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1章 赛后
赛后的发布会, 媒体一如既往的尖锐，卡佩罗是“1：0”大师，但既然现在他们在主场被对手1：0了，那媒体可就有很多刻薄话想要说了。
卡佩罗倒是很有风度的独身出席, 面对尖酸的媒体付之冷笑, 但对自己的队员倒还算维护。名帅大部分都是更衣室的极端控制狂, 他也不例外，能作风死硬还更衣室不崩盘，主要就是因为在外边他不像弗格森和穆里尼奥一样爱点评。
这不代表他是个软柿子，也不代表在更衣室惴惴不安的尤文球员会有什么好果子吃，仅仅只是因为他厌烦这些东西而已。除非是他厌恶到极点不得不清洗的球员, 所有的处理都发生在内部，媒体最好是给他滚远点、少打听。
媒体最讨厌这种人, 虽然哪怕卡佩罗不出现或者一言不发他们也有的写（编）新闻稿, 但这种行为无疑会大大增加他们的工作量和工作难度。
最烦你这种给日常工作上强度的人！
还是弗格森好, 先赢一手立刻开始搞人心态, 夸完自己的弟子就开始夸对方球员, 主打一个恶心敌人，爽了自己。全世界都知道弗格森不会一赢就志得意满, 回去必定下狠手操练曼联全队, 但谁管这个, 谁要听这个？
痛快地写了一车新闻稿的记者第二天惊喜地发现他们连新闻前三都挤不进去。
英超那里, 阿尔杰的希尔斯堡伤亡球迷家属采访已经做好了, 在《太阳报》难得的良心配合里声势浩大，利物浦市政府和议会原本只打算像过往的每一年一样糊弄, 毕竟如果真的查了，查出点事可怎么办？
《是, 首相》的经久不衰是有道理的，你品，你细品。
但当英超20支球队公开发表了联合声明后，英足总立刻慌了。从英甲到英超，这些球队是巨大的摇钱树，为何即便英超赛程饱经诟病英足总仍然死梗着脖子不肯改变？当然因为是更多的比赛意味着更多的钱。
英超是要悬念保留到最后一刻的，足总杯是要给英超下游甚至英冠英乙球队希望，给一根吊在驴鼻子跟前的萝卜，让这些球队为了破队史的冠军在足总杯、联赛杯跟豪门拼了，一旦爆冷流量立刻拉满。
但希尔斯堡惨案是不一样的，中立球迷或许会因为乐见精彩比赛而冷眼旁观英足总赛程乱搞，但涉及到观赛球迷安全的问题，所有人毫无疑问都会支持查个清楚。
全英国流量最大的小报《太阳报》头版公开道歉，还有伤亡球迷本人或者家属字字泣血的采访燃放球迷们不寒而栗。
十五年过去了，为什么这样严重的安全事故依旧没有一个结果，甚至类似却不严重的安全事故现在依旧频频发生？
他们的政府究竟在做什么？
要让官僚进入紧急状态，只有一个办法：让他们屁股底下的那把椅子受到威胁。
在经过几轮舆论造势后，整件事情走向了轰轰烈烈的示威和抗议。英足总和政府议会还有最高法院不得不站出来向公众解释，试图甩锅并第不知道多少次“重视调查”。
但在太阳报记者阿尔杰披露全过程后，已经没有多少民众傻到信任他们了，十五年来，他们每次都是如此，结果呢？
阿尔杰·琼斯本人在飞路网上更是披露了政府部门有所谓的绝密文件，包括在先前的大法官泰勒调查中被删改隐藏了的证人证言，但由于泰勒的疏忽，证人并未按照流程宣誓，这给了当时利物浦警局的上下掩盖的机会，拖延到最后草草了事，将一切归于意外。
这些算是正经的新闻，而另一条就算是纯粹的花边新闻了。
和英国小报声誉不相上下的意呆梨《新闻报》拍到了伊恩与安德烈的秘会，甚至特意用黑白和彩色相机拍了两张安德烈送伊恩的动作，尽管碍于狗仔不能上前无法拍到被挡住的几秒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他们把照片拍得氛围感极强，引人遐思。
狗仔队(paparazzi）这个词可是意大利人发明的，你们伦敦正米字旗小报算个屁，要论花边新闻，还得是我们意大利正统风味！
且不说一些不必要的的国家荣誉感出现情况，人们原本已经习惯了伊恩的各路绯闻谣言，但这次的显然有些不一样。
在私房餐馆的秘会，伊恩胸口突兀出现的玫瑰花，走路都不稳的人被温柔护送，然后护送的人探头进入车里靠近，几秒后离开后，十个人十个看了要说是亲了。
更何况这次的绯闻人选安德烈难得是个各方面都和伊恩相配的对象人选，从家室到相貌都无可挑剔，只除了安德烈……已婚。
有好事者整理对比了传闻后信誓旦旦地下了结论：伊恩就是喜欢年上男，尤其是已婚的。
他们在伊恩的粉丝愤怒反驳的时候振振有词地列出了证据，伊恩的明牌前男友不提，余下的传闻主角里，明确“私会”并动作亲密的，一个是穆里尼奥，一个是安德烈。
你就说是不是都已婚吧，穆鸟孩子都有两个了！
伊恩：算了，总好过一直传他和曼联球员的。天地良心，正常的俱乐部主席和别的俱乐部球员接触，第一反应难道不是应该传俱乐部和球员的绯闻吗，为什他就是和本人传绯闻啊？
而且他总觉得在自己热炒的绯闻里嗅到了些转移注意力的味道，这个猜测在阿尔杰那里也得到了证实。
于是在破天荒有名人愿意接受《太阳报》访问的噱头下，伊恩和阿尔杰联手把八卦的群众骗进来鲨。
“我不会做有悖道德破坏他人家庭的事，而且我希望大家不要把过多的注意力放在我的私人新闻上，即便曼联与利物浦在竞技层面上处于竞争，在球迷安全的问题上，我们站在一处。”伊恩对着镜头笑得诚恳温柔，“如果真的谈了恋爱，我会公开的，就算出于保护恋人不被打扰的目的不公开他的姓名，我不会隐瞒我的恋爱状态。”
“安德烈先生是代表阿涅利家族与我会面，那是一次商业性活动，而非桃色传闻所说的那样，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对安德烈没有什么多余的感情，以后也不会有的。”
英足总和利物浦市政府悬着的心在这次采访后彻底死了。伊恩的热度本来就和曼联一样高到吓人，最近绯闻的关注度又是他们亲手推上去的，结果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直播和极速发展的通信传输技术是官僚的噩梦，他们根本无法阻止人们对这件事的讨论，而飞路网的全球热度让这件事丢脸都到国外，至少法国人看乐子看了个爽。
天呐，让法国佬看了乐子，他们还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在英超20家俱乐部联名之后，英冠和英乙球队紧随其后，大批球迷和普通民众也开始了自发的请愿，超过15万人在英国政府官网留下签名，其中包括各界名流、明星，也包括英超的球星们。
在巨大的舆论压力下，内政大臣不得不出来表态此事将被提上议会讨论，承诺会公开所谓的“机密文件”，还死伤的球迷真相。
签名的人里当然也包括欧文，他签这个完完全全就只是为了声援支持，而非为了让落在自己身上的骂名减少。在克莱恩来马德里之后，他就越来越沉默了。
经纪人先生来关心确认他情况的时候被吓了一跳，“迈克尔，你这是怎么了？是在屋子待太久了心理状态出问题了吗？”
经纪人嘴笨却实在关心他，实在是欧文以前都是阳光小狗那一派的，现在爆改成了阴郁金发美男，变化大到让人毛骨悚然。
欧文只给了他一个白眼。和外表的变化同步的是他复健的进度，新药的好处在复健开始后的数据上得到了体现，欧文已经被批准仪器之外的复健和体能训练恢复。
已经有多久没能嗅到带着草皮的清香和涩意的空气了呢？
正好160天。
当再一次踏上训练用的球场，欧文几乎控制不住地落泪。还好，他还能回来，他就快要回到球场上了。
那段灰暗的日子里阴暗潮湿的心情似乎随之远离了些，但愧疚和纠结紧随而上。
这些都不是能对第二个人开口说的事。
“伊恩。”欧文难得这样认真地喊经纪人的名字，明明因为重名的缘故，他已经很久没这样喊过他的朋友了。
“？”一个大大的问号出现在了经纪人头上。
“我同意去曼联了，等夏窗开始，无论是皇马还是曼联先联系你的时候，告诉他们我同意。”浅色的睫毛忽闪着盖住了眼睛里藏着的东西。
“啊？哦哦哦，好事，好事……”经纪人一头雾水，但看了看欧文的脸色，自动脑补好了欧文被俱乐部主席的专人治疗诚意打动了。他没再多说什么，生怕一个不小心让欧文再改变了主意。
第062章 第 62 章
另一个伊恩暂时没有回来的意思, 在马德里医院憋疯了的人打定主意不看够比赛回本不挪窝。
但看比赛之前，他先被伊里斯逮住问了话：“下次再搞事之前，麻烦给你可怜的助理先生一个通知，而不是让他在英足总和各界人士围殴里知道好嘛？”
自知理亏的人猛地点头, 动作大到差点把头绳甩出去。伊里斯的视线扫过伊恩发尾的红宝石, 回到了自己手里一打又一打的文件上。
不过他也没能如愿以偿跑掉, 因为伊恩硬是把东西挤开，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对不起伊兰*，谢谢你一直包容我的任性，我知道给你丢下了很多麻烦的工作，就再等我一小会儿, 我会调整好回来的。”他声音清亮。
应该要嘲讽这个小鬼几句的，嘲讽他一边试图融入成年人的世界一边想要逃避, 嘲讽他一边辛辛苦苦经营人脉关系一边支持声援死敌彻查带英政府的烂账, 嘲讽他不合时宜的天真赤诚, 但到了最后, 话到了嘴边还是变成了以他们的关系能说的最像承诺的话。
“你能照顾好你自己我就谢天谢地了。我会一直在的, 你只要做你认为对的，其他的事情有我和弗格森爵士在。”助理先生用不符合他作风的手法把伊恩梳理的整整齐齐的头发揉乱。
他不需要伊恩去面对那些暗流涌动。
政府官僚在调查自己的工作失误导致的惨案唯唯诺诺, 但被鼓噪请愿到不得不道歉追查后, 调查背后泄露真相的人时候迅速重拳出击。
可查出来的结果让人无语凝噎。两个含着金汤匙的贵族少爷、寡头幼子, 好好的花天酒地的日子不过, 偏偏要来搞这套匡扶正义是吧？什么毛病啊！
但这两个人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阿尔杰的父亲老琼斯先生是默多克集团的大股东，太阳报只是他们的产业之一, 戴安娜王妃的事说报就报，最后怎么样呢？到最后查尔斯的炸裂出轨满世界皆知, 最后戴安娜和情人身死，可《太阳报》依旧活得好好的，也没见谁被请去喝茶。
伊恩就更不用说了，苏格兰仅有的两个公爵，且是除了英国王室继承人象征性爵位外唯一的实权爵位，理论上在苏格兰议会有自己的席位，只是他自己不使用这份权利而已。而最微妙的点在于，在苏格兰加入大不列颠王国即将300周年的现在，苏格兰一直未停止的独立口号越喊越响，在这个时间节点，一直在英格兰生活、甚至还拥有曼联的伊恩就显得格外重要。
某种意义上来说，伊里斯和弗格森放任伊恩出走马德里也有这部分政治因素的考量，只要伊恩回到英国，他就必然会被卷入这潭泥沼中。
但逃避只能躲的了一时，躲不了一世，伊恩的身份也不允许他一直躲下去，离300周年越近，双方的招数也会越来越不择手段，伊恩本人或许可以无欲无求，但曼联不行。伊恩对曼联明晃晃的在意也会是他们利用的一环。
可是清楚明白一切的伊里斯只是微笑着看伊恩和他嘀嘀咕咕，然后像林间小鹿般消失在眼前。虽然总是说弗格森溺爱伊恩，但其实他自己也一样
曼联在二月底拿到了本赛季除了社区盾杯这个猪肉杯之外的第二个冠军奖杯——联赛杯（英格兰足球联盟杯），决赛鏖战利物浦90分钟后，曼联以4:2成功狙击死敌夺冠。尽管这个冠军分量不够重，但这也是英格兰承认的正经冠军，曼联三冠王就差一步，但尴尬的是前两个奖杯分量含金量都不够，要想被承认三冠王，第三冠怎么也要在英超冠军、足总杯冠军和欧冠冠军里拿一个才算名正言顺。
三月份踢了5场比赛，英超对手水晶宫和富勒姆当然也没能拦住曼联胜利的脚步，积分榜上曼联依旧紧咬着切尔西，仅仅落后他们3分，阿森纳却已经被拉开了7分的距离。足球就是这样的运动，功勋簿只能增加底蕴，没办法影响新的赛季，上一个英超赛季枪手的不败神话还历历在目，只是卖个队长，这赛季他们就落到了第三。
穆里尼奥执教的切尔西原本可以冲击这个记录，可惜刚开始被曼城偷了鸡，不过要让他自己来说那倒也无所谓，什么神话记录在他这儿都不如一个冠军来的好使。他和阿布还有切尔西尚在蜜月期，英超冠军在向他们招手，欧冠也已经稳步进入四强，多特在被蓝军的铁壁铜墙恶心了主客场两回合后，交出了0:2的比分含恨立场。
利物浦轻松拿下了PSV，AC米兰淘汰了同城死敌，曼联也在主场保持了优势，又踢了卡佩罗一个1:0晋级，欧冠四强除了AC米兰一根独苗，剩下居然是英超大混战。英国小报迅速得出了结论：欧冠冠军必然要属于英超球队了。
这种败人品又招摇的事也就带英干的出来，意大利媒体不管主队是谁都捏着鼻子声援起了AC米兰，捍卫意甲“小世界杯”的名头，于是这周末的抽签集齐了所有的乐子人、球迷和媒体目光。
都走到了四强这步，软柿子是肯定没有了，每一个都是黑又硬的对手，碰见谁都不好受，于是各家球队的心态都很平和，直到欧足联在仪式前加了一车皮广告
官方的投诉电话差点被愤怒的观众打爆，欧足联官员那惹人厌的脸和有种便秘感觉的脸才出现在了屏幕上，又经过了一大坨毫无意义的讲话，抽签仪式总算开始。
四个球队排列组合也就三种对决可能，闭着眼也都知道三选一，欧足联不出意外地选择了流量最大的那个：曼联和利物浦在欧冠上演双红会欧冠分会，防反的切尔西和华丽后防线的AC米兰碰一碰到底谁才是防守教头，安切洛蒂和穆里尼奥谁才是最顶尖的防守战术大师。
怎么说呢，倒也还凑合，主要是四强对手就这个鸟样子，变也变不出新鲜结果，而曼联一刻也没有来得及为欧冠的结果感到悲伤，紧跟着来到战场的就是足总杯的1/4决赛，对手是——南安普敦。
咳咳，活跃在英超保级线上的南安普敦当然也没办法拦住曼联争冠的脚步，而踢完南安普敦，再踢一局“农场主”富勒姆，3月19号开始曼联总算得到了短暂的喘息机会，直到下月2号，他们一场比赛都没有。
不过幸福总是短暂的，球员们累了大半赛季，但就算放假也被耳提面命不准乱搞、不准放松身材管理，而经纪人们往往也不会放过他们，抓住难得的机会逮人去拍广告。
C罗也不例外，门德斯征询过他的意见，巴宝莉这次单独邀请了他代言新品，英伦风格男士香水外加新系列的春夏装，来自凯瑟琳的极力推荐。
拍摄的时候C罗原本只是一如往常发挥，为了身临其境，他也稍微喷了点香水，但实际拍摄中香水瓶里却不能一直放香水的，否则重拍几次人就要被腌入味了。
前调的木制香混着青橘和豆蔻的香气，稍稍过了前调野玫瑰的香气就盖了过去，C罗原本是不太喜欢过于脂粉气的香水的，却在窒息的香气里看见了伊恩的笑脸，整个人愣住后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卡……罗纳尔多先生，我们这款香水是英伦情迷，是你要迷人到让观众拜倒在你的西装裤下，不是你被迷倒好吗？你需要笑得收敛一点。”广告拍摄导演看着C罗皱眉。
“抱歉。”C罗下意识道歉，将笑容收回。
但他总是忍不住想到伊恩正在看他，唇角微微翘起的同时反倒越发矜持了起来，误打误撞反倒契合了主题。
“做的好，就是这样。”导演兴奋道，“这款是For him，不是For man，不需要那么沉郁，像你这样装作不经意散发魅力就是最好的。”
一番话把C罗搞得脸红。
伊恩倒是没有多想，他单纯是要来见一见凯瑟琳，没想到她说C罗有广告这天要拍，所以特地挑了这天来看热闹。
提起英伦风，十个人有八个会想起格子衬衫，卡其色风衣和收放合宜的西装裤，要想更有些风味那就再加上雨中优雅持伞前行的人。
实际上英国的雨要么不用打伞，要么打了伞也没用。
在心里吐槽完的伊恩笑着看向完成拍摄匆匆赶来的人。C罗还穿着那身帅气的衣服，香水的香气却已经走向了尾调，麝香和零陵香豆的加成下，他像是一瞬间年长了许多岁，张开双臂把人圈进怀里不放。
“是凯瑟琳老师和你说了吗？”他的吐息亲吻在伊恩耳边。
被他身上成年男性香气包围的伊恩怔住了一瞬，又在他熟悉的语调里放松下来，“是呀，感觉也没有很久不见面，可是看你拍广告的样子，差点以为是另一个人啦，都快认不出来是你了。”
“不好看吗？”C罗故意开始说反话。
“怎么会不好看呢？”伊恩立刻反驳道，“只是平常你更多的时候更像他们给你取的外号，像是小鹿一样，今天才发现你也20岁了，来曼联也快两年啦”说到最后，他语气里带上了些情不自禁的感慨。
两年吗？C罗下意识松开了手看向了伊恩的眼睛。是啊，再过4个月，就是喜欢上你两周年了。
第063章 拉扯
打破C罗和伊恩之间朦胧气氛的还是凯瑟琳, 拍摄都已经完成，他们最好还是不要留在原地碍事，更何况谁也不知道这些围观的人里会不会有人跟小报有不清不楚关系的。
熟悉的办公室，熟悉的人, 熟悉的点心, 伊恩很快就放松下来, 开始妙语连珠地逗凯瑟琳夫人开心。
“说起来夫人，罗尼在你这里都学了些什么呀？”伊恩嚼着小饼干好奇道。
隔着茶杯升腾起的水汽，凯瑟琳夫人的表情被氤氲得越发柔和：“一点珠宝设计的准则，剩下的就是实践啦。”
从表情上来看，伊恩还有很多想要问的问题, 可惜C罗紧张兮兮地转移了话题，他也就从善如流。
轻松愉快的谈话休息时间总是短暂的, 凯瑟琳有新的工作, C罗也是, 反倒是伊恩是个实打实的闲人, 无所事事到跟着C罗的顺风车闲逛。
但就在走之前, 凯瑟琳从角落的柜子里掏出来了两个盒子，一个递给了伊恩, 一个递给了C罗。
“夫人”伊恩一脸茫然地打开了盒子, 看到了颗熟悉的蓝宝石, 和C罗耳垂上的一模一样。
岁月风霜都没能让皱纹爬上的脸露出了个怀念的微笑：“你母亲当初想让我找一对漂亮的蓝宝石当作你出生后的礼物, 可我当时只找到了一颗最像的, 这颗是不久前遇到的，难得和那颗大小颜色都仿佛孪生, 也算是缘分吧。”
小小的黑丝绒宝石盒突然沉重了起来，坠得他的眉眼随着手腕一起垂了下去。
但就在他看不见的地方
慌乱的C罗对上了凯瑟琳含着鼓励的目光。他下意识摸过耳坠, 感觉冰凉的宝石泛起灼烧般的热意，以至于走出去的时候被伊恩喊了好几声才回神。
“罗尼克里斯！”伊恩瘪了瘪嘴，换了称呼。
“对不起，刚才在想别的事，走神了。”C罗赶忙解释道，“你刚才问了我什么？”
伊恩的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夫人给我的是颗蓝宝石，给你的是什么呀？”
问出来的时候，他并没有做好被拒绝的准备，在不涉及他自暴自弃伤害身体的部分时，C罗对他一向百依百顺，可这次他居然迟疑地握住了那个小小的盒子。
这就让伊恩本就低沉的心情更坏了点，就像被宠坏了却又突然被拒绝的孩子，他狗狗祟祟地试图偷袭打开盒子看看，然后眼睁睁看着C罗动作灵活地把东西举过头顶。
7公分的差距在此刻重创了伊恩“幼小”的心灵，即便他再用力踮着脚尖也够不到，挣扎的样子像要把自己抻长的面条。
他是因为好奇全身心投入了争夺的行列，全然不知道这副样子在外人看来会是怎么样的，就比如此刻的C罗说不好是快乐还是折磨。
现在看上去他有点像被伊恩壁咚了，整个人被压着靠在了墙上，春夏的室内空调还在勤勤恳恳地工作，吞吐出冷气，可此刻C罗却满头大汗。
两个人紧贴着，挣扎中皮肤摩擦的触感对他是欢愉也是酷刑，踮起脚的伊恩和C罗近乎平齐，呼吸间的热气近在咫尺，直到伊恩脱力栽倒才察觉到了不对。
太近了。
两个人优越的鼻梁在伊恩微微侧头之下才没撞在一起，狼狈之下C罗下意识用另一只手揽住了伊恩的腰，避免他歪向另一边，这让伊恩想退也退不掉。
只要再往前一厘米那就会是个Kiss。意识到这点的两个人红着脸拉开了距离。
伊恩怀疑刚才他拉伸的时候抻过头了，不然怎么会浑身上下每一块肌肉都在大喊不对劲，甚至会不知道因为什么肌肉突然收缩。
他唯独忽视了胸膛里躁动不安的心跳，像是刻意回避一段心绪。
直到回到车上，C罗才像如梦初醒般找回自己的声音，期期艾艾地开口：“不是要故意瞒你的……是想要给你生日惊喜所以不想提前让你知道。”
生日惊喜？伊恩这才回想起先前C罗说过的赌局，他松了口气，眼神游移不敢看人：“我知道啦，又不是真的生气。”
可他小小声，听上去还是可怜又委屈。C罗急于弥补，可偏偏在伊恩面前他最聪明也最笨。
“我真的只有这一个秘密了，我保证绝对不瞒你，就等我一下好不好。”想到了最后，他垂下眉眼，漂亮的像太阳花一样的睫毛楚楚可怜地扫过眼前。
像是被埋进了泡泡池一样，伊恩飘上了云端，立刻被C罗的样子蛊惑到了，轻咳了两下低低地说了声“好呀”，声音却轻快又明亮。
偏偏C罗戏瘾上来了，委屈巴巴地伸出来了左手的小拇指：“真的吗？那拉勾？”
糟糕，真的像委屈又可爱的小狗啊。伊恩忍也忍不住地勾唇露出笑意，将右手小拇指也递过去勾上他的。
于是直到C罗赶到下一个商业活动所在地之前，牵在一起的手指一直都没有松开。
C罗的下一个商业活动是纯纯的商业站台，为了迁就这颗足坛新星甚至没有要求固定时间，只是苦苦等着他拍完广告，这种活动格调不会太高，但价格一定很贵。
这种活动他就不能拉着伊恩陪同了，何况这里也没有一个凯瑟琳夫人掌控全局。于是他离开前恋恋不舍地说道：“我很快就回来，按照约定，最快半小时就好了。”
他看着车里的伊恩绽放开一个明艳的笑容：“不急的，我等你回来。”
没人能不爱心上人为你的等待，C罗晕乎乎地离开了那辆来时坐的宾利车，等到终于结束后想也不想地迅速离开现场。
快步来到车窗边的人在开门前，先被隔着贴了防窥膜却因为实在距离太近模糊看到的场景晃的呆住。
夕阳的辉光下，伊恩沉默地摆弄着那颗蓝宝石，坐得端正的宛如蜡像。看不清色彩不代表人脑不会自动补全，C罗屏住呼吸打开了车门。
陷入沉思的人悚然而惊，看到来人是C罗才松了口气，“罗尼，干嘛吓人。”
他自然地将宝石收回盒子里，笑得温柔却总让C罗觉得写满了心事。
在伊恩第不知道多少次下意识摩挲过那个宝石盒之后，他终于还是没能忍得住：“伊恩，你是在想……你亲生父母的事吗？”说话的时候下意识放轻了语调，整个人充满了小心翼翼。
摸着丝绒盒的手指骤然僵住，而后又松开垂下贴在大腿上，“是啊，我想回苏格兰一趟。”
伊恩的语气惆怅又迷惘，目光的落点虚无缥缈。两辈子算下来，上次见到父亲那张脸居然也已经是快五十年之前的事了。
三岁时就去世的母亲在他记忆里是一点印象都没有的，和父亲也只有微弱的回忆留存，但那也算不上什么好的记忆，无论是出自自我保护的本能还是发自真心，他都不太想记住那些。
他能间接接触到他们的方法，除了照片就只有外公和教父的回忆。林伯平会更自然些，可是那些微弱的痛苦如毒蛇般在他每一句话里潜伏，到伊恩发现时已经死死地将毒液注入了他体内，于是他尽量避开会提起母亲的话题，就算提起也只是安静地倾听。
弗格森提起老穆雷公爵的时候更多是在酒后，他们两个本来也就是因为足球和酒才臭味相投地成为了朋友。父亲在教父嘴里是个开朗热情又叛逆的人，和他完全不一样，一样的是纯粹又明亮的人格，但那些亮晶晶的东西在母亲去世后就迅速蒙上了阴翳。
他们都在避免让回忆伤害到彼此，于是这些东西往往也就很少发生，只是某些东西还是会在某些时刻突兀地提醒他，虽然爱他爱得要命，但弗格森夫妇并不是他的亲生父母，不过是代行职责的教父教母。
这颗蓝宝石让他忽然想要回去看一眼，虽然他自己也不知道要看什么。
但……“我陪你去。”C罗斩钉截铁般坚定说道。
“你陪我去做什么？再说想也知道你这两天会很忙，你一整个赛季中间难得休息几天，我怎么能连累你跟我东奔西跑。”伊恩下意识拒绝，丝毫没有意识到以他的条件去一趟苏格兰被他说成了像是去遥远的贫民窟一样受累。
可他的手被另一个人捧起，漂亮的榛果色眼睛含着要满溢而出的感情看向他，“什么也不做就不可以陪你去吗？你不会告诉boss他们是不是？我不想让你独自一个人面对。”
他不敢看那双眼睛，于是垂下了眼眸，却又看到了交握的一双手。有什么在眼眶里凝聚，酸涩的东西浮上心头。
他当然说不出拒绝的话：“好，那就我们两个人偷偷去。”语气轻巧到仿佛一切都能瞒过助理先生的监控。
私人飞机的管理人员听到伊恩要紧急调动飞机去苏格兰，先一步货真价实的头痛胃也痛了起来。上一次的事情尚且历历在目，这次要再出点什么事，伊里斯还不得把他们都剁了？
可他们能做什么，通风报大老板的信儿吗？我看你是不想要这份工作了，就算伊恩脾气再好也不行。
焦虑的负责人见到伊恩有人陪同眼睛都亮了，一路上的热情让C罗都有点不安到疑神疑鬼，怀疑他是不是有什么企图的程度。
不管怎么说，有人看着好啊，有什么事好歹总不会像之前一样……呸呸呸，不能立这种flag。
成功把人送走的负责人虚脱地瘫到椅子上四仰八叉。上帝保佑，就让他们平安一次吧，求求了。
第064章 夜雨
阿索尔公爵的祖宅是布莱尔城堡, 位置是苏格兰高地上最紧要的要冲，阿索尔高地人团就得名于此。
家族的传统墓地就在城堡内的圣布莱德教堂遗址旁。三百年前，庄园经历了一次搬迁后教堂就废弃了，遗址就在城堡东北部的一个小土堆上。
城堡的维护意味着巨额的投入, 有很多落魄贵族因此视城堡伪累赘, 要么放弃所有权丢给带英政府头疼, 要么开放参观借此争取收入来挣扎保养这座吞金兽。
但显然有着年收入千万英镑土地的阿索尔公爵就算没有投资的天分也不会落到这种地步，被精心打理的小土堆上，成片石碑沉默地在风声中呼啸。
伊恩原本以为天色昏暗是因为到了晚上，可空气中厚重的水汽昭示着即将到来的暴风雨。
来到英国两年的C罗已经能从其中判断出风雨的脚步，向工作人员要来了厚重的雨衣和安慰用的大伞, 伞骨看上去能当棍棒用，厚重到需要用力提起来。
贴心的工作人员还送上了防雨的提灯, 提醒大雨下可能会有电力不稳, 还是带个光源保险些。C罗诚恳地谢过后, 跟着沉默的伊恩走到了碑前。
给相对偏僻的墓地这里特地安装路灯怎么看都有点怪, 于是当初的设计里, 老穆雷公爵只在不远处按照道路规划加了灯光，所以到了最后提灯的光亮起了大用, 仿煤火的灯吐出微红的辉光。
伊恩看着照片上熟悉又陌生的人, 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是按到外套兜里的盒子硌到他, 他才想起来这次回来的缘由。
“凯瑟琳夫人说, 她完成了我出生的时候你给她的委托。”他垂下了眉眼, 低语如同呢喃一般，“我想了想, 还是应该来告诉你们一声，我过得还不错。”
除了父母早亡、幼时受了一点苦, 外人看来顺遂又金光闪闪的人生在他那里也就只得到了“还不错”的评价，无喜无悲的一张脸叫人看不出他的心情。
时间赐我青春与死亡，尽管我戴着镣铐依然像大海一样歌唱。*
所以我到底算是青春还是衰老，活着亦或是死亡？
伊恩很少回想太久之前的东西，也不太考虑他从冥府偷来的时光究竟是因何而来、还有多久被收回，但极偶尔的时候，他也会迷茫，但无论是哪种想法，都很少涉及他的亲生父母。
除了从外公和弗格森夫妇那里偶尔听到的过去，他对这两个人的印象都早已模糊，要靠老照片去或回忆或幻想，在三岁那年逝世的母亲只能从旧照里窥见一丝过往，而父亲还能幸运的从回忆里挖出来点模糊的身影。
他还记得酒醉后抱着母亲旧照哀鸣、清醒后仍装作正常人的父亲，在外边强撑起贵族公爵的外壳虚与委蛇、假面舞会。但清醒状态下的父亲，他见的太少太少。父亲应当是在躲他的，因为每一次看见他都是对爱人离世的他的又一次凌迟，只是幼时的他不懂那双相似的蓝眼睛里的痛苦。
在一旁默不作声的C罗悄悄地握住了伊恩的手腕，试图给予他些许力量，却没有想到他整个人都靠了过去。自从懂事到明白痛苦会让亲人担忧，他就无师自通地学会了隐瞒，极少像现在这样把自己的脆弱毫无保留地表现出来。
水汽先集结，织成了细线，C罗用另一侧的手擎起那把大伞，在迅速激烈起的雨势中撑起了一方小小的天地，黑色的伞面隔绝了雨水，却隔不断扑簌的雨声。
“其实我每次想到他们的时候，并没有很伤心，”伊恩的声音在雨声中朦胧，“确切的说，我好像对他们什么感情都没有。”
“因为隔得太久远了吧？十几年前的一点记忆，加上你小时候又所以没感觉也很正常。”C罗替他找好了理由。
可惜当事人本人轻笑着否认了：“不是这样的，罗尼。”
索菲亚说过，他的感情萌发完全是体验派，就像是孩子，先有了混沌的亲情、友情、爱情，然后在学习和体验里后知后觉明白这份感情到底是什么不，确切的说，其实有些到现在他也不知道是什么，对他来说，一切都太过复杂难懂。
有些东西是可以一推二、二推三的，譬如友情，有些却不会有第二次。在与父母有着过往的人面前他是不能说这些惊世骇俗的话的，可但就在阴沉灰暗一片的雨雾中，两个人交握的双手中灯火莹莹，就像是来到了与世隔绝的的无人荒岛，伊恩突然很想倾诉那些无人可听的东西。
“索菲亚他们总是希望我像正常人，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做不到的。不是因为软弱，不是因为什么见鬼的心理疾病，我就只是在模拟感情而已。”靠在C罗肩膀的头蹭了蹭。
有些时刻，他会察觉自己对其他人的感情更像是一种拟态，对第一次让触动他的感情的模拟，他怀疑自己究竟还有没有爱这种能力，而在那桩转会后又新添了对爱的恐惧和怀疑，这让他本就混沌的感情观越发混乱。
交握的双手被收紧，大他一号的手掌在寒风中源源不断地传来热量，“不是的”
漂亮的榛果色眼睛追上了那抹蓝色，C罗把人揽得更近些窃窃耳语：“小孩子不理解什么是疼，但是这不代表他不会疼，同样的，就算你不懂爱，也不代表你不自觉的爱就虚假，不要这样怀疑自己”
是这样的吗？伊恩茫然地看向坚定地望着他的眼睛。
“谁也没有规定一定非要爱一个名头，爱从来都没接触过的人，哪怕身份特殊。”C罗声音在闷闷的雨声里依旧清晰明亮，“你爱的是具体的人，在你生命里陪伴的人，就比如boss和凯茜夫人，你难道能说你不爱他们吗？”
朦胧的雨雾中，那颗蓝宝石像是被抛光般亮了起来，伊恩的视线偏到了那枚耳坠，而C罗注视着伊恩的眼睛。
“可是爱和责任是捆绑的，我想要爱，也没有不想要责任，可是我真的好累啊，罗尼……”伊恩把脸埋在了风衣下宽阔的怀里。
他从来不知道爱是这样的东西，直到跌跌撞撞碰的一身伤，回头看的时候才明白过去的轻松快乐是因为爱他的人在永无止境地迁就包容。
他不想这样，不想单方面无知无觉地享受而不回报半分，可要回馈的时候，他却因为不够理解爱闹出了太多的事端。想要做的事做不成，想要挽留的留不住，偏偏那些东西没有一件是可以大大方方拿出来讨论的。
贵族的身份、政治上的考量、曼联主席的职责，哪一样都足以把人压得喘不过气来。这些他早都明白，也早就做好了准备用并不厚重的肩膀承担一切，只是没有想到会先是被贝克汉姆重创，再被欧文补刀。
可他最擅长的其实就是忍耐，从上一世到这一世，忍耐痛苦已经是习惯的一部分，惹来索菲亚严肃地对他说过不要因为这些养成不好的心理条件反射。
但他要在谁那里卸下一切防备，毫无保留地寻求帮助呢？
教父教母那里吗？可他已经长大了，如果不是避无可避，他怎么能让两个人已然足够疲倦忙碌又已然老去的亲人为他担心，担心的还是那些不能容于弗格森奋斗一辈子的足坛的东西。
朋友那里吗？他原本曾经信任过恩维，可最后的结果是秘密被泄露，接近是设计，他的生活从此一团乱麻。
不是每个人都像恩维一样的，有太多爱他的人，是他自己无能到分辨不清。
于是他无处可去。
他掩饰，他逃避，他只敢把自己藏在纸盒子里舔舐伤口，拖延到让它溃脓，然后散发出恶臭。不是不曾勇敢过，只是在一次次疼痛里失去了勇气和决心。
埋在温暖怀抱里的人没有察觉到对方胸口过速失衡的心跳，也就更加察觉不到C罗心中翻涌的爱意和怜惜。
所有的东西都在蛊惑他说出一切，名正言顺地拥抱、亲吻，在伊恩有需要的任何时间出现在他身边，但最后的理智和本能在阻止他。
还不是告白的好时机，要忍耐。
于是他只是把人搂得更紧了些，在伊恩耳畔低语：“如果真的很累的话，就什么都不要理了，好好休息一会儿吧，想要人陪就喊我，不想要的话就自己躲在最喜欢的地方，是要你舒服就好。”
像是想起了什么，他的笑容收敛了些：“我小时候每次难过就会一个人溜到其他人用粉笔画的草皮球场踢球，就算一个人也没有，那也足够我高兴的了。秘密基地就是用来做这个的。”
那我的秘密基地该是哪里呢？伊恩思索着，然后被骤然提速又变向的冷风淋乐一身雨。
“嘶，先回去再说吧。”他接过了雨衣扣在身上，最后回头忘了一眼黑色的石碑和坟前已然再暴雨里四分五裂的鲜花遗骸，“我走了，虽然或许打扰了你们在天堂的幸福生活，不过我应该还会来的。”
他没有等候不会出现的回应，接过了C罗手中的提灯，两个人肩并肩挤挤挨挨地往城堡中心的宅邸冲了过去，一起走向前路。
第065章 第 65 章
城堡由于历史意义和结构问题, 大改是不可能的了，不过不差钱的伊恩尽管十年也不见得回来一次，还是进行了些基本的升级修复，让住进城堡的人不必仿佛回到中世纪一样落后。
不对外开放的居住区里, 床还是古董, 床上三件套却已经都换上了新鲜的仿古款, 被骤然吹歪斜的雨水搞得狼狈不堪的两个人像甩开皮毛吸附的雨水一般丢下外衣，换上衣柜里贴心安放定时更换的睡衣。
两个人洗过了热水澡，一人捏着鼻子喝下去一碗黑乎乎的姜糖水，辣的伊恩连打了几个小喷嚏。他把脸歪过去，满怀担心的让C罗赶紧去休息别被他传染了, 交握的手却暴露了主人的心意。
“又不差这一小会儿。”C罗仗着被雨水打湿的睫毛未干，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硬是赖在这里。
伊恩却在不妙的预感里坚决把人推了出去。他大概是又要生病的, 算了, 也习惯了。
走的不情不愿的人被他塞在了一门之隔的隔壁*, 回到床上的人很快就在昏昏沉沉中睡了过去。
千奇百怪、光怪陆离的一夜梦醒, 他果不其然发起了低烧, 悄悄地吃了药假装无事发生，却还是被C罗逮到强制按住休息。
“我终于理解伊里斯先生和boss了, 拜托, 再这样下去你的身体就真的要变成纸壳子了。”C罗眉头紧锁, 怒视着不拿自己身体当回事的人。
被迫卧床的人有气无力地从杯子里举起了衣袖, 在风中挥了挥睡衣版白旗, 把C罗搞得气也不是，笑也不是。
不过就算熟悉地病来如山倒, 病去如抽丝，伊恩还是顽强地回去边看比赛边虔诚祈祷球队一切顺利, 然后还顺手抢走了些队医艾琳的工作。
“我的孩子，你不必担心球员给我增加工作量，你自己就是最大的工作量了。”干练的女医生用爽朗的笑容和话语diss带病上班的老板本人。
伊恩一怒之下……怒了一下，下个赛季回归他还打算继续抢艾琳女士的工作，怎么想都该夹紧尾巴做人，何况还是在伊里斯的地盘里。
是的，自己发配自己流放的弱小主席回来就像进了别人家一样，情况超坏的。具体表现在：所有人发现他的情况第一时间向主恶魔（弗格森）和副恶魔（伊里斯）举报。
我们红魔，就连宫斗都别具一格、与众不同啊！*谁能想到球队老板、球队主席还要下场宫斗的，你见过这种夺权嘛？
以一己之力把画风带到宝宝巴士频道的人气鼓鼓地像鱼吐泡泡一样吐气，清空肺部氧气后决定隐忍（不是），好好捡回自己的职责。
商业部分只需要他扫几眼，在血源另一半的国度相关部分则需要绕过一些奇葩的特色坑，不要让可怜的麾下球员出现在什么润喉糖、药膏广告里，被一些大草原上的动物追逐，球员发掘倒是可以看看。
夏窗是在休赛期，但买人的没有到了跟前再一个个翻的道理，豪门球队如皇马遵循的道路简单明了，只买贵的不买对的，但更多的豪门也还需要仔细考察、看录像带。
如果是世界杯年和各大洲杯年就更简单些，从四强队伍里挑出彩的新人，综合考虑薪资，考虑球员上限和年限，转会费和签字费，最重要的是还要说服球员现在的球队和球员本人。
这些东西不可能一蹴而就，在球员正在踢的时候就要考虑到，明年就是世界杯年，在各大洲名额都已经基本决出的现在，欧洲预选赛也总算姗姗来迟，球探们闻风而动，盯紧每一场比赛里崭露头角的小妖们。
但这对俱乐部来说就很讨厌，尤其是英超俱乐部，现在正是联赛和欧冠/欧联等赛事的关键时期，你们国家队随便用人，把人用的破破烂烂就拍拍屁股走人，等俱乐部把人养好了又一次召回，谁家冤大头受得了，俱乐部是什么很贱的人吗？
鲁尼来的第一个年头就是这样，欧洲杯的脚踝伤养了快三个月，而像欧文这样俱乐部打封闭国家队也打的也不在少数，主打一个拿命换成绩。
但再怎么讨厌，俱乐部和主帅都不能说太多，因为奈何不了球员自己国家队恋爱脑，倒贴也要踢，生怕自己不被列入大名单，而且俱乐部总要在所在国混下去的，谁都知道国家队讨厌，但表面上都端着假笑说些尊重支持的假话。
弗格森是足够不假辞色的，但最多也就是背后嘴一嘴、拒绝国家队主教练邀请、对世界杯犯大罪的球员格外关心爱护队员受伤骂两句国家队主帅……而已。
咳咳，这好像也不仅仅是而已的程度，总而言之，他老人家现在正烦着，一点就着，不建议撩虎须。
不过世界杯毕竟是个球员成名和转会的好平台，伊恩很清楚，弗格森已经圈中了一些夏窗要接触的球员人选，其中韩国国脚朴智星是他最看重的一个。
这个绰号“跑不死”的中场球员虽然不够顶级天赋，但却是弗格森规划里最适合曼联的球员，为此他甚至再次决定启用天才条款。弗格森最满意的是他的性格，坚毅不服输之余，永远忠诚地执行教练每一次的决定。
在弗格森的球队里，只能有他一个最大的头儿。
曼联想补点板凳厚度的主要还是后卫，虽然现在的后卫算得上固若金汤，但既然要多线争冠，且每年都多线争冠，多少还是得把二线队也搞得金光闪闪。
但左看右看，最好的防守球员都在意甲，而意甲的球员……恋家就算了，合同约年限还有百分比算起来累死人也算了，最关键的是，现在意甲比英超高档啊！
弗格森：你们这些不争气的英格兰人.jpg
馋意甲后防的也不止他一个，毕竟就不说才踢过的尤文，有多少豪门对着AC米兰后防上的内斯塔、加图索和马尔蒂尼流口水呢？但喜欢有什么用，每年夏窗都苦求，每年夏窗人都不走。
心碎完下一秒就拼好继续挑人的弗爵爷看向了英超球队，还尚未成为死敌的切尔西后防看上去就不错，虽然切尔西也很有钱，但是毕竟比不上曼联多年荣誉在身，只要锄头挥的好，未必人就毛不来。
除了英超的后卫，伊恩还和弗格森商讨后定下了对卡福的引援，即将恢复自由身*的巴西人正处在一个尴尬的年纪，立地退役是不至于的，但生涯末期，想找到一个尊重他还让他有所发挥的球队也不是那么容易。
足坛有很多“世一卫”，但像外号卡福流传太久导致真名马科斯莫赖斯被人遗忘的他一样，洲际冠军联赛和世界杯不止一次证明自己的后卫并不多见，人们更多的情况下只能调侃并接受自己家破烂的后防大马路和黄油手（三喵球迷有话想说）。
但聊完的弗格森看着欲言又止的人没好气地笑了下：“想说什么就说，天呐，传出去他们又该说我个坏脾气的糟老头子压迫你这个小可怜主席了。”
“才没有”下意识反驳吃了个傲娇白眼的伊恩叹了口气，“是在想，其实我有另一个很喜欢的年轻后卫球员，但是他应该不会来的。”
“说什么丧气话，你都没试过，怎么会知道他不想来？”弗格森哼了声，“把名字告诉我，我来就是了。”
这个真的不太行啊。伊恩在心里小声BB，却实在拗不过弗格森，只好说出了那个名字：“拉姆，拜仁的青训太子，因为利扎拉祖和林克都在，现在被租借到斯图加特锻炼呢。”
弗格森撇了撇嘴：“好吧，一个德国人，不过总比意大利人强，试试看就是了。”
在一旁的人小小地学他翻了个白眼。也就是现在弗吉还没经历过诺伊尔的折磨，所以才说出来这样的话，等经历过固执德国佬的折磨，他才会知道这些人有多难搞，说一辈子德语不学英语的决心有多强烈……
“他是打算给拜仁踢一辈子球的，所以我才觉得没有说的必要，如果一个德国球员决意不离开德甲，就算是皇马和巴萨也没办法和拜仁竞争的。”伊恩摇了摇头。
不仅如此，在曼联后防黄金年龄的现在，拉姆就算来了也是替补，又或者像拜仁一样租借练级，既然无法拿到主力位置，他干嘛要背井离乡转投曼联？
但理智是一回事，人总是会被感情牵动，他还记得上辈子看过的曼联与拜仁的对局，记得那个不高却灵动的身影，记得他每一次轻巧截断的进攻，干净又漂亮。
就仿佛一个悖论，他格外喜欢拉姆有一部分也是欣赏他对一个俱乐部的忠诚，与球队难得的双向奔赴，那如果他能把人带到了曼联，这还算吗？
自顾自烦恼的人把多余的想法丢掉，继续沉浸进下一份球探的报告，没关系，慢慢来，现在他们还有加里呢，而且说不定就有能挖好挖的新星呢？埋头工作的他没看到一旁弗格森疑惑的眼神。
越老越精明的曼联主帅回想着过往，他到底什么时候看上这个后卫小子的，而且甚至清楚一个德甲小球员对自己主队的看法，难不成还偷偷接触过？
想不明白，还没想多久他就被伊恩举起的下一份简历报告吸引了注意力，最好把那些模糊的想法藏在脑海角落里。
第066章 疲倦
挑挑拣拣了半天的人最终还是选择了关注些好苗子, 顺便决定夏窗用钱砸一下试试看。
这毕竟是2005年，不是2015年，曼联贝转会皇马也才不到4000万欧元，用一半的价钱砸后卫足够砸晕大多数球队, 唯一不太有吸引力的点在于挖人来替补轮换, 没办法, 曼联队内费迪南德和维迪奇的中卫搭档也足够优秀，且费迪南德还是英超户口本。
总算忙完的伊恩还没等伸完懒腰就被艾琳拉走了，因为队里球员又出现了情况，曼联中场的绝对核心斯科尔斯视力出现了轻微的问题。
原本不想吐口的生姜头在被艾琳点破后不得已交代了情况：“今年每次争顶头球之后都有点不舒服，但缓一缓也就好了, 这不算什么大事。”
就算十几年职业生涯里逐渐熟悉这些曼联死忠有多能拼，艾琳也还是被气到几近昏厥, 被伊恩强按着才勉强坐在了一旁试图用眼刀戳死斯科尔斯。
深吸了口气的人看向了斯科尔斯的眼睛：“是我的疏忽, 我早就该……算了, 不说这些, 我会和弗吉说的, 接下来的比赛里你必须注意休息，头球也不是非要你去争顶抢夺……”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斯科尔斯打断, “不行, 到赛季结束我愿意接受治疗和休息, 这段时间我必须上场。”
不容拒绝的生姜头无视插向他的两把眼刀, 沉声说道：“我在曼联拿到过一次三冠王, 这是第二次，我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错失这些。”
“曼联又不是没人能用……”伊恩急切地反驳。
“至少没人现在能替代我, 他们当然可以踢我的位置，穿我的球衣, 但你知道的，不行就是不行。”斯科尔斯平静地说道，“更何况还有国家队的事。”
被称作三喵军团的英格兰国家队只有在内斗的时候不像猫，只不过他们就连内斗也在欧洲各大抓马国度排不上号，不是他们太菜，是对手太强。
千言万语未曾说出的担心都在伊恩水光粼粼的眼睛里，斯科尔斯笑着搓了搓伊恩的头发，就像他年轻时的每一次一样。
这颗沉默寡言的生姜头对伊恩不像坎通纳那样过火，也不像贝克汉姆一样与伊恩有特殊的羁绊，但如果要说信赖，无出其右。
“别担心我，要说保护自己，我比你更懂；也不需要内疚什么，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斯科尔斯笑了笑，“每一次的受伤永远是以身体为重，宁愿赌没有好全延后归队也不让我们有一点风险，这真的足够了，看看其他俱乐部的队医和医疗中心，再看看我们的，还能要求什么呢？成绩在越来越好，我们当然不能因为小事半途而废。”
前半段还在感动的伊恩敏锐地捕捉到了什么：“我们？”
斯科尔斯张了张嘴，突然感觉大事不妙，“额……”
“只要你举报两个有类似情况的队友，我和艾琳女士就放过你。”伊恩开始了恶魔低语。
生姜头原本非常坚定的，奈何伊恩开始了蓄泪，准备假哭，不，有可能是真哭，至少斯科尔斯分不清，一头冷汗之下只好出卖了萨哈和C罗。
是的，有鉴于国家队情谊他没有出卖英格兰帮的人，不过他很怀疑就按照这样的趋势，最后真的能瞒得住吗？
要让伊恩来说，答案显然是不能的，毕竟C罗是一样不可能敌得过他的眼泪的，好在根据线人的线报，拼凑起来的情况倒还算不上太恐怖。
“多线作战就是这样的，今年肯定是要更累一些的，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些不舒服，但像斯科尔斯那样的真的不多，萨哈也的确有点不好，其他的艾琳女士作证，真的没有大事。”C罗举手投降中。
一旁冷笑的队医哼了一声。弗格森不是那种一套阵容提到死的教练，变阵和轮换都做的很不错，主要伤人的还是国家队，偏偏受限于劳工证，大部分队内一线队员都是欧洲国籍，集体在这个时间频繁被征召。
疲劳不一定会立刻导致受伤，但迟早会的，而谁也没办法猜到这只靴子什么时候会落地。但这就是职业球员，俱乐部和国家队都有成绩是所有人的野望，奖杯会带来属于团队更会带来属于个人的荣耀，竞技体育本就是这样的。
“我能给每个队里的球员都配个医生随队训练吗？”伊恩无奈到乱想主意。
“额恐怕一般的国家队主帅都不会同意的，之前也不是没有俱乐部想这么干的，都失败了”C罗越说越小声。
“那我自己去可以吗，总不能拦着我吧？”伊恩开始了病急乱投医。
一直试图安抚伊恩糊弄过去的C罗可疑地停顿了下，倒是一旁成熟稳重的队医终于听不下去了：“哦，我想这也不太可能，因为你毕竟不可能同时切片成十几份的。当然，你也可以选择只去一个，然后等你回来，就会惊喜的发现曼联的更衣室已经原地爆炸了，正好还来得及做个抢救。”
热爱冷幽默的典型英国女士正常发挥，伊恩节节败退。
不以人类意志为转移的时间光速飞跃，曼联在4月的前三场比赛一胜两平，弗格森的吹风机差点把老特拉福德的草皮吹走，没办法，布莱克本和诺维奇队里没有什么值得被国家队征召的球员，而且两队今年的成绩都不是很好，高情商说法是活跃在18名的保级线上，最后十轮开始他们必须得拼了命。
不在英超踢球的人是不能懂得保级队都能干出来什么的，和维迪奇的那局比赛里，C罗和鲁尼、范尼一整场人均被侵/犯了十几次，裁判也丝毫不掩保级哨风范，而对方除了脚下的动作，手和嘴也都不是很干净，整场比赛到了最后，前场年轻人多少还是有些沉不住气。
这场比赛里，基恩因为肌肉拉伤没能出场，不过在场上的曼联老人也没有几软柿子，斯科尔斯和加里内维尔以及费迪南德三个人如数奉还，轮流吃到一张黄牌后换前场自己还手。裁判被搞得完全下不来台，他应该庆幸火爆的部分集中在最后三十分钟，要是再长一些，这场比赛就该闹上英足总了。
带着客场的-2个净胜球离开的全队被弗格森喷的抬不起头：“你们以为自己赢得了胜利吗？看看积分榜，我们和切尔西拉开了九分！”
看着有些球员没有开口脸却把什么都说了出来，他怒敲了桌子：“你们觉得委屈吗？让这种人不爽的最好办法是顺了他们的意输给他们2个球被拿走三分吗？当然不，是让他们跳的再高也没办法赢球，这样他们就会成为所有人眼里的小丑，但现在你们才是！”
“你们是球员，能改变的只有球，努力的方向也只有进球，你们现在需要重新学踢球，射门，进球，防守，不让对方进球，足球就是这么简单的东西。”
能被专门真的创办一个品牌卖吹风机的弗格森自有他的独到之处，经此一吹，曼联在最该回神的时候回神了，因为接下来又到了熟悉的地狱赛程，4月十一号开始的一个月里，他们一共要踢9场比赛，分别是英超联赛6轮，欧冠半决赛2轮，足总杯1/4。
是的，你没看错，三天一局比赛，保持一个月，因为到了赛季末，连推迟某局后补的机会都没有，弗格森第八百六十遍痛骂英足总，英足总也第八百年装死。
赛程是瞎排的，裁判是带着任务的，福利是没有的，钱是一点也不能少挣的，这就是伟大的英足总。
骂完了，比赛也一局也不能少踢，4.17号在足总杯半决赛4：1淘汰掉"喜鹊"纽卡斯尔的曼联，21号在客场全替补阵容1：0战胜了埃弗顿后又在主场踢了一遍纽卡斯尔，2：1结束。
4.27号就是欧冠半决赛版双红会欧冠分会。讲道理今年曼联已经踢了3次双红会了（英超联赛2次，联赛杯1次），这都是第四次了，人都快踢吐了，可只要是双红会，不管怎样都得强打起精神。
双方对死敌都知根知底，利物浦的赛程也没比曼联强到哪去，只少了一局足总杯的比赛，因为今年他们早在第一轮就被新城堡淘汰了，平均比曼联多休息0.5天（）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总是抽到坏签但总能先踢客场的曼联这次魔咒失灵，第一轮就抽中了在老特拉福德踢，这种不好的兆头在加里内维尔那里被解读为利物浦是好签，算不上劲敌，队友们送上了稀稀拉拉的掌声后躺平。
如果放在平时，这些人应该会配合鼓劲，至少英格兰帮会卖弄下英国佬的冷笑话幽默感，并迅速转化为脏话合集，互相推搡又挨在一起坐下，用臭的要死的球衣谋杀队友，可现在他们尽管有过轮换，面对纽卡斯尔时还是谨慎地上了半数主力，大部分人24小时前还奔跑在老特拉福德。
队医的按摩休息室再次爆满，球员们休息也不能完全休息，他们还需要继续保持一定的运动量，避免大量运动后肌肉骤然休息72小时后再次剧烈运动被拉伤。
曾经让人或享受或折磨的高超按摩技艺只让这些球员陷入了沉沉的梦乡，按摩师原本十分心疼这些球员，直到他们发出了打雷般的呼噜声。
按摩师的眼神犀利了起来。
第067章 欧冠半决赛 上
队医当然不是觉得球员打呼噜吵到人了, 而是因为这本来就是危险的身体信号，这代表他们的呼吸道在疲惫中发生了变化。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们的睡觉姿势和枕头都被严格管控安排，如果曼联有多事的球员或许会嫌烦, 但现在的曼联一是没有这种人, 二是就算有也没有这个力气吱声。
伊恩、弗格森和伊里斯三座大山压在他们头顶, 感动吗？不敢动。紧张刺激地休息了三天，欧冠半决赛拉开了帷幕。
老特拉福德的这场比赛踢的意料之中的艰难，疲倦侵袭了所有人，双方球员的求胜拼搏之心都在，但奈何身体在发出警报, 可无论如何，双方都想要进球。
下一场欧冠比赛在8天后, 而中间他们双方还要再踢一场英超比赛, 在还讲主客场进球的现在, 第一场至关重要, 8天后, 他们只会更疲惫。
两边的队长拼手气选边，杰拉德猜中了硬币却也没多高兴, 全世界都知道弗格森的前场“青春风暴”最喜欢的就是开局快攻, 但就是拿他们没有办法。他选择了把主看台放在了己方球员身后, 干扰己方防守总好过干扰进攻, 他们来是为了进球而不是摆大巴的。
开局拿到球权的曼联也毫不意外地发起了快攻, 熟悉的两翼齐飞，熟悉的被犯规, 卡卡平静地看向了主裁判。
到了欧冠和国家队比赛，在本国联赛臭名昭著的盲侠裁判往往会突然创造医学奇迹, 短暂恢复视力，更何况这里是老特拉福德，主看台就在他们不远处用巨大的声量声援他们的孩子。
主裁判看向努力解释的利物浦球员，摇了摇头，一声哨响后出示了一张黄色的卡片，示意曼联球员在卡卡倒下的不远处准备。
一个前场18码的直接任意球，卡在禁区线上。曼联的主罚球手毫无疑问是范尼，但他却在走向罚球点不远处后看向了C罗。
葡萄牙人不知道为什么最近队内弗格森和范尼的视线总在避免相交，更不明白为什么范尼一定要在这里用这套战术，但球场上就是这样，更衣室的地位金字塔如此，他沉默地跟上。
利物浦的门将杜德克头脑风暴之下冷汗狂冒。无论怎么看这都是出障眼法，范尼有多独天下皆知，但正因如此，他主动喊C罗过来会不会事反过来想骗他？到了最后，CPU快稍坏的门将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尽管每次门将被骗，球迷们都会忍不住埋怨门将为什么不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最好再会读心，但事实就是人只能全身心盯防一个，主次是必然存在的，杜德克赌范尼会踢这个任意球，也赌输了，仅此而已。
漂亮的电梯球重现，欧冠半决赛赛场上C罗沉着冷静地复刻了自己的球，把那些说他是蒙了一脚的任意球的人脸都扇肿了。
不管赛后有多少分析和更衣室阴谋论，至少此刻从电视机前到现场的观众都在赞叹这个进球，享受最纯粹的快乐。
利物浦全队心态倒尚还算稳得住，借着曼联庆祝的时间，杰拉德走过每一个队友，平复快攻带来的士气打击，开球后冲在第一线。
第5分钟利物浦全队压上，司职中后卫的老将海皮亚冲入前场禁区接到杰拉德的边路传中来了一次头球尝试，虽然方向和力度都没有问题，但不过皮球方向太正被范德萨没收。
此后的二十分钟里，双方都有努力，但无奈双方后防都瞪大了眼睛，利物浦方不论是巴罗什和科威尔的撞墙，还是里瑟尝试的人球分过，都被曼联后防一一破坏，而曼联方的几次进攻则尝试不是被维埃拉阻截，就是被门神附体的杜德克扑了出来。
在比赛第30分钟，红军甚至被迫换人调整，因为玻璃做成的左边锋科威尔出现了肌肉拉伤，只能含泪下场，贝尼特斯不得不用斯米切尔换下他。
人倒霉起来事没够的，借着利物浦换人的适应期，曼联抓住机会再次造了机会，C罗一次妙传，范尼背身抵过利物浦后防轻松挑射。防守他的球员认真地盯了30分钟，只有这一次反应慢了不到0.1秒，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全世界人都知道范尼在禁区里的威胁，但直到现在他还是英超金靴的竞争者，即便曼联的主力得分点已经有分散的趋势，但防不住就是防不住，在禁区内，他的射门嗅觉绝无仅有。
门将的不甘是所有前锋最喜欢啜饮的兴奋剂，进球后的他在角球区张开双臂隔空拥抱主看台上为他发出怒吼的球迷，尽管身上挂了一车队友也还是感觉到弥足珍贵的幸福。
他珍惜尚在老特拉福德的每一场球，每一次庆祝。
在庆祝的队友离开他的时候，范尼喊住了C罗，第一次在镜头前搭上了他的脖子，捂住了嘴在他耳边说道：“进一个任意球足够吗？”
C罗在他眼里看见了混沌到分不清的东西，看出了他没说出来的话：和我比一场吧，证明你有资格挑战我。他隐约明白了什么，却又觉得有种荒诞的感觉，可下意识的动作骗不了人，他跟了上去，在肾上腺素过载的心跳中放任野心和拼搏心生长。
连丢两球的利物浦还在杰拉德的组织下不断进攻，但后场的防守人员开始在禁区里徘徊，不再压到中圈附近，这让曼联即便拦截抢断了利物浦的进攻球也依旧很难对杜德克把守的球门造成威胁。
上半场的伤停补时因为主场的超时庆祝和利物浦的伤停换人，主裁判给了整整5分钟，利物浦还在努力进攻，但避免不了有些想磨到中场调整，甚至难免有些人会想到主教练的训斥分神。
因为第一选择受伤才上场的斯米切尔在上半场表现平平，又一次从左路突进射门失败被范德萨没收，他懊恼地看着门将开了大脚，丝毫没有想到这仅剩的一分钟里会发生什么。
球被开给了左后卫埃弗拉，而后被他顶开利物浦前场带球突破传给了C罗，左路走廊因为利物浦前场的压上畅通无阻，C罗灵巧地跑动带球，甩开了身后回追的杰拉德，又靠一个动作漂亮却因为身高看起来有点提怪的的克鲁伊夫转身晃过了埃弗拉，正面迎战拉过来的利物浦后卫团。
紧缩在后半场的利物浦后防靠心跳计时，再跳动三十次补时就会结束，这个时候他们就可以动作稍微大一点，裁判不会在这种时候做虽然正确但会招致争议的判罚，而C罗的身后，回追了半场的杰拉德和气势汹汹回头的埃弗拉就在不远处。
足够让球不被阻拦地穿过这些人飞进球门的路线在哪？
在汗水落下的前一秒，C罗对着利物浦的后防线露出了个不带嘲讽的纯粹笑容，然后他停球抬脚，在所有人紧张的视线中，一脚横传。
球高高挑起，飞速找到了在小禁区附近的范尼。盯防范尼的球员反应不可谓不快，但当他注意到声响收回视线的时候，范尼已经和他悄无声息地拉开了一米的距离，他不由得亡魂大冒。
头球不算是范尼的强项，但出色的跑位和门前嗅觉让他几乎从不错失机会，借着机会拉开身位的他轻轻起跳，用一个方向刁钻到极致的头球让杜德克当了第三次苦主。
许多解说后知后觉地开始解释伤停补时又被称作“弗格森时间”的由来，曼联这一整个赛季绝大多数比赛压倒性的顺利让他们忘记了这个老人曾用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双球绝杀尤文图斯捧起欧冠奖杯，无数次在属于他的时间里逆转，尽管现在才是半场，尽管这是他们领先，但曼联的对手只要有一次微不足道的疏忽就足以致命。
球场上有策略，但更多的是凭借本能去达成策略的目的，直到球射入门内，范尼才回过了神。他做好了站位准备，却没想到真的会接到这个传球。
“为什么要传给我”仗着其他队友还没赶到，他像是庆祝般拥抱了C罗。
“因为你是我的队友，是那个时刻进球的最好选择，是让曼联比分拉大的最好选择，也是我让我进球和助攻数据提高的最好选择。”C罗挣脱出来看向荷兰人的眼睛。
他的确被那番话挑起了胜负心，但他没忘记自己踢的是足球，这是团队运动而非他个人的表演，就像范尼不知道他会不会传球还是做好了准备，他没有因为那句话乱掉进攻的脚步，没有思考怎么自己一个人进这个球赢过荷兰人，而是在思考怎样让球射入利物浦的球门内。
他们是队友，而非敌人。
荷兰人突然嗤笑了下，而后露出了今天第一个真心的笑容，下一秒却把C罗喷了不知道多少发胶的头发恶意揉搓乱，在赶来的队友要庆祝时第一个把他叠罗汉压在身下，却又第一个大喊沉死了把队友推开，而后揽着人回到教练席一起听弗格森安排下半场的战术。
这里是老特拉福德，上半场3：0死敌的红魔疯狂地庆祝着，才不管什么谨慎又或者攒人品，甚至有人开了香槟庆祝。
中场的短暂休息结束后，双方继续剩余45分钟的战斗，一开场，换边发起进攻的利物浦就对曼联的球门频频造成了威胁。
第068章 欧冠半决赛下
上半场表现平平的斯米切尔踢出了不要命的架势。身为巅峰捷克“三驾马车”之一的他之所以只能坐上替补席, 就是因为一直被伤病困扰，和被换下的队友同是玻璃人。
他像玻璃一样脆弱易碎，踢的球却也像碎掉的玻璃投影一样耀目美丽，斯米切尔接到杰拉德的一脚横敲后, 他果断在弧顶右侧射门, 抓住了曼联后防线唯一的一点缝隙。
球在贴近门前的地面进行了一次弹射, 范德萨倒的不可谓不快，但还是没能扑出来这个进球。
但似乎这就是利物浦最后的回魂，时间来到60分钟之后，比赛的双方速度都变慢了，后卫们相对还好一些, 前锋和中场里不断有人抽筋，贝尼特斯换下了灵光一现却又被伤病追上的米斯切尔, 看了看替补席无奈地换上了后卫, 弗格森用莫德里奇换下了斯科尔斯, 又用吉格斯换下了踢了75分钟的C罗, 生怕拼了两场的他出点事。
最后的十分钟比赛结束, 裁判还是给了五分钟补时，练起瑜伽越老越妖的吉格斯突了两回利物浦, 电视机前的利物浦球迷险些心脏病发作, 好在维埃拉对这个老对手干扰围堵有一套, 这才让王老吉的射门不正, 两次被门将收回。
欧冠先主场两球领先算是不错的成绩, 弗格森的吹风机也就没有提升功率，而是给了更多的时间让球员们休息, 但再怎么休息，其中的比赛的间隔也不过是4天。
五一劳动节当天曼联客场作战查尔顿, 几经考虑之后，弗格森还是用了大半替补阵容，唯一一个单箭头范尼也在60分钟后被换下，不过距离保级线还有八分却排名14的查尔顿实在不想诺维奇一样拼命，而是和平（？）地被踢了个0:4。
荷兰人这场比赛和莫德里奇的配合简直杀疯了，凶残的进球原本让查尔顿有了点血性，但奈何奋起的结果是被越灌越多、让范尼达成大四喜，这只小球队也就干脆躺平了。
那不然还能怎样，一头撞死吗？英超小球队嘛，每年中游，保级好像也不至于，和上边的豪门比却远远不如，除非祖坟冒青烟被石油佬买下，这辈子也就能盼一个青训出妖星赚一笔，比上不足比英冠英乙有余。
四天后，熟悉得让人想吐的安菲尔德，破烂的客队更衣室，鲁尼牌半挂赖在卡卡身上，强打起精神来跟C罗聊天：“就没有人投诉这些球队虐待客队吗？这算不算赛前干扰啊。”
“不如安菲尔德的多了去了，你以为谁都像曼联一样有钱吗？”C罗用沾了冷水的毛巾擦脸，让自己清醒些，“省点力气回头踢球吧。”
鲁小胖原本还想说点什么，奈何复出的基恩沉默地盯上了他，于是只好假装自己的鞋带突然特别好玩。
这是在弗格森来到更衣室前曼联为数不多喘息的气口，享受过赛前保留节目——电吹风的马杀鸡，他们就踏入了球员通道。
利物浦显然是更重视欧冠的，奈何老板有钱但不给，主力阵容就这些，板凳厚度基本可以形容为没有，全替补不是做不到，就是会制造惨案，这就很难让人接受。
双方的球员都是高压作战，自然也就容易在多巴胺和肾上腺素之下整出点烂活。最开始不过是眼神交锋，但利物浦队内的维埃拉在曼联回敬后升级了事态，在通道里看着加里内维尔说了些挑衅的话。
不幸的是基恩因为复出，虽然在队友面前崩的很紧，却忘拿队长袖标了，于是回头的他没能第一时间制止，却在与曼联全队汇合的半路正好看到了这一幕。
前阿森纳队长、现利物浦球员，曾经球场掌掴彼此数次，集齐了所有死敌buff于一身的维埃拉理所应当的被基恩顶了回去。
“有种冲我来，一会在外面球场拼个你死我活！”他顶开了把加里堵住的维埃拉，双方轻易从言语冲突上升到动手。
主裁判疲倦中平静地想死。早就知道双红会的最后一局出问题，但没想到他们真能在赛前还没出现在球迷眼前的时候就整活。庆幸自己不放松一点的主裁判携助理吹着哨子制止了双方，免得球还没踢双方各伤一人。
“先生们，我们是在踢欧冠半决赛，我不关心你们之前发生了什么，但如果现在我在这里你们依旧不冷静，不尊重裁判的结果你们都很清楚。”主裁判冷冷地威胁道。
赛前的花絮等赛后或许会传出风声，但现在人们关注的只有比赛本身，两队主教练都从裤兜掏出来了442阵容老本，稍稍进行了修改，加入了一些小巧思（无贬意版）。
伤愈复出的捷克前锋巴罗什居中，科威尔为影子，杰拉德和维埃拉一前一后一攻一守，后防线和边锋也都是老熟人，利物浦把老婆本都掏出来了放在牌桌上。
曼联也排开了轮休后状态稍好些的一线主力，一点也没有摆大巴闷怂的意思，基恩和阿隆索双后腰，卡卡、斯科尔斯、鲁尼一个没少，前场范尼更是单刀架在利物浦的脖子上。
万众瞩目之下，双方从一开始就就踢的火爆又激情四射，赛前维埃拉原本以为基恩会因为冲突失去理智，结果到了最后，反而是利物浦先因为曼联的进攻破防。
但一开始的一切对利物浦是难得的美好，熟悉的开局，熟悉的快攻，能被称作战术大师的贝尼特斯用着老板给出的有限食材做了一桌菜，五菜一汤，甚至遏制住了曼联的第一轮快攻。
也不是什么很惊天动地的战术，就只是卡位和门前收缩而已，他拉的下来脸让四个中场逼抢卡位、四个后卫用弧度围住门前四个球可能的来向，别管丑不丑陋，至少真的拦住了这次进球。
开局第18分钟，利物浦中场里瑟的左路传中，和杰拉德心心相印的挪威中场不必用言语交流，禁区中路利物浦队长高高跃起一个头球吊门，漂亮的弧度让范德萨扑对了方向也与球失之毫厘。
利物浦仅一球落后。
安菲尔德球场地动山摇，因为前科之鉴，这次双红会各自主场吸取教训一张客场票也没敢放，于是全场只有红军球迷在狂欢。
还差一步，他们就能扳平比分，就差那一点点。
曼联却没有给他们这个机会。进球庆祝后气焰大盛的利物浦先后三次发起了进攻，可惜都被曼联后防破坏，基恩和维埃拉各吃一张黄牌，仅有的一次角球杰拉德也没能破门。
气势汹汹45分钟的利物浦迎来了3分钟的上半场加时，球员们原本的确有点兴奋过后的茫然疲倦（因为板凳厚度不够这疲倦也是实打实的），但在杰拉德的大声提醒中，回想起上一场曼联在加时里做了什么，他们瞬间菊花一紧。
紧密盯防的三分钟过去，他们总算能真的松口气，然后继续被主帅贝尼特斯耳提面命训话，无数次强调还差一个进球。
在赛前，为了防止球员因为剧烈运动呕吐，他们是不能吃太多东西的，可在过量的压力下，即便如此还是有很多人感觉胃部在翻搅。
这是21世纪以来利物浦第一次距离欧冠这样近，上次利物浦夺得欧冠已经是二十年前的事了，01-02赛季的五冠王因为既没有欧冠更没有英超冠军总被嘲讽水分过高，他们怎能输给死敌葬送这份希望呢？
可意志可以改变一些事情，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是那样的无力，下半场开局不过一分钟，在利物浦进攻被打断后，卡卡拿到球用不符合那张脸的力度撞开了利物浦防守球员，残暴地先后趟过利物浦后防的三个人，起脚射门。
利物浦的后防线此刻在23岁的卡卡跟前仿佛透明，杜德克在倒数第二个后防球员被过掉后就知道了自己的命运，让没有阻拦的卡卡在舒服的地方起脚就只能赌对方这次射门突然水平骤降，出击阻拦却很可能会拼不过这个耀眼的巴西小将。
他没有选择把希望寄托于对手的失误，而是果断地出击，成功在最后一丝屏障消失前到了卡卡近前。
这是很危险的出击，不是对于球门，而是对门将自己。在诺伊尔之前，人们对门将的期待更多的是门线之内八爪鱼，门线外的围堵是锦上添花，如果射门精妙、门线扑救失败，门将并不会受到太多的苛责，可出击不一样。
小禁区内，门将可以用手扑救，但如果离开，他就只能靠脚法和防守封堵能力去一对一对抗对手，但他还是到了这里，做到了理论上他能做到的所有。
可天才是不讲道理的，卡卡拿出了他在圣保罗踢球时最喜欢的“右脚带两步右脚变向，左脚跟一步左脚变向”的把戏，用长途奔袭原本不可能出现的变速过人像灵活的蝴蝶飞过了最后一层蜘蛛网，没有什么能阻碍他奔向前路。
安菲尔德的红军球迷们还在嘘声不断试图干扰，手却诚实地捂住了眼睛。
老天啊，求求你了，让他突然忘掉如何射门吧，让他在门前思考人生吧，怎样都好，不要让那黑白色进入球门。
回应祈祷的是三秒钟后笼罩整个球场的懊恼叹息和哭泣。
但这还不是结束，八分钟后，卡卡抓住了又一次急躁到丧失理智的利物浦插上的漏洞，遥远的国度里，解说正激动又深情地赞美他的进球：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这个23岁的巴西小将用实际行动诉我了我们什么是真正如行云流水般的漂亮进球，他的跑动视野、他的长途奔袭都有着一种南美球员特有的华丽美感却又锋锐强势，但看他进球后的庆祝，他又是这样的虔诚以及温柔。”
“留给利物浦的时间，不多了……”
比赛时间还有35分钟，可大多数人已经认定了结果，只除了利物浦的队长。
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年轻的利物浦队长不撞南墙不回头，全场奔跑，像在燃烧自己以求一个可能。
心碎的利物浦球迷被他唤起了希望，《你永不独行》的歌声嘹亮地响彻安菲尔德，彻底唤醒了迷茫中的利物浦球员。
这是他们的主场，怎么能在这里提前30分钟向死敌认输投降？
下半场第80分钟，就仿佛利物浦第一个进球的复刻，只不过进球和助攻的人选互换，“挪威大炮”里瑟接到杰拉德的传球，禁区外左侧的左脚远射，急速飞来又飘忽灵动的弧线球终于越过了范德萨把守的球门。
激动庆祝的利物浦只用了三十秒就急促催促开球，还有十分钟，加上伤停补时最多还有15分钟，他们还有机会。
弗格森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曼联大部分队员比赛轮换过，即便是年轻球员踢一整场也不会有太大损伤，因此下半场除了换上C罗加强左路进攻破坏力，他并没有做出太大的调整，于是他此刻开始悠闲地换人。
十分钟两度换人，利物浦的攻势被强行打断，一次还好，两次简直就如同便秘一般让人难过。更糟糕的是因为拼抢跑动实在太积极，利物浦的后卫特奥拉雷甚至因为抽筋严重不得不下场。
当第四官员举着五分钟补时的电子牌出现的时候，安菲尔德的红军上下激动地哭泣。
会有奇迹吗，在对方的弗格森时间里？
五分钟后，哨声长鸣，整个安菲尔德被雨水又或是球迷的眼泪彻底淹没。
赛后的镜头扫过不甘哭泣的红军队长，坚持到最后一秒才躺下的门将，不远处就是凑在一起像没头脑一样蹦跳又叠叠乐的曼联球员，激动地冲入场中被胆大的球员抛起来庆祝的弗格森，胜利与失败，痛苦与快乐分隔两端，咫尺天涯。
这个赛季曼联的客场球衣还是白色的，安菲尔德铺天盖地的红只为红军利物浦，红的像被一枪击中心口后流出的鲜血。
贝尼特斯难得愿意自掏腰包交罚款，没有出现在赛后发布会上，于是那就成了弗格森一个人的舞台。
梅开二度的卡卡被带到了发布会上，灯光打在他年轻的脸上，好像一下子就从绿茵场变到了好莱坞。
02年的世界杯，年轻的巴西球员随队得到了大力神杯，虽然出场的时间不长，却吸引了无数目光，和漂亮的脸完全不一样的球风让人为他深深着迷，原本计划问赛前球员冲突的记者都忍不住留了时间向他发问。
但可惜万恶的老头只是来炫耀下人，没回答两个问题就带人开溜，留一屋子记者在原地咬牙切齿。
第069章 赛季末的吵闹
曼联的死亡赛程还没有结束, 联赛还有三轮，他们落后切尔西九分，8号踢完西布罗姆维奇，11号还要在主场踢一回被AC米兰淘汰的切尔西, 15号去南安普敦做客, 然后稍稍喘息几天, 在21号和死敌阿森纳踢足总杯决赛，最后在26号踢欧冠决赛。
今年的欧冠决赛将在土耳其伊斯坦布尔阿塔土克奥林匹克球场举行，依旧没有什么主客场和两轮勾心斗角，一局定胜负。
走到现在，英超联赛已经算是只有理论夺冠可能了, 踢完第35轮英超比赛，曼联与切尔西均拿到3分, 切尔西提前2轮宣告英超夺冠。
他们上次拿到联赛冠军还是在1954-1955赛季, 当时的英国国内赛事最高是英甲, 自1992年英超成立, 这是切尔西第一次赢得英超冠军, 打破了十年来阿森纳和曼联对冠军的垄断，第一次让奖杯染成蓝色, 而且他们还创下了前无古人的数据——整个赛季仅丢15球, 切赫的零封记录多达24场。
踢第35轮比赛的时候, 当终场哨响起, 整个斯坦福桥再也不复“图书馆”的安静, 蓝色的烟花让整座球场PM值瞬间高到不适宜人类生存，不过谁TMD在乎呢？
按照英超规则, 冠军奖杯会在球队确保夺冠后的第一个主场比赛颁奖，除非该队之后已经没有主场比赛, 切尔西刚好满足这点，于是比赛结束后他们快乐地看着英足总官员送来奖杯，看着年轻的球员狂欢庆祝，亲吻奖杯，亲吻教练（？）。
胜利和冠军是最好的兴奋剂，球迷们对俄罗斯老板、葡萄牙教练的质疑都烟消云散，车路士球迷们终于确信他们遇到了一个真正热爱切尔西的老板，他们从此不必再羡慕其他豪门，这么多年来的所有坚持和祈祷都是有用的。
按照惯例，赛后球队大巴会环绕城市按照划定好的范围（为了避免同城死敌见面新仇旧恨打起来）游街庆祝，虽然有鉴于历史战绩，切尔西和阿森纳现在显然没有什么资格称敌，不过能在手下败将面前炫耀下当然也还是开心的。
和因为距离被迫接受“吵闹的邻居”的阿森纳不同，远在曼彻斯特的曼联现在当然是听不见这些的，不过几天后他们就被迫在老特拉福德见到面了。
既然英超确定失去冠军并且阿森纳7分落后于自己，曼联也就没有在主场跟“小球队”计较，欧冠决赛和足总杯决赛才是重中之重，联赛用二线队随便踢踢得了，于是本赛季切尔西第一次以3:1的比分大胜曼联，可惜这局本该和气的比赛又闹出来了新闻。
事情当然是英国小报搞得鬼，在赛后发布会上，采访的记者向穆里尼奥提了尖锐的问题：“请问您对本赛季对决曼联4次仅胜一次，且曼联本局全替补阵容有什么想说的吗？”
穆里尼奥在提起精神之余，不免还有点感动和自豪，一整个赛季过去了，这群鸟人在搞事的时候终于不再逮着他和伊恩的花边新闻说事了，这说明他的执教水平和成绩都得到了认可。
不过感动归感动，该喷还是要喷的。
狂人拿出了看崽种的眼神高傲发言：“我不需要回答这个问题，当你们把切尔西和曼联比较的时候，这个问题就已经有答案了。这个赛季我们赢了一局，平了1局，我们拿到了联赛冠军，这是我们凭借自己的实力赢得的”
“所有人都希望切尔西输球，如果我们输了，你们会把那天定为公众的节日，因为这太难得了不是吗？”葡萄牙人一脸嘲讽。
“我不需要和曼联做比较，这只是过程里的一个起点而非终点，我会为自己和切尔西赢下更多荣誉。”
媒体就像抖M一样，对于穆里尼奥和弗格森这样的主教练又爱又恨。爱是因为他们总能一句话让报纸脱销，恨是因为他们面对记者时的狂傲和目中无人。
这个赛季，从刚来时，穆里尼奥在被小报记者噎到之前说的“如果要过快乐日子，我就留在波尔图了，那里有漂亮的蓝色宝座、冠军杯荣耀、上帝，上帝之后就是我了”；
在联赛中期，为了应对铁血蓝军，主场作战的热刺在整场比赛里几乎保持上个世纪的“9-0-1”阵型，最终成功逼平切尔西，赛后发布会上穆里尼奥揶揄热刺说“热刺买了一台大巴，并把它摆在了球门前”，让“摆大巴”迅速成为了足坛名梗。
所有的记者都知道，只要穆里尼奥摆开架势，那么明天的头版就毫无疑问了，只是看着如此狂傲的葡萄牙人，谁能忍得住怼人的欲望呢？
但弗格森开口比他们都快，苏格兰老头看似慈祥地笑了笑：“哦，我知道的，年轻人总是那么急躁，赢曼联一次足够让他激动，但对曼联来说赢切尔西已经算不上新闻了，我们有更高的追求。”
艹，不愧是弗格森，嘲讽拉满了。记者们彼此对视了一眼，收起了继续煽风点火的打算，专注地旁听和记录弗格森与穆里尼奥的言语交锋，你别说，要是来点薯片和啤酒就更带劲了。
直到采访完毕收工才有小报记者凑在一起感慨地说：“我现在相信这俩人没办法成为一家人了，除非穆雷公爵打算让自己后半生都生活在争吵里。天呐，我简直没办法想象他们出现在一张餐桌一起边吃早餐边看报纸闲聊的样子，事情最后一定会发展成两个人用餐刀和叉子决斗的。”
半只脚走出采访室的穆里尼奥艰难地稳住了步伐，他不敢想象自己如果这个时候不小心摔一跤，第二天的报纸头版会是什么？天杀的英国小报，都是狗屎！
他眼角余光扫过另一边，与弗格森对上，于是他眼睁睁看着那个糟老头子朝他做了个嫌弃表情，气得他血压瞬间爆炸。讲道理，足球领域的他足够自信反而不会觉得有什么，刚才别看和弗格森喷得爽，双方谁也没真的放在心上，只有这个，真实伤害，一击破防。
他今年42，异性恋，结婚了，和老婆孩子很幸福，你们英gay兰麻烦不要腐眼看人基，爬！
但他的怒气在看到工作人员送过来弗格森给他准备的香槟的时候又迅速消失了，当然，如果来的“工作人员”不是伊恩的话就更好了。当他出来的时候，他发誓听到身后更衣室有人吹了口哨。
小兔崽子们，拿了冠军就飘了，等我回来再收拾你们。在伊恩面前板着一副曼联新晋挑战者姿态的切尔西主教练面无表情地接过了香槟：“是你自己要来的还是弗格森让你来的？”
“有什么区别吗？”伊恩一脸摸不着头脑的表情，怎么也没想到穆里尼奥会第一个问这句话。
那问题可大了去了，穆里尼奥在脑海里猛戳糟老头子小人。送酒这个行为就和他们第一次在英超对决一样是示好，也是对刚才玩笑的解释，但让伊恩这个另一绯闻主角出现就是纯粹的看他乐子。
他几乎可以想到弗格森此刻胡子都要笑成鱼钩的表情，偏偏他还不能反驳什么，否则立刻自己就会陷入新的尴尬境地，当着伊恩这种傻子说这些东西无异于调情，虽然他不会想歪，奈何他已经是肮脏的成年人了。
说一千道一万，都是弗格森的锅。穆里尼奥一边磨牙一边艰难地撑住了酷炫狂霸拽的外在：“香槟我收下了，谢谢，你还有什么事要找我吗？”
“公事上暂时没有啦，本来也就是伊里斯安排、弗吉塞给我的活儿，展现一下我们的气——度——”伊恩惟妙惟肖地学着伊里斯的神态语气，把人终于逗得破功。
绷不住表情的穆里尼奥终于从工作和应媒体的战斗状态中解除：咳，所以说还有私事找我？我不认为我有什么私交，等等，停下那个表情，不准给我想那群造谣小报！”
一脸无辜的伊恩收起了狐狸尾巴，茶茶地说道：“哦~原来穆里尼奥先生还记得呀，那麻烦你回想下当初在盖尔森基兴的街头酒馆里，你到底对一位可怜的、好心收留差点流落街头的你的、已经二十多岁的男人说了些什么？”
一个大大的问号出现在了穆里尼奥脑袋上，他怎么也没想到伊恩能记仇记到现在，但和伊恩对视过之后，他糟心地发现对方居然是认真的。
他半是无奈、半是感慨地开口：“是我说的不够清楚，还你不愿意面对呢？既然要说，那就都说了好了，我完全不认同他们对你的过度保护，真空里哪怕是细菌也活不下来、不会长大的。”
“你究竟是是不能面对还是不想面对，是执着还是固执，是回忆封住了你还是你自己固步自封？”穆里尼奥的发问如同利刃楔入他心脏。
伊恩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避开了切尔西教练锋锐的琥珀色眼睛。
混乱的思绪还未能被理清，他先听见了男人走到他近前的脚步声，空旷的通道里，除了这只有远处更衣室传来的声响，因此分外刺耳。
“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拿你当作玻璃人一样小心翼翼，我也不觉得这些东西能够击垮你，能打败你自己的只有你自己。”穆里尼奥宽厚粗糙的手掌将伊恩柔软的发丝搓乱，声音沉稳又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惆怅。
第070章 直球&贴贴
混沌着走回去的伊恩, 在推开更衣室门前习惯性地挂上了笑容，然后光速因为看到一群鹌鹑而憋不住真正的笑容。
穆里尼奥的话暂时被忘记了，他假装无事发生，扫过整个更衣室的目光定在唯一一个还敢抬头的C罗脸上。
被偏爱的有恃无恐, 年轻人这个时候除了好胜并没有其他的执念, 更多的时候, 弗格森之所以不批评他也是因为知道他把自己逼得太狠了，所以一说人就容易爆炸。
一脸倔强和对自己的生闷气的人看到伊恩后整个人肉眼可见地别扭起来。就算是伊恩也不可能打断弗格森的吹风机进程，乖巧地等人终于关掉吹风机开关，伊恩才凑了上去。
他先找上的是眼疾缠身的生姜头：“斯科皮，你的眼睛没事吧？”
“已经好多了, ”斯科尔斯轻轻摇头，“艾琳女士不擅长这方面, 但你联系的眼科教授能力很强, 我现在只要控制上场时间根本就不会难受。”
“那就好。”伊恩松了口气。
说不好是欲盖弥彰还是为了什么无处不在的更衣室地位, 先后问过了基恩、内维尔兄弟等队里老人, 他才赶忙在条件范围内的第一个顺序去拥抱了C罗。
“是因为输了在不高兴嘛？”他挨着在更衣室角落的C罗坐下。
这场比赛曼联只进了一个球, 是斯科尔斯自己一手制造机会自己一脚轰门，既没能进球又没助攻的C罗肉眼可见的有点急。他就是这样的人, 一旦输球就会化身压力怪, 自己进了球或者有助攻还好一点, 但如果都没有, 人就会低气压, 先气自己气到不行。
或许听起来有点奇怪又变态，但C罗在这种时候甚至是享受吹风机的, 他把每个字、每个被弗格森喷的失误都当成自己的失误刻在心底，准备在每一次训练里鞭策自己改正。
他憎恶失败、渴望胜利, 但却不是个嘴硬的人，有错他比谁都认，但他唯独不想让伊恩看见他现在的样子。
没有得到回应，伊恩也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安安静静地待在旁边。
更衣室并没有因伊恩的到来而安静几分。尽管伊恩是球队老板，但英格兰帮算是看着他长大的，而且英超的特性决定了老板对更衣室的直接影响力很微妙，并不足以让人直接跪舔老板，尊敬是尊敬的，知晓他和主教练的关系，也绝不会有人在这时候大放什么厥词，但三五一堆瞎聊是免不了的。
没人打扰他们，于是，伊恩一直等到了除他们外最后走的基恩递来询问的眼神。他轻轻地摇了摇头，于是基恩也带着东西离开了。
更衣室从热闹到冷寂，白炽灯下C罗盯着自己的影子，直到现在才开口：“你没必要在这等我，我没事的，就是等再过一会儿就好了。”
“我知道啊，毕竟我不是总在这里，但是你还是越来越好。”伊恩笑着把胳膊从背后绕过去搭上C罗的肩膀，无辜又莹润的蓝眼睛贴近C罗的，“但我就是想留下来陪你，不可以吗？”
被猝不及防的直球击中，C落的脸肉眼可见地红了起来，换来伊恩恶作剧目标达成的笑声。
“所以说，你那么着急装成熟干嘛，又不是真的四十岁大叔。”伊恩轻快地吐槽着把人拉起来，“走啦走啦，你的健康生活作息表提示你该去吃恐怖的营养餐了。”
不过虽然这么说，曼联的营养餐和意甲的美食相比是稍逊一筹，但在英超堪称打遍天下无敌手，甚至一度有球迷看了宣传纪录片表示说好的啃草呢，怎么看上去比我们在饭店吃的还要好？
实际上吃起来也真的还不错，主要是英格兰本土实在没什么吃的，毕竟全世界最短的东西，除了德国的笑话也就只有英国的菜谱。伊恩在脑子里边愉快吐槽边咽下切好的小牛排。
对面的C罗吃的是同款，只不过就算他有增肌需求也还是不能像伊恩一样，于是那块肉就小了大半，剩下是健康料理的——菜叶子们。要让伊恩天天吃这些鬼东西他肯定迟早抑郁，C罗吃的时候居然还能欣赏享受般点头。
带着一点点佩服，他看着C罗吃完稍作休息就开始加练。尽管C罗已经尽力在增肌，奈何职业运动员的额外锻炼和专业训练时常会有冲突，于是这些只能一点点打磨，一天天练习。
健美的肉/体因为汗水覆盖在灯下微微发光，伊恩情不自禁地看入了神，知道他被练完的人按在了器材上。
“？”伊恩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引导着握上了拉杆。
遗忘许久的健身记忆涌上心头，伊恩瑟瑟发抖地求饶，理由从衣服不合适到他快不行了、马上就要死掉列了八百条，奈何某个坏心眼的家伙充耳不闻。
“我真的做不动了呜哇”伊恩试图逃跑未果。
握着他的手就是不肯松开半点，一组12个 ，做完可以喘息一会儿，还没等伊恩回神就又继续下一轮，直到10组统统做完C罗才大发慈悲地松手。
“果然克莱恩先生说的对，你现在身体不够健康除了有作息不好的关系，欠缺运动也是很重要的原因。”C罗轻轻甩了甩手，“好啦，差不多放松完了，我们回去吧。”
失去支撑就地一躺的伊恩咬牙切齿地看着一脸轻松的人：“你就管这个叫放松？”
回应他的是浓密睫毛下亮晶晶的眼珠眨了眨，又可爱又欠打。
第071章 足总杯
赖在地上的人最后是被公主抱威胁才把一根面条一样的自己捞了起来。
“话说回来, 你又是怎么跟克莱恩联系上的，不要跟伊里斯那个监控成精的家伙学坏好不好！”伊恩走到半路离家出走的大脑才回来。
“秘密。”C罗仗着伊恩有气无力带着坏笑开口，换来一记被他条件反射没收的猫猫拳。
好可爱。C罗看着气鼓鼓的人，忍不住想到队友在闲聊时抱怨孩子们非要养猫, 一眼相中了店里最金贵的原始种波斯猫, 顺滑如水的白毛, 配上圆圆的蓝眼睛，而且难得脾气好，被精力充沛的小孩子闹到瘫倒被吸肚皮也只是用肉垫把人推开。
他终于明白小孩子为什么会一眼爱上这种猫猫。
胆大包天在心里猫塑伊恩的人表面没有暴露出半点，只是把包住伊恩拳头的手带着人收回，半是挽着胳膊半是拖着人向摆渡车走去。节省体力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现在的卡灵顿如果不靠摆渡车，11路能走到人崩溃。
卡灵顿的翻修除了新建部分, 其他大部分都差不多完工了。毕竟相比于球场, 训练基地要承载的部分目光少一些, 绝大部分工人采用中方人员的卡灵顿进度条比老特拉福德快了不止一点半点, 青训队必须集体公寓的时候, 他们就已经美美享受别墅区了。
集齐了一线队成员、弗格森“小儿子”和所有都心知肚明的曼联队内之星身份，C罗在卡灵顿基地的住处当然是最好的之一, 身为老板的伊恩就更是了, 哪怕人不在, 公寓和别墅也都给他留了地方, 公寓留着关爱青训队员的时候去贴近生活, 别墅才是真正给他准备着长住的。
但准备维护的再怎么好的房子，没有人气就是没有人气, 伊恩一进去就被顶了一跟头，纠结了半天还是在C罗的蛊惑下去了他住的地方。
能被叫别墅的地方当然也有客房, 目前还没有人敢于在这种方玩什么花的，于是这些房间主要的用处就是给这帮球星有时候无聊办健康无酒精无模特无赌博的“三无”party，收留串门后懒得回去的队友。
废柴本人就此开始了他的受苦之旅。曼联的体能教练克莱格也是个让球员闻风丧胆的人物，接到“摄政王”给老板的额外加练任务的时候，他原本准备撸起袖子就是干，奈何老板脆到他发懵。
第一次开练，伊恩嚎到旁边的一线队都心有戚戚，结果一看他在练什么，他们有以下六点想说：
克莱格本来打算一起训练激发伊恩的自尊心和上进心，结果发现他在熟人面前根本就没有这种东西，反倒是经常影响其他人训练，就算一百次发现他在装，下一次他练着练着周围还是会长出来C罗、卡卡、鲁尼、基恩、斯科尔斯、内维尔兄弟等一堆人。
有的人是在关心，有的人就是单纯在逃避运动+看乐子（鲁小胖：我没有，我冤枉）。
隔开也没用，别看锻炼的时候没劲儿，伊恩喊起来穿透力十足，甚至有小报实在神通广大，买到了边角料消息说卡灵顿风水有问题，曾经是墓地，现在白天还会时常出现怨灵的哀嚎。
但办法总比困难多，克莱格思前想后决定把新一代“都市怨灵传说”伊恩的训练监督外包，一线队体能训练表现最好的那位可以得到伊恩的暂时所有权，而且监督他练完之后可以得到一小块不太健康的小点心。
笑死，我们堂堂曼联球星会缺这点东西？
你别说，还真缺。赛期球员的一切都被严密监控，不存在什么偷吃不被发现，而且在球队训练，尤其是以拼命闻名的曼联队内训练，任何一项胜利，哪怕单纯为了排名也会有无数人挤破头，何况还有这种光明正大的奖励。
那是对能力、地位的双重认可，没有哪个男人经受得住这种诱惑，这些把竞争和好胜心刻进骨子里的球员就更是如此了。
曼联队内竞争起来是从来没有让这一说的，于是到了最后，除了有些确实稍微疲倦了点的时候，绝大部分时间这个美差都落到了C罗身上。没错，论技术，现在的他的确不够完美，但单论体能训练的努力程度，他的确一骑绝尘，认真到几近疯魔的程度。
最可恨的是，这个人其实根本就不吃点心，一边对监督训练严苛到极点，一边在结束后投喂伊恩变着花样安排的精巧微缩的法甜，搞得他要闹别扭都像无理取闹。
“克里斯，你还是我的兄弟吗，天杀的，这么多天我一直暗示你，就不能偷偷给我留一块吗？”鲁小胖气势汹汹地挂在了C罗身上，又被嫌弃地撇开，气不打一处来。
“我也是为了你好，”C罗笑着毒舌道，“毕竟现在你的训练就够艰难了，我再给你吃这些，你岂不是更没希望赢了。”
“艹，完了，你已经被伊里斯助教腌入味儿了，哎，怀念我真诚的兄弟克里斯，他已经被无情的魔鬼吞噬了，老天爷啊，能不能”拿起腔调演起来的鲁尼一侧身突然感觉看到了什么，一转头发现了个巨大的惊吓。
弗格森旁骤然出现的伊里斯本人正朝着他勾起个标准的微笑，弧度完美到能让他预见自己凄惨的未来。于是大喜大悲之下的鲁小胖一个不好打起了嗝。
最让他崩溃的是，他打起来就像没有尽头，一着急想说话甚至容易噎到呛到，连话都说不利索。在场的所有人都乌龟办走读——憋不住笑了，也包括练完躺尸的伊恩，偏偏他又乐极生悲，也被口水呛到咳个不停。
就这，他们两个受害者还要互相嘲笑，结结巴巴断断续续地吵架，尽显身残志坚风范，惹得弗格森都绷不住那张严肃的脸，笑了一会儿才一个撇嘴把人清场，肃穆了神色看向曼联一线队的所有球员。
轻松的时光注定不会太长，短暂的三天过去，最后的两场决赛近在咫尺，和老对手阿森纳的足总杯决赛先欧冠一步到来，承载了太多的决赛场地温布利球场因为维修重建改到了加迪夫的千年球场，双方不分主客，一局决胜。
才刚卖了队长，一个赛季跌跌撞撞英超第三的温格遭受了不少质疑，接过维埃拉在球场位置球权的法布雷加斯天分惊人，然而天赋只是一部分，为了这个年轻人放走后防核心的队长真的值得吗？
这局比赛，双方都用了逆足边锋战术，阿森纳的进攻线是年轻的范佩西搭上小法和雷耶斯，他们进攻时的表现不可谓不好，只是在英超平均水平的兽医诊疗下，阿森纳这局紧巴巴地凑出了11人首发，板凳席的轮换大半是阿森纳自家青训的小甜菜，非要用一个词形容这局比赛的阿森纳的话，大概就是捉襟见肘。
连一期铁血蓝军都不能阻止曼联破门，失去了维埃拉的阿森纳就更不能了。小心翼翼了半个小时，只是一次中场的倒脚失误，阿森纳脆弱又顽强的防线立刻被疯狗式进攻上抢的曼联冲击得摇摇欲坠。
为阿森纳不败赛季立下汗血功劳的传奇门将莱曼已经36岁高龄，出于种种考量，这个赛季的杯赛里温格给了新人阿穆尼亚更多时间，但这局比赛里他还是信任了莱曼。
他扑出了第一个射门球，却没能扑出去下一个，因为最合适进攻的弹射落点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是范尼。
确认站在那里的人是谁后阿森纳后防的心气几乎都要散了，代替维埃拉位置的法布雷加斯却没有放弃，尽管他拼尽全力回追也没能阻止这粒进球，可他的态度却让场上的阿森纳球员咬牙继续坚持。
原本想固守逼平到点球又或者偷鸡的战术失败，先丢一球的阿森纳显然不会指望曼联手下留情，于是他们的后卫谨慎地稍稍压上，中前场球员也不再吝惜体力，把更多的精力用于进攻。
但伤病侵扰下，明明阿森纳十一人都在场上，踢起来的时候总是像少人一样滞涩，就仿佛悖论，这种情况下不进攻等于认输，进攻却又不可避免会有更大的漏洞空间，很容易被对手抓到。
阿森纳的进攻还没能获得成效，卡卡就又抓住了拉扯中的缝隙踢进了第二个进球，下半场被换上的C罗在被犯规三次后送了对手一张黄牌、拼抢30分钟后终于也如愿以偿地进了一个球。
和卡卡分居两侧险些把阿森纳后防冲烂的他之所以只收获一个进球，是因为对手的门将这局一对上他们又像是被加了BUFF，唯独阿森纳现在的后防绝赞多人伤病中，青黄不接下甚至提了U18小将到一线队，别说是C罗这种脚下有花活的，斯科尔斯都能用经验骗人，过人如过马路，所以一整场神奇扑救多达14次的门将依旧丢了三球。
当终场哨吹响，整个球场被分割成了两半，一半是狂欢的热浪，一半是心碎的海洋。
当曼联队长基恩在皇室包厢接过查尔斯王子递过来的奖杯，向着曼联球迷区高高地举起它时，他的眼泪禁不住落下。
当初的三冠王阵容里，只有他因为累计红牌和伤病缺席了所有的决赛，尽管每一次决赛都离开不他的努力，但这一直是他的遗憾。
但就在今天，他在千年球场举起了曼联本赛季第三个冠军奖杯，纯粹的红色丝带在风中飘扬*。
第072章 庆祝&欧冠赛前
赛后大巴车游行庆祝是惊动整座曼彻斯特城的狂欢, 仅在此刻，曼联有底气不管不顾还没开始变“吵闹”的邻居，无数彩带、礼花和烟火被尽情点燃。
胜利的甘美和象征荣誉的冠军奖杯让所有红魔快乐，他们在大街小巷吵吵嚷嚷, 庆祝第三座奖杯以及不那么正式的“三冠王”荣誉, 酒吧老板痛快地打对折, 曼联的新游乐园还没开起来，但商场干脆开始给每个走进来的人塞点周边和丑萌丑萌的红魔鬼玩偶，买东西再硬送一堆，整座城市像是在过圣诞节一样。
即便是弗格森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扫兴地管天管地，他只是和伊里斯一起强调了句不准喝酒, 不准招/妓，然后就在欧冠决赛前允许他们休息一天, 回更衣室后就地解散。
“我一定要睡回本, 不把我自己睡吐我绝对不要起来。”鲁尼赌咒发誓。
一整场忙忙碌碌的鲁师傅到了嘴边的饼一吐再吐, 看得斯科尔斯和莫德里奇大皱眉头, 在他门框三连后果断地转移了喂饼对象。
振振有词的鲁尼赌咒发誓说他是在备战欧冠决赛, 积攒运气，然后被人用球衣蒙脸, 大喊别念了我不想听见这么让人崩溃的东西, 放假都没有心情了。
几乎没有人注意到C罗悄无声息地溜了出去, 但也只是几乎而已, 金色的寸头微微抬起又落下。
没有留意身后视线的C罗在几个加速后凭直觉追上了伊恩。他去的地方是老特拉福德里的博物馆, 漂亮的陈列柜里摆着百年间曼联得到的所有冠军奖杯。
出于历史意义和经济因素，绝大多数冠军奖杯都是不给原件的, 得到冠军的球队可以在陈列室里摆上一座复制品，大小和规格都有严格要求, 而过不了多久，陈列柜里的足总杯奖杯数量就要从11变到12了。
但这应该还是解释不了伊恩为什么要这样深情地凝望着陈列柜，指尖在玻璃隔板上轻轻书写着什么。C罗在这样沉静的氛围里嗓子像是被糊住了，于是也只是沉默地凝视他写下没有逻辑的单词。
格雷泽被大大地叉死，亚军被抹去，一个小小的足总杯在指尖成型，却又因为没有颜料，指尖热气带来的水雾消失后就消失不见。
最后的最后，伊恩画上了一颗心，圆润的弧线里含着曼联和他的名字。这不是他改变的第一个结果，也不是因他带来的第一个奖杯，但这是他最在乎的一个。
记忆里大片的黑色球衣、死亡威胁、赛马和迷茫失利的球队*被球场红色的烟雾和亮晶晶的奖杯以及属于曼联的红色的丝带取代，他第一次有了一点实感，惶恐也终于消散了些。
你走在正确的道路上，伊恩在心对自己说道。不管他是活着还是死去，至少在这个世界线里，曼联和红魔球迷都不必再经历那些心酸与痛苦。
他尽量把自己和曼联分隔开，发现如果只看后者的发展一切都在蒸蒸日上，只会比原来更好，糟糕的只有他自己的生活，不过这倒也算是种进步，毕竟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自己人生的前十几年年，他根本就不算有自己的生活，只能算是在活着。
快乐和痛苦都是新的人生体验，他跌跌撞撞地明白了索菲亚曾经说过的话的意思。人总是不知足的，最开始他只是想要挽回一个人，一个俱乐部，然后就滚雪球也似地走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也曾有过遗憾，但他不后悔。
得到，失去，即便重来也未必事事如意，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也接受这样的代价。
长久束缚于己身的东西松开了一半，像是窒息久了真真猛吸了一口氧气，他甚至有点轻飘飘地发晕。
然后他就无知无觉地转身，一头拱进了满脸无辜的C罗怀里，和对方逐渐硬挺的胸肌撞出了清脆的声响。
在他“嘶嘶”的痛呼声中，明明什么也没做错的C罗慌张地又是试图给他揉一下，又是一拍脑袋一边吹风一边关心则乱地冒出来了葡萄牙语。
“别念了师傅，我本来不晕的，现在感觉有点想吐。”伊恩又气又想笑，“干嘛一声不吭，很吓人的。”
“对不起，”C罗条件反射般低头，“我刚才看你好像很投入，就没敢出声。”
明知道是自己娇气到在无理取闹的人有点不好意思，左看右看都觉得C罗脸上写满了好欺负几个字。
这可怎么办好呀？被滤镜和偏爱遮住了眼睛的人居然开始担心身为弗格森心肝宝贝的C罗在队里受欺负，他搭着C罗的脖子起身，一边向外走一边忧心忡忡地说：
“罗尼，如果队里有欺负你的人，你要记得……”
可惜他说了半天，嘴巴都干了C罗还是一脸懵懵的表情，惹得他担心更甚：“罗尼？”
如梦方醒的C罗这才回神，神色恍惚地应了两声，还没美黑的健康小麦色皮肤泛上红色。
太近了，只要他愿意，装作不经意地低头转身就能吻上伊恩半咬着的唇。越来越亲近的后果就是伊恩丧失了礼节性的距离感，他甚至不知道该不该庆幸伊恩不像是意大利人那样爱用吻面礼。
更雪上加霜的是随着脸上蔓延开的红色，上涨的体温让伊恩越发关切：“怎么脸这么热，是因为比赛太激动了还是有点发烧？”
他微凉的手掌摊开贴上C罗的脸颊，又因为拿不准手上微微用力：“你蹲下来点。”
已经CPU快烤干的C罗下意识听从了指令，然后眼睁睁地看着，伊恩的脸越靠越近，最后……
吻上了他的额头。
气血倒流冲到头顶，他不自觉地握紧了攥着的伊恩双臂，几乎要按捺不住心中的渴求，却被不远处响起来的声音吓得一哆嗦。
“你们在做什么？”
比起全身血液又快冻结，一热一冷自我循环保持体温的C罗，伊恩倒没有想过太多。
“斯科皮？”他转过头，从容松开捧着C罗脸颊的双手，“我刚才感觉罗尼好像有点发烧，仔细确认了下感觉应该不是，怎么啦？”
一脸怀疑的生姜头眼神在两个人之间反复流转：“确认体温到医疗室拿个体温计不就行了，你这样多容易被误会。”
“误会？”伊恩一头雾水地想了片刻才明白过来，没好气地继续说道，“拜托，我小时候每次发热kk都这样做的呀，会想歪的是自己思想龌龊好不好……”
后边他还愤愤不平地列举了不少科学依据，一个接一个的医学名词听得人头昏脑胀，更何况被他一句话同时刺到心口的两个人无话可说，只能是是是好好好。
回去的路上暗流涌动，那天之后，表面上一切风平浪静，但C罗总觉得有阴测测的目光在暗处盯着他，只可惜始终发现不了来源。
可能是快到欧冠决赛比较紧张吧，C罗将这些无谓的担心丢到脑后。这是他第二次随队曼联一同跨入欧冠决赛，上一个丢掉的冠军，最后失之毫厘的奖杯至今仍是他的遗憾，也是曼联的意难平。
他们是既欧冠改制淘汰以来第一个连续两年进入决赛的球队，已经与冠军失之交臂一次，他们绝对不想再来第二次，在球员们喘息的一天假期里，整个曼联教练组集体加班到了深夜，伊里斯难得没有制止而是选择了加入。
到了欧冠决赛，像给人造成心理阴影的传奇穆鸟和一飞冲天的波尔图毕竟是少数，在半决赛的时候，曼联就已经在紧密关注这个4强里唯一不常打交道的意甲劲旅。
本赛季AC米兰坐拥皮尔洛、加图索和鲁伊科斯塔这样豪华的中场，前锋线上“乌克兰核弹头”舍普琴科和克雷斯波双星闪耀，马尔蒂尼和科斯塔联手的后防线更不必说，“小世界杯”的排名仅次于尤文图斯。
研究意甲总离不开如何破解链式防守，拥有“中场绞肉机”加图索的AC米兰往往在中场就能破解对手的进攻，而就算对手幸运越过，后方线上的链条也能绞紧攻方球员的脖颈。
这点和又一次碰上的尤文图斯不太一样，球队间的强弱也不可能通过简单的曼联赢尤文，尤文赢AC米兰，于是曼联也能赢AC米兰传递。
足球的魅力就在于不确定性，在于以弱胜强的奇迹，更何况AC米兰并不是弱旅，而是随时伺机撕咬对手血肉的恶狼。
主帅安切洛蒂才从尤文图斯下课没几年，这个胖胖的中年人看上去完全不符合人们对主帅的刻板印象，哪怕是外号“教授”的温格在球场边也会吵架红脸，安胖却似乎总是温和慈祥的。
总归意甲球队嘛，球员大多不像英超那样刺头堕落，也不像德甲那样绿茵好莱坞，内耗的程度有限。
他总被诟病的不爱轮换似乎也可以说是求稳求胜的表现，球员都没有意见，你们有什么？大部队主力这不也好好地开到了土耳其踢欧冠决赛，联赛第二名就第二名，欧冠分量比“老妇人”拿的重多了。
“神圣同盟”在俱乐部层面的合作固若金汤，但这不代表双方的球迷不想压对方一头，关系再好也比不过冠军好，人性而已。
伊恩甚至收到了来自安德烈的短信，玩笑也似地问他要不要踢AC米兰的秘籍，跳楼价甩卖，只给他一个人，他疏离又礼貌客气地回复感谢，字里行间却都是委婉的拒绝。
道不同不相为谋，他和曼联有自己的路要走，距离欧冠冠军到底还有多远，也只能由曼联上下亲自丈量。
第073章 第 73 章
2005年5月25日晚八点四十分, 土耳其的伊斯坦布尔，微风，无云，整个阿塔土克奥林匹克球场明灯如炬。
受邀而来的歌手表演都已经结束, 身着完全不一样的红色球衣与红黑球衣的球迷们毫不在意看完比赛第二天上班究竟会不会嗓子报销, 仿佛魔法对轰一般各自高举属于己方的TIFO.
曼联方举的是吉祥物弗雷德的巨大图像, 和总尽力做可爱的玩偶不一样，这一次他们采用了最原始尖锐的画稿，巨大的红魔鬼高举三叉戟，在多层看台举起来居高临下地俯视一切，有种让人恐惧的震慑力。
红黑军团的拥趸Rossoneri当然也不甘示弱, 足球世界里最早的TIFO就是源自意大利球迷Ultras，英国佬总在拿走别人的东西当成自己的, 他们厌烦透了这点。
从知道对方有备而来他们就开始了筹划, 死忠们合理集资准备了红黑为底的背景, 和曼联吉祥物相似的AC米兰吉祥物米尔内洛拿起了枪朝对面射击, 底下还有一行嘲讽的意大利文, 大意是老土的东西，就想靠这个赢我？
球迷们在开赛前、赛中、赛后都有很多不同的垃圾话可说, 红魔们嘲讽Rossoneri的Tifo不伦不类, 米尔内洛也不如弗雷德有震慑力, 然后立刻被反击是上个世纪的老古董、没有艺术创作力、饭还难吃的英国佬, 从对吉祥物的拉踩迅速过渡到国籍攻击、人身攻击。
欧洲国家自有自己独特的一套鄙视链, 在吃的这点上英国的排名连意大利的尾气都吃不到，意甲如日中天的现在, 他们更是看不上粗糙又“只知道冲撞”的英超。
“那又怎么样？”曼联球迷一脸无所谓，“反正你们的欧冠对手是我们, 我们来到这里，也会带走冠军奖杯，在你们眼前给奖杯刻上属于曼联的名字。”字里行间颇有夫目前犯的气质。
Rossoneri原本应该开点嘲讽，再“祝福”下曼联两进决赛两丢冠军的，但球员通道里基恩和马尔蒂尼带着队员鱼贯出场，于是全场的观众唱起了分属于主队的歌曲，《光荣属于曼联》和《米兰，米兰》。
来源于《共和国战歌》的曲调带着雄伟的史诗感，米兰的歌却带着意大利人独有的诗意，像是拂过耳边的诗篇。
比赛即将开始，Tifo被收回，已经做了所有能做的支持的球迷们深情地凝望球场上的22个球员。这就是这场比赛的主宰，一切的悲喜剧的主演。
弗格森拍过每一个经过他上场的球员，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崭新包装的口香糖塞进嘴里。旁边的AC米兰胖教练似乎好奇地看了眼没见过的口香糖牌子，却还是收回了视线看向赛场。
运气“不怎么好”的基恩又输掉了猜硬币，于是AC米兰全队一脸严肃地挑了半场，一脸严肃地让曼联的快攻泥牛入海。在“意足奢”的今天，颜值冠绝意甲的AC米兰最擅长的就是用最帅的脸，踢最凶猛的球。
和“锋无力”的老妇人不一样，AC米兰的进攻中场大师皮尔洛和乌克兰“核弹头”舍甫琴科以及克雷斯波的连线锋锐逼人，所以为了应对，弗格森排出了不常用但并没有少练习的451阵型，基恩与阿隆索双后腰，协调发起进攻并限制皮尔洛，斯科尔斯居中调度，C罗左翼连线埃弗拉，卡卡算半个前场自由人，范尼单箭头在最前。
从比赛的前半程来看，双方的阵型都达到了大半目的，唯独在进球数上一无所得。在决赛放手一搏变阵又或者是振臂一呼“干他X的”就闷头苦踢是不现实的，至少在现在这个时代没有几个冠军教头会一拍屁股安排战术，双方的防守都可圈可点，进攻倒也激情四射，奈何大半都被对方后防破坏。
上半场补时的最后三分钟，舍甫琴科贡献了上半场最具威胁的一脚射门，可惜被范德萨神勇扑救挡出，球的落点又被基恩先抢到回收，刺耳的哨音响起。
年轻的乌克兰前锋懊恼地叹了口气，把一头金发挠成草窝后恨恨地看了两眼球门转身投奔队长的怀抱，一起回到主教练身旁当听话的乖宝宝。
即便是老好人如安胖，在这个时候也是严肃的，更何况是弗格森。首发的十一个人除了范德萨都只能面对疾风。
“你们以为欧冠冠军离你们很近，只有六英尺是吗？”弗格森毫不吝惜吹风机的功率，“但如果我们输了，它就会刻上别的球队的名字，就像足总杯被抽走的代表阿森纳的红丝带，你们甚至根本别想碰到它。不拼尽全力就回到这里的后果，只要你们敢承担可以试试看。”
不亲身体会过是很难理解弗格森吹风机的魅力的，对有追求的好胜球员来说，在眼前看着对手给奖杯刻字无异于当面NTR，只要是个要脸的人就不会无动于衷，何况那是欧冠，是这些球员在俱乐部能得到的最高奖杯。
下半场的曼联进攻因此越发凶残起来，冲撞和犯规是家常便饭，双方却难得地都没有太追究，究其原因，不过是因为都想要堂堂正正地赢而已，但该吃的黄宝石卡，双方后防一张也没少吃，人均一张，雨露均沾。
打破僵局的是基恩和哈维的合作骗术，一老一年轻的两个硬汉用完全不符合气质的细腻脚法撞墙过人，而后玩起了带英祖传的长传冲吊，宛如流星般的抛物线让抬头的AC米兰后防有了一瞬的犹豫不定。
这个高吊长传球未免过于飘忽，速度似乎并不快，瞄准的是一块难得空出来的三角地带，曼联的进攻三叉戟还未冲入禁区，依照防守区域的划分，这是马尔蒂尼的防守范围，于是内斯塔继续紧盯看似叉腰的荷兰人。
有些人呼吸在禁区就是威胁，贴在范尼身侧有意半防守半造越位的科内斯塔已经沉寂了大半场比赛，只在几次对方有跑动接球的意思时警惕地跟上又限制拉扯。
在这种曼联急需一次稳定突破的时候，内斯塔的灵性直觉告诉他，对方的第一选择必然是荷兰人无误。身后传来了些惊呼，他在不丢失视野地情况下回头迅速扫视全场一眼。
是卡卡仗着自己的速度，以及马尔蒂尼因为年龄增长的无奈，稍微下滑了的本就不算顶尖的转身追球，抢先一步追到了球的落点，甚至他赶到的时候，只需要稍稍向前轻巧拨球就可以继续前进。
但这也只是过了第一关，他还需要面对斯塔姆的逼抢以及身后不远处马尔蒂尼的回追，前后夹击之下，距离球门还有30码的人似乎最好的选择也只是蒙一脚射门。
但天才之所以是天才，就是因为他们耀眼的天赋和无限的可能。不远处的另一个红衣身影在夜晚的阿塔土克奥林匹克球场灯光下如鲜血般夺人目光，早在传球的时候，他就从左侧超车一路冲到了米兰的禁区，只是因为他距离右侧落点太远，除了加图索提前了站位，米兰方并没有做多余的事。
加图索守护着因为斯塔姆上前空出的区域，C罗只能向己方半场稍稍回撤，示意即将丢失球权的队友稍退一步再想办法进攻，卡卡似乎也认同了这点，停球起脚。
这很合理，不是吗？
但就在所有人认定这一切，就连斯塔姆也稍微偏移了重心的时候，射向左侧的皮球在空中回旋，漂亮的弧线球如手术刀般直塞到了悄无声息后退一步的范尼脚下。
10公分的距离对于职业后卫来说，不过是微微抬手就能够到的距离，但他再快也快不过球速，当球来到了范尼脚下，当他仗着对中锋足够结实的体魄转身拿球，一切的结局就已经注定。
三秒钟后，黑白色的弧线跃入球门，力道之大让球门后的球迷清楚地听见了球网撕扯的哀鸣，荷兰人兴奋地将球衣扒了下来，冲向角球区宛如获胜的斗牛士般挥舞对手的血泪染红的球衣，发出如猛虎般的咆哮。
随队翻山越岭而来的红魔们发出了山呼海啸般的声音，口哨声、疯狂又语无伦次的赞美、无论男女狂热的表白和爱意，所有人用尽一切表达对球员的支持，此刻荷兰人即是他们的上帝。
这就是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球员忍受伤病、忍受谩骂、忍受枯燥无趣的训练和让人厌烦的饮食、被监控的生活，你想要成为主宰比赛，主宰无数人的上帝吗？只要进球，只要你能做到，会有无数人爱你，无论国籍、身份、人品、过去。
鏖战到第80分钟的突破进球对球队士气的作用是绝无仅有的，何况是这种从发现防守球员劣势后每一步都精心设计的进球，曼联方气势如虹，而落后方无论有多少努力，无限接近于1的结果也依旧是0。
AC米兰并没有放弃，在向裁判抗议曼联的庆祝过长后，他们第一时间发起了反击，然后就被熟悉的“弗格森式换人”折磨得□□。皮尔洛几乎要忍不住把球踹到那个嚼口香糖一整场的糟老头子脸上的冲动。
盘带魔术师整场比赛被曼联的双后腰纠缠折磨到几近崩溃，基恩和阿隆索定期轮换防守他的职责，一整场跑下来贴到让他的魔术被迫失灵，基恩年纪大但够拼，阿隆索年轻却足够细腻又能跑能追，赛后他面对记者甚至失礼地说出“被狗追了一整场”的话。
但这一切都改变不了结果，AC米兰没能把4分钟的赛后补时从“弗格森时间”变成“安切洛蒂时间”又或者“AC米兰时间”，伴随着铁卫埃弗拉截断舍甫琴科的最后一脚射门，球在角球点被回追一整场的基恩没收，哨音中球场跪下了两片。
庆祝的滑跪和无奈捶地将球场分成截然不同的两边，就连泪水也分为了截然不同的两种，弗格森激动地冲进球场，拥抱亲吻每一个球员，在经过C罗时还像恶作剧一样揉弄他被发胶固定到现在的漂亮背头。
进球的三个功臣站成一排，不愿意同流合污的卡卡站在中间笑得爽朗纯粹，而两边的C罗和范尼分别把手放在左右耳两侧，让球迷们发出越发巨大的尖叫赞美声，三个不同年龄段的帅哥，脸上刮得干干净净的胡子似乎就是为了此刻让摄像机记录下他们美好的年岁和脸庞。
当被刻好字的大耳朵杯被欧足联的官员递过来，当曼联功勋队长高高举起它，一张张红魔热爱的面孔出现在摄像机前亲吻奖杯的时候，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仅仅半个月之后的夏窗，他们又要迎接新的风暴。
第074章 去留
尽管曼联没能追的上利物浦前几年的五冠, 因为被切尔西抢走的英超冠军也没能成功复刻99年那个夏天含金量纯正的“三冠王”，红魔们也依旧决定庆祝到世界末日。
四个冠军只有一个是俗话说的猪肉杯，这不比利物浦当年“五冠王”里社区盾杯冠军、欧洲超级杯冠军里两个一轮制冠军强，而且我们可是欧冠冠军, 利物浦不过是欧联杯冠军, 四舍五入曼联赢麻了！
快乐中的曼联球迷完全可以出一本新书, 名叫《别输在不会找角度》，选择性无视当年的欧冠冠军拜仁输给利物浦的事实。
别问，问就是四大于五，欧冠大于欧联。
红魔们在这个赛季结束的时刻恨不得敲锣打鼓昭告四方，让全世界都分享他们的快乐, 一雪去年双亚的前耻。
至于四线作战四线丢冠的阿森纳和少一线作战依旧0冠的死敌利物浦究竟想不想要分享，不重要, 重要的是红魔乐于分享懂不懂！什么, 你说你不想听？我们都乐于分享了你还敢拒绝, 没品的家伙活该没有冠军！于是局势再次一转吵架。
围观的其他吃瓜群众俱乐部则携球迷纷纷表示撕得好, 撕得再响一些, 在飞路网的讨论里流窜作案、煽风点火，生怕双方没有动力继续打起来。
一个月前, 在伊恩的奇思妙想之下飞路网新开了“魁地奇”板块, 在其中的football分区, 已入驻的球队第一手消息随时发布, 网站的注册会员可以靠登陆送的金加隆和银西克支持喜欢的球队, 达到支持数额的每年的各级冠军支持者可以获得限定赛季徽章和头像框，支持者最多最热情的俱乐部还可以获得网站专属的奖杯, 纯金和宝石打造，每年一个绝不重样。
提前二十年体会到什么叫赛博装扮收集强迫症的球迷们痛并快乐着, 甚至发起了讨论申请增加国家队和许多其他运动板块，在网站将各专区的“装修”功能下放之后，球迷们立刻就分工DIY得不亦乐乎。
在只有豪门球迷才有能力众筹建立简陋球迷网站的时代，这个富有冲击力的新奇想法一经投入使用立刻就爆发式获得了好评，迅速火爆整个欧洲，然后光速辐射到了海对面的南北美洲，甚至在亚洲也有了巨大的影响，网站的注册人数一再突破上限，从近千万最终暂时稳定在了8千万这个数字上。
受限于网站承载力的限制，一加再加服务器甚至引起MI6关注的伊恩不得不暂停新会员注册，在清理“僵尸号”和活动异常的账号之后将“魁地奇”剥离出来，以“Only for sport”的名字让它单独活动。
这种火热的现状下，只要不是盲人都能看到它的潜力，因此借着承载力不足的借口与IP授权的网站切割是很有必要的，这能大大减少未来版权到期又或者合作冲突后的麻烦，更何况以目前这个还能继续恐怖增长的数字，另起炉灶绰绰有余。
这还不算完，注册可以暂时截止，新网站可以把登录的赠币一键换成金银铜币，但接近九位数的用户哪怕只有部分在无规则熵增运动对网站运营也是个巨大的挑战。
和就算分身乏术、一人多职似乎工作量也永远不饱和的伊里斯连轴转忙完自己灵光一闪创造的大把工作，伊恩已经快喘不过来气，才刚歇了半分钟又马不停蹄地又继续参与冠军游行，作为唯一指定吉祥物定位的某丢人主席又一次成为了庆祝道具。
将自掏腰包用最好的材料和宝石做成的漂亮奖杯复制品放进收藏柜里，哼着歌的伊恩被伊里斯毫不留情地砸来了两个消息。
第一，范尼要离队，他向往皇马许久，在伊恩买下俱乐部前年给他的续约合同里坚持加上了皇马3500万欧元的强制买断条款，而弗格森几经考虑同意了，现在他提前通知曼联他有意离队的消息。
这没有什么好说的，尽管在接手曼联之后看似没干什么正事，可实际上每个球员的信息伊恩都倒背如流，更不必说每个人的转会条款了，即便伊里斯不说他也猜到了范尼要走。
当家射手的转会放在任何一家俱乐部都是丢进池子里的炸药包，会同时引爆舆论和队内环境变化，不是拉扯到无可转圜，即便是豪门也不会轻易吐口。
但曼联现在的特殊之处在于并不缺少得分点，更在于范尼尽管拿了英超金靴，却依旧与未来的曼联阵型、梯队建设体系不怎么适配。
曼联着意打造两边侧翼与中路齐飞的前场进攻，最重要的是三叉戟要平衡，球权不会过分倾向于某一个人，至少现在不会，他们更需要一个年轻突破的速度与力量并重的中锋，刚拿了金童奖的鲁尼和范尼也亲口承认天赋和努力的C罗都有登顶的可能。
皇马买下“外星人”罗纳尔多时他才26岁，所以俱乐部可以接受他偶尔的伤病侵扰；买下菲戈时对方也不过28岁，正是中场球员的巅峰时间段；贝克汉姆转会时也是28岁，实力之外名声和商业价值分外吸睛。
银河战舰显然和某些二十年后的娱乐圈一样，人只要过了三十岁就不再考虑，而范尼这个赛季结束后刚好29岁，如果他现在去不了皇马，那之后的希望注定渺茫。经纪人也向俱乐部坦言他们并没有绝对的把握，只是范尼决意拼这一次。
“这是他的执念，不试一试总是不甘心的。”经纪人先生在电话里直言不讳。
古板的荷兰人什么都明白，只是从不轻言罢了。曼联尊重他，但未来未必需要他，可一时半会儿也离不开他，皇马当年就能弃拿了金靴的他选择贝克汉姆，如今也可能会选择别人，但他就是做出了这个决定。合同还有三年，他自认为3500万的身价自己配得上，也足够给曼联交代和尊重，如果皇马真的有眼无珠，那他也愿意留下来心甘情愿的做过渡，让渡球权。
“我知道太多人和俱乐部闹到不体面的例子，我不想这样。”范尼和经纪人如是说道，“我永远记得新主席当年为我腿的医治付出的一切，记得在俱乐部对球员无微不至的关心和理解尊重，但我也有我的追求。”
这种行为在更多人看来是愚蠢的，不够懂人情世故的，既然有强制条款在，那他大可以偷偷接触，如果不成就继续安稳地在曼联称王称霸；但正是因为曼联和其他俱乐部不一样，所以范尼才愿意做这样的傻事，才不怕俱乐部从中作梗。
几乎所有的俱乐部总是在要求球员对俱乐部的忠诚，但不管是多么炽烈的合作与热爱，都是建立在球员的能力上的，你强就会有人为你付出爱，也向你索取忠诚，但除非你在最高点退役，又或者在一家没有更好选择的俱乐部，一旦状态下滑，爱和单方面的忠诚也就像阳光下的泡沫般消散了。
曼联是不一样的，身在其中的人才感触最深，范尼并不常见到新主席，在夺冠庆祝时凑热闹把人当道具扔就是他们最深入的接触，但球队的每一点变化都悄无声息地告诉球员们这个老板是什么样的人，他从一点一滴里拼凑出对足球最诚挚的纯粹热爱，也相信伊恩能够明白他明知道可以成为曼联名宿或者在这里挂靴却依旧坦诚去意的原因。
“我明白了，等夏窗开始之后就联系皇马吧，范尼来曼联的时候是2850万的转会费，只要皇马开出的价码高于这个就可以，我会跟弗洛伦蒂诺沟通的。”伊恩的决定也没有出乎预料，“确认之后，给范尼办个足够体面的party吧，他为我们夺得了不下8座冠军奖杯，我们应该展现足够的气量和尊重，其他球员的转会也是会考虑这些的。”
“那就还剩下最后一件事了，”伊里斯面无表情，“欧文的事，你到底打算怎么办？”
像是已经考虑过很久了，伊恩没有停顿地接话：“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转会只能继续，也必须继续，给一个足够的价格，范尼的身价距离3500万欧元的差距也可以加到这里面来，尽量将舆论集中在我们的诚意和与皇马的内幕交易上，尽可能减少媒体对欧文的利物浦出身做文章的可能，哪怕是形象变成冤大头也可以。”
助理指间飞速转动的钢笔顿住，他抬眼看向伊恩没有退缩的视线：“钱解决不了所有的问题，就算你用一个亿砸过去，KOP对转投死敌的‘叛徒’也照骂不误，冤大头当了也是白当。”
“我知道，但这已经是我唯一能做的了。”伊恩苦笑着说道，“当冤大头也没什么不好的，皇马之所以在球员心里有那么高的地位，除了西甲的影响力就是因为不管合不合适，他们总在买世界上最好的球员，不是吗？”
这一瞬间伊里斯脑袋里划过无数冷嘲热讽的反驳，比如皇马是花钱买最好的，他们是花钱买大伤过的，但最终他还是选择了沉默。这个一度不可说的烂摊子不止是因为伊恩的任性，弗格森和他自己的责任也都跑不了一点。
就这样吧，伊里斯在文简洁的连笔签名后画上句号，即便他明知道将要做的事会掀起怎样的狂风暴雨。
质疑、嘲讽、唱衰，欧文注定要面对的死亡威胁和过去支持者的反戈一击、因爱生恨，每一样都让人像是走在钢丝上，但伊里斯最后只是拿起了放在边上细长的黑丝绒盒子递了过去。
“生日快乐。”伊里斯云翳般的浅灰瞳孔也带上了真实的暖意。
忙到恍惚的人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他的24岁生日已经到了。
原来时间这样快，确实如流水般消逝，从不回头。他已经回魂十七年之久。
第075章 特别的邀约
伊恩这个24岁生日的开始原本没有什么不同, 甚至因为自作孽的关系比往年还要忙碌，但大发慈悲的助理先生接手了全部工作后把人扫地出门。
半分钟前还笑意浅浅的人用最冷酷的语气说最温柔的话：“怎么挥霍时间都随便，剥夺你的工作权利直到第一个引援到达为止。”
寿星本人在感动之余茫然地发现他好像确实也不知道该做什么。曼联全队都已经放假，距离夏窗还有半个月, 短暂的喘息空间里他除了陪陪家人、撒撒娇, 似乎也没有别的事可做。
仔细想来, 他的“朋友”关系网终究还是曼联为中心延伸的，赛期一切都很热闹的时候他不在，现在夏休假期到了，再去打扰其他人的休息和家庭生活就很不合时宜。
更多的时候他是随波逐流被某个选择推着往前走的，除了亲人, 他想不到多少人可以随便打扰也理直气壮，不是对方乐不乐意的问题, 是他愿不愿意。
温柔和体贴的背面是疏离。
不是没有努力过, 不是没有向人不设防地张开怀抱, 但曾经靠近过的, 兜兜转转总是走散了。金光闪闪的身份外壳下藏着羸弱的孩子, 慢慢长大到足以撑起所有的责任，只是可能他就是成长的比别人慢了些, 受伤过的身体血肉没有那么快恢复。
再过一年就是25岁, 他偶尔会有点古怪又没有来由的想法, 比如规整的一百切成四份正好就是25, 漂亮又有美感, 是个适合截止的时间，然后又被在身上链接的情感纽带扯回来, 比如教父教母，比如外公, 也比如……罗尼。
想起和C罗做的假期约定，伊恩忍也忍不住地浮上笑意，然后掏出手机找到电话，稍稍犹豫了下要不要直接打过去。
现在的手机和软件远不如记忆里之后那么发达，上一辈子他只是抗拒沟通，又不是智力有问题，享受过那种便利再回到“原始人”社会多少是有点不习惯的，但鉴于主动社交为0，原本也没什么感觉。
直接打过去的话，会有点太主动了吧？就好像在催罗尼一样。这样想着的人第一次有点怀念他原本不常用到的聊天软件，WhatsApp也好，其他聊天软件也好，和短信还是不一样的，他忽然有点明白为什么有人会喜欢在网上聊天了。
犹豫不决的后果是来电时伊恩下意识按了接听，然后才反应过来是没见过的电话号码。尽管有着被意外打断的不耐烦，被教导的礼貌还是让他将手机靠近了耳边开口：“Hello？”
电话的另一端传来的声音熟悉又陌生，熟悉是因为毕竟曾经朝夕相处过，陌生是因为这一个多月被主观或者客观原因隔开已经许久没有听见过了。
是欧文。
大概是刚运动过，他的声音透着疲倦却又带着难得的活力：“我收到了经纪人的消息说转会继续，所以哪怕是作为你俱乐部的未来资产，我复健之后的第一场球，你是不是也应该来看一下呢？”
伊恩的眉毛打结后又舒展开，欧文的状态看上去比之前要正常的多，在这种情况下，他不太介意稍微延后一点，只要他以后来到曼联都能这样正常相处，“恭喜，按照克莱恩原本跟我汇报的进度，你的恢复速度是超出了预期的。我可以去，但估计要晚点，不过你现在到哪找人陪练？”
“拜托，以我的地位和交际情况，找几个朋友三人、五人足球还是简单的，这个你就不用管了。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们晚上八点准时开始，迟到不等人。”欧文在另一头笑得明朗。
“好。”伊恩也松了口气。
人总不会一直倒霉的，他乐观地想着，手机再次响起，这一次就真的是C罗的电话了。
“生日快乐!”C罗在电话另一头似乎放了小礼花，砰砰的声响透着喜气和傻气。
“谢谢。”伊恩的嘴角越发上扬，“其实当面喷小礼花也可以的，kk今天中午还在念叨你们都不来，是不是闹矛盾了”
“我没有！”C罗急匆匆的反驳只收到了伊恩得逞的笑声，而后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开玩笑逗人玩，嘟囔着小声说道，“明明是想赶在你生日之前把这边的计划都自己确认一遍，然后在葡萄牙给你过生日的，之前你还答应过了我拿冠军的礼物呢。”
礼物？伊恩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轻快地笑了：“好呀，那等我晚上忙完了就从马德里去葡萄牙投奔你啦？”
“马德里？”才听见前半句话高兴起来的C罗嘴角拉平，敏锐地抓住了伊恩话里漏勺的东西。
“额是到马德里有点事，不过应该用不了多久的。”伊恩莫名地心虚。
“又是欧文的事吗，那刚才我打你电话占线也是因为他在找你？”C罗的声音沉了下去。
隔着电话伊恩仿佛也能看得到他漂亮的榛果色眼睛里已溢满委屈，于是更加心虚：“就一会会儿，他毕竟是我的病人，也是曼联未来的球员，彻底康复的时候我应该要出面一下的，而且我刚刚才答应了，去走个过场就是了，不会耽误很久的，你就在岛上等我，我今天一定去好不好？”
“不好。”C罗仗着伊恩看不见面无表情地殴打玩偶，“我去马德里和你一起。”
尽管不知道不对劲的感觉来自哪里，伊恩还是尽了最大努力哄人，可惜收效甚微，更何况他也确实抵抗不了委屈的C罗茶里茶气的话，只好糊里糊涂地答应了。
在马德里机场等到全副武装的C罗之后，伊恩总觉得这次会面透着隐约的不详，这份预感也在医院碰见第一个意料之外的人的时候应验了。
他几乎是凭借所有的力气才忍住奇怪的表情，忍住从哀鸣的心脏中翻涌的复杂到痛苦的感情，僵硬着跟贝克汉姆打了招呼。
有那么一瞬间，伊恩是想落荒而逃的，把这一切不愿意面对的东西丢在身后，随便找个什么地方，让黑暗笼罩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这样才足够安心，可是现实里他只是露出了僵硬的笑容。
和曾经无比熟悉的人对视一眼后，他仿佛被烫到一样挪开视线，却又在挪开后不死心般慢慢挪回来，只是不肯直视。
贝克汉姆显然也很意外，只是他比伊恩更成熟，短暂的僵硬后，说完“好久不见”，他很快就找回了理智，似乎还想要和伊恩说些什么，只是他看向了站在伊恩身侧一脸警觉的C罗，心情越发复杂，表面上却只是带着温和从容的笑开口：
“我们可以单独聊一会儿吗？”
聊什么呢？，我都不想听。伊恩有一万句恶言恶语在脑海里闪现，他应该爽快的拒绝，也可以若无其事的答应，向这个人证明他已经不在乎过去的一切。
可实际上他只是就是愣在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硬生生把涌上来的泪意收回。不可以，至少不可以在这种时候这么狼狈。
“他不去。”明明在现场却被两个人之间怪异氛围排除在纠葛外的C罗牵起了伊恩的手腕，绕过英俊依旧却在他眼里面目可憎的万人迷向里边走去。
不必再向其他人旁敲侧击，只看伊恩的表情结合事实他就能猜到大半的故事，让伊恩和他独处给他机会解释，做梦吧。
贝克汉姆眉头微皱，下意识地拽住了伊恩的另一边手腕：“伊恩？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不远处闪出来的人打断，一开口就击碎了奇怪的氛围：“大卫你在外边拖拖拉拉干嘛，就等你开始踢了嚯，你们在这拿我们小老板拔河呢？”
贝克汉姆下意识地松开了手，C罗却没有，反倒更进一步握住了伊恩冰得像刚从停尸间冰柜里拿出来的手。
他面带笑意对加里内维尔说：“路上碰到我们就聊了几句，原来是你们今天要一起踢球吗，还缺不缺人？带我一个吧。”
在经过台阶时他自然地揽住伊恩的肩膀，先是大声说了句“小心”，然后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别怕，有我在呢。”
直到此刻伊恩才猛然回神，冰蓝的眼睛求救似地看向了他，换来他温柔的耳语：“不会有事的，看完球我们就一起走，去葡萄牙，去我当初的家，谁也不见，好不好。”
“嗯。”伊恩发出了微不可闻的声音。
跟在后边的粗神经英格兰后卫没觉得哪里不对，还在跟贝克汉姆抱怨欧文不讲义气：“真是的，喊了伊恩来他也不说一声，搞得我紧张死了，果然再怎么随和再怎么熟的人当了老板，还是会不自在，狗屎，这要是踢输了万一他不小心跟boss说了怎么办，天呐。”
“伊恩不会的”走神看着前边两人互动的贝克汉姆下意识反驳道。
“唉，他不是会不会，就是算了，不跟你讲了，反正你现在不是曼联队员，体会不到的。不过实话说现在设施什么的是好太多了，不是我说你，走就走嘛，干嘛闹得那么不愉快，现在好了，boss肯定气死了。”不明真相的人无意识地捅了自己最好的朋友一刀，而后继续捅了第二刀，“说归说，伊恩从小就不是记仇的那种小孩儿，你跟他好好道歉，只要他点头，boss不会有意见的，皇马待的不舒服你再回来嘛，欧文他利物浦出身都能来曼联，你凭什么不能回来啊。
“不过迈克尔这个混蛋也是，瞒我们自己人这么严干嘛，我又不是那种口无遮拦的大嘴巴，不就是当乐子跟伊恩讲了点他小时候的事，这能一样吗？真的是”走到一半发现身边没人了的加里回头，茫然地拍了拍僵住的人，“兄弟你怎么了？”
“我没事。”被粉丝狂热称赞的漂亮橄榄绿眼睛自带看人深情的感觉，即便此刻他是在看自己最好的朋友，“我们的事你不清楚，别在其他人面前提这些，也别讲我和伊恩之前的事。”
“额”加里眼神飘忽。
“是那个新七号问你的？”贝克汉姆原本还带了点疑问的语气在看到加里的表情后坚定了起来，“就是他问的，你还说了。”
“这也不能怪我啊，那又不是什么秘密啊，大家都知道伊恩当初和你最好啊。”加里越说越委屈，“而且你不知道老头子现在有多偏心眼，他犯错的时候，老头子骂别人来提醒他，别说我们了，你这前一个‘亲儿子’都没这个待遇呢。”
眼看着贝克汉姆不说了，加里越发来劲卖惨：“再说当初他也不是单独问我的，就在更衣室闲聊的时候说起来的，大家都有份，就队长和生姜头没说，还骂了我们两句，你等等，你去哪？不是，你等等我啊，就因为这个跟我生气啊？”
在心里那股邪火之下，他越走越快，终于在球场门口拦住了连体婴一样的C罗和伊恩，但要开口的时候，他却忽然不知道要怎么说才好。突然地，他脑海里闪回过当初伊恩对他说的话。
“你打算用什么身份来兴师问罪，闹掰了的朋友吗？还是我教父的弟子？”
比起当年向伊恩质问伊恩的时候，他甚至还丢掉了其中一个身份，有什么资格去问呢？迎着C罗挑衅般的眼神，他苦笑着打算让开位置。
然后他就被一双手搭在了肩膀上：“都站在门口干嘛，我们刚刚还说呢，早知道派加里出去找人不靠谱，找不到人还把他也给丢了。”
刚急匆匆赶跟上的加里大喊“冤枉”，而后被欧文摆手笑着打发：“快进来吧，人齐了，就可以开始踢了。”
第076章 帽子戏法之争
作为血统纯正的纯正的英格兰人, 年少成名又是国家队主力的欧文要找人踢复健后的第一场球再轻松不过，要不是金童奖开设的晚，他也跑不了多拿一个奖，光国家队队友就能拉出来一车人。
贝克汉姆、斯科尔斯还有内维尔兄弟来自不必说, 红魔队长基恩出面明显是曼联队内的英格兰帮发力帮忙, 杰拉德来则是看在两人红军情谊的份上（转会未曝光时限定）, 兰帕德和特里来就是单纯看在国家队队友的份上了，此外还有皇马的二门和范德萨，混乱又泾渭分明。
看到伊恩和C罗进来，所有人都有些惊讶，特别是基恩和斯科尔斯两个人, 对视了一眼后眉头紧皱地看着他们毫不避讳交握的手还有沉默的贝克汉姆，然后把怀疑的视线投向了组局的欧文。
作为邀请方的欧文就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样, 用完全不符合他以往私下气质的阳光模样招呼所有人开始踢球, 然后又被C罗打断：“介意多带我一个吗？”
他的余光扫过两个人交握的手, 笑容大到容易让人有点恐怖谷效应：“当然可以了, 正好加里他们兄弟两个上一个好了, 也可以轮换一下嘛，踢的差就下场换人……”
C罗刚才的话才刚说完, 交握的双手就被收紧得不留一丝缝隙, 他回头看向伊恩安抚性地笑了, 声音柔和到会被骂一旁的人在心里骂夹子的地步：“我就去踢会儿球, 很快回来。”
不, 你们踢球会出事的。伊恩即便一脑袋浆糊也想得到这点，只是看着C罗坚定的目光他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最后只是小小声地说抗议：“你答应过我的”
C罗几乎要在伊恩哀切的眼神里败下阵来，却还是咬了咬脸颊肉强行清醒：“我就在这里踢, 踢完我们就走，多送一个球给你做生日礼物不好吗？”
到最后伊恩也只能点头，坐在场边心不在焉地看球。
正式的足球比赛里，上演帽子戏法的球员是可以拿走比赛用的球的，但今天是欧文恢复后的第一场非正式球赛，尽管是五人制，可只要稍微懂一点人情世故的，哪怕是曼联球员也会在心知肚明的东西下选择退让一步。
虽然欧文很强，但谁知道他恢复到什么程度呢？
但这场非正式球赛踢的比正式比赛还要火热，双德各归一边不必说，范德萨和皇马二门比起来要好太多，只是五人制注定他得不到多少后防支持，哪怕基恩和加里在，他们又不能影分身，这让享受铁壁铜墙久了的荷兰人有点崩溃。
欧文和杰拉德尽管一个大伤又许久没有配合，但还是踢的他想死，何况对面还有个传中漂亮到如同制导的贝克汉姆呢！
不过范德萨应该庆幸，因为对面的皇马二门更崩溃。他此刻有点恨自家那个说一不二的主席，神秘兮兮讲什么必须尽量满足欧文的要求，配合他直到夏窗转会开始，结果好啦，对面那个葡萄牙小子是干什么吃的，踢这么狠是要杀了他吗？
配合欧文个屁啊，这是他想扑出来就能扑，想赢就能赢的吗？基恩和斯科尔斯喂给他那么多饼，只有特里在的情况下那个小子过人的花活一套一套的，追也追不上，他能扑一次两次，还能次次好运不成？
对面那个小子甚至还在秀电梯球！此刻的皇马二门一脸死意，恨不得揪着C罗领子喊踢我大可不必这样，你要球就给你球就好了，拿完歇歇吧活爹！
不过场上最惨的倒不是他，因为刚开始被针对的最狠的显然是一过半场就被三人围殴的贝克汉姆。
万人迷之所以只能传中显然是因为欧文和杰拉德去对面可以，他们意思意思防守下得了，但要是他拿球来，对不起，球和人一起留下吧你！
加里显然是被迫的，但在队长阴影下的他敢怒不敢言，铲人铲的比基恩还迅速。是斯科尔斯先反应了过来什么，暂停的时候跟基恩耳语了两句，场面才终于好看了点。
“别做太明显了，那个傻子最容易心软。”
两边都有意放水的情况下，还是C罗先拿到了帽子戏法的球，然后才是欧文。
加里感觉这场比赛踢的比任何一场比赛都累，氛围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焦灼，让他有点汗流浃背，当场边不会看眼色的死弟弟终于吹哨结束的时候，他差点一头栽倒到球场上。
我这辈子再也不要踢人情球了，怪不得他们说假球不容易，TM是人干的活吗？如是般想着安详躺在地上的人错过了三个人拿着球靠近坐在场边的伊恩的盛况。
一直关注着这边的斯科尔斯和基恩都看愣了。没错，贝克汉姆最后也达成了帽子戏法，但他掺和这些干嘛，再凑够三人帽子戏法？
目的地相同的三个人互相都觉得彼此讨厌到了极点，觉得其他人都是多余的傻X，互不相让地挤到了伊恩跟前。
透亮的蓝眼睛里全是迷茫，伊恩只觉得今天的一切古怪如同梦境，一点都不真实。
他很想去TM的社交风度，管那些东西去死，他不想在这里哪怕呆一秒了，可现实里看着不远处的人他还是硬扯出了笑容。
接过了C罗手里的球之后，伊恩就没有安全感地拽住握紧了他的手腕，力度大到对方手掌失血变白的程度。
一旁的欧文和贝克汉姆都像是精致的石雕一样定住了一瞬。伊恩几乎是把我只信任C罗，你们离我远点写在了脸上，于是他们手里的球就显得那样可笑又多余。
欧文因为早就猜到了结果还能勉强撑住，可一向是社交达人的贝克汉姆几乎要维持不住笑容。
不能说的过往，自己选择的疏离，还活在自己永远是伊恩第一选择的记忆里执迷不悟的人是谁？他黯然地后退让开了一步。
“恭喜你恢复。”伊恩垂着眉眼勉强说完就打算拉着人跑走，只可惜没能走成。
“球送给你，就当是感谢你对我的伤痊愈做的贡献，抱歉，之前我因为受伤有点心理问题，不过你放心，克莱恩先生帮了我很多，我已经没事了。”欧文伸手拦住了伊恩的去路。
沉浸在混乱思绪里的人没注意到欧文笑容背后的东西，也忘记了明明知道他和贝克汉姆往事的为什么要同时请他们两个人。
旁边人躺平了嘴没有的加里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又开始哔哔赖赖：“兄弟，感谢我们老板可以先缓缓，要我说你干脆拿球求婚得了，别纠结了，再墨迹下去小心路易斯跑了。”
他显然还是活在上次国家队集合的时候，三狮军团的太太团总是吸睛的，欧文当时突如其来的选择恐惧症是他们一直以来调侃的中心，他大概是想讲点笑话活跃气氛，可惜是讲了个地狱笑话。
“这没什么，我只是起到了一个医生基本的作用，你自己的努力才是能恢复这么好的关键。”伊恩被加里的话拉回现实，稍稍找回来了点状态，只要不看贝克汉姆，他就还勉强正常。
寒暄也好，客气也好，到了这里似乎都该结束了，可欧文还是没有收回手，而是一边摇头将另一只手也张开，笑得温柔：“不，是因为有你在，感谢上帝让我遇见你。”
这话惹来了一旁C罗警觉的目光，可惜曾经吵架吵到习惯的经历让伊恩的容忍阈值无限拔高，加之刚才的话牵动了他残余的愧疚，于是他深吸了口气松开了死死握着的手。
随便抱一下结束吧，这场闹剧毫无意义，没关系，至少欧文恢复正常了，物理和精神上都是，这是好事。即便如此安慰自己，伊恩站在那儿还是像块石板石碑，倒是欧文自然的很。
和后世对前锋的刻板印象和要求相反，欧文的身高并不高，只是在钉鞋的加成下勉强和伊恩平齐，他自然地拥抱，而后自然地扳着伊恩下巴吻上了他的侧脸，和嘴唇也只差一点距离。
他动作流畅又一气呵成，态度又理直气壮，以至于C罗的发难都迟了一步，更不必说呆滞的当事人和无辜经过的杰拉德了。
不远处正在交际的经纪人看上去快要晕厥了，他哆嗦着走到跟前的几秒里，眼看着欧文又像无事发生一样拥抱亲吻了杰拉德，差点死掉的心脏终于开始重跳了。
“哈……哈哈，这个，我们迈克尔有点太高兴了，嗯……这个，谢谢大家能来，我们就不耽误大家时间了，假期快乐，假期快乐哈。”经纪人绞尽脑汁地解释。
为了不至于被发现问题，他甚至自我牺牲，亲了自己糟心的球员一口，尽管已经快脑袋爆炸依旧维持着热情洋溢的笑容把人送走。
虽然怎么看事情都蛮古怪的，不过踢足球走到这个高度的，就算学历低但傻子是绝对没有的，于是也都没有追问的意思，一个个溜的比谁都快，这让经纪人先生稍稍松了口气。
但他也有送不走的人，就比如一脸“我要杀了你这崽种”表情的基恩和斯科尔斯，就比如冷着脸的C罗和贝克汉姆。
已经做好了和自己家讨债鬼一起挨打准备的经纪人怎么也没有想到，最先绷不住发难的是伊恩。
一整天在幸运不幸反复横跳，一次次怀疑最后又在欧文的表演下收回，就算是圣人被这么耍也要发飙的，更何况伊恩的真实脾气并不怎么好。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他忍无可忍地发问，要不是打不过人，教养也实在不允许，欧文现在早就是具尸体了。
“你确定要在这儿聊吗？”欧文轻佻地挑眉。
深吸了口气的伊恩决心回去就健身，然后变成大猩猩，再敢有人这样一拳送他飞出外太空，理智却让他在现实里勾了勾嘴角全当笑过了。
“不。”他咬牙切齿地说道，“既然你精心准备了这么多，那应该也有安静的地方聊天吧？”
出乎意料的，欧文脸上并没有多少开心的表情，他只是一马当先地拉着人向外走去。
留下的人都想要拦截，可惜伊恩自己去意已决，于是他们也只能败在伊恩的坚定眼神里。
目送着人离开的贝克汉姆原本想要鼓起勇气跟前队长说点什么，可惜到了嘴边下意识的一声“队长”被吞回qu换成名字的时间里，基恩就转身回到了球场，一脚把被蹂躏了许久的球踢到了广告牌上，发出几近爆炸的声响后裂开破碎。
再没有人开口说一个字。
第077章 他只是不喜欢你
把门关上的那秒, 对视的欧文和伊恩没有一个人是笑着的。
伊恩只觉得莫名其妙，他不明白这个人，甚至隐约觉得在对方身上看到了点恩维的影子。
“你到底想做什么？你的伤我尽力了，就连你要不要来曼联我都随便你, 倒贴利物浦一千万英镑我也认了, 你究竟在发什么疯？”
“你真的不知道吗？”欧文的眼睛如死水般凝滞, “还是你不想要知道？”
忍无可忍的人气到甚至笑了起来：“我该知道什么？就算我是个精神病我也理解不了你这是在发什么神经，一会儿好像讨厌我，一会儿又好像喜欢我，你是精神分裂吗？”
这已经是他能说出来的最难听的话了，骂人也足够诚恳,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视线里的人忽然就开始笑了。
“你……”一头雾水的伊恩被搞得甚至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但好在欧文也没有卖多久的关子，他只是笑着抹去了眼角的水渍后开口：“我就是喜欢你啊, 怎么了, 不可以吗？”
听完这番话, 伊恩脑袋里浮现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荒谬。喜欢……欧文喜欢他？这怎么可能！
他还以为欧文又在玩弄他的情绪, 胡言乱语, 于是极度不耐地撇了对方一眼，“我不会再被你骗了, 如果你费了这么大的力气就为了跟我说这些, 那我们没什么好聊的。”
但他离开的路径被欧文堵住了, 倚在门上的人笑得轻飘飘的, 却又让伊恩莫名的心悸。
“只有这点我没有骗你。”如水般的目光拂过蓝宝石的边缘。
“这不可能。”伊恩下意识地喃喃自语。
哪怕是最没有逻辑的的花边小报也不会写这种离谱的桥段, 忠于红军或红魔的本就是就是天然的敌对，何况是他们这种人生大半时光都被刻满心爱球队烙印的人。
“为什么不可能？”欧文伸出手轻轻抚上伊恩的脸颊, “喜欢要是讲逻辑讲道理的东西，那你当初为什么要喜欢大卫？”
伊恩强硬地拍掉那只手：“这不一样！”
“这就是一样的。”欧文迎着伊恩锋锐的目光, 明明不比他高，视线却依旧是俯视的，“大卫管不了你爱他，你也管不了我怎么想，我就是喜欢你，要追求你，给其他人使绊子。”
伊恩在此刻和对方与自己同名的经纪人感同身受，都一样要被欧文气死再气活。
“我不管这是不是什么你新奇的报复方式，不在曼联的话你要发什么疯都随你，甚至你想要回利物浦我也可以帮你沟通，所有费用我来安排，算我倒霉，但对于你所谓的感情，我很感激你这么看得起我，但抱歉，敬谢不敏。”
伊恩已经被欧文的反复无常搞得PTSD，拒绝时斩钉截铁。他不想再为此浪费一点时间和生命，就算是真的，这种神金纯度极高的爱谁想要谁要吧，他反正不要。
“除了你在的地方，我哪儿也不去。”欧文不以为意地收手，两只手在胸前交叉抱臂而立，“你答应过我随便我想去哪队都可以的，那我就要去曼联。”
如果疑惑能够具现化，伊恩的头顶此刻大概会写满了问号。他被气笑了：“让你到曼联来，然后让俱乐部在我手里成为全英超的笑话和小报的心头好吗？你做梦！”
被逼到绝路的人爆发出了远超平时的力气，硬是挤开了欧文推门而去。答应来这里就是他今天最大的错误，伊恩下定了决心要结束这一切。
几十亿英镑都花了，他难道还差这几千万吗？和这点钱的问题比起来，如果他把一个定时炸弹带到曼联那才是真正的麻烦。就算是弗洛伦蒂洛有意见也拦不了他！
但体能的爆发毕竟不持久，运动员的身体素质能把伊恩吊起来锤，只要欧文铁了心下手他到底是走不远的。已经被惹恼的伊恩忍无可忍动手给了他一拳，可即便如此他依旧不肯放弃将人困在自己与墙壁的空隙中。
“要怎么样你才能相信我呢？”他的声音哑到如果不是在耳边，几不可闻。
浮现在伊恩脑海里的第一句话是“你骗了我多少次，活该”，但颈侧的温热水意让他一时失声。
可即便如此，只要想到欧文做过的事，他的心肠又迅速硬了起来。
“那都不重要，从一开始我对这桩转会的预估就是错误的，我不认为你一定能适应弗吉的体系，但他喜欢你，就像他对卡卡的执念，所以我希望曼联得到你，弥补他的遗憾。”
“但我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这是我的傲慢导致的错误，我有在想办法弥补，所以我给了你选择，但这不是你拿这个承诺捅曼联一刀的理由，我甚至宁愿你给我一刀，就当是我求你，现在还不算晚，结束一切闹剧对大家都好。”
伊恩劝得情真意切，苦口婆心，可欧文看着那双诚挚的、他无数次在梦中吻过的蓝眼睛，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他无视伊恩诧异的眼神，凑近他耳边低语：“你不必再费心思找理由了，一切的根源只不过是你不喜欢我而已，只有面对不喜欢的人才要讲利弊，核算从一件事里的得失，喜欢的人会自动成为真理。”
“就像大卫和你当初一样，不是吗？我们两个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蠢货，一定要明知道一切还碰的头破血流。”
他说完就松开了手，可喜获自由的人如他所想，并没有走，只是抬起了眼睛看向他，眼眶里澄澈的蓝宝石被水雾侵袭，震惊和不可置信里是破碎的真实。
那里边是和他如出一辙的痛苦。
欧文的心脏像是被小孩子随意揉捏搓成不规则的形状，明知道说出来会更痛苦他却还是忍不住。
他终于说出来了。
千头万绪，辗转反侧的那半个月里，他设想过无数次这次球赛的结果，想过或许伊恩和大卫已经和解，或许他还对大卫怀恨在心，唯独没有想到过伊恩还爱他。
他只是不甘心。
那个葡萄牙小子以为他就赢了吗？不，只要大卫还站在那里，他们就都是输家，只要他愿意低头愿意死缠烂打，他们就都没有办法。
但他们都知道大卫不会的，伊恩也知道，只是装作不知道，假装还有那么点希望。
但现在这个七彩的肥皂泡泡被他戳破了，于是他也就只能面对冷冰冰的事实。
像是捂住自己眼睛的双手被人强行移开，伊恩睁开眼睛看向自己不愿意面对的东西。不是什么误会，也不怪什么小人作祟，一切的根源归根究底在于贝克汉姆不爱他，仅此而已。
就算有一万个人对他说弗格森的坏话，他也会打跑这些人第一万零一次的，但贝克汉姆不是的。维多利亚比他重要，于是他的礼物可以被舍弃，皇马的未来比他重要，于是出现的恰到好处的恩维的消息就能够被用来指证他。
他忽然也忍不住笑了起来，眼泪仿佛也在嘲笑他的愚蠢。所谓的独一无二，所有的约定承诺，只不过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只是他当了真，仅此而已。
但在欧文面前，他只是擦掉了眼泪，把所有的苦涩吞回心脏角落：“你说完了吗？说完了的话，我该走了。”
“当然没有。”痛苦到麻木的欧文拿出了一个用的有点旧了的手机，“这里有某个人联系我，蛊惑我对你精神操控的短信，你猜那是谁？”
已经被连环爆击到失语的伊恩深吸了口气：“是恩维。”
“Bingo，你不止应该小心他，最该做的是杀了他或者让他社会性死亡，否则这种毒蛇一样的人随时会咬你一口，然后再把你拖回巢穴。”越是痛苦，欧文反而越是要装出满不在乎的样子，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
他把自己千疮百孔，尚有腐肉的一切摊开在喜欢的人眼前，执迷不悟，宁死不悔。
伊恩只留给他一句留在风中的谢谢，然后他在原地听着脚步走远，然后才终于卸掉一切伪装，让抑制不住的眼泪随意挥洒。
爱和恨都不能纯粹，掺杂上禁忌，于是到最后就织就这样让所有人痛苦的一切。
于欧文如是，于伊恩也一样。踏进球场之前，他最后擦过已经干涸的泪痕，带着无悲无喜的表情走了进去。
就仿佛以第三视角看过了整个全程，他在上帝视角看着自己若无其事地和斯科尔斯还有基恩打招呼，然后高高兴兴地拉着C罗跟他们说再见。
唯一让他短暂回到现实的是贝克汉姆最后的努力，那含着担忧和关切的目光让他几近灼伤，内心里发疯大喊和冲上去质问的疯狂念头横冲直撞，可他最后也只是冷眼看着自己，笑容温柔说出来的话却生硬。
“谢谢关心，不过不必了，再晚就要赶不上在葡萄牙过我的生日了，所以可以麻烦你不要耽误我们的时间吗？”
他拉着C罗越走越快，越走越快，直到在车上关上门，把司机赶跑，消失在所有其他人视线后，伊恩终于开始发抖。他被C罗抱在怀里一声声关切地询问，可他只是捂住了对方喋喋不休的唇，从喉咙里发出气音。
“别说话，安静陪我一会儿好不好，就一会儿求你”
于是最后的声音也消失，伊恩终于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像是濒死的动物，他埋在安全的怀抱里，是熟悉的味道，温暖的黑暗，于是他终于平静了下来。
他好像哭了，又好像没有，在肆无忌惮不必掩饰的委屈下，他咬上了什么，然后反倒被搂得更紧了点。
“别怕，我在这里，哪都不去，没事的，睡一觉就好了。”
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温热的掌心摸过他的头发，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在这样的安宁里，他死死抓着自己所能抓住的人浅浅睡去。
第078章 放下
碰到留在出口通道必经之处堵他的贝克汉姆的时候, 欧文并没有多少意外。伊恩装出来的若无其事在过于熟悉他的人眼里并非毫无破绽，他能猜到不奇怪。
在对方组织语言的时候欧文就干脆地先开口了：“你没猜错，就是大卫你想的那样。”
贝克汉姆还未斟酌好的话都被噎了回去。他没有想到过欧文会肆无忌惮到这种地步，预想里的迂回试探全部报废。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又在做什么吗？”他一字一顿地说着。
“我很清楚。”欧文微微挑眉, “不清楚的人应该是你吧, 我不知道你是用什么身份在这里质问我的？”
“不管什么身份，我只问你到底做了什么？你知不知道他当初的心理创伤多久才治好，我和Boss他们花了多久才让他从只能接受24小时密不透风的保护到可以像正常人一样生活……”
他未尽的话只换来了欧文狠狠的一拳，在万人迷的脸上留下会让粉丝暴怒的淤青。两个身价几千万的球星从言语争执最终演变为了小学生斗殴。
“全世界谁都有资格说这句话，只有你不配。”欧文在两个人脱力休战的间隙里吐了口血水到地上。
没有等贝克汉姆回答的意思, 他就绕过对方走去，只是在经过他身边时嗤笑着说了句话：“只有这点我和他是一样的, 你要么爱, 要么恨, 藕断丝连的中间是最无用的。既然选择了放弃, 选择了你要的幸福, 你凭什么回头？就凭他又心软又傻吗？”
马德里中心医院。
手机微弱的振动音响起，C罗习惯性地拍了拍身旁眉头微皱的人, 尽量轻手轻脚地从医院的病床上挪下来, 然后悄无声息地推开门。
门外的弗格森面沉如水, 一旁的伊里斯和索菲亚也一样, 行色匆匆, 身上还带着一层凝结的晨雾。
“我最多只能在外边待几分钟，伊恩他现在状态很奇怪, 我怕他醒过来再被刺激到。”C罗边说边忍不住频频回头，隔着窗口的小小玻璃看着床上的人, “大致情况就是我之前在短信里说的那些，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等我再见到他的时候就已经这样了。”
“你说他清醒过的一阵子主动吃了药，然后就只是畏光，需要有你在身边陪着，是这样吗？”一派温柔庄重气质的心理医生缓缓说道。
“是。”C罗抿了抿唇，“就只有刚开始的时候我看得出来他很难过，之后他吃了药，看上去好了很多，但是”
他不是不喜欢和伊恩贴贴成连体婴，也不是不希望伊恩变好，可是精神好转和痛苦与否没有必然的联系。伊恩难得的在一次次打击中有了应对的能力，可只要想到他是为什么坚强起来的，C罗的心脏就在翻绞。
可面容严肃的索菲亚在难言的表情下松了口气，然后看向了弗格森：“我知道这话也许不中听，但你现在可以放心一点了，总要经历过他才会成长的。”
迎着C罗怀疑质问的目光，她宽容地笑了笑：“就是因为他们太溺爱，我因为个人感情加上过于小心也耽误了最好的时机，所以这个孩子才会脆弱成这个样子，不要学我们，可以吗？”
“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C罗半信半疑，诚惶诚恐。
上了年纪的优雅女士自带慈爱的感觉，温柔的鼓励直击C罗的心：“他和我聊天的时候说起过假期的安排，你要带他去葡萄牙马德拉群岛里的丰沙尔，你的家乡，这很好，但我希望你不要只带他去那些名流汇集的地方，可以吗？”
“他要去见过他以为自己明白实际上却完全不懂的一切，当黑诊所的医生、护工或者所有他想不到的职业，被信任、欺骗、受伤，然后疤痕结痂，掌心有茧，最后才能算是一个完整的成年人，而不是个还在襁褓的孩子。”
“为什么是我？”短暂的沉默之后，C罗鼓起勇气抬起了眼睛。
“因为小伊他是个很固执的孩子，就像要把价值连城却又一见风就会碎掉的宝石送去修补，我们一直在等一个合适的契机，等一个奇迹，现在我们终于等到了。这不是要求，只是几个老人的请求罢了。”
“你可以不答应，但接过了这份责任的话，直到你终于成功之前，你都要小心翼翼，连呼吸都不能大声。他碎不起第二次了。”索菲亚的声音低沉。
“我本来就打算带他见我长大的地方，我也不会随便把全世界最珍贵最美好的东西轻易丢掉……”C罗在转身前留下了最后一句话，“从贫民窟里走出来是很难，但让一个人心里的贫民窟离开更难。”
就好像心有灵犀一般，C罗无声无息回到伊恩身边握住他的手的时候，他刚好醒来。被厚实窗帘遮住的病房里只有微弱的光亮，只有他的蓝眼睛在暗室中熠熠生辉。
鸦羽般的睫毛起落几次后，他终于清醒，也终于找回了理智。很奇怪的，他竟然感觉好了起来，不是痛苦到麻木，不是自欺欺人的遮掩，而是终于卸下了什么，轻松了起来。承认十几年的感情一文不值也是一种勇气，不看伤口对恢复没有任何意义。
自我折磨只会伤害到爱你的人，于不爱的人来说只是个笑话。
伊恩把脸从C罗的肩膀上抬起来，声音也轻飘飘的：“对不起罗尼，说好的要一起去葡萄牙庆祝生日，放礼花，去潜水，踢注定被你吊打的双人球赛，结果现在已经过了时间了。”
“你永远也不用对我说对不起。”确认过伊恩真的没事了，C罗带着残余的怒气把伊恩两侧的脸颊肉向外扯去，“这是你的生日，是你受到了伤害，你应该把他们打到跟你说对不起。”
“噗。”伊恩被逗着露出了第一个真正的笑容：“好呀，我也是这么想的，下次一定。不过就我现在的体格，打也打不过，所以……”
说到一半的人直直看向C罗的眼睛，伸出一只手：“葡萄牙健身特辑之旅，从医院出逃计划，开始？”
另一只手毫不犹豫地带着风刮过来，碰撞出清脆的声音：“出发！”
第079章 女装&野球场
被C罗吵醒的无辜经纪人先生紧急返工计划的时候是崩溃的, “克里斯，你不能这样对我不，我不是不乐意为你服务，只是你知道的, 我也有自己的夜生活, 你不能总这样搞突然袭击！”
夜生活？我都还没有呢, 凭什么要考虑你，没有最好！毫无雇主情谊的C罗如是般想到，嘴上却嗯嗯啊啊的糊弄过去，中心思想只有一个：继续降低原计划的居住区域层次，体察贫民窟生活微服私访, 但还要保证安全。
你听听，这都是人话吗？狗听了狗都死了！但心里抱怨的牛马经纪人还是任劳任怨地在最短的时间里安排好了一切。
“你还记得在那里都要注意什么的吧”门德斯报完一串地址之后苦口婆心地问道。
“比你记得清楚。”C罗回怼道。
还想叮嘱点什么的经纪人无奈地听着电话里的忙音, 嘴里嘟囔道：“还有乔装打扮呢, 除了《太阳报》和《每日镜报》有的是小报假期跟拍, 不准备好被拍到我又要加班了。
不过没关系, 万一不幸被发现, 正好借着处理的机会去跟伊里斯套下近乎。在经纪人行业一样是冉冉升起的新星的门德斯也是有自己的追求的，如果安于现状, 他也不会成为未来的葡萄牙巨鳄。
操心着自己的事的门德斯并不知道他没说出口的提醒确实也成了落跑二人组的棘手问题。
伊恩是没有考虑生活细节这种东西的概念的, 不食人间烟火是他生活的真实写照。
在弗格森家里的时候, 身为被溺爱的小儿子他一直是被照顾的那个, 打下手干活是一种亲近的方式, 是因为被偏爱所以才给他专门创造了这个机会挨夸，而不是因为他干得有多出众, 就算他炸厨房凯茜夫人也会把他夸到天上然后用死亡微笑胁迫老头子和他一起消灭罪证。
等到了大学，担心跳级十四岁入学的他生活出现问题, 生活助理优中选优，最后才是伊里斯脱颖而出。就以助理先生的完美主义强迫症，伊恩更不需要担心什么，就算伊里斯忙于别的事也有克莱恩在。
他不是缺乏某些的能力，只是缺乏最基本的生活规划和基本知识，但即便现在没有助理，也没有教母帮忙，他死也不会让C罗完全照顾他的，绝不能丢人丢到这种程度。
其他的事情倒都可以延后，唯独变装刻不容缓，在确信没有被跟踪的情况下，他们要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不能被认出来，在这点上他们两个大哥不说二哥，一个是本地名人、足球巨星，一个是小报心头好，一个不小心就是明日头条。
C罗原本都计划好了一切，甚至房间里的一草一木都精心确认，奈何被一连串事情打乱了计划，匆匆忙忙的后果就是他看着伊恩推开客房衣柜门直面一排各式女装。
不开玩笑，事发的那秒他真的想过要离开地球去外太空生活，但伊恩的眼睛却逐渐亮了起来。
“罗尼，我有个好主意！”他神神秘秘地凑近C罗耳边。
听完了他嘀嘀咕咕说什么的C罗险些一头栽倒，整个人瞬间红了，头上仿佛在冒热气。
“这样真的可以吗？”他强行把嘴角压了下来，问出了自己的担忧。
“试试看嘛，万一好用呢？”伊恩乐观地说道。
"啊嗯，好"思绪飞走的C罗含糊着答应，整个人飘到了门外。
他并不太信宗教，贫民窟长大的大多数人只信自己，只是偶尔，就比如现在，他也会有点想要忏悔。
大概是近朱者赤被里卡多传染了吧。
他把脸捂住，尽量让糟糕的幻想离开大脑，结果反倒适得其反，直到被开了门的伊恩一巴掌搭在了肩膀才后知后觉地红着脸抬眼，而后不自觉地吞了口口水。
盛夏的葡萄牙，哪怕是海边也注定凉快不到哪去，男装都要透气又裸露大片皮肤，女装只会更暴露，何况准备一切的经办人对交代下来的任务理解有了一点点偏差，那一排东西和衣服的唯一共同点是都有布料在，伊恩已经尽量选择了相对好点的的一件，但
“这件不行，等我们一起重新去买一些。”强迫自己把目光从经年不见阳光的、原本总被包裹在规矩的礼服下的大片白皙肌肤上移开的C罗艰难开口。
大红色的裙子在伊恩身上如鲜花般绽放，衬得他越发的漂亮，吊带裙和向后的弧线圈出了后背的大片空白，让伊恩有着优美弧度的肩颈暴露无遗。他双手原本迟疑地在胸前抱臂遮挡，然后察觉不对又僵硬地放下，整个人写满了不自在，明亮的标志性蓝眼睛被美瞳变成了和C罗的瞳孔几乎一模一样的颜色。
“没必要迁就我的，”尽管一样不自在到手脚不知道往哪里放，伊恩还是小声地反驳道，“说好的融入周围的生活，不能从一开始就为了我开特例。”
余光又不小心扫到水波般的裙摆下纤细的小腿，C罗过热的大脑晚了几秒才找回理智回答：“不是特例，你要是穿这个出门才会有大麻烦的，听我的不会错的。”
“哦，好。”回过神意识到自己居然在争取穿裙子自由的人差点咬到舌头，胡乱点了点头。
搭了小披肩和墨镜才出门的伊恩乖巧地跟在克里斯身后。
尽管许久没有回到真正的家乡，他却并没有生疏，熟门熟路地带着伊恩到了勉强能被叫做卖衣服的地方。
这里是不会有什么服务的，C罗扫过一眼店里的衣服，拿过想要的就开始和店主往一折砍价，唇枪舌剑吵完几轮再买下，在国粹骂声里像胜利者一样拉着伊恩过闪小巷往回走。
有人聚集的地方，只要不是有什么诸如战争之类的特殊情况，长久的生活之后总会形成秩序，只是对比外界的看上去没有那么坚固，也没有那么明显。
但地位的高低在这里过分显化，伊恩原本看见迎面而来的老者下意识想要让路，但却被C罗强势地带着加快速度向前走去。
看上去已经老到不行的人用不符合岁数的腿脚退让，直到绕过拐角伊恩才反应过来什么。
“那是在设套，周围还有其他的人是不是？”他轻声问道。
“是，他们主要的收入来源就是骗那些外地人和不小心迷路的游客，我们都叫这种人绳套子。”C罗紧了紧握住伊恩的手，“别怕，门德斯提前打点过了，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这些人比谁都清楚。”
他们到这儿的时候是中午，兵荒马乱到现在也不过下午五点，天还大亮，这个时间街上的人多了不少，还有不少的孩子，成群结队踢着球向远处跑去。
C罗一路上都在跟伊恩讲着这里的秩序，只有看着十岁上下的孩子经过的时候沉默了好一会儿。
“他们上个几年学，认识字了，再大点就可以去了干活帮家里减轻负担了，男孩里烂一点的会跑去去跟帮派混，好一点的就进工厂干活，女孩子就边在家里干活边找个差不多的人，差不多的时候就嫁掉自己。”
“男孩会多一点出路，那就是踢球，但绝大多数也就只能在一些野球场甚至菜地里偷偷踢球，只有少数幸运儿可以到青训队，然后要熬过发育这关，还要维持技术不断进步，最后万里挑一才有可能成为正式球员。”
C罗第一次笑得这么既符合年纪又有着说不出的惆怅：“我已经是这些孩子里最幸运的那个了。”
伊恩不知道该不该安慰，又该如何安慰他，最后只是靠得离他更近了点，挽住了他的胳膊。
一个念头在大脑里一闪而过：“我们去看他们踢球怎么样？”
片刻的呆滞之后C罗点了点头：“等回去带你换完衣服……”
“现在去不可以吗？”伊恩眼带期盼，“我听得懂葡萄牙语的，他们刚刚是在说有重要的比赛，能够决定球场优先权的，再晚就来不及了”
“好……”C罗愣了几分钟，长到伊恩差点以为没有希望放弃，最后才温柔地应了声好。
交握双手的人在巷子里穿行，走得越近越是能听到些孩子们错乱无序的加油声和争执。
闪过最后一个拐角，走到了整个贫民窟片区边缘的两个人看到了那个被他们争抢的球场。
不要说和最顶尖的球场比，哪怕是随便一个普通小学的操场都比这里像样，但双方的小球员都一脸严肃地对战彼此，显然都不像放弃这里的归属。
几天前那场人情世故的球赛仿佛还在眼前，但看完这些年龄各异的孩子们为了这一点希望而争取的拼命，职业球员又如何呢？
这些孩子不过十岁出头，没有教练只有狗头军师，没有几千万的身价，他们踢的战术全凭本能和天长日久的配合，粗糙的野球和配合，即便没有什么观众也并不影响比赛的精彩。
他们踢的球是有生命力的，明艳的吸人眼球，伊恩情不自禁地投入了进去，直到C罗声音沙哑地开口。
“我小的时候就是在这里踢球的，最开始没有球场，是硬挤出来的空地，我们自己撒收集的种子种出来的草，借了他们大人工作用的长线尺，画了不那么齐的线。”
“球是很贵的，我们总会很小心地尽量延长它的寿命，如果踢坏了又没有办法凑够钱买或者捡到旧的，我们就会拿易拉罐或者其他的东西代替。”
“只要能踢球我们可以拼命，毕竟只有它对我们最公平。”C罗垂下了眉眼，语气说不出的惆怅。
怀念是走出去的人的从容，但他们绝对不会想要回到这里。
第080章 1V1
踢球的孩子们两边各自有一个核心人物, 就像正常球队的队长，整场球都围绕着他们踢。
野球场没有太多的战术配合，两边的核心都是进攻端的前锋，只有踢的最好的才能坐稳这个位置, 两边的其他位置表现都大差不差, 但有一队的前锋在这些孩子里好的过于突出, 于是最后的胜利天平倒向了他们。
这个年纪的孩子踢球永远是追求帅气的进球的，获胜那一方的核心看上去最多十三四岁，跑起来像只轻盈的蝴蝶，只有进球射门的时候才像饮血的捕猎者。
两波孩子们在这里比赛显然是为了球场的使用优先权，从正大光明偷听到的消息里, 伊恩很容易就拼凑出了背后的故事。
就很巧，赢的那队核心也叫罗纳尔多, 尽管房子破烂又窄小, 这里的孩子却比厨房的蟑螂还要多得多, 能让他们踢球的球场只有零散的几个, 这个是条件最好的一个, 引起多方争夺很正常，甚至争夺者也不止他们几个。
至于原因
“罗纳尔多, 你将来说不定就能像那个里斯本竞技走出去到曼联的罗纳尔多一样, 成为第四个被人知道的踢球的罗纳尔多了。” 有明显是迷弟的孩子这么说道。
“我听说他也是从这个球场踢球走出去的, 所以之前卢卡斯老大他们抢地盘打来打去都没人对这里下手, 每年还有人来帮忙修整。”另一个孩子急着补充, “我听说球场上的草最开始就是他和其他同龄人一起种的。”
其他的孩子也加入了讨论，有吹嘘自己听来的或真或假的葡萄牙球星的过往的, 还有争执他们下一场该怎么踢半决赛的，最后所有人都看向了罗纳尔多, 这个少年人却在大家的目光里一步步靠近了伊恩他们两个。
对英国teenager有丰富了解的伊恩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拉紧了C罗的手臂随时准备跑路，却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和C罗同名的孩子说出来的第一句话居然是
“请问你是球探，或者干脆是哪家俱乐部的教练吗？”他尽量保持自己的声音不抖，装出成熟大人的样子。
这个孩子直直地看着C罗，在一旁原本冥思苦想如何回复的伊恩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在其他人眼里大概是什么形象，憋气之余也终于轻松了点。至少身份没暴露，问题不大。
对这些孩子来说，看上去带着不符合周围阶层的女性的C罗，并且还出现在这里看球，最希望的可能性就是这是俱乐部的工作人员，发现自己的能力，至于之后的事情，他们大多是靠想象的。
像C罗一样出人头地到豪门成为主力的毕竟是少数，但每年总会有几个幸运儿被本地的小球队看上，在所有人艳羡的目光里昂首挺胸地离开。
能进入俱乐部，得到更好的训练机会，可观的收入，最重要的是有成为职业球员甚至球星的可能，这是这个年纪的孩子做美梦的最佳素材，甚至刚才输的那队球员走之前像场边投来的不甘视线也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C罗没有回复，而是一个翻身轻易越过了一看就是未成年人打的矮围栏。
“我不是球探，不过我女朋友认识很多类似的人，来跟我踢一次试试吗？”他说到中间忽然可疑地顿了一下，眼神游移，不敢看身后不远处的人。
“好！”那个孩子痛快地答应，眼睛亮得像北极星。
这些孩子们平常练的最多的就是射门，其次就是过人，为了不被说嘴欺负未成年，C罗当了防守那一方，罗纳尔多必须过掉他然后面对空门爆射。
不要觉得这很简单，即便是职业球员在赛场上也可能由于压力空门单刀不进，更何况这些孩子们面对的可能是人生中最大的转折点。
他得到的第一个球不出意外地踢飞了，但出乎意料的，他不仅没有一蹶不振，反倒是像被自己激怒了，之后越踢越好，惹得C罗也不自觉认真了起来。
在肉眼可见的身体差距之下，未成年人显然是没有希望靠□□对抗来过掉成年人的，只能靠技巧和脑子，但偏偏他的对手一样擅长这些，就算论防守他远不如专业后防球员，职业素养毕竟在那里，摸清楚套路之后防守就简单轻松了起来。
但那个孩子越踢越有想象力，甚至有几次让C罗也有了压力。到最后结束的时候，带着一头大汗的罗纳尔多就地一躺，周围的孩子再也忍不住冲了上来，鼓掌的鼓掌，献殷勤的献殷勤。
只有伊恩拿着和一群孩子套近乎偷偷让他们跑腿买来的瓶装水，分别递给了他们一人一瓶。
叽叽喳喳的孩子们或明或暗的目光一遍遍投向C罗，有些因为刚才他说的话还用自我感觉隐蔽的视线看伊恩的一举一动，搞得他连话也不敢多说。
事件中心的主人公颤抖着肌肉问C罗的时候，踢刚刚戴上和伊恩同款的墨镜。
“你很不错，但是不够，我会在这边呆一个月，走之前如果有人能够达到我的标准，不管几个我都会一起推荐给球队的。”
那群孩子们的呼吸肉眼可见地急促了起来，即便隔着墨镜伊恩也感觉好像看见了雪狼在暗夜里幽幽的绿眼睛。
他们还没有学会掩盖自己的欲望，而是把所有的一切都写在了脸上。
直到踏进房门，一本正经凹造型的C罗才像卸下了千斤重担。
“我刚才够帅气吗？”他将希冀的眼神看向伊恩。
伊恩伸出了大拇指，给了C罗一个甜甜的笑和wink：“超棒的！”
和那些孩子在一起的时候他极力装成熟，现在才露出点符合年纪的笑容，让人后知后觉想起来他只比那些孩子大七八岁。
他甚至忘了关注伊恩的衣服，两个人挨在不大的沙发上聊来聊去。C罗从那个不大的球场如何被他们改成现在的样子，他们是怎么一起踢球的，再到现在和以前有哪些不一样的地方。
“那边原本有一块地一下雨就容易凹下去，每次踢都要很小心，但现在不会了，我每次都下意识避开 还被那个孩子抓住这点针对了好几次呢。”C罗半是怀念半是感慨。
更多的时间里伊恩都在倾听，看C罗神采飞扬的样子，从故事里拼凑一个完整的人。
和他重名的孩子，在他走出来前的球场里带着朋友们一起踢球，这种充满宿命感的故事如果是在那个孩子成名之后被发现，那就又是媒体的狂欢，足坛的童话故事了，但现在知道一切的只有两个人。
“其实那个孩子在一起的这个年纪已经非常难得了，曼联的青训里跟他同水平的也没有很多，为什么要等走之前再推荐呢？”听到最后的伊恩小声提出了唯一的一个问题。
C罗的脸色难得严肃了起来：“这是我和门德斯商量出来的掩护，这样在我们离开前，这周围所有的孩子都会一直帮我看着你的。”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而且我们也不能随便带走一个又一个孩子，那是不对的，就像我虽然每年都在投钱，可那个球场还是要破烂，只比其他的球场好一点。"他很少这样直白地对伊恩评判对错。
“是因为太好了，就不会留给他们了是吗？”伊恩并不笨，靠着只言片语猜到了C罗未尽的话语。
“是。”C罗垂眼，微微点了点头“我们当然可以把这周围的孩子都送去青训，但那有什么意义呢？只要环境不变，他们不是最好的，那结果也是一样的，甚至会有人把我们当成冤大头，把其他地方的孩子包装好带来。”
现实不是说“这一条在乎，那一条也在乎的”的《意林》童话故事，在这样的现实大环境里，除非有神仙物理意义上带所有人飞升，就连这里挖出来金矿对这些居民来说也都会变成祸事。
泥潭里的人必须要拼尽全力才能把自己救出来，这就是事实，即便是孩子也必须要明白这个现实的道理：只有做到最好，他们才有可能改变自己的一生，要不疯魔不成活，要像狮子渴望血肉一样渴望胜利。
伊恩从未如此明白地感觉到他们两个思维方式和底色的不同，所谓的不争抢只会是有钱人的特权，在这样的地方，不争夺就等同于慢性死亡。
他不傻，所以很轻易地就想明白了这些，所有的犹豫只是因为
“罗尼，你会梦到这里吗？”他轻声开口。
梦见你无助的幼年，梦见尚还没有成为球星的自己，在午夜梦回心惊胆战地看到自己没能踢好某一场球导致失败。
有那么短暂的几秒，C罗的表情说不出的复杂到看不清的地步，但他很快就坚定了眼神：“偶尔会，毕竟我也是个人，不是上帝，但我不会回到这里。”
“像某些人一样作秀，碰到刚才那样的孩子制造那些人爱看的故事，就好像他们也感同身受地改变了一个贫民窟孩子的命运，我做不到。”
说到最后C罗才反应过来什么，急忙解释道：“不是说你，我……”
一根手指贴上了他的唇，伊恩眯着眼睛笑：“我知道的，但就算是说我，那也没说错什么，不准因为这个就不跟我说实话。”
明明他才是矮一头的那个，此刻却像是握住了无形的绳索。C罗红着脸点头，勉强克制住就着这个姿势把人抱紧怀里的冲动。
只要一想到这样幸福又难熬的日子还有一个多月，做梦他都会笑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