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燃一口流利的德语把谢星洲听得愣了一下。
对方呛了一句:“你他妈的是白痴吧,明明可以在队友死之前把对面解决的,会不会玩啊。”
“闭嘴,两个蠢货。”席燃身上的气息冷了些,“你们除了欺负我家小孩听不懂德语还会干什么?刚才那么好的机会,完全不懂配合,要是不会打团赛,就滚去当孤儿,菜逼。”
对方显然没想到谢星洲这边会忽然开腔,愣了两分钟后叫骂起来:“回家写作业去吧,不会玩就别玩。”
“又蠢又菜,听我指挥。”
席燃沉下声音来,不难听出已经很生气了,对方被他强大的气场压迫得闭了嘴。
谢星洲也没敢说话。
“你们两个去前面的房子里搜物资,我去找车准备跑毒。”转而他用中文对谢星洲说:“洲洲,去找车。”
估计也是气糊涂了,才会习惯性脱口而出了以前恋爱时候喊的称呼,谢星洲愣神两秒,看着席燃的侧脸抿了唇。
身体紧绷着,双唇挤压得殷红,在白皙皮肤的衬托下格外显眼。
“别发呆。”
席燃的提醒让他回过神来,默不作声地按照席燃的指示开始行动。
就算谢星洲技术好,也架不住带了两个猪队友,比赛进入后半段的时候,一个队友死于捡空投没有及时跑毒,另一个队友死于别队队员的冲锋枪之下。
谢星洲想救,没来得及。
等到整个队伍只剩下他一个人的时候,席燃把耳机还给他,揉揉腰起身去了卫生间。
断断续续打职业两三年了,因为生病,谢星洲大多数时间都是在自己一个人单打独斗地练习,比起团队作战,他更习惯打单人赛。
哪怕是现在1v4的局面,他也丝毫不慌。
熟练地躲在草丛里,穿着吉利服与草丛融为一体。
打死了对面的两个人后,谢星洲用一种堪称风骚的走位跑出了对方的视野。
一般常用的走位是s形蛇皮走位,与艾伦格地图适配度高,不少人都喜欢用。
谢星洲用蛇皮走位的同时还凭借着自己训练锻炼出来的意识加入了跳跃和直线走位。
加入跳跃并不少见,但是结合直线的就比较少了,一般他会跑到遮挡物后面,有遮挡的情况下再加入直线跑,能很大程度提升速度。
知道对方的大致方向、距离和大概的换弹时间,重重因素叠加在一起,才能有把握地用出这种走位。
手腕隐约的疼痛让他皱了下眉。
席燃回来的时候,谢星洲已经结束了这一局的比赛,14杀成功吃鸡。
席燃看了眼成绩,淡淡地说:“不错。”
他现在总算是知道谢星洲下午成绩为什么这么差了。
团队意识不是一时半会儿能练出来的,更别说这种局抛队友,谢星洲现在最缺乏的是团队配合。
席燃心里有了打算。
“回去休息吧,你今天的练习时长已经足够了。”
谢星洲叫住了要走的席燃,小声说:“席队,我明天想请个假。”
季杭不在,谢星洲不知道应该找谁请假。
“有事?”
他点点头,轻声说:“嗯,私事。不过明天落下的训练时长我会补起来的。”
席燃没说话,盯着他看了几秒钟,点头离开。
凌晨一点半,谢星洲躺在床上,完全没有睡意,右手握着左手手腕,温温热热的。
这几天的训练强度偏大,他的手偶尔会传来短暂的刺痛感,要是不解决这个问题,没法安心训练。
右手垂下,压在了脑袋下面,左手抬在空中,借着床头的小夜灯能清晰地看清楚左手腕骨上的黑色文身。
羽毛层次分明,眼睛炯炯有神,是一只渡鸦。
在不少人的观念中,乌鸦是不吉祥的鸟类,连见到、听到叫声都很避讳,在谢星洲心里,这只渡鸦的意义远远超过了动物本身。
他转过身,换了一个舒适的姿势,到后半夜才渐渐入睡。
第二天上午,谢星洲被微信消息的声音吵醒。
上百条消息像炮弹一样,把他炸得脑袋发昏。
昨天夜里李子遥把青训队的人拉进了同一个微信群。
铺天盖地的“收到”扰得谢星洲心烦意乱,向上划拉了很久,才看到李子遥那条通知。
社会你遥爹:“昨天有人来找我咨询了开直播的事情,按照规定,青训生不用直播,不过要是大家有这个念头,俱乐部是支持的,但是必须严格遵守以下几条规则。”
1、直播时不允许透露hawk任何信息。
2、直播时间控制在两个小时内,不能影响正常练习、占用正常练习时间。
3、不允许签任何直播公司、平台,以盈利为目的进行直播。
4、不允许诱导任何粉丝充值、刷礼物,建立粉丝群。
一旦发现,立刻开除,绝不姑息!
这些条件乍看严苛,却不是没有道理,身为俱乐部的经理,李子遥自然不会让任何有可能损害俱乐部声誉的事情出现。
谢星洲打了个哈欠,心里也多了个疑问:李子遥为什么会答应直播的提议?
他没想到答案,跟着大部队回了个“收到”。
从俱乐部到第一医院距离并不远,步行半个小时就能到。
拿着病历本的手早已被汗水沾湿,谢星洲抓着领口扯了扯,想借此来让稀有的风丝带来些凉意。
汗水从脸颊坠落。
听到叫号,他大步走进诊疗室。
“怎么了?是手不舒服吗?”
距离最后一次复诊还有几天,上次检查后,谢星洲的手没什么大碍,看到谢星洲出现,刘医生有些惊讶。
“嗯,我最近总感觉手腕有点不舒服,有时候会刺痛,很短暂,一会儿就消失了。”
“间隔时间差大概是多久。”
“三四个小时吧,但是我怕出什么问题,就来请您看看。”
刘医生抓着谢星洲的手端详了一会儿,笑着说:“保险起见,拍个片子看看,以防是腱鞘炎。”
等谢星洲拿着片子回来的时候,刘医生的脸色有些沉重:“看着倒是没问题,骨头也恢复得很好。”
谢星洲的心跟着悬了起来。
“你最近是不是又开始打游戏了?而且时间很长?”
如果不是长时间活动手腕,谢星洲的手是不会出现这种刺痛感的。
刘医生一身见血的提问,谢星洲犹豫了两秒还是点了点头。
“难怪。我上次提醒过你,你可以打游戏,但是一定要适度,你肯定没控制好时间吧?”刘医生叹了口气,“我也不是不让你打游戏,只是想提醒你,要多多注意自己的身体,现在要是不好好保护手腕,说不定退役时间都要提前个几年。”
刘医生是这方面的专家,他说的话谢星洲也听得进去,沉默地点了下头。
“没什么大碍,我开点药给你。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你很清楚之前手伤有多严重,要不是抢救及时,恐怕你一辈子都碰不了键盘了,好好爱护身体,打游戏可以,一定要严格控制时间,给你的手一个适应的阶段。”
“谢谢刘医生。”
得知手没什么大碍,谢星洲心里悬着的那口气总算是呼了出去。
回到俱乐部的时候,谢星洲很明显能感觉到,俱乐部的氛围变得很不一样了。
整个俱乐部都飘着一股紧张的氛围。
胖子拎着外卖从门口进来,顺手就揽住了站在前台签字的谢星洲。
“走,跟我去楼上吃饭,我今天点了麻辣小龙虾。”
谢星洲推脱道:“不用了,我已经吃过了,你们吃吧。”
“见外了不是?嘿!你来到我们hawk就要有到家的感觉,把这里当家就成,别和胖爷客气。”
谢星洲是被拉上二楼的,上楼后他才发现,饭厅里不光坐着席燃,还有另外两个一队队员也在。
一个戴着眼镜,谢星洲见过,叫孟明哲,另外一个谢星洲不认识,见到谢星洲的时候,对方礼貌地笑了笑。
“这是孟明哲,这个是老周,周蔚。那是席燃,你认识。”胖子热情地说道,“甭客气,我点了好几份,一起吃。”
席燃结束了一局游戏,抬眼看向谢星洲,屏幕上的游戏还没来得及退出就息屏把手机揣进了衣服包里。
“一队吃饭,带青训生来,其他人没意见吗?”孟明哲笑了笑,眼镜后面的狐狸眼闪着寒光。
阴阳怪气的语调,让大家的心里都不舒服。
胖子没忍住,回了句:“能有什么意见,胖爷我喜欢交朋友不行啊?再说了,二楼不是谁都能来的吗?他们自己不上来,还见不得别人来?”
二楼的两间健身房和两张台球桌平日里除了他们会去碰,就只有住在二楼的二队队员偶尔会玩一玩,都快积灰了。
大多数青训生连二楼长什么样都不清楚。
“成啊,你想交朋友,我们能说什么。”
“我说你讲话能不能别这么阴阳怪气的,有话直接说不就成了。”
“行了,吃饭。”席燃的声音赫然响起,两人都同时闭了嘴,心里各自揣着心思开始吃饭。
香辣的气味随着塑料盒打开飘出来,没一会儿就布满整个餐厅。
红色的油上飘着几片已经蔫儿了的葱片,小龙虾的身影若隐若现。
胖子把手套递给众人,一本满足地捧着肚子说:“今儿敞开了吃啊,如果不够一会儿再点。”
“来来来,尝尝。”胖子用公筷夹了两只小龙虾放进谢星洲的纸碗里,“这家可是附近做小龙虾最好吃的店,味道那叫一个绝!”
说完他还不忘吸了一口到嘴边的口水,咧嘴一笑。
席燃一边剥虾一边抽空看了眼谢星洲的碗:“他不吃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