    谢陆言摸摸她的头,“放心,我会一直陪着你。”

    这时,门口传来敲门声。

    应宁抬起头,“进。”

    芝芝进来,支支吾吾了半天,说想请半天假。

    应宁一脸疑惑,“为什么?”

    “坤少说想去附近景区转转,他人生地不熟,说想要我带带他,给他当半天导游……”

    应宁:“……”

    谢陆言按住她,让芝芝先出去,“我去把坤子叫来。”

    没一会儿,孟子坤吊儿郎当地走进来,在办公室四处张望,坐在椅子上嬉皮笑脸。

    “这地方真不错,我考虑也在这儿买块地,开个民宿怎么样?”

    谢陆言和应宁一脸严肃地看着他,没有立即回应。

    孟子坤翘着二郎腿,瞧着他俩奇奇怪怪的,问道:“怎么了?”

    谢陆言正要说话,应宁便拦住了他,微笑着对他说:“阿坤哥哥,你能不能赞助点经费呀?”

    孟子坤挑了挑眉,“做什么?”-

    应宁住的镇子周围都是山,山上有不少村子,条件都挺苦的,跟镇子里的那些条件好的村子一比,简直是天上地下的区别。

    有一次,应宁接诊了一位在山上支教的老师,这位老师在庙子山的一所学校授课,她向应宁描述了山上卫生所的简陋状况,说那里破破烂烂的,村民病了大多都硬抗,实在扛不住的才会选择下山来看病。

    当天,应宁提前结束了工作,随同这位老师一同前往山上。经过约三小时蜿蜒崎岖的山路跋涉,他们终于抵达了半山腰的庙子小学。

    学校仅有的两位支教教师常年驻扎于此,负责教授三个年级共二十余名学生。

    随后,应宁参观了山上的诊所,当她亲眼见到诊所的环境时,感到很震惊,没想到在现代社会中竟还有如此落后的医疗条件,不说和城市相比,哪怕和山下的村庄相比,也是天差地别。

    支教教师吴多多当时正要去学生家中进行家访,于是应宁就跟她一块儿去了几户人家,和村民聊了聊医疗健康的事儿。

    后来她发现大家好像什么都不懂,就连被猫狗咬伤怎么处理这类的基本常识都不知道。

    下了山,她把这些事告诉了阿言,当晚她就和阿言一起做了个决定——定期上山给村民们搞健康教育。

    那时候,谢陆言还出了个主意,说既然要做,不如就做到最好,以后每周上山一次,不仅普及医疗知识,还可以为村民组织一些文化娱乐活动。

    “怎么组织呀?”

    谢陆言就说:“放电影怎么样?每周五晚上,我们在小学校里组织村民观看电影,而在放映前,你可以正好利用这段时间讲课。”

    “行呀。”应宁笑眯眯的,觉得这主意挺好,跟吴老师一商量,就开始忙活买设备什么的。

    这周是头一回上山放电影加科普宣传,应宁本打算今天下班后就和谢陆言去市里挑挑放映设备,顺便给孩子们买点文具和医药包。

    结果金主就出现了。

    第93章

    孟子坤一听,成啊,做慈善他喜欢,当天就跟着应宁和阿言一起去了市里,给小朋友们买了一车的礼物。

    转天中午,几个人就开车上了山。

    正好赶上课间休息,孩子们都在操场上玩游戏,车一停,小朋友们就全都围了上来,兴奋得活蹦乱跳的。

    应宁刚下车,就被个小丫头拉着手问是不是新来的老师。

    看到卸下的书本和文具,孩子们可激动了,欢呼着,开始往教室里搬东西。

    吴老师感激地说:“谢谢你们,真的太感谢你们了!”

    应宁笑眯眯地指了指一旁的孟子坤,介绍道:“谢谢他就好啦,这位才是真正的大佬。”

    孟子坤刚要说甭客气,吴老师就把小朋友们都喊了过来,让大家对他说声谢谢。

    “谢谢叔叔!”

    小家伙们还对他鞠了一躬。

    他是第一次见这阵仗,笑的嘴都咧成了花儿。

    怎么说呢,感觉是真好。

    吴老师走过来说:“谢谢您,孩子们都很喜欢您。”

    孟子坤还得意上了,“我这人天生就受欢迎。”

    应宁也笑:“没错,他天生就招人喜欢。”

    有个小姑娘抱着孟子坤的大腿问:“叔叔,你从哪来呀?”

    孟子坤笑呵呵地说:“我从北京来哦。”

    “北京是哪呢?”

    孟子坤走到黑板前,画了个地图,在鸡脖子那标了个点:“就是这儿。”

    孩子们都围过来,让他讲讲北京的事。

    吴老师说:“既然孩子们这么喜欢你,要不你给他们上一课吧?”

    孟子坤听着还挺新鲜的,就说成啊。

    应宁摇头笑笑,不再管他,跑去和阿言一起搭台子。

    过了一会儿,吴老师过来问他们,“需要找村民帮忙吗?”

    “不用。”大力一个人就快把台子搭好了,谢陆言其实也没怎么出力,就指挥大力干活。

    应宁拉了拉谢陆言,“咱们去把医疗包也搬下来吧,你能行吗?累不累?”

    “不累,你不用管,我来搬。”谢陆言捏了捏她的手,让她到一边去休息。

    应宁拗不过他,只好和吴老师回到办公室聊天。

    到了午饭时间,孩子们还在和孟子坤在教室里玩,里面闹哄哄的,好像在做游戏。

    这时,吴老师提着半箱乳酸菌牛奶和一包麦片走进了教室。

    她将手中的物品递给孟子坤说:“孟老师,能请你帮忙分发一下午餐吗?每个孩子一瓶牛奶,然后在牛奶里加一小把麦片。”

    孟子坤看了眼,挺惊讶的,“就吃这个?能吃饱吗?”

    “能的。”吴老师说,“如果饿了,孩子们晚上回家还可以吃土豆。”

    她没多解释,也许他们不懂,这已经是孩子们最好的午餐了,牛奶还是国家项目赞助的,确保山区的孩子每天都能喝上一袋奶,否则他们中午根本不吃饭。

    应宁见状,主动提出:“我来帮你吧。”

    孩子们迅速排好队,应宁发牛奶,每发一瓶就拿剪刀在开口处剪开一个口子,孟子坤抓了一把麦片,摸了摸,跟渣似的,质量很差,他不情不愿地放进牛奶里,孩子们却一个个地开心极了。

    孟子坤心里有点不是滋味,等下一个小朋友过来时,他使劲多抓了一把,吴老师眼看着他把三天午饭的量都发出去,心里有点无奈,但也没有阻止。

    孩子们的小手脏兮兮的,穿着破旧的衣服和鞋子,在台阶上喝着营养不足的牛奶和麦片。

    孟子坤看着孩子们津津有味地吃着,心里就感觉有点不是滋味。

    他原本就是图个新鲜,想着来山上找点乐子,毕竟贫困山区什么样他也不是不知道,但是亲眼见到,心里还是会有点感触。

    晚上,大家开始忙活起来。

    应宁忙着调试投影仪,大力则跟着老师挨家挨户地去通知村民稍后来学校看电影。

    学生们早早就搬着小板凳在操场上坐好了。

    不一会儿,操场上就热闹起来,山上几个村子的男女老少都来了,连九十岁的老爷爷老奶奶也来了!

    等人都到齐了,应宁让谢陆言把健康宣传的小册子发给大家,然后她自己走上台去,开始给大家讲健康知识。

    阿坤就坐在最后一排的小板凳上,盯着应宁。

    这时候,突然有个小女孩跑到他身边,一下子坐到了他的腿上。

    小女孩穿着破旧的黑色裙子,上面零星沾着泥土,不小心还把他的裤子弄脏了。

    孟子坤倒也没推开她,反而笑着伸手抱住了小女孩。

    让她依偎在自己腿上。

    电影终于开始了,是部搞笑片,《举起手来》。

    一开始就是个让人捧腹大笑的镜头,小女孩趴在他怀里笑得咯咯的,周围的人也被逗乐了,笑声不断。

    孟子坤其实已经看过这部电影好几次了,念书的时候每次学校军训或者学农的时候都会放,但他看着小女孩这么开心,自己不知怎么的,也莫名其妙地高兴了起来。

    他低头看着小女孩,伸手摸了摸她头上的羊角辫,问她:“第一次看电影吗?”

    小女孩眼睛笑得弯弯的,盯着屏幕点了点头。

    孟子坤又看了看周围,感觉都是五十岁以上的老年人,很少见到中年人,他轻声问小女孩:“你爸妈没来吗?”

    小女孩的笑容淡了一些,小声说:“我没有爸爸,我从出生爸爸就抛弃我了……妈妈妈妈因为艾滋病去世了。”

    一旁的吴老师听到,怕他误会,探过身来连忙解释说:“她很健康的,你放心。”

    孟子坤嘴角僵硬了一下。

    他没说什么,只是伸手揉了揉小女孩的头,把她更紧地抱在怀里。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想起口袋里还有颗棒棒糖,就拿出来递给了小女孩。

    小女孩接过糖,开心地吃了起来。

    吴老师看着这一幕,叹了口气说:“这边很多小孩出生就没有父母的,有的父母坐牢了,有的把孩子抛弃了,还有的孩子生下来就有病。像她这样健康的,其实已经算是很幸运了。”

    “没有办法,不负责任的父母太多了……”

    孟子坤眼睛恍惚地盯着前面,半响才说了句是啊,“不负责任的父母真的太多了……”

    后面电影他没再看,一个人远离人群,到学校后面的山坡上抽了根烟。

    今晚天上的天气特别好。

    他一抬头,就看到了满天的星星,一闪一闪的。

    他就一边抽着烟,一边看着天上的星星。

    过了一会儿,谢陆言拉着应宁的手,两个人悄悄地来到山坡下,见四下无人,谢陆言便捧着应宁的脸颊吻了吻。

    应宁想推开他,但是没成功,最后也搂住了谢陆言的脖子,两个人就这么没妞没臊地亲了起来。

    孟子坤坐在山坡上,翘着二郎腿,一边抽烟一边眯眼看着他们。

    这俩人亲了得有十多分钟了,还没停下来的意思。

    孟子坤觉得有点无聊,就随手捡起一个小土块,朝他们那边扔了下去。

    ……

    在学校留宿了一晚之后,第二天,几个人便启程下山了。

    就在他们即将离开的时候,那天在孟子坤怀里看电影的那个小姑娘追上了他们的车,递给他一包腊肉。

    这可是他们家只有在节日里才会享用的美食。

    看他明显愣了一下,吴老师在一旁说:“收下吧,孩子的心意难得。”

    孟子坤心里突然酸了起来,上车后,他就戴上了墨镜,仰着头,一路话也不说。

    怀里紧紧抱着那包腊肉。

    他给吴老师所在的支教组织转了一笔钱,具体是多少,连应宁都不清楚。

    但吴老师后来打来电话,感激之情溢于言表,说这笔钱足够资助三个年级的学生一直到大学毕业。

    所以应宁猜测他应该是捐了不少。

    这次经历对孟子坤触动极大,但至于到底是什么触动了他,应宁其实并不了解。

    无论如何,她的目标算是实现了。这次上山,她有两个目的:一是来做健康教育的宣传讲解;另一个则是为了让这位一向养尊处优的大少爷见识一下人世间不同的生活面貌和人间百态。

    毕竟他从小就是个公子哥,应宁从没奢望过他会彻底改变。她只是希望他能够多一些体恤他人的心,却没想过他会把这些事情真正放在心上。

    那天从山上下来,一路颠簸,花了一个多钟头才晃悠到山脚。

    一到了平地,应宁脸色就不对劲儿了,忽然胃里一阵翻滚,他猛地推开谢陆言,同时大力吓得一脚刹车。

    应宁推门就冲了出去,到路边吐了起来。

    谢陆言也立刻冲了下去,紧张地站在她身后,不停为她拍背。

    孟子坤随后也抱着矿泉水冲了下去,拧开瓶盖,忙给她递水。

    应宁喝了口水,稍微漱了漱口,看着他们一个两个全都一脸担忧,她摆摆手说:“没事儿,估计路上颠簸的,胃口有点难受,现在好多了。”

    大力忙说他的锅,“嫂子,要不咱们去医院瞅瞅吧?”

    孟子坤:“妞妞自己就是大夫,去什么医院?”

    大力一听,也是,自个儿瞎操心了。

    回到车上,谢陆言跟护宝似的,手拉着应宁不放,眼睛都快粘她身上了。

    应宁笑着问他:“怎么啦?还在担心我呀?”

    谢陆言看着她那小样儿,心疼得不行,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就是抱着不撒手。

    心疼,能不心疼吗?刚才都快把胆汁吐出来了。

    应宁看他这么紧张,就说:“我去医院看看的话,你能放心了吗?”

    谢陆言一听,立马点头,大力也是,油门一踩,直奔医院。

    到了医院,一顿忙活,验血拍片,俩大男人寸步不离跟着她,抽血的时候,比应宁自己还紧张,生怕针头扎疼了她。

    结果一出来,什么事儿没有,几个人都松了口气。

    可医生又开了张单子,说是要进一步检查,应宁交了费,看到那上面的项目时,心头沉了一下。

    谢陆言问她怎么了?她恍惚了一下,摇了摇头,暂时没有告诉他。

    等结果的时候,应宁心里跟打鼓似的,算了算日子,总觉得不应该呀……

    结果报告一出来,她整个人都懵了,完全不敢相信——

    她竟然怀上了宝宝!

    谢陆言看她愣在那里,一副见了鬼的样子,还以为她查出什么严重的病,赶紧抢过报告,紧张兮兮地瞪大眼睛看上面写的什么。

    起初,他还一头雾水,只看到一堆数字,有个箭头往天上指,心里正盘算着怎么给老婆打气。直到他看到临床诊断旁的“妊娠状态”四个字,才突然间明白过来。

    他猛地抬头,死死盯着应宁,好像整个宇宙都亮堂了,天旋地转,手脚都不听使唤,心跳加速,身体里的每个细胞都兴奋得快炸了。

    应宁这时也缓过神来,噗嗤一笑,主动拉住他的手,轻轻一握。

    “傻瓜,你马上要当爸爸了。”

    “我……我要当爸爸了……我真的要当爸爸了……”谢陆言结结巴巴地说,眼睛红红的,一把搂住她,激动得差点把她转晕。

    孟子坤跟在后面,捡起落在地上的报告单,不开玩笑,这种单子真的假的他见的多了,只扫了一眼就看懂了结果,

    “卧槽!”他简直比谢陆言还激动!

    孟子坤二话不说,张开膀子就冲了过去,一把将阿言和妞妞搂在怀里,嘴里兴奋地嚷嚷着:“有了有了!妞妞真有了!”

    路过的人都吓了一跳,远远躲开,心想:好家伙,这三个人是不是有大病啊?

    没见过这么抓马的场面

    第94章

    宝宝七周了。

    她竟然自己都没有发觉。

    可惜医生说宝宝的心跳有些微弱,听起来不是很好。

    她自己也是医生,时常给自己把脉,大抵知道肚子里的宝宝个什么样的情况。

    所以,当医生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其实,也是有了足够的心理准备的。

    如果能健康、平安的生下来,她自然是感激。

    但若是遗憾不能,她也不会去埋怨任何。

    毕竟,这个宝宝的到来,实际并没有在他们的计划之中。

    她是这样想着,尽最大努力去保,心态平和,可谢陆言却完全是另一个样子。

    虽然他不说,但是应宁能看出他很难过。

    听到宝宝的情况不妙,可能是遗传父母体质的原因,虽然医生没有明说,但是她的妞妞身体那么好,还会有谁,把不好的基因遗传给了宝宝。

    有一次午睡,他侧身抱着应宁,在她背后偷偷地哭了。

    应宁安慰他没事的,“好好养,宝宝一定会平安出生的。”

    他闭着眼吻她的唇角,甜甜咸咸的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哽咽说对不起。

    “都是我的错……”

    可他又有什么错呢?应宁轻轻哎了声。

    抱他在怀里,哄着他,像哄一个大宝宝。

    他用脸颊蹭她的额头,再温柔不过的动作,并在心里暗暗发誓,要好好照顾妞妞,一定要让他们的孩子健康出生在这个世界。

    出院后要保胎。医生建议她多休息,尽量避免劳累或剧烈运动,尤其是在孕期前三个月。

    应宁不舍得完全停掉药堂的工作,每天便改为上午出诊三个小时。

    好在之前她高薪聘请了一位老中医,也是她爷爷曾经的同事,她不在的时候,药堂有老师坐镇,她也算是放心。

    阿坤这段时间手机都快被打爆,其实他本该这周回去的,但是因为应宁查出身孕,这厮又突然不走了。

    好像打算长期赖在这里一样。

    “我要留下来照顾妞妞!”

    谢陆言大嗓门,“我老婆怀孕,你丫照顾个屁?”

    “你老婆怎么了!我还是孩子干爹呢,再说你丫个病怏子,能照顾自己就不赖,还想照顾好妞妞?照顾个屁!”

    孟子坤比他嗓门还大。

    应宁:“……”

    不过他留下来,倒也不是没用的。

    应宁喝中药养胎,熬药煎药是个体力活,那么热的天,小炉子旁一坐就要两三个小时,还要闻着苦药味儿。

    可他却一点都不嫌弃。

    往往煎药开始,就已经搬着小马扎和阿言挤在了一起,两个人一人握着蒲扇,一人抓着勺子,一丝不苟地守着药炉。

    天热了,还学着自制冰镇西瓜汁给她喝。

    阿坤专门从集市上挑来的圆溜溜的大西瓜,徒步到两公里外的小溪边放在溪水里滚上几轮,再抱回来从中间一刀切开,水灵灵的瓜瓤给她挖出来,放在碗里捣成汁,再插上吸管巴巴地喂到她嘴边,据说这样比用冰箱冰镇出来要健康。

    谢陆言戚,十分看不上他的西瓜汁。

    他给妞妞做酸梅汤。

    特地从药房拿回来的乌梅、甘草、陈皮、桑葚、洛神花什么的,熬了一大锅,出锅后晾凉,再加入几颗冰块。

    冰冰凉凉,酸酸爽爽,十分可口。

    大力看着都吞口水。

    “言哥,我发现你越来越厉害了……”

    谢陆言说废话,他的老婆当然是要自己疼了!

    不止酸梅汤,还有各种各样的营养餐,都是谢陆言精心研究菜谱之后做来的。

    阿坤蠢蠢欲动,就什么都要和他比一下。

    有一天,大力急匆匆地跑来找应宁。

    “不好了嫂子,厨房、厨房要炸了!”

    不一会儿,两个人就分别端着自己做好的“营养餐”,跑进来给她吃,还一定要她说谁做的好吃。

    应宁看着面前的两份“黑暗料理”,摸着自己的肚子,哪个都不敢吃。

    就是在这样兵荒马乱的日子里,应宁竟然幸运的,平安度过了三个月。

    那时,她的腹部已悄然显现了温柔的隆起,每到晚上,谢陆言便依偎在她身旁,侧身躺下,将耳朵轻轻贴于她渐渐圆润的肚皮之上。

    他闭着眼,嘴角微扬,幸福地捕捉着那细微却日益强劲的心跳声。

    那是有力的、充满生机的节奏,昭示着一个蓬勃生长、愈发坚韧的小生命正在她的体内茁壮成长。

    那是他的宝宝,也是他们爱情的结晶。

    回到云市后的日子,谢陆言觉得每一天,都比前一天更幸福,更幸福更幸福。

    到了产检的日子,检查结果出来,果然如应宁预料,宝宝的情况变好了。

    “太好了,咱儿子没事了!”

    医生办公室里,孟子坤兴奋地一拍桌子。

    医生汗颜。

    谢陆言眸光幽幽扫过去,“咱什么?”

    “儿子啊!哦不对,也有可能是女儿哈,女儿好啊,女儿我也喜欢!”

    应宁:“……”她该怎么给医生解释,他们三个,不是他想象的那种关系……

    “你儿子在这儿!瞧瞧,都会喊爸爸了!”谢陆言把手机丢给他,叉腰笑。

    手机里正在直播,一个奶呼呼的小家伙,正在对着镜头和粉丝姐姐们打招呼。

    搁以前,孟子坤一看到这画面一定会炸,像是应激反应似的,整个人都毛了。

    以前特抗拒,可今天却不知怎么了,他竟然拿起手机真就那么看了两眼。

    ……

    小楼接到应宁电话的时候,正和却却在一起。

    胎儿情况终于稳定下来,应宁这才把她怀孕的消息告诉了他。

    小楼听了倒没怎么吃惊,大概觉得这是早晚的事儿,他挺欣慰的,也为她和阿言感到高兴,并嘱咐她照顾好身体。

    反而却却,一脸见了鬼的表情。

    “不是吧……阿言哥哥那样……他们两个都能怀孕?”

    她还不知道阿言“恢复正常”的事情,小楼没跟她说,也没打算跟她说。

    毕竟她要是知道了,整个北京几乎就人尽皆知了。

    她忍不住,还是给应宁打了个电话。

    应宁刚刚吃了饭,正在院子里散步,接到她电话,很开心。

    她慢慢坐在树下,一边休息,一边和她通电话。

    院子正中的小饭桌还没收走,阿言和坤子两个人正在切饭后水果。

    甚至还比赛摆盘,看谁摆的好看。真的很幼稚。

    连大力都看不下去,摇摇头闪到了一边。

    却却在电话里说:“姐姐,阿言哥哥又照顾不了你,你一个人能行吗?不然我让我哥过去照顾你吧?还能帮你照顾阿言哥哥。”

    吓得应宁忙说别!

    两个她都已经崩溃了,再来一个,她简直不敢想象那美妙的画面。

    却却挂了电话,还是不放心,就把应宁的情况故意和小楼说的很严重。

    “有先兆流产的迹象呢,怎么办呢,宁宁姐姐一个人,还要照顾阿言哥哥,真怕她照顾不好自己啊。”

    小楼皱了皱眉,虽然知道阿言已经没事儿了,但是应宁没和他说过孩子的问题,他也才刚知道,想了一会儿,做了决定。

    “我过去一趟吧,看看他们。”

    临走时他交代却却,“你暂时帮我照看一下乐乐。”

    “行呀。”却却说没问题。

    小楼走的那天唐优送他到机场,还送了应宁一份礼物拜托他带去。

    是一本早教书。

    “谢谢你。”小楼把手收进袋子,又把却却的手机号存进了她的手机里。

    “我不在的时候,有什么事就找她,她是我妹妹,一定会帮你解决的。”

    唐优笑着点点头,开心地和他摆手,催促他快进安检。

    飞机上,小楼闲来无事,突然想起了那本早教书。

    随手翻开书页时,忽然就想到某晚和父亲在书房谈话,父亲讲给他的一个小故事。

    那是在他们还很小的时候,可能也就三四岁,妞妞还住在谢家,那时候却却经常跑去谢家找妞妞玩过家家,两个人抱着洋娃娃,满院子给“娃娃”找爸爸,其他人都嫌弃的要死,纷纷躲着她们,不愿意陪她俩玩,只有他,躲也躲不开,被却却死命拉着,把他配给了当时的“妞妞”,给妞妞怀里的娃娃当爸爸。

    命运真神奇。

    其实他隐约有一点印象,很久很久前,谢家曾经住着一个小女孩,他还陪那个小女孩玩过一阵子,可随着长大却逐渐忘记了,忘记了曾经出现过他生命里的那个小女孩儿,没想到她竟然就是应宁。

    从思绪抽离回现实,他微微扬起唇角,拿出笔来,翻到最后一页,留下了一段话。

    ……

    谢陆言要给宝宝起名字。

    起名字可是个功夫活,光查字典就查了整整一下午,白色A4纸写了满满一大页。

    却都还是不太满意。

    阿坤也起了一大页,自荐枕席递给应宁,洋洋得意他的文采,“用我起的吧,瞧我起的多好听啊!”

    “不是。”谢陆言就纳闷了,“我孩子到底跟你有什么关系?有空想想你自己孩子叫什么吧,好吗?”

    坤子又扎心了,愤愤指责他没良心,“我这不是帮你取呢吗!谁让你自己墨迹半天想不出好的!”

    谢陆言哼,“你语文成绩打小就没及格过,起的又能有多好?”

    “你别管,反正贼好就是了,”而且他起的名字,通篇都贼有内涵,几乎每一个名字里都带了一个“坤”子。

    这说的应宁和大力都有些好奇了,大力扒过头去看,结果不看还好,一看差点没把刚刚含进嘴里的那口凉白开喷出来

    应宁也捂着肚子笑出了眼泪,“不是阿坤哥,你是不是最近看电视看多了啊?”

    “啊?我没有啊?”

    小楼寻着应宁给的地址一进门,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面。

    大家坐在院子的树荫里,笑的花枝乱颤的。

    “什么事儿,这么开心?”

    谢陆言和孟子坤同时看向门口,异口同声,“你怎么(也)来了!”

    小楼站在那里,嘴角含笑,手里拉着行李箱。

    他无声看着应宁,应宁同样温笑回应着他,眼眶里泛起了点点泪光。

    随即他又将目光转向阿言,谢陆言本以为会像以前那样跟他斗斗嘴,没想到他却直接走过去,给了他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

    谢陆言微微叹气,哎,到底伸手抱住了他,拍了拍他的背。

    气氛瞬间就变得有那么几分煽情起来。

    站在一旁的大力见状,连忙开口说:“我去给楼爷收拾房间,你们先聊着。”

    小楼这次只能待上一周,他不像坤子,逍遥自在惯了,他手头还有好多事情等着去处理。

    他只是心里放心不下妞妞和阿言,所以特地抽空过来看看。

    看到大家都过得很好,他心里也就踏实了不少。

    小楼环顾四周,正打算跟他们聊聊近况,坤子就兴冲冲地凑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张纸。

    “你来得正好,你快看看,这些都是我给孩子起的名字,你看看哪个最好听,给妞妞挑一个!”

    小楼扯过那张纸,眉头一皱,靠了一声,终于知道他们刚才在笑什么了。

    “首先把谢广坤叉下去,你他妈乡村爱情看多了?”

    第95章

    谢陆言搂着应宁的腰,笑,对小楼说:“你起一个。”

    小楼:“行啊,那我得好好想想。”

    “嘿,怎么我起不行,他起就行啊!”阿坤不干,强烈抗议。

    谢陆言还是那句,“你语文成绩忒差!”

    “他就好吗!”

    应宁忙说好了好了,都别吵。

    “小名你起吧,只要不是谢飞机就行……”

    谁也别说她偏心了呀。

    坤子啧啧嘴,这还差不多。

    今天太晚了,小楼又舟车劳累一路,应宁让他赶紧休息。

    “叙旧的话就留在明天吧~”

    临睡前又让阿言给他煮了碗馄饨当夜宵。

    小楼挺感动的,他是怎么也想不到,这辈子还能吃上阿言亲手给他煮的夜宵。

    那碗馄饨,他边吃,边把喉口的酸涩往心里咽。

    晚上,他和坤子睡在一个房间。

    应宁本来给他另外准备了一间客房,但是阿坤不干。

    说什么,天天晚上都是他一个人,孤枕难眠,可寂寞了。

    尤其是听到隔壁某夫妻一到晚上就跟打地鼠似的,就火大!就生气!

    这回好不容易有人来陪着他,他就要和楼楼睡在一起。

    闻小楼:谢邀。本人男,爱好女。

    结果大半夜,还是没逃过坤子的魔爪。

    “我靠,楼楼,你胸肌怎么这么大!”

    “……我说你他妈睡觉就睡觉,别老摸我胸,什么毛病!”

    闻小楼实在受不了,翻身从床上爬起来,到桌边喝了口水。

    孟子坤也爬了起来。

    他望着自己的手,不可置信,“老子都已经一个多月没摸过女人了!”

    闻小楼呵。

    “想不想知道那边的情况?”

    孟子坤忙说别,“能不提吗。”

    与其回到盘丝洞里活受罪,就在这儿当和尚挺好。

    他躺回床上翻了个身,从枕头下抽出本字典翻了起来。

    前几个晚上他给宝宝起名子都快把这本字典翻烂了。

    “对了,你丫给咱儿子起了什么名字啊?”

    小楼哼哼一笑,“不告诉你。”

    “我又不抄你创意,小气,丫小时候就这样,德行。”

    “哪样?”

    “作业不给我抄呗,整天藏着掖着的,我可记着了,你和阿言,你们俩,一块防着我!”

    小楼:“这么记仇?高二军训那年,你丫差点被人拖越野森林里挖坑埋了,忘了谁去救的你?还记得么?”

    那么丢人的事儿能不记得吗?当时人都躺坑里了,隔壁班那几个王八蛋刚要脱裤子往他身上撒尿,小楼和阿言就冲过来救他了!

    “不记得!”

    小楼哼地一声:“智障”

    第二天,他早早就醒了。

    洗漱好,推门出来,到院子里透气。

    正好应宁和阿言也在院子里,看样子正准备出门。

    他们往常都是这个作息,六点醒来先去村口散散步,呼吸呼吸清晨新鲜空气。

    “起这么早?”应宁穿着紧身运动服,淡粉色,小腹还很平坦,一点也没有显怀的迹象。

    谢陆言说她还是太瘦了,得多补充补充营养。

    应宁笑眯眯和他打了个照顾,从阿言手里接过遮阳帽戴上,她笑着问:“还以为你要多睡儿会呢。”

    “你当我跟坤子一样懒呢?”小楼从台阶上下来,边走边活动着胳膊,“要出去?”

    “嗯,我和阿言准备出去遛弯,一起吗?”

    小楼说行,正好他也准备去晨跑。

    三个人到村口的小花园里溜达了几圈儿。

    没一会儿,早起来晨练的大爷们就都来了,还都招呼谢陆言过去一起锻炼。

    小楼扶着应宁在一旁坐下,乐呵呵地瞧着阿言领着大爷们打太极拳。

    “丫真行,真跟真事儿似的!”

    小楼瞧着阿言那架势,胳膊腿儿摆弄的,一套一套的,就跟真的一样。

    应宁眯着眼睛,晨光里,谢陆言站在大爷们的队伍中间,身材笔直挺拔,帅气的不像话。

    但是他这太极打得也太逗了,一招“白鹤亮翅”,应宁直接乐喷。

    到了“单鞭下势”这招,他没直接往下蹲,先做了个超级夸张的深呼吸,就像想起什么好玩的,脸上笑得跟个小孩似的,然后来了个超级滑稽的“滑步”蹲下,好像在冰上滑似的。

    应宁笑得肚子都快抽筋了,“他这也太离谱了吧,这样还能当领队?”

    小楼在一旁乐了,说:“你看不出来吗?”

    “嗯?”

    “他这是故意逗你笑的。”

    一个平时那么傲娇的人,为了逗心爱的姑娘开心,竟然能这么豁得出去,这事儿才真是够离谱的。

    小楼看着阿言,忽然觉得之前的一些担心完全是多余的,是他拼了命追来的姑娘,怎么会不好好珍视呢?

    应宁感动了,眼泪汪汪的,再次看像阿言,感觉又像是看到了曾经那个“小傻子”

    太阳彻底出来以后,三个人一路说笑,乐呵呵地回了家。

    大力已经把早饭准备好了,是他一大早特地去早市买的豆浆油条,为了照顾小楼的口味。

    坤子一脸怨怼地坐在小饭桌旁,头发也没梳,嘴里叼了个豆包,干巴巴嚼着。

    瞥见他们三个相亲相爱地进了门,哼地一声嘴巴翘得老高。

    “好啊,三人出去玩不带我?”

    应宁和阿言都没理他,已经习惯他时不时地莫名其实吃个飞醋的毛病。

    小楼也没理他,醋死他才好。

    三个人洗了手,开始坐下吃饭,谢陆言打开蒸锅,把温在里面的牛奶亲自给应宁端出来。

    应宁低头吃着早餐,拿出手机看了看当地的新闻。

    她记得有报道说今晚云市上空会有猎户座流星雨光临。

    “找到啦!”

    谢陆言把头凑过头,一手拿着勺子,用另一手空着的手为她把垂在鬓角的发丝轻轻别到耳朵后面,声音也温柔,“看什么呢?”

    应宁把手机屏幕翻开给他看,“咱们今晚一起去山上看流星雨吧!”

    小楼咳了声,抽出纸巾擦了擦嘴角的豆浆,有点担忧地看她,“你能爬山吗?”

    应宁点点头,“没问题啊,别太小看我好不好?”

    “就是!”啃豆包的某人挺了挺胸脯,一副不得了的男子气概,“妞妞累了我还可以背她啊,区区一座小山头,不在话下!”

    谢陆言呵呵一笑,无情拆台,“我记得有人有次下山腿软得跟虾壳似的,最后还是我扛下来的?”

    孟子坤啧,就属他烦,“人家那不是发烧了吗,不信咱俩现在找个山头比划比划?看谁先到山顶?”

    小楼在旁直摇头。

    他起身,去收拾东西。

    应宁也吩咐大力,去把帐篷和露营的东西准备出来。

    几个人午休后开始上山,正好赶在太阳落山前到达山顶。

    落日余晖,洒满万丈峡谷。

    “好美啊!”

    四个人气喘吁吁地并肩而立,一同眺望眼前的夕阳。

    趁着太阳还没落山,小楼赶紧先把帐篷搭好。

    帐篷旁,阿坤找了块平整的空地,把野餐垫铺上。

    他盘腿坐在垫子上,背包杵在胸前,一样样地往外拿东西。

    三明治、啤酒、防蚊贴、花露水……

    还有……

    众人震惊了,眼看他那背包像机器猫的口袋一样,一样样往外掏东西,小楼都忍不住汗颜,“怪不得一路上看你满头大汗的……你带这么多东西干什么?”

    “不懂了吧?这个是用来驱蚊,这个喷雾呢,万一妞妞被虫子咬了,可以及时消肿止痒。”

    别说,还真都是有用的,应宁突然有点感动了是怎么回事?

    “那这又是什么玩意?”谢陆言从一堆儿破烂里扒拉出了一只“锤子”,确切地说是只玩具锤子,就是小孩儿的玩具。

    谢陆言比划着晃了两下,被自己蠢哭了,“你带个锤子!”

    孟子坤一把夺了过来,瞧丫那没见识的德行,“没见过吗?这是光头强的天马流星锤啊!老子特地从村里几个小孩儿手里用五十块钱换来的!”

    “你们知道个锤子。”他举着锤子向上一指,一本正经地嘚瑟道:“在这深山老林里,万一有熊出没,这个可以对付它啊!”

    应宁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小楼一拍脑门,真的,他服了,真服了。

    谢陆言搂着应宁笑的前仰后合,“你他妈的……”

    他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虽然知道他是故意逗妞妞开心的,但他还是想说,“熊大熊二要真来了,绝对把你丫的第一个推出去。”

    流星划过夜空的那一刻。

    那时候,除了应宁,他们三个都喝了点啤酒。

    身上带着酒香,微醺地躺在帐篷里。

    只露出四个脑袋。

    应宁迅速闭上眼许愿,谢陆言则偷偷在她脸颊亲了一口。

    小楼眼睛紧紧盯着天空中划过的流星,他说:“你们还记得咱们第一次一起看星星是什么时候吗?”

    “高二军训那会儿。”孟子坤忍不住靠了一声,“越野比赛时,我被十六班那几个傻逼骗进了树林里。”

    他们听了都笑了起来,然后相继闭上了眼睛。

    耳边似乎回响起了教官嘹亮的哨声和口号。

    一瞬间,仿佛梦回吹角连营-

    德勤的传统,历年军训分成两批,依着班级分组,统共十二个班,自然后六班归为一个集合。

    谢陆言本来是不去的,他身体不好,外加身份特殊,学校特批他可以不参加军训,所以高一他就没去,可今年不知怎么了,突然他又想去了。

    谢少爷头脑一热心血来潮,家里上上下下却如临大敌。

    谭韵泠给教育局来回打了好几个电话,交代多次后还是不放心,吃饭的时候,反复嘱咐阿言,“东西都带好了吗?药和营养剂一定不要忘了,累了就歇着,我跟你们校长打过招呼了,那些训练你都不必参加,既然想去,就去走个过场,感受感受氛围就行了。”

    “不过到了基地还是要听老师和教官的安排,样子总归是要做做的,对了,给你带了几盒藿香正气水,适时也要喝一些,听说你们这次去的军营在山里,白天夜晚温差大,晚上多盖些被子,免得生病。”

    德勤有名,历年都是去正规军营军训的。

    谢陆言懒洋洋地应着,极度敷衍的模样。

    “还有你。”谭韵泠又对应宁说,“阿言身子不好,你也算是半个医生,出门在外,多照顾着少爷,别只顾自己,知道吗。”

    谢陆言好烦,“妈,我俩又不住一起,男生宿舍女生宿舍隔着老远,妞妞照顾不了我,您甭操心了!”

    应宁却微笑点头,说好的阿姨。她调皮地朝阿言眨了眨眼,说我能照顾你的,放心吧。

    谢陆言挑眉觑她,怎么觉得这小丫在打什么坏主意呢?

    九点钟校内集合,吃了饭,保姆便将应宁和阿言的行李搬进了后备箱,司机开车送他们到了学校,准时上了大巴。

    高二军训的第一天,进了山,一下车,男女班长各自领路去了寝室。

    整整齐齐的绿色,嘹亮的绿色,一望无际的绿色。

    充满……男性浑厚荷尔蒙的绿色。

    于是,在一片迷彩以及乱作一团的情况下,还未来得及和几位少爷打个招呼,应宁便随着人流挤向了女生宿舍。

    行李箱的小轮子,咯吱咯吱,被催促后,俨然变成了哐啷哐啷……

    老师说,为了方便出操,寝室大都安排在了一楼二楼,两个班级一个屋。

    每个班的负责人带两名同学去取迷彩服。

    放了行李,换了衣服,马上出来集合,操场开会。

    谁也不许迟到,教官很严格,迟到了后果自负。

    开始,赶快赶快赶快!

    于是在应宁手忙脚乱地放下行李,换好衣服,跑回操场时,还是悲催地晚了……

    她低头弯腰偷偷摸摸隐入了队伍,坐在了最后。

    不过幸好这会开的也是二五眼,先是基地领导发言,接着校长,请来的某某军的师长,某局的局长依次发了言,最后年级代表上台,代表学生致辞。

    学生代表竟然是小楼。

    他左手演讲稿,右手话筒,站的笔直,军绿色的迷彩,相当帅气。

    人家都讲着一半了,慢吞吞的孟少爷才刚从宿舍出来,帽子是歪的,扣子系的也是乱七八糟,还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在队伍里晃荡。

    他想找应宁,和她坐一起的,结果半天没找到,反而引来其他班女生暗戳戳尖叫的声音。

    那年头女孩儿们的视力多少都有点问题,偏偏被这种又痞又坏的大少爷迷得无法自拔。

    乱窜了半天,被老师提溜了出来,肃声警告,“孟子坤同学,从现在开始你要懂规矩守纪律!开会的时候是你能来回乱蹿的嘛!啊?!你以为你杂技团的猴子那!啊?”

    前面众人,噗嗤一声,哈哈哈哈哈。

    老班急了,瞪着眼睛指着众人,你们耳朵长哪啦!不好好听会竟给我瞎起哄!!

    孟子坤张口就贫,“老师,咱能不这么埋汰我么,什么猴子,见过哪只猴子有小爷长得帅?”

    老班也被逗笑了,说,别贫哈,赶紧坐好,听会!

    不远处,整齐有力的教官队伍走了过来,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一。

    孟子坤弯腰,刚摸起小马扎,抬头瞬间,小帽一扭,白森森的八颗小牙露了出来。

    竟然还有比他还墨迹的!

    谢陆言才来。

    “嘿!你丫咋才出来?人会都快开完了!”

    谢陆言恹恹,左手指尖捏着帽子,纤细的指骨烫着光,右手掸了掸衣角,淡淡道,洗了个脸。

    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宿舍好脏。

    坤子吐血。

    老班咳咳,心里直嘀咕,哎呀哎呀,这位爷是上面发了话的,上面的上面也发了话的,上面的上面的上面还发了话的。

    特殊照顾。

    于是到底怎么个特殊法,老班自己也很惆怅。

    “谢陆言,以后记得准时,进去吧,找个小马扎。”

    于是的于是,阿坤同学不干了,不公了,愤愤了,差点躺地上打滚,抗议,“老师!你偏心!”

    众人笑的欢畅,连隔壁班都纷纷扭头凑热闹。

    应宁好奇,抬了帽檐,回头正巧遇上阿言的目光,深邃的聚焦,讪讪然,笑了。

    谢陆言抬脚,踢了踢应宁隔壁的男生的小马扎,说,你,那边去,本少爷要坐这。

    那男生向来胆小如鼠,自是不敢招惹这位爷,麻溜没了人影。

    谢陆言吹了吹小马扎,心理洁癖,总以为哪哪都有土。

    第96章

    前面,小楼弯腰谢辞,发言完毕。

    升旗仪式后,开始见教官。

    几位少爷很不幸,他们的教官变态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三天过后,小楼坤子抱头痛哭,指着妞妞,愤愤不平,“你丫太幸福了,你班教官长得像陈冠希,性格像林黛玉,舍不得打舍不得骂,这大太阳的,我们踢正步都踢成鱼干了,你们倒好,手拉手在大树底下玩丢手绢!”

    应宁不好意思地嘿嘿笑,都是命呀都是命。

    据说,七班的教官刚刚失恋,对象还是上届某学姐。

    于是这段仅仅维持不到一届的恋情,给这个二十岁出头的小伙子心里留下了深深地阴影。

    晌午,正常军训时间,操场被各班划分了训练区域。

    七班倒霉,正中一大片空地,没有树影没有风,硬邦邦的水泥,明晃晃的大日头,滚烫的温度。

    将近一个小时的站军姿,大家挺的犹如僵尸,顺着额头的汗一直流到了颈窝。

    “你们给我听好了!来了这!就都给我忘了你们的身份!什么养尊处优的少爷小姐!在这,你们什么都不是!不听我话,只有一个字,军规处置!”

    谢陆言扯了扯嘴角,军规处置,好一个一个字。

    教官突然收了步子,抬眼,盯着谢陆言,厉声呵道——“又是你,怎么你丫这么多话!”

    众人冷气。

    谢陆言身板挺得笔直,纹丝不动,却汗湿了整片肩胛,睫毛闪着湿漉——“报告!我是说军规处置是四个字!”

    “逞能是不!就你丫知道!”教官转身,喝道,“谢陆言出列!”

    谢陆言挑眉,双手朝上微微一提,右脚向前一跨,准备出列。

    “报告!”人群突然迸发出的洪亮,带着微微刻意,是小楼。

    教官不耐烦——“又是你!怎么每次我罚他都有你事儿!说!”

    小楼面容坚定,目光炯炯直视前方——“谢陆言身体不好,您不能罚他!”

    众人噤声,隔壁队伍,应宁僵着身子,饶觉胸口发闷。

    嘴里有些苦涩,口袋里揣着四瓶藿香正气水,打算一会休息,给几位小爷一人一瓶的。

    教官走到小楼面前,戳了戳他的胸口——“知道他身份特殊!用的着你提醒?真他妈那么娇贵就哪来滚哪去,在老子这没有身份特殊这一说!”

    “那我申请和他一块受罚!”小楼大声,出列。

    谢陆言挑眉,下巴上淌着满满的汗。

    “好啊,闻小楼出列,俯卧撑二百,蹲起二百,做不完不许吃饭!”

    众人嘶。这边话音刚落,人群里又传来一声洪亮。

    “报告!我也申请受罚!”阿坤鼓腮,出列。

    应宁黑线,爷爷们,你们真棒,真义气……!

    ……

    洗澡吃饭,时间非常短暂。

    饭前要整队,要喊歌,要比气势,几位小爷晃晃悠悠,身体几乎虚脱。

    看见馒头,狼吞虎咽。

    小楼坤子眼睛都快绿了。

    还是没吃饱。

    几个女生羞涩地拦了阿坤,偷偷塞他怀里几包零食。

    坤子感动得快哭了!

    一个人抱着零食躲去操场吃独食。

    小楼火冒三丈,羡慕嫉妒恨,只能饿着回了宿舍。

    尤其来时他爷爷还发了话,要他狠狠练,玩命练,绝不许享用任何特权!

    于是回到宿舍,只能白水充饥,嚼干脆面。

    与其同时,阿言又是另一番景象。

    这厮本来就不吃大锅饭,这会儿更是贵宾待遇,一个在基地Vip单间,吹着空调吃营养餐。

    应宁吃了饭,偷偷把鸡蛋留下,用餐巾纸裹好,塞进了口袋。

    一桌子女生各怀小心思,好几个和她一样,偷偷把鸡蛋藏起来的,留给喜欢的男孩补充体力。

    少女怀春,美好美妙。

    光应宁这桌上,就有三个女生准备把鸡蛋给阿坤。

    都是坤子同时在撩的妹子,结果几个人在宿舍楼下撞了个正着。

    因为吃谁的鸡蛋,不吃谁的鸡蛋而吵得不可开交!

    结果愣是被三个女孩儿合力拽进小树林,一路大喊救命!

    “啊啊啊啊啊”

    二楼栏杆前,一排穿着跨栏背心的少年齐齐朝下看热闹——

    “羡慕啊操!”“坤哥牛逼!”

    应宁来到男生宿舍楼下,拦住一位同学。

    “麻烦您,帮我喊下七班的闻小楼。”

    该同学见怪不怪了,端着水盆推门而入,吼一嗓子,“楼爷有人找!”

    末了又补上一句,“送鸡蛋的一位!”

    小楼饿得瘫在上铺,僵尸一样爬下了床。

    他又不像坤子似的那么骚,谁会找他?还会给他送鸡蛋?

    迷惑,不解,光着膀子踢踢踏踏下了楼。

    应宁站在树荫下,身着迷彩服,鹅蛋脸显得格外清新,半束的头发随风轻摆,微笑地向他挥手示意。

    “小楼哥!”

    左手握着颗鸡蛋,等他走近,便伸手递给了他。

    “给你吃呀”

    “给我的?”他惊愣,抬手指着自己,不可置信,还有点想哭。

    应宁点头,笑得甜美,“是呀。”

    小楼接过鸡蛋,没立刻吃,宝贝似地握着,感动得一塌糊涂。

    “怎么不给阿言啊?”别别妞妞地问。

    她倒也诚实,“阿言有大空调,私人医生、营养餐、巧克力,他不需要。”

    小楼哦。靠近了她,一同站在树荫下,心里却还是美滋滋。

    没一会儿,老师派人来找她。

    眸光目送下,应宁渐渐跑远。

    “怎么了,老师?”

    “你可来了,你是不是会看病呀,谢陆言同学身体不舒服,拒绝医生检查,非要让你给看,你快去跟着教官看看去吧!”

    应宁脸色一凛,立刻跟在教官身后来到了医务室。

    医务室的里间就是他的私人单间。

    一进来,谢陆言就把门关上,把她按在了沙发上。

    应宁一脸紧张,仔细看他,鼻尖还挂着汗珠。

    “你、没事儿?”

    岂止没事儿,谢少爷简直好的很!

    刚刚还睡了一大觉,醒来老师就送来了晚餐和一大堆补给品。

    桌子上,堆着满满当当一大堆零食,也不管他吃不吃,就全都买来了。

    这小灶开的,简直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

    应宁震惊了。

    谢陆言扒拉两下,拿出一条进口巧克力,一袋薯条,又从冰箱里拿出一小瓶没有任何牌子的能量补充液,递给应宁。

    应宁记得那个包装,和谢陆言常喝的营养液来自同一个研发团队——是他的专供。

    “拿着啊”

    应宁接过,明白过来,“所以你装病,把我骗过来,是为了给我开小灶?”

    谢陆言昂了声,回到沙发上翘腿坐下,拉她也坐好。

    “那我可沾你的光了。”应宁说着,拆开了薯条包装,开始吃了起来。

    “你知道阿坤有多惨吗?”

    她边吃,边和他分享外面的新鲜事儿,提到坤子被三个女孩拉进小树林里时,她忍不住笑出了声,“就像是唐僧落入了蜘蛛精的盘丝洞,一路上都在大喊救命,把围观群众都笑死了。”

    谢陆言懒散地坐在一旁,目光柔柔落在她身上。

    他双臂随意地搭在沙发背上,偶尔用手指轻触她散落在背后的发梢。

    忽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应宁误以为是教官回来了,立即挺直腰板,迅速将零食藏起,并侧身握住谢陆言的手,假装在为他诊脉。

    然而迟迟却没有人进来,连动静也消失了,应宁长舒一口气,正准备松开手时,却意外地被谢陆言抓住了手腕,轻轻一带,她便跌进了他的怀抱。

    距离如此之近,应宁抬眼望向他,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两人的嘴唇几乎就要碰触到一起。

    谢陆言嘴角微扬,带着一丝戏谑,凑近她的耳畔,低声道:“我刚才在楼上,看见你给小楼送鸡蛋了。”

    应宁的脸刷地红了,她咳了两声,试图掩饰:“你、你自己又不吃。”

    她试图挣脱,显得有些焦急。

    “这不一样,我不吃是我自己的事,但你不考虑我……”他轻抚她的下巴,让她正视自己,然后低下头,缓缓地说:“那就是你的不对了。”

    这时,隔壁医务室再次传来了脚步声,而且比之前更加清晰,似乎有几个人闯了进来,还伴随着愤怒的声音:“他妈的,孟子坤竟然敢抢我女朋友,明天的越野赛,老子一定要教训他不可!”

    应宁伏在谢陆言的怀中,紧张地屏住了呼吸,听到了说话的男生似乎是阿坤的同室。

    虽然她还未能完全分辨出对方的身份,但她不自觉地抓紧了他的衣襟,全神贯注地倾听。

    谢陆言的呼吸逐渐变得急促,他侧过脸,注视着她那因紧张而显得更加娇艳欲滴的唇,情不自禁地靠近了她。

    突然吻了上去。

    第97章

    转天的越野赛如约降临。

    规则是要求学生们在两小时内独立完成五公里丛林越野。

    今天气温飙升至三十九度,骄阳似火,为避免中暑风险,校方审慎决定将比赛时间调整至下午四点。

    趁着太阳落山的功夫,利用傍晚较为凉爽的两小时窗口期进行比赛。

    可即使这样,比赛还没开始,同学们就已经哀嚎一片。

    应宁在队伍里抻胳膊抻腿儿,不时地往七班那边瞅,寻找阿坤,她心里着急,想赶紧把那个消息告诉他。

    昨晚就想着这事儿,结果一夜没睡好,因为手机也被学校统一没收了,她没办法联系他,只能今天碰碰运气。

    昨晚临从医务室出来的时候,谢陆言还幸灾乐祸地说:“甭管他,让丫没事儿总招欠,该吃点苦头!”

    “那怎么行!”对方人多,林子里教官又不在,万一真出事儿怎么办?

    所以应宁一上午都提心吊胆的,一边注意他们班那几个男同学的动态,一边等机会把情况告诉阿坤。

    可惜在比赛开始之前,应宁都没机会靠近他们班那里。

    那边,坤子跟说单口相声似的,大爷似地往石头上一坐,被一群女生围得水泄不通。

    “区区五公里丛林越野,小意思啦,从我十岁那年开始,我爷爷每年暑假就把我丢到真正的部队去锻炼!我现在的武术师傅,还是前海军陆战队的退役军官呢!”

    应宁远远看着,注意到那几个男同学就站在他身后,一个个气的牙痒痒。

    她想找小楼,结果小楼也不见了。

    阿言呢?更别提了,基地免了他所有跟“跑跳”有关的训练,基本上,也就站军姿的时候,这位大爷才勉强出现露个脸儿。

    所以,当同学们开始哭天抹泪地进行五公里越野的时候,人家正美滋滋地坐大树下扇扇子呢。

    “阳光呀阳光,再毒一点,再毒一点哈哈哈哈!”

    哦不,妞妞还在队伍里,阿西巴,算了算了,就酱吧~

    □□“砰”的一声,大部队就开始陆陆续续往林子里钻了。

    应宁本来想趁着混乱的时候,偷偷跑去七班找阿坤,结果这家伙,跟个没事人一样,和他们班的二位班花,在队伍尾巴慢慢悠悠地晃,聊得热火朝天,眼里哪还看得见别人?

    应宁无语。

    想起阿言说的话,应宁琢磨着,干脆让他吃点苦头算了。

    她调整了下呼吸,还是不要耽误自己的任务,也跑进了树林,不过她留了个心眼,不远不近地跟在那几个小子后面。

    那几个男生跑得挺快,但应宁也不差,她身体素质好,小时候经常爬山,所以五公里越野的这点难度,对她来说小意思。

    那几个男生跑到一个岔道口的时候,没有按照地标上的指示,反而拐进了里面的小树林里。

    应宁觉得有问题,于是偷偷跟了过去。

    果然小树林里设置了陷阱,一个提前挖好的大坑,这几个男同学跑到坑前,开始往上面埋稻草做伪装。

    应宁躲在树后,一回头,就看到阿坤正往这边跑来。

    奇怪,他身边的班花不见了,这会儿就他一个人。

    他走到指示标那里的时候,突然停了一下,应宁才发现那个指标的箭头不知道何时改变了方向,原本正确的路上也横了一根朽木。

    看样子是故意引诱他往这边来的。

    应宁心想,这么拙劣的陷阱,前面一点脚印都没有,某人应该不会这么笨,就相信了吧。

    结果丫站住,摸了摸后脑勺,脑袋拨浪鼓似的转了两下,真就朝这边过来了。

    “扑通——”应宁眼睁睁地,看着他掉进了坑里。

    还真是不费吹灰之力啊。

    “哎哟卧槽——”

    埋伏在四周的那三位男同学一窝蜂地冲出来,站在坑上,对着坑里摔个狗吃屎的坤子哈哈大笑。

    孟子坤啃了一嘴稻草,呸呸两声爬了起来,指着上面痛骂,“敢他妈埋伏小爷,等着啊!等老子上去弄不死你们!”

    就坑上这几个也都是混不吝的公子哥,怕他?开玩笑。

    “来啊!丫有本事现在就来啊!爬的上来老子喊你声爷爷!”

    孟子坤抡圆了拳头对着空气狠狠甩了一拳,“你大爷!”

    “诶?叫大爷可不好使啊!最起码得叫声爹吧!哈哈哈叫声爹,爸爸就把你拉上来!”

    孟子坤呸:“孙子!”

    “不喊是吧?丫别后悔啊!”

    应宁环顾四周,不见其他同学身影,情急之下正准备冲出去,结果那三位男同学突然站了起来,对着坑围成一个圈,齐刷刷地开始脱裤子。

    要往坑里撒尿!

    吓得应宁立刻背过身去!

    与此同时,身后传来“嗷”的一声惨叫。

    仔细一听,竟然不是阿坤的?

    紧接着,又传来小楼的声音,“找死是吧!”

    阿言的声音,“滚下去吧!”

    “砰——”“哐——”

    就在刚刚,三人正要撒尿的时候,阿言和小楼不知道从哪突然蹿了出来,直奔他们身后,一个猝不及防的偷袭,把绳子往他们背后一套。

    其中两个裤子都没来得及提就被五花大绑捆在了一起,被小楼阿言一人一脚给踹了下去!

    剩下那个见状要跑,也被谢陆言薅着脖领子拽了回来,一脚倒栽葱掉进坑里!

    “我操你们大爷——”

    “裤子!裤子给老子穿上!”

    坤子顿时翻身农奴把歌唱,对着脚下三人一人狠狠来了一脚,

    “还想对着老子撒尿,我让你撒!让你撒!”

    坑上两个人蹲着乐,小楼把绳子放下去,“行了,快他妈上来,还嫌不丢人!”

    孟子坤又踹了两脚,拽着绳子爬了上去。

    应宁这时候也跑了出来。

    “妞妞,你怎么也在这儿!”小楼吃了一惊。

    这时候,谢陆言想到了什么,迅速抱着她捂住了她的眼睛。

    “别看!”坑里还有流氓没穿裤子呢!

    坑里传来嗷嗷的叫唤,“救命啊!救命啊!”刚刚还嘴硬呢,不到十秒就全怂了,“我们错了,坤少,坤爷,坤爸,求求您放了我们吧!”

    阿坤:“闭嘴,再他妈嚷嚷信不信我抓条蛇来丢进去!”

    吓得几人立刻闭了嘴。

    “哎呀。”应宁赶紧松开阿言的手,正过身子,严肃看着他们三个,“你们怎么这么幼稚呢?”

    她半眯眼,扫了坑里一圈,各个鼻青脸肿的。

    这事儿本来是他们不对,现在他们三个反而成了受害者,怕不是集体都要受处分的。

    可几位小爷那是天不怕地不怕,处分就处分呗!一个个拽的要死,尤其是阿坤,“还想玩我?看我今天不弄死他们!”

    看架势,好像还真打算弄几只老鼠长虫之类的丢下去!

    结果那天应宁是怎么劝都不听的,谢陆言还叫她不要管,硬是把她拉到了一边。

    到晚上还有同学没从森林里出来,一队教官开始进山搜寻。

    那时候是他们三个先听到了教官的声音,紧接着坑里那三个开始铆足了力气大喊救命,与此同时阿言抓着应宁的手腕就开始往树林外面跑。

    四个身影疾驰至一处低矮的土丘,下方是基地璀璨的灯火,如同夜幕下的星辰降临人间。

    正当他们喘息未定,小楼忽然惊呼,手指向天空中一道疾驰而过的光芒,“快看!流星!”

    这是他们初次共同见证流星的时刻。

    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只为了铭记这稍纵即逝的瞬间。

    应宁合上双眼,虔诚许愿:“愿阿言健康常伴。”

    谢陆言则轻笑:“妞妞永远爱我。”

    坤子高声宣布:“愿世界和平!”

    唯独小楼,嘴角微扬,留下一句神秘的“保密”。

    众人复又睁开眼睛,异口同声地朝他嘘了一声。

    “快,教官来了!”一声警觉,他们如离弦之箭般向下飞奔。

    然而还是在出口处,被早早守株待兔的年级主任逮了个正着。

    这事儿说大可以大,说小,也就是同学之间打架斗殴那回事。

    虽然是对方先动的手,但也是对方挨了打,而且伤的还不轻。

    谁弱谁有理。

    下午三点,太阳下,小楼和坤子被罚顿军姿。

    应宁没参与,只是跑的慢,自然不用被罚,而阿言则是明目张胆地被“照顾”

    唯独苦了坤子和小楼。

    不仅被罚蹲军姿,还是正规的那种,膝盖弯曲,小腿后与大腿之间夹着小马扎,下蹲。

    从三点到五点,二位一直不服软,一直罚着。

    一般人的话,腿早废了。

    老师心疼,求了基地负责人,说,要不算了吧,就一军训,别出了事。

    教官苦笑,我也不想罚他俩啊,您看他俩那态度,但凡服个软也成不是?我们也不能因为某个人坏了整套规矩吧。

    应宁拿了个本子跑过去给他俩挡了挡太阳,杯水车薪,也不管什么用。

    两个人满头大汗,周围都是看热闹的。

    她着急,劝他俩,“就认个错呗,也是给老师个台阶下,你俩怎么这么倔呢?”

    “不认!”“做梦!”“老子没错!”

    应宁:“……”

    阿言在一旁抱肩,似乎在思考什么。

    明天最后一天,班级展示,后天午饭后返程。

    队列演示,班级依次上场,未上场的班级则作为观众。

    教官临上场突然加了场小彩排,结果鼻子都快气歪了,没走几步连忙喊停,停停停!

    众人踉跄止了步,横五竖八的队列,高矮依次,小楼阿言阿坤站在最后。

    教官哭,指着坤子,大声道,你你你,你知道你怎么了吗!!

    阿坤也哭,哆哆嗦嗦,声音依然嘹亮,报告教官!我不知道!

    教官崩溃——“你自个儿不觉得别扭嘛?!你顺拐了!!!”

    他昨天蹲军姿蹲的,腿都废了,今天都不会走路了!

    众人噗嗤大笑。

    得了得了,教官抹了泪儿,说,你们也就随便走吧,我也不指望你们给我争个什么第一第二的。

    “诶,我说你啊,别看别人,就你就你!你走路的时候能不能带点精神气儿啊?小身板倒是挺得笔直,可千万别看脸,一看,好么,愁的跟难民似的。”

    众人哈哈哈哈哈,没了规矩地大笑。

    谢陆言黑着脸,昨个一夜没睡,今个还要装的跟打了鸡血似的,谁他妈受得了!

    至于为什么一夜没睡,这个问题在谢少爷身上已经不叫事儿了,寝室太吵,袜子太丑,汗味儿太重,床太窄,天太热……总之就是人太事儿。

    但其实还有另一个原因,应宁忍不住朝他看了好几眼,总觉得他没干什么好事儿。

    七班第二个出场,坤子这次很争气,终于没再顺拐了……

    应宁正在自己班的队伍里做着准备,只能前方一声语气洪钟的命名,“七班同学听口令,跨立!”

    哗——整齐一致。

    突然,阿言夸张爆了笑,不顾场合不顾规矩不顾什么狗屁军训只要自己爽了就好的举了手。

    突发状况,场上场下一片哗然。

    教官皱眉,连话都结巴了,问,怎怎怎么了?

    谢陆言突然收笑,指着前排,大声的——“报告!我发现我前排同学的裤子开档了!”

    众人惊楞,随即,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昨天挨打的那三位,此刻突然捂着屁股齐齐冲出了队伍,直奔寝室。

    应宁突然明白了!

    阿言晚上没睡觉,偷偷跑到他们几个的宿舍,用剪刀沿着他们的迷彩裤从裆部直接挑了线,恰到好处的松紧,走路可以,如果一旦剧烈蹲起或者起跑,必然扯线,开裆无疑。

    而又偏偏,演示的其中一项,停止间转法,包括,稍息、立正、向左转、向右转、向后转、跨立与立正、蹲下与起立。

    跨立,蹲下,跨立,蹲下,跨立,蹲下……

    坤子快笑疯了,隔着人群看应宁,“妞妞!妞妞!发什么呆呢?”

    应宁叹气,鬼使神差地看了阿言一眼,这厮此刻已经笑倒在了小楼身上,神经病似地癫成了一团。

    应宁无奈来了一句——“他们三个,应该捂脸,而不是捂屁股==。”

    “……”

    第98章 -

    第四天,却却打来电话,说乐乐出事了。

    “唐优给你留下一封信,带着乐乐离开了,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程延哥也不知道!”

    小楼挂了电话,当天就订了张机票,飞回了北京。

    坤子也跟着一起走了。

    院子里又恢复了往常的清净,

    但谢陆言和应宁的生活却没有丝毫改变,早起依旧去小公园里遛弯,傍晚到河边散步,两个人几乎形影不离。

    吃了早点,应宁要去诊所,谢陆言就开着新买的小轿车慢悠悠地载着她过去。

    应宁路上给却却发信息,问唐优和乐乐有消息了吗?

    眨眼间,小楼和阿坤已经回北京一周了。

    却却打来电话,一通哭诉,“我哥不在那几天,我妈找了唐优一次,我没当回事儿,没想到没过两天唐优就带着乐乐消失了。”

    她没说的是,这几天她们闻家也不太安生,但却不是大吵大闹的那种,是压抑,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宁宁姐,你劝劝我哥吧,我哥虽然表面看着没事儿,但我能感觉到他对家里伤透了心,现在跟我妈就像陌生人一样,我想回美国都回不了,实在不放心呢。”

    “其实我觉得这事儿真和我妈没关系,是唐优姐自己要走的,她给我哥留的那封信我看了,信上也说和我妈无关,是她自己决定的,可我哥就认为是我妈逼的……”

    谢陆言拿过电话对却却说:“以后这些事给我打电话,别烦你宁宁姐,她在养胎。”

    却却在那边听到谢陆言的声音,人都傻了。

    挂了电话,谢陆言松开一只扶着方向盘的手,握住了应宁,和她十指紧扣。

    “乖,别担心,有我呢。”小楼回去的那个晚上,他就已经派人去找了。

    应宁微微叹气,想到了自己。

    “有了咱俩的前车之鉴,我猜小楼哥的日子一定不好过……”

    “咱俩?咱俩现在不好吗?”谢陆言假装生气地捏了捏她的手,“以后不许叹气,叹气是会让好运溜走的。”-

    乐乐临走的时候,把最喜欢的玩具变形金刚留给了小楼。

    小楼这段时间一直把自己锁在书房,除了吃饭洗澡基本就没离开过电脑桌,谁也不知道他在忙什么,桌子上除了一台笔记本,就只有乐乐留给他的那只变形金刚。

    一周后他出去了一趟,见了几个香港来的合伙人,当天晚饭他准时回家,宣布了一件事。

    “我和朋友弄了个再生能源项目,在东非,前期打算在肯尼亚先投资个地热发电站看看,月底就走了,一期工程大概十年,十年内我应该不会再回北京。”

    没给在场所有人反应,他便起身回了房间。

    后来却却还是忍不住,给应宁打去了电话。

    “东非啊!那是什么地方?我哥要去十年!跟坐牢有什么区别!自虐也没有必要玩这么狠的吧!”

    但她知道她哥这次是铁了心了。那天晚上,家里那根紧绷的弦终于崩了,闻夫人冲进小楼房间里大吵了一架,哪怕最后说出了去把唐优和乐乐帮他找回来这样的话,还是没能阻止他去东非的决心。

    其实自打应宁和阿言离开北京后,小楼就有了这个计划,后来是因为乐乐的事情让他犹豫了,才想着在北京再多留几年。

    “现在你把乐乐赶走了,正好我也就没了后顾之忧。”

    闻夫人深夜痛哭,竟然想到要去求应宁这样的馊主意。

    “我决定了,就让妞妞嫁到咱们家来,这样小楼也就不会想走了,这段日子我想了又想,越想越后悔,妞妞是个挺好的孩子,当初我怎么就被迷了眼了……”

    闻见声让她不要再发疯了,“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别再管儿子的事了。我倒觉得他有这个魄力挺好。现在生意这么难做,他能想着去国外开拓市场,给家里多开辟条路,我觉得很欣慰!”

    “可这一走就是十年啊,十年都见不着面,你怎么忍心的?”闻夫人还是忍不住哭了起来。

    却却在电话里对应宁说:“宁宁姐,不然你就帮我劝劝我哥吧,他要去非洲也行,可别一走就是十年啊,我爷爷奶奶听说这事儿都伤心哭了。”

    傍晚,谢陆言用活血化淤的中草药泡了一桶热水,亲自蹲下给老婆洗脚。

    应宁背后垫着个枕头,手里捧着一杯热羊奶,一边轻轻嘘着,一边享受着来自她老公的贴心服务。

    手机在公放。

    她安慰却却,“你放心,我会和他说的,而且我觉得他只是嘴上说十年,十年内未必不会回来的,你别太担心啦。”

    “老婆,力度可以吗?舒服吗?不然我再使点劲儿?”谢陆言挽着袖子,蹲在地上握着她白嫩的脚腕,认认真真地按摩着她脚底的穴位。

    太舒服了,应宁忍不住,“嗯啊……”一声。

    却却:“……”

    应宁哎呀一声,赶紧挂了电话。

    丢人。

    晚上,谢陆言搂着她哄睡,手里捧着一本童话书,给肚子里的宝宝讲故事。

    应宁穿着浅绿色的吊带裙,舒舒服服地窝在他怀里,边听边笑,

    “你现在讲这些是不是太早了呀,确定宝宝听的懂吗?”

    谢陆言手里捧着本《一千零一夜》,正在给宝宝讲《阿里巴巴与四十大盗》的故事。

    眼镜架在他高挺的鼻梁上,听到她的话后,他轻轻凑过来,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得意地说:"不早,我这是在提前教育。而且,我这几天给他讲的故事都蕴含了很深的道理呢。"

    "什么道理啊?"她好奇地问。

    谢陆言微微一笑,眼神里满是温柔:"我是在教育他,就像这个故事里讲的,要勇敢保护家人。所以,从他出生的那一刻起,脑子里就会牢牢种下一个念头——一定要保护好妈咪!"

    应宁忍不住大笑起来,说:“你是不是把宝宝当成神童了啊?”

    谢陆言摇摇头,抱紧她说,“其实神不神童的不重要。我对孩子最大的期望,就是他能健健康康地长大,学会保护自己,也保护你。不过如果是个女鹅的话,那就没那么多要求了,我来保护你们两个,你们母女俩什么都不用管,一切都可以依靠爸爸,永远可以依靠爸爸。”

    应宁有点感动,轻轻环住了他的腰,外面下着雨,秋风瑟瑟,一夜之间,金黄色的落叶铺了满院,

    屋里只开了一盏台灯,昏黄的灯光下,她和谢陆言依偎在柔软的绒毯中,仿佛整个宇宙都缩小到了这方寸之地。

    “好呀,那请问这位爸爸,你要怎么保护我呢?”

    应宁边说,边翻了个身,平躺在床上,肩带从乳白色圆润的肩头滑落,坏笑着望他。

    谢陆言勾勾唇角,取下眼镜,他低下头来,唇轻柔触碰着她裸露的锁骨,掌心覆上她肌肤的每一寸,边亲吻,边爱抚,断断续续说着,“就像这样……这样保护你……我的宝宝。”

    ……

    网上最近沸沸扬扬的,出了件大事。

    坤子在微博上直接@了那个女网红,并当着全国网友的面,承认了自己是她孩子的爹。

    没见过哪个富二代真敢认私生子的,文娱热搜直接爆了,毕竟这种事儿还是头一遭。

    有人还拍到他和许一琳在跑车前面争吵的画面。

    孟子坤当时说的话是:“你要是愿意,咱俩就结婚;要不愿意,那就拉倒!”

    结果许一琳一气之下,直接甩了他一巴掌,这视频被人拍了下来传到了网上,瞬间火了。

    网友们开始各种调侃,段子满天飞。

    之后许家便取消了婚礼,孟老爷子气得生病住院,郑千瑜更是直接掐断了他所有经济来源,银行卡全给停了。

    这些公子哥平时过惯了挥金如土的日子,没了经济来源,只能变卖家产,卖车卖表。

    但是阿坤的车都在家里车库放着,他自己被郑千瑜赶出了家门,根本回不去。

    房子游艇什么的其它资产也都被冻结了,现在外面漂着的三辆跑车是他之前借出去的,他连酒店房费都快续不上,想把车弄回来卖掉,结果车子没要回来,气得他在酒店大堂里破口大骂。

    孟子坤去找那个网红,想看看孩子,结果人家听说他现在穷得叮当响,连门都不让进。

    “除非给我转五百万奶粉钱。”这话现在在圈子里传得飞起,都说坤少快要去卖血了,虽然夸张了点,但也确实挺惨的。

    为了孩子的奶粉钱,他准备把自己最爱的那辆限量版布加迪卖掉,正到处找接盘侠呢。

    这些事儿在网上炒得热火朝天,应宁还特意加入了吃瓜群,看了一整天群聊。

    圈子里的那些人,尤其是程延他们,都觉得坤子不可能真的一毛不拔,怎么说篼里也该有点零花钱,多了没有,百来万应该不差的,真没有的话,夜店存的那些高档酒水转出去好歹也能撑一阵儿。

    这话其实就是在故意磕碜他,他就是再穷,也不可能到那地步,那不真成笑柄了?

    但是应宁心里清楚,他是真的没钱了,因为那次下山回来,他就把所有的家底都捐给了成都的一个基金会。

    放下手机,应宁有点不忍心,跟阿言说:“要不然咱们帮帮他吧?”

    谢陆言一开始不想掺和这事儿,后来想想,坏笑地说了个成。

    他把之前装傻从阿坤那儿骗来的那块表给他快递了过去,算是把羊毛还给了羊,还在包裹里留了张小纸条,上面写着,“兄弟,加油!同舟共济,共克时艰!”

    第99章

    到了十月底,天气开始明显变冷。

    谢陆言陪应宁去医院进行孕期检查。

    医生看了检查结果,非常惊讶,宝宝发育得很好,还幽默地问她有什么独家秘诀,想要取取经。

    周围的准妈妈们一听,立刻拿出手机,纷纷请求添加她的微信,想跟她学几招。

    应宁笑了,说其实没什么特别的,主要是她老公照顾得好。

    隔着好几个人呢,小夫妻对视一眼,眼神甜蜜得要拉丝。

    谢陆言又被爸爸们团团围住,要他分享照顾孕妇的技巧。

    应宁怕他招架不住,不喜欢被人围观,本想过去为他解围,但看到他那傲娇的表情,哪里是个不愿意的样子?

    明明愿意的很呢。

    她在一旁笑着,也就随他去了。

    后来,其中一位孕妈邀请他们周末去参加一个准妈妈准爸爸派对。

    派对主题很简单,就是大家互相分享即将当父母的感受,互赠礼物。

    谢陆言一听,爽快答应了,倒让本来还在犹豫的应宁有点意外。

    这在以前,他可是从来不会主动参与这种活动的……

    晚上,两人躺在床上琢磨着要送什么礼物。

    “要不我们给每个宝宝买个奶瓶吧?或者买点尿不湿什么的,反正大家都会用到?”

    谢陆言说没意思,“肯定会有很多夫妻准备母婴产品的,一点新意都没。”

    “那你要怎么准备‘心意’呀?”

    谢陆言眯眼想了想,说有了。

    他提议给每个家庭即将出生的小宝宝亲手制作一只小灯笼。

    “为什么要灯笼呀?”应宁不解。

    “回来再告诉你。”

    谢陆言说做就做,马上从床上爬了起来,去准备做手工的材料。

    应宁也起来和他一起。

    两人立刻行动起来,坐在软绵绵的地毯上一起动手做手工。

    应宁负责编织灯笼的框架,谢陆言则在灯笼上画上了各种卡通图案。

    奥特曼、蜘蛛侠、孙悟空……哪国的都有,都是“超级英雄”

    他画的可认真了,应宁看着他专注的模样,不禁回想起了他们的小时候。

    那时候,他们也像现在这样,并肩坐在地板上,一起为学校的义卖活动制作手工艺品。

    一个编织,一个画画。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

    “阿言,你还记得咱们高中的时候吗?”

    她回忆起来,“那时候我刚来北京,普通话还说不利索,你故意骗我说北京话,还要加些奇奇怪怪的儿化音,害我被同学们笑话。”

    谢陆言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假装认真地说:“老婆,你的反射弧可真长啊。”

    随即又温柔哄她道:“不过话说回来,我一直觉得北京话听起来挺糙的,但自从遇见了你……我才发现,原来北京话也能说得这么好听。”

    应宁反应两秒,没反应过来,只是觉得哪里怪怪的,怪不好意思的。

    这人的小嘴儿怎么变得这么甜了呢?

    正好,这时手机群聊跳出个视频通话邀请。

    是小楼和阿坤俩人一块儿打来的。

    “哎,视频啊。”谢陆言正要凑过来亲她,被应宁推开,麻利地接了视频。

    “干什么呢?”小楼嘴里叼着根烟,身后是一整面书架。

    “在给宝宝做玩具呀。”应宁从地上拿起一只半成品小灯笼,给他看了看,她想起了什么,马上又问,“小楼哥,你真的要走了吗?”

    小楼手指夹住烟,弯腰拉开抽屉,摸出护照在镜头前晃了一晃。

    随后又往桌上随意一丢,特潇洒。

    应宁哎,正要开口劝劝他,这时视频里又传来“哇——”地一声嚎啕大哭,把几个人吓了一跳,竟然是个婴儿的。

    怎么回事儿?

    阿坤那边的镜头晃了一下,很快他就抱着一个穿尿不湿的奶娃娃回到了镜头前。

    娃娃嘴里还塞着个奶嘴,两只小腿儿肉乎乎的,在孟子坤的胳膊上蹬来蹬去,

    “……什么情况?”应宁惊讶道。

    “十万块,让我看娃三天,今天是第一天,我跟你们说,这小子可聪明了,一看就随我。”

    阿坤抱着怀里的小家伙,一手指着屏幕,让他对屏幕里的应宁打招呼。

    谢陆言做了个鬼脸故意吓宝宝,结果小家伙看着他,不仅没被吓着,反而咯咯乐了起来。

    “是不是聪明!”阿坤高兴坏了,这么聪明,是他鹅子没跑了。

    谢陆言和小楼隔着屏幕对视一眼,俩人都没想到丫这次来真的了。

    小楼插了句嘴,好心劝他,“做没做亲子鉴定啊,别他妈再稀里糊涂替别人当了爹。”

    “用不着。”坤子扭过头去看他鹅子的脸,“瞧瞧,这鼻子,这眼,这嘴巴,长得跟老子夺他妈像啊?”

    “我看你该瞧瞧脑子。”

    “是呀……”应宁也说,“阿坤哥哥,虽然这个孩子真的很可爱,但我也觉得你该做个亲子鉴定比较保险……”

    孟子坤不乐意,张嘴怼回去,“不是,你们有没有事儿,我不认的时候说我没责任心、渣男,现在认了又说我脑子有问题。”

    他炮指小楼,“羡慕咱有儿子就直说呗,我知道你那便宜儿子跑了你心里不得劲儿,不得劲也别冲我来啊,也不是我把乐乐赶走的!”

    “智障。”小楼直接挂了视频。

    “哎,你别拿乐乐和小楼哥开玩笑啊,他心里不好受。”应宁批评阿坤两句。

    阿坤刚才嘴快,其实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不过他死不承认,于是故意转移话题,“那个什么——”

    “阿言阿言!”阿坤低头望着怀里的宝贝,爱不释手地说,“瞧我鹅子细皮嫩肉的,说实话,我特么都不敢碰,真的,你以后就知道了。”

    抱着孩子就跟抱水晶罐子似的,那叫一个紧张,生怕一不小心给磕了碰了,“不过现在有点经验了,没事儿,回头我教你两招,等以后妞妞生了,你也用得上。”

    应宁看得出,阿坤哥是真的很喜欢这个孩子。

    晚上,应宁和谢陆言把灯笼做完。

    她数了数,竟然多了一个。

    应宁望向谢陆言,“你多做了一只呀?”

    “这是给咱们宝贝的。”他拉着她手进了他们提前布置好的婴儿房。

    谢陆言把小灯笼挂在床头,点亮里面的火苗,温馨的烛光顿时照亮了床头。

    “嗯?”应宁侧过身,双手扶着婴儿床的栏杆,笑着看他。

    披在脑后的秀发都被氤氲成了温馨的暖黄色。

    谢陆言上前一步,鞋尖顶着她的,手抬起,温柔的指腹隔着薄薄的针织衫,来回地在她圆润的肚皮温柔摩挲,声音也温柔的不像样子——

    “给宝宝照亮来人间的路,告诉他,他的爸爸妈妈,一直在等着迎接他。”

    “啊,这么浪漫?”应宁感动得眼泪汪汪。

    “阿言,你小时候脾气可不好了,自恋、毒舌、占有欲强的离谱,总之好多毛病……你知道吗?”

    “嗯,我知道。”

    “所以那个时候,你在我心里只有六十分。”

    谢陆言勾唇笑,“那现在呢?”

    “现在嘛,九十九分,再多一分怕你骄傲。”

    应宁被他抱起,小心翼翼托在书桌上。

    身后书架上悬挂的风铃被她肩膀不小心碰触,轻轻响起,好似沙沙的风。

    “宁宁。”他双手撑在两侧,俯身凝望她,眼尾上扬,“你知道你在我心里是多少分吗?”

    应宁眨巴着眼睛看他。

    谢陆言双手扶在她肩膀,凑近她的嘴唇说,“一百分,从见你的第一眼开始,就是一百分。”

    ……

    参加派对那天,谢陆言和应宁带着小灯笼到场,得到家长们的一致好评。

    不出意外地,他们也收到了很多礼物。

    果然如谢陆言所说,这些礼物里大部分都是母婴用品。

    除了奶瓶、尿不湿之类的,甚至还有婴儿车。

    “这下子省了咱们不少事喽!”

    应宁很开心,俩人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出来,等着大力过来接他们。

    电话响起,大力的声音急吼吼的,“言哥,我这临时有点事儿耽搁了,可能要晚点!”

    应宁让他别急,“你忙你的,我们可以打车回去。”

    可大力还是不好意思,“这怎么行啊嫂子,您还怀着孕呢,您和言哥稍微等我一会儿,我处理好事情马上就到。”

    最后还是谢陆言对他直接下了命令,“去忙你的,不用过来了。”

    应宁看得出他是真心实意的,甚至临挂电话前还嘱咐大力开车要小心,路上一定注意安全。

    大力哪受过这份关心,别说他了,就是应宁都感动了。

    看着阿言如今的变化,应宁感到非常非常的欣慰。

    也正因为如此,所以她满怀信心地坚信,她的孩子将来会拥有一位非常非常棒的父亲。

    当晚,大力回来,向他们坦白了一切。

    他说他去追芝芝了。

    其实自打阿坤走后,芝芝的心情就一直很失落,不仅工作上经常出错,整个人也无精打采的。

    因为阿坤离开的时候,一句话也没有对她说。

    后来芝芝发现了阿坤的真实身份,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鼓起勇气给他发微信,没想到却收到了非常恶毒的回复。

    “排队求着我睡的女人轮都轮不到你”

    其实,芝芝并不知道,这条信息并不是阿坤本人发的,而是那个网红用他的手机替他回复的。

    看到这条消息后,她崩溃大哭,正好被大力撞见。

    他陪在她身边,安慰了整整一个下午,最终鼓起勇气向她表白。

    “然后呢?”应宁急切地说。

    大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嘿嘿笑了起来,“她同意了……言哥,我想请个假,带芝芝回趟老家,见见我父母。”

    应宁立刻说好!

    “给你们放一个月假,怎么样?”

    大力连忙摆手:“不行不行,一个月太久了嫂子,还有药堂需要打理呢,这里少了我,我实在不放心。”

    他是真的把这里当家了。

    应宁就说放心吧,“我会请临时工来帮忙的,再说药堂也没有你们的终身大事重要呀,我还等着吃你们的喜糖呢。”

    她也是真的超级为他感到开心。

    大力摸摸脑袋,有些不好意思,看向谢陆言:“言哥……”

    谢陆言没说什么,只是回到房间,拿出一张银行卡交给了大力。

    大力眼睛一亮,攥着银行卡往怀里拽,“不不言哥,我不能要!”

    “拿着吧,这是给你娶媳妇的钱,既然开口了就要做到,风风光光把人家娶进门,别给我丢脸。”

    “言哥……呜呜……你真好……”

    大力一头扎进了谢陆言怀里,鼻涕眼泪齐飞,一米九的壮汉哭哭啼啼地,跟个小姑娘似的在他怀里撒起了娇,谢陆言嫌弃地往外挪了挪,伸手拍了拍他的背,“去吧。”

    大力离开后,谢陆言和应宁开始了他们的二人世界。

    第100章 -

    应宁的肚子越来越大了,到了七八个月的时候,她开始觉得身体不太舒服,经常恶心想吐,吃饭也逐渐没了胃口。

    应宁在孕早期的时候,几乎没有遭受过孕吐的折磨,那时的她每天都很精神,按照一般的常识来讲,孕妇不可能在怀孕后期孕吐这么严重的……应宁心里也没有了谱,谢陆言便赶紧带她去看了医生。

    医生仔细给她做了检查后,倒也没说什么,孩子和大人目前来说都很健康,稍微有点与众不同的是——b超上看,她这个胎儿在这个阶段有点太大了,妈妈的“肚子”又小,宝宝挤占了肠胃的空间,“所以肠胃闹脾气了。”

    虽然医生说没事儿,甚至还对他们开了个玩笑,说宝宝是因为营养太足,所以发育得比一般孩子快,但谢陆言的心情却怎么也轻松不起来。

    不管应宁怎么哄,他都不高兴,甚至懊恼地说,早知道就不该让宝宝吃得太好,长得太快,这样他的老婆也就不用受这么多苦了。

    从医院回来,他就开始研究起了改善孕妇食欲的营养食谱。

    他上网学,看书学,想把学到的营养知识都做到饭里头。

    清新的百香果虾仁沙拉,配上彩椒和番茄,不仅色彩诱人,更富含维生素C,有助于提升免疫力;自制的水果酸奶,撒上薄荷叶和蜂蜜,酸甜适中,既能解馋,也能缓解消化不良带来的不适。

    只要应宁不舒服,眉头一皱,谢陆言立马就到她跟前,轻轻地给她揉背,柔声细语地安慰:“再坚持一下,宝宝,马上小家伙就能从肚子里出来了。”

    夜晚,他会爬上床,主动按摩应宁的双脚,缓解她因孕期水肿而带来的不适。

    两人依偎在一起,聊着白天的琐事。说到了阿坤在群里晒的yino的照片,应宁放大了瞧,越瞧越可爱,“好像真的和阿坤越来越像了。”

    那时候她还不知道,坤子这样一个顶级纨绔,居然会为了抚养一个孩子,放下身段去洗车场打工。

    据说有一次,圈子里的那些狐朋狗友在洗车时意外遇到了他,当时的他穿着工服背带裤,满头大汗,浑身脏兮兮地,正专心地擦拭着一辆奔驰大G——巧的是,那辆大G还是他曾经最看不上眼的死对头的!当时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他妈震惊了。

    谢陆言仔细放大yino的照片,摇了下头说,我觉得不像。

    “嗯?为什么?”

    倒也没为什么,就是感觉。谢陆言从小和坤子一起长大,他小时候什么样儿,他虽然记不太清了,但那种感觉不会忘。

    临睡前又聊到大力和芝芝打算购置的新房,聊到前几天应宁五婶得知她开了个药馆,故意来和她套近乎的事儿,又聊了聊应帅的婚礼是否应该参加,如果参加,随多少份子钱比较合适。

    谢陆言都听她的,他吻她的额头,说家里一切老婆决定。

    他以前从没想过,自己会过上这般柴米油盐、家长里短的日子,而这样的日子,却是他此生最幸福的时光。

    这天夜里,应宁忽地发起高烧,浑身还冒出了疹子。

    谢陆言瞬间惊醒,瞅见应宁这模样,二话没说,连鞋都顾不上换,麻利地给应宁裹上衣裳,扣上口罩,戴上帽子,直接就把她抱上了车,油门一轰,直奔医院。

    到了医院,他手脚利落,车一停稳,车钥匙往兜里一揣,抱着应宁就往急诊室跑。

    十二月的天儿,冷得刺骨,小雪把地面铺了个白,滑溜溜的。谢陆言穿着拖鞋,踩在结霜的地面上,身上只套了件绒衣,哈气成白雾。

    他心里急,跑得飞快,险些扭了脚,结果还是一脚踏进冰坑里,冰凉的泥水直往脚脖子那儿灌,袜子全湿透了。

    应宁在他怀里,迷迷瞪瞪的,热得难受,谢陆言紧紧搂着她,自己也跟着打哆嗦,嘴里不住地念叨:“没事的,老婆,没事的。”

    排队做检查,谢陆言几乎是全程抱着应宁,手里拿着一堆单子,有时候实在腾不出手,就把应宁背在身后,从挂号到缴费再到抽血化验,累的满头大汗……

    应宁软塌塌的,根本抬不起头,身上还痒得不行。其实,她清醒的时候应该知道得了什么病的,可惜烧得脑子转不动了,头靠着谢陆言的腰,难受得说不出话来。

    医院里人挨人,好不容易找到个空座位,谢陆言赶紧让应宁坐下,自己则站在她面前,像堵墙似的守着她,应宁的头搭在他腰上,谢陆言两手环着她的肩膀,一遍遍地安慰:“别怕,有我呢,老婆,别怕。”

    医生知道应宁怀着身孕,不敢轻易给她输液,只给了些外用的药膏。

    应宁得的是病毒性感染加上孕期痒疹,医生建议用物理方法退烧。

    开车回程的路上,谢陆言眼前模糊,眼泪悄悄地滚下来,应宁靠在副驾驶上,虚弱地安慰他:“没事儿的,阿言。”

    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三点了,谢陆言立马烧水,开始给应宁物理降温,用干净的布给她擦身子。

    应宁又痒又疼,躺在床上哭,好几次想伸手抓,谢陆言心疼地抓着她的手,不让她碰,看着应宁受罪的样子,他心里跟猫抓似的,但只能咬着牙硬撑。

    接下来的几天,谢陆言天天给应宁清洁皮肤,涂药膏,一天得擦个三五遍。有些药膏含激素,孕妇用得特别小心,只能短时间用,可疹子就是反反复复,不管是西药还是中药膏,都不怎么见效。

    发烧倒是退得挺快,但疹子就是消不下去。应宁不想让阿言太担心,总是一副坚强的样子,稍微好点就自己翻医书查资料。

    她突然想起来,可以用马齿苋试试。她记得,这东西能治瘙痒,小时候,她爷爷常用这玩意儿捣成汁给皮肤瘙痒的患者外敷。

    谢陆言一听,立马给药房打电话问有没有马齿苋。

    药房的人说没有,他又问了镇上其他几家药房,也是没有。

    这东西成本低,可以说是十分廉价,药房一般不愿意备货,药房的人在电话里说:“马齿苋山上有的是,有调货的功夫不如直接去山上摘了。”

    外面正下着鹅毛大雪,应宁问:“怎么样?”

    谢陆言挂了电话,说:“有的,等着,我这就去药房拿。”

    应宁提醒他下雪了,让他多穿点。

    “好嘞,老婆,等我。”谢陆言出门前亲了亲她。

    但是,他一出门,就从车后备箱里拿出背篓和铲子,决定自己上山去摘马齿苋。

    上山的路难走,但好在没走多远就发现了马齿苋,他蹲下来,把手套摘掉,用铲子把土壤上的冰铲走,再用双手把马齿苋刨出来,他头顶上顶着手电筒,双手在冰冷的土里刨啊刨,直到手发僵,刨够半背篓,就匆匆忙忙下山。

    下山的路上,雪地滑得跟镜子似的,谢陆言心急火燎,一不留神,整个人跐溜一下,裤子都撕了个大口子,腿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直流。

    冷风嗖嗖,疼得他直皱眉头,但顾不上这些,他硬撑着爬起来,把散落的药草一颗颗捡回,趁着天还没完全黑透,赶紧往家赶。

    他带着湿漉漉的草药回到家里,已经是后半夜一点多了。忍着腿上的钻心疼痛,他一瘸一拐地推开家门,喊了一声:“老婆,我回来了。”

    应宁等他等到眼皮打架,还是坚持不住睡了过去。她侧身躺着,手捂着肚子,后背袒露着,疹子红得跟火烧云似的……看来这小笨蛋刚刚没忍住,还是挠了几下。

    谢陆言刚脱下冰凉的外衣,不敢立刻碰应宁,便悄无声息地退出房间,先洗了个热水澡,自己动手包扎好受伤的腿。

    紧接着,他快步来到厨房,开始鼓捣背篓里那些中药。用提前准备好的地榆、荷叶、地肤子、白鲜皮和刚刚摘来的马齿苋,全部下了锅,熬成了一剂洗剂。

    等到一切都收拾妥当,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他一夜没合眼,捧着药汁来到卧室,轻轻撩开被子一角,用棉签蘸取药汁,小心翼翼地给应宁全身涂抹。

    应宁昨晚等他太久,困的够呛,一直到晌午才醒来,感觉身上不那么痒了。她迷迷瞪瞪地坐起身,正好谢陆言戴着口罩,端着托盘走进来,上面摆着一碗热腾腾的粥、几样清淡小菜,还有一个装着营养品的小碟子。

    “这是早点吗?”应宁问。

    “瞧瞧几点了祖宗,这是午饭,你再眯一会儿,起来吃吧。”谢陆言乐着回她。

    应宁“哦”了一声,伸出手,想要他过来抱抱,但谢陆言却破天荒没有凑近她,应宁这才注意到他脸上的口罩,问他,“你怎么了,怎么戴口罩了呀?”

    “我有点感冒,怕传染给你。”谢陆言解释。可能是昨晚受了凉,刚刚鼻子有点堵,所以他提前戴上了口罩。

    孕妇身子骨金贵,尤其应宁刚刚病好,这会儿可不能再着凉,所以谢陆言格外小心翼翼。

    那阵子,他总是独自一人坐在门口的小板凳上吃饭,始终和应宁保持着距离,每次进屋给应宁上药或者送饭前,也都会提前把口罩戴好。

    晚上睡觉,他在床边铺地铺,也会戴着口罩。

    应宁的疹子彻底好了那天,是个雪后初霁的好天气。

    她穿着大衣,戴着帽子、围巾和手套,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享受着新鲜空气,哼着小曲儿,看着谢陆言为她堆雪人。

    他特意堆了两只小猫,一只“雪球”,一只“小妞妞”,通体雪白,惟妙惟肖,就堆在应宁的脚边,雪球和小妞妞全都仰着小脑袋瓜看着她,好像真的一样。

    应宁感动得有点想哭,正在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了汽车的轰鸣。

    谢陆言背对着大门,专心致志地堆雪人,没注意到应宁脸色一瞬间的骤变。

    大门敞着,那辆劳斯莱斯稳稳当当地停在他们家的大门口,车窗缓缓降下,露出里面坐着的女人。

    应宁眼睛直直盯着那个人的身影,她一手扶着椅子,一手轻轻按着肚子,缓缓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