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莫绾头一回谈恋爱, 认认真真想送个有心意的礼物,又不知道谢云缙缺什么,谢云缙那么有钱, 能缺什么呢。她问谢峤,想让谢峤出个主意, 谢峤说这事儿包他身上,礼物他来准备。
谢云缙没打算大张旗鼓过生日,提前和莫绾约好,一起安安静静吃个饭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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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绾赴约前, 逮着谢峤问:“礼物呢,你不是说你会准备礼物吗?”
谢峤在卧室对着电脑敲打键盘,不知在忙活什么,头也不回道:“礼物我早就准备了,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先去换衣服, 等会儿我拿给你。”
“你要是没备好,等会儿我自己去花店买花送给人家。”
“还买花?谈个恋爱就买这买那, 真是败家, 你还说你不是恋爱脑?”谢峤扭头道。
“才不是呢。”莫绾懒得和他多说, 回房间换衣服去了。
谢峤想了想,送什么礼物呢,这个问题他还真没思考过,怨气四起,谈恋爱还得我帮备礼物,以后上床是不是还得我买套?真是欠了你的。
他到厨房打开冰箱看了眼,随便扯了个保鲜袋, 把冰箱里的五个西红柿装进保鲜袋。刚转身,手又摸进保鲜袋, 取出一个西红柿放回冰箱,得留一个等会儿做饭用呢。
莫绾换衣服,又来到他卧室,“强子,你到底有没有准备礼物呀?”
谢峤下巴微抬,指向键盘边上的西红柿,“早给你准备好了。”
“这个?”莫绾拎起西红柿,蹙眉左看右看。
“对呀,这可是纯天然、没打过农药的西红柿,知道完全不打农药的西红柿有多难种吗,这可是好货。”电脑反射的光在他眼里翻涌出嚣张色彩,“有钱人什么都不缺,就喜欢这些纯天然农产品。”
莫绾打开袋子,西红柿圆润红彤,光泽泛鲜,丝毫不像没打过农药,她自家里没打过农药的西红柿,干瘪瘪一小个,不可能长这么大这么圆,“你没骗我吧?”
谢峤看出她的意思,正经解释道:“这是塑料大棚里精心养护种出来的,和村里的不一样。”
莫绾感觉拿不出手,别扭道:“送这个的话,我要怎么和人家说呀。”
“礼轻情意重,送礼不在乎贵不贵,得投其所好,谢云缙就喜欢这些东西,你送就行了 。”
“可是,人家生日就送几个西红柿,总感觉不太好。”莫绾还在纠结。
谢峤摘下手上的劳力士手表,放进保鲜袋里:“既然你这么恋爱脑,就送这个吧,这金表五十万,算拿得出手了吧?”
一听到五十万,莫绾瞠目结舌,匆忙取出手表还给他,“算了,还是送西红柿吧。”
一袋子西红柿放进斜挎包,她转身就要出门,谢峤在后头拿起劳斯莱斯车钥匙,“嘿,大小姐,车钥匙在这儿呢,开劳斯莱斯去,有面子。”
莫绾抓起一旁的电动车钥匙,“我开电动车。”
“有劳斯莱斯不开,开电动车干嘛?”
莫绾:“开劳斯莱斯出去总是堵车,找地方停车还得收停车费,没电动车方便。”
谢峤暗自叹息,嫌她不懂得炫耀,“那你记得戴头盔,注意安全。”
“我知道了。”
莫绾骑电动车离开小区,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人家过生日才送几个西红柿太寒酸,开着电动车七拐八拐在街上溜达,想着找个花店买束花。
看了一圈,也没找到花店,约好的时间快到了,她不想迟到,只好就这么离开。
来到餐厅楼下,远远望见谢云缙的迈巴赫,她欣喜开着电动车过去,敲了敲车窗。谢云缙降下车玻璃,看到她头盔底下俏皮清丽的一双眼。
他还没说话,莫绾快速探头进车窗,在他脸上亲了下。
谢云缙侧头看她,被她的眼波触到,身体莫名颤了下,像有电流击过。这一刻,他真正体验到自己在谈恋爱,空气都是甜的,令人难以自拔。
莫绾回正身体,问道:“你就把车停在这里吗?”
“对。”他打开车门下来。
莫绾向四周环顾,“我把电动车也停在这里,应该可以的吧?”
“可以,就停在我的车旁边吧。”
“好。”
莫绾停好车,头盔锁在坐垫箱里,满心欢喜牵他的手,“好了,我们走吧。”
谢云缙搂着她往餐厅后方的私人通道上去,随口问道:“你喜欢骑电动车?”
“也不是喜欢,就是方便嘛。这车还是强子去年给我买的,去年国庆的时候,强子说送给我的国庆节礼物。”眼里的笑洇溢到每个角落,能看得出,她是真喜欢谢峤送的这个礼物。
谢云缙想起来,去年碰见过莫绾骑这辆电动车去送外卖,那时候谢峤还坐在电动车后座,嚣张劲儿非常讨人嫌。
他想帮莫绾提包,掂了掂,挺有重量,“包里装了什么,还挺重。”
莫绾扯过包带,搡到后腰,“送你的礼物,等会儿再给你看。”
“好。”
两人来到顶楼的餐厅,谢云缙担心她吃不惯西餐,依旧选择了一家小众中餐菜馆,他提前订好餐,坐下没多久菜便呈上。
莫绾从不挑食,吃什么都香。
谢云缙和她聊天,主要还是聊之前那部电影,他是真心想让莫绾尽早进娱乐圈,她现在青春正盛,尽早进圈,前途无量。
可谈了很久,他发现莫绾并没有想要在娱乐圈发展的想法。
关于娱乐圈的事,她只关注了点艾延津的新闻,以及《地表改造师》是否能够拍摄,甚至于是不是她来当主角,她也不是很在意,她仅仅是希望这部电影能够面世而已。
“当初你为什么会答应拍电影呢?”谢云缙很好奇这个问题。
莫绾答案纯粹,“强子那时候和我说,《地表改造师》是讲女性挖掘机操作员。我觉得我现在的同伴太少了,就希望这部电影能够拍出来并上映,这样或许有更多女生也来学开挖掘机,我就有更多朋友了。”
她真想交更多朋友,如今在京州,能算朋友的,只有谢峤、邱盛、还在工厂的李竺、师傅林盼,她同事们几乎都是男人,说不上几句话。
“你打算以后一直开挖机吗?”谢云缙剥了一只虾,放进她碗里。
“对呀,就算我去拍《地表改造师》,拍完后我还要回工地继续开挖机的。”
她的眼睛闪烁着亮光,“强子说,等电影拍完,用来当道具的挖掘机就可以给我。如果我真的有自己的挖掘机了,我还可以当机主,把挖机租给别人,还可以收学徒当师傅呢!”
说起收学徒当师傅时,她的骄傲劲儿格外昭彰,整个人都振奋了。
“你现在也可以有自己的挖掘机,那两千万片酬,买几台机子不算大事。”
莫绾眼神忽闪,不太敢说出自己把钱借给谢峤做生意一事。心里的天平到底是偏向于谢峤一些,恋爱是解闷的过往云烟,而谢峤是不可撼动的挚友。
谢峤老说自己被谢家人欺压,过得有多惨,她也希望能帮谢峤一把。
“片酬我现在不敢花的,先存着,万一哪天电影拍不成了,你们又要回去呢。”她也给谢云缙夹了点菜,“我技术也不够熟练,等我以后成为老师傅了,再买机子。”
“你还年轻,有很多路可以探索,慢慢来。”
谢云缙想换点轻松的话题,转而道:“对了,你要送我什么礼物,很期待。”
莫绾瞥眼放在一旁的挎包,在家里还没觉得有什么,真在谢云缙面前了,到底还是拿不出手,嗫喏着没回话。心想要不拖一拖,明天认真挑个好的再送。
谢云缙笑得温柔:“拿出来吧,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欢。”
莫绾深吸一口气,窘迫拉来挎包拉链,取出保鲜袋装着的四个西红柿,“强子说,这是纯天然没打过农药的西红柿。”
谢云缙暗里不悦,和她交往以来,她口中说过太多“强子”了,再一想到谢峤最近那玩味的神色,他隐约不自在。
“谢峤让你送的?”
莫绾摇头:“不是。是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问了他的意见,他说你们有钱人什么都不缺,就喜欢这些纯天然的农产品,我就想着送你这个。”
她捏着保鲜袋的口子,一着急,说话就稀碎:“这个还是太不正式了,要不我过两天再给你送别的吧。我在来的路上,还想给你买一束花的,但没找到花店。”
“我很喜欢。”谢云缙接过保鲜袋,看了看里头圆润的四个西红柿,“很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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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红红火火的很好看,还可以拿回去炒菜。”
莫绾握住他的手,捏他的大拇指,“我很喜欢你的,只是我们刚在一起,我还不了解你的喜好。等我们在一起久了,我更加了解你了,一定会送出称心的礼物的。”
谢云缙反握她,“我们还会在一起很久,还有很长的时间,你可以慢慢了解我。”
从餐厅出来,两人沿着外头的林荫路散步。
牵着手,像平常的情侣。莫绾对感情很懵懂,她初中辍学,之后回村里一直和爸妈在家干农活看果园,直到去年爸妈才同意她进城打工。
她没接触过什么男生,更别提对恋爱的认知。
对恋爱的认识大多是在杂七杂八的偶像剧里看到,喜欢对方,于是牵手,吃饭,时机成熟了一起睡觉,大概是这么回事。
她不知道对谢云缙是不是真的爱情,但此刻和他在一起很开心,她喜欢谢云缙的稳重和礼貌,喜欢他的温文尔雅,喜欢他的脸,他白皙的肌肤。
他身上有淡雅的木质香味,干干净净,不像工地里那些男人总是散着汗臭味。她见过他卷起袖子露出的手臂,一样样干干净净,不像谢峤一样劣质纹身遍布。
“给你在工地附近买套房子吧。以后你也不用住谢峤那边了,也方便我去找你。”谢云缙说得很平常,送房子这种事,仿佛莫绾送他几个西红柿一样简单。
他觉得自己骨子里是个纯情而浪漫的人,不想搞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就想纯粹而踏实地和一个人在一起。不知道是荷尔蒙的作用,还是因为什么,有好几个瞬间,真的想和莫绾就这么过着。
莫绾身上有他喜欢的踏实,能够靠得住。
自己真是魔怔了,竟会用靠得住来形容一个还不太满二十岁的女孩。他比她大了这么多,该是让莫绾依靠他才对。
“工地有宿舍的,我住宿舍挺好。”莫绾很认真,“等这个工地干完了,我还要去别的工地呢。”
“我就是想送你点什么。”
“我生日还没到呢,不用送。”
两人站在巨大柠檬桉底下,树影随风摇绰,谢云缙停下来,侧过身抱住她,顺其自然吻下来。莫绾仰头回应他,两人贴得很紧,能够感受到谢云缙在接吻时杂沓的心跳,不那么稳重了。
她攀着谢云缙的肩,有些站不住,整个人的重量往他身上靠。谢云缙恰到好处托住她的腰,抱着她,让她得以站稳。
亲了很久,莫绾觉得差不多足够了,偏过头和他分开。
可谢云缙似乎还觉得不够,拉着她到树影后方无人的石椅。他坐在椅子上,抱住她,让她岔开腿坐在他腿上,继续亲她。光是亲嘴还不够,温热的嘴唇重重磨过她涨红的脸腮、脖子,舌尖卷着她的耳垂咬。
莫绾觉得很痒,往后仰长了脖子,发出轻微的喘息。她被他密不透风的连续亲吻弄得不自在,开始躲他,他亲脸,她偏头避开,他亲脖子,她也往后躲,他要亲她的嘴,她也不再张嘴回应了。
谢云缙沉暗双眸,嗓音被压制多年的欲念烧得沙哑,嘴唇贴磨在她嘴角:“不舒服吗?”
“你今天亲了太多了。”莫绾声音很小,她小幅度地挣动,想从他腿上下来。
谢云缙按住她的腿,不让她挪开,又抱得她很紧,“有点难受。”
“哪里难受?”
谢云缙手放在她的腰上,往下压了压。莫绾察觉了他的反应,很明显,存在感炙热又强横,她脸红得要滴血,“我,你先让我下来。”
谢云缙依旧抱着她,把她按在自己怀里,“等一会儿,就这样待一会儿,一会儿就好了。”
莫绾抱着他的脖子,一动也不动。
许久后,谢云缙才道:“我们在一起一个月零九天了。”
“你记得这么清楚啊?”
“一直都记得。”他偏头亲在莫绾的脸上,“绾绾,我二十七了,比你大了七岁,会不会觉得我大你太多了。”
“我喜欢你。”莫绾只是这样说。
“我就怕你会觉得,我比你大这么多,是在占你便宜。”他的吻雨点般落在她耳畔,“我真没谈过恋爱,你也知道我家里很复杂,每一刻都在争,每一刻都在抢,从不敢松懈。”
“你想和我睡觉吗?”莫绾突然直白问道,“我姐说,遇到很喜欢的人,可以做的。”
“我还以为你不懂。”谢云缙轻轻笑出声。
“我是乡下来的,又不是外星来的,哪里不懂这些。”
他两只手捧着她的脸颊,“我很想尝试,你愿意吗?因为还是第一次,可能有些做得不好,到时候你教我,你告诉我该怎么做,好不好。”
“要戴套。”莫绾头重重垂在他的肩膀,很小声地说。
“我知道,这是一定的。”
莫绾:“再等等,我得做一下心理准备。”
谢云缙修长手指在她弓起的脊背来回抚摸,“不着急,等你考虑好了我们再做。”
莫绾骑着电动车回来,谢云缙开车跟在她后面,送她到小区外头。莫绾停下电动车,跑回他车上,亲了他很久。
进家门时,神采奕奕,处于恋爱中的甜蜜让人时刻眉飞色舞。
谢峤坐在沙发上,还在抱着笔记本电脑,扭头看她,“约会约得怎么样了?”
“还行。”
她坐在谢峤身边,两只胳膊撑在身侧,肩头耸起,不由自主感叹:“强子,谈恋爱真好玩。你要不要也谈一谈,可开心了。”
谢峤听得心里窝火:“你们都做什么了?”
“这哪能告诉你。”
“怎么不能告诉我?我不是你最好的朋友吗,你不是说我对你最重要吗?”
“你对我最重要,我男朋友对我也很重要啊。”
谢峤咬牙切齿:“莫小年,你个白眼狼!”
“是你自己让我和他谈恋爱的,我现在谈得开心了,你又生气。”莫绾起身就想走。
谢峤拉住她的手,让她坐下:“我不是那个意思。我问你,你睡了他没有?”
莫绾没正面回话,低头扣弄牛仔裤上的褶皱,片刻后才抬起头:“强子,你能不能帮我买一盒套呀,我想先备着,但我不好意思去买。你脸皮厚,能不能帮我?”
谢峤怔了神,旋即恨得牙痒痒:“套都让我买,干脆我一块儿上床伺候你们算了。莫小年,你是不是过分了点。”
“我就问问,你怎么又生气了,不买就不买嘛。”
谢峤丢开笔记本电脑,站起来往门口走。
莫绾喊道:“强子,你去哪里?”
“我出去静一静,别跟着我。”他鞋也不换,就这么穿着拖鞋出去。
“我也没想跟着你。”莫绾嘀咕着,抱着抱枕,想起了谢云缙,心里甜津津的。
第 32 章
谢峤出去了很久才回来, 外头细雨斜风,他裹了一层湿气,怨气冲天进屋, “下雨了,给我淋成落水狗了。”
莫绾抽出纸巾给他:“你出去干嘛了?”
“你说干嘛。”他接过纸巾粗鲁擦了把脸, 口袋里摸出个东西,“这个行不?”
莫绾低头看,是一盒避孕套,这是她头一回如此真切触摸到这玩意, 翻来覆去研究。谢峤也没见过避孕套的真面目,不由得好奇,“拆开看看,我都不知道里头是什么样,长长见识。”
莫绾黑睫扑闪, 抬头看他。
谢峤抢过盒子,粗鲁地撕开, “我是处男也没那么饥渴啊, 谢云缙真是性压抑, 才和你谈了多久就想着上床,荡夫,不要脸。”
他拆开纸盒,取出一枚,又撕开包装袋拿出来,黏糊糊放在掌心。莫绾也好奇,探过头来看, “居然是这个样子,好薄。”
“我买的超薄。”他反复拉扯着, “弹性还不错,看着有点小,我戴的话感觉戴不上。”
“又不是给你戴的。”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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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么来回拉扯着玩,莫绾看不下去了,用纸巾捏过那枚避孕套包住丢进垃圾桶,“别玩了,你可真恶心。”
谢峤抽出纸巾慢悠悠擦手,“这就恶心了?我吃你那里的时候,倒是没见你嫌弃。”
莫绾本来就为这事羞耻,那次谢峤给她那样弄了之后,她和自己赌气了很久才释怀。现在她都有正儿八经的男朋友了,谢峤还把这事挂嘴边,这不是让她难堪吗。
一这么想,莫绾心里憋得慌,板着脸回房。
谢峤后脚跟上去追她,“我不说就是了,生什么气。”
莫绾坐在椅子上背对他,闷声不吭。谢峤走过来,蹲在她面前,歪头端视她的脸,看了很久才道:“莫小年,其实吧,也没必要真做到那步。你就让他给你口,像我之前给你弄过的那样就可以。”
“这是我自己的事,和你没关系。”
“怎么和我没关系?和我没关系,你让我去帮你买套?”
“我谈恋爱,你插手干什么。”莫绾起来,站到窗前目光游离看向窗外。
谢峤像甩不掉的拖油瓶,倏而贴到她身后,“我怎么不能插手了,谈个恋爱就不要朋友了?见色忘义。”
“我不是恋爱脑!”莫绾气恼道。
“不是就不是呗,这么大声干嘛。”他口袋里的手机不断震动,拿起来看了眼,“算了,明明都是为你好才多说几句,说多了你又烦。”
“一听你讲话我就头疼。”
“那我不说就是了。”谢峤拿着手机出去了。
三天后,莫绾和林盼离开工地,前往城郊外二十公里的施工区修路。
这里任务量很重,第一天就要修缮路面,用铲斗清理施工区的植被和岩石块,拓宽路边,清理出施工通道来。
当下正是七月份三伏天,空气弥漫着沉甸甸的闷热,连呼吸都有一股焦灼感。
谢峤和邱盛当天就跟着莫绾一起来,看了住宿区简陋的活动板房,谢峤眉宇间的焦灼比三伏天还要热,“要不别在这里干了,又不是揭不开锅,来这儿受这种苦干嘛?”
“我不觉得苦。”莫绾提着新买的拖鞋站在他身后。
住房不足,没有单人间,莫绾是和林盼一起住,这就意味着邱盛没法随意进出宿舍给莫绾收拾房间了。
谢峤愁得不行,打算让邱盛在工地当零工,这样可以待在工地里照顾莫绾。
邱盛不乐意,照顾莫绾可以,让他在这里天天搬水泥砸石头,做不到。
莫绾道:“这里到处都是灰,条件比之前的工地还差,别让小邱待在这里了,让他回城里送外卖吧。”
“他去送外卖了,谁给你洗衣做饭?”
邱盛自己道:“我刚听到工头说,这里还缺个帮厨。我就在这里做帮厨吧,还能给小年开小灶。”
“帮厨好,还可以赚钱。”莫绾欣喜道。
谢峤点头:“帮厨的工资记得给莫小年,你是我们包养的,领着我们的工资呢,你在被包养期间赚到所有钱都是我家的。”
邱盛毫不掩饰翻白眼,转头对晒得脸颊通红的莫绾,“你是怎么受得了他的?”
莫绾低头踢脚边的碎石,没回话。
谢峤最近忙着汽车零件出口的新生意。他收拾好莫绾的床铺,看着她戴上安全帽进入了挖掘机的操作室,他就行色匆匆离开了。
太阳悬成一线,余晖洒落,晚霞如锦缎。
谢云缙进入工地时,空气中混杂着水泥、油漆的味道,很刺鼻。嘈杂的机械声和工人的吆喝声混成施工区的艰辛,坑洼不平的地面上积水泛光,行走变得艰难,一脚踩下去,皮鞋边缘裹了一层黄泥。
助理连连皱眉,发出几句抱怨呢喃。
谢云缙保持惯有的波澜不惊,脚步沉稳地走进去。这里没人认识他,见他整洁利肃的装扮,只当是过来巡查的投资方。
莫绾远远看到了他,匆忙往嘴里塞进最后一口饭,擦了擦嘴,拿着桌上的香蕉朝他跑去,尘土随着她的疾步扬起。
她笑意盈盈站到他面前,“我都说不用来了,你还过来。这边太热了,我们到那边去。”牵住谢云缙的手就走。
她刚用山上的冷泉冲过手,手心渗出难得的沁凉。谢云缙改为和她十指相扣,紧跟她的步伐。
来到工棚后方的榕树下,莫绾把刚才从餐桌上带来的香蕉塞他手心,“给你的,吃吧。”
谢云缙握着香蕉,已经不新鲜了,表皮有斑斑点点的黑。又看莫绾的脸,她的脸晒伤得很明显,尤其是耳廓,像是被盖了红印子。
他手缓缓抬起,手背蹭了蹭她的脸颊,“绾绾,要不咱们换条路吧。做点别的什么都好,我会帮你。”
“你不吃吗?”莫绾答非所问,把香蕉拿过来。
“你吃吧。”
莫绾剥开香蕉,小口小口吃着,半低头不看谢云缙,直到吃完香蕉,才说:“我喜欢开挖掘机。”
“我知道,没有不让你开。我的意思是,可以换条更好的路子。”他顿住想了片刻,“要不我们开个技校,就做挖掘机培训,你觉得怎么样?”
莫绾喜溢眉梢,随即又觉得不行,摇头道:“我现在还不熟练,当不了老师,等再过几年我熟练了再说吧。”
“就是觉得你太辛苦了。”他接过莫绾手里的香蕉皮,扔到一旁的垃圾桶。
莫绾考虑了很久,还是选择直抒胸臆:“我们两个之间差距太大了,好像不在同一个世界。我想我可能会在工地工作很长时间,如果你觉得我们不适合了”
“你不用考虑这些,决定和你在一起之前,这些我都有考虑过。”
莫绾又笑起来:“那就好。我很喜欢你的,你和所有人都不一样。”
“在我心里,你也和所有人都不一样。”
这里人多眼杂,两人没能做些什么,只是沿着荒草杂乱的小径散步。谢云缙今晚有空,可也没法在这里留宿,莫绾和林盼一个宿舍,他也不可能进去。
最后还是莫绾催他离开:“你快回去吧,我也得休息了,明早八点就要开工呢。”
“好,有事情随时给我打电话。”趁着四周昏黑,在她唇上亲了下。
“我知道。”
莫绾在工地热火朝天忙碌,半个月后终于是下起了暴雨。雨天工地没法作业,她惦记着自己的男朋友,晚上就和邱盛回城。
到了城里,本来想着先回去看谢峤的,给他打电话,才知道他又去拉斯维加斯了,好像是在忙他自己生意的事情。
谢峤挂掉电话,改为和她打视频。
“强子,你那里怎么那么亮?”莫绾讶然。
“傻不傻,有时差,美国这边现在是白天。”他站在酒店外头,风声呼呼作响,整个人意气风发,年轻气盛的不羁和踌躇满志在眼里闪光。
“哦,时差呀,我懂的。”莫绾凑近了些,细瞧他身后的风景和行人,“强子,这就是美国呀,好多老外。”
谢峤转了后置镜头,让她看个清楚,“对,这就是美国,内华达州,拉斯维加斯。这里挺好玩,下次我带你来玩。”
“我才初中毕业也可以去?”
“我的乖乖,出国又不看学历。”谢峤调转镜头,五官深刻的脸出现在屏幕。
莫绾燃起了一丝好奇和向往,又胆怯道:“我不会说英语。”
“我会说就行,莫小年,不用总是这么胆小,有我在,你怕什么。”
“我才不怕呢。”莫绾撇撇嘴,“对了,今天下雨,我从工地回来了。”
她拎起一个满是绿色、颇有份量的塑料袋给谢峤看,“猜,这是什么!”
“野菜?”
莫绾用力点头:“对,是蕨菜和鸦葱,我们工地外头有好多呢,今天吃完午饭我带邱盛去摘。我们才摘了不到一个小时,就摘了这么一大袋。”
自从当年来到城里后,谢峤再没吃过野菜,“给我留点,等我回去吃,好久没吃这玩意儿了。”
“我分了一半给我师傅了,再留一份给李竺。对了,还要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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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我男朋友分一点,剩下的全留给你吧。”
谢峤在屏幕那头啧声:“天天就念叨你那老男朋友,重色轻友。”
“哪有,我和他都好久没见了。”她转了转眼珠子,补充道,“我才不是恋爱脑。”
“不是就好。”
手机屏幕晃动,谢峤似乎在和旁人说话,说的是英语,嗓音醇厚好听。莫绾没出声,静静听他说话,听到他如此流利地说英语,对他改观不少。
谢峤和那边的人交代完事情,回正了脸和莫绾发怨:“这些屌丝什么事都找我,烦死了。”
“是你自己的生意,还是谢家的事情?”莫绾漫不经心问。
“是谢家这边的事。”说起生意,谢峤再次兴奋,眼底的张扬外露,“莫小年,你的那两千万我全拿来接单子了,赚了不少钱。等我回去给你看账单,咱们就买一套房子,以后再也不用租房了。”
“买房子干嘛,浪费钱。”
谢峤表情很夸张,故意道:“我给你买房子,你男朋友该不会生气吧?我的天,你男朋友该不会连房子都舍不得给你买吧,年纪又大,又抠门,咱们不要他了。”
莫绾提高声音:“周有强,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谢峤收敛了些,脸上依旧带笑:“一说你男朋友就和我急,还说不是重色轻友。”
“好了,我得挂了,忙着呢。”莫绾挂断了视频。
野菜分出两袋来,让邱盛带一份回家去放在冰箱,留着给谢峤和李竺。
邱盛走了,她才给谢云缙打电话。
谢云缙让她直接打车到谢家集团总部的写字楼下。等她到时,谢云缙坐在迈巴赫里,垂眼看手机,侧脸轮廓完美精致。
莫绾背着背包,跑到车窗边,手伸进去摸他的耳垂,“我回来了。”
谢云缙收起手机,推开车门让她上来,“还以为你要再过两天才能休息呢。”
“下雨了,地上全积了水,没法开工就提前回来了。”她举着手里的野菜给他看,“野菜,纯天然的,没有任何农药的哦。”
谢云缙打开袋子,一股很清新的自然绿色气息,他很久没闻到这种味道了,“这个要怎么煮?”
“蕨菜先焯水再炒一炒,很好吃的。小时候我和强子经常去山上摘蕨菜,我们摘了很多,吃都吃不完。”
“好了,我们先回去吧。”谢云缙每次一从她嘴里听到“强子”两个字,厌恶总如藤蔓蜿蜒而上,情绪不自觉被控制。
他带莫绾回了自己的一处房产,位于江边豪宅地段的大平层,房价每平超过二十万。
莫绾站在门口,凝目望向宽敞奢华的客厅,不太好意思进去。她回来得急,还没洗澡换衣服就匆赶回,浑身脏兮兮,头上、衣服上、鞋面全是工地的黄泥和水泥。
“怎么了?”谢云缙搂着她的腰。
察觉她的异样,他蹲下取出拖鞋,神情自若帮她换鞋,“先去洗个澡,冰箱里没吃的了,我叫个外卖吧。”
“都行。”莫绾小心翼翼拉着裤腿,尽量不让裤腿的水泥灰蹭到谢云缙身上。
谢云缙反而自然地帮她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和她开玩笑:“顶着这么一身灰就回来,是不是太想我了?”
莫绾终于笑了:“就是很想你。”
他帮她摘下身上的包,提着她的野菜往前走,“好了,先去洗澡。”
莫绾忽然发觉野菜和这房子格格不入,和他目光短暂交汇后,抢过那包野菜,“是我闲得无聊乱摘的,你估计吃不惯。”
“我都没吃过,你怎么知道我吃不惯。”谢云缙又把野菜拿回来,自然而然拎在手里,走到厨房放在料理台。
“那我先去洗澡吧。”莫绾红着脸道。
“我给你找衣服。”
两人在浴室里,莫绾局促地站着,谢云缙没有要走的意思,他放下睡衣,在浴缸里放水,手伸进去试水温。又转过来站在她面前,拉开她外衣的拉链,她穿着工地最常见的迷彩外套,面料上沾了不少石灰粉。
气息仿佛凝固,时间在这一刻被拉长,莫绾手不自觉圈成拳头,悄悄握紧又松开。谢云缙眼神幽深而平静,古井无波,哪怕是脱下她的内衣时,也仅仅是睫毛轻微眨动。
他脱下她全部的衣服,在她胸口上亲了亲,拉她的手往前一步,再次伸手到浴缸里试温,“差不多了,你进去,我帮你洗。”
莫绾局促地屈起双臂遮挡着胸前,坐进了浴缸里。
谢云缙不像之前亲吻时那么失控,每个动作都和他工作时一样从容沉稳,手里挤了沐浴露往她身上轻柔地抹,毛巾擦拭她每一寸肌肤。
莫绾总是被他的脸吸引,情不自禁看他,当他俯身擦拭她的肩膀和前胸时,她忍不住微微伸头,嘴唇在他脸上碰了碰。
谢云缙笑了,“怎么了?”
“你是我男朋友。”她抿着嘴,笑得羞涩。
谢云缙在她光洁额头上,“是的,我是你男朋友。”
莫绾不知道怎么开始的,洗好后她湿淋淋站着。谢云缙用毛巾擦她身上的水珠,毛巾在他手中掉落,他开始亲她,咬得她的嘴一片饱润水红,又亲她的脖子。继续往下,最后单膝跪下,让她抬起一只脚踩在浴凳。
莫绾意识到他要做什么,推着他的肩膀,“不可以,没有套。”
“不做到那步。”他抬起脸,眼镜起了一层水雾,“帮我摘眼镜。”
莫绾伸手摘下他的眼睛放到一旁的洗漱台,再低头看时,只看到谢云缙乌黑的头顶。她站不稳,身子无力往后靠,冰冷瓷砖贴在后背,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
半个小时后,谢云缙才起来,淡红薄唇上水津光亮。他看到她红透了的脸,又吻她的唇,莫绾尝到了自己的味道。
“有没有咬疼你?”他轻声问。
莫绾不敢看他的脸,盯着泛着水光的地板,轻轻摇头。
谢云缙拥住她,“吓到了你没有?”
莫绾还是摇头,突如其来想起谢峤,想起那次的荒唐,谢峤也是这样干的。
谢云缙给她穿好衣服,带她来到厨房,看了眼时间,“这个点估计只有烧烤了,饿坏了没。要不我自己做饭吧?”
“不饿,我在工地吃了才回来的。”
“那我简单炒个菜吧。”
他不太熟练地淘米,将米放进电饭煲,又清洗莫绾带来的野菜。莫绾站在他身后,突然抱住他,“谢云缙。”
“干嘛?”
“就是想叫你。”
谢云缙洗着手,扭过头吻她:“我打算把这房子过户给你。别住谢峤那里了,搬来这儿,我们一起住。”
“我经常住工地的呀。”
“干完活总得回来吧。”
莫绾心里打鼓:“我不敢收房子,我害怕。”
谢云缙笑了起来,“经过谢峤的手你就敢收,我直接送,你就不敢收了?”
“什么?”莫绾没明白他的意思。
“那劳斯莱斯是我的,你没注意看吗,你现在手里的车辆登记表上一个户主就是我。”谢云缙解释道。
莫绾双手放在他的腰间,不知所措地绞动他的衣角,“都怪强子,强子老是占你的便宜。我们明天再去一趟车管所吧,把车子还给你。”
“还什么还,我是你男朋友,你要我的车不是挺正常吗?”
“我不敢要。”
谢云缙的吻再次落下,“绾绾,我们之间要相互包容和理解,我理解你在工地的工作,你也得理解我对你的喜欢,理解我的身份。我送给你房子车子,这对我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你如果不收,会让我对我们的感情没有安全感。”
“好,都听你的。”
不知道是太久没吃野菜了,还是谢云缙还真有几分厨艺,莫绾觉得今晚的野菜格外好吃。
在谢云缙的一再挽留下,她晚上和他留宿在这里,他们抱着一起睡,什么也没做。
莫绾第二天早上才看到微信消息,是邱盛发来的:“今晚不回来?”
莫绾赶紧给他回复:“我在我男朋友家。”
邱盛给她发了条语音:“啧啧啧,男朋友啊。”尾音拖得格外长,不知所云。
莫绾和谢云缙甜蜜了两天,得回工地了。
邱盛嫌累得慌,借口说自己的脚被石头砸了,请了一个星期的假,没和她回工地。
这天,莫绾刚下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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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邱盛的电话:“莫小年,你先回来一趟,谢峤出了点事情,在医院呢。”
“在医院,怎么回事?”莫绾健步如飞跑到远处的树荫下。
“有点复杂,我来到医院时,看到你男朋友给了他一巴掌。”邱盛坐在谢峤的病床边,斜瞟他头上的纱布,淡定自若和莫绾讲话。
“啊,什么意思?”莫绾懵了。
邱盛:“谢云缙打了谢峤,大概就是这样。你先回来,回来了就知道了。”
莫绾心急如焚:“强子呢,他现在怎么样,你把手机给他,让我和他说说话。”
“他不严重,你放心吧,先回来再说。”
莫绾只好道:“好,我马上回去。有什么事你就拦着点啊,强子脾气暴,别让他惹事。”
“我都知道,你别担心,没什么大事。”
第 33 章
邱盛的云淡风轻, 让莫绾以为谢峤真只是挨了一巴掌,到了医院看到谢峤躺在病床上还未苏醒,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一圈圈洁白纱布紧密而有序缠在他手臂, 如同冬日里枯枝上层层叠叠的白雪。
“这是怎么回事?”莫绾跑到病床边,冷汗直冒。
“刚做了手术, 还没醒呢。”
邱盛语气没有波澜,完全是置身之外的旁观者,自顾自提起一旁的保温盒,盖子拧开, 里头热气腾腾,是煲好的鸡汤,“我从家里煮了带来的,先喝点汤,等会儿再吃饭。”
“留着给强子喝吧。”莫绾轻碰了下谢峤垂在床沿的手, 手背有几道轻微擦伤,肤色苍白, 就这么垂落着, 似乎没了任何力气, “为什么会被打,谢云缙打的?”
“不知道,谢峤给我打电话让我到谢家接他。我到的时候,正好看到谢云缙给了他一巴掌,一巴掌就把他给打晕了。”
莫绾双眸瞬间瞪得滚圆,不可置信,“一巴掌就把他打晕了?这是往死里打啊!”
邱盛接着道:“应该不是这巴掌导致的, 他之前好像和人打架了,伤得不轻。我和徐管家带他来医院, 医生说身上多处软组织挫伤,手臂骨裂,头部受创,蛛网膜破裂出血,脑震荡有点严重。”
“蛛网膜是什么?”
“脑组织表面的一层薄膜。”
莫绾惊愕失色:“那还能治好吗,会不会傻掉?”
“傻掉倒是不至于,就是得看看脑子的血块能不能自己消散,不能的话估计得做开颅手术,先等两天看情况吧。”
听到开颅手术这三个字,莫绾眼泪吧唧就落了,紧紧握着谢峤垂落的手,“强子”
谢峤还是躺在床上昏睡,以往的戾气和嚣张都不见了,脸颊凹陷,整个人似乎都变得轻薄。谢峤向来凶悍健壮,时刻散发着桀骜难驯的倔强,莫绾从未见过他如此憔悴消瘦。
“没什么大事,又死不了。”邱盛始终保持着宁静和淡定。
“他什么时候能醒?”莫绾泪眼婆娑地问。
“不知道,得一两个小时吧。”
莫绾心乱如麻,下意识想着这种事情还是得找家长。
转念一想,谢峤哪有家长,周迎彩在乡下帮不上忙,谢峤所谓的家人就是谢云缙他们。可谢峤是被谢云缙给一巴掌扇晕的,还有谁给他做主?
想了一圈,莫绾决定去找谢云缙问情况。
她捏了捏谢峤毫无血色的手,交代邱盛照顾好谢峤,便一个人出发了。
给谢云缙打电话,秘书接的,说谢云缙在开会不方便接电话。她只好前往谢云缙的公司,留在前台心神不宁等候,终于等到谢云缙出来。
他和公司几个高管走在一起,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裁剪得体的西装每处细节都透着严谨,腿型修长,皮鞋锃亮,每一步都稳健而淡定。
莫绾只是在旁边站着,眸光紧随着他移动。谢云缙看到她了,微微怔住,鞋尖调转往她这边走。
一个和他年纪差不多的男人问道:“云缙,这位是?”
“我女朋友。”谢云缙大大方方说道。
旁边几人神色皆讶然,窃窃私语着什么,时不时偷觑莫绾,好奇向来形单影只的谢云缙,到底交了个什么样的女朋友。
“绾绾,怎么了?”谢云缙看出她脸上的焦灼,握住她的手轻声问。
莫绾眼圈发红,拉他到往后方的走廊而去,四下没人了,她才压着哭腔问:“你为什么要打强子啊,他做错什么事了?”
“先别哭。”谢云缙大拇指拭过她的眼角。
“我没哭。”嘴上这么说,悲腔却愈发明显。
谢云缙低头亲在她额角,把她按在怀里抱了抱,带她乘电梯一路来到自己的办公室,关上门了,才问:“你去过医院了?”
“嗯。”莫绾还在揉眼睛,“他还没醒,身上绑着好多纱布,邱盛说有脑震荡,说不定还得做手术,强子他到底干什么了?”
谢云缙长话短说,事情简要告诉她。
谢峤背着家里在做汽车零部件出口生意,出口到美国内华达州。期间的物流得通过集装箱船走海洋运输。
在京州的海运生意上,有个海运协会,要想长期走海运这条线就要入会,这个协会不是官方协会,是民间海运业内的几个老手自己创办。
入会得交不少钱,货物出海也得等协会的安排。
谢峤不想出钱入会,不愿等着协会安排船舶。自己在外找了集装箱船,把汽车零件运出去。
走了几笔单子后,协会的人不同意了,让他交钱入会拜见舵主。谢峤年轻气盛腰杆很硬,拒绝拜见。
协会的人恼羞成怒,叫人拦截他的集装箱船,不准进码头。
谢峤单枪匹马到码头解决事情,对方来了十几名打手,搞船队海运的,风里来雨里去的都是狠角儿,有自己的规矩。谢峤一个毛头小子不尊重前辈,坏了规矩,就得受教训。
对方也没想到谢峤这么不要命。
在十几人的围殴下,谢峤拳头刮出凛凛风声,和这群人打成一团。对方威胁要把他扔公海里,连他的船一块儿别到公海弄沉。
谢峤一听更气了。
谢家的生意也不干净,早些年得罪不少人,地痞流氓来缠上谢云缙是常有的事。谢峤在谢云缙身边当保镖的日子算是千锤百炼,后来又在拳馆打表演赛,打熬一身钢筋铁骨。
凭借一身精炼的拳脚功夫,和不要命的性子,谢峤硬生生把十几个打手打趴了,自己也受了不少伤。
他本来想着打完了,立出自己的威风,这事儿也就过去了,协会的人再也不敢招惹他了。
结果,协会的人知道他就是谢家的私生子,以为是谢家要来抢海运这条生意,于是联合所有船东,断掉和谢家的所有合作。
谢家的产业有房地产,需要走水运运输大量材料,这次被所有船东拒绝运货,损失了不少钱。
两天的功夫,这事儿闹到了谢家老爷子谢政骁跟前。谢政骁叫人查了才知道,是谢峤偷摸着做私活,得罪了海运协会,才惹来这么大麻烦。
谢峤本来想偷偷养好伤再出来,直到被谢政骁叫了去,才知道自己捅了大篓子。
“那是你把强子给打出脑震荡的吗?”莫绾瞳面蒙了水,眼睛失去往日的光彩。
谢云缙道:“如果我不给他那一巴掌,他会被谢政骁打得更严重。脑震荡和身上的伤也不是我那一巴掌导致,是他两天前和协会的打手斗殴留下的伤,他自己忍着没去医院看,我这一巴掌才让他晕了。”
“你干嘛打强子啊,强子已经很可怜了。”莫绾听得云里雾里,她一眨眼,细窄泪痕沿着眼角滚下。
谢云缙抱住她,不再说话。
两人又来到医院。谢峤醒了,还很虚弱,邱盛坐在陪护床上打游戏。
“莫小年,我没事,不用担心。”看到她进来了,谢峤强撑起力气坐直身子。
莫绾上前按住他,“你好好躺着,脑震荡了,头不要乱动。”
“我头疼。”谢峤拉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额头,“是不是发烧了,你摸摸看。”
“没发烧,你别说话了,好好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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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缙淡淡略视谢峤,没做什么表示。
谢云缙想带莫绾先回家休息,莫绾左右想了想,还是要留下来陪护,“强子他没什么朋友,我想留下来照顾他。”
谢云缙:“等会儿护工就过来。”
谢峤躺床上不合时宜轻哼了两声。
莫绾转过来看到他白如纸的脸,对谢云缙道:“你回去吧,我陪着强子。”
谢云缙似乎还有事,抱了抱她便离开病房。
谢峤盯视门口,直到谢云缙的脚步声彻底远去,他掀被子艰难从床上下来。莫绾要去扶他,他却道:“莫小年,你上来躺着,这床挺舒服的,你躺着睡一会儿。”
“我又不是病人,我躺着干嘛。”
“你也受伤了,哪里不是病人?”谢峤坚决让她躺上去,“你肯定心疼我的吧,你心里受伤了,也是病人,得好好休息。”
“我不要。”莫绾从床上下来,坐到一旁的红色塑料椅。
邱盛终于打完一局游戏,瞄了眼谢峤,冷哼道:“看来你也不是很严重嘛,我猜不用做手术了。”
谢峤没搭理他,他头又开始疼了,躺床上出了一层的汗。莫绾去找医生,医生说现在脑部还有血块,避免不了疼痛,只能忍着,实在忍不住了再开止痛药。
看谢峤这副样子,莫绾心疼坏了。谢峤拉她的手时,她没再甩开。
她在陪护床上睡了一晚。
第二天谢峤头疼得受不了,医生过来检查情况,决定给他做个腰椎穿刺手术,释放脑髓液降低颅内压力,以减轻头痛的症状。
腰椎穿刺手术在病房做就可以。医生让谢峤弓身侧躺,在腰椎部打麻药,拿出粗针就扎进去。莫绾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这样又粗又长的针,她只见过兽医使用过。
手术做完,麻药褪去,谢峤又开始疼了。
医生交代不能乱动,得这么疼着六小时才能下床。他再没精力逗莫绾,躺在床上半阖着眼,眼神空洞涣散。
中午,谢家的人过来,谢云缙、谢桐玉、谢政等人围在病床前。
谢政骁头发花白,但精神还不错。
他并不顾谢峤伤势未愈,站在病床前就骂他:“烂泥扶不上墙,家里没给你钱花是吧,跑出去干这种烂活!连累到了家里的生意,知不知道这几天损失了多少钱!”
谢家的家族生意一直凝聚在一起,有家族办公室来管理财产,向来没人会在外头自己做生意,哪怕单独接活了,也得和家里报备。
谢峤这次偷摸摸在外创业,还给家里惹了麻烦,让谢政骁怒火冲天,不停地骂他,连杂种都骂出来了。
谢云缙站在一旁,不动如钟,没为谢峤说过话。
吵吵闹闹了几天,连海运协会的人也来了。
协会那些打手被谢峤打得更惨,如今会上的人来找谢政骁和谢云缙,双方剑拔弩张,谈得不可开交。
莫绾陪着谢峤在医院,每天都能听到谢峤被骂。
几个亲戚假惺惺来看他,阴阴怪气一番。明里暗里说他是个私生子,一天天跳得这么高,是不是想多分谢家的财产。
谢峤始终缄默,只是等所有人走了,才拉住莫绾的手,“莫小年,你明天别来了。”
“我不来,谁看着你?你现在都没法下床。”
谢峤呆滞望向天花板:“我不想让你听到他们骂我。”
莫绾想起小时候,谢峤总被别的孩子欺负,他那时候还小,打不过他们,就躲起来。远远看到莫绾来找他了,挥手让她走,也说了同样的话:我不想让你看到他们欺负我。
莫绾去找老师,去找家长评理,围在谢峤身边的混混才少了些。
这次,一有亲戚来病房,莫绾就去找医生,告诉医生有人在病房吵闹。医生来呵斥了几句,病房的阴阳怪气逐渐减弱。
焦头烂额之下,两人收到的唯一好消息是——
医生来给谢峤做了两次腰椎穿刺手术,说颅内压力处于正常值了,脑部血块可以自主消散,不需要做开颅手术。
这天,谢政骁又来了一次病房。
他面色很冷,隐约透出和谢峤平日相似的凶狠,对谢峤道:“再休息几天,你去拉斯维加斯管理那边的酒店,暂时别待在国内了。”
“去多久?”谢峤问。
“先去待着!我让你什么时候回来你就什么时候回来!”谢政骁说话时,眼角皱纹跟着抖动,“不想一辈子被你小叔压着,就听我的。你这次不去也得去,留在国内再惹事,我也懒得管你了。”
“我不去。”谢峤很冷硬。
谢政骁暗自叹息,沉默片刻才道:“你去管理那边的酒店,拉斯维加斯那边的产业我就转给你。”
“转给我?”
谢峤眼睛亮起来,他之前提过想要公司的股份,谢政骁同意了。结果作为大股东的谢云缙严词拒绝,这事只能不了了之。
谢政骁点头:“你小叔这几年要的东西太多了,都要压我一头了。拉斯维加斯那边的酒店他还没伸手,你现在过去,我方便把那边的股份转给你。”
谢峤还在犹豫,谢政骁又道:“对了,把你那小女朋友也带去吧。别让她跟着你小叔了,靠不住。”
“怎么说?”提到莫绾,谢峤的头痛霎时被焦急压制住,痛觉烟消云散。
“再废话,你一个子儿都捞不到!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别再惹让我生气。”谢政骁转身离开,他穿着绸缎唐装,举手投足间身上的绸缎忽悠悠抖动。
莫绾站在走廊,本来想避开谢政骁。
谢政骁自己朝她走来,语气不轻不重:“和谢峤去拉斯维加斯吧,你们去那里比在国内好。”
说完,便走了。
莫绾回到病房,“强子,你爸说的去拉斯维加斯是怎么回事?”
谢峤硬生生挤出几滴泪,环住莫绾的腰,“莫小年,我爸让我去拉斯维加斯。你和我一起去好不好,求你了,你心疼心疼我。”
“我不去,我不想出国。”
“莫小年,我求你了。”他哭得很惨,眼泪在莫绾衣摆上润湿出深色痕迹,“你和我一起去好不好,我只有你了,求求你。”
“我才不去呢。”莫绾推开他,坐到一旁的椅子上。
谢峤挪动身子下床,贴到她身后,“莫小年,求你了,我只有你了。就去一个月,一个月就回来,我一个人太孤独了,求求你。”
“不要。”莫绾还是拒绝。
“莫小年,你别和谢云缙谈恋爱了,他太老了,你们不合适。你和他分手,我们去美国,求求你。”他蹲在她面前,额头抵在她的膝盖,哭得浑身都在哆嗦。
晚上他躺在床上痛苦地呻唤,莫绾想到小时候。小时候谢峤被养父打了,他顺着院墙爬到她家的院子避难,蹲在墙角也发出这样的声音。
“你别哭了。”莫绾心里不好受,轻轻搂住他。
“莫小年,你和谢云缙分手好不好?分了吧,你去和他说,就说我不同意你们在一起,都怪我,是我破坏你们的感情。”
莫绾想了很久,终于应下:“我和他分就是了。”
哪怕不是谢峤要求,她也想和谢云缙分手了。这些天的风风雨雨让她对谢云缙感到陌生,这场懵懂混乱的爱恋终究要无疾而终。
第二天,谢峤在床上叫疼,医生过来检查说他的偏头痛是老毛病,这次脑震荡加剧了疼痛,建议到他到专门治神经科的医院再看看。
谢峤要死要活在莫绾面前喊疼,说自己脑子真的坏掉了,国内治不好,得去美国看。他不像是装的,吃东西就吐,卷缩在床上痛不欲生。
“莫小年,我真的不行了,我得到美国去检查,太疼了。”他拿出之前莫绾那张存有片酬的银行卡,把卡给莫绾,“莫小年,你帮我个忙,去楼下取款机查一查这卡还有多少钱。”
莫绾跑楼下查了,回来惊讶道:“有五千多万,怎么这么多?”
谢峤躺床上痛苦低吟,捂着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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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千万是你的片酬,剩下三千万就当是我留给你的遗产。我得去美国检查脑子,我想可能是长了肿瘤,如果我死了,你就拿着这些钱好好过日子吧。”
莫绾又跑去问主治医生谢峤的情况,医生把谢峤的头部CT图给莫绾看。
“头部受伤这个问题很难讲的,现在暂定是蛛网膜破裂,颅内有血块,之前颅内压力高于正常值,现在逐渐偏低,这是个好兆头。但他一直说头疼,估计是血块压到了神经,我建议你们再去专门攻克神经科的医院再看看。”
莫绾回到病房,看到谢峤蹲在病床边,头垂下,两只手捂着脑袋。他还真不是装,脑部血块消散时的确疼得要命,医生不让他吃止痛药,这些天吃得太多了。
莫绾走过去,蹲在他身侧,抱住他,眼圈又红了:“强子,你干嘛老是受伤。”
“莫小年,陪我去美国好不好?去看完医生你再回来,你陪陪我,我只有你了。”
“嗯。”她总算是点了头。
谢峤迅速加急给莫绾办理护照和签证,他找谢政骁动用关系,五天的时间就把莫绾的签证和护照办下来了。
“晚上九点钟的航班,谢政骁给我们包机了,直达拉斯维加斯。”谢峤手臂骨裂还很严重,头部的血块也没消散完,他就要出院。
医生一再交代他,短期内别做剧烈运动。谢峤早些年受伤如家常便饭,完全不当回事,在他看来,能够下床就能出院,再躺着那是浪费钱。
“我得去和办个事。”莫绾道。
“办什么事?”
“你别管我了。”莫绾背着斜挎包出门。
那天她来医院看谢峤时,公路的作业也差不多竣工,林盼打算联系别的工地,带她一块儿去干活。她婉拒了,说自己有急事,先缓一段时间。
莫绾先去看了林盼:“师傅,我朋友受伤了,我得陪去他别的医院看看,暂时不能和您去工地了。”
“那你多久回来,我给你留个名额。”
“不知道,一两个月吧,等我回来就联系您。”
林盼点头:“那好,你照顾好自己。”
莫绾离开林盼家,前往谢家集团总部,找到谢云缙。
谢云缙最近和谢政骁在公司管理上有了分歧,加之谢峤又惹了麻烦,他忙得团团转。本来想让莫绾来自己身边的,莫绾又不愿,一天天耗在病房和谢峤在一起,这让他愈发不悦。
“谢峤怎么样了,他恢复好的话,你也不用整天守在他那边,他惯会无病呻吟,你别理他。”谢云缙摘下眼镜,走到她身边,楼她的腰,“我们去吃饭吧,都好几天没和你一起吃饭了。”
莫绾嘴唇轻微颤动,没由来的紧张,像是鼓足了勇气,“我们分手吧。”
“为什么?”谢云缙有点儿猝不及防。
“强子强子他不让我和你在一起。”她实在说不出我不喜欢你了这样绝情的话,本就不善言辞,只能给出这样含混的理由。
谢云缙忽然就笑了:“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莫绾小声重复道:“强子不让我和你在一起,我们分手吧。”
她迅速挣开他的怀抱,跑了出去。她来到楼下,开着那辆劳斯莱斯,一路直奔机场。
等她到时,谢峤以及他带的秘书、助理、两位公司高管,一名经理人在等着了。谢峤跑去牵她的手,“眼睛怎么红了,哭过了?”
“没有。”莫绾揉了下眼睛。
谢峤拉开她的手,用湿纸巾擦她的脸,“不哭啊,没什么好哭的。我们去了,你什么时候想回来都可以。我脑子疼得要炸了,我们得去看医生啊。”
“我分手了。”莫绾声调憋得极低。
谢峤恍然大悟,抱住她安慰:“是失恋了才哭的吗?不怕,有我在呢,我给你当男朋友,莫小年,我一辈子对你好。”
她是半推半就,在谢峤的哄骗和卖娇当中上了飞机。
飞机起飞后,她趴在窗上看外头黑漆漆的天穹,那么黑,那么高,那么远。渐渐的,无垠夜空中,星点密布,一片星光璀璨中隐藏着未知的方向。
谢峤刚吃了止痛药,躺在睡椅上闭目养神,莫绾看了会儿外头的星辰如沙,过来摇他:“强子,你快看外面,好多星星,特别亮。”
谢峤掀开毛毯起来,和她趴在窗子上遥视远方,夜幕苍穹仿佛一张无尽的锦缎,金针在锦缎上锈满明亮的点阵光。
“真漂亮。”谢峤说道。
“在飞机上看星星,好像是掉进了星河里。”她脸上露出多日未见的笑。
谢峤盯着她圆鼓鼓的侧脸,“莫小年,你失恋好了没,还难过吗?”
“我才不难过,我又不是恋爱脑。”话语中还是明显的赌气。
“既然都分手了,你就和我在一起吧。”他格外严肃认真,好似这次受伤让他彻底脱胎换骨了,“莫小年,这些天我想了很多,我爱你,我喜欢你,真的真的很爱你。”
“先把你的脑子治好了再说吧。”
莫绾回到自己座椅,抓起毛毯盖在自己身上,继而露出一双明亮水润的眼,“强子,感觉是在冒险。第一次进城时我觉得是在冒险,第一次开挖掘机时也像在冒险,现在也像在冒险。”
“你喜欢冒险吗?”谢峤回来,蹲在她旁边,握住她的手。
“喜欢。”她轻点头。
莫绾此刻还不知道,这次冒险将会成为她人生巨大的转折点。
第 34 章
十六个小时的飞机, 天亮了又暗,莫绾坐不住了,在舱内来回走动。谢峤找出扑克牌, 和她玩钓鱼牌,玩到困了又睡觉。
抵达拉斯维加斯的哈里国际机场, 下了飞机,夜色帷幕悄然吞噬最后的余晖。
踩在地面时,脚底虚浮,莫绾还没真正适应过来, 四周陌生的环境和人脸让她不安。她紧紧牵着谢峤的手,抱住他的胳膊,生怕会走散。
在等行李转盘前等着取行李时,谢峤转头,干燥嘴唇在她侧脸轻轻蹭了下, “莫小年,好疼。”
“你的头又炸了?”
“不是, 手疼, 手臂骨裂还没好。”谢峤伸出右手, “你过来这边,牵这只手。”
莫绾猛地放开他的胳膊,“不牵了。”
“不牵走丢的话怎么办?”
莫绾去挽住同行一位高管的手,“我和有函姐一起走。”
元有函轻拍她的胳膊:“第一次出国难免紧张,别害怕,有事就和我说。”
取到行李出了机场,外头早有司机来接他们。
天早已黑透, 薄夜晦冥,灯火溶溶。莫绾只看到阑珊街灯, 看不到真正的街景,脑子里各种念头纷至沓来,好奇又惶恐。
她和谢峤并排坐在后座,谢峤察觉到她的不安,抬手揽住她,把她的头按在自己肩头,“靠着睡一会儿,还有三个小时的车程呢。”
莫绾脑袋枕在他的肩膀,没有睡,安静盯着前方。
到达谢家产业的酒店时,已是晚上十一点。
这里灯火通明,莫绾被谢峤牵着,用余光略视四处,能看到这里大概是别墅式酒店,园林疏影横斜暗香浮动,喷泉若银链。
看起来生意很不错,来往各色游客络绎不绝,大多穿着打扮纡青佩紫,一看就是有钱人来度假玩乐。
进入大厅,白人经理过来和谢峤说话,两人很熟络,讲着莫绾听不懂的英语。
寒暄几句,谢峤几位随从都各自前往自己的宿舍,他则是带莫绾前往酒店的主楼。这里是别墅式酒店,楼层不高,大多是五六层的洋房,以欧式建筑为主。
莫绾和谢峤来到一栋洋房的第六层,服务生帮他们搬进行李后就走了。
套房,两室一厅,干净整洁,但有生活过的痕迹,放着不少谢峤的私人用品。
谢峤单手拉着莫绾的行李箱往主卧走,“我平常来出差,都住在这个套房,以后咱俩就一起住。”
他放倒行李箱,拉开拉链,取出莫绾的衣服。
莫绾蹲在他跟前,一起收拾行李,“强子,我都饿了。”
“我让他们送餐了,马上就能吃。”
长途飞行的疲劳,让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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绾累得没法思考太多,匆匆吃过饭洗过澡就躺下。谢峤也要去洗澡,毛巾搭在肩上,站在衣柜前找睡衣。
莫绾困得眼皮打架,强撑起精神道:“强子,你别一个人偷偷离开不告诉我啊,我自己待屋里会害怕的。”
“不会,我一直和你在一起。”谢峤走过来低头亲她的脸。
莫绾迷迷糊糊睡了会儿,感到身旁有响动。谢峤俯身贴着她,温热嘴唇触在她耳畔,“莫小年,我们一起睡吧。”
莫绾动了动身子,给他腾出空位来。谢峤也疲精竭力,抱住她,闻着她身上清新的草木味道,一闭眼就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莫绾醒来屋里漆黑一片,窗帘拉得很紧,透不出一点儿光。身边谢峤还在睡,呼吸均匀,手搭在她的腰上。
她拿起手机,已经是当地时间下午两点了。
下了床,去拉开窗帘,外面阳光明媚,花园停僮葱翠,一切都是陌生的。睡了这么一觉,脑子清醒了,莫绾才真正意识到自己来到美国了,这里离她的家乡隔着一个太平洋。
跑到卫生间用冷水刷牙洗脸,精神瞬间抖擞,回来叫醒谢峤,“强子,你别睡了,起来了。”
谢峤揉揉眼睛:“你起这么早?”
“都下午两点了。”
他手摸上她的腰身,“没事,再睡一会儿。”
“不能再睡了,睡多了头疼,你快起来了吧,我都饿了。”
听到她说饿了,谢峤才坐起身子,拿出手机发消息,叫人送餐。他去洗漱完毕,两人吃完饭,坐在屋里大眼瞪小眼。
谢峤看着她的脸,忽然就笑了,伸手捏她的耳朵:“傻了?”
“强子,我想回家了。”
谢峤抱住她:“先陪我几天,我头疼得要爆炸。我们明天去医院再检查一下,等我的头治好了,我们就回去。”
“我看你一点儿也不疼。”莫绾狐疑。
“是我比较能忍,其实我疼得要命。医生都给你看报告了,总不能是我装的吧?”
从小到大,谢峤受伤了总喜欢忍着不吭声,等到受不了才开口,莫绾板起脸:“你忍着干什么,疼了就要说出来,受伤了就去治,拖着折磨自己像什么话?”
“我错了,以后我什么都和你说。”他拉起莫绾的手,亲在她的手背。
莫绾脑子清醒了,思来想去,她来美国这事儿不能瞒着姐姐,当场就要打电话告诉莫浔。谢峤没再像前两天卖惨阻拦,他耳朵贴在莫绾的手机上,和她一起听电话。
“姐,对不起,我有件事情没和你说。”
莫绾很愧疚,她这些天都是懵的,浑浑噩噩就跟着谢峤上了飞机,现在细思极恐,她怎么就胆子这么大呢。
“怎么了,不要着急。”莫浔声音很温柔。
莫绾内疚得想哭,说话断断续续,“姐,强子他被人打了,脑震荡,头疼得厉害。他爸让他来美国管理酒店,顺便检查脑子。他一个人太孤单了,让我陪他一起来,我就来了。”
莫浔没料到这出,惊顿了几秒,“你现在在美国?”
“嗯,在内华达州的拉斯维加斯,昨晚上到的。”
莫浔把电话挂了,改为打视频过来,莫绾接通视频,看到莫浔穿着白大褂,背景应该是在实验室。
“怎么现在才和我说?”莫浔担忧不下。
“这两天很乱,很着急,是我太冲动了,姐,对不起。”莫绾眼圈发红,“你不同意的话,我明天就回去。我有钱的,我可以自己买机票。”
莫浔终究还是没怪她,莫绾才二十岁,内心不够坚定,又和谢峤情深义重。谢峤是个惯会演戏的,三两句话就可能把莫绾给忽悠住。
谢峤凑到屏幕前,低眉顺眼道:“姐,这里的酒店是谢家的产业,我经常来这里出差,你就放心吧,不会让小年出事的。我主要是脑震荡,头跟炸开了一样,脑子里有血块,得来这里治病。但我一个朋友都没有,就带莫小年来陪我。”
“你家的酒店叫什么名字?”莫浔问道。
谢峤报出酒店名字,随后听到一阵键盘敲击声,应当是莫浔在查询酒店的相关信息。
几分钟后,莫浔才道:“我过几天得去华盛顿参加一个讲座,我提前出发,先去看看你们。”
谢峤很殷勤:“姐,您来吧,我和小年可想你了。”
“嗯,有强,别欺负小年。”
她说话很冷静,让谢峤不由得严肃起来。
莫浔是个很聪明的人,如果他真欺负莫绾了,他有理由相信莫浔让他一辈子不好过。
混社会这么久,他知道有钱人其实不是最可怕,最可怕的是莫浔这种高智商的人,招惹了这种人,可能被耍得团团转还找不到缘由。
“姐,不会的,我最爱莫小年了。”他乐呵呵奉承,“姐,我和莫小年没什么文化,很多事情还得你提点,希望你多多引导我们。”
“嗯,我过两天就去看你们。”莫浔又交代莫绾,“小年,你先别和爸妈说你出国的事,免得他们担心,等我去了再说。”
“姐,我知道了。”
和莫浔通过电话,莫绾心中积压的沉石总算是移开。
谢峤带她出去外面散步,这里环境悠闲,每个人都松弛自在。可莫绾还是无法快速适应,她不会英语,一头扎进全是外国人的堆里,难免郁闷。
“强子,什么时候去医院看你的脑子,等看完了我也该回去了。”莫绾催道。
“明天再去吧,今天再休息一天。”
他牵着莫绾的手,踩在柔软的草地,被前所未有的轻松包裹着。
在这里不需要整天被谢云缙训斥,也不用受谢家人的白眼。在这里,他是这片酒店和娱乐区的老板,每个人见了他都得叫他一声谢总。
“莫小年,你将来想过什么样的日子?”谢峤莫名其妙问。
“过好日子。”
谢峤拉着她的手,“莫小年,我想带你看更多的地方,不只是美国,还有北欧、英国、加拿大这些地方,我都想带你去看一看。等你接触得更多了,才会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想干什么。”
他徒然变得文绉绉,“只有你走过很多路,才能明白梦想是什么。可很多东西你没见过,想都无法想象,就不能谈梦想。”
“你说你喜欢开挖掘机,那是因为你只见过林盼开挖掘机。如果你当时见到的是林盼开船、或者开火车、开飞机,是不是有可能你的梦想就改变了呢。”
莫绾觉得,谢峤的头经过这一创,似乎真的变了。
“还有呢?”她问道。
谢峤停下脚步:“还有什么?”
莫绾:“你继续说你的大道理呀。”
谢峤忍俊不禁:“所以我们得有钱,有钱才能尝试更多东西,走更多的路,才能过好日子。”
“哦。”
“还有呢,你要见识更多男人,等见的人多了,才会知道你最爱的其实是我。”他洋洋得意。
莫绾不知作何回复,只能点头:“哦。”
走了没多久,晚霞连绵,整片天变成金黄色,谢峤拿出手机拍照,搂着莫绾的脖子,“笑一个,纪念你第一次出国。”
莫绾对着镜头比了个土里土气的V字手势。
谢峤一只手环着她的腰,一只手点开图片来看,两人的合照发给了谢云缙。发出去没几秒,又发了文字消息:
“不好意思,发错了。”
“哎呀,时间过了,撤回不了了,抱歉。”
谢云缙坐在办公室,点开图片,放大了看莫绾的脸,点击图片保存,并不回复谢峤的低劣的小把戏。
莫绾低头看他的手机:“你干嘛呢?”
谢峤把手机收回口袋,“没什么,我们再逛一逛。”
两人晚上回到房间,莫绾洗过澡就抱着手机和妈妈聊天,距离隔得太远,分外想家,她不敢透露自己在美国的事,只能和莫云棠聊家长里短,聊到手机发烫了,恋恋不舍放下。
谢峤洗过澡就赤着上身坐在床边看手机,他之前被打的淤青还没消散,青
弋㦊
青点点显露在肌肤上,可怜兮兮的一副皮囊。
“想家了?”他丢掉手机,过来抱她。
“嗯。”莫绾哭丧着脸。
“你就当做是我们还在京州,没事的,都在地球上,交通这么发达,你想回家也不是难事。”
“这里好陌生,我不会说英语,都没有朋友。”莫绾躺下,揪着被子道。
“这里有很多华裔,明天我带你去交新朋友。”谢峤矮下身,跪在床尾,低头隔着睡裤吻在她的膝盖,朝她眨眼,露出邪荡的笑,“渴了,喝点水。”
莫绾知道他要干什么,没有拒绝,羞耻之间夹杂奇怪的渴盼。
她涨红着脸扭扭捏捏,配合他脱衣服。谢峤匍匐着凑近,呼出的气息发烫发热,他吃得比之前那次疯狂得多,莫绾甚至能听到啧啧声,听到他吞咽的声音。
他哪里都亲,两人相互抱着着,一次又一次。
灯一直都开着,莫绾头一回毫无保留地看到谢峤的一切,谢峤拉她的手,嗓音像是被烧哑了,痛苦难耐,发出奇怪让人害怕的闷哼:“帮帮我,莫小年,我要死了。”
莫绾一碰他,随即抽回手,僵持着整个人也往后撤躲。谢峤又欺身上来赖住她,“莫小年,你也心疼心疼我。”
“不要,我害怕。”莫绾不敢看谢峤满是血丝的眼睛,他像个精猛的野兽,每个细微的动作都来势汹汹。
“不进去,不怕。”嗓子哑得发喘,他亲她的嘴,咬她的耳朵,拉起她的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咬吮着,“莫小年,玩我。”
莫绾抱住他劲瘦的腰,和他吻了起来。两人没到最后一步,依旧抵死纠缠,床单被压得凌乱发皱,耳鬓厮磨,所有的思乡郁情被欲念挤了出去,只剩下肌肤研磨的焦渴热切。
莫绾不知道两人到底折腾了多久,她好像要融在谢峤的嘴里,一切平静下来了,身体还是回荡着阵阵余韵,不自觉抖动。
她怔怔看着谢峤,谢峤拿出纸巾擦拭狼藉,又埋头下去亲。他把纸巾全丢进垃圾桶,去卫生间拿了拧干的毛巾过来,擦完了又亲,试图激起下一轮。
“咦,没感觉了吗?”感受不到潮润,抬起头疑惑地问。
莫绾伸手抓住他的头发,“不要了,太多次了,好酸。”
谢峤爬上来,和她额头相抵,“舒服不?”
“好舒服。”她笑得很不好意思,眼里一片津津水意。
“以后我们天天这样玩好不好?”
“好。”
他捧住莫绾的脸,温湿的吻密密麻麻压在她的额间、脸颊、嘴唇,“莫小年,我爱你,你是最好的莫小年。”
谢峤在这里的工作远比国内轻松得太多,这里有经理、有高管。只要不出大事,他几乎是个甩手掌柜。
莫绾先前在国内连个周末都没有,天天在工地干活。
两人暂时把这几天的闲暇,当成来之不易的度假。
九月份的天气,拉斯维加斯的气温依旧在三十度左右。
天空晴朗,万里无云。莫绾穿着凉鞋和碎花裙,格外俏丽。谢峤的头不疼了,穿着花衬衫带莫绾到处闲逛。
两人去了私人医院,谢峤再次做了头部检查,医生说血块散得差不多了,没什么大碍,但破裂的蛛网膜尚未恢复,需要静养。
在石子路散步,莫绾停在一棵巨大的榉树下,看向不远处占地面积极大的月牙型娱乐区,“强子,那边是什么?”
“赌场,我们酒店的客人大部分都在那个赌场玩。”他从后头抱住莫绾,下流地咬她的耳垂,“赌场老板是个美籍华裔,我和他很熟,你想不想那里玩?”
“赌博犯法的。”莫绾严厉拒绝,“不能干犯法的事。”
“我们只是玩一玩牌,不赌钱,不以此盈利就不算犯法。”
“那我也不玩,我不喜欢玩那个。”
“不喜欢玩那个,就喜欢玩我是不是,我比较好玩,嗯?”谢峤好像开启了某种开关,没有哪一刻不在讨欢。
莫绾转过来,两只手搭在他的脖子上,“你的头不疼了?”
“疼得要炸,你亲亲我就好了。”他流里流气,抱得她很紧,“止痛药在你这里,给我吃两口就好了。”
“那你跪下呗。”莫绾俏皮和他逗笑。
谢峤还真的跪下了,膝盖被地上的石子硌得生疼他也浑然不觉,“反正我不要脸,你想要我就给你弄。”
莫绾提起裙摆往下坡跑,骂了句:“死舔狗。”
谢峤身高腿长,三两步抓住她,箍在怀里,“你刚说什么?”
“没说什么。”
“骂我舔狗是吧?”他贴着她的耳朵说话,“看我今晚不舔死你。”
年轻气盛,两人除了闲逛就是在屋里纠缠。
莫绾觉得自己尝到不一样的东西,比和谢云缙在一起时更加强烈,更加不可控。即便身处花锦城市,当和谢峤亲热时,却有一种原始的野性,似乎回到了田野里,山林间,无拘无束放纵最原始的悸动。
谢峤不管去哪里都带着她,他教她学习英语,抱她在腿上,一个音节一个音节教她,“莫小年,等学好英语,我送你去上大学好不好。”
“我都没上过高中,就直接上大学了?”
“咱们在美国上,有钱就行。”
“我不想读书。”莫绾摇头。
谢峤没什么高级品质,他的劝导也很低俗,哄着她:“你学好英语,去上大学,我给你找五个男模。白人男模哦,顶级品相,包你乐不思蜀。”
“不要,我没文化也可以开挖掘机。”
“没出息。”
谢峤亲在她的脸上,他是真希望莫绾上个体面的大学。国外的有些大学用钱是可以买的,他可以砸钱让莫绾在美国读个半年的高中课程,再花重金让她上大学。
当初谢云缙也是用同样的方法,花钱让他在美国这边上了个体校。但这个体校不算上乘学校,他如今依旧经常被骂文盲。
他被人这样骂过了,不想莫绾以后也被人这样嘲笑。莫绾不爱读书没事,哪怕她不去上课,他可以挥金让她拿到毕业证。
这天,谢峤在办公室打电话,莫绾坐他腿上学单词。听到谢峤在电话里说要扩建酒店,打算让人从国内找建筑队过来。
“找国内的建筑队来这里?”莫绾问。
谢峤手伸进她的衣摆,“对呀,在这里的工地干活比国内高很多。我让人联系一下有没有国内的工人愿意过来,让国内的工人多挣点钱也好。”
“工资多多少?”
谢峤:“起码三倍,国外的人工费很贵的。”
莫绾眼里绽出笑容,拉住他的手:“强子,让我师傅过来吧。我问问我师傅,如果她愿意过来,你给她留个名额好不好?我师傅也想挣很多钱。”
“好,你问问。”
莫绾立马打电话给林盼,说明情况。
林盼又惊又喜:“我看到工地群里有消息说到这个项目了,工资高,老板又是国内的人,挺抢手的。我想着没点关系,这样的项目肯定接不到,就没注意过。”
“师傅,你来吧,你来了我和你一起干。老板就是我朋友,就是周有强啊,他现在是谢家的儿子,这里的酒店就是谢家的。”
林盼很高兴:“小年,那你问问住宿条件怎么样,路费,签证这些到底是怎么弄的?”
“师傅,你直接和周有强谈吧。”莫绾把电话给谢峤。
谢峤:“林阿姨,路费是报销的,签证这边我们公司包办。住宿不是国内的工棚,是正规的员工宿舍,普通民工六人间,技工双人间。”
林盼:“好的,我考虑一下,我这边确实有几个师傅,大概能凑个十人的小队,我先问问啊。”
“好的,你如果要来就联系我,我和小年一直都在。”
林盼挂了电话,思考了片刻,单独在微信上给莫绾发消息:
“小年,是这样的,我这几个工友都是妇女。三个开吊机,五个开挖掘机,还有一个是开渣土车。大家都是老师傅了,经验很足,技术方面完全没问题。”
“你问问有强,都是妇女的话方不方便接收。如果不行,师傅就不去了,继续在国内找别的工地吧。”
莫绾激动万分,特别想同意。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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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老板,还是得问谢峤。
“强子,我师傅说她们的小队都是妇女,三个开吊机,五个开挖掘机,还有一个是开渣土车,我师傅也是开挖掘机。你这边可以接受吗?”
“为什么不可以?你师傅能教出你这么厉害的学生,她和她的工友的技术肯定没得说。”
“好!那我现在就告诉我师傅。”
她亢奋得指尖发颤给林盼回消息:“师傅,可以的,你就放心来吧!”
她抱住谢峤,豁然顿悟:“强子,我发现你之前说得很对。想要干什么,就得站在更高的位置,拥有更高的权力才行。”
“开窍了?”他黏糊糊亲她,“有了权力,什么梦想都可以实现。”
莫绾抱住他的头,满润的唇瓣贴在他耳朵,非常小声,羞涩缓慢,每个单词的发音标准清晰:“I love you,Aiden.”
Aiden,是谢峤的英文名。
“莫小年,你真是上天赐给我的礼物。”谢峤有想把她揉进骨子的冲动。
他想,上帝可能在他心脏挖了个口子,把莫小年种在他的心头血上了,她贴着他的血肉而长,支撑起他匮乏的人性。
第 35 章
一个星期后, 莫浔来到拉斯维加斯,莫绾和谢峤早早去接她。
看到莫浔那一刻,莫绾瞬间鲜活, 连蹦带跳去帮莫浔拉行李箱,“姐, 你饿坏了吧,我们先去吃饭,吃完饭带你去酒店。”
莫浔看到妹妹身安无恙,精神稳定, 连续几日悬着的心总算落地。又看向谢峤,谢峤今日故意在额角贴了块纱布,显示自己是真受伤了,才带着莫绾来治伤。
“姐,你总算是到了, 我和小年一直在等你呢。”他敛避锋芒,装得一副纯良无害。
莫浔对他轻颔首, 平和问道:“你的伤怎么样了?”
谢峤故作憔悴痛苦, “脑子里的血块还没散, 这些天一直靠止痛药坚持,医生也给开了不少药,说让先吃着药静养一个月。一个月后去复查,如果情况严重的话,估计要做开颅手术。”
“医生不是说不用开颅了吗?”莫绾眼露疑云。
谢峤淡定自若:“不用开颅那是国内医生说的。美国这边的医生说情况复杂,得先观察一段时间。”
回到谢家的圣瑞吉酒店,莫绾晚上要和姐姐一起睡。
谢峤这几天和莫绾“玩”得欲壑难填, 无法自拔,恨不得时时刻刻黏在一起, 分开一秒都让他心痒难挠。
拉着莫绾到角落,“你姐坐了那么久的飞机,还得倒时差,肯定累坏了,你就让她好好休息吧。”
“我和她一起睡她就不能好好休息了?”
“你和她在一块儿,肯定忍不住聊天,聊天不就是打扰她休息?”
“我又不像你,话那么多。”莫绾回了房里。
当晚,莫绾和姐姐睡在一起,莫浔问她,是不是和谢峤谈恋爱了。
“没有,我俩闹着玩呢。”莫绾羞愧难当,不敢正视莫浔。
莫浔没再说什么,莫绾追问:“姐,你觉得强子不好吗?强子他素质低了点,但人不坏的。”
“我知道他不是坏人,我只是觉得你们都还小,不够成熟。”莫浔也知道谢峤并非十恶不赦之辈,但谢峤心眼多,莫绾又太老实,怎么着都不合适。
莫绾不解地问:“我都可以自己赚钱了,这样还不够成熟吗?”
“谈恋爱可以,但要保护好自己。”莫浔认真地说。
“我知道,我和强子还没做到那步,他就是给我口”话一出口,莫绾双颊染霞,捂住自己的嘴,低低笑起来,“太下流了,不要讲这个。”
“这个有什么不能讲的,生理知识不该藏着掖着。”
“那姐,你有男朋友了吗?”莫绾抱起枕头,下巴搁在枕面。
“早分了。”
“哦,是你的同学吗?”莫绾十分好奇。
莫浔拉过被子盖在她身上,“别问这个了,先睡觉吧。”
莫绾哀怨道:“姐,像你这样有文化有见识真好,可以认识好多人,谈恋爱也可以挑挑选选。哪里像我,我连微信好友才六十八个,谈恋爱都只能和强子谈,左手拉右手似的。”
“那你喜欢周有强吗?”
莫绾两只手交叠在脑后:“喜欢吧。我认识的人里就强子最帅了,我和他也玩得最好,在一起很开心。”
“你开心就好,人生的路还很长,可以慢慢尝试。”
莫浔在这里待了一天,莫绾带她去附近逛。莫浔时间很紧,后天就得飞华盛顿参加讲座,导师还在等她呢。
谢峤支开莫绾,单独和莫浔讲话,一张银行卡塞给莫浔:“姐,这里有两百万,你拿着,当是我给小年存的彩礼钱。”
莫浔刚想问你哪里来这么多钱,转念一想,谢峤是谢家的私生子,谢家家大业大,谢峤自然能从中获利。
“你单独把钱给小年吧,就算你想给彩礼,那也是小年的钱。”莫浔把银行卡还给他。
谢峤严拒道:“小年那边我会自己给的。再说了,小年读书少,这么多钱放在她那里,被诈骗了怎么办。你就先收着,当是帮小年存钱,万一哪天小年急用钱了可以找你。”
他都这么说了,莫浔只好先收下:“好,我先帮你们把这钱存着。”
莫浔要去华盛顿参加讲座,莫绾眼巴巴也想跟着一起去,最后谢峤也要跟着。莫浔只好改签航班,带上他们两个出发。
她给莫绾和谢峤弄到了听众名额,引他们进入会场,讲座是化学研究方向。
莫浔上台时,莫绾和谢峤坐在台下角落,她帮姐姐拿着文件包,看到中文版论文稿封面有一串字:二元协同纳米界面材料的特殊浸润性研究。
她指着稿子上的字,碰谢峤的胳膊,“强子,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啊?”
谢峤低头看,一个字也看不懂,“不知道。”
“我们两个也太文盲了吧。”莫绾继续翻开文稿,密密麻麻的文字让她发憷,合上不再看了。
莫浔上台时,莫绾和谢峤强打起精神听,听不懂也硬着头皮听。轮到其他人开讲,这两人已经是昏昏欲睡。
讲座结束,莫浔还要和导师参加研讨会。
莫绾和谢峤在外头乱逛。
谢峤一拍脑袋想起来,他亲生母亲就在华盛顿,尝试着给母亲打电话。孟晴荣接到电话很高兴,问了他们的位置,说让丈夫来接他们。
谢峤和莫绾蹲在街边,谢峤再次找出之前那张母女合照给莫绾看,“你看,这就是我妈,叫孟晴荣,这个是我妹妹,叫孟越舒。她俩的英文名叫什么来的,我都给忘了。”
“你妹妹好像洋娃娃。”
“混血的,特别可爱。”
一个小时后,一个瘦高的白人中年男人开车来了,他说着不太流利的中文和谢峤交流,热络地带两人回家。
顺着马萨诸塞大道开了两个小时的车,终于到了家里。
孟晴荣牵着女儿的手在门口等待,拉着莫绾的手,笑得热情:“你就是小年吧,经常听Aiden讲起你,可算是见到你了。”
“孟阿姨好,我们来得急,也没准备礼物。”莫绾道。
“准备什么礼物,你们能来看我,我就很开心了。”
谢峤把孟越舒抱起来,揉她那一头金色卷发,“想不想哥哥?”
“还要再高一点!”小女孩兴奋喊道。
谢峤把她往空中小小抛了一下又接住,让她骑在自己脖子上,凑到莫绾跟前:“这是哥哥的女朋友,叫嫂子。”
孟越舒今年六岁,才磕磕绊绊学了点中文,不知道什么是嫂子,只是伸过手去摸莫绾的脸,笑道:“她的脸像月亮一样漂亮。”
吃饭时,孟晴荣问谢峤的近况,说来说去,还是不太愿意让谢峤留在谢家。
“你带小年来华盛顿呗。我最近在杜邦环岛那边盘了个店铺,你们要是来,我把店铺给你们,你们开个店也不错。”
看到谢峤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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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愿的样子,孟晴荣又对莫绾道:“小年,你刚来不会英语没关系。你阿姨我啊,刚来时也不会说英语,自己在唐人街那边卖衣服,如今还不是闯出一片天了。”
“就是当年不懂事,遇到了谢政骁那个死老头子。”提到过往,孟晴荣难以释怀。
谢峤道:“别说这些了,我都在谢家这么久了,再等等,等老头子死了我也能分到点东西。”
“他什么时候死?”孟晴荣讽笑着问,“等他死了,我得买鞭炮来放。”
谢峤:“这个我哪里知道。”
吃过了饭,莫绾和谢峤就要回去。
本来说要自己打车,但孟晴荣的丈夫还是坚持要送他们回去,临别前送给谢峤一块手表,莫绾一串珍珠项链,让他们有空就过来家里看看。
当晚,莫绾和谢峤依旧留在华盛顿。
莫绾和姐姐住一间房,莫浔想让莫绾一起回国。
莫绾道:“姐,我想先留在这里一段时间。强子那边的酒店扩建,工人的工资很高的,我师傅说了,她想带工友来这里干活。我想先跟着我师傅干一段时间再回国。”
这件事,谢峤也和莫浔说过,莫绾特地联系了林盼问真假,确认之下这个项目基本没问题。
“行,就按你的想法来吧。”
莫绾和谢峤继续回拉斯维加斯。
姐姐走了,师傅要走流程,估计也得等一个月才能过来开工。莫绾的心一下子空寂,人生地不熟,英语也还没学好,整天只能和谢峤混在一起。
谢峤一天到晚浑身筋骨都在兴奋抖擞,带她到处玩,床上变着花样和她抵死纠缠。没做到最后那步,他的精猛让莫绾忧心忡忡,那么大的玩意儿,她害怕。
谢峤抱她在怀里,没完没了亲,莫绾总觉得他像未开化的野兽,野兽表达爱意就是舔舐对方。
“你不腻吗,每天都这样子。”莫绾躺在床上,百无聊赖地看他。
谢峤抬起她的胳膊,绵密撩人的吻不断落下,“为什么会腻,和你在一起最好玩了。早知道这么爽,咱们还在国内时就应该这么玩,白费了那么多好时光。”
“下流胚。”
他恬不知耻:“对呀,我就是下流。”
“我想家了。”莫绾突然丧起脸。
谢峤赶紧抱住她,“不哭不哭,今晚带你去玩个好的。”
为缓解莫绾的思乡之情,又正好是莫绾二十岁的生日。
晚上谢峤带她去了赌场旁边的酒吧,金迷纸醉,音乐震耳欲聋。当五个男模围着她跳舞时,莫绾吓得脸色发白。
谢峤的花衬衫松松垮垮,他把莫绾抱在腿上,酒杯轻晃,含了一口酒嘴对嘴喂她。莫绾嘴里火辣辣,头晕目眩。
五官深邃的白人男模坐在她旁边,解了衬衫纽扣,拉她的手按在自己的腹肌上。
“喜欢谁,包了给你玩。”
谢峤眼底透着张狂,高高在上的邪肆,他喜欢这样的生活,盛气凌人,人人都要恭维他。在这里,没人知道他混子的出身,大家都当他是高深莫测的谢家一把手。
他带莫绾去赌场玩,只是娱乐性的玩,不赌钱,筹码是赌场老板送的。
莫绾觉得自己的思想好像被抽干,浑浑噩噩,漂浮在虚幻的半空。
她穿着精巧昂贵的金色吊带裙,坐在谢峤腿上,绿色桌布在她双眸倒映成新的世界。她逐渐熟练排列纸牌、摇骰子。扑克、二十一点、轮盘赌、老虎机什么都玩过一遍。
谢峤恍惚褪去了青年的冲动,变得稳练,举手投足颇有上位者的气息。他搂抱着莫绾的腰,嘴里咬一根雪茄,也不抽,只是咬着装样子。
他从不单独玩牌,和莫绾黏在一起玩同一副,下巴永远慵懒抵在莫绾的肩膀。
赌场上人来人往,都是些纨绔子弟。只要有人往莫绾这边瞥眼,他那双漆黑如狼一般凶悍的眼恶狠狠剜过去,让被他逼视的人暴起森森冷意。
大家都知道他是谢家的人,赌场外围的那片酒店和酒庄都是他家的,甚至赌场的基础设施也是由谢家承办,没人敢惹他。
疯玩了一个星期,莫绾早上起来,精神恍惚,顿生灵魂脱离躯体的错觉。
谢峤也醒了,像餍足的兽,坐起来眯着眼抱她,嘴唇蹭在她裸露的肩头,声线慵懒:“宝宝,起这么早?”
莫绾低头看自己,再看谢峤,身上没有一件衣服。昨晚从赌场玩回来,两人又在厮混了很久才睡,衣服全扔在地上,床单也皱巴巴。
莫绾头重重垂下,砸在厚实软绵的被子里。
谢峤赶紧捞起她,抱在怀里,“莫小年,你怎么了这是?”
“强子,不能再这么玩了,这样下去会堕落的,太恐怖了。”她从小到大都是九点钟就要睡觉,来城里打工,哪怕是加班,她最迟也是十一点睡。
这几天和谢峤在赌场和酒吧混日子,几乎每晚十二点后才睡,第二天日上三竿才起来。
谢峤把她垂落的发丝拢到耳后,“哪有那么严重,玩一玩而已。你之前在国内那么辛苦,现在放松放松怎么了?”
“不行,不能再这样玩了。”
莫绾再也不去赌场和酒吧了,开始拼命学英语,对着电脑学,让谢峤教,去楼下找白人前台聊天纠正发音。
谢峤在办公室教她单词,办公桌上摞满一堆笔记。
前几日的纸醉金迷,恍如泡影,被莫绾生生戳破了。
等了一个月,终于等到国内的建筑队过来了,林盼也带着她的工友一起来。
莫绾很高兴,自己开车去机场接人,抱住林盼,一个劲儿叫师傅。林盼眼角鱼尾纹每一条痕迹都透着慈爱,摸了摸莫绾圆圆的脑袋:“怎么感觉你长高了不少。”
“我都二十岁了,怎么还能长高呢。”她笑得圆眼都成了月牙湾,帮林盼等人拉过行李箱,利落地一个个箱子放进后备箱里。
莫绾找到了自己的用武之地。
霎时间,整个人像被像是被晨露滋润过的芦苇,韧性十足。她开车跟在司机后方,一路带林盼几人达到酒店工地的宿舍。
宿舍也是活动板房,但条件比国内好了太多,还有单独卫浴,非常干净。
林盼等人都是第一次出国干活,她们十个人中最年轻的也是三十多岁,不会讲英语。
这一下子,莫绾成为她们小队的主心骨和联络员。
有什么需要都去问莫绾。莫绾的英语学得半桶水,她丝毫不胆怯,一边磕磕绊绊地说,一边用手势比划,和外国的施工员交流。
项目工程赶得很着急。
工程师都是国内来的,和谢峤开了几个会后。决定先按照图纸修建赌场东侧的高尔夫球场,等高尔夫球场的基地建好了,再扩建酒店的建筑区。
林盼她们到来的第三天,正式动工。
修建高尔夫球场是个大型的土方作业,清理地面、开方填土调整地形、建造沙坑、挖掘球道轮廓这些阶段的施工中,需要大大小小的挖掘机。
林盼在国内参加过高尔夫球场的施工,这次工程师让她做个技工小领队,配合技术员调整地形。
林盼对莫绾很照顾,自己上机试了几台中型挖掘机,找到一台最顺手的给莫绾开。她教莫绾如何修坡、整平、挖沟。
莫绾每天泡在工地,忙得不亦乐乎。
她不再穿谢峤买的那些花里胡哨的衣服,改成穿舒适便捷的工装,在套上工地的安全小马甲,充满干劲。
谢峤闲得发慌,没有莫绾陪着他,精气神都被抽走了。
来工地看莫绾,搂着她撒娇:“你昨晚不是说今天休息吗,怎么还在干?”
“大家都不休息,我怎么能休息?”莫绾匆匆往嘴里塞了个苹果,推开他,拎起安全帽,“我要上机了,你别在这里待着,闲杂人不要来工地,不安全!”
谢峤站在原地,心里寂寞如空屋。
第一个月工资发下来,是国内的三倍,林盼几个长辈拉着莫绾的手,像看待自己的女儿和妹妹一
依誮
样疼爱,“小年,这次多亏了你,不然估计我们都来不了呢。”
莫绾笑开了花:“是你们技术好,技术不好通不过面试也没法来呀!”
林盼招呼着大家:“现在十月份,我们好好干,今年也能过个好年!”
大伙儿纷纷呼应。
转眼,来年一月份了,高尔夫球场修得差不多,工程师说过年可以放假回国,机票公司会报销一半。
莫绾也筹备打算回去,她想带特产回家给爸妈,左看右看发现只有甜点和巧克力。想买两件新年衣服回去给姐姐,细一看,产地居然在中国,只好作罢。
这段时间,谢峤又开始忙碌自己的汽车零件出口生意,也忙起来。
莫绾一再叮嘱他,做事小心点,可别又挨打了。
谢峤抱住她亲了又亲,“我现在是有家世的人了,可不能像之前那么鲁莽。”
“强子,我们两个虽然没有文化,但我们脚踏实地勤勤恳恳也能过上好日子,你不许走歪路,听到没?”
“听到了,老婆。”他邪气地咬她耳朵。
谢峤得出差,去哪里莫绾也不清楚,好像是去旧金山,她站在酒店外头看他离开的背影。
乍然发觉,谢峤的背影更加宽阔了,他去年看起来瘦削挺拔,长长一条,今年似乎变为成熟伟岸起来,抽条的枝干长成了真正的大树。
越来越有谢云缙的味道。
谢峤走了两天,莫绾从工地回酒店,在楼下碰到熟人。
谢云缙朝她走来,站在她面前,两人沉默许久,他主动开口:“你和谢峤在一起了吗?”
“嗯。”
“莫绾,你有爱过我吗?”他声音很淡,听不出情绪。
“我不知道。”莫绾有点内疚,那时候她什么都不懂,觉得谢云缙玉树临风,他和她表白,她就沉沦了,现在想来可能并不是真正的爱情。
谢云缙只在拉斯维加斯停留一天,隔天没和莫绾告别就离开了。
一月中旬,谢峤从旧金山回来。同他一起来的,还有谢蒙朗,谢蒙朗是谢桐玉的亲哥,姐弟俩都是谢政骁的三婚妻子所生。
名义上,谢峤也得叫谢蒙朗一声哥。
谢蒙朗带了不少货来,放在酒店的仓库,让谢峤保管好,他飞扬跋扈指着谢峤的脸面:“看好那批货,出事儿找你!”
“那是什么东西?”谢峤问。
谢蒙朗气焰嚣张:“和你有关系吗,小杂种?”
谢蒙朗来的几天,全都泡在赌场赌钱。谢峤和赌场老板做了个局,坑得他哭爹喊娘。
谢峤不可能不去看那批货,如果谢蒙朗什么也不说,他还就不感兴趣了。谢蒙朗越是不让碰,他越是要碰。
他悄悄撬开箱子,是一堆包装精致的巧克力。谢峤长期混社会,意识到不对,揉开巧克力看里面的东西。在巧克力内部有一小颗玻璃球。
他暂时让赌场老板先给谢蒙朗一些甜头,把他困住赌场里。自己则是把那颗玻璃球带回办公室研究。
莫绾刚好来找他,看到他在研究这拇指大的玻璃球,“强子,你在干嘛呢?”
谢峤手一揽,熟练把她抱到腿上:“莫小年,我好像发现了了不得的东西。”
“这是什么?”莫绾拿过玻璃球,对准光线看,里面似乎淌有液体。
谢峤找出一把瑞士军刀,玻璃球是两半黏合在一起。他用打火机烧烫了刀尖,撬开玻璃球,闻了闻里头的液体,就是知道是什么东西。
“违禁药物。”
“违禁药物?”莫绾吓得从他腿上跳下,“这是销往国内?”
“暂时不知道销往哪里。但这类药在国内是明令禁止的精神类药物。”谢峤手法稳当,再次把撬开的玻璃球严丝合缝拧好。
“强子,我们得报警。”莫绾紧张不安。
谢峤若有所思,没出声。
莫绾急了,一巴掌扇在他的肩膀,“强子,你在想什么呢!谢蒙朗不是一直在国内吗,这些药肯定是销往国内的,我们不能不管。”
谢峤握住她的手,亲在她手心,“别这么用力,手不疼吗?”
莫绾摇晃着他,“强子,你到底在犹豫什么!”
报警,肯定是要报的,但现在是在国外,不能报国外的警,否则拖拖拉拉估计不好处理。最好是诱导谢蒙朗把药走私到国内,一到国内就联合警察拦截住他。
谢峤知道,如果这事闹大,哪怕是谢蒙朗的私活,也绝对会影响到谢家的每个人,谢家上上下下估计都要被查个透彻。
而如果他当卧底找到更多证据,那他不仅不会被牵连,反而是大功臣。谢家水深火热之际,或许是他的出头之日。
富贵险中求。
这一招险棋,但如果成功了,便是滔天富贵。
谢峤又把莫绾拉过来,抱在腿上,“莫小年,对,你说得对,我们必须得报警。但我们要配合警方把谢蒙朗带着这些药回国,到时候当场抓住他。”
“我们怎么知道他要在哪里交易,怎么当场抓住?”
“我去当卧底。”谢峤捧住她的脸,重重亲了一口,“莫小年,我现在给你订机票,你明天就回国。你去你姐那里,什么都不要管,什么都不要问,我做的事情和你没有任何关系。如果有人问,你就说我们分手了。”
“分手?”
谢峤又亲她:“不要担心,我没事。我们暂时分手,这事儿你不能掺和,太危险了。”
“我们都没在一起,怎么就分手了?”
谢峤笑着紧紧拥住她,“我们一直都在一起。”
莫绾回国了。
谢峤和谢蒙朗周旋了几天,主动向谢蒙朗投诚,“哥,我真是受不了谢云缙了,天天欺压我,骂我是私生子,骂我是杂种。”
“你本来就是私生子。”
谢峤给他倒了杯酒:“哥,我就是看谢云缙太狂了,真想弄他一回,让他吃吃苦头。谢家那么大产业,现在几乎被他捏手里,我们有什么?”
“真想对付谢云缙?”谢蒙朗拍他的肩问。
“是,哥,咱俩联手吧,我不想再被谢云缙欺负了。”
“哥先带你玩一趟活儿。”谢蒙朗道。
谢峤提前联系国内警察,说谢蒙朗要走私一批违禁药物到国内,他可以当卧底全程跟着谢蒙朗,等到了国内配合警方进行抓铺。
警方这边同意了他的计划。
谢蒙朗本来说,要找外人的船运货。
后来没联系上船东,只能改为用谢峤的集装箱来运,运的是一些纺织品,而那批违禁药物就藏在集装箱里。不出谢峤所料,这批药果然要销往国内。
一上船,谢峤的手机就被谢蒙朗收了,看得他很严,他在海上根本没法和警方联络。
尚未进港,谢蒙朗叫人把装有违禁药的集装箱丢水里,再靠人工打捞,从偏僻的岩礁海岸运货上去,绕开海关。
沿着岩礁爬上岸,进入密林,谢峤全程跟着,正在谋划如何把位置发给警方。
谢蒙朗要在密林里和接头人交货,谢峤愈发心急。一旦交了货,这批货又不知流到哪里,情况会更加糟糕。
突然,接头人看了眼手机,朝谢峤腹部就来了一脚:“你是什么人?”
“他是我弟弟。”谢蒙朗道。
“杂种,他是警方的卧底!”
谢峤急速翻身,跳下三米高的斜坡,往密林深处跑。没几分钟,前方小道出现警察的身影。
警方行动迅速,谢蒙朗和接头人一队人马很快被控制住。
这时,谢峤看到莫绾居然从警车上下来,往他这里跑:“强子,我都担心死你了!”
“你带警察来的?”
“嗯。”莫绾眼里蒙了层水。
谢峤紧紧抱住她,“你怎么知道是这个位置?”
“今天我问了警察,他们说和你失联了。我记得你那艘集装箱船的识别码,我让我姐在船舶定位网里搜你这艘船的定位,发现你这艘船这几天正在往国内的海域航行,但今天突然看不到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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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定位信息了。”
“我想你们肯定是今天到。之前谢蒙朗来工地,我还听到他说什么在老虎峡口捞货。我猜可能就在老虎峡口这个位置上岸,就提前带警察来蹲守了。”
谢峤抱起她转了个圈,抛到空中又稳稳接住:“莫小年,你真是太棒了!”
“你快放我下来,太危险了。”
“你真厉害。”他不顾周围人在场,用力亲了她两口,“莫小年,你真是老天对我的眷顾!”
第36章(回忆篇结束
海桐和柽柳交织丛生, 百草丰茂。
谢峤和莫绾并肩坐在警车后座,他紧紧拥着莫绾,手臂像抗风的缆绳, 力度不断发紧加重,仿佛车外的浓荫蔽天都是怪物, 会来坑害莫绾。
莫绾抓着他的手臂,仰面看他劲削的侧脸,他这些日子瘦了不少,轮廓更深了, 熬红的眼凝视前方,视线强烈而具有目标性。
“强子,你有没有受伤?”莫绾小声问道。
“没有。”
“身上有哪里疼吗?”
谢峤微垂着头,干燥嘴唇贴在她额头,“不疼, 哪里都不疼。”
“你的头不爆炸了?”她嘴角压着笑。
自从上次被海运协会的人打出脑震荡后,谢峤总喜欢和她乞怜, 动不动嚷嚷, 莫小年, 我的头疼得要炸了。
他拉起她的手,按在自己额头,“疼得要炸了,你心疼心疼我。”
土路坎坎坷坷,在一波接一波的颠簸中,三个小时后才到达小渔村。换了一趟车,继续开了将近七个小时才回到城里。
事情尚未水落石出, 警察担心他们的人身安全,让他们两人住到指定的酒店, 派了名警员住在隔壁以防不测。
莫绾去洗澡,谢峤扯掉身上脏兮的衣服,也跟着进去,紧贴着她,身体上的疲惫根本挡不住他想念莫绾的兴奋,“莫小年,一起洗。”
“你老是粘着我干什么,这太窄了。你出去,我洗完了你再洗。”
“不要,就要和你在一起,”他挤了沐浴露往她身上抹,嬉皮笑脸道,“让我吃那里,好不好么?”
“下流。”
谢峤抱着她,把她抵在墙上,来来回回亲她,声色很沉:“别再说下流了。这次成功了,我们今后就是真正的上流人士,富贵无忧。”
谢蒙朗走私违禁药物一事激起千层浪,谢家上上下下都被查了,所有大项目被迫暂停。不光是违禁药物这事,谢峤又添了一把火,他实名举报谢氏集团的税务纠纷、市场垄断、串通投标等一系列问题。
一时之间,刑警和经侦队的人一并出手,彻查整个谢氏集团。
谢云缙作为集团执行董事,首当其冲被调查,被停掉手上所有工作,每天出入警局做笔录。
谢家这艘本就底子不太干净的大船,旦夕之间摇摇晃晃,颇有要倾覆的迹象。谢家人人自危,尽量夹着尾巴藏着掖着,生怕警方这么一查,把自己那些脏底子全给抖出来。
在这场混战中,天天被喊着小杂种小混混的谢峤,突然间成为了清清白白一朵白莲花,不仅是白莲花,还是大义灭亲的正义豪杰!
他踊跃得过分,比警察还要上心,自己又跑了一趟拉斯维加斯,扯出谢蒙朗所有犯罪链交给警方。
同时,每天实名举报谢家的烂摊子,积极配合警方调查,像拧紧发条的座钟,浑身抖擞着“正义”二字,非常招惹人眼。
谢家里里外外咬牙切齿,恨不得撕了他。又不敢轻举妄动,他现在是警局的大功臣,被警方保护的,谁也不敢对他动手。
关于谢蒙朗的事,很快水落石出。
谢蒙朗好赌成瘾,家里给的钱都被他赌光,还欠了巨额外债,他不敢和谢政骁坦白,生怕谢政骁一生气,以后遗产没他的份儿。于是铤而走险踏上歪路,干起走私违禁药物的脏活。
事情查下来,谢蒙朗走私违禁药和谢氏集团没关系。可经过这么一遭,谢家还是掉了一层皮。
另外,谢峤实名举报的税务纠纷、市场垄断、串通投标等一系列问题还在调查中。整个谢氏集团一片低迷。
谢蒙朗走私违禁药的案子结束,莫绾和谢峤举报有功,得到了警方的表扬锦旗。
此事后,莫绾就不再过问谢家的事情,这些商业纠纷她不懂。
谢家在拉斯维加斯的产业暂时没受到影响,这些产业又正好被谢政骁提前转给谢峤了。如今一查,谢家最干净的资产,就是谢峤手上的酒店。
莫绾回村里过完年,和谢峤确认拉斯维加斯酒店的项目不受风波后,继续和林盼等人返回拉斯维加斯,修建高尔夫球场。
谢峤之前靠着莫绾那两千万片酬起家,开了汽车零部件出口公司。
现在他以公司名义,到银行取得了大额贷款,再靠这些贷款购买谢家人手中的股权。
谢家里除了谢云缙外,其他人都是靠着风头吃红利的酒囊饭袋,如今谢家被查成这个样子,各个前怕狼后怕虎。加之谢峤威逼利诱,很快同意以最低价把股权让给谢峤。
谢峤和谢家这场拉锯战,整整耗了一年多。
他拿到不少股份,和谢云缙势均力敌。
谢峤是个很喜欢挖人隐私的人,不择手段挖谢家的黑料来立功,这次还真让他挖到硬料。
谢政骁前后有三次婚姻,共有七个孩子,这七个孩子里只有谢峤和谢桐玉是他亲生的。
谢峤拿到这个消息,笑得合不拢嘴,当即告诉了谢政骁。谢政骁两眼一黑,怒气上头,住进了医院。
本来,谢政骁并不打算让谢峤太嘚瑟,只打算利用谢峤压制住谢云缙。
现在得知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孩子,只有谢峤和谢桐玉,气得住进医院,身心俱疲,索性把他手里的股份分成两半,一半给谢峤,一半给谢桐玉。
之后不再插手这场闹剧,任由他们争抢撕扯。
谢峤不在乎脸面,恨不得把谢家的家丑全抖出去。
可谢云缙到底好面子,讲究体面,终于还是受不住。
谢峤找到他,阴阳怪气:“小叔,我都和绾绾在一起了,你也不希望绾绾以后跟着我过穷日子吧。你把公司管理权让出来,小年以后也可以过上好日子。”
谢云缙沉默良久,让出执行董事的位置。
谢云缙签字后,谢峤笑得像只狐狸。
“小叔,知道我是怎么起家的吗,是莫小年把那两千万片酬给了我,我才有启动资金。她真的很爱我,哪怕和你在一起时,她也很爱我。”
谢云缙微不可察捏紧手中的钢笔,保持缄默。
谢峤花了大半年的时间,对谢家产业进行资产重组,彻底把谢家原本不干净的路子全都择出去。该罚的罚,该赔偿的赔偿,里里外外洗了白。
总体资产缩水了将近一半,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剩下那一半依旧足以让他腰缠万贯,踏进所谓的“上流圈子”。
拉斯维加斯的建筑项目总共进行了一年半,莫绾一直和林盼等人在拉斯维加斯干活,高尔夫球场建好了,酒店也扩建完毕。
谢峤在国内彻底接手谢氏集团,产业重新步入正轨。
他把在拉斯维加斯价值25亿的酒店和酒庄,全部转到莫绾名下。
谢家大部分资产都转移到最开始创建的私募基金公司,那个公司是用莫绾身份证注册。
当时莫浔知道他用莫绾的身份证注册公司,让他赶紧撤销,他拖拖拉拉搪塞了莫浔。那个公司也就一直留到现在。
一切,终于风平波息。
谢云缙出国了,到纽约开自己的金融公司,不再和谢家有所关联。
谢政骁气到中风,很多时候需要坐轮椅,谢峤把他送到澳洲养病去了。
谢桐玉和谢峤的关系勉强还算可以,谢峤天天挖谢家人的黑料,但没针对过她。
不过,谢桐玉也因这一场家产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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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而名声受牵连,网上黑粉比粉丝还多。她索性不再出现在荧幕前,不做明星了,退到幕后当制片人,负责谢家影视业的开拓。
莫绾终于从拉斯维加斯回来。
谢峤到机场接她,带她回到西湾锦檀别墅区,谢家别墅。
他老早就看中这栋别墅了,觊觎多年,如今总算是拿到了手,并放在莫绾的名下。
“以后咱俩就住在这里,再也不用租房子住了。”谢峤抱住她,搂着她亲了又亲,情绪亢奋,“莫小年,我真爱你!”
莫绾摸着沙发上的纹路,这两年来像是做梦一样。
她一直不知道自己有多少钱,谢峤隔三差五说把哪里的房产转到她名下,把哪里的酒店也放到她名下,把股份转给她,她全搞不懂。
前段时间结束了拉斯维加斯工地的活儿,她才让姐姐帮忙查自己名下的资产。
数目惊人,各种房产、公司股份,还有银行卡的余额让她对钱没了概念。
“莫小年,你爱我吗?”谢峤把她抱在腿上,咬她的唇。
“爱。”
他从口袋里取出一枚钻戒,“莫小年,我们结婚吧,我想和你结婚,一辈子和你在一起。”
“结婚?这么快吗?”莫绾没反应过来。
“哪里快了,我们都算老夫老妻了,从小就在一起了。”谢峤赖皮地蹭她的脸,嘴唇不停磨她的脖子,“莫小年,我太爱你了,我想结婚,我们结婚吧。”
莫绾答应了,捧起他的脸,低头吻他,“强子,我也爱你。”
这一刻,她是真心爱谢峤。
她和谢峤回村里拿户口本。
这两年来,莫云棠和高建峰也陆陆续续知道谢峤的事。
这些事完全脱离他们的掌控,他们不过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的乡下人,莫绾想结婚,谢峤背影傲岸立在院子里严阵以待,他们哪里能拒绝?
最后,还是找出户口本给莫绾。
莫云棠担忧道:“小年,你和你姐商量过了没,结婚这么大的事,妈真的不放心。”
莫绾牵着谢峤的手过来,笑容乐陶纯粹:“我和姐说了,她也同意了。妈,我是真喜欢强子,强子他不是坏人,我想和他在一起。”
谢峤道:“妈,我从小在您的眼皮底下长大,我品性如何您还不清楚吗。小时候犯浑是没办法,别人打我,我不还手就得挨揍。而且现在小年也有谢家的股份,我和她已经彻底分不开了。”
“股份是什么啊?”
从莫绾偶尔透出风声里,莫云棠只知道,谢峤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如今拿到继承权了,至于什么股份什么公司的,是她无法理解的领域。
谢峤:“妈,就是说我和小年的资产都绑在一起了,不会让她吃亏的。”
莫云棠瞟向沉默坐在院角磨刀的丈夫,“建峰,你倒是说句话啊。闺女要结婚这么多大的事,你可别装聋作哑了。”
高建峰头也不抬,霍霍磨刀,沉声道:“你来做主就行。”
莫绾和谢峤去领了结婚证,红底证件照上,两人笑得灿烂。
莫绾不想铺张大办,谢峤也同意。
邱盛是个业余摄影师,谢峤让他来给他俩拍婚纱照。
邱盛冷哼一声,提着相机去了。他这两年差不多都和莫绾在一起,莫绾在拉斯维加斯的工地干活,谢峤就让他跟着一起出国给莫绾洗衣做饭。
婚纱照拍了不少,打印出来挂在谢家别墅的客厅。
谢峤想来想去,还是打算办个低调的婚礼,就去拉斯维加斯办。
莫绾也同意。
莫云棠、高建峰、周迎彩头一回出国,就是去拉斯维加斯,参加莫绾和谢峤的婚礼。
这场婚礼人不多,莫云棠夫妇、莫浔、周迎彩、谢峤的生母孟晴荣一家三口,加上谢桐玉,莫绾的师傅林盼、好友李竺,以及谢峤的几个心腹,差不多就这些人。
简简单单的西式婚礼仪式,邱盛当的司仪,李竺当伴娘,谢峤的助理邓璘当伴郎,莫浔负责整个婚礼的流程。
晚上,莫绾刚脱下婚纱,谢峤从后头扑上来。
两人滚到床上,他抱住莫绾翻了个身,让她压在自己身上,“老婆,入洞房!”
在一起这么久,抱着睡,亲过摸过,各种边缘行为都弄过,两人始终没做到最后一步。她每次看到谢峤那里,都觉得害怕,不敢往下再弄,谢峤向来不逼她深入,就抱着磨蹭。
她歪头迎合谢峤密如细雨的吻,抚摸他肩头的纹身,舔了下唇问:“强子,我们今晚要不要进去呀?”
“你想要吗?”谢峤喘得厉害。
“试试吧。”她垂着头,涨红发烫的脸紧贴着谢峤的胸口,听到他剧烈的心跳声。
谢峤笑得促狭,找出安全套咬在嘴里,“老婆指挥我,我是老婆的小笨狗,只听老婆的话。”
“你好恶心。”莫绾抢过他咬着的安全套,吻在他嘴角,解他的衣服,吻他的锁骨。
“莫小年,你嫌弃我的纹身吗?”他突然问。
“不嫌弃。”莫绾抬起头来,“我怎么会嫌弃你呢,我们两个是最好的朋友。”
谢峤扑倒她,精亮眼底潮出一片辛烈的气息,偾实的手臂严丝合缝箍着她,“不只是朋友,我们是夫妻,最好的夫妻。”
外头月色亮灿,屋内琴瑟和鸣,春潮迭起。二十二岁这年,莫绾选择让谢峤做了她的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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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后。
莫绾从片场回来,助理元向瑶在驾驶位开车,她和李竺坐在后座。
这辆劳斯莱斯跟了莫绾很多年,是当年谢云缙手里的那辆。谢峤总想把车淘汰,莫绾不让,是念旧还是什么原因,她也搞不清楚,就是想留着,开得很顺手。
李竺之前一直在钱包厂打工,莫绾有次去看她。她坐在缝纫机前缝拉链,莫绾远远站着看她,李竺小小的身影要被堆积成山的皮料淹没了,整个人的轮廓都变得模糊。
她把李竺从工厂带回来,出钱让她去学化妆,现在李竺是她的专用化妆师。
李竺拿出手机看今天在片场拍的照片,凑过来给莫绾看:“绾绾,这个腮红好像是打多了,显得妆感很脏,后天走红毯不能这么化了。”
“好,你看着办吧。”莫绾手机亮了下,有新的微信消息。
她点开来看,是昵称为小笨狗发来的消息:“老婆,你什么时候回来?”
莫绾给他回复:“你在家?”
谢峤:“对呀,刚从公司回来(亲亲)”
莫绾:“我还在路上,差不多一个小时到吧。”
谢峤:“等你(亲亲抱抱)”
莫绾放下手机,轻声道:“谢峤今天在家。”
“啊,那我今晚不在你家过夜了,我自己回家。”李竺想起谢峤那双阴险的眼,莫名犯怵,不管是以前的周有强,还是现在的谢峤,都让她不自觉避而远之。
莫绾理解她的意思,“也行,不过你和向瑶先跟我到家里一趟,品牌方又送来好多衣服。我也不穿,给你们吧。”
元向瑶透过后视镜看了眼莫绾精致的脸,抿着嘴笑:“谢谢姐。”
“李竺,咱俩居然都二十六岁了,时间好快。”莫绾望向车窗外呼啸倒退的街景,忽而感叹道。
李竺望向莫绾的侧脸,“对呀,你还成了大明星。小时候咱俩一起玩泥巴时,我想不敢想如今能有这样的生活。”
莫绾总觉得,这几年自己活在虚幻中。
四年前和谢峤结婚后,谢氏集团重新步入正轨,积压已久《地表改造师》项目被谢桐玉翻出来。
谢桐玉反复看剧本,觉得可以试一试,去问谢峤这剧本的由来。
谢峤说,剧本是当年他找编剧,按照莫绾的背景写的:
乡下出生的女主,初中学历,只能在工厂打工,前途微茫不可见。浑浑噩噩中,意外见到了同村的阿姨在工地开挖掘机,于是燃起了想学挖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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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的志向,不断奋斗尝试,成为挖机行业最出色的操作员。
在谢桐玉的劝说下,莫绾答应拍摄这部电影。主要是当年她真的拿了两千万片酬,不拍心里过意不去。
她自己也没料到,这部电影上映后成为当年春节档的票房冠军,斩获四十六亿票房。
一夜之间,莫绾这两个字登上热搜,名声大噪。
突如其来的爆红让她迷茫,好奇又害怕。像是在站在海边,海底繁花似锦,她想去看看又不敢去。
谢峤出来道:“莫小年,我们当大明星吧,这是上天的注定。去体验一下吧,告诉你的粉丝,女生也可以开挖掘机,让她们像你在电影里演的那样,勇敢走出大山,去拼去闯。”
她听了谢峤的话,正式进入娱乐圈。有些领域一踏进,就难以回头了。
*
回到家里,元向瑶把劳斯莱斯停好,和李竺一起跟在莫绾身边,进入了别墅主楼内。
每次进入这栋别墅,元向瑶都被里面贵上天的装修晃得眼花缭乱。听说莫绾的老公很讲究面子,各种家具都是精挑细选的奢侈品。
莫绾带两个姑娘进入轩敞的衣帽间,清理出两个二十四寸行李箱的衣服,都给了李竺和元向瑶。让她们带回去自己挑,喜欢的就留下,不喜欢的就捐了。
李竺和元向瑶拉着行李箱乘家用电梯到一楼。
一出来,客厅站着个英隽挺拔的男人。男人很高,逼近一米九,肩宽腿长,眉眼凌厉,极富压迫感。
“谢董。”李竺硬着头皮和他打招呼。
“绾绾呢?”谢峤声音很冷。
元向瑶答道:“绾绾姐在楼上呢。”
谢峤眼神向下,锐利视线落在行李箱上,漆眸逐渐沉暗。
之前他和莫绾吵过一次架,莫绾用行李箱装东西去看望林盼。他以为她离家出走了,失控地闹了一场,野狗发疯似的到处骂人,那次把李竺和元向瑶吓得不轻。
这次李竺怕引起误会,赶忙解释:“里头是绾绾送我们的衣服,都是品牌方给的。绾绾说她穿不了这么多,就给我们了。”
谢峤眼神略过元向瑶提着的塑料袋,袋口露出一截紫色布料。布料上的图案很眼熟,这是上个星期他刚给莫绾买的新衣服。
静穆的双眸更冷了,终究还是没计较,淡漠应一声:“嗯。”
长腿迈开,昂贵的皮鞋踩在地毯,顺着步梯往楼上走。
李竺和元向瑶给对方使了个眼色,赶紧拉着行李箱跑了。
谢峤一路来到二楼的衣帽间,莫绾还在摆弄各种衣物。他缓步走到她身后,站了很久,无声无息从后头抱住她,声息倦懒,尾音拖长,“老婆”
“走开。”莫绾屈起手肘推开他,呵斥了一声。
“你怎么总是对我越来越不耐烦了?”他拉开她连衣裙背后的拉链。
“手欠。”莫绾嗔道,“给我拉好。”
谢峤只好又把拉链拉上来,双臂搂住她的腰。他这些年沉稳下来,身材练得很好,一弯身就可以把莫绾整个人拢罩在怀里。
“你干嘛老对我这么凶?”他又道。
“你为什么总是想这么多?”莫绾反问,她整理好衣柜,再次推开他往卧室走。
她到浴室洗澡,谢峤站在在门口,一只手撑着磨砂玻璃门不让她关门。莫绾懒得理他,就这么脱了衣服。
他半倚靠在门框,静静看她洗澡。
气氛凝滞许久,他才走上前,拿过她手里的浴花帮她擦洗身子,装得若无其事问道:“你要开自己的工作室,怎么不提前和我商量?”
当年《地表改造师》大爆后,他看到莫绾的海报出现在各大广场的大屏幕时,虚荣心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烈烈爆燃。
他如今有钱有势,多少人对他啧啧称羡,艳羡他的家财万贯,贪慕他的位尊势重。
这还不够,他还想让那帮俗人再羡慕一点,羡慕他有个好老婆。
说服莫绾进入娱乐圈后,他迅速成了新的经纪公司,旗下只有莫绾一个艺人,全公司为她服务。
可他最近才知道,莫绾正在筹备自己的工作室,不挂靠谢家的经纪公司了。
这让他隐约不安,他和莫绾的感情似乎出现裂痕,这条裂痕过于微妙,过于缥缈,让他毫无头绪。敏锐察觉到,莫绾对他的爱,不像以前那么热烈了。
“就一个工作室而已,和你商量干嘛。”莫绾打开花洒,水流冲下,把谢峤也打湿了。
谢峤在洇沉水幕中和她接吻,咬着她的唇道:“我们是不是该公开了,要不就今天,等会儿你发个微博就好了。”
“再等等吧,现在公开会影响我工作。”莫绾扯过浴巾披在身上,绕开他离开浴室,装作看不到他强烈而明显的求欢。
第 37 章
莫绾回到卧室吹干头发, 躺下了很久,谢峤才从卧室回来。他刚洗好澡,头发还是湿的, 只穿着裤子,上身赤袒, 水珠顺着干练的肌肉线条下淌。
他默然站着,站了很久也没说什么。莫绾背对他侧躺,许久后才道:“关灯,我要睡了。”
谢峤伸手关了灯, 到卫生间吹干头发才回来,上床躺在她身后,紧贴着从后头抱她,手伸她的睡衣里,凑过去咬她耳垂, 牙齿叼着细细研磨,像在吃肉。
莫绾被他弄得很痒, 转过身来, 习惯性靠在他胸膛, “别弄,我想睡了。”
“你睡你的。”他嘴唇往下游离,亲她脖子。
“你真的很烦。”
“不烦。”他哑声道,咬开她睡衣的领子,露出一片堆雪似的肌肤,嘴唇来回磨在她的锁骨,“你不想吗?”
“不想。”
“为什么?”
莫绾无趣地盯着天花板, “就是不想,还有什么为什么?”
谢峤脱掉她的睡衣, “那我们睡觉,裸睡好不好,就喜欢这样抱着你睡,好舒服。”
莫绾第二天醒来,天已经大亮,谢峤站在窗前接电话,声音压得很小,偶尔才回应对方一声。莫绾从床上下来,随手扎了个丸子头。
谢峤听到响动,放下手机,转过身来,清晨柔和的光从窗外泄进屋内,在他裸露的上身淌了层光,他问道:“你今天是不是没工作?”
“嗯。”莫绾自顾自摆弄床头柜放着的首饰,也没看他。
“那今天一起去外面吃饭吧,好久没约会了。”
“在家吃就行了,去外面被狗仔拍到了怎么办。”她放好首饰,穿起拖鞋就要往外头。
谢峤三两步过来,挡在她面前,莫绾撞在他结实的胸膛,抬眉愤愤看了他一眼,张口在他胸肌上狠狠咬一口,留下明显的牙印。
他夸张地哼声,故意骚气地喘:“好爽,再咬一下。”
“浪货。”莫绾对他的低俗和下流习以为常,绕开他走了。
她今天难得休息,吃过早饭,坐在沙发上看剧本,谢峤偏要粘着她,甩都甩不掉。他和她挤着坐,躺在她腿上看手机,没一会儿又起来,和她一起看剧本,问道:“你看得懂吗?”
莫绾换了个姿势,不理他。
“这剧本是已经接了?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他抢过剧本,哗啦啦翻着。
莫绾又抢回来,“你又不懂,告诉你干什么。”
“我不懂你不会教我?”
莫绾不想和他待在同一个空间,带上剧本跑楼上卧室去,门反锁上。果不其然,很快门板扣响声闷重,一下又一下地敲,没完没了。她戴上耳机,音乐调大,不理会谢峤的发疯。
俄顷,耳机里的轻音乐在巨大的砸门声中不堪一击,她只好摘下耳机,朝门口喊:“你又在发什么疯!”
“我要进去。”谢峤如今声线很成熟,那是一种经过岁月雕琢后的沉稳,像极具质感的钟鸣,让人无法忽视。
莫绾放下剧本,慢悠悠去开门,男人高大挺拔的身躯一堵冷墙一样立在门口,眉宇阴翳,显见的不悦。他盯着莫绾看了会儿,没等到她的回应,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我急着睡午觉呢,没砸门。”
“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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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点多,睡什么午觉。”莫绾嘀咕一声,回到桌前继续看剧本。
“困得很。”谢峤察觉到她的冷淡,没再故意耍骚,走到床边,掀开被子躺下。
莫绾安静看剧本,谢峤在床上不安分,躺了没几分钟,拿着手机过来,啪叽一声放在她的剧本上,俯身两只手从后方压在她肩膀,“老婆,这车怎么样,布加迪的超跑,我想买一辆。”
“你想就买呗,问我干嘛。”莫绾天生对文字不够机敏,看剧本得来回看好几遍才看懂,思路也容易别打断。谢峤这么一打扰,她又忘了自己刚才看到哪一行了。
谢峤没有意识到她的烦躁,他近两年愈发得意忘形,目空无人,藐视一切价值。
觉得莫绾根本没必要花心思在剧本上,台词也没必要背,反正有后期有配音。哪怕拍出来的是烂片也没关系,他可以砸钱买水军和营销,给她维持住口碑。
“我自己看没意思,你和我一起看。”他扯过剧本,随手丢到一旁。
莫绾习惯了脚踏实地做事,不管是学开挖掘机、学英语,还是现在的拍戏,她都严肃认真对待,剧本看不懂就多和编剧交流,台词不好记就多背几遍。不管干哪一行,都要揣紧了责任心。
而谢峤总喜欢打扰她,没必要研究剧本,那么没必要背台词,这个没必要,那个没必要。
谢峤越是这样,她越是厌烦焦躁。
她前些日子听人说起一个词,七年之痒。草草算下来,如果从谢峤第一次给她口那时候算是在一起,那时候她十九岁,现在二十六岁了,刚好七年。
听人说,两个人在一起的第七个年头会进入倦怠期,感情会遭遇危机,这就叫七年之痒。
也许她和谢峤的感情真的到了倦怠期,越来越厌烦谢峤那副睥睨一切狂妄自大的模样。
“我还得看剧本,别总是打扰我。”莫绾拿起剧本就想去书房。
谢峤手臂压住她的肩膀,眼底闪过晦暝,气息也冷了,“你去哪里我都会跟着。”
莫绾只好坐下,唇角动了动,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
谢峤没太过分,不再和她聊车了,手机丢到一旁,挤着她坐同一个椅子。挤不过去了,索性抄起她的膝盖把她抱起来,让她坐自己腿上。
“谢峤,你能不能给我点私人空间?”一看到他的脸,她都觉得烦。
谢峤愣了愣,不知什么时候起,莫绾不再叫他强子,而是连名带姓叫他谢峤,他以前讨厌周有强这个名字,一有人提及这个名字他都觉得是别人嘲讽他。如今莫绾只叫他谢峤,又让他别扭,恍惚有了疏离感。
他扭曲地和自己过不去,无休止陷入了一场场不必要的内耗战役,觉得莫绾爱的是周有强,不爱谢峤。
莫绾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想从他腿上下来。谢峤偏不让,亲在她白皙脸颊,冷硬表明自己的态度:“你甩不掉我的。”
“你是不是有病?”
谢峤鸦青的睫毛上压了一层冷霜,眼神锋利如箭头,直直逼视她的眼,按住她的肩让她和自己对视,“觉得我有病?我是第一天就有病的吗,我素质低,人品低劣,你是第一天知道的吗?”
“和你没法交流。”莫绾挣开他的手,从他腿上下来就要离开。
谢峤直接把她扛起来,几步就放到床上,握住她的手,压在她身上俯身就亲。莫绾偏头躲,躲不过了用力咬在他唇上,谢峤吃痛,不再蛮横,但也没放开她,舔着嘴唇笑道:“莫小年,你现在可真时尚,学城里人玩字母游戏?”
他将薄唇凑到她面前,“咬牙,继续,你越咬我越爽。”
莫绾不想和他发疯,踹了他一脚就起来,谢峤又拉住她,抽出皮带塞她手里,“不是喜欢打我吗,来,给你打,我们也学人家玩点变态的,不然你总是嫌我土。”
莫绾捏紧皮带,真的很想抽死他。
她到底还是不想闹得那么僵,皮带丢开,“你非得每天和我吵一架才开心?”
“是我要吵的吗,你天天给我甩脸色,我说一下也不行?”
这时,莫绾放在梳妆台上的手机响了下,有新的微信消息,她想要去拿手机。谢峤眼疾手快,先跑去抢了过来,他知道她手机密码,而且每天都要查她的手机。
解锁,熟练点进她的微信,发现是艾延津发来的消息:“绾绾,明天阅视大典的红毯你也得去吧,活动结束后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谢峤把屏幕亮给她看,皮笑肉不笑:“知道了,原来是因为他啊。你以前就喜欢他,现在近水楼台的,人家勾你几下你就把持不住了?”
“手机给我。”莫绾伸手去抢。
谢峤抬高了手,在键盘上迅速点击给艾延津回复:“不用了,谢谢。”
艾延津发了个叹气的表情包:“那好吧,我们下次再约。”
谢峤这才把手机还给她,垂下脑袋,和她额头相抵:“你玩谁都行,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艾延津就是不行,你要是敢真和他有一腿,我让他在娱乐圈混不下去。”
莫绾很讨厌他这种威胁的话,伸手拧了下他的嘴,“你能不能正常点,神神叨叨,真受不了你。”
“受不了你就好好调教。”他握住她的手,舌尖顺着她的指尖绕吮,“我正不正常取决于你,你对我好点我就正常,你不爱我,我就到处发疯,反正丢的是你的脸。”
说完,他快步朝门口走去。
莫绾喊道:“你去哪里?”
“你不是不想看见我吗,我滚还不行?”
谢峤出去后一直到晚上都没回来,莫绾在家看剧本,晚上和李竺打电话问了点明天走红毯的事,李竺说一切都准备好了,明天肯定可以大放异彩。
莫绾又给谢桐玉打电话,问道:“小玉姐,谢峤有没有和你说过,他明天去不去阅视大典现场?”
谢桐玉:“这个我不知道,你怎么不自己问他?”
“我和他沟通不了,我就怕他明天去现场搞出什么事来。他最近老说要公开,我没同意,他天天为这事儿和我吵。”一提到这个问题,莫绾总烦闷上头。
谢桐玉道:“肯定不能公开啊,你现在事业上升期,一公开恋情就前功尽弃了。”
谢桐玉现在把心思都花在莫绾身上,当年因为谢家的财产争夺,让她不得不退到幕后。她如今只能把心血都倾注在莫绾上,想把她捧成真正的影后,让她代替自己拿到她当年没法触及的奖杯。
莫绾那头没出声。
谢桐玉沉默很久,又道:“绾绾,你是不是不爱谢峤了?”
她更希望莫绾和谢峤离婚,谢峤太狂妄了,迟早要爆雷,肯定会影响到莫绾的事业。
谢桐玉问得如此直白,让莫绾发了个怔,思忖过后才含糊道:“我就是觉得,和他越来越没法沟通了。”
谢桐玉:“那先不说了,你早点休息,明天我和你一起去现场。”
莫绾放下手机,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很久,手机响起来了,是谢峤,她按下接听:“干嘛?”
谢峤似乎喝了酒,声线很闷,说话含混:“莫小年,我头疼,疼得要炸了”
第 38 章
谢峤这套“头疼”杀手锏难以再起作用, 莫绾以前是关心他的。可久而久之,狼来了的效应累次叠加,莫绾只当他是在无病呻吟。
“头疼就去医院吧。”莫绾平静道, 挂断电话。
谢峤坐在包间里,酒精的刺激像密匝的针一下下扎进神经, 身体也跟着沉重,如压千斤重石。他浑浑噩噩,还不知道莫绾把电话挂了,脑袋无力耷拉着, “那你送我去医院,我一个人不敢去。”
等了片刻,手机那头静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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悄,和他这边吵闹的包厢如隔两界。
“喂,老婆, 听得到吗,你来带我去医院。”
“老婆, 我怎么听不到你说话, 信号不好?”
“莫小年!你有没有听到我讲话?”他的声音拔高了一个度。
坐在一旁的好友姜杭慢条斯理晃悠手里的酒杯, 往他这边瞟过一眼,看到他亮起的屏幕,好心提醒道:“你的电话挂了。”
谢峤放下手机,揉揉眼睛,视线清晰了些,自言自语道:“原来是没拨通”
他继续给莫绾打电话,刚一拨通, 对方又挂断了,他没注意到被挂了, 自顾自絮絮叨叨说着:“老婆,刚给你打电话打不通,怎么回事呢。”
没得到回应,他又放下手机点亮屏幕,“奇怪,怎么老是打不过去。”
“不是你这边打不过去,是她那边挂了。”姜杭再次提醒。
谢峤烦躁丢开手机,身躯沉重往后狠狠一砸,靠在沙发靠背,眼睛紧闭,捏了捏眉心。
姜杭偏头看他,被他无名指上的婚戒闪得瞳孔发酸,他是为数不多知道谢峤和莫绾关系的人之一,问道:“ 对了,你前几天不是说要和你老婆公开吗,这么久还没动静?”
“和你有什么关系?”
姜杭露出看笑话的好奇心,“你不是老想和别人炫耀你老婆是大明星吗,莫绾现在的地位也差不多了。你们现在公开估计不会对她造成太大的影响,怎么还不公开?”
“问这么多干什么?”
“我是为你着想。”姜杭把酒杯晃悠得玩味,“你可得提防着点,娱乐圈纷纷扰扰到处都是诱惑。圈里帅哥那么多,你就不怕她哪天会不甘心?”
“不甘心什么?”谢峤终于睁了眼。
姜杭似笑非笑:“她十九岁就和你在一起了,那时候没见过什么世面。如今被你砸钱捧成了大明星,见到了大世面,你说她会不会有别的心思。”
姜杭一直觉得莫绾和谢峤这两人,太不登对了。
莫绾落落大方,演技很好,说得一口流利的英语;谢峤呢,心眼儿多,锱铢必较,仗着有几个钱狂妄自大,不少人都在等着哪天他栽跟头了,一块儿落井下石呢。
姜杭这几句话,让谢峤如鲠在喉,极度不痛快,他和莫绾之间哪怕感情出现了点问题,也轮不到外人来揣测。
“你到底什么意思?”谢峤又问。
姜杭施施然抿了一口酒:“我听说,艾延津最近在追她,他俩挺暧昧的。”
谢峤抄起桌上的抽纸就砸他,“是我老婆让他追的吗。不要揣测我和莫小年的关系,你根本不知道她有多爱我。”
“有多爱?”
谢峤不回话了,他和莫小年一路携手这么多年,外人理解不了,也无从窥探。
莫绾睡了很久,直到门口传来轻微响动,脚步声缓缓靠近,紧接着闻到淡淡的酒味。谢峤步态很慢很轻挪到床边,也没开灯,就这么蹲下来,头垂下来,摸索着亲她的脸,“老婆,你睡了吗?”
“你去哪里了?”莫绾摸了摸他的头。
谢峤笑起来,答非所问:“老婆,刚才特别搞笑。我给你打电话,一直听不到你的声音,我以为你故意不说话,我就生气了。后面才发现,原来是我没把电话拨出去。”
莫绾没说什么,头转向另一侧。
“老婆,不好笑吗?”他又问,手伸到被子里摸她。
莫绾暗自叹气,配合他道:“好笑。”
他拉起莫绾的手,不轻不重扇在自己脸上,“老婆,都是我不好,是我脾气差,你教训我吧,我以后都听你的话。”
莫绾声音很轻:“先去洗澡吧。”
“好,我很快,老婆你等我。”
他十来分钟后就回来,什么也不穿,身上还带着湿气,黑灯瞎火摸上床,先是亲她,亲得很用力,“老婆,我刷牙了,可以吃那里吗。”
“随便你。”
谢峤身子滑下去,在被子下拱出弧度。
莫绾有些受不住,手伸下去推他的肩,“谢峤,我好像有点想上卫生间。”
“尿我嘴里。”他含糊不清说着。
“恶不恶心。”莫绾推开他起来,抬手开了灯,看到谢峤的唇面在灯光下泛着明显的水光,“我先去一下卫生间。”
“我陪你。”他也想跟着下床。
莫绾按住他,“你在这儿等我就行。”
她到了卫生间,看到镜子中微红的脸,暂时归结为最近老是烦谢峤,可能是因为好久没和谢峤亲密了,或许好好做一次,所有隔阂就能烟消云散。
她用冷水冲了把脸,折返卧室,谢峤坐在床上玩她的手机,见她进来了,心虚把手机放回原位,“我看看几点。”
“以后别总是查我手机。”
“没查,我就看一看。”他又把手机推远了点。
莫绾上了床,跨坐到他身上,以前还有些羞耻,如今什么花样都毫无负担。谢峤两只手掐住她的腰,把她拖上来,让她坐到自己脸上。
一番云雨过后,莫绾趴在床上,谢峤食髓知味一寸寸亲啃她的后背,她抱着枕头,气声慵懒:“别弄出印子,明天得穿裙子走红毯呢。”
“不咬,我就亲一亲。”他又凑上来亲她的耳朵,“老婆,还想再弄一次。”
“不弄了我想睡了。”
“那用手。”他拉住她的手下按,胡天海地和她聊天,“老婆,你觉得我虚了吗,还和以前一样不?我听有人说结扎了会虚,我自己没感觉,你觉得呢?”
谢峤两年前就去结扎了,莫绾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那时候两人闹了点矛盾,莫绾到华盛顿去看姐姐。谢峤为了装可怜,自己跑去结扎,哭天喊地说医生动刀动错地方了,他要死了,让莫绾赶紧回国看他。
莫绾只好回来,问他到底怎么样。他嬉皮笑脸地说,是我搞错了,我以为医生把我阉了,吓死我了。
莫绾靠在他怀里,被子底下的手有一搭没一搭地动,“不虚,很猛。”
谢峤听到自己想听的话,得偿所愿,低头用力亲她,“那就好,真爱你,明天你走完红毯我们就公开,好不好?”
“现在时机不合适,再等等。”
次日,阅视大典活动现场群星璀璨。
莫绾带着李竺和元向瑶在后区候场,圈内不少人过来和她攀谈。
大家都知道莫绾背景很硬,背靠天域集团,天域集团前身就是谢氏集团。她算得上是大家眼里的“资源咖”,业内最厉害的公关团队都在她那里。
偶尔也有风言风语传出,说她是天域集团董事长谢峤的女朋友,是被谢峤捧出来的。
这种传言一发散到网上,立马被删除。只要有营销号发关于莫绾的隐私,没多久营销号都会自动删除,并道歉澄清说自己是在造谣。
想要跟拍莫绾的狗仔,皆被告得精疲力竭。
为了把莫绾打造成“完美无缺”的明星,谢峤是挥金如土,网上严防死守,坚决不能透出莫绾以前的任何隐私。
他自己策划了一场公关大戏。
先是故意透露莫绾以前是在乡下读书的消息,随后又发出大量有理有据的帖子,配上莫绾十九岁就开劳斯莱斯的照片、以及二十岁就在拉斯维加斯赌场一掷巨万的画面,买水军带节奏。
“你们这些黑子闭嘴吧,我家绾绾十九岁就开劳斯莱斯,你们说她是乡巴佬?”
“这黑得也太低级了吧,说她是乡下人?哪家乡下人年纪轻轻在拉斯维加斯赌场玩?”
“别造谣了,莫绾十九岁就签约了《地表改造师》,片酬两千万哦,为了拍这部电影在工地学开挖掘机,人家的敬业在你们眼里成了黑点?【配上
弋㦊
合同图片】”
“真是搞笑,造谣也造得太离谱了,还说人家是初中毕业的厂妹,哪个初中生能说那么一口流利的英语,搞笑呢?”
在大量水军带节奏后,网上的信息真真假假,谁也分不清,大家只当是莫绾当初为了拍电影下乡体验生活,才被人污蔑。
加之莫绾演技过硬,出道的作品都是谢峤找顶级编剧和导演为她量身定制。有了作品在身,模棱两可的流言蜚语自然掀不起什么风浪。
莫绾和熟悉的明星坐在一起讲话,说着客套话。
几位投资商从不远处走来,谢峤站在中心,他二十八岁的年纪,身材和五官优越出众。在一帮中年投资商中如鹤立鸡群,甚至不比在场的男明星差。
有个新晋流量小花看向谢峤,问莫绾:“绾绾姐,你认识谢董吗?”
谢峤私下卑鄙无耻,在外人面前倒是装得仪表堂堂。他在众人的簇拥中正好走过来,听到流量小花的话,不由得放缓脚步,微微转头对上莫绾的目光。
莫绾不和他对视,淡声回复流量小花的话:“认识,但不熟。”
谢峤听到答案,脸上依旧高傲冷峻,神情自若和周围人讲话,随手转动无名指上的婚戒,彰显自己已婚的身份。
等到前方一众投资商都离开了,莫绾手机响了下,接到谢峤的微信消息,只有一张图片,是两人在关系最好时的亲密照。
似乎在对莫绾刚才的表态作出反抗。
莫绾反扣手机,下意识看眼后方,怕被人偷瞄到屏幕。
她把图片删除,给谢峤回复:“别总是给我发这些,不小心被人看到了怎么办?”
谢峤只给她回了个“哦”的表情包。
第 39 章
红毯现场灯光与影汇错, 观众与媒体夹道欢呼,镁光灯交织成密不透风的细网,捕捉住现场每个明星的一举一动。
经过这么几年的调整, 莫绾应付这种场面已是游刃有余,她步态雅致在众人的欢呼声中徐徐前进。裙摆宽广, 层次分明,是令人艳羡的大牌高定最新款。
入圈后,她的时尚资源一直很好,一方面是谢峤花钱重捧;另一方面得益于谢桐玉的人脉, 谢桐玉尚未退圈时积攒了不少资源,如今她牵桥搭线,把这些资源都嫁接到莫绾身上。
莫绾站到展报前配合媒体们拍照,接受主持人的采访,谈到最近的行程。
“后天就会进组拍摄《山林呼啸》, 之后三个月差不多都会待在剧组拍戏,可能露面的机会就比较少了。”
主持人笑容甜美:“大家都知道, 我们绾绾只要进组之后, 都会全身心投入剧组的拍摄中, 在这个过程粉丝们可是抓心挠肝想知道你的近况,所以要多多营业,好吗?”
莫绾笑着轻点头:“会的,会尽量抽空发些自拍,和大家多多交流。”
主持人:“对了,可以和我们说一下《山林呼啸》这是个什么样的剧吗,大家都很期待你的新作品呢。”
“这是个关于护林员题材的剧, 对我来说非常具有挑战性,和以往的作品截然不同, 我自己也非常期待这次的拍摄。”
“护林员题材,这确实非常罕见和新奇!”主持人很配合地做出惊喜之色,“听说这次可是大制作,导演和编剧的功底,再加上我们绾绾的演技,可算是强强联手了!相信这一定是绾绾的下部剧爆剧,让我们一起期待《山林呼啸》吧。”
谢峤站在后头看着,眯起锋利的眼,他居然都不知道莫绾后天就进组了。
随着莫绾脚步的移动,粉丝区沸腾起来,有个男粉举着手幅声嘶力竭地喊:“莫绾,莫绾!我爱你,绾绾加油,我们永远和你在一起。”
谢峤视线厌恶掠过那名男粉,他最恨之切骨的就是这些男粉,毫无价值,只要会对着女明星的照片流口水。这种男粉在他眼里,比黑粉还要令人恶心。
“把闹事的清出去。”他腾升的嫌恶疯狂滋长,实在不想看到这名男粉的嘴脸,于是对保安道。
保安茫然问:“谢董,哪个闹事的?”
谢峤下巴一扬指向男粉,“别让他在这里吵。”
“是,谢董。”
保安挤过去,把那男粉往后推了推,“注意秩序,注意秩序!不要往这边挤,不要越界,不要再挤了,注意安全。”
没多久,那名男粉被挤到后方,淹没在人群中,谢峤看不到他了,心里才好受些。
走完红毯,还有个颁奖典礼,莫绾拿了一个年度优秀演员奖,这些奖项没什么含金量,不过是走走场面。
她对拿奖不放在心上,谢峤坐在台下,却是洋洋得意,他很喜欢看到莫绾这样光彩照人站在万众瞩目的舞台上。
每次莫绾上台,他都迫切希望莫绾会提及他,可没有,一次都没有。
从第一次拿到最佳女主角时她就在拖,反反复复找借口不愿意公开。
谢峤对这种场面兴致不高,拿手机拍完莫绾上台领奖的流程,起身从后门离开。
直到工作人员窃窃私语:“谢董怎么走了,不是说等会儿他还要发言吗?”
“不知道,他好像一直这样吧,想走就走,一点儿也不把主办方放在眼里。”
莫绾这才看向投资商的位置,谢峤的座位上空了,她给他发消息:“你怎么走了?”
过了十来分钟,谢峤才回复:“心情不好。”
莫绾:“每次都这样,人家定好的流程你说走就走,整天给人添麻烦。”
他没那么横了,略微委婉敷衍她:“我头疼,出来吃药,等下就回去。”
莫绾担心他回来又故意弄出什么幺蛾子,回复道:“算了,你别回来了。”
谢峤:“哦。”
活动结束,莫绾在后场换了衣服,和助理离开来到停车场,打开车门,谢峤就坐在后座。他低头看手机,一声不吭,也没和莫绾打招呼。
莫绾坐到他身边,让元向瑶去开车,车子驶离广场,进入外头灯火通明的大道。他不开口,莫绾也一直没说话,两人各自玩自己的手机,在前头开车的元向瑶只觉得气氛格外压抑。
在这种无缘无故的冷战对垒中,谢峤总是最先败下阵来,他放下手机问道:“你后天进组?”
“嗯。”
“怎么不提前和我说?”
“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了。”莫绾无所谓道。
谢峤薄唇抿得平直,片刻后唇角微不可察抽动,进而爆发出戾气,“你都不和说我,我上哪里知道?”
“我进组不是很正常吗?”莫绾被他的质问弄得烦躁。
谢峤暗自咬牙,咄咄逼人:“你现在不管做什么,都不和我商量了是吧。进组也不和我说,要开工作室也不和我说,你到底在搞什么?”
元向瑶平稳开着车,被谢峤的气场吓到,暗觑后视镜看后座的情况。
莫绾怕影响元向瑶开车,没和谢峤起争执,声音很平:“等回家了再细说。”
谢峤也不想在外人面前吵架,手肘抵着车窗,面无表情看向外面的街景,莫绾也扭头把视线转向外头。车内再次陷入窒息的死寂。
元向瑶一路把车开回西湾锦檀别墅区,拐进私家车库,把车停好了,回头问莫绾:“绾绾姐,还需要我做什么吗?”
“不用了,你要不要开车回去?”莫绾问道。
元向瑶解开安全带:“不开,我去坐地铁回家,开回去了我那儿也没地方停车。”
莫绾颔首:“好,你路上注意安全,到家了给我发个消息。”
“好嘞,姐,那我就回家了。有事你就叫我。”
元向瑶下了车,朝前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看车里的情况。
当莫绾的助理福利很好,工资比别的明星助理高一倍,莫绾还经常送她东西,出去玩也会带上她。唯一不好的,就是莫绾的老公,拽得二五八万似的,一有他在的地方,总叫她如坐针毡。
元向瑶离开好一会儿,莫绾按住车把手准备下车。
谢峤手突然伸过来挡住她,近在迟尺盯她的脸,嘴唇贴上去亲她。亲得热烈深入,唇瓣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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磨相贴,把她抱过来让她坐自己腿上。
莫绾没回应他,静静看他发疯。
他亲了一会儿,终于舍得放开她的唇,伸出殷红舌尖给她看,“我好像上火了,你帮我看看。”
“我又不是医生,看什么看。”
他手指勾住莫绾的衣领往下拉,低头垂眸看,“看一下你穿哪件内衣。”
光看还不够,手伸进去,“这是什么款式,前扣的?我怎么没见过。”
莫绾受不了他,抽出他的手,“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猥琐?”
“我不是一直都这样吗。”他埋头下去亲,“我还以为你就喜欢我这流氓样。”
莫绾靠在座椅靠背,认真回头审视她和谢峤的婚姻,谢峤说得没错,他一直都这样,一直都这样没素质没礼貌,下流又低俗。
自己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他难以忍受了呢,莫绾自己也陷入疑惑。
她粗暴扯开谢峤的衬衫,黑曜石为原料的扣子崩落,指尖用力按掐他匍匐肩头的纹身,发现图案又变了,“你什么时候又去纹的?”
他略微心虚:“本来想去洗的,师傅说洗不掉。我觉得之前的图案不好看,就重新纹了新的盖住。”
以前他也厌恶纹身,时间久了,心态竟然离奇地变了。看到新奇的图案掩盖了原本的肤色,竟是逐渐兴奋起来,他在胸口纹了莫绾的名字,在那一刻得到了顶峰的快慰。
他试图用插科打诨的方式蒙混过关,抬起脸对她笑,“纹身了就不是好男孩了吗,你这是刻板印象,有偏见。”
“随你吧。”莫绾不想再管他。
谢峤黏糊糊继续亲她,耍赖卖娇:“好久没玩车震了,想玩,老婆疼我。”
“不要,我要上去了。”
谢峤抱住她不放,“我要和你去剧组。”
“不行。”这次她语气冷硬,不再和他打闹。
“为什么不让我去?”
“那你去干什么?”莫绾反问他。
谢峤嘻嘻哈哈:“去给你洗衣做饭,给你暖床,满足你的性需求,做老婆听话的小公狗。”他低头在莫绾的脸颊和脖颈来回蹭,“老婆是大明星,我要乖乖在后方给老婆料理家务。”
“料理家务不好好在家待着,和我去剧组干什么。”
“怕异地恋久了老婆会不爱我,所以要跟着。”他近两年可能是年纪上来了,总喜欢学人家小年轻撒娇装嫩。
莫绾被他弄得打了个寒颤,推开他的头,“先上楼吧。”
谢峤也不可能随时随地跟着她,公司有事,腾不开身,最终没能粘着她一块儿去剧组。
来到剧组的酒店,没有谢峤在身边,莫绾轻松不少。好像甩掉了累赘的包袱,整个人如释重负。
《山林呼啸》是谢桐玉挑的本子,她眼光犀利,自从莫绾出道以来接的戏都是她挑的,她自己还担任制片,四年来,莫绾拍一共拍过三部电影一部电视剧,每一部口碑都不错。
进组前莫绾把剧本都翻旧了,勾勾画画做了不少笔记。
这是个三十集左右的网剧,讲述女主是这片昆仑地带的土著居民,遇到了前来做科学考察的团队,她作为向导给考察队带路,最后选择成为护林员的故事。
饰演男主的是最近势头很猛的流量小生韩捷羽,粉丝活跃度很高。
谢桐玉对韩捷羽不太满意,觉得他演技不行。但碍于人情世故,也不好得说什么,只能是尽量减少韩捷羽的戏份,保住莫绾的人物高光。
韩捷羽今年二十六,和莫绾同龄,形象气质好,性格挺不错,外向开朗,进组头一天就买了一车的西瓜过来请大家吃。
他只在之前的一次剧本围读是见过莫绾,没怎么交流过,这会儿很热情,主动跑来和她讲话:“尚湾,今天好像就有咱俩的对手戏呢。”
尚湾,是莫绾饰演女主的名字。
莫绾对他点点头:“你好。”
韩捷羽饰演的科考员是个斯文的学者,他已经做好了妆造,戴个无框眼镜,很贴合人物,拉过椅子坐到莫绾身边:“要不咱来对一下台词吧。”
“好。”
七月份的昆仑山紫外线很强,空气稀薄,条件很艰苦,莫绾一点儿也不觉得累。她早年不管是在村里还是在工地,都吃惯了苦,韧性早已磨炼出来。
一个星期后,谢峤终于抽出了空,他戴着口罩和帽子来剧组探班。剧组管理严格,他又不想透露身份,只好给谢桐玉打电话,让谢桐玉来外面接他。
谢桐玉和他踩在粗粝的沙石,往拍摄现场走,道:“你别老是来剧组找她,你们现在还没公开,万一被外界知道了,对她事业有影响。”
“我没想来,是她自己让我来陪她的。”谢峤说谎面不改色。
进入片场,拍的是一场雨戏,暴雨中男主跌落陡坡,女主去救他,男主以为自己死到临头了,在雨中和女主表白。两人心意相通,在雨中接吻。
谢峤站在谢桐玉身边看戏,人工喷洒的雨点不断落下莫绾和韩捷羽身上,两人说完台词,莫绾低下头亲韩捷羽。
本来入戏的她,莫名察觉到强烈的视线,悄悄一抬眼,果真对上谢峤那双凌厉的眼。他戴着口罩,随意站着,就这么直勾勾盯着她。
“咔,绾绾,眼神不对啊,咱们再来一条!”导演喊道。
莫绾摇摇头,甩去脸上的水珠,从韩捷羽身上起来,“抱歉,刚才走神了。”
“没关系,再来吧。”韩捷羽道。
两人重新拍了又一条,莫绾一调整角度又看到谢峤,一看到谢峤她就没法进入状态,导演再次喊咔。
莫绾无可奈何,来到谢桐玉身边,低声道:“姐,让谢峤离开,他在这儿我没法拍。”
“你知道他来了?”
“我怎么会看不出是他”莫绾又瞟了一眼旁侧的谢峤,随后重新回到原位,准备重拍。
谢桐玉对谢峤道:“绾绾说,你在这里她没法拍。”
谢峤不甘心,不愿意走。
谢桐玉又道:“耽误了进度,大家都得一块儿耗着,你体谅体谅她。先避一避,等吻戏拍完了你再过来。”
谢峤只好往旁边走,随意晃悠。
他一离开,莫绾迅速调整状态,情绪到位,入戏成功,完成了拍摄。导演拍手道:“可以了,非常好,你们过来看一下回放吧。”
莫绾从韩捷羽身上起来,接过元向瑶递来的毛巾,擦过脸,站到导演身边看镜头里的回放。
导演是个女性,四十多岁了,这是和莫绾的第二次合作,当初《地表改造师》拍摄时,她就是剧组的副导演。
她拍拍莫绾的胳膊,指着镜头的画面道:“这个眼神就非常好,明天还有一场你们久别重逢的戏码,也差不多是这个眼神,你就按今天的状态来演就好。今天辛苦了,收工吧。”
“好,姐,你也辛苦了。”莫绾对她点头。
收工后,谢峤缓缓靠近,莫绾装作没看到他,她先去卸了妆,换好衣服回到车上,才给谢峤打电话:“你怎么来了?”
“来看你拍吻戏。”
“先上车吧。”
他故意听不懂:“上哪辆车?”
“你说呢。”
谢峤做贼似的上了莫绾的车,一上来就亲她,和她嘴唇贴着嘴唇讲话:“这吻戏就非拍不可吗,之前不都是借位吗,为什么现在要实拍?”
“你想让我说什么?”
他懊恼把额头磕在她肩头,“不喜欢。”
“什么?”
“不喜欢你拍吻戏,不喜欢看到你和别的男人接吻。”他唇面游离到她的下巴,又磨到脖子上,“莫小年,我头疼。”
“头疼就吃药。”
他抬起头来:“我之前看过这剧本,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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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大女主戏吗?找个歪瓜裂枣的贱男进来拍吻戏干什么,画蛇添足。”
“你去和导演说。”莫绾拿出手机来看。
谢峤往她怀里靠,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着,抬手摸她下巴,“老婆,我觉得这戏真的没必要有男主,本来就是讲女主成为护林员的故事,搞那些情情爱爱的干嘛?”
“我说了,你觉得没必要你就去和导演说。”莫绾往后仰,不让他碰自己。
当晚上,谢峤住在莫绾的酒店房间过夜。他一清早就走了,莫绾也不知道他到底干嘛去。
等她到了化妆间,编剧来找到她,给了她新的飞页。
“绾绾,今天的戏调整一下,原本女主男主在崖下重逢那一段改了一下,男主不用出场了,改成女主一个人遇到捕猎而坠崖的雪豹。剧情也没多大变化,就是把男主的戏份删除了而已。”
“好的。”莫绾接过新剧本。
她给谢峤发消息:“是你要求改的剧本?”
谢峤:“我觉得男主没必要那么多戏份,和导演说了下,导演也觉得没必要。”
莫绾很矛盾,她觉得把韩捷羽的戏份删减对剧本来说更好,但谢峤自作主张又让她压力重重。而且谢峤这么干,韩捷羽那边估计会有意见。
第 40 章
自开机以来, 韩捷羽表现得格外积极,不管有没有自己的戏份,都会到片场看别人演。今日因为戏份被删减了, 一整天闷在酒店,没去片场。
他想不通, 到底是谁在指手画脚,这么短的功夫就让导演把他的戏删了。
他不是什么名不见经传的糊咖,如今也算得上是第一梯队的流量小生。和莫绾不同,莫绾走的是实打实的青衣路线, 他走的是营销流量模式,出道也比莫绾早很多,他的粉丝和流量都比莫绾强悍了太多。
制片方找他来演男主,也是看中了他的流量。实在搞不懂为什么自己的戏份莫名其妙就被删了,之前也没有任何兆头。
自己之前拍戏时也删过别人的戏份, 如今轮到自己的戏被删了,才知哑巴吃黄连的滋味。
韩捷羽想了一天, 终究是咽不下这口气, 等到晚上剧组下工了, 他决定去找莫绾谈一谈。
莫绾这边吃完饭,提了一盒炒粉回酒店房间,床上洁白被子拱起弧度,枕头上露出几缕清爽的短发,谢峤还在睡。
莫绾把炒粉放桌上,盘腿坐在沙发上玩手机。十几分钟后还不见谢峤起来,她才转头喊:“炒粉要凉了, 你到底吃不吃?”
床上的人轻微挪动了下,声音闷得沉重, “等会儿再吃,我头疼。”
莫绾放下手机,走到床边,手伸进去摸他额头,温度正常,“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没人看到吧?”
谢峤今早很早就离开了,莫绾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下午四点多才收到他发来的消息,说他回酒店了,让元向瑶带房卡过来给他开门,又叫莫绾下工后顺路带份吃的回来给他。
“四点多回的,没人看到。”他依旧窝在被子里。
“你什么时候回去?”莫绾又问。
他的声音极低地从被子里传出,像被绒布包裹的琴弦声,“暂时不回了,公司的事我都安排好了,这段时间就待在酒店陪你。”
“你在这里被人看到了怎么办?”莫绾坐到床边。
“我就在酒店不出去,放心,绝不抛头露面给你丢脸。”
莫绾没再说什么,返回沙发上看剧本。
谢峤躺了有二十来分钟,磨磨蹭蹭起来,到卫生间洗漱,裸着上身出来。站到沙发后面弯身搂抱莫绾,在她脸上用力亲了两口,才绕到茶几边上,打开那份凉掉的炒粉。
“你在哪里买的?”
“楼下买的。”莫绾嫌弃炒粉味道太腻,往沙发另一头坐。
“不好吃,不如我自己炒的好吃。”他吃了两口就放下筷子,拿起纸巾擦嘴,喝了半瓶矿泉水,懒懒散散坐到莫绾身边,抬起她的手往她怀里钻,“你在看什么,我也要看。”
“你能不能好好坐着?”
“不能,我不舒服,左腿疼,不知道是不是风湿。”
莫绾忽而发现自己为什么烦谢峤了,这人每天都在无病呻吟,事儿多,一天到晚这里不舒服那里不舒服,要么头疼要么手疼脚疼,就没有哪一天是正常的。
没得到莫绾的回应,他抬腿蹭她的膝盖,“莫小年,我膝盖疼。”
“疼就去医院。”
他继续逗弄她,胳膊抬起来:“我右手疼。”
莫绾目不斜视看剧本:“去医院。”
他拉起她的手,按在自己手腕,“你帮我揉揉。”
莫绾敷衍地按了几下。
“我肩膀疼。”他将她的手按在自己肩头。
莫绾狠狠拧了一把,他疼得直抽气,心里却是暗爽,又拉她的手到自己胸口,“我肋骨疼。”
莫绾再次拧他。
他拉她的手继续向下,眼角含笑卖弄风骚,“我尿道疼。”
莫绾蛮力掐了他一把,谢峤疼得弯腰成弓,握住她的手腕往外扯,叫声夸张:“老婆,我错了,快放开,要坏了”
莫绾看神经病一样看他,松开了手:“谢峤,你真恶心。”
“以前你怎么不嫌我恶心?”
正说着话,敲门声响起,莫绾警惕地问:“谁呀?”
是韩捷羽的声音:“绾绾,你有空吗,耽误你点时间,想和你谈点事情。”
“好。”莫绾大声回道。
她放下剧本,左顾右盼推开谢峤,压低声音:“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别让人看到了。”
“躲什么躲,我是你男人。”谢峤闷闷不乐,还是听话地躲到衣柜里。
莫绾关紧柜门,向门口走去,打开门看到韩捷羽略显颓废矗立着,她问道:“捷羽,有事吗?”
“方便进去吗?”
“进来吧。”莫绾侧身让他进来,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她没关门,就这么敞着门和他谈话。
两人坐到沙发上,韩捷羽看了眼茶几上吃过的炒粉,“绾绾,你还没吃饭啊?”
“吃过了。”莫绾把炒粉盖上,挪到一旁,“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韩捷羽开门见山:“你知道剧本改了的事吧?”
“知道,今早上编剧和我说了。”
韩捷羽的焦躁掩盖不住,“删的全是我的戏份,一点儿预兆都没有,我就想知道为什么突然这样。这样下去我的粉丝肯定不满意,又得撕起来,到时候闹得大家都不好看。”
莫绾也觉得头疼,这剧还没开拍时就撕过一次了。
一开始和剧方的沟通是以女主的护林事业为主线,感情线为辅。那时候定的男主还不是韩捷羽,是一名科班演员。
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又把男主换成了韩捷羽。男主一官宣,韩捷羽的粉丝就撕了一场,硬是把二番男主改为了平番。
莫绾道:“导演她们估计有自己的考量,这个我也不太清楚。”
“这事我已经和我公司说了,看看怎么解决吧。”韩捷羽目光逐渐考究,“对了,绾绾,你这边背靠的是谢峤吗?”
他想知道莫绾背靠的是谁,想知道自己后背的资本是否可以和莫绾的抗衡。如果可以,他得争取把自己的戏份拿回来,以便蹭莫绾的优势,以后往正剧方向转型。
“我和谢峤不熟。”莫绾淡淡回道。
“绾绾,这部剧你带带我,和你背后的人商量一下,这剧就别走大女主路线了,改为感情线为主。咱俩相互配合炒CP,你流量没我大,我作品没你强,我们联合炒作,那就是共赢。”
莫绾没回话。
韩捷羽又道:“绾绾,我和你之前都没炒过别的CP。我们之间潜力很大,好好合作,肯定能吃到最大的红利。”
莫绾并不排斥炒CP,可这部戏不合适,这戏从一开始就不是以感情线为主,一昧营销CP,只会适得其反。
“这部剧不是偶像剧路子,炒C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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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合适。而且之前和剧方谈的时候,也没提到CP的事。”莫绾道。
“不是说以炒CP为主,宣传时肯定是以护林员这个题材为主的。我的意思是,我们可以模棱两可炒作一下,为下一次合作做准备。”
他向她抛出橄榄枝:“你知道的,我背后的资本也不差,下一部剧《擒妖》的制作班底很好,女主还没定,你要是同意,我有把握把女主给你。”
莫绾知道自己的路子不适合古偶,婉拒道:“下一部剧也不是我说了算,还得团队来定夺呢。”
韩捷羽看她冷淡的样子,就知道自己想靠莫绾转型这条路子,算是失败了,莫绾不配合,现在戏份又被删了,到时候他想单方面炒CP也炒不起来。
“绾绾,咱们说句实话,我的戏份是不是你这边要求删的?”他摊开了问。
莫绾还是那副不清楚的模样:“我也是今早才接到新的飞页,不太清楚这个。”
“好的,我明白了。”韩捷羽舔了舔嘴唇,神色不甘,起身就往外走,“打扰你休息了,我们明天见吧。”
韩捷羽离开后,谢峤才从衣柜出来,坐到沙发继续吃刚才那份炒粉。
莫绾问他:“韩捷羽的戏份是你让剧方删的?”
“嗯。”他用筷子挑出一块火腿肠,递到她嘴边,“吃一口。”
“不吃。”
“嫌弃我?”
莫绾往卫生间去洗漱。
谢峤一连几天都待在酒店,他说到做到,坚决不出去。早上吃点面包,午饭让元向瑶送餐来给他,晚上莫绾从片场回来再带晚饭回来给他。
他就这么在酒店房间闷了一个星期,谁也没发现。
莫绾问他到底什么时候回去,他打开笔记本电脑远程办公,头也不回道:“一直待到你杀青。”
韩捷羽向来靠炒作吃惯了流量红利,这次故技重施,靠炒作给剧方施压,希望能拿回自己的戏份。他公司故意放出戏份被删的消息,引导粉丝进行维权。
几天的时间,剧组官方微博的评论区已经没法看,全是粉丝在控评,大骂剧组,要求把韩捷羽的男主戏份给加回来。
这场骂战蔓延到了莫绾这边,莫绾不是流量选手,粉丝大多是剧粉,不会专门做数据。很快韩捷羽的粉丝到莫绾底下骂起来,说她抢了韩捷羽的戏份,评论一片乌烟瘴气。
韩捷羽在最新一次采访中,含沙射影表示委屈,亲口透露戏份被删的事情。
他这次采访,让骂战进一步升级。流量小生的粉丝狂热程度叫人咋舌,甚至有粉丝到剧组闹事,拉起横幅大骂剧组欺负韩捷羽。
莫绾没想管这些,这种骂战成不了什么气候,时间一过了就没事。
与此同时,她低估了谢峤的能力,这些年她只知道谢峤开拓了不少产业,至于到了什么程度,她心里也没定数。
直到网上出现,韩捷羽持股的公司涉及非法经营和集资诈骗罪的报道。一切来得迅速,恍若疾风扫过平野,紧接着,韩捷羽所有平台的社交账号被禁言,被剧组除名。
那天,莫绾糊里糊涂回到酒店,谢峤还在,他穿着背心和大短裤,在小厨房切西瓜准备做水果捞。
她站到谢峤背后,站了很久,谢峤也不转身,只是道:“莫小年,我腰疼。”
“韩捷羽的事情是你弄的吗?”
“韩捷羽怎么了?”他端着盘子转过来,很会装,两眼清澈无辜。
“说实话。”莫绾很认真。
他上前亲她,扬唇笑道:“我是小人嘛,就爱举报别人了。他自己底子不干净,哪里能怪我?”
莫绾惊讶于,韩捷羽会被封杀得如此迅速。
对于这种事情,如果只是被举报,韩捷羽背后的资本想要洗白他,把他择出来并不是难事。韩捷羽不是糊咖,身上涉及多方利益,他背后的资本肯定竭尽全力想保他,但居然没保住。这么短的时间,就被谢峤也压得毫无喘息的机会。
谢峤如今的地位和手段到了什么程度,莫绾愈发不清楚了。
不由得困惑,如果有一天她和谢峤有了矛盾,他会怎么对付她?
这是个令人难受的困境,即便谢峤现在还没拿捏她,也让她感到不适。没人愿意在他人的操纵下过日子,谢峤随心所欲挟势弄权的手段,让她不安。
她所有的把柄都在谢峤手里,她进入娱乐圈的路是谢峤铺的,她的资产都是谢峤在打理。回头一想,她的一切都依附在谢峤身上,仔细深思,这是一件极其恐怖的事情。
莫绾之前很少想到这一层,如今左右衡虑一番,不禁后背发凉。
“想什么呢?”谢峤问道。
莫绾对上他那双浓黑如夜的眼,莫名犯怵,转身往卧房走,“我累了,想先休息。”
“你不吃水果捞了?”
“不吃。”
谢峤跑来拉住她,“到底摆什么脸色,我封杀了韩捷羽让你不高兴了?”
“我累了,想躺一会儿。”莫绾甩开他,碰到他手里的碗,一碗酸奶拌着的果切打翻在地。
谢峤徒然不悦:“你至于吗,让韩捷羽留在剧组,后面也只会拖累你。他戏份被删的事是他公司自己透露出去,故意引导粉丝来剧组闹的。”
“我知道,我没怪你,我就是头疼。”莫绾走到床边脱掉外套。
谢峤捧住她的脸亲她,“莫小年,你别这种脸色。你说过你永远和我站在一边,你忘了,你说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是最好的朋友,你就应该和我捆绑在一起,不管我做什么,你都应该支持我。”
“我没反对你。”莫绾只是这样说。
他抱住她,放到床上,压住她亲,“不够,我想要的不仅仅是你不反对我。我要你支持我,我要你永远和我在一起,你得无底线爱我。”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谢峤深邃的眼透着离奇的引力,像是能把人吸进去,“我要你更多更热烈的爱,你懂吗,我想让你明明白白告诉我,哪怕我是个禽兽,你也愿意和我狼狈为奸。我要你的偏爱。”
“我越来越看不到你的爱了。”他垂下脑袋,埋在莫绾颈间,“我想要以前的莫小年,想要处处维护我的小年。”
莫绾捧起他的头,清晰明白告诉他:“谢峤,如果你是禽兽,我不会和你狼狈为奸。”
“你不爱我!”谢峤胸腔起伏得剧烈,箍住她的力度越发紧,眼眶猩红凝视她,“我以前是什么好人吗,你以前能接受,现在就不能了?莫绾,你得永远和我绑在一起,我们都是小偷,我们一起偷了谢家的一切。”
他拧紧的眉头逐渐展平,开始笑了,“你如果觉得我是禽兽,这头禽兽也是你养出来的。你忘了,当年我做生意没钱,是你把那两千万给了我。是你当初带警察及时赶到抓住谢蒙朗,谢家才会垮台的。”
莫绾头转向一侧,心里明明灭灭,复杂难辨。
谢峤知道自己说话重了,又开始找补,贴她的脸亲,恢复平日的嬉皮笑脸,“我开玩笑的,吓到了你?我是老婆的舔狗,你也知道,狗嘛,有时候就会乱吼乱叫,你就当我是在狗叫,明天带我出去遛一遛就好了。”
他抱了她好久,直到莫绾道:“把地板清理干净,好好擦一下,那么多酸奶呢。”
“好嘞,老婆,我爱你,最爱你了。”
他起身,去拿了抹布和垃圾桶过来,清理了砸落的水果捞。又重新做了一份新的,端到床边和她一起吃。
每一次争吵都会留下痕迹,谢峤迫切想要示好弥补,咬咬牙找了他最痛恨的艾延津,让他来接替韩捷羽担任《山林呼啸》的男主。给的剧本是删减过的,男主差不多成了镶边配角。
按照艾延津现在的咖位,这样的镶边男主他几乎不可能接,接了粉丝估计要闹,对他后续发展也有所影响。
谢峤自己去找艾延津谈,原本要送他一个代言作为条件。结果代言的事还没说出来,艾延津就答应了,道:“我一直期待和绾绾合作,非常荣幸。”
谢峤心里暗讽,这个便宜货。
因为韩捷羽事件,剧组拖了点进组,莫绾回家了几天。
晚上谢峤拿着新合同回来,献宝似的捧到她面前,“找了个新男主,艾延津,你最喜欢的。别生气了,上次是我乱说话,你打烂我的嘴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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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绾翻阅合同,惊道:“艾延津接了男主?”
“对呀,这个傻屌还挺横,我亲自去谈他才接的。”他把她抱到腿上,“又给你介绍了个心仪的男模,这次绝对忍住不吃醋。我是不是你的好老公,是不是好男人?”
“别一口一个男模,让人听到了怎么想。”
谢峤头靠在她肩上,“他本来就是男模,便宜货。”
莫绾翻看新剧本,女主的人设更完善了,所有人物高光弧度都在女主身上,男主戏份比配角还少。感情线都删得差不多,变成男主单方面的暗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