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21 变化-冲击

    苏家门前的大枣树上贴了红红的喜字, 贴的时候,柳彩霞曾在心里默默祈祷着,祈祷着她的大女儿早生贵子。

    二婚夫妻只有拥有共同的孩子, 关系才能更稳固可靠。

    她的女儿上赶着要嫁给闫鹏飞, 她内心是不安的。夜里,她设想了女儿往后遇到的种种困难, 会被郭大妞看轻,会压不住继子继女, 会被村里人说嘴。

    但是她真没想到会遇到这种状况。

    她女儿娘家大门还没出,就被闫鹏飞的前妻牵着孩子堵着了。

    所有前来贺喜的人都闭上了嘴巴, 场面一时陷入令人难堪的安静。柳彩霞气得浑身发抖,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猛得将苏淼拉到身后。

    “闫鹏飞,你到底什么意思?”

    她家好好的大姑娘, 没有任何要求,无怨无悔得嫁给他。

    他呢?纵容前妻和孩子前来搅局?

    苏焱在一旁打量着葛蓉蓉, 她不愧是男主的前妻,长得十分好看。她和苏淼苏焱的美都不同,苏淼美在安静, 苏焱美在生动,而葛蓉蓉则美在楚楚可怜。

    是的, 葛蓉蓉长了一张小白花的脸。

    所有人都打量着葛蓉蓉,而后将目光放在闫鹏飞脸上,都等着看他的反应。

    闫鹏飞仍是那副理性的模样,他显然对前妻没了感情,说话声显得十分冷漠:“我说过了,不可能的。”

    “为什么?就因为这个女人吗?”葛蓉蓉明显很在意苏淼, 手指着她时脸上的表情可以称得上凶狠。

    苏淼从柳彩霞身后出来,她道:“蓉蓉,咱们好好商量。”

    “呸,你可真虚伪。”

    “明明心里恨死我了,还给我装。蓉蓉,你也配喊我?”

    “你的笑容简直让人恶心。”

    葛蓉蓉一口啐在苏淼脸上,咬牙切齿得咒骂着发泄着。她们都不认识,这人上来就喊“蓉蓉”,呸,存心恶心人呢?这种情况下她脸上还挂着笑容,怎么着,故意炫耀么?炫耀自己抢走了鹏飞?抢走了昊昊和岚岚的爸爸?

    太虚伪,太恶心了。

    葛蓉蓉的儿女自然心向亲妈,一左一右得踹着踢着苏淼。

    闫鹏飞护着苏淼,面色铁青,并大声喊闫翔过来把两个孩子送走。

    闫翔明显有些害怕他大哥,连忙将俩孩子夹在腋窝下扛走,而后关到了小汽车里。周宣无奈只能跟着,临走时频频回头看向苏焱。

    苏焱看着懵圈的姐姐,真不知说什么好。

    都重生将二十年了,她的记忆竟然还停留在上辈子。她这辈子所有的安排全受那些记忆影响着。

    可能对姐姐而言,不重生反而更幸福吧。

    柳彩霞和张桂兰制止了葛蓉蓉的撒泼,可女儿和闫鹏飞这场婚事怎么弄,柳彩霞也不清楚。

    她做不了苏淼的主。

    这点让她伤心,也无可奈何。

    “妈,到吉时了,我和鹏飞走了。”苏淼勉强扬起笑容说道。

    “随你。”柳彩霞冷漠得回复着,可到底还是不放心,又道:“苏焱,苏垚,送你们姐姐出嫁。”

    “姐,你真的要这么仓促么?你变了我变了,一切都变了的。”苏焱提醒道。死守着上辈子的记忆并不一定能让这辈子过得更好更幸福。

    “焱焱,你是知道姐姐的,我的选择不会错。”

    “所有人事都会变,但我和鹏飞感情不会变的。”

    苏淼轻声说着,与闫鹏飞对视时,笑容比任何时候都真实。

    人各有志,苏焱向来尊重个人命运。

    她姐重生时也不是孩子了,想来会处理好所有关系。若是处理不好,两辈子几十岁的人了,也该学着处理了。

    让苏焱高兴的是她又与花美男见面了,没想到他还会开小汽车。

    而周宣也惊喜得看向苏焱,两人一句话没说上,眉眼却都透漏出了喜意。苏淼与闫鹏飞恩爱了半辈子,还有什么看不出来的。

    她轻声道:“闫翔,你和苏垚走回去吧。让焱焱坐副驾驶。”苏淼随口吩咐着,却未看见闫翔眼里的不满与厌烦。

    虽然苏焱多次表明自己不会爱上闫鹏飞。

    可上辈子的阴影太大了,除非苏焱嫁人,否则她不敢完全放心。

    此时她见苏焱对司机有好感,立即就想撮合二人。她问道:“同志,今日麻烦你了。你是鹏飞的战友吧?”

    周宣正愁没机会搭话嘞,苏淼话音一落,他立刻道:“我叫周宣,今年22岁,是南市本地人,是闫团底下连部指导员。我目前还是单身,且从娘胎单到现在。”

    他就跟做某项政治汇报似的,声音大而亮,吐字清晰,确保大伙都能听楚。

    而这一行为简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副驾驶的苏焱一挑眉,含笑不语。

    苏淼当了半辈子司令夫人,对军队职务自然熟悉。

    指导员,连级政工干部,和连长平级,不及鹏飞。

    不过22岁的指导员,可以算是年少有为了,一开始她还以为周宣是普通士官呢。

    周宣介绍完自己,两眼目不斜视得紧盯前方,好像云淡风轻似的,偏握着方向盘的手却是一再用力,耳朵更是过滤了多余的杂音,全神贯注得等着苏焱的回应。

    苏焱没说话,而是噗嗤笑出声来,故意逗他道:“我姐可没问你这些。”

    “我姐问你和姐夫的关系,你扯什么单身不单身呀?还是,你故意说给什么人听的?”

    虽然这也是苏焱迫切想要知道的。

    可这人如此这般迫不及待地推销自己,让苏焱忍不住起了捉弄的心思。

    虽然相处不到半日,但周宣已经看出来了,苏焱是个促狭爱玩笑的性子。但听着她清脆悦耳的笑声,他也跟着心生欢喜,索性配合她逗趣。

    后座的闫鹏飞感受到前座欢喜的氛围,他稍稍松了口气。他与苏淼十指相握,亦是十分甜蜜。唯有挤在中间的闫昊和闫岚跟淋了雨的小青蛙似的,可怜巴巴着,又气鼓鼓的。

    小汽车很快就到了下旺村,闫言从家里冲出来,围着周宣喊道:“哥,你回来了?”待看到副驾驶的苏焱,她面色不善得问道:“你是谁?”

    “我啊,我是周宣的”说到这儿,苏焱故意停顿一下,将周宣的心提得高高的,脸上就跟安了开关似的,嘴角越咧越大。

    “我是周宣战友老婆的妹妹啊。”

    闫言愣是被说糊涂了,还是苏淼介绍道:“闫言,这是我妹苏焱。”

    周宣有些遗憾得抿了抿嘴角。

    他心想着,哪日自己能替代苏淼的角色,由他像外人介绍苏焱呢?

    苏淼说不办喜酒,郭大妞就真的一切从简,一应亲戚都未邀请。家里门上不见任何喜色,装扮布置没有苏家一半用心。

    郭大妞没想着苏焱会来送亲,尴尬道:“中午就吃个便餐吧。”

    大喜日子,竟是连块肉都没斩。

    闫鹏飞眉头轻皱,但到底没忍心说母亲,就掏钱让妹妹去跟邻居买些荤菜回来。

    不过这顿饭还是没吃成,下旺村村长接到电话,说部队有紧急任务,闫鹏飞和周宣需即刻启程归队。

    这一回,他们又不知前往哪里,也不晓得执行什么任务。

    但是华国成立初期,仍有不少硬仗要打,一步都退不得。

    苏淼与闫鹏飞已是夫妻关系,能互拥着依依惜别。

    周宣对着苏焱笑了笑,他道:“我走啦。”

    后备厢的礼品到底没送出去。不知前程,就不给苏焱添负担啦。

    “干死那帮人。”

    “必须滴。”

    两人笑着道别,倒是一旁的闫言哭成了泪人,嘴里还周哥周哥得喊个不停,很可惜,周宣耳朵自带过滤功能。

    闫言说了那么些表白的话,他愣是一句没听到。

    “那祝我们的英雄平安顺遂。”

    “凯旋归来。”

    苏焱是真心尊敬这些军人,所以说这些话时,认真且温柔。

    周宣向她敬了个军礼,而后义无反顾得离开了

    “婶子,我走啦。”

    “焱焱,你留着吃顿饭啊。”

    “不了,我还得回去挖土嘞。等什么时候并村了,咱们两家再聚聚。”她还是离男主家远些吧,省得她姐胡思乱想。

    郭大妞强留不住,就将苏焱送到了村口。

    而闫家

    闫言一脸不善得看着苏淼,质问道:“周宣哥和你妹妹什么关系?”

    闫昊人小鬼大道:“小姑,新妈妈想撮合他俩谈对象。”

    闫言炸了,对着苏淼这个嫂子也无半分尊重,她因从小没了父亲,郭大妞向来偏疼她,惯得她性格偏激泼辣,此时知晓心上人差点被夺走,当即跳脚辱骂苏淼。

    苏淼皱眉不语,温婉平静的脸上首次出现了裂痕。

    她从来不知闫言竟然是这样的性子,她一个未婚姑娘嘴巴竟比农村妇人还脏还臭。

    明明上辈子的时候,闫言是个嘴甜可爱的小姑娘啊。

    她们姑嫂一辈子都没拌过嘴。

    重生以来,苏淼遭受了最大的危机。她记忆中最亲最亲的亲人与实际出现了极大的偏差。

    而对于闫家的亲人,她根本没有任何心里准备。

    她所有的准备都是冲着苏家人的。

    这个冲击让她头晕目眩,惴惴不安起来。

    此时此刻,她总算看出来了。

    闫家,整个家,好像没有人欢迎她的到来。

    明明他们那么相亲相爱,孩子孝顺,弟妹听话,婆婆慈善,可一下子,全都变了。

    第22章 22 盖房-防备

    下旺村地势低, 好些农田成了水洼,风一吹,能瞅着水波荡漾但见不着泥土色。如今天冷, 叶黄了树枯了, 到苏家岗一路都显得有些萧条。

    苏垚路走一半又折返回去,大小伙子饿着肚子, 不免有些牢骚。

    他是真搞不明白大姐。

    “二姐,闫翔那小子不是什么好鸟。”

    “你是不晓得他路上说的什么话?”

    “把咱姐看得可低了。”

    “行了, 千言万语架不住咱姐乐意。妈都管不了大姐,你说这些顶什么用?”

    男女主喜结良缘, 在她这儿等于标上了happy ending。

    两人脚程加快回了家,柳彩霞知晓闫鹏飞新婚当天归部队后, 也没说什么,而是给儿女做了蛋炒饭。

    午饭过后, 仍是要上工的。

    次日,苏家岗外围的空地上来了数十个人, 是逃荒来的外乡人。镇干部给他们规划了宅基地,而后又安排他们暂住柴家大院的后罩房。

    这日开始,苏焱能经常看到外乡人挖黄土和泥巴做土坯的场景。他们虽也是苏家岗村的一员, 但两方并无话聊,双方都过分小心翼翼, 甚至有些警惕。

    苏成钢看人造房子,不知为何也起了心思,想把家里房子弄一弄。他家的房子还是民国时期造的,好几十年了,土墙坯子年年都会垮一块塌一块,房顶更是一年漏几回。

    农闲那几天, 尽用来修补房子了。

    当然了,他也有自己的小心思。

    眼瞅着小村要变大村了,可村集体的土地是有限的。

    苏成钢想趁大家尚未回过神来之前给自家圈块大的宅基地。到时候自己的子子孙孙也受用。

    如今管理松散,很多事情说一嘴就成。

    但后面人多地少,肯定就没这样的好事了。

    苏焱自然赞同,她早对如今的居住环境不满了,她甚至想盖个砖瓦房。

    柳彩霞一合计家里的积蓄,自然不赞同苏焱的提议。苏焱急道:“妈,我有工资的呀。以后家里开支由我包了。”

    她的工资养活一家人不说轻轻松松,但勉勉强强还算可以。

    毕竟农村人米粮蔬菜都是自己种的。

    然而任凭苏焱怎么说,柳彩霞就是不乐意。这般,苏焱也懒得费唇舌了。她又不是不晓得窑厂大门朝哪开,回头她自己花钱买砖头就是。

    苏焱是个行动力十足的人,次日中午就去窑厂定了砖,约好三天后前来取货。不过如今买卖没有送货上门一说,得苏焱自己推着板车来取。

    苏焱自然不需要这么麻烦,他找了开拖拉机的同事帮忙。

    “行,明年我家整地,你用挖机帮着翻翻土。”

    “小意思。”

    如此这番,事情顺顺利利安排了下去。

    这天苏淼回来了,三朝回门,空手而归。

    嫁人的时候,她说的斩钉截铁,道什么不会亏了父母的节礼。

    然而第一个回门礼就没给上。

    没法子,闫鹏飞走的太急,很多事情都没来得及安排,甚至他也没想起来这位新婚妻子可能需要用钱。

    他的钱惯例是交给他妈郭大妞的。

    前妻葛蓉蓉都没摸过一张毛票。

    而郭大妞对新儿媳妇感观一般,想着她连彩礼都不要,那更没必要给什么回门礼了。反正儿媳妇自己不要的,传出去也怪不了她。

    至于小叔子小姑子,这几日可没少阴阳怪气苏淼。继子继女更是各种法子捉弄她,甚至还对外造谣后妈打人。

    总归才三日,苏淼仿佛过了三年。

    内里辛酸全化为夜里枕边的眼泪。

    今日回门,她早早就出发了,就是想离开闫家透透气。

    对于女儿的空手而归,柳彩霞并无意外,她其实挺想讥讽两声,到底觉得没意思,只是板着脸烧了顿饭。

    因着家里要盖屋子,苏家免不了又要节俭度日。而苏淼则想着上辈子苏焱回门,爸妈是杀了鸡的。

    “焱焱,家门口怎么这么多黄泥?”

    “盖屋子用的。”

    苏淼倒是挺诧异的,“家里有余钱盖屋子?”上辈子倒是没有这样的事。

    “省了一笔嫁妆不就有余钱了。”柳彩霞到底忍不住讥讽了回去。

    苏淼不说话,只埋头吃饭。

    郭大妞是个节俭的人,比柳彩霞还要省三分。在闫家的三天,苏淼就没吃饱过。

    家里菜虽没什么油水,到底米饭管饱。

    临走时,苏淼忍不住道:“焱焱,你能借姐十块钱么?等你姐夫回来,姐姐加倍还你。”

    “姐,你自己攒的私房呢?”

    “都让我买嫁衣了。还有给婆婆他们的礼物。”

    苏焱听此一笑,一副好脾气道:“姐,真不好意思,我的钱全用来买砖瓦了。”说着还给她姐看了看取货单。

    “那你下个月发工资了,能借点给我吗?”

    “姐,可能也不可以。我买的砖瓦多,是拿工作证签白条赊账赊的。”

    苏淼没话了,好半天才道:“焱焱,别和姐生分了。”

    “姐,你也是。忘记以前,好好过日子吧。”

    “嗯,我会的,等你姐夫回来一切会好的。”

    苏焱点头表示赞同,不然还能说什么呢?有些苦自己不吃,那是永远无法成长的。

    苏淼的回门又让老苏家成了笑料,但没两天苏焱买了一拖拉机砖瓦回来,又让大伙嫉妒得眼睛都红了。

    苏淼那点小礼算个屁,苏焱这一拖拉机的砖才值好钱嘞。

    “彩霞,还是你家阔气,说盖房就盖房。”

    “到底是苏焱,就是有能耐。”

    柳彩霞根本不听大伙的夸赞,她拿起靠墙的竹扫帚就要揍人,苏焱还能不晓得她妈,留下一句“上工了”,人早跑没影儿了。

    “这臭丫头,有两个钱就开始造。”

    “一个月工资还没拿到手嘞,一年的都让她花光了。”

    “哪家姑娘跟她似的,手松成这样?”

    大女儿的婚事让柳彩霞几乎要憋出病来,嗨,今日一通发泄,肝气全顺了,别提多舒坦。

    钱花了,退的话还得亏钱,柳彩霞和苏成钢索性一咬牙一发狠,盖,盖个砖瓦房。

    现如今乡下人盖房都是亲眷邻居免费帮工,回头人家家里有事儿,再把人情还回去。

    村里人很乐意给苏家帮忙,旁的不看,就看苏焱的份上,大伙也都积极的很。

    世道如此,但凡谁家里出个能耐人,那他家人缘定是十里八乡最好的。若家里没一个人能撑门户,那村里的野狗都要欺一欺的。

    就这么又是照看农田,又是挖水库,直到进了腊月,苏家的房子才正式盖好。因家里出了位砸钱的祖宗,苏家的屋子盖的明亮且宽敞,青砖墙面,黑色瓦顶,哎呦呦,苏家岗村独一份啦。

    上房梁的时候,照旧例得洒糖果,苏家洒的还是苏淼成婚时周宣给的喜糖。当时周宣大方,给周家孩子大半袋子。柳彩霞是个会过日子的,强制从儿女身上收走了,原是打算留着过年用的。

    如今用来正合适。

    盖了房,又请了张癞子打家具。苏家的存款包括苏焱的工资,那真是花得精精光

    没存款的日子让人心慌慌,可住了新房子,又让人心欢喜。

    柳彩霞愁一会儿乐一会儿,逗得苏焱直笑。

    而苏淼几次回娘家都没能张嘴借钱。

    苏焱见苏淼肉眼可见得消瘦憔悴,不免也跟着忧心,更是想法设法的劝着苏淼。结婚后,苏淼日子不顺,闫鹏飞又不在身边,她时时觉得孤独。故而时不时的,她会找苏焱谈谈心,说说话。

    日子久了,姐妹关系越发好。

    上辈子苏焱带给苏淼的阴影都少了许多。

    一开始柳彩霞还觉得欣慰,觉得她们姐妹关系好。但日子久了柳彩霞就察觉出来了,后来她跟苏焱谈心道:“焱焱,你是故意把家里钱都花光的么?”

    “妈,你说什么呢?我只是想住大房子。”

    “弟也大了,有个好房子好说亲。”

    “焱焱,跟妈说实话。你是我生的,我能不知道你?你是不是防着你姐呢?”

    苏焱往床上一倒,她道:“妈,我防姐什么?她都是团长夫人了,我能防她什么?”

    “她都有钱孝敬郭大妞二尺布,不知多阔绰嘞。我防什么?”

    “姐防我还差不多。”

    柳彩霞气得哽咽道:“你个臭丫头,跟妈也不说实话么?你也要学你姐么?”

    苏焱转身将亲妈楼主,老老实实道:“我就是气不过。”

    “她能攒钱给闫家一大帮子人买东买西,何曾给你和爸买过?一双布鞋都没有。”

    “姐针线活好,我也没瞧着她给你们缝缝补补衣裳。”

    “她先不肯当你们女儿的。那索性就按着她的想法来。”

    “各过各的,互不干涉。”

    姐因为上辈子的记忆,完全看不到爸妈的付出,一心只有闫家人。这没什么的,苏焱表示理解。

    那么相对的,自己因为这辈子的相处,感激爸妈,替爸妈鸣不平也没什么。

    真论起来,她也没刻意做什么。

    “妈,儿女自有儿孙福,你和爸爸好好过自己日子。别为我们操心。”

    “我只想你和爸过好自己的小日子。”

    柳彩霞再也绷不住,头枕着女儿的肩膀哭起来。

    苏焱学着妈小时候安慰自己的样子,轻轻顺顺她的头发,哄道:“奥奥,妈妈不哭,女儿亲亲奥。”

    “臭丫头,尽拿你妈寻开心。”话落,破涕为笑了。

    第23章 23 过年-清醒

    55年的春节悄然而至, 年三十晚上下了好大一场雪,苏岗村好些人家的屋顶都被雪压榻了,有些人家的草顶更是被风整个掀起。年初一早上, 大伙尚未来得及四处拜年, 就得先将屋子修补一番。

    在这狂风暴雪中,苏家的砖瓦房如同一位守卫边疆的战士, 巍然不动,衬托得门前大枣树有那么些大惊小怪。

    清早, 张万仁已经开始给村民们拜年,有人家正在修补屋顶, 他要么递把稻草,要么扶把梯子, 都是顺手的小事,可这自然而然的模样让人心里舒坦不少。

    “苏焱, 新年好哇。”

    “才起来呢?”

    “你也新年好。”

    母女那场夜话自然无人知晓,但此后柳彩霞难免又偏疼小女儿几分。苏焱趁热打铁, 甜言蜜语哄得她妈晕头转向,连她睡懒觉也不干涉了。

    正月初一早上,苏焱愣是睡到自然醒。张万仁这个代村长已经走访大半个村了, 她才刚刚起来吃早饭。

    “年前累着了,就让孩子多休息休息。”柳彩霞倒了茶水, 略微尴尬得解释着。

    大过年的,人人都宽容。张万仁笑着应和,还扯谎说他家儿子也未起床。

    “村长,那帮外乡人怎么样?”此时张桂花过来串门,见村长也在,就随意扯了个话题闲聊着。

    他们村来了十户外乡人, 有老带小,有小夫妻,还有对未婚姐妹。

    那对姐妹姓郝,姐姐叫郝美,妹妹叫郝靓,五官周正,皮肤不黑不白,称不上多漂亮,但也有几分秀气。

    她们这样的长相反而最受人喜欢。

    作为外乡人,她们姐妹最先被村里的大妈接纳。

    苏焱经常听着大妈们询问姐妹俩年龄,婚姻状况。而姐妹俩也很乐意回答,甚至也表示愿意嫁给村中汉子。

    曹大嘴十分心动,想给儿子张癞子娶一个,偏张癞子谈了个干部的女儿,就自视甚高了,嫌弃人家逃荒的姑娘配不上他。

    这可将曹大嘴气了个半死,愣是将家里那把竹扫帚打散了架。

    张万仁听人谈起自家侄儿,屁股就有些坐不住了,笑哈哈又说了几声祝福语,以要拜年为由起身走开。

    张桂花瞅着他背影悄声道:“彩霞,你晓得张癞子之前那个干部家庭出生的女友是个什么状况不?”

    柳彩霞摇头表示不知,苏焱也不清楚,此时听大伯母提起,母女两个眼睛都睁得溜圆,跟猫崽似的满脸好奇。

    “我娘家侄媳妇亲嫂子的表妹在县里上班,说那个什么干部的女儿脑子不大好。”

    “听说打仗的时候吓着了,时不时发病。一发病见人就跪,非说人家是鬼子,磕头求人家饶命嘞。”

    “造孽,也是个可怜人。”

    “好在她爸妈还算疼她,没把她随意嫁出去。”

    妯娌两个唏嘘不已,又都说:好在没嫁给张癞子,不然也是进了狼窝了。不是别的狼,是头不安分的大se狼。

    与此同时另一边

    张万仁给外乡人也拜完年后,皱着眉头去了张木匠家。此时曹大嘴正在骂儿子,恨他不成器,过年二十六了还不结婚安稳过日子。再耽误下去,跟他一般大的都要当爷爷了,他还在家里昏头嘞。

    “妈,你和外婆姨妈都是媒婆,就不能给我找个好看的么?”

    “人苏淼已经嫁人了,你别想了。”

    “破坏军婚,我看你是不想要你那条狗命了。”

    “妈,我不是说苏淼。我现在觉得她长得也就一般般,妈,我看中一个,你们帮我说说。”

    见儿子喜欢的不是苏淼,曹大嘴气顺了,忙问他这次相中了谁。

    “妈,你帮我和葛蓉蓉牵牵线。”

    “葛蓉蓉?这是谁?咱家附近有这人?”

    “就是闫鹏飞前妻。”

    “什么?不行不行,那不行。”

    “妈,怎么不行了?男未婚女未嫁,我觉得很合适。我不管,我就要娶她。”见了葛蓉蓉,张癞子才察觉自己对苏淼那都不是爱。

    “大嘴,这事我看行。”张万仁进门听了这话,想了想觉得侄儿娶葛蓉蓉不亏。

    虽说闫鹏飞和葛蓉蓉已经离婚了,可他们之间还有俩孩子,俩孩子就跟条长线似的牵着闫鹏飞和葛蓉蓉,夫妻情分不可能彻底断清。

    闫鹏飞可是战功赫赫的团长,眼瞅着未来一片大好,他正愁搭不上关系嘞

    一场场战火将完整的家庭炸得支离破碎,年初二本是走娘家的日子,村里好些人却无家可回。

    柳彩霞也是如此,她大哥倒在了北方战场上,亲爸倒在家门口的烽火下,好在老母亲看到了闪耀的五星,含笑而终。

    不过55年的年初二,柳彩霞没有时间伤怀落寞,只因大女儿状态十分不好。

    苏淼跟苏焱是双胞胎姐妹,以前站一块儿,一个赛一个得娇,一个赛一个得美。而如今,妹妹苏焱仍是娇俏有活力,姐姐却跟被抽干了精气神似的,眼里是木讷,眉宇是疲倦,一双手更是红肿跟发面馒头似的。

    一年不到,她这朵娇花就被婚姻的风雨摧残得破败不堪。

    不说柳彩霞,苏焱也吓了一跳。要知道她姐可是甜宠文女主,怎么混成娘道文女主了?

    “妈,新年快乐。”

    “快什么乐?你好好得怎么成这样了?”

    这话苏淼也时常问自己,她怎么会混成如今这副模样?

    对于闫家那些亲人,她能做的该做的,都尽力去做了,可情况反而越来越糟。

    上辈子相处的那些法子一点都不顶用。

    最近,她不由想起了亲妹妹,上辈子的苏焱。

    她当时沉浸在被夺婚的愤恨中,对妹妹的所有遭遇都抱着看客的态度,甚至多次心里嘲笑妹妹脾气坏,总觉得把妹妹换成自己,她一定不会硬碰硬,也一定不会那么对待孩子。

    她会好好的跟孩子们讲道理,会跟亲妈一样包容他们,宠爱他们,教育他们。

    所以,这辈子她是这么做的。

    然而孩子们的态度却越来越恶劣,此时此刻,苏淼才明白后妈难当四个字不是说着玩儿。

    今早,她给继女洗漱的时候又被泼了一脸冷水,她没忍住,揍了孩子。闫岚哭了,她也哭了。

    早饭没吃,她就往娘家跑。

    苏淼坐在灶门口边烤火边胡思乱想着。

    好奇怪,上辈子闫家是她的避风港。

    这辈子,苏家成了她的避难所。

    她后半生美好幸福生活的记忆一下子被打得粉碎,竟让她有些恍惚起来,她时常自问,上辈子的事情是真的吗?

    是不是她记错了?梦糊涂了?

    也许闫鹏飞就该是她妹夫,是她抢了妹夫,所以遭了报应?

    太乱了,一切都太乱了。

    “妈,我能和妹妹说说话么?”苏淼恍恍惚惚道。

    柳彩霞点头,把男人和儿子都撵走了。

    “焱焱,姐做错了吗?”

    “姐,你对闫家人好是没错的。是他们不识好歹。”而人多是不识好歹的。闫家人这样,姐姐苏淼也是这样。

    “那为什么我越好,她们对我越坏?她们家没有一个人喜欢我。”

    “焱焱,你知道吗?上辈子不是这样的。这辈子也不该是这样。”

    “姐,为什么你总是想上辈子?你是活在上辈子吗?”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也没有什么一成不变。姐,你不是个糊涂人,你自己想想吧。”

    苏淼想和自己谈心,但苏焱没什么与她谈的。说什么呢?劝诫提醒的话又不是第一回说了。

    若非这半年吃了苦头,她还愿意回苏家么?

    苏焱出了厨房,柳彩霞和苏成钢苏垚急急围了过来询问苏淼的状况。

    “还差最后一根稻草?”

    “什么稻草?你这孩子,妈问你姐姐怎么样了?你跟妈打谜语?”

    苏焱揽着亲妈的脖子道:“妈,姐没事,她可不是一般人。”好歹是当女主的人,不可能一点优点都没有。

    该打得棒子已经落下来了,如今就差最后一根稻草。

    不过苏焱真没想到最后一根稻草来得这般快。

    “鹏飞,你回来了?”柳彩霞惊喜得看着立在门口的大女婿。苏焱也有些欢喜,这自然不是男女间的欢喜,仅仅是百姓替保家卫国的军人安然无恙而欢喜。

    闫鹏飞将手上的酒及糕点放在桌上,沉稳道:“爸,妈,新年快乐。淼淼呢?”

    此时的苏淼正在苏焱房中休息,然而她并未睡着。她正在打量妹妹的新房,桌子,衣柜,以及巴掌大的梳妆镜。

    她离开了苏家,大家好像过得都很好。

    妹妹的房间在村里是独一份了吧。

    而她之前生活的痕迹早就没了。虽说妹妹房间也为她留了张木床,可终究是不一样的。

    前所未有的孤单席卷苏淼全身。苏家闫家都不算她家,那她还有家么?

    不过这所有的忧虑孤独在听着闫鹏飞的声音后全都消失不见了,她就跟吃了灵丹妙药似的,眉宇舒展了,眼神明亮了,萎靡之气一扫而空,整个人显得十分精神,就连面色都红润了几分。

    “鹏飞。”苏淼旁若无人得飞奔至闫鹏飞的怀抱,像极了念家的孤雁飞到妈妈怀中。

    柳彩霞将空间留给女儿女婿,自己则带着老公孩子去厨房忙活。

    “你姐夫回来了,一切都好了。”

    苏焱听了好笑,搞得她姐夫跟个救命符似的。

    不过细细一想,又觉得是这么个情况。

    闫鹏飞没当救命符,而是当起了最后一根稻草。他也贪念娇妻温柔的身躯,可想着家中惊惧哭泣的儿女,愁苦的妈妈,他不免生了气,语带质问道:“苏淼,你不是说替我顾好大后方么?”

    “打孩子,气弟弟妹妹,让妈为你操心发愁,这就是你说的顾好大后方?”

    上辈子的闫鹏飞何曾跟苏淼说过重话?

    苏淼先是不可置信,接着气哭了,她大叫道:“你什么都不懂,就来指责我吗?”脱口而出的话却让她自己一惊。

    因为这句话,上辈子的苏焱说过不止一次。

    对闫鹏飞说过,对她这个姐姐也说过。

    “苏淼,你到底怎么了?”

    这句话也好熟悉,她曾听闫鹏飞不止一次对苏焱说过,每次说这句话时,闫鹏飞眉头都紧锁着,仿佛里面藏着永远抹不平的沟壑,眼里是藏着寒冰的,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而不是他的妻子。

    那个时候的自己内心是火热的,欣喜的。

    此时却觉得心寒。

    “我一直是我,你根本就不是你了。”苏淼失望得大声吼了回去。

    这一吼,将闫鹏飞定住了。

    柳彩霞急急来了,她道:“怎么了?好端端得怎么吵起来了?”

    闫鹏飞有些疲倦,他刚从生死场上下来,因为惦念家人,不曾休息就往家赶。回来之后发现家里一团糟,邻居亲眷都争相跟他说着苏淼的不好。

    他没说什么,而是拎着年礼急急来找苏淼,想问清楚情况。

    然而苏淼却没有婚前表现得那么体贴,这让闫鹏飞更添几分心累。

    他揉了揉眉间,好半天才道:“妈,我也不知道。”

    这句不知道就跟火药连着的火引子似的,一点燃,砰,炸了。

    苏淼没了精神支柱,她崩溃了。

    她将双手举给闫鹏飞看:“你看,我手上的冻疮多高?”

    “家里所有人的衣物都是我洗的。”

    “这些没什么。可是妹妹的被子床单,非得天天洗。寒冬腊月我光给妹妹洗衣物就得一个多小时。”

    “两个孩子也是,我说东,他们说西。”

    “我去上个厕所,他们往茅厕里面扔石头,溅我一身。我吃饭,他们在碗里藏沙子藏虫子,我连说都不能说一句。”

    “妈更是看不起我。我从没在她嘴里听到一句好。”

    “你弟弟没跟我当面对上,可我知道,都是他在背后给闫昊闫岚出主意。”

    “你回来到现在,有问过我一声好不好么?有关心过我一句吗?家里的话,你有甄别过吗?”

    “对于闫家人,我问心无愧。”

    苏淼说着说着,觉得自己仿佛也变了。

    她已不是她,而是上辈子的苏焱。

    苏淼心内自我轻嘲一声道:“傻子。”

    她总以为这辈子没有那么些磨难,她与鹏飞能更加甜蜜恩爱。

    如今看来,她错了。

    她想起来了西游记。

    她和鹏飞的婚姻关系可不就像极了师徒去西天取经。

    若没有九九八十一难,他们怎么会取得真经修得正果?

    而她和鹏飞间若没有那些磨难,又怎能情比金坚呢?

    妈说的对,过日子不能退,得迎难而上。

    若是孙悟空见着妖怪就跪下来磕头求饶上交好处,他怕是狮驼岭都出不去,更遑论取什么真经了。

    也是可笑,活了两辈子,愣是此时才清醒过来。

    第24章 24 偏门-取经

    年初二苏家

    苏焱苏垚两姐弟在门口堆着雪人, 奥,准确说是雪羊。苏梅不知从哪里翻到干的玉米须,将其贴在雪羊的下巴处, 羊崽子霎时成了山羊公公。

    石子为眼, 胡萝卜切了三角形羊嘴,而瓦上挂着的冰溜子则叉在了羊脑袋上充当山羊角。

    不远处, 苏智正跟村里孩子打着雪仗,孩子疯玩声将茅草屋顶的积雪惊着扑簌簌下落。

    苏婷扶着孕肚, 她男人左手牵着女儿,右手拎了袋红糖, 一家三口前来给叔叔婶婶拜年。

    “焱焱姨,我也想堆雪人。”苏婷大女儿名叫赵想, 小时候长得跟玉团似的,如今也跟她爸一样黑黑黄黄, 好在还有几分天真可爱。

    苏焱宁愿陪孩子玩也不乐意听她堂姐唠叨。

    也不知怎么回事,结了婚的女人总乐意做媒。去年她还想将夫家小叔子介绍给苏淼, 被她妈张桂花给顶了回去,让她别瞎牵线得罪人。

    今日苏婷上门拜年,她嘴也没停着, 先是埋怨苏淼大姑娘头婚没请客,让她特别失望。接着又讲苏垚年纪不小了, 也该开始物色物色对象了,还说赵家有个表妹年岁正合适,年后两边可以相看相看。末末了夸赞苏焱本事大,年后一定要开着挖机给赵家田里翻翻土。

    从进了门,她这张嘴就没停过,完全让人找不到当姑娘时候的矜持与内敛。

    苏焱都有意避着她了, 偏这人非逮着苏焱找认同,还让苏焱想法子给她男人也搞份体面的工作。

    对于这类人,苏焱那肯定不会惯着的,“姐,真难为你大过年的跑我家里唱大戏讲笑话。”

    “苏梅,你晓得女孩子结婚最好的嫁妆是什么吗?”

    “是什么?钱么?”

    “不是,是脑子。”苏焱指了指苏婷的脑门,又道:“别结个婚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

    “不然就太可悲了。”

    苏婷被堂妹含枪带棒一顿贬,偏还不敢跟她闹僵,只能僵笑着岔开话题,起身说要找苏淼说说话。

    苏淼与闫鹏飞出现在人前时,夫妻面色瞧着都不错。苏淼眼睫毛虽还是湿漉漉的,但眸中已带喜意,心情好了,人也显得娇嫩许多。至于闫鹏飞,眉宇间的烦闷也全部散去,此刻面容也变得温和了。

    柳彩霞见了欢喜,苏焱则一挑眉。

    她就说了,姐姐既然能当女主,怎么可能没两把刷子。

    中午这顿团圆饭吃地还算顺心。虽然堂姐废话多了些,但苏焱也没客气,软刀子硬刀子一齐上,愣是将她说自闭。

    吃罢饭,苏婷回了娘家,对着亲妈张桂花道:“焱焱也是,在赵大铁面前也不说给我留点面子。”

    “那张嘴真是厉害,一点亏不吃。”

    “小亏不吃,我看她往后得吃大亏。”

    苏梅不乐意了,她怼亲姐道:“谁爱吃亏谁就多吃点。反正我焱焱姐没错。”

    “妈,你看妹妹,再跟焱焱混下去,我怕八成也找不到人家。”

    “行了行了,拜完年快回去吧。再不走,鸡窝里的蛋怕是也要被你掏空了。”

    真是一个闺女三个贼,就晓得从娘家扒拉东西。

    与此同时,闫鹏飞跟苏成钢夫妻道了歉,说自己当时考虑不周未给彩礼,过几天会再补回来。

    “这,你们都结婚了,就算了。”

    “往后好好过日子就行。”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哪有先结婚后给彩礼的?

    “妈,你收着吧,你要是不收,就是还生女儿的气。”

    “鹏飞,我先劝劝妈。”接着示意闫鹏飞退到一边。于是苏成钢带着闫鹏飞去隔壁闫成斌家说说话。

    主卧里,苏淼与柳彩霞这对母女沉默着站了会,还是苏淼先开了口,她道:“妈,彩礼你就收了吧,就当为了我。”

    柳彩霞不解,苏淼接着解释道:“自从我嫁到闫家,真的是一块钱的边角都没摸到过。”

    “闫家人也不喜欢我,半年里,我都没吃过几顿饱饭。”

    “妈,我手里得有些钱。”

    柳彩霞仍是不明白,还是苏焱从门口进来,面色不愉道:“所以姐姐,你要妈收了彩礼,你再把钱要过去?”

    苏淼咬着下唇,略显难堪得点了点头,她道:“妈,妹妹,我实在没办法了。”

    “不然,我日子真的过不下去了。”

    鹏飞55年夏天才彻底安稳下来,而后驻守海岛直至退休。

    若是一分钱都没有,她上半年可怎么活?

    而为了半年的工资,又闹得闫家鸡飞狗跳,她又觉得不划算。

    苏焱都被她姐的小算盘给气笑了。

    “姐,你挺聪明的,尤其对着娘家人,算盘珠子拨得比谁都响。”

    “我替妈回复你,补彩礼可以,给妈的就是给妈的。”

    “你少以妈的名目捞钱。”

    “真有本事,你跟姐夫把工资要过来。”

    “夫妻之间连这点坦荡都没有,算什么夫妻?不如趁早分了。”

    苏淼被妹妹戳穿心思,又羞又臊,只能解释道:“那我们补彩礼,妈可以给我添些嫁妆么?”

    “姐,你明不明白,这不是钱的事儿。”

    “你不觉得你对上姐夫,太卑微了么?”

    “夫妻之间有问题是要去解决的,而不是拐弯抹角走偏门。吵也好,闹也罢,都是你们自己的事情。你别把妈牵扯进去。”

    “妈是养育你的人,不是让你走偏门的工具。”

    “这事,我不会让妈答应的。”

    苏淼急急解释道:“我刚找鹏飞要工资了。但是他讲会跟婆婆商量,每个月给我点。”

    “但是我已经不信任我婆婆了。”

    “焱焱,姐真的没办法。我总不能一人跟闫家所有人都对上啊?”若真如此,她岂不是走了亲妹妹的后路?

    “姐,你既然不乐意,那你就继续跟姐夫谈。”

    “往后人生那么长,你每次都走偏门吗?”

    “还是你不信任姐夫?那你们的爱未免也太脆弱了吧?”说到这里,苏焱很明显轻笑一声。

    苏淼浑身一僵,而后整个人变得通红,紧接着就改了主意道:“妈,妹妹说的对,这事儿就算了。”

    她不能容忍别人质疑她和鹏飞的爱情。谁也不行。

    苏焱那声轻笑比多少嘲讽的话语还让人难堪。

    柳彩霞疲惫得嗯了一声,随大女儿折腾了。

    “妈,对不起,之前是我错了。”苏淼一脸狼狈,但仍坚持将这话说了出来。

    跟亲妈说对不起,对苏淼而言是件很难的事情。

    毕竟上一世她恨了亲妈半辈子。

    最近她理了理顺了顺,觉得还是不能孤身嫁入闫家。

    这年代背后没个娘家,是人是鬼都当她好欺负。

    “跟鹏飞好好过日子吧。”柳彩霞嘴唇微微颤抖了两下,最后如此说道。

    在苏成斌家吃了顿早晚饭,两家的女儿女婿就都回家了。

    路上闫鹏飞见苏淼一直眉头紧皱,温声问道:“淼淼,你怎么了?有心事?”

    苏淼摇了摇头,继续思考着妹妹的话。

    她与鹏飞恩爱了大半辈子是真真实实的。

    可自己拥有的那些甜蜜回忆,鹏飞却不曾拥有。自己之前是糊涂了,将这辈子当成了上辈子的延续,而实际上是重新开始。

    一切都要重新开始。

    但是就算一切清零,那些记忆却不是一点用都没有。

    所以,苏淼轻声说道:“鹏飞,有件事情我不知道该不该和你说。”

    待闫鹏飞好一番安抚后,苏淼才皱眉道:“弟弟跟赌坊的庄掌柜走得有些近。”

    南市周家书房

    周文平见儿子到了饭点还未下楼,索性上去喊他。

    “宣子,干什么呢?不吃饭?”

    “爸,我在复盘。”

    “复盘?不错,虽说你们部队战斗凶猛,但还是有些不周到的地方,是该复盘复盘。”说着走进一看,见纸上写的全是苏焱的名字,一二三条更是与之前的战役无关。

    搞半天是在复盘他和苏焱婚宴的相遇嘞。

    “来,跟爸说说。爸是过来人,这些都懂。”

    “爸,你当初是怎么追到我妈的?”

    “追?这个词用的不够贴切。你爸我那叫死缠烂打,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说到这儿,周文平竟有些得意洋洋。

    “妈不烦吗?”

    “我特别害怕苏焱烦。”

    “也怕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怎么着,你当爸不怕?可是怕也得上。爸问你,攻打碉堡时,怕不怕?”

    “我告诉你,再怕也得上。畏畏缩缩就不是个男人。也怪爸,没将你生得高大威猛。你这脸模子,说实话,爸也替你发愁。”

    “当初看着你的脸,爸还以为生了个闺女嘞,没想到竟是个带把的。”

    “你说说你,怎么越长大越秀气?天天在外头打仗,还唇红齿白的?哎,你这不就是小白脸么!”

    “哎呦,要不你再复盘复盘。”

    周宣气得将本子一盖,不想搭理他老子了。想了想,晚上悄悄找了亲妈宋宁,问他妈怎么看上爸的。

    “看你爸可怜。”

    “我只能收了他。”

    周宣眉头思索得回了屋,琢磨着“可怜”“收了”这两个词。越琢磨越觉得奇怪,这不是形容流浪狗的么?

    转而一想,流浪狗是挺可怜,每回眼巴巴得看着他的时候,他都忍不住喂些吃食。

    要不,他去拜师取取经?

    说干就干,他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起来,而后去厨房弄了些剩饭盛菜,接着悄悄溜到了大街上。

    楼上周文平和宋宁一头雾水地看着儿子蹲那儿喂流浪狗。

    “儿子看起来怪有信心的。”

    “是啊,不然怎么有心思喂流浪狗了。”

    “那咱小孙女岂不是要来了?”

    “有道理,咱明天去准备些好的棉布,到时候给孙女做衣服尿布都绵软。”

    “我还有些金银首饰,镯子和长命锁也得准备了。”

    “还有虎头帽红包被,这些也不能忘了。”

    两口子越谈越开心,大半夜不睡在那儿列清单。

    苏家岗苏家

    可能白日里一堆杂乱的事情烦恼着人,不常做梦的苏焱竟然做了个噩梦。

    梦里一只流浪狗拼命地追她赶她,她跑了一夜都没跑掉。

    次日早上起来只觉得浑身疲惫。

    第25章 25 弟弟-弟妹

    55年上半年是忙碌的。

    闫鹏飞和周宣回来呆了两天一夜又急急赶往Z省。冬月里他们解放了江山岛, 回了趟家又被急招赶往大陈岛。

    苏家岗内内外外亦是一番忙碌场景。

    村四周空地上陆陆续续有人打地基做土坯。待5月间收了小麦油菜,就要开挖下旺等村了。

    张桂花老远瞅着郭大妞,还热情地与她打了招呼, 谁料人家在那儿装瞎装聋, 理都不理人。这让张桂花有些不痛快,走老远后往地上呸了口, 心骂道:个老寡妇,拽个屁!

    而此时柳彩霞正给小姑子夫妻倒热水, 她男人道:“好在我家祖坟迁得早。好些人磨磨蹭蹭不想搬迁,如今再弄, 地皮不够了,只能并坟。”

    “你们宅基地选好了没?”

    “选好了, 在小路对面。嫂子,咱焱焱如今可真能干。我瞅她开那机子都害怕, 坡那么抖,她怎么开上去得嘞?”

    “去外头学了一个月嘞。如今时不时还跟人厂里通信。”

    “她不仅能开, 还会修。”

    苏成美啧啧咂嘴,见大嫂气鼓鼓走进来,好笑道:“大嫂, 哪个得罪你了?让我大哥揍他去。”

    张桂花气呼呼将事儿说了,柳彩霞不在意道:“人可能就是没听清”。”

    “屁嘞, 定是装的。弟妹,咱淼淼那么好的闺女嫁到她家好像还亏待他们似的,什么玩意儿?”

    “以前好歹还装客气,如今拽得嘞,呸!”

    实则张桂花有心讨好,谁让人家有个能耐的儿子嘞。再过几年各地太平了, 张桂花还想走走闫鹏飞的路子,安排她儿子苏智到部队里去。

    只是热脸贴了人冷屁股,张桂花也不爽了。

    不过两日后,整个苏岗村的人都晓得郭大妞为啥不高兴了。事儿还是她自己女儿抖落出来的,为的是给自己亲嫂子没脸。

    原来人闫鹏飞的工资全由苏淼收着了。

    闫言不高兴,就想黑自己嫂子名声。

    事传事,话传话,很快人人都晓得了。

    苏焱听了这消息,一挑眉,心道:“呦,姐姐发威了呀。”

    她姐要是再扶不起来,qiang口还只晓得冲家里人,那她真准备与之割裂的。

    因为心情好,苏焱还开挖机秀了把,后来让柳彩霞知晓了,愣是拎着她耳朵好一通叨叨。

    到了晚上,苏焱教她妈写字的时候,最后十分钟刻意加快了点进度,柳彩霞顿时学得乱七八糟了,苏焱故作嚣张道:“妈,对你师傅可得好点。”

    “臭丫头,连你妈的亏也不吃。”说着没好气得捏了把小闺女的脸蛋,因着手感太好,又瞅她嚣张的模样搞笑,忍不住稍微使了把劲。

    疼肯定是不疼的,可闹还是要闹一把滴。

    母女两个黏黏糊糊闹了一会,苏垚瞅着了,觉得他姐真是幼稚,略显嫌弃地扭开脸。

    哎,也不晓得林姐姐如今在哪里搞测量。怎么最近都不回信了?

    之后,郭大妞虽日日来苏家岗村忙房子,却从不登苏家的门。姚老太倒是来串过门,也是从她嘴里知晓了闫家的事情。

    原来闫翔沾上了赌,外头欠了钱,都是郭大妞悄悄拿钱补上的。要不然她家里也不会顿顿稀粥,把苏淼给饿得怀疑人生了。

    这事儿瞒得严实,村里人都不晓得,没想着让苏淼知道了。

    听讲那天晚上闫鹏飞打断了根军用腰带,连郭大妞也得了埋怨。

    柳彩霞听了,只要闺女不吃亏,具体事情她也不在意。

    至于苏焱,从年前开始,她想起原著一桩事情,事情涉及弟弟苏垚,自然得时时留心。书中苏垚这个耀祖弟自然也不是什么好鸟,娶的老婆更是个吸血鬼。

    苏焱想着了,清醒过来的苏淼也想到了。

    她急匆匆跑了回来,有些话不能跟爸妈讲,只能告诉同样来历特殊的苏焱。

    “焱焱,你把苏垚看管好了。”

    “他就算真心喜欢人家,也得按规矩来。”

    “仗着男人的体格力气强迫人,这,这可是犯法的。”

    上辈子弟弟做了那样的丑事,都被人捉了脏,妹妹还不信,还想逼着闫鹏飞仗势欺人,说要把女方给抓起来。

    要不是最后弟弟咬牙认了,且跟人结了婚。只怕妹妹和闫鹏飞那一回就真离婚了。

    想到前世,苏淼又有些感叹唏嘘。

    弟弟家暴了弟妹一辈子,这样的男人,苏淼真是半眼都看不上。

    这辈子有她在,总不能让鹏飞有个□□犯小舅子。

    弟妹再不好,也不该被家暴。

    苏焱听苏淼说了这么多,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她姐两辈子对家人的关心都很平平。

    “姐,放心吧,弟不是那种人。”苏垚可不像开窍的样子。

    “焱焱,姐有上辈子的记忆,真没哄你。”

    上辈子弟弟就跟苏焱关系好,对着她这个大姐没有什么好脸色。当初她和鹏飞结婚,弟弟还跑去闹了一场,若非鹏飞提前做了准备,她的婚礼定会成为笑谈。

    “对了焱焱,这是我给爸妈纳得鞋垫子。你帮我给下。”

    “姐得回去了。那五个人天天恨不得拿放大镜挑我错处,我可不能让他们如意了。”

    “葛蓉蓉更是讨厌,天天打着看孩子的幌子跑闫家来献殷勤。”

    苏淼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瞧她样子倒也斗志满满。

    苏焱真的是无话可说,但看着手上的鞋垫,好歹还是有些开心的。

    柳彩霞跟苏成钢拿着鞋垫子都有些无措了,她问道:“你姐遇着什么困难了?”

    “我姐有我姐夫当靠山,能有什么困难。她就是想孝顺孝顺你们。”

    “怎么,不高兴啊?”

    柳彩霞哼了一声没搭理促狭鬼二闺女,回屋脱鞋试了试,鞋垫并不合脚。她叹了口气,到底还是高兴居多。

    这日之后,苏焱注意力都放苏垚身上了。这一关注,嗨,没想着臭小子还怪吃香。村里的外乡的逃荒的,好几个大姑娘喜欢围着他转。

    “妈,垚垚也17了,要不给他定个亲?”

    “那哪成,姐姐还没定嘞,哪有弟弟先定的道理?”

    “奥,妈,如果这样的话,那你可以先给弟弟安排上了。嘿嘿,你闺女有目标啦。”苏焱说得那叫个平淡无波,却将柳彩霞轰得晕头转向。

    她字也不认了,报也不读了,猛得站起来,起身就要拿扫帚揍人。

    “哎哎哎,妈,妈,哎,你怎么要揍我啊?”不是,她妈天天催婚,知晓她有目标后不是该高兴么?

    这,这跟她预想的不一样呀。

    “你说,你是不是要学你姐?”柳彩霞都被大女儿折腾出心理阴影了。

    “一半一半吧。哎,哎,妈,咱先别动手哇。”只见苏焱轻轻一跃就跳到了床上,人也麻溜得靠墙躲着了。

    “你给我老老实实把话说清楚了。”

    苏焱也没藏着掖着,就把事儿都说了。柳彩霞听了都乐了,她道:“你这什么跟什么?连人家门都没摸着,也算目标?”

    “你俩就见了两面,人家就看上你了?”

    “你这丫头也太自信了。”

    不过那天开车的司机倒是给柳彩霞留了挺深的印象,毕竟男同志长那么秀气的还真不多见。

    真没想到老二喜欢这样式的

    得了苏焱的提醒,柳彩霞也有心给儿子相看相看,这事也没麻烦别人,还是托的姚老太。

    姚老太很快就登了门,且很乐意给苏垚找对象。

    曹大嘴听着了,诧异道:“苏垚都要相看了?太早了吧?”

    “早什么早?今年也17了。苏家条件好,是得慢慢挑。”

    “两个闺女,一个嫁得好,一个工作好,往后谁拉一把弟弟,苏垚饭都要吃到撑。”

    “妈,你别尽管别人家孩子。癞子的事儿,你说了没?”

    “说了,怎么没说?人家一口回绝了,要不是你妈老脸还有几分面子,葛蓉蓉一口痰就要到你妈脸上了。”

    “行了,跟癞子讲别瞎惦记了。”

    “人葛蓉蓉瞧不上他。”

    “切,都离婚两次了,还当自己多金贵嘞。”

    “总归比癞子金贵。人家头婚嫁团长,二婚嫁账房,她那脸模子,只要想嫁都不会太差的。”

    曹大嘴听了真是愁到不行,姚老太瞧了来气,骂道:“什么锅配什么盖,癞子那名声那模样,有人肯要你们夫妻就偷着乐吧,还挑三拣四的。”

    屋外张癞子听了外婆的贬低,拳头握得死紧,心里发起狠来。

    而苏垚知晓自己要相亲后,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相亲,哪有开挖机好玩。

    是的,每每下了工,苏焱总会教弟弟开挖机。她可没打算开一辈子挖机,但也不能不负责任地随意撤退,所以她给自己找了个接班人。

    纵观全村,自然亲弟弟最合适了。

    若是有人开玩笑般问她:“苏焱,你是准备以后让你弟接班么?”

    苏焱也大大方方承认道:“是有这个打算。”

    每每大伙听了这话,再看苏垚时,眼神就都不一样了。

    苏垚也感动道:“二姐,你对我真好。”

    “行了,早着嘞。除非你姐有了新的安排,不然你想都别想。”

    “姐的东西,能给你,但你不能要。”

    “不然把你爪子剁了。”

    “那肯定的,我不想,我就摸摸。”说着恨不得把脸贴在方向盘上,苏焱瞅着了,完全无法把他将书里那样恶心的角色联系到一块儿。

    “苏垚,姐问你,郝靓怎么样?”

    “郝靓,那是谁?”

    “逃荒来的那对姐妹花呀。”也是你未来的老婆。

    “她们啊,不怎么样。姐,你问这个干什么?”

    “就是好奇问问。我看她们姐妹俩挺受欢迎的。心想着你要是也中意,就让妈替你说说。”

    “姐,我还小嘞,结什么婚?”

    “我不要。”

    “来来来,姐,你看我挖机开得怎么样?要不明天上午我替你上工?”

    另一头,郝美郝靓正在拐角处观察苏垚开挖机。她们见苏焱如此培养弟弟,就都信了传言。

    姐妹俩孤身逃荒到外地,其中心酸暂且不说,如今好不容易安稳下来,就都急需融入到当地团体中,以免再受人欺负。

    而融入当地最好的方法自然就是嫁给当地人。

    苏垚虽比她们还小两岁,但家里条件好,人瞧着傻乎乎的也好拿捏,自然而然成了别人的目标。

    直到如今两姐妹还未出手,主要因为姐妹俩内部还没商量好。

    但最近苏家托人给儿子说亲,两姐妹就有些急了,她们也不争抢了,准备各凭本事。

    然而苏垚个大男人竟是姐姐的跟屁虫,愣是找不到他落单的时候。

    偶尔抛个媚眼,人家愣是看不懂。

    十八岁的大小伙子,连女人都不想,怕不是傻子

    葛蓉蓉二婚也离了后,她家爸妈哥嫂意见就都大了,有事没事还使唤她干活。最近一段日子,她被逼得天天做土坯,这倒没啥,农村姑娘再娇气也是要干活的。

    她烦的是苏岗村的混混张癞子。

    那人长得跟屎壳郎似的,还敢跑她跟前说些狗屁话。

    葛蓉蓉气得砸了好几回黄泥。

    别看她长了一副小白花长相,哭起来也楚楚可怜,但她脾气可不好。若让苏淼来说,葛蓉蓉脾气跟她亲妹妹苏焱有些相似,发起脾气来都不管不顾的,有理没理都能搅三分。

    要不然上辈子葛蓉蓉和苏焱也不会斗那么狠。

    实在是两人都不是会退让的性子。

    这一天,张癞子又来当葛蓉蓉跟屁虫,葛蓉蓉那个气啊,手叉腰嘴大张,噼里啪啦骂道:“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的狗屎样,想追我,几辈子都没可能。”

    “我劝你狗尾巴夹夹好,少冲我摇来摇去。”

    “老娘就是眼瞎了,也看不上畜生。”

    “畜生就跟畜生配,你去村里猪圈找吧。”

    苏焱正巧路过,听葛蓉蓉这样骂人,她眼睛瞬间亮了。

    哎呦喂,男主这前妻够味儿啊。

    张癞子被骂成了猪肝脸,握着拳头就要揍人,苏焱哪能看他欺负女同志,一块土砖砸他后背,张癞子一时不察跌了个狗吃屎,回头一看是苏焱,又恨又气,嗷嗷叫着夹着尾巴溜了。

    葛蓉蓉见是苏淼的妹妹,哼道:“别指望我感谢你。你姐不是个好东西,你也是。”

    苏焱也不气,说实在话,她就喜欢有个性的人。

    姐姐结婚时,她瞧葛蓉蓉也就一般般。今个一骂人,瞧着鲜活顺眼多了。

    “不用你谢。不过你以后小心点,最好有人陪同。”

    “怕张癞子那个软蛋?呸,我一爪子捏爆它。”

    “跟你姐说,闫鹏飞早晚是我的。”

    “老话讲了,夫妻还是原配的香。”

    “成,我替你传达。你加油。”

    “哎!”

    “哎?”

    苏焱好笑得回了家,心想着难怪闫鹏飞喜欢她姐了。前两任老婆一个赛一个的泼辣,肯定吃不消,遇着她姐那朵温柔如水的解语花,能不喜欢么?

    而此时苏家也热闹着,原来去外村测量的林云深回来了。

    “大娘,你家这房子盖得真好,我差点没敢进门。”

    “嗨,你妹苏焱是个手松的。工资还没到手嘞,就把钱全花出去了。”

    “那也挺好的。好房子早住早享受。”

    “云深姐,你给我的书我都看完了。这是我的作业,我有好几个不懂的。”

    “行,我来看看,回头教你。”

    “嘿嘿,谢谢云深姐。”

    第26章 26 心思-内情

    苏家

    柳彩霞给林云深盛了碗鸡汤, 有些疼惜道:“冬日天冷,脸上得抹些油的。”这姑娘比头回见还要瘦,皮肤虽白了点, 但被寒风吹皴裂了, 好似干涸的大地,脸上划出一块块来。

    “事一忙, 就忘了。”

    “姐,没事, 往后我提醒你。”

    苏焱难得沉默,她此时正咬着筷尖打量她弟。

    呦吼吼, 开窍了?

    “妈,弟那相亲对象怎么样?”苏焱刻意问道。

    柳彩霞也未多想, 喜滋滋说道:“你姚奶奶人真不错,介绍了两个, 人姑娘条件都很好。”

    林云深与苏家人相处久了,也显出几分活泼来, 她笑道:“垚弟也要就结婚啦?恭喜恭喜,到时候我随大礼。”

    苏垚有些恍恍惚惚,出口也是傻言傻语:“没, 不结婚,我想跟林姐学习。”

    “拉倒吧, 小时候你姐教你识字你忘记啦。天天哭着讲不学不学。”

    柳彩霞没好气得瞪了一眼小儿子,而后好奇问道:“云深,你爸妈没催你结婚?”林云深与苏淼姐妹同年,但月份大点。

    “我妈走的早,爸挺好的,但是比较忙, 他没空管我。”

    “我还是想好好干测量。”

    “大娘,你不知道,人国外大桥大楼建得可好了。咱华国基建太落后了,到现在连个自主建设的过江大桥都没有。”

    “盘山公路,城市高架,跨海大桥,未来有好多可能等着我。”

    “我总觉得时间不够用。”

    说实话,柳彩霞是不懂林云深这些理想抱负的。小老百姓满脑子都是自家门前一亩二分地。

    庄稼收成好了,鸡鸭下蛋多了,母猪长得肥了,这些才是他们日日关心的事儿。

    不过林云深不是她女儿,柳彩霞也就嘴上恭维夸赞。倒是苏垚两眼放光,点头如捣蒜般道:“林姐,你说的对。”

    苏焱一旁瞧着可乐。

    还别说,看弟弟这副半开窍的样子还怪逗。

    傻傻的,纯纯的。

    “垚弟,你还是第一个支持我的人。”林云深有些开心,脸上还浮了几分薄红,不是因为男女之情,而是自己的工作理想被人肯定时过于激动造成的。

    家里除了爸爸,根本没人看得上她的工作。

    后妈继妹还曾聚在一起说她没罪找罪受,脑子不好。

    说不上多在意,但挺烦

    中午休息,苏垚挑了两桶鲫鱼往镇上赶。自从林云深回来,他做什么都积极。每天一早陪苏成钢去田里转一圈,然后随大流挖水库,中午休息时间要么套野兔要么网小鱼。

    也是他运气好,回回都弄到一些。

    小的留家里人吃,大些的则放水桶里养着,等数量多了一齐挑镇上卖了。

    卖完鱼,苏垚在杂货铺门口绕了两圈,磨磨蹭蹭不进去,还是人老板招手问他道:“小哥,你要买啥?”

    “买,买盒子双妹雪花膏。”

    苏垚不懂女人该涂什么,还是偷偷跑去看了眼苏焱的梳妆台。

    “这可是上海大牌子,价格可不便宜。”

    “没事,你看够不够。”说着苏垚将兜里的钱一股脑地全放柜台上,付个钱而已,脸竟红通通的。

    “哎呦,小哥是送给心上人啊?难怪这么腼腆。”瞧这脸红滴,怪好玩。

    苏垚被老板吓了一跳,半点没夸张,脚落地了,心还没跟着放回来,还在那儿扑通扑通得跳,嘴上则急急解释道:“不是,是送给我姐。”

    付了钱,拿了雪花膏,人跟兔子似的立即蹦老远跑走了。

    “哎,哎,小哥,你还有找零。”老板一抬头就见苏垚没了人影,顿时傻眼了。

    也是凑巧碰着来镇上买猪油的郝美姐妹,两人说认识苏垚,就自告奋勇地要把钱带给苏垚。

    “老板,苏垚买了什么?”

    “双妹雪花膏。”

    郝靓一听,笑容立即有些勉强了。姐妹俩回去的路上有些发愁,郝美气馁道:“不是才托人相亲么,这么快就定下了?”

    “这人瞧着傻乎乎的,没想到还怪舍得。”

    “定下而已,又没结婚。”

    “苏垚,我嫁定了。”

    郝靓不服输,不到最后一刻怎么也不肯放弃。

    也是俩人倒霉,走半路竟然遇着张癞子了。每回张癞子遇着落单的女同志,嘴上总要花花,偶尔还故意挡路上,逼着女同志往他怀里撞,往往这个时候他还会倒打一耙,说人女同志对他有想法。

    郝美郝靓两姐妹就被他这样欺负过。

    今天碰上,姐妹俩原以为还要假笑着求人嘞,没想到张癞子沉着脸往前赶路,都不看行人。

    姐妹俩有些诧异,讨论是不是葛蓉蓉又骂他了。

    这里头肯定有古怪。

    郝靓还道:“这人实在太下流了。不然他大伯是村长,爸妈又有本事,自己还是个独苗,就算丑点,嫁他也不吃亏。”

    郝美听了沉默不语,但想想也挺有道理。

    且不说逃荒姐妹花的故事,只说苏垚虽买了雪花膏,可死活送不出去。不是人林云深不肯收,是他脸皮子薄不好意思送。

    那副难为情的模样,让知道底细的苏焱闷笑不已。

    这年头日子实在有些无趣,几乎没有休闲娱乐活动,此时看小弟这羞答答滴模样,哈哈,真怪逗。

    难怪上辈子小姐妹有事没事磕一磕了。

    真怪甜。

    苏垚思来想去,最后找二姐帮忙,还道:“姐,你别说是我买的啊。”

    苏焱手一伸,弯曲手指示意示意,直白道:“好处嘞。”

    “都是姐姐,不会你林姐有雪花膏,你焱姐没有吧?”

    苏垚傻眼了:“姐,我就买得起一份。”

    “欠着。”

    “好的。”

    啧,这么个傻帽,信原著有鬼还差不多。

    苏焱虽不信原著,但书上既然这般写,那么里面肯定有人不知道的内情。

    然而任苏焱怎么猜,也没想到真相竟乱成这样

    3月天里,塘边垂柳冒了些牙尖尖嫩绿,给尚有几分寒气的时节多增一份色彩,给人双眸以极大的舒适。

    约莫清明前后需要育苗,此时村里人都忙着翻地松土。

    老话说了,天大地大吃饭最大,挖水库重要,但排农活后面。如今县里下了指示,最近几个月各家各户出一个人就行。

    今年家里有苏焱,真是轻松多了。再吃苦耐劳的老黄牛也敌不过铁疙瘩啊。挖机挖土,那真是方便省力。

    郭大妞跟老苏家别扭了好几个月,今日也眉开眼笑上了门。不为旁滴,就想苏焱给她家田地松松土。

    最近几日,外乡人陆陆续续搬了过来。郭大妞住在村东口,门口一条路通往镇上。

    “哎呦,亲家,你看看我最近忙的都没时间来看看你。”

    “焱焱嘞?”

    “给她大伯家翻地去了。”

    “哎呦,这孩子又能干又仁义。你瞅瞅,还肯给亲眷帮忙嘞。”

    郭大妞这回上门还拎了二两肉,虽瘦了些,但大体也说得过去。柳彩霞可不客套,接了肉,给她倒了杯白水,面上淡淡的,这会儿,她也摆起谱来了。

    柳彩霞心想着:

    “嗨,你儿子了不起,可我还没求到你家去嘞,你拽个屁!”

    “如今我闺女出息,你求上门,我要是太热情,岂不是太上赶着了?”

    这么一想,柳彩霞脸色又淡了几分,脖子也昂得高高的。

    郭大妞捧了柳彩霞几声,慢悠悠道:“淼淼怀上了。那孩子也是粗心,将2个月了都不晓得。”

    “要不是我对她上心,这孩子还要去地里翻土嘞。”

    “我跟淼淼讲了,焱焱是她亲妹妹,她要是不帮忙,村里人指不定背后怎么笑话嘞。就让她回屋休息安胎了。”

    “今儿也是给亲家报个喜,回头孩子稳住了,咱两家再一块吃个饭。”

    “算是乔迁宴,也是添喜宴。”

    柳彩霞多么厉害一张嘴啊,愣是没说过郭大妞,等人走后,柳彩霞对着苏焱道:“这个老寡妇,是有两把刷子的。”

    “你姐怕是搞不过她。”

    “讲真的,要是你嫁过去,妈还不这么操心。你姐那性子,妈真怕她被欺负死。”

    苏焱一听这话就头大,连忙让亲妈打住,没好气道:“妈,你当女儿眼瞎啊。晓得前头是火坑,还往里头跳?”

    “哼,我还轮不到别人挑挑拣拣嘞。再优秀都不行。”

    “如今姐姐已经结婚了,你可再不准说这些。闫鹏飞再优秀,跟我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我就是爱一个人爱得要死,也不会跟人家去抢的。”

    “他能让人家抢,就说明心志不坚,对我不诚。”

    “这种人有多远给我滚多远。”

    “有老婆孩子的人,还四处瞎留情,给人希望,也是丢份。”

    原著虽然是甜文,但实在经不起推敲。苏焱再差劲,也不是闫鹏飞跟姨姐搞暧昧的理由。

    屋外,苏淼正将这段话听了个分明,一张脸涨得通红,没敢进屋,转身静悄悄走了。

    “妈个老糊涂,瞎讲八道。”见闺女生了气,柳彩霞忙轻轻拍打自己嘴巴子

    苏淼走得飞快,竟与郝靓撞了个满怀。她心事重重的,说了声对不起就走了。

    “苏淼同志,我刚看到张癞子了,他好像扛了个人,看起来像葛蓉蓉。”郝靓看起来有些害怕,想让苏淼做主帮忙。

    苏淼自己一头乱麻,再加上闫昊闫岚对她各种捉弄,上辈子的感情几乎消磨殆尽。

    “你去找村长,他会管的。”

    “可,可张癞子是村长亲侄儿,真会管么?”

    “这些日子,张癞子一直纠缠葛蓉蓉。会不会出不好的事啊?”

    苏淼实在烦乱,又不好发火,索性道:“葛蓉蓉不是三岁孩子,只要她不愿意,她是不会吃亏的。”

    “这样,你去找我弟。真有什么事情,他是个男人也好弄。”

    说着急匆匆往家赶。

    她急需一个人静一静,理一理。

    郝靓纠结道:“可是苏垚信我么?”

    “放心好了,他的性子,不管真假都会来看一看的。”

    郝靓垂眸思考了会,决定闯一把。她想,自己若真嫁给苏垚了,定会对他好的,会当个好老婆好儿媳好弟媳。

    也是运气,郝靓寻着苏垚的时候,他正一个人在塘边网鱼。听说张癞子又欺负人了,他把网一扔,急匆匆就跟郝靓走。

    郝靓没说假话,张癞子个混子不晓得从哪里搞的药,苏垚赶到的时候,葛蓉蓉上衣外套已被脱了。

    苏垚那个气啊,轮着拳头就揍人,张癞子真恨死了,他暴躁道:“妈的,你们老苏家的人一个个都克我。”

    但凡自己想做点坏事,不是遇着苏焱就是遇着苏垚。

    克星!

    他妈的阴魂不散的克星。

    郝靓去旁边将葛蓉蓉扶起来,见她头边还扔着麻醉包,想了想偷偷藏衣服兜里。而后她过去将苏垚拉开,让他先将葛蓉蓉抱到一边去。

    苏垚没想太多,按着吩咐就做了。

    此时郝靓借机轻声道:“我能帮你对付苏垚。”

    “老子信你个鬼。人都是你带来的。”

    “我是怕你伤我姐的心。你就说吧,要不要报复回去。”

    “行,你说怎么弄。”

    “帮我喊人。”

    张癞子是坨烂狗屎,最是擅长搞这些脏事臭事。他当即晓得了郝靓的心思,笑道:“怪聪明的,不过也好,事成了,给我好好教训教训苏焱那个贱人。”

    郝靓将兜里的麻醉包往鼻子上一捂,顿时晕头转向了。她咬了咬唇,心里期盼事能如人意,并再次发誓会对苏家所有人好。

    与此同时张癞子大喊大叫起来,嘴里喊着“来人啊,来人啊。”

    苏垚正准备走嘞,被苏焱一般按住肩膀。

    “姐姐,好靓被张癞子迷晕了,我得去救人。”

    “这回一定要把人给抓起来,简直就是个害虫。”

    “先看着,别说话。”

    苏焱语气不大好,她在生气。

    不是气弟弟头脑简单,而是气姐姐明知道郝靓跟弟弟之间乱七八糟,她竟然一点不上心。

    是的,苏焱一路跟着亲姐姐的。

    苏淼从家门口出去的时候,她就听着脚步声了。因为想问姐姐更多关于弟弟的事情,就跟她后面追了过去。

    后面见郝靓找姐姐说话,她就刻意忍了忍,等了等。

    没想到竟遇着这么一出。

    第27章 27 证人-赖上

    三月天, 早晚还有些透骨凉。葛蓉蓉被疼醒,晕乎乎的好半天才清醒过来,若非让苏焱捂住了嘴, 她定要尖叫大喊的。

    “不是, 张辣子迷晕了我,他鬼叫什么?”葛蓉蓉跟苏焱姐弟一块儿趴柴火堆后面看着张癞子在那儿大声喊人, 一头雾水。

    苏垚摇了摇头,也闹不明白, 他实在太急了,生怕张癞子会害了郝靓。

    “都给我等着, 谁也不准出声。”苏焱很少生气,此时她板着脸, 葛蓉蓉都有些不敢逆她的意思。

    曹大嘴率先冲了过来,接着陆续有村里人围了上来。

    “癞子, 怎么啦?”

    “哎呦,这不是郝靓么?这姑娘怎么了?”

    “癞子, 你个糊涂东西,你把人怎么了?”

    女人们忙上前将郝靓扶起来,并拍了拍她的脸, 一脸担忧。

    张癞子被人左一句右一句的指责着,训斥着, 顿时不爽了。他急道:“管我什么事?是苏垚搞的鬼。”

    在场众人,包括曹大嘴也不信张癞子的话。

    半晕的郝靓悠悠转醒,而后哭着附和张癞子的话。说苏垚对她起了色心,将她哄到这个偏僻的地方企图,这后面的话好人家的姑娘哪好意思说出口,全用呜咽声代替了。

    “姐, 我没有,她撒谎。”苏垚气得脸通红,若非苏焱强按着,他定要上前吵一吵。

    什么人啊?

    根本没有的事儿,瞎说八道她。

    苏垚看着林云深也来到了人群中,急得眼泪都要落下来了。

    “怕什么,有姐和葛蓉蓉给你作证呢。”

    葛蓉蓉连忙摆手道:“可不管我的事儿。”她巴不得苏淼娘家人出事嘞。

    苏焱皱眉,也没心情管葛蓉蓉的小心思,直接威胁道:“你左胸有颗黑痣吧。”你要是不想让张癞子知道,就老老实实给我弟弟作证。”

    “你,你趁人之危。”葛蓉蓉气了半死。

    还以为苏焱这人多正派嘞,没想到也是个阴司鬼。

    “趁人之危算什么?恩将仇报才恶心。”

    “我,我没说不作证。”

    “你发誓,不准把我和那坨烂狗屎扯一块。”

    虽然葛蓉蓉恨不得宰了张癞子,但事关自己名声,只能明面上忍了,等后面寻着机会再私底下报个仇。

    苏焱去作证,也许有人觉得她是自家人搞包庇,但葛蓉蓉的话大伙就都信了,毕竟谁都晓得她跟苏家人关系不好。

    她帮谁也不可能帮苏淼的弟弟。

    事儿明朗了,张癞子和郝靓就尴尬了。面对村里人的疑问,两人愣是不晓得怎么搞。

    郝靓沉默了,啥话不说,就一味拽着胸口的衣裳,低头闷哭。

    苏垚烦死了,该哭的是他好么。他一想着林姐会误会他,把他看成张癞子那样的人,他就难过委屈的要命。

    “二姐,呜呜,我要报警。”

    “爸,妈,呜呜,他们害我,你们快去派出所报警啊。”

    十七岁大小伙子,愣是委屈巴巴哭了起来。

    林云深看了半天,而后赞同道:“大娘,大伯,你们报警去吧。镇上要是不受理,我替你们打电话到市里。”

    林云深的家庭背景在苏岗村也不什么隐秘事,张万仁就很清楚她家的能量。见林云深也站在苏家那头,就一脚踹到张癞子小腿处,骂道:“畜生,你自己干了坏事,还要冤枉人?”

    张万仁百分百肯定,郝靓就是被他侄儿张癞子给糟蹋了。

    至于郝靓为什么说是苏垚,估计是人被药迷糊了吧。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郝靓也只能承认自己迷糊认错了人,改口说是张癞子害的她。

    曹大嘴头都大了,恨儿子不成器,一天到晚只晓得给家里惹事。

    张癞子常年花花,没想到还有被人冤枉的一天,偏他名声太臭,任他怎么解释也没人听。

    张万仁又怕苏家人找了派出所,不利于6月份竞选村长,愣是按着张癞子的脑袋,让他跪地上磕头求郝靓原谅。

    郝靓思前想后,觉得自己还是不能得罪代村长。再加上苏垚那边自己也暴露了真面目,索性只能一条道走到黑,卖了张万仁的面子,答应嫁给张癞子。

    张癞子一蹦起来,骂道:“你要嫁我?老子才不娶嘞。”

    “我不娶。”

    张万仁动手了,且发下狠话道:“行,你不娶?那咱们就按着国法来。”

    “也不用苏家人报警。”

    “大伯替你报警。”

    “地上的药包不是你的?你装什么装?”

    张癞子对葛蓉蓉那件脏事,他也不敢暴露。不然葛家人去报警,他也要坐牢。

    妈的,怎么成了死局了。

    张癞子找不到破解方法,只能妥协了。

    次日,郝靓跟姐姐郝美吵了一架后,拎了包衣服就搬到张家住去了。曹大嘴倒是挺欢喜的,不管怎么样,她儿子总算成了家。

    郝靓这姑娘勤快能干,曹大嘴以前就挺中意的。

    再加上儿子对人下了药,她心中也愧疚,故而待郝靓很有几分真心。

    当然这事与苏家无关了。

    苏垚走在林云深身边,别别扭扭道:“林姐,你相信我啊?”

    苏垚长得不错,只是孩子气太重了些。可就是这份孩子气配上他湿漉漉的双眸,让人瞧着还怪心疼的。

    林云深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发,安抚道:“那肯定的。不信你,还信外人啊?”

    “嘿嘿。”

    瞧弟弟这傻样,苏焱简直没眼看,索性大步走到前头。

    林云深有句话说的对,不信弟弟,难道信个外人?

    被苏焱那番话刺激了的苏淼,在床上躺了一晚上,人还有些晕乎转向。一直等到吃早饭,她猛然想起来,昨天她把郝靓指给苏垚了。

    这,这不是送羊入虎口么?

    她脸色煞白,饭也不吃了,急匆匆赶回家中。

    “焱焱,弟弟和郝靓他们没事吧?”苏淼气喘吁吁道。

    不知是跑快了,还是没吃早饭的缘故,苏淼觉得心里一阵恶心,话刚说完就扶着枣树猛吐。

    “奥,你说他们啊?都挺好的。”

    “对了,郝靓跟张癞子要结婚了。”

    苏淼一愣,傻眼道:“郝靓跟张癞子?不是郝美么?”

    “没发生的事情,谁知道呢?”苏焱两手一摊,很不走心道。

    苏淼皱眉,觉得事情太奇怪了。她想问详细些,苏焱挥手道:“姐,我先忙去了。今天还得给刘师傅家翻地嘞。”

    “当初说好了的,他给我拖砖,我给他家翻地。”

    苏淼只能傻看着苏焱离开,心想着:“妹妹好像在疏离自己。”

    等从苏梅口中知道事情经过后,苏淼愣住了,好半天才道:“怎么会这样?”

    明明上辈子葛蓉蓉是指证弟弟的,怎么这辈子不一样了?

    她找到了苏焱,极力解释道:“是葛蓉蓉骗了我。”

    “上辈子她给郝靓做了人证的。”

    “我没想到她会骗我。”

    苏焱其实不耐烦听这些,考虑到苏淼有了孩子,也不适合拿话刺激她。

    就道:“姐,你知道林云深说了一句什么话吗?”

    “她说,我不信你,还信个外人?”

    “姐,苏垚和葛蓉蓉,你为什么会信葛蓉蓉?”

    听了这话,苏淼不知为何心中升起许多心虚来。

    她不敢在娘家呆了,闷头回了闫家

    苏焱已经懒得搭理姐姐苏淼了,她按部就班得过着自己的日子。

    白天挖挖土,晚上教妈妈识字,空闲看弟弟与林云深暧昧。啧啧,在林云深面前,弟弟都快成为傻狗了。

    而另一边

    我军风驰电掣,雷厉风行,2月底就解放了Z省沿海全部岛屿。

    闫鹏飞所在的团将驻扎大陈岛。

    若无特殊任务,将扎根在大陈岛了。

    最近一个月里处理完大部分琐碎事情,此时闫鹏飞与周宣正坐在一趟车上,且是同一个目的地,苏岗村。

    再次见着苏焱,周宣内心激动着。

    他拼命给自己打气,脑海里回想着流浪狗狗的眼神。

    他见了苏焱,睁着大大的眼睛,显得无辜且纯良,腼腆道:“真有缘,咱们又见面了。”

    苏焱盯着周宣的眼神看了又看,先是噗嗤大笑,而后道:“哈哈,你这眼神我看多了,真的,太不适合你了。”

    也是巧了,正在这时,就见苏垚屁颠颠得跟在林云深后面走着,那熟悉的眼神让周宣觉得窒息。

    啊啊 ,天杀的小舅子,抢他路子!

    关键小舅子那眼神是真蠢,啊呸,是纯,不像他,哎!

    周宣一巴掌拍在自己脸上,双手捂住了眼睛,耳朵爆红。

    “哈哈,走啦。”

    苏焱才没上赶着嘞,正如她自己说的那样,她就喜欢被人哄着追着爱着。

    她人这么美又这么好?

    不应该么?

    周宣看着苏焱洒脱爽快的背影,心里别提多喜欢了。

    他就喜欢苏焱浑身散发的那股子自信味

    周宣以战友的名义暂住在闫鹏飞家,闫言特高兴,成日里将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

    “淼淼,你跟闫言说一声,让她别围着周宣转。”

    闫鹏飞是知晓周宣心思的,现如今苏家岗村的人都知晓了,偏闫言还不管不顾得跟在他屁股后面献殷勤。

    周宣对此很困扰,不止一次在人前直言拒绝。

    而闫鹏飞觉得丢脸,他不好教训闫言,就让苏淼这个大嫂代行职责。

    苏淼睁着大眼睛道:“可是小妹不听我的啊。”

    “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从来都看不上我。”

    “淼淼,试试吧。”

    “你是大嫂,早晚要负担起这个家的。”

    若是上辈子,苏淼很乐意当这个家,如今,她只觉得头疼欲裂。

    她也不跟闫鹏飞硬碰硬,嘴上答应了,回头就很夸张的孕吐起来,根本没精力管这些。

    闫鹏飞无奈,只能让郭大妞出面。

    “多大点事?撞着南墙不就回头了。”

    “行了,孩子的事,随她去。”

    对于闫言的追求,周宣既烦躁又困扰,也怕苏焱听了不高兴。次日就跟汇报工作似的,把闫言说的话全都老实交代了。

    苏焱好笑道:“跟我说这些干嘛?”

    “我可管不了。”

    “行了,我上工去了。”

    “我去陪你。”

    “陪我干嘛?吹冷风啊?”

    “不是冷风,是春风。”

    “春风得意?”

    “嘿嘿,有点。还有点春心荡漾。”

    “我爱春天。特别爱。”

    “这样啊,那你好好享受吧。”

    “遵命!”

    水库里,苏焱很认真得开着挖掘机。她就是这样的性子,事儿要么不做,做了就肯定要认真负责的。

    旁边树下,周宣在白纸上写写画画。

    低头一看,赫然是笑得一脸明媚的苏焱。

    他做贼般左看右看,而后悄悄将嘴唇印在画上,而后他突然一下子后仰倒在地上,胸口打着鼓,脸上泛着红,心里啊啊啊呐喊着。

    他亲上啦!

    从今往后,苏焱必须对他负责。

    第28章 28 交流-信笺

    农耕时节, 苏焱成了村子里的香饽饽,每天都有乡亲拎着些吃食求上门。苏焱趁此机会,把柳彩霞将要竞选村干部的事儿透了出来。

    张万仁很快就得知这个消息, 气得他一脚将木凳子给踹翻。

    “你气什么?柳彩霞一个女的能顶什么用?”柳香香觉得好笑极了, 她柳彩霞有什么能耐?还竞选村干部,切, 能的她。

    “你懂什么?”

    “看她三个孩子,你就该晓得柳彩霞不是省油的灯。”

    “老大苏淼嫁了个团长, 老二苏焱把周宣都给迷傻了,老小苏垚看着最老实, 实则脸皮子最厚,整天巴在林云深身边, 能真是喜欢她?定是看上了林家的势力。”

    “癞子个废物,给他安排的路子, 回回走不下去。”

    “连个脑子有问题的女人都哄不住。”

    “如今娶了郝靓,日子也过得一塌糊涂。”话音刚落, 隔壁就传来张癞子夫妻干架的声音。

    郝靓原先瞧着人还行,没想着脾气这么坏。

    苏焱也不好惹,但她讲道理。郝靓不是, 但凡不顺心,就要打滚发疯。张癞子又不惯着她, 俩人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小吵,从屋里打到屋外,闹得曹大嘴都不想活了。

    而另一边,自从苏垚开了窍,他一下子成了林云深的专属含羞草,寻常的对视都让他脸红到不行。

    周宣见了几回, 对这位小舅子甘拜下风。

    此路不通,另寻他法。

    他也不记得从哪里听过这么一句话,叫始于颜值,陷于才华,终于人品。

    说到颜值,周宣很有信心,但凡不会欣赏他的人,他一律归为大老粗。

    而才华,他更有了。

    他不仅讨好苏焱,还将柳彩霞夫妻也给讨好了。

    柳彩霞看着周宣给的画本,啧啧夸道:“哎呦,周同志,你画得也太好了,比人照相机拍地还好。”

    周宣给苏焱及柳彩霞夫妻画了张三人合照,为此他还刻意去镇上买了颜料上了色。

    这年头相片全黑白的,跟彩色画比起来,自然画要更显眼。

    柳彩霞看着三人照,乐得见牙不见眼,她害怕手将画弄脏了,就反复在围裙上擦拭着,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得拿手上细细打量,越看越欢喜。

    “大妈若是喜欢,我年年给你们画。”

    “等你们七老八十了再翻出来看看,也怪有意义的。”

    柳彩霞喜得直点头,周宣忍不住对着苏焱眨巴眨巴眼睛,一副欲语还休的样子,好半天才道:“不过往后的事都得听苏焱安排。”

    苏垚撇了撇嘴,很是讨厌周宣能说会道。

    他遇着云深姐的时候连话都说不利索,哎,气人。

    苏焱听了周宣的言外之意,一扬眉,不客气道:“听我的?你确定?”

    见这双小儿女有说有笑,柳彩霞也跟着高兴。她也没掺和,而是使唤苏成钢把画挂在了厅堂墙上。

    周宣实在是贴心,画了画,还表了框,苏成钢定根洋钉就行了

    村间小道上,周宣与苏焱走着笑着,村里人由最先的好奇,如今已是见怪不怪了。他们甚至生出一种想法来,苏焱就该配这样的人。

    虽然周宣是市里人,奇怪的是,没有任何一个人觉得苏焱配不上他。

    毕竟从见到周宣那一刻,都是他积极着,主动着,人苏焱明明爱答不理的,他也不管,天天屁颠颠得跑去给彩霞帮忙翻土。

    挖掘机翻土到底糙了些,机翻一遍后,人还得再查一遍翻弄翻弄,不过不需要像之前那般费力气。

    苏焱上工的时候,周宣就会去给苏家人帮忙。

    村里人都说了,准女婿还比不上周宣这个没名分的嘞。毕竟闫鹏飞从回来到现在都没讲帮一下子忙。

    以前离得远就算了,如今住一个村里也不主动些,怎么着都说不过去。

    “苏焱,明日我得走了。”

    “后日得归队。”

    “我家里给你寄了些东西过来。”

    苏焱好奇道:“你不怕竹篮打水一场空?”

    周宣做的一切,苏焱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但让她立刻步入婚姻,还差些。

    “苏焱同志,请你收回刚才的话。”

    “如今咱俩能这样边走边聊,对我而言就不算竹篮打水了。”

    “再者说了,我对自己很有信心。”

    苏焱扬眉笑道:“那你加油。再接再厉。”

    被自己有好感的人追求着,这感觉真不赖,苏焱很享受这个过程。

    苏焱将周宣送至闫家,周宣又将苏焱送至苏家,来来回回走着,不知不觉间月已上了柳梢头。

    闫鹏飞已等周宣多时,他脚边散落了好几根烟头,瞧着有不少烦恼心事。

    回来三天,他尽忙着调和家中矛盾了。

    内心疲倦程度远超战场上厮杀。

    他就是这样的烈火性子,不惧Qiang林弹雨,但实在烦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都说家中长姐听话懂事,擅长处理矛盾,但他没从自家老婆身上看出半分来。

    “周宣,定下了没?”

    “再接再厉。”

    闫鹏飞一愣,嘴边的香烟也跟着暗了下来,他感慨道:“那你忙这么多天,太不划算了。”

    “姐,夫,不对,团长。事情哪有什么划不划算,不过是乐不乐意而已。”

    “我很乐意,也很荣幸。”

    “我觉得你也应该积极点,丈母娘高兴了,老婆也会开心。”

    听周宣这么说,闫鹏飞难得露出笑意来,他道:“淼淼还是比较在意我的。”

    “我身上有伤,到底比不了你。”

    虽然没有自己当初预想的那般美好,但总体也能说得过去。

    次日周宣回家,苏垚自告奋勇地送他去镇上,嗯,靠脚,主打陪同。

    苏焱挑眉,对着周宣悄声道:“别把人教坏了。”这傻小子定是想去跟周宣取取经的。

    事实如苏焱猜想那般,苏垚实在太羡慕周宣的自信了。

    他不想云深姐总把他当傻小子。

    “可能你平时表现得太不成熟了吧。”

    “而且林云深那样的工作,注定天南地北的到处跑。”

    “苏垚,你真的做好决定了?”

    “要么陪着她跑。”

    “要么等她,可能一年就见个两三回。”

    “你确定自己能做到?”

    “可能在林云深同志看来,你所有的表现都是一头热。若真想长久一起,那么你得把未来方方面面规划好了。”

    周宣说的这些,苏垚从来不曾考虑过。

    “那你呢,这些你都考虑到了吗?”苏垚有些好奇地问道。作为弟弟,他有必要给姐姐把把关。

    “那当然,见到你姐的第一面我都规划好了。”

    “你规划了哪些?”苏垚决定参考参考。

    “首先是住房。我与你姐结婚,得有地方住吧。”

    “南市的家,去年就翻新好了。不过窗帘沙发地毯之类的还未购置,这些得看你姐喜欢。”

    “工作方面,我这次立了几个功,后面肯定会升一升的,你姐随军也方便。”

    “另外,幸福的夫妻生活是需要双方父母支持的,我爸妈那边已经恨不得敲锣打鼓了。你爸妈这儿我准备再接再厉。”

    “对了,我大嫂是医生,生产护理方面的书籍我也借了几本。”

    “”

    苏垚听着下巴都要掉地上了。

    “你,你会不会想得太多了些?”

    “嗨,晚上睡不着,反正没事做,就随便瞎想想呗。”

    “我回头再看看,查漏补缺。”

    苏垚听了,有些难过道:“我真比不了你。我什么都没想过。”

    “现在开始也不晚,你好好想想。”

    苏垚想了想,不确定道:“云深姐工作太忙了,总是忘记吃饭。我现在可以跟我妈学习做饭,还有干家务。”

    周宣没说话,心中默默道:“这条不错,抄了抄了,记小本本上。”

    “云深姐去天南海北也没关系,我愿意陪着她。”

    “我做不了你这么详细的规划。”

    “我能力达不到。”

    “我好像能给的只是陪伴了。”

    苏垚有些沮丧,周宣挑眉道:“怎么着,想放弃了?”

    “你这样跟我二姐真像。”

    “很讨厌!”

    两个男人之间的交流内容旁人无从得知,但见周宣,应该挺满意的。因为回家路上,他小本本上又新添了好几条。

    若是苏垚看着了,定要跳脚的。

    那可都是他想的。

    之后几天一如往常,平静无波。若非苏焱从镇上拎了个超大的包裹回来,日子怕是还要平静下去。

    柳彩霞看着小山堆似的包裹,吞了吞口水道:“这是周宣爸妈给你寄的?”

    “嗯,累死我了。”

    母女两人打开包裹,里头的东西急急得朝四周涌了出来。最先挤出来的是衣服,看衣服上的褶皱,能想象出寄包裹的人为了尽可能多塞些东西是如何拼命挤塞的。

    衣服鞋帽,毛线,营养品,零嘴,护肤品,清洁用品,能想到的全都有了。

    柳彩霞咂舌道:“妈哎,这,这是搬家么?”

    “闺女啊,周宣家到底是干啥的?”

    “这么些东西,有钱可都买不到。”

    苏焱也傻眼了,此时,她有了写信的冲动。

    周宣同志:

    见信如唔,今日已提取你家寄的包裹,包裹之大,两肩扛不下。物品繁多,远超想象。

    这里,我想郑重地对周宣同志说一声,请你多读读51年出版的主席选集。我想,若是你一上来就给我上糖衣炮弹,此时的你应该就不仅仅被称呼为同志了,也许可以被称一声先生。

    我承认,见到这些东西,我改变了想法。

    待我教会弟弟开挖掘机,再商婚事。

    盼你不会被我的大胆与直白吓到。

    就是这么俗气的苏焱寄。

    几日后,周宣收到苏焱的来信,见到内容,他喜得直跳脚,当即电话拨到家里,大声道:“妈,再给焱焱寄点东西。”

    “我下午就给你们打钱。”

    第29章 29 回信-离家

    苏家

    柳彩霞最近有些发愁, 哎,这都什么事儿啊?闺女不谈对象愁人,谈了对象更愁人。

    大闺女一门心思在夫家, 恨不得不要生养她的爸妈, 说实在话,她和苏成钢心里头还凉着嘞。二闺女倒是孝顺体贴, 谈的对象也好,可就是太好了。

    你说说, 人走没两天,包裹都寄了三回了。

    这一回, 还汇了钱过来。

    柳彩霞那叫个愁啊,真怕闺女把人年轻大小伙子给骗了。

    莫不成周宣那孩子是个傻的?

    可人在部队里头当指导员, 按理不傻哇。

    哎呦呦,真是愁得人脑壳疼奥。

    难怪二闺女死活要自己找对象了, 如周宣这样的傻孩子,她找三辈子也找不出来哇。

    “焱焱, 你快把钱给人还回去。”

    “亲没定,长辈没见,这么早早得管人家钱算怎么回事?”

    柳彩霞是个本分人, 拿人东西若不能立刻还回人情,就总觉有大亏欠。

    “妈, 我和周宣不一样。”

    “喽,你看看信就晓得了。”

    柳彩霞学了大半年的字,读份普通书信还是没问题的。当苏焱把信给她的时候,柳彩霞也没多想就接过来了。

    这一看,她身上立刻起了三层鸡皮疙瘩。

    妈耶,现在年轻人都这样写信的?

    只见信中写道,

    苏焱同志:

    见信如唔,收到你的来信受宠若惊,倍觉欢喜,夜跑十公里仍不足以平复心情,我想,接下来的半个月里,我将超指标完成训练任务,无他,兴奋过头尔。

    得知所寄之物能讨你欢喜,深表欣慰,也自责没有早日察你所需。都是些寻常用品,无须放在心上。我想你应该明白,我比任何人任何物品都想占据你心口的位置,并为此努力着。

    你信上说自己贪心,我不曾觉得。

    人与物相比,自然人更珍贵,所以,我比你更贪。

    而你的直白与胆大更是我一直梦寐以求的,因为这证明你我之间无须客套虚伪。

    我喜欢你的真实。

    也将展露我的真实。

    那么,亲爱的苏焱同志,请允许我这个未来的周先生讨要一丝丝好处。

    此次随信附上一封汇单,是我多年工资,之后每月我将按时邮汇工资给你。你我两地分离,我的人目前无法由你管束,只能退而求其次劳你先管家中财务。

    小声备注:月底我会附上费用明细,还需苏同志邮汇些零花钱给我。

    同盼你不会被我的大胆和直白吓到。

    就是这么一心想要转正的周宣寄

    柳彩霞沉默了好久,她老了,果然赶不上趟了。

    现在的小年轻到底都在想什么啊?钱就这么不重要?

    “这,他为什么不自己先留点钱再邮汇工资给你?”关于这点,柳彩霞更是搞不懂。打死她,她也理解不了啊。

    这,这不是脱裤子放屁么?

    怎么着,邮汇来邮回去不要钱啊?

    苏焱没法跟亲妈解释“情趣”二字,就直白道:“妈,你看看哈,爸跟你拿零花钱,大伯跟大伯娘拿零花钱,说明了什么?说明老公跟老婆拿钱嘛。”

    “周宣什么心思,懂了啵?”

    “他在尽先生的义务,享先生的特权嘞。”

    “放心好了,他可享受了。”

    “懂个屁,我看你俩真是上天注定的一对,都是花样精。”

    “往后对人家好点。”

    “还有,给我把信藏好了。”

    “别教坏小孩子!”

    哎呦呦,咋弄奥,脑袋越来越疼了。

    然而让柳彩霞更头疼的事儿来了,她儿子也不晓得发什么疯,非要学习洗衣做饭打扫卫生。老天爷,这孩子打小拿着扫帚当武器耍,呼呼呼得东甩西砸,哪里是干家务活的料?

    “去去去,给老娘滚远点儿。”

    “碍事!”

    苏垚跟听不懂话似的,仍旧亦步亦趋得跟在柳彩霞后头,手上还拿了纸笔,在那儿很认真地记着。

    柳彩霞抽空一看,我滴个亲娘老子哎,连她哪只手拿锅铲子都写,就这还学做菜?做梦还差不多。

    “滚滚滚,不然老娘抽你。”看得柳彩霞直来气,抬起大锅铲就要揍人。

    苏垚被撵出厨房,一开始有些垂头丧气,待看着屋檐下的大扫帚后顿时来了兴致。

    “咳咳咳,苏垚 ,你干什么?扫地还是扬尘啊?你力气小点,动作轻点,对对,就这样,压着扫帚扫,别把灰尘甩起来。”

    “大姐,姐夫,你们回来啦?”

    “嗯,你姐夫明天回海岛了。临行前看看爸妈。”

    柳彩霞在厨房听了动静,客套得将闫鹏飞请了进来。闫鹏飞与苏淼不愧是夫妻,待人客套,却有几分疏离。

    进了厅堂,闫鹏飞率先看到墙上那副三人合照。

    “这是周宣画的吧?”

    “是呢,画得怪像的吧。”

    “嗯,他挺擅长文艺这块的。队里还有人开玩笑,说他应该去文工团。”

    “周宣是长得俊。”

    “脸瞅着比淼淼还白些。淼淼,怀了孩子就别太辛苦了,凡事有鹏飞呢。他平时也顾不上家里,偶尔回来不得向他妈敬敬孝?”自从嫁了人,大女儿都黑瘦了。

    苏淼一脸甜蜜道:“妈,如今家里活都是鹏飞在干。”

    “他还给我盛饭嘞。”

    柳彩霞听了神色淡淡的,她心想着:我在焱焱那儿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了,盛个饭而已,算不了什么。

    柳彩霞不走心得夸了两三句,又问道:“鹏飞,听讲你扎根大陈岛了,那你安排淼淼什么时候随军?”

    “夫妻两个总是分着也不是个事儿。”

    “妈,等淼淼把孩子生下来再说。海岛那儿好多房屋还在建设中,海风又咸湿,不利于生产坐月子。”

    苏淼笑道:“妈,你放心吧,鹏飞做事可周到了。”

    闫鹏飞做事还算周到,但他家里人则不行。首当其冲是小姑子闫言,自从知晓周宣隔三差五给苏焱寄包裹后,她的不满更是达到了顶峰。

    为此,闫言还跟即将离家的亲大哥大吵一架,哭着说道:“哥,你有了老婆忘了妹妹,你再也不是我亲大哥了。”

    “明明周宣是你战友,是你下属,你干什么介绍给苏焱?”

    “你为了哄苏淼高兴,就不管亲妹妹幸福了吗?”

    “我恨你们。”说罢她猛得一推苏淼,纵有闫鹏飞及时抱着,苏淼仍是吓了一跳,连带着肚子也抽了一下。

    闫鹏飞将人拦腰抱起,闫昊跟闫岚瞅着了,气得把门啪得一摔。

    次日闫鹏飞离家,除了小妻子与他依依惜别,家里其他人连面都未露。郭大妞气他把工资给了苏淼,闫翔气他揍了自己,闫言为了周宣,两个孩子则因为亲妈。

    总归这次归家,他是有些索然无味的

    6月天的苏家岗是色彩斑斓的,地上的野草如同地毯似的铺在角角落落,上面点缀着蓝蓝白白叫不出名字的花朵,比地毯上的绣花精美自然多了。

    这样的美景,却是无人欣赏的。

    收完油菜收小麦,紧接着还得给水稻浇水,好不容易清闲了,还得翻弄菜地。

    等这些好不容易都告一段落了,村里的选举大会开始了。

    这样的大会,竟成了村里难得的休闲活动。村民们拎板凳,抱孩子,就跟赶庙会看大戏似的,边走边笑着。

    虽是他们参与投票,但对于谁当选,也并没什么实质性想法,多数是凑热闹随大流。

    镇干部开场的那些话,他们大多也听不懂,但不妨碍他们扬着笑脸拍着巴掌,只是眼里多少透漏出几分无聊来。

    等熟识的人上台发表讲话了,他们这才有了精神,一个个交头接耳着,有时斜眼撇嘴一脸嫌弃,有时哈哈大笑大拍巴掌,偶尔的偶尔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此次参选的人只有柳彩霞一个女人,临上台了,她打起了退堂鼓。

    “哎呦,真是信了焱焱的邪,要来搞什么竞选村干部。”

    “这乌泱泱的人头,太吓人了。”

    如今小村并大村,底下一大半都是生面孔,柳彩霞光看一眼就觉得头发昏。

    她拿着苏焱提前写好的稿子,手直抖,根本看不清上面的字,再低头,额上的汗珠滴在纸上,那黑字在白纸上开出一朵朵圆花来。

    她吞了吞口水,觉得有些耳鸣,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舌头,一开口,却结结巴巴了。

    苏焱坐在下首,能很清晰得看见亲妈的局促与紧张,她站起身猛拍巴掌,并对邻座曹大嘴他们说道:“婶,给我妈打打气,秋天帮你们机器翻地不收机油钱。”

    话音一落,底下传来如潮水般的掌声。

    “柳彩霞,你是最棒的。”

    “相信你自己。”苏焱大叫道。

    苏焱没大没小这么一闹,柳彩霞还真不怎么紧张了。她没看演讲稿,看也没用,稿子早让汗水晕染糊了。

    此刻站在台上,她也不想能不能当选了,就跟大伙闲聊聊,说说真心话。她有什么能力做多大事儿,不说那些虚头巴脑的话。

    讲完,她能听着掌声,台下乡亲们脸上挂的笑意跟听别人演讲时的笑容也没什么区别。

    柳彩霞看不出好歹来,索性鞠躬退场得了。

    相比较柳彩霞的实诚内敛,别人的演讲则要夸张许多,甚至可以用振奋人心四个字来形容。尤其下旺村原村长朱诚实,这人能写会算,人缘极好。且他也是个有心人,搬迁之前就跟其他两个村的村民处好关系了。

    一番投票下来,朱诚实成了村长。张万仁也没跑空,他老婆做的几桶肉没白费钱,他成了小组长,不过也只是名头好听,并未算在村干部名册内。而最让人意外的是,柳彩霞竟然成了妇女主任。

    有心人一看投票,全是女同志选的。

    还真应了那句话,妇女能顶半边天。

    而柳彩霞怎么也没想到,她这妇女主任当选第二天,就得去调节大女儿苏淼与老婆婆郭大妞的矛盾。

    这事儿说来说去还是钱闹的。

    一个要,一个不给,日子一久矛盾就多了。

    苏淼对着亲妈,自然样样说好,难得孝顺了把,不想当妇女主任的亲妈为难。

    然而次日一早,郭大妞发现儿媳妇不见了,同时不见的还有她的衣服,床上倒是留了封信,柳彩霞急匆匆赶来一看,只写了七个大字,“我去找闫鹏飞了。”

    第30章 30 通话-较量

    六月的日头已经很有些气候了, 走两步路就能晒人一身臭汗来。柳彩霞热得脸通红,回屋将大茶缸的凉茶全部喝完才罢休,气道:

    “这死丫头, 挺着个大肚子还作妖。”

    “存心不让人好过。”

    “要她不嫁非嫁, 嫁了人也不好好过日子。”

    从早上找到中午,她两条腿都要跑断了, 愣是没找着人。

    “妈,刚刘师傅跟我说了。我姐是跟他车去县里的。”

    “我估摸着这会已经上火车了。”

    “你也别发急了, 省得上火牙痛。姐二十岁了,不是两岁, 她自己晓得好坏。”

    今日中午刘师傅从县里回来,知晓苏淼是离家出走后, 急急跑来跟苏焱道歉。你说这事儿弄的,好心搭个人, 哪个晓得出这档子事。

    “但凡你姐没怀孩子,我管她个屁。”

    “二十了, 还没人两岁孩子懂事。”

    “我看她结了个婚,脑子给结没了。”

    “就她这样,我看你姐夫也忍不了多久。”

    柳彩霞发泄完, 又匆匆去闫家把事儿说了。这会儿郭大妞正在家里哭嘞,左一句右一句全是她这个寡母多么不容易, 虽没明言指责苏淼,但意思就是这么个意思。

    另一边,苏焱去村干部所借了电话。

    她是不想管亲姐的破事,但也见不得她妈发愁。她妈牙不好,急上火了牙龈就会肿得老高,牙齿耳后那根筋扯得半边脑门子疼。疼起来整宿整宿睡不着觉, 饭更是吃不了一口。

    电话很快就被人接通,苏焱能清晰听见对面周宣重重的呼吸声,很明显他是急奔过来的。

    “焱焱,你没出什么事儿吧?”周宣与苏焱通了几回书信,但从未电话联系过。突然接到苏焱的电话,周宣是担忧大于欢喜的。

    “我本来没事的,但现在有事了。”

    “嗯?”

    这年代电话真奇怪,怎么把周宣声音搞得这么有磁性?尤其是刚才的喘息声,简直,简直太犯规了。

    苏焱摇了摇脑子里的某色废料,耳朵却悄咪咪红了。

    “哼,你下次不准低沉着声音跟我说话。”苏焱轻哼说道。

    周宣竟是秒懂,他故意低沉着笑出声音来,还刻意道:“奥?是这样吗?”

    “哈哈”接线员的笑声突兀传来,周宣与苏焱都僵住了。

    苏焱一拍脑门,哎呦,她怎么忘了这年头电话跟后世不同哇。

    “咳咳,是这样的。你和我姐夫说,我姐今天孤身一人去找他了。”

    “你让他计算着时间去火车站接她。”

    “好的。”

    “那,那我挂啦?”

    “嗯。”

    “信聊,周~ 周先生。”

    快速说完,苏焱将电话啪得一挂,整张脸通红通红。啊啊啊,到底怎么回事啊?想她上辈子什么大阵仗没见过,现在,也太逊了吧。

    臭周宣,哼,等着,看谁撩得过谁。

    另一边周宣已经呆住啦,随后人也跟着爆红。那句周先生虽是苏焱不服气的反击,但效果很明显,她的周先生乐傻了。

    他耳朵还紧紧贴着电话,仿佛里头还能传来几声回响似的。

    被人催促着挂电话时,他还有些意犹未尽。

    而思念也随之而来。

    不行,他今晚得再去找政委喝两杯

    苏焱离开柴家大院时,正见新上任的村长和张万仁急急往外头冲。路上,苏焱听汪萍道:“张癞子废了。”

    “废了?”

    汪萍凑苏焱耳边道:“他那处被马蜂蛰了,听讲肿得老大。”

    两人正说着话,就见开拖拉机的刘师傅拉着一车人路过。

    苏焱用手挥了挥车尾喷来的机油味,好笑道:“可怜的马蜂,脏了。”

    村里人听了这消息,大多都在幸灾乐祸。倒是郝靓没去镇上照顾男人,而是在家发邪火,哭哭啼啼说自己以后要守活寡。

    这事后来让张癞子晓得了,夫妻两个又干了一架。

    曹大嘴哭天喊地,再也不说结婚好了。

    原想着儿子结婚能懂事些,没想到两个人的破坏力更是惊人。如今他们家成整个村子的笑话了,但凡吵架都有人跑来看热闹。

    曹大嘴每每想此,眼泪水就是大把大把流。

    姚老太瞅着二女儿家日子过得不顺心,也愁得要命,她道:“不行就让她和癞子离了。”

    “打一辈子光棍也比这好。”

    “妈,医生讲癞子可能真的要废了。”

    “这么严重?”

    “嗯。妈,我现在真后悔。”

    “他长歪的时候,我就该用棍子打的。”

    “但凡老大老二没被鬼子害了,我日子哪至于这么苦。”

    “妈,女儿好苦啊。”

    曹大嘴家时不时闹一场,可让葛蓉蓉看足了热闹。

    她到家门口了,脸上还笑盈盈滴。

    没想着一进门看见村长跟张万仁坐她家堂屋椅子上,她三个哥哥齐齐低着脑袋,三个嫂嫂瞅着她,都是一脸愤恨。

    葛蓉蓉心漏一拍,先还有些心虚,可想着张癞子对她干的恶心事,随即又挺直了腰杆。

    然而葛蓉蓉到底低估了张万仁,这么隐秘的事儿,他还找到了人证。且也不信张癞子迷晕了葛蓉蓉,他说的也直白:“全村人都知道,癞子那事是对郝靓做的。”

    “你说是对你做的?那你当天为什么不说?”

    “我有人证。苏焱和苏垚可以做证。”

    “成,喊人过来对峙。”宋诚实紧锁眉头,索性把人都喊来说个清楚。

    得了,相干人等齐齐聚在了葛家。

    苏垚和苏焱实话实说,郝靓却不承认,非说葛蓉蓉为了逃避责任故意污蔑癞子。她还说了,警察办案也是人证物证俱全。

    葛蓉蓉有本事拿出物证来。

    不然就是扯谎。

    别看郝靓天天和癞子干架,但其实她对目前生活很满意。尤其是癞子废了后,她就更满意了。

    曹大嘴和张木匠都是勤快肯干的人,家里日子不差。

    虽然张癞子恶心了些,但没事,反正他以后也是废人了。

    所以,郝靓怎么也不会让葛蓉蓉破坏她的生活。

    她还嘲讽道:“怎么着,晓得自己嫁不成闫鹏飞了。就想赖上我家男人?”

    “你少恶心人。你当谁都跟你似的,抢着吃屎嘞?”

    “你,哼,我跟你说,癞子的医药费,你一毛钱都不能少。要不然,就按你说的,癞子迷的是你,改你嫁给他?”

    苏焱和苏垚站边上不说话,权当看热闹。只能说郝靓也是个厉害角色,骂人打架都不落下风。

    再看一旁的苏垚,他已经傻眼了,不由往门口退了退,决定离她们远些。

    苏焱察觉了傻弟弟的动作,想着他上辈子闹腾的人生,不免生了点怜爱之情,轻声道:“明天姐教你做饭。”

    “二姐,二姐,谢谢你,还是你好。”

    “你确定我好得过你的云深姐?”

    “姐,姐,还,还,还不是,我的云深姐。”

    “早晚不是么?”

    “肯定是。”

    “那不就行了。”

    “嘿嘿。”

    次日,苏焱果然好心教弟弟。别看她不爱做家务,但教人很有一套,几天下来,苏垚烧菜做饭已经有模有样了。

    柳彩霞尝了两口啧道:“甩倒油,难怪味道好。”

    “你俩可不准再霍霍我的油。”

    又一日,苏焱扛了袋面粉回来,让苏垚做了一大锅小麻花,上面洒了自家种的黑芝麻,吃起来喷喷香。

    “姐,我送点给云深姐。”苏垚拿着篮子,恨不得将麻花全部端走。

    “哎哎哎,这是寄给周宣的。”

    “那云深姐嘞?”

    “少拿点。”

    “哼,小气!”

    “嗨,我小气,那你一个都不准拿。”

    “嘿嘿,二姐,你最大方。”

    当日下午,苏焱将麻花邮寄了出去,也收到了闫鹏飞的电报,内容极其简短,只写了:“人已接到”四个大字。

    得了,人平安到了就好。

    与此同时大陈岛

    自从接到前妻葛蓉蓉的求救信,闫鹏飞就愁得不行。

    老话说得对,一夜夫妻百夜恩,更何况他与葛蓉蓉还有一双儿女,当年也恩爱过。

    闫鹏飞恨葛蓉蓉背叛了自己,可眼睁睁看着她被逼着嫁给张癞子那样的人,他也不忍心。

    是的,葛蓉蓉被逼着没法子,只能找前前夫求救。

    被逼着嫁给张癞子全是她胡说八道,不过是把事儿说严重些,好多要些钱罢了。

    然而钱,还真是难住了闫鹏飞。

    别看他级别高薪资高,但家中开销也大。如今苏淼即将生产,后面花费眼瞅着要卯吃寅粮了。

    思前想后,闫鹏飞决定找周宣借点。

    周宣倒是不小气,还很积极道:“团长,你等着,我这就打电话跟焱焱申请,让他邮汇些过来。”

    闫鹏飞怎么也没想到周宣还没结婚,就把工资上交了。

    这人脑子是怎么长的?

    “算了,我再想想别的办法。”苏焱知晓了,岂不是村里人都知道了。

    到时候再惹出别的是非来,也是麻烦。

    “团长,真没事,一个电话的工夫。”

    “真不用,我走了,你早点睡吧。”

    “过段时间你不是要去江山岛支援么?好好干。”

    闫鹏飞走了,周宣很是有些遗憾。

    自从上次通话后,他就喜欢上了打电话。

    但是后来给焱焱打了好几回电话,焱焱都不肯接。

    本想着这次有正事商量,能和焱焱多说几句了,没想着团长也太不坚定了,说不借就不借。

    没劲。

    另一边,苏焱躺在床上,想着周宣性感的声音,就恨不得翻身尖叫。

    直到现在,她还没能对周宣的声音免疫。

    可她心里又有股子不服输劲儿,故而这几日她都偷偷练习着娇滴滴说话的声音。

    想着等学好了,再接电话跟周宣“较量较量”。

    也不晓得对周宣有没有用,反正她自己被麻了个半死。

    只能说,她身体的各项条件是真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