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越走出门后摸了摸口袋里的玉牌，多亏了杜宗临走前送他的，不然这次还真要着了那女鬼的道。
“谈越。”
简危突然出声。
简危现在在想什么，谈越多少也能猜到，他其实不太喜欢安慰人，骗人还差不多，不过他还是停了下来。
“担心什么，我不是说了吗，像你这么好的鬼现在可难找了。”
然后——
然后他就被结结实实地抱住，撞到了墙上。
真是一只单纯好骗的鬼啊。
简危低下头来，鼻尖抵着他颈部皮肤，那一点儿微凉让人很难忽视，没有呼吸，只有不似常人的低温一直在传达给他。
“走了。”
谈越挑起他的头发在指尖绕了绕，那弯弯的发尾像是在依恋地蹭着他。
被妥善藏起来的小推车孤零零地待在原地，谈越推着车，领着简危又到处逛了逛，过了时的鞋子也在打折，每双都摆在鞋盒上供人挑选，这个时候就看运气了，尺码都是断的，选中了也不一定能有合适的尺码。
谈越绕了一圈，手里拎回来两双鞋子。
“试试。”
要说款式能有多好看那是肯定没有的，就特别普通的样式，黑色的劣质皮，橡胶制品的味道很重。
简危眼眸一亮，低头看自己脚上的鞋子，忽然怔了一下。
“我用不到这个。”
谈越自认猜人心思还算准，但此时听到简危的拒绝却拿不准他在想什么，九十九一根的发绳他都敢挑，五十块一双的鞋子他还担心贵了？
他盯着简危的脸，后者却垂头不语，眼神专注地看着——
谈越顺着他视线看过去。
他之前系的蝴蝶结？
啊，原来是这样。
这只鬼还挺……挺有少女心的，总喜欢在一些奇怪的地方坚持。
大概是他看着太好欺负，谈越做了个决定，他蹲下来，一只手一个，很是无情地把蝴蝶结拆散，然后如愿以偿看见了一双睁圆的眸子。
简危：“？”
“你做什么？”
“我看你不动，帮帮你喽。”
简危很生气，后果很，好吧不是那么严重。
在谈越给他掰扯了一下如果他不试就有可能浪费五十块，又举例了一下五十块又能做什么之后，简危还是妥协了。
反正，蝴蝶结已经死掉了。
第二次系的也不是第一次系的。
简危叹了口气，用毛衣的高领包住自己的脸。
【原来剧情里那个搅得天翻地覆，智商超高险些弄死主角团的反派，真的是他吗？】
系统：【……】
你猜猜是谁把他养成这样的？
—
今天直播时间推迟了会儿，谈越刚一登上游戏账号，就收到了杜宗的消息轰炸，连发了三条邀请他组队一起玩的链接，还附上一些碎碎念。
最后和上次一样，三人组队，开语音。
谈越没透露过简危和杜宗的名字，所以直播间的观众为了称呼他们衍生出了很多叫法，比如那个不怎么说话的室友，特别爱尖叫的新队友。
然而今天，叫法升级了，杜宗的新称呼，尖叫哥。
鉴于上次的惨痛经历，杜宗这次死也要玩辅助，没办法谈越只能转而去玩了擅长的打野角色，杜宗自觉地和他绑定，骑在他头上躺的很安心。
就是动不动喜欢激动。
——啊啊啊啊快走啊快走啊他们三个来追杀我们了！
——救、救我，我不要死哇。
谈越去接了下他，默默把手机音量调小了点。
——哎呀，爱死你了。
直播间因为这句话炸了。
【这是我不花钱就能听的吗？】
【你们的关系好复杂哦，室友哥哥听见不会伤心吗。】
【室友哥哥才是原配！原配！尖叫哥能不能不要来打扰他俩啊！（无恶意我也喜欢尖叫哥）】
伤心？
谈越用余光观察了一下，某只鬼按技能的时候差点把屏幕戳穿，于是下一把的时候，他特意把打野的位置让给了简危。
结果就是，杜宗叫的更欢了。
——啊啊啊啊等等我，你慢点我还没上去呢！
——不要把我甩下来！我会死的！
——啊，我已经死了。
杜宗死了这么多次，终于悟到了点什么，于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你不会是在报复我吧，我可没想插足你们两个。
直播间再次炸了。
【这真的是我能听的吗？】
【所以刚刚是在宣示主权？】
【我就说了！室友哥哥才是原配，原配赛高！】
谈越看着觉得有意思，挑着几句念了出来。
【室友哥哥在吃醋吗？】
【室友哥哥好可爱哦。】
简危扭头看了眼，猝不及防撞进一双笑意满满的眼睛，眼睛的主人正巧看过来。
“室友哥哥，现在开心了吗？”
简危：“……”
他一个鬼，为什么会觉得脸上发烫。
简危空出手摸了摸，凉的。
—
“师弟，你在做什么？”
杜宗心虚得不行，直接把手机往沙发里一塞。
“没做什么。”
看看天看看地，就是不去看盛火的脸。
“师父找我们有事，和我一道过去吧。”
杜宗应了声好，把塞在沙发里的手机掏出，趁着走在后面盛火看不到的时候，手指飞速打字。
【先下了，八八六。】
待走到师父放门口，杜宗心情也沉了下来，全然没有之前游戏那会儿的活跃。
门吱呀一声打开，两人走进去，门又关上，老天师嘱咐了两位徒弟许多事，柴尚那边已经派了族里道行深厚的年长天师去解决了，他们两个以后就不用管了。
“师父，那只鬼呢，真的就放他去了。”盛火提出了这么久以来的疑惑。
老天师为徒弟解惑。
“我为他算过一卦，这鬼天生就是霍乱天下的命数，将会掀起一场巨大的浩劫，但他身边那个人却是个变数，天生克他，将他放在那个人身边是最好平息浩劫的方法，若强行分开，又会生出新的祸端。”
老天师叹了口气，又说道，“我第一眼见到这鬼便觉得他有些特殊，回来后又占了一卦，发现他居然和我们天师一族有些关系。”
“五十年前，我们的前辈曾经做过一件错事，虽然后来极力挽救，但还是有受害者。”
两人很快意识到是哪件事，心思一时之间都有些复杂，这意味简危会变成鬼，很有可能和那件错事有关。
“如果那个人离世呢？”盛火问道。
是啊，谈越是简危的天生克星，但人的生命和鬼比起来还是太短暂，万一谈越死了，又要怎么做。
杜宗悄悄抬头，等待着师父的回答。
“他和我有约定，如果那个人离世，他也不会继续存在于世间。”
同死契。
杜宗心中诧异，这鬼真是用情至深，竟为了待在谈越身边做出这样的决定，走出师父的房间，他拿出手机，给谈越发去了消息。
—
直播结束，谈越放下了手机，撑着下巴开始犯困，意识不清醒地时候还想着等会儿要先去洗个澡。
“谈越？”
青年的脑袋点啊点，总感觉一个不注意就要磕到桌子上面，简危凑在旁边叫了几声，终于是把人给叫清醒了点。
“有事等会儿说，先让我睡会。”他睁着眼说完这句话后，彻底趴下。
这可怎么办才好。
简危在脑子里列举出了一堆睡在这里的缺点，容易着凉，脖子不舒服，睡不安稳……
然后便打算把谈越弄到床上去。
他力气很大，所以特别顺利，但是下一步，是不是该脱衣服了？
简危盯着他大衣的扣子看了半天，然后别过脸，凭着手感一颗颗往下解。
脱衣服的过程不是那么顺利，简危总是不小心碰到这里，又碰到那里，最后衣服卡在了谈越上臂，再往下就动不了。
被折腾了这么久，谈越也不是死的，迷糊间感觉有人在动他，那手不规矩得很，又是摸又是扯。
他想了半天，这屋子除了他，也就一只鬼了。
还是只色鬼。
那只手又开始捣乱的时候直接被谈越一把抓住，他眼都没睁。
“再摸出问题了知不知道。”
由于社会经验不够丰富，对方却没听明白他的意思，就抓住了几个关键字眼，突然一下凑过来。
“你出什么问题了？”
谈越在心里啧了声，恶劣因子在此刻冒了上来，眼睛睁开一条缝，找到了他嘴唇的位置，毫不客气地探进去。
“明白了吗？”
没有答复，谈越收回手，半天没听到动静，疑惑地再次睁开眼，眼前的灯却瞬间被关掉了，周遭一片黑暗。
“你能不能借我一点阳气。”
他听见简危的声音。
借阳气要怎么做，他们都心知肚明，真的只是单纯的借阳气吗，谈越饶有兴趣地问道，“借？你打算怎么还，我不做亏本生意。”
好像，还真没办法还。
谈越没等到他回答，倒是感觉自己的脸上贴上了一块冰凉。
他哼哼唧唧，“那不借了。”
嗯，是不借阳气了，又想出别的方法来占他便宜。
又看见这样的场景，系统刚打算下线，想起什么，于是问道。
【宿主，你喜欢他吗？】
【喜欢啊，怎么不喜欢，这么勤劳的鬼，我可喜欢了。】
系统本来还在怀疑，现在倒是确定了，肯定不喜欢，哪有人喜欢说出口这么容易的。
他这想法要是被谈越知道，一定会觉得冤枉，他明明说的是实话啊，怎么就不信他，他不就是比别人诚实了点，直白了点吗。
被这么一弄，谈越也差不多醒了过来，去洗了个澡，躺床上准备睡觉了，然后某只鬼特别自觉地滚了过来。
“我不借阳气。”
就蹭蹭。
脖子永远是简危最青睐的地方，要他来说，那个空缺简直就专门放脑袋上去的，安静至极的深夜，他可以听见他的呼吸声，感受他心跳的频率。
等到早晨，他就会醒过来，睁开眼看到他，察觉到谈越要醒过来，简危提前闭上了眼。
“？”
装睡装上瘾了。
被盯着看了许久，简危才睁开眼，迎接他的，是青年有些散漫的声音，尾音勾起。
“早上好啊，睡得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