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1章 圆满结束
鸿鹄众人在决定这次中队节目做回顾主题的时候, 就已经有了在抢票方面不占优势的心理准备。不过面对结果，难免还是会有点紧张。
大家第一眼都先去看中队排名，随即董元韬、许维意和裴哲就乐得蹦起来。
“我们第一！”
裴哲赶紧又看向小队排名, 继续高兴欢呼：“晏哥渊哥第一！”
董元韬跟上：“锦华哥的小队第二！前四我们占了一半！”
其余人也纷纷起身, 相互拥抱。
周莲生有些惋惜：“元韬和维意第五, 可惜，差一名没能进。”
董元韬和许维意却是不在意，脸上的笑容都收不住：“鸿鹄拿第一就够了！”
另两队中和沈晏队关系好的嘉宾也过来道贺，VIP席上一派喜气祥和。
最终中队排名：鸿鹄队第一，我们好样的队第二，感谢相遇队第三。
最终小队排名：沈晏小队第一, 乌锦华小队第二，蒋浩桥小队第三, 岳镇小队第四。
大屏幕下半的三轮投票结果里, 中队节目鸿鹄第一。合作节目沈晏-岳镇组合第一, 乌锦华-田海杰组合第二，董元韬-朱明希组合第四。小队节目沈晏小队第一, 乌锦华小队第二, 董元韬小队第五。
沈晏队粉丝们高悬的心终于放下, 都在弹幕里撒花。
【我还担心中队节目要拉分了，没想到依旧拿了第一, 虽然和后面的票数差别没有以前大。】
【晏哥的队和锦华哥的队都很稳, 三轮全是第一第二。】
【夏日生莲公开恋情, 我还以为会反超晏哥的队，还是差一点点啊。】
【晏哥和渊哥那首情歌的舞台效果最好嘛, 编钟一响，直接杀一片。】
【仔细一看, 小队的最终排名和小队节目的排名一样，这巧合感觉就像是预兆。】
【报——千年与君同大大在一衣带水超话搞抽奖了，大家快去扩！】
【对对！努力顶上热搜！】
莫昀等众人庆祝过好一会儿，笑着继续：“恭喜鸿鹄队拿到第一！也恭喜沈晏队小队、乌锦华小队、蒋浩桥小队、岳镇小队获得小队奖品！请4支小队上台领奖！”
沈晏和裴渊打头，一行人在现场观众的欢呼中从玻璃栈桥上台，接受赞助商的奖杯和礼包。
随后所有嘉宾都上了舞台。最后一期3支中队都有奖，着实热热闹闹了好一阵子。
莫昀：“开心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挑战，才艺秀！》到此圆满结束！感谢所有观看节目的观众，陪伴我们一起走过这辛苦却也欢乐幸福的特殊3个月！”
众嘉宾：“谢谢大家！”
观众席的荧光棒摇晃得宛如一片光海，四处不断响起各嘉宾名字的呼喊。
莫昀：“现在，请所有嘉宾为大家献上最后一首歌！让我们一起告别过去，带着这段回忆继续向前！”
众嘉宾按着彩排时的调度寻位坐下，悠扬的音乐声响起。
依旧是由沈晏与裴渊打头，所有人一同为观众献上这首温暖的抒情歌。
嘉宾们在歌唱时彼此对视，相互微笑。在间奏时纷纷起身，碰拳、击掌、拥抱，不少人都眼眶泛红、睫毛湿润。
回归嘉宾从后方登台，共同唱响最后的合唱。
现场观众也跟着大声齐唱。
场馆内燃起无数灿烂的烟花。
当烟花落尽，歌曲就到了结束。
舞台缓缓下沉，所有人举高双手挥动，向观众说“再见”。
3个月，7场公演。
《挑战，才艺秀！》圆满落幕。
*
现在时间已经到了晚上8点30，节目组依旧为所有嘉宾和亲友团准备好丰盛的自助餐，预计1小时后返回宿舍录最后一点花絮。
裴哲作为一个普通大学生，哪怕性格开朗，在这挤满了明星的地方也难免放不开，只敢拿着盘子跟在裴渊身后。
裴渊一边给自己的盘子上放食物，一边也留意着照顾弟弟：“你想吃什么就说，我带你过去拿。”
裴哲嘿嘿一笑，指了几样远处的菜。
裴渊点下头，先把近前想要的拿完，再带着他过去，自己也又取了几样。
裴哲拿完想要的，突然反应过来：“好像没见晏哥？”
他们拿这一圈横跨了大半个餐厅，鸿鹄队里的其他人都遇到了，唯独没见沈晏。
裴渊回身，微抬下巴示意：“座位那边。”
裴哲顺着看过去，就见沈晏独自坐在一张大桌旁，微微侧低着头，不知在看什么。
裴渊解释：“尺玉黏人，我们每次都会带它来，在猫包里，君玉陪着它。”
裴哲骤然听到他哥这么温柔的声音，都不由得一愣，回头又见到裴渊柔和的眼神，心都抖了抖，恨不得立刻冲进CP超话大喊——大家快来看，舞台照进现实！
裴渊当然不会对家人摆冷脸，但裴哲从小到大也没见过他这么温情的一面，忍不住感慨——爱情的力量真伟大。
兄弟两人回到桌前，沈晏对他们笑笑。
裴渊拉开沈晏身旁一张椅子，裴哲顺着拉开下一张坐好。
不过，裴渊并没有坐，只是将手中盘子放到沈晏面前，便回身继续去取餐。
裴哲眨巴下眼睛，才反应过来，原来刚才他哥拿的东西全是给沈晏的。
现在桌边就只剩下他和沈晏，裴哲突然就有点紧张——糟糕！不说话好像不太好，可是，和哥哥的未来对象该说什么才好？
沈晏自然察觉到了裴哲的异样，拿起装饮料的杯子伸向他。
裴哲连忙也拿起杯子递过去，轻轻碰一下。
沈晏：“这次拉票辛苦你了，忙前忙后地准备，今天又过来唱歌。”
裴哲把头摇成了波浪鼓：“不辛苦不辛苦！而且看现场舞台真的超棒！”
沈晏微笑着，一边吃东西，一边就着舞台的话题和他闲聊。
裴哲被带得渐渐放松，嘴里应着话，心里感动不已——晏哥人真好！这就是成熟的社会人吗？网上那些黑子居然编得出晏哥没情商的话术，下次再遇见，他一定要狠狠怼回去。
没一会儿，鸿鹄队的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回来，气氛更加热烈。
最后裴渊和装了满满食物的董元韬一同返回，自然地坐在沈晏旁边，又从盘子里给沈晏拨了几样东西。
董元韬一边忙着填肚子，一边还不忘刷手机，刚吃一口就惊叹出声：“好家伙！文娱榜前十有6个都是我们队的，晏哥和渊哥就占了3个。”
众人被他说得勾起好奇心，也都掏手机开微博。
目前榜一的标签只带六公没带人名，相对而言比较中规中矩，看着像是节目组买来为六公正片预热的。
夏彰和周莲生公开的标签还稳在第二，第三是挂着一衣带水之名的抽奖。后面还有沈晏和裴渊的《于飞》，惊悚血糖《陪着我》，乌锦华终于在舞台上唱了给自己婚礼写的歌，以及ZXD回归。
夏彰笑道：“等六公正片发了，估计前二十都会是节目相关。”
最后一期了，各家公司当然是趁着热度最高的时候赶紧买热搜。
周莲生随口问：“六公正片什么时候会放？”
他话音刚落，许维意就接道：“放了，神速。”
大家一看时间，才9点。
Andy：“茄子一直这么效率。最后这期没有后采，前面练习和备采中该剪好的部分提前剪好，今天的舞台就随演随剪。本来直播形式就是彩排时早定好了分镜，只要补一点后期字幕，也算好做。”
果然，没一会儿又空降几个标签，有节目组买的，也有嘉宾公司买的。刚才的榜一开始往下掉，官博发的六公战报迅速上升，排名一下又出现许多变化。
不过，那条有关一衣带水的抽奖依旧顶在第三，没有被撼动。
沈晏看不出他们的工作室有没有买另外两条的热度，但他知道这一条肯定是纯数据顶上来的，工作室对CP一直是处于放纵却不会亲自下场的态度。
在一众金钱开道的热搜里靠真实数据稳在前排，连沈晏都有点好奇，点开一看究竟。
置顶的抽奖博博主是“千年与君同”，一衣带水超话的镇圈剪刀手大佬。综艺播放的这3个月里，一直稳定产出优质同人视频。就连今天拉票的那支MV，裴哲说也是由这一位倾情提供。
沈晏刚看完整条微博，董元韬就先一步惊叫出声：“哇！晏哥、渊哥，你们那个大佬粉丝太壕了！抽这么多……50万！”
对，那条抽奖没有搞任何虚的东西，直接就抽钱，每人1000，抽500人。
董元韬继续感叹：“我都想转发凑热闹。”
裴渊淡定地回：“可以用小号转。”
乌锦华笑道：“这位粉丝在CP超话里还另发了一条面对粉丝的抽奖，对超话等级有要求。那条抽的都是灯牌，大家可以拿小号去凑热闹。”
他这话一出，众人纷纷叫他把链接分享到群里。
裴哲在旁边看得叹为观止——原来，这一桌除了正主，全是自己的同担……
也不对，正主之一也是同担，另一个估计未来也会是。
裴哲感觉有点晕乎。
*
吃完饭，亲友团先回酒店，嘉宾则戴上麦，搭车返回宿舍拍收拾行李的花絮。
下了车，众人一边往宿舍走一边说着话。有相互道别的，有商量合作的，有聊家常的。
沈晏和裴渊上到三楼。
裴渊在门口停步，伸手取下门边有他俩签名的铭牌。
沈晏奇怪地看过来。
裴渊浅笑：“我问过了，这个可以带走。”
沈晏扬扬眉，没说什么。
进了门，裴渊将猫包放下打开，让小猫出来。
沈晏打量一下房间里，突然感觉房间有些空。
说是嘉宾自己收拾，但其实白天助理已经收拾过一轮，把过多的或是不好拿的东西先带走，只留下些日常品拍这段花絮用。
住了3个月，沈晏两人也陆陆续续地添了一些东西。上午他们离开之时，那些东西都还在，现在基本都被小姚带走了，难免看着就有些空。
沈晏看裴渊开始收拾散在沙发和茶几上的小物品，便跟过去，挑自己的拿，一边随口闲聊：“裴哲是明天回去？”
裴渊：“嗯，明天中午的飞机，上午直接从酒店走。”
沈晏瞥过去一眼：“我还以为你会带他回一趟家。”
裴渊自然地回：“时间太赶，没必要。等过年的时候，如果他和我妈过来，再接他们回去住。”
沈晏：“你哥呢？”
裴渊：“他要顾着自己的小家，新年来回太折腾。一般我们就是打电话、通视频，很少直接见面。”
沈晏没再深聊，拿完东西便转身走上阁楼。
也就半小时，两人都收拾好，每人一只箱子。
小猫重新钻进猫包中，沈晏背起猫包，裴渊提着两只箱子，一同下楼。
到二楼正好碰到董元韬和许维意出来，一人推一只大箱。
沈晏想起刚住进来的那天，笑着问：“扎了那么久马步，力量也该积攒了不少，提下楼不费力了吧。”
董元韬立刻提起箱子，直接展示力量，又对许维意说：“阿意你行不行，不行就在这等，我一会儿上来帮你提。”
许维意给他一个白眼：“只有你攒了力气吗。”
这时，另一边门打开，乌锦华、夏彰和周莲生出来。
看四人都停在门口，夏彰不解地问：“怎么了？”
董元韬忙问：“锦华哥，要不要帮你提行李？”
乌锦华笑着拍拍背包：“不用了，大部分助理都已经先拿走，我就剩一个包。”
众人说着话一同下楼，他们都住同一家酒店，可以搭同一辆车走。
走出楼门，沈晏回头望一眼住了3个月的小楼，又转过目光看看身旁的裴渊，笑容不禁深了些。
七人坐上以往搭去拍广告的小中巴，车子平稳地往录制基地门口开。
许维意感叹：“真拿着行李出来，就突然有点舍不得。”
夏彰也说：“是啊。一直住一起，明天就要各奔东西了，才想起原来大家都不在一个城市。”
周莲生笑着拍下他：“晏哥和渊哥都住南市啊。”
夏彰诧异：“咦？是吗？”
沈晏点头：“嗯，我大学毕业后一直在这里。”
裴渊：“我前几年搬过来的。”
董元韬突然问：“彰哥，你和莲生哥不在一个地方？那你们怎么办，异地？”
没等夏彰回话，乌锦华就先笑道：“你看夏彰这行动力，像是会异地的人吗。”
夏彰也大方地回：“我和莲生商量好了，我搬过他家那边去。反正我父母也不在我现在住的城市，拍戏又是到处跑，住哪里都一样。”
说完，两人相视一笑，伸手握在一起。
董元韬玩笑说：“我被彰哥放的闪光弹闪瞎了。”
夏彰乐呵呵：“我不介意你闪回来。”
董元韬一滞，鬼使神差地转头看向许维意。
许维意瞪他：“干嘛，你还想给真情侣撒假狗粮？”
董元韬眨巴下眼，挠头：“也对哦……”
许维意：“二死你得了。”
乌锦华看看两人，再看看他们后一排的沈晏和裴渊，最后和夏彰、周莲生对上视线，笑着摇摇头。
这时，车子马上要开到录制基地大门，司机放慢车速，说道：“几位老师，有你们的粉丝在门外等，需不需要停车？”
众人都是一愣，又纷纷掏手机看微信。
这才发现，先走一步的各自助理都已经拍下门外的情况发过来。从照片上举着的手幅、灯牌看，各家的粉丝都混在一起等，看上去像是自发过来的散粉。
裴渊问：“是来看演唱会的粉丝？”
司机：“应该是吧，听说是演唱会结束之后聚过来的。”
其实这种事很常见，行程都提前定好了，总有神通广大的粉丝能打听到，有时甚至是嘉宾自己悄悄放出消息。
裴渊再问：“别的嘉宾呢？”
司机：“都还在后面，我们是第一车。”
裴渊听完，就和其他人商量：“我们停一下车，就不下去了吧。粉丝都混在一起，下车怕造成混乱。”
众人都没有意见。
车子缓缓开出大门，等候多时的粉丝群体一下激动起来，举高应援物摇晃。
司机打转方向盘，将车停靠到边上，粉丝们顿时更加激动地跟过来。
沈晏看向车窗外。门口的灯光很亮，能清楚地看到粉丝们手中拿的东西。
他第一眼就看见好几个亮着灯的“一衣带水”“晏哥（爱心）渊哥”，随后又发现几块牌上画着自己和裴渊的Q版小人。
沈晏探头出窗外挥挥手：“大家好。”
另外几人也纷纷和粉丝打招呼。
粉丝们忍不住叫喊出声，各种声音混在一起。
等确认了车中的人，各家粉丝迅速奔着自己偶像靠上前，别家的粉丝没事，就跟在后面看热闹拍视频。
众人都坐到车窗边，方便和粉丝们说话。
只有裴渊没有移动，而是直接原位站起，再弯身向前撑在窗边，仿佛将沈晏护在怀中。
一小群渊晏粉刚靠近这边车窗，就被这一幕震得想尖叫。
当然，偶像就在眼前，她们努力地压住了，只是兴奋得满脸通红。
沈晏：“谢谢大家来看公演，辛苦大家等了这么久。”
粉丝们：“不辛苦不辛苦！”
“今天的节目太棒了！”
“我们在下面直接哭成狗！”
“往期也很棒！我每一期都有追！”
沈晏微笑地听着她们七嘴八舌地说。
粉丝们激动过一阵，有人小心翼翼地问：“晏哥、渊哥，你们以后还会一起活动吗？”
沈晏：“下一个行程已经定了，还是在一起。”
粉丝们倒抽一口气，纷纷捂心口——幸福来得太突然！
沈晏想了想，又说：“我们做了一些小周边，水杯、扇子、钥匙扣什么的。晚点我让工作室在超话里发个抽奖，大家记得去抽。”
周边是先前商量好的，不过抽奖是沈晏现想到的。
粉丝们感觉到了眩晕：“是、是……一衣带水超话？”
沈晏点头：“嗯。”
粉丝们感觉要压不住叫声了。
裴渊看到后方又有车出来，接过话：“很晚了，大家早点回去，路上小心。”
粉丝们连忙用力点头。
车里其他人也看到了后方车辆，纷纷和粉丝告别。
司机缓缓将车开出去。
沈晏向粉丝们挥手：“灯牌和Q版图都很漂亮，谢谢。”
粉丝们：这还压个鬼啊，叫！
于是，车子在一阵尖叫声中远去。
等来到酒店，演出的兴奋褪去，疲惫感升起，众人没再多聊，直接搭电梯回房间。
人多房间紧，节目组给他们定了3间商房套，两两一套。
一进门，裴渊便说：“不早了，累了一天，赶紧休息吧。”
自然得就和每一个练习后晚归的夜晚一样。
沈晏却是挑了下眉。
第092章 生日
这套间两室一厅, 沈晏略微逛了逛，随意挑个房间，将行李箱推进去。
裴渊跟着把猫窝拿进来摆到床边, 顺便说：“尺玉的食水和猫砂盆在外面, 你还是不要关门比较好, 免得它出不去了再上床吵你。”
沈晏看见犯困的小猫摇摇晃晃地走在裴渊脚边，窝刚一摆好就走进去躺下睡觉，不由得笑笑：“行。”
裴渊回身看他：“洗澡休息吧。”
沈晏坐在床边，手指在行李箱上轻点，笑意盈盈：“也没多累。这里卖不卖酒，买一瓶来喝？”
裴渊伸手, 为他理一理鬓边的发，神色柔和：“早点睡, 明天还要送他们。之后再慢慢喝, 我们时间很多。”
沈晏抬头回视着, 在裴渊收回手之时，突然动了下, 脸颊在他手指上擦过。
裴渊的动作几不可察地一顿。
沈晏恍若未觉, 只站起身：“好吧, 那就早点休息。”
裴渊看他弯身放倒行李箱，开箱拿东西, 不动声色地微侧身, 将刚才为沈晏整理头发那只手藏到身后, 手指轻捻。
沈晏又抬头：“要不你先洗，你头发短, 洗得快。”
裴渊就轻轻吸口气。
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角度的原因, 或是灯光的原因，他总感觉沈晏的神态透着《陪着我》那个舞台上的吸引力。
裴渊稳稳气息，回道：“没事……我也有点工作要处理。”
只是，这话说出来，他也就该回隔壁房间了。
裴渊又去看看小猫，余光注意着沈晏，磨蹭片刻，才不舍地离开。
推着行李箱回到房里，裴渊开箱拿出电脑，心不在焉地开机，耳朵却不自觉地留意着外面动静。
不一会儿，他就听到沈晏出门的脚步声。
裴渊收敛神色，打开网页。
不过，片刻之后他又抬头看向门口——是沈晏在往回走。
脚步声在向这里靠近。
几乎就在沈晏出现的前一刻，裴渊低下头。
沈晏停在裴渊房间门口，见他靠着床斜坐，目光凝视屏幕，眉头微微蹙着，像是在烦恼什么。
但在下一秒，裴渊就抬头望过来，眉头舒展开：“怎么了？”
沈晏唇角扬起：“帮我卸下妆？我用卸妆水擦了两次脸，还是感觉眼妆卸不干净。”
今天演出时间长，先前众人下台已经很饿，只用卸妆巾擦掉唇彩就去吃饭，脸上的妆一直留到现在。
裴渊马上将电脑往旁边一放，起身回道：“好。”
他在行李箱中翻翻，找出一小盒棉签。
沈晏诧异：“原来得用这个。以前都是化妆师弄，我都没留意她们是怎么卸的。”
两人一同往卫生间去。
裴渊抽出一根小棉签，用卸妆水浸湿，转向沈晏。
沈晏微微仰头。
镜前灯很明亮，这么近的距离下，裴渊甚至能看清沈晏的每一根睫毛。
以及下方清澄的双眼，和映在眼眸中的小小自己。
裴渊感觉自己的手似乎在轻颤，心脏更是早就不受控制地狂跳。
他一手抚上沈晏眼尾，说话的声音都有点哑：“眼睛，向下看。”
沈晏听话地往下方看。
没再对视，这让裴渊稍稍放松了一点。
他举起棉签，轻柔地压在沈晏的睫毛根部，慢慢划动，将残留的一点眼线清除掉。
刚刚卸好一边，沈晏就发出一声轻咳。
裴渊顿时紧张：“不舒服？”
沈晏抬眼看看他，笑道：“没有，就是你动作太轻了，有点痒。”
离得近，说话的气息都拂过裴渊下巴和颈脖。
裴渊再次暗暗吸气，勉强镇定地换根棉签，小心仔细地帮沈晏卸干净另一边眼线。
沈晏对着镜子看看，抬手在裴渊肩膀上轻拍：“辛苦了。”
突然的碰触，让裴渊的心率又猛地上蹿一截。
裴渊：“那我出去了。”
说完，都没等沈晏回话，就急速转过身，几步走出卫生间，并迅速将门关上。
砰的关门声响仿佛都盖不过耳内的心跳声，脸、耳朵、脖子都突然着火一般，瞬间升起热意。
裴渊用力按上心口，深深地连吸几口气，才顶着滚烫的脸走回房间。
沈晏隔着磨砂玻璃门往外看，发现那团模糊的影子在远离，也听到了轻微的脚步声，才轻笑着转身，走向淋浴区。
他和往常一样洗好头发洗好澡，换上宽松舒适的睡衣，拿着替换下的衣物回房间。
走到门口，沈晏犹豫了一下。
刚才都已经把裴渊逗成那样……算了，今晚还是放过他吧，也不差这一天。
于是，沈晏没再过去，只提声道：“裴渊，我洗好了。”
听到隔壁房里传出裴渊的应声，沈晏便走进自己房间，拿出吹风机坐到床上。
不过，在吹头发之前，沈晏先给小秋发了条语音：“小秋，睡了吗？”
小秋几乎秒回：“还没。晏哥有什么事？”
沈晏：“帮我续多一天客房。明天你去找找……家政，把我家里打扫一下。”
小秋回复了一个【好】。
沈晏打开吹风机吹头发，刚吹个半干，小秋又发来消息。
【小秋：前台说，你们的房间已经续过明晚。估计是渊哥也想多住一晚，先续了吧。明天不用找家政，我去帮你打扫就好，一天可以搞完的。】
沈晏看着内容挑下眉，回复一句——【行，辛苦你。】
◇◆
沈晏自己没感觉多累，但持续3个月的一项大工作结束，心情放松之下，晚上还是睡了个踏实的好觉。
第二天上午，沈晏被闹钟叫醒。
他恍惚一阵，才想起节目结束，他现在住在酒店里，并且暂时可以过一段轻松日子。
沈晏坐起身，伸个懒腰。下床时顺便看一眼猫窝，发现已经空了。起身走向门口，还发现门被关上，不由得失笑。
应该是裴渊怕小猫进来吵他，才给关上的。
沈晏开门出去，见到坐在大厅沙发上看电脑的裴渊，和在裴渊脚边玩玩具的小猫。
小猫发现他，立刻放弃玩具，直奔过来。
裴渊也抬头，温声招呼：“早。”
沈晏回他一笑：“早。”
又蹲下身摸一摸小猫。
裴渊：“我正准备叫你起床。左恒说他在餐厅订了包间，一会儿一起吃早餐。”
沈晏点个头，起身去卫生间洗漱。
当然，说是早餐，但其实时间已经不早，大家都饱饱地睡了个懒觉。
众人来到包间里坐下时，已经快10点，这一餐差不多也能当中餐。
董元韬、许维意、周莲生、夏彰、乌锦华、左恒、还有裴哲，都是推着行李进来。
沈晏感慨：“真的要说再见了。”
裴渊看看他，柔声接道：“很快就能再见，我们还要拍欧蒂丹的广告。”
众人纷纷大笑。
饱餐一顿，沈晏和裴渊将众人送到酒店侧门话别，目送他们分别上车离去。
裴哲坐上小姚的车。
裴渊叮嘱他：“飞机落地还有回到学校，记得给我发消息。”
裴哲笑着回：“知道了二哥，不用担心。”
说完，又对沈晏挥手：“晏哥再见！”
沈晏抱着小猫站在裴渊身后，对他挥挥手：“再见。”
裴渊趁着这个时候，和坐在驾驶座的小姚对上目光。
小姚对他微一点头。
裴渊退后一步，关上副驾的门，也挥下手：“走吧。”
小姚将车平稳地开出去。
直到车子远去，裴渊转过身，对沈晏道：“我们上去吧。”
沈晏也转身，一边往回走一边说：“小秋今天帮我打扫家里。我准备多住一晚，先到前台续房。”
裴渊：“我已经续过了，也是准备多休息一晚。”
沈晏瞥他一眼。不过，裴渊这时候倒是滴水不漏，看不出丝毫异样。
两人走进电梯，很快升到所在那一层，再一同走出，踩着走廊厚厚的地毯，来到他们的房间前。
裴渊掏出房卡插进门锁，再按下密码。
嘀，门锁打开。
裴渊推开门。
沈晏抱着小猫走进去，随即就在门口停住了。
几乎不需要特意去看，都很难不注意到房中的情况。
沙发前的茶几上，摆着一支高高的葡萄酒，旁边醒酒器与酒杯一应俱全。
但，沈晏现在的目光焦点却不是酒。
酒旁边，还有一个小蛋糕，顶上趴着一只惟妙惟肖的纯白小猫。
咔嗒一声，裴渊锁好门。
沈晏转头看过去。
裴渊那双注视着自己的眼睛里，温柔仿佛要满溢。
他说：“生日快乐，君玉。”
沈晏微微睁大眼：“今天……”
裴渊柔声接下去：“9月29，是你生日。你忘了吗？”
沈晏动了动嘴，却没说出话。
九月廿九，的确，是他以前的生辰。但他没有留意过，原主的生日是不是今天。
裴渊伸手，轻轻搭在沈晏肩膀，推着他走向沙发。
等沈晏回过神，已经坐在了沙发里。
小猫从他怀中一蹦，跳到茶几上。大概是被蛋糕的香甜味吸引，抽着鼻子走过去想嗅。
不过，它刚走到近前，就被裴渊拎着后颈提起。
小猫扭头看向裴渊，发出一声有点可怜的喵。
沈晏不禁被逗笑，伸手将小猫抱回来，摸摸它的头：“别急，一会儿会给你吃。”
小猫蹭蹭他掌心，安分了。
裴渊先开酒，倒进醒酒器，一边说：“是你喜欢喝的那种。”
沈晏笑得两眼弯弯：“嗯。”
随后，裴渊从茶几下方拿出两支手指粗的红烛，插在烛台上点燃，又去拉上窗帘。
只有烛光照明，倒是让沈晏有点怀念。
他看看裴渊：“不是该点24支？”
裴渊一本正经解释：“小蜡烛不禁烧，用两支大的，可以代表20-30之内。”
沈晏看一眼两支红烛，没再说什么，只笑问：“给我唱生日歌？”
裴渊点下头，却是回了房间。
不一会儿，他抱着一张古琴出来。
第093章 表白
沈晏眨眨眼。
那是他昨天表演中用的琴, 和加演场那时用的不同，这张是裴渊的三张琴里音色最得他喜爱的那张灵机式。
回想起当初试琴的情形，沈晏戏谑道：“你是新学了《生日快乐》, 还是准备让我感受一下你的‘山洪’。”
裴渊却是露出愧色, 甚至罕见地说话都有些吞吐：“其实当时……我……”
沈晏扬扬眉, 接话：“没说真话吧。”
当时他就觉得裴渊那神色有些心虚的意思，只是后来被那句“全程像山洪”给引走了注意力。
此刻再看到裴渊这副模样，哪还有什么不明白。
裴渊垂着头，看过来的眼神和刚才被拎的小猫竟然诡异地有那么一点点相似。
沈晏被自己的联想逗得忍不住笑出声，一手揉着小猫的小脑袋，另一手抬起招了招：“来吧, 让我听听，是学了什么要瞒着我的曲子。”
裴渊仔细观察着沈晏, 确认他没有生气或是难过的意思, 心里绷起的弦才松开, 盘腿坐到地上，将琴架在膝头。
沈晏瞧着还挺稀奇, 毕竟是以前没见过的情景。
当初他在病中之时, 重新弹起琴, 还和裴渊说，自己终于是有了闲情逸志, 可以教裴渊弹。不过裴渊以不让他劳神为由, 没有学, 只守在旁边听。
现在，他终于也能听一听裴渊的琴。
裴渊抬手, 双手悬于琴上，却是先看过来。
沈晏看着那双眼, 心头没来由地猛跳一下。
是他在舞台上见过许多次的那种眼神。
热烈得毫不掩饰。
眸中映出的两簇小火焰，似乎下一刻就要喷涌而出，席卷四周。
裴渊：“我只跟教琴的老师学过《流水》。这一首，是我自学。”
也不知为何，听着这句，沈晏便觉整颗心酸酸软软。
裴渊垂下眼，目光落在弦上，手也轻触琴弦。
清越的琴音响起。
是沈晏十分熟悉的曲子。
裴渊和曲而歌：“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
琴声袅袅，歌声悠悠。回荡在不大的客厅内，也回荡在沈晏的耳里、心中。
沈晏抚着小猫的动作不知不觉地缓下。
看得出，这首曲子裴渊练得很熟，哪怕3个月不曾碰琴，此时弹起来动作也没有丝毫生疏。
只是，以裴渊的控制力，他的手、他的歌，都不该带有那些许颤抖。
沈晏凝神听着，心就如同在这琴歌中慢慢化成一汪水。
裴渊每拨一下弦，每唱一个音，都好似在他心上震出一圈涟漪。
短短一支歌，裴渊很快唱到最后。
随着那句“不得于飞兮”，他缓缓抬眼。
目光直视沈晏。
琴音沉下，透着忧伤。
裴渊却眼神灼灼，更胜烛火。
“……使我沦亡。”
沈晏心头一阵剧烈刺痛，眼眶蓦地发热——就像来到这里的第一天，得知裴渊为自己殉死那一刻。
两人在余音中对视。
沈晏想说点什么，微张嘴，嗓子却滞塞着，发不出声。
烛火忽而摇晃。
下一刻，裴渊的眼神随之和缓。
他开口唤：“君玉。”
声音好似一道暖风，轻轻拂过沈晏心头。
拂走残留的隐痛。
沈晏轻眨眼，将眼中热意压下。
裴渊的双眼仿佛含着清泉，将映在其间的火焰裹在水中。
是一种恰到好处的炽烈。
他再开口：“君玉，我心悦你。”
沈晏微微睁大眼。
即使有所预料，真正听到之时，心跳还是克制不住地加快。
室内很安静，只有烛芯燃烧发出的轻微噼啪声。
也不知是不是燃着红烛的缘故，就产生连光都偏红色的错觉。
沈晏看着暖光里的裴渊，感觉他平日那股冷峻的气息都尽数褪去，脸上恍惚浮着一层若有似无的红意。
如此独特，沈晏禁不住看得久了点。
裴渊没动弹，但神色和身体都不可避免地越发紧张。
沈晏自然看得出来。
他微微吸口气，感受一下自己的情况——心跳好像没有刚才那么快了，虽然还是比平常快一些。略微有点热，不知道是不是那两只红烛烧得太旺。
裴渊顿时紧张得更加明显。
沈晏对他微微一笑，将怀中小猫放到旁边沙发上，再向他伸手：“琴给我。”
裴渊缓缓起身，迈步之时居然前所未有地稍稍踉跄了一下。
沈晏接过琴放在膝头，下巴对着旁边示意：“坐。”
裴渊顺着看去，伸手将小猫挪过旁边，自己斜侧着身坐下。
小猫懵了一瞬，跳到茶几上，绕过一众障碍走到两人中间的位置。
沈晏垂眼，双手在弦上轻拨。
与编钟的雄浑清正不同，同一首曲子，换成悠扬绵长的琴音，就多了几许缠绵之意。
沈晏眼微抬，瞟向裴渊。
红烛摇曳下，那一眼波光潋滟。
裴渊只觉得心脏在这一刻停了跳。
随后，就听沈晏抚着琴唱：“凤凤于飞……”
裴渊又觉刚停的心脏骤然启动，耳中满是体内血液的奔涌之声。
他几乎听不清沈晏唱了什么。
但，那两声“凤凤于飞”却奇异地清晰。
沈晏唱完两句，停下拨弦，抬头看向裴渊。
脸上的笑宛如最温柔的春色。
裴渊不由得攒紧拳，禁不住低唤：“君玉……”
声音里竟是透着一丝哽咽。
沈晏笑容更深，将琴随手搁到茶几一角，随即扭过身，提起一只膝盖跪上沙发，整个人压向裴渊。
当沈晏的双手搭上肩头，裴渊不自觉地紧绷。
这一刻，他仿佛被施了定身咒，全身都僵硬无比，无法动弹。
裴渊只能不受控地渐渐睁大眼，看着沈晏向自己越靠越近。
最后，四片唇瓣相贴。
沈晏瞧着裴渊震惊的模样，心中突然冒出些许畅快，跟着又生出一股满足。
他微微眯眼，含住裴渊下唇，舌尖在唇瓣不紧不慢地轻舔，描绘。
然而，这仿佛是个解咒的动作。
下一刻，裴渊猛地伸手，用力将沈晏搂进怀中。
沈晏被这力量骤然一推，胸口就撞到裴渊胸膛。
紧接着，后脑也被一只手托住。
压力立刻从胸口转到唇上。
沈晏的唇直接被堵得严严实实。
还未收回的舌尖瞬间就被牢牢勾缠。
极近距离下，沈晏看到裴渊那双模糊的眼中燃着火。
这个吻凶狠得出乎沈晏意料。
沈晏很快便感觉舌根发麻，气息用尽，软在裴渊怀中。
裴渊察觉到他的无力，才像是回了神，不舍地稍稍退开。
沈晏本能地大口呼吸。
方才轻微的窒息感甚至让他有点眩晕，心脏跳得好似要冲出胸腔。
当然，裴渊看上去也没好多少，两人起伏的胸膛时不时就会碰撞。
好一会儿后，沈晏感觉裴渊的手抚过自己眼下，在眼尾抹了抹。
视野变得清晰一些。
裴渊眼底那复杂万分的情绪闯入沈晏眼中。
欣喜，隐忍，疼惜，害怕，担忧。混杂在一处，便是他以前从未诉之于口的深情。
沈晏感觉到裴渊的手沿着自己脸颊慢慢下滑，像是在仔细描摹。
而那手指，似乎带着颤抖。
沈晏刚刚缓和的心就柔成一片。
他收回一边手，抚上裴渊手背，脸也稍稍侧转，在裴渊掌中蹭过。
裴渊双唇颤动，像是想说什么，却又喑哑不成声。
沈晏笑笑，另一边手勾上裴渊后颈脖，略微施力压按。
用意不言而喻。
裴渊顺着他的力靠过来，含住他的唇，克制着力道轻吮。
这次的吻缠绵而柔情。
两人唇齿相依，哪怕换气也不舍得分离片刻。
不知过去多久，直到一声娇娇弱弱的“喵”传进耳中，他们才如梦初醒。
沈晏睁开眼，眸中含着笑，将裴渊的舌推回去。
裴渊低声喟叹，在他唇上轻碾一下，才意犹未尽地退开。
两人一边调整气息，一边转头去看小猫。
就见小猫趴在蛋糕旁，竟是有几分委屈模样。配合着蛋糕顶上的得意奶油小猫一起看，十分有趣。
两人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
红烛已经快燃到底，裴渊扶着沈晏坐好：“许个愿，吹蜡烛吧。”
沈晏笑问：“要说出来吗？”
裴渊为他理着头发，柔声回：“都可以，好像不说的比较多。”
沈晏回想上次给周莲生过生日，学着闭起眼睛片刻，睁开道：“好了，我们一起吹。”
两人向前探身，一人吹灭一支烛。
光线一下变暗，小猫立刻警惕抬头。
不过，下一秒它就被裴渊拎起，放到沈晏腿上。
沈晏安抚着小猫：“让尺玉久等了，马上给你分蛋糕。”
裴渊去拉开窗帘，明亮的阳光顿时洒满房间。
小猫四下望望，最后看向小蛋糕。
见裴渊回来，沈晏笑道：“把蛋糕上的整只小猫都给尺玉吧。”
裴渊将蛋糕上的小猫铲下，一边刮奶油一边说：“奶油太甜，对它不好，给它一点蛋糕胚尝尝就行，它也不一定吃。”
等把奶油尽量刮干净了，裴渊将那一小块蛋糕胚换到另一个盘子，放在沙发前的地面上。
沈晏将小猫放到盘子前，轻按一下它的小脑袋。
尺玉低头嗅嗅，又舔一舔，看起来兴致就变得不太高。
裴渊再切下两块蛋糕摆在沈晏面前，又倒上两杯酒，便重新坐回沈晏身边。
沈晏拿起两个酒杯，递一个给他。
两人轻轻碰杯，浅饮一口。
裴渊放下杯子，正见沈晏也放杯。
红酒在玻璃杯中微微摇晃，衬得捏着杯壁的手指更显莹白。
他的目光又不自觉地落在沈晏唇上。
原本浅淡相宜的唇瓣，被酒水滋润得似乎更红一分。
裴渊随心而动，倾身过来，将沈晏唇上沾的一点酒舔掉。
沈晏微愣，别有深意地看他一眼。
裴渊眸色沉沉：“好酒。”
沈晏轻笑，拿起叉子沾上点奶油，手一转，抹在裴渊唇上。
再凑过去舔掉，还特意品一品，才道：“很甜。”
裴渊捏在手中的酒杯晃了晃，半杯酒差点泼出来。
他深深吸口气，放下酒杯，端起两盘蛋糕，递一盘给沈晏。
沈晏也放下酒杯，接过蛋糕，话音里含着笑：“我还当你不想吃了。”
不想吃的是小猫。给它的那点蛋糕胚，它才吃了一半，就跑去玩自己的猫爬架。
沈晏和裴渊吃的也不多，毕竟刚吃过饭不久。
裴渊将剩下的蛋糕盖好，放进冰箱中，又把古琴拿回房间收了。
沈晏慢慢喝着酒，等他坐回自己身边。
裴渊拿着一个小盒子回来，在沈晏面前打开：“生日礼物。”
沈晏看着那盒中的东西，不由得稍稍挺直背。
盒里是一方小印，通体洁白，印纽上雕着和刚才蛋糕上一模一样的得意小猫。
他看一眼裴渊，才将那方印拿到手里。
印石温润如玉，小猫雕得机灵可爱，印上篆刻“君玉”二字。
沈晏摩挲着细看，一种复杂难言的思绪渐渐填满心间。
心房仿佛被一股温热的水流不断冲刷，带起一种有别于心跳的颤动。
嘴里也好似再次泛起刚刚的奶油甜味。
沈晏抬头，握住裴渊的手：“裴渊。”
裴渊注视着他，轻轻回握。
沈晏笑弯的眼中像是蕴着水光。
“我亦心悦你。”
第094章 搬家
两人又一次不自觉地渐渐向彼此靠近。
不过, 沈晏的手机恰在这时嘀嘀嘀地接连响个不停。
两人动作一顿。
裴渊眉头微蹙，很轻微地啧下舌。
沈晏忍不住低低笑一声，快速往前一凑, 在他唇上碰了下, 才靠回沙发背, 摸起手机按亮。
都是鸿鹄队群里的消息，队员们纷纷给沈晏送上各种各样的“生日快乐”表情包。
被他静音的工作室群里也有三条消息，是程聘、小姚和小秋的祝贺。
沈晏瞥一眼裴渊：“你特意让他们等到现在？”
裴渊起身：“我去给你拿他们的礼物。”
虽然他避而不答，不过答案显而易见。
沈晏失笑地摇下头，在两边群里回复感谢。又顺手打开电子身份证看看，发现原主的生日也是今天。
没一会儿, 裴渊抱着四个礼盒回来。
董元韬和许维意送的依旧是一块定制立牌，选取了五公《同心》的最后一幕, 抱着阮的沈晏和持剑的裴渊在竹林前对视。这是他们和沈裴两人联系最深的节目。
沈晏抚过立牌, 笑问：“他俩是不是还给我写了歌。”
裴渊摸出手机：“对。先录了一段视频, 他们说一有空闲就进棚录。”
沈晏靠着裴渊看的他手机。
视频里，董元韬弹着吉他, 许维意打着响板, 是一首对唱式的歌。哪怕音质不好, 也听得出董许两人的用心。
沈晏不由得赞道：“以他俩的才华，只要不行差踏错, 日后必定前途无量。盛华的总监该感谢你。”
裴渊：“即使没有我牵线, 这季综艺播完, 他俩也不愁好下家。”
沈晏再瞥他一眼：“不过，我怎么感觉, 他俩这礼物像是送给我们两个的。”
裴渊思考片刻，点头：“这么说也的确合适。那等我生日的时候, 就告诉他俩不用再送了。”
沈晏笑着虚点他一下，继续开礼物。
乌锦华左恒夫夫送了两支毛笔，一支紫毫和一支狼毫。
周莲生和夏彰送的是一对玉镇纸，一个上雕龙，一个上雕凤，甚是精致。
还有一份裴哲的，是演出服上那两只凤拼在一起的灯牌，一看就知道肯定有裴渊参与制作。
沈晏将礼物拍下来发到鸿鹄群里，再次感谢大家，也让裴渊代发一条感谢给裴哲。
裴渊倒上酒，重新拿起酒杯递给他：“粉丝们也给你庆祝了。”
沈晏接过酒杯，与裴渊轻轻一碰，边喝边开微博。
他的上一条微博下，现在前排评论全是粉丝的祝贺。
一衣带水超话里，管理员在今天0点开了一栋专楼置顶，里面都是粉丝的庆生图文和贺词。第二条置顶是昨晚工作室发的小周边抽奖。
沈晏还发现裴渊发了一条单独的微博，时间就在前不久，应该是进房间放琴拿礼物的时候，内容只有简单一句话——
【@裴渊V：@沈晏V，24岁生日快乐。[小猫生日蛋糕.jpg]】
到现在已经有不少综艺里的嘉宾转发，连莫昀都转了，鸿鹄队更是一个不落。
沈晏点开评论，被高赞在前方的自然都是渊晏粉。
【为什么蛋糕上是小猫？】
【楼上，难道要做晏哥的小人吗？又不是婚礼蛋糕[笑哭]。】
【渊哥发的图，应该表示这是渊哥送的吧，那可以做渊哥的小人嘛[狗头]。】
【你们就是仗着渊哥不看评论，不会被删是吧[坏笑]。】
【没人get到重点吗？渊哥送蛋糕，说明他们肯定在一起庆生啊！又是嗑到的一天[心心眼]！】
【你们一衣带水可真有意思，晏哥过生日，热搜里是渊哥，好一个不分你我[大笑]。】
沈晏退出去点进热搜，发现文娱榜中位有一条#沈晏24岁生日快乐#，里面置顶就是裴渊刚才那一条。
他转头问：“工作室买的？”
裴渊摇头：“真实数据。昨天刚演完六公，节目热度加上那个大额抽奖带起的热度，延续到现在。”
沈晏想了想，把手机塞给他：“拍张合照，我发微博。”
裴渊眼睛微微亮了下，调出相机，将手机举高拍照，又快速给照片调个色。
沈晏转发了裴渊的那条。
【@沈晏V：[比心]谢谢。也谢谢大家。[两人拿着红酒的合照.jpg]//@裴渊V：……】
这一条当事人微博同样被收进热搜广场，tag的热度再次上涨。
粉丝们立刻赶至。
【晏哥生快！你俩果然在一起[坏笑]！】
【晏哥生快！还拿着红酒呢，是不是生日特供味的信息素呀[坏笑]。】
【晏哥生快！只有我一个人觉得，晏哥那个[比心]的位置很微妙吗[坏笑]。】
沈晏没多看，退出微博按灭手机，继续和裴渊喝酒聊天。
没过一会儿，小猫叼着逗猫棒跑回来，直接往两人中间跳。
不过，现在它的两位主人之间没留出空间，它两只脚踩在沈晏腿上，两只脚踩在裴渊腿上，摇摇晃晃要滑倒。
裴渊动作快，伸手将小猫拎到自己腿上，拿过它叼在嘴里的逗猫棒陪它玩。
沈晏伸手点点小猫的头，笑得温和。
裴渊转眼看来：“君玉……”
沈晏听他声音带着点犹豫，抬眼回视：“嗯？”
裴渊抿下唇，才续道：“你要不要搬过来和我一起住？尺玉都已经习惯我们待在一起……而且，养猫事情还挺多。之前都是我们一起分担，以后你一个人照顾它也麻烦。”
沈晏挑下眉，举杯喝口酒：“还有别的理由吗？”
裴渊再抿下唇：“你家，我问过小秋，那小区的安保措施一般，现在都有狗仔在蹲点。搬过我那里更安全。”
沈晏直视他：“还有吗？”
裴渊不说话了。
片刻后，他微微吸口气，郑重开口：“我想你搬过来。”
沈晏一笑：“好。”
裴渊眼中瞬间闪过一道惊喜。
沈晏晃晃酒杯，再喝一口，很平常地接道：“你要是早点说，我就不让小秋费事打扫家里了。”
裴渊伸手过来握他的手：“你那里可以给小秋住，正好让那些狗仔死心。而且小秋现在是和别人合租，很不方便。”
沈晏回握他：“你都考虑周全了啊。”
裴渊没说话，眼里却是掩不住的喜意。
*
既然决定要搬家，裴渊那边的房子又是随时可回，两人也就不在酒店久待，收拾收拾东西，退房走了。
沈晏在原主的房子里没留下什么，甚至都不需要回去，只给小秋打了个电话，让他看着打包一下送到裴渊那里就行。
裴渊的别墅不小，这次他带着沈晏好好参观了一下。
地上一共三层，先前的乐器房和兵器房都在一楼，还有一间敞亮的茶室，屋后有个小花园。
接着裴渊直接将沈晏带到楼顶，这里有泳池，和一片开阔的天台。
往下到三楼，是健身房，三面镜子的练习室，和装有隔音的声乐练习室。
沈晏走完一圈，问：“你说是前几年搬过来的，那时已经退役了？”
裴渊：“对，当时就想过往娱乐圈发展，所以修装的时候先做了准备。不过后来事情多，我也没下定决心，一直拖到今年。”
两人继续下二楼。这里有两间相对的宽敞主卧，内部摆设一模一样，自然是一人一间。
沈晏看自己的行李箱被小姚放在朝南那间，转头看裴渊：“你原来不住这间？”
裴渊面不改色：“我住对面。”
沈晏轻笑。
裴渊：“我带你看旁边三间房。”
面南这一侧，沈晏卧室隔壁，是一间宽敞的书房，采光很好。
而且，这是一间中式书房，摆有宽大的书桌，很合适写字作画，桌上也摆着笔筒、笔架和镇纸。
沈晏走到桌前，伸手敲敲，再看一眼裴渊。
裴渊：“我偶尔也写写字。”
这回沈晏没再笑他。裴渊的确练字，否则，那天沈晏突然叫他在屏风上写，他也写不出来。
裴渊说完，走到墙边书柜前，弯身打开下面一扇木门：“上回刘教授送的砚台和墨在这里，还有我准备的一些东西。”
沈晏走过来一看，里面笔墨纸砚俱全。几叠不同的纸分类放着，不同的笔也摆得整齐，除了一排墨锭，还有制作绘画颜料的原料。
裴渊：“原料是上回我让小姚一块买的，你看看还要不要补什么。”
沈晏眼中露出暖意：“哪时要用到再说吧。”
他又打开其他门看看，发现还收着裴渊用的各种刻刀，和一些质地不同的印石。
看完书房，两人来到对面两间。一间是衣帽间，现在几乎空着，只装有两人在舞台上穿过的那些衣服。
这些衣服是节目组提供的，都是节目组出的经费。现在出现在这里，那就只有一个原因。
沈晏惊讶：“你还买回来了。”
裴渊眼中一片柔光：“就当是纪念。”
两人从衣帽间出来，拐进隔壁。
门一打开，跟在他们脚边的小猫就喵一声，欢快地奔向最近一处猫爬架。
沈晏看着满屋的猫玩具，各式猫窝，都禁不住叹一句：“你买了这么多。”
裴渊：“这是尺玉的房间。”
沈晏目光落在一个熟悉的猫窝上——是小猫一直睡的那个。
裴渊跟着看过去，一本正经：“要让尺玉习惯自己的房间。”
沈晏瞥他一眼，失笑：“这才刚搬过来，它哪会愿意。没有窝，晚上肯定跳上床睡。”
这一点，裴渊自然也知道，不由得轻叹口气——要训练小猫独立，重点在沈晏。
沈晏好笑地拍拍他：“先让它在我那里住上几天。等它习惯了，晚上它睡着后，我再把它抱到这房间来。再过段时间，它应该就能知道睡这里。”
裴渊回视过来，眼中闪出惊喜：“好。”
第095章 收尾
晚饭是裴渊下厨做的, 沈晏尝到了他会的那三个菜系的拿手菜。
裴渊最后给沈晏端上长寿面，抬眼看着他：“君玉，长命百岁。”
沈晏回视, 笑着点头：“会的, 我们都会长命百岁。”
裴渊眸光闪动一下。
沈晏接过碗, 看面上窝着两个荷包蛋，拿起筷子给裴渊夹了一个，再夹一块排骨：“面分不了，分个蛋分块肉，有福同享。”
裴渊坐下拿筷子，慢慢把沈晏分过来的蛋和排骨吃了。
今晚菜色丰富, 面就只做了一小碗，不过沈晏吃完还是有点撑。
裴渊便说：“现在晚上有风, 没那么热了, 我们在小区里散散步。这里很少碰到人, 可以带着尺玉。”
沈晏欣然同意，不过先看看桌上的碗盘：“这些……”
裴渊：“冲一冲就洗碗机就好。不用急, 回来再收拾。”
两人给小猫套上绳, 一同出门。
毕竟是陌生的新地方, 裴渊先抱着小猫让它适应，准备看它什么时候想下去了再放下地。
沈晏跟在他身边慢慢走, 一边打量四周环境。
这里每栋别墅之间都隔着距离, 还用高大的树木隔开。小区里各处都是绿树成荫, 两人走在弯曲得有点像迷宫的小路上散步，的确没碰到人, 只偶尔听到大路上有车开过。
两人才走没多久，大胆的小猫就往地上跳, 裴渊收着绳，不让它跑远。
沈晏感受着带点凉意的晚风：“这里环境很好啊。”
裴渊：“主要是安保好，管理严格。不少大公司老板、高管和大明星都住这里，狗仔很难混进来。”
沈晏看看他，伸手去牵他空着的那边手。
裴渊一愣，又立刻回握住。
两人手牵手，继续闲聊着慢慢走。
沈晏：“我们找个厨师吧。虽然这段时间不算忙，但要惦记做饭也有点耽误事。”
裴渊：“小秋不就是，他大学就学这个，还考了证。”
沈晏这才想起来，的确是。以前小秋还给原主做过菜，原主赞不绝口。
裴渊续道：“先前我让他做过几次菜，看你吃得不错，应该合你口。你原本找他也是做生活助理，照顾尺玉，他过来做饭正合适。其他的事，小姚一个人忙得过来。”
沈晏诧异：“你什么时候让他做过菜？”
裴渊：“平常练习时尺玉跟着我们，他和小姚都闲着，小姚带他出去买菜做过几回。没和你说，你都当是节目组的餐。”
沈晏点点头，没在意。以前也是这样，自己事忙，身边很多琐事都是裴渊一手包办。
裴渊又说：“趁着这段时间不怎么忙，正好也让小姚带小秋练练车。小秋有驾照，但他说考到之后没开过，得让他尽快熟练，没车不方便。”
沈晏听到这，若有所思：“我是不是也该练一练。”
裴渊晃晃两人相牵的手：“你想练当然可以。不过，你估计没有多少开车机会，久了不开又会生疏。要想练熟到能长时间放下，得先时时开上个一两年，似乎也没什么必要。”
沈晏想想也是：“那就算了。”
裴渊转个话题：“声乐老师程聘已经请到。明天请人过来，还是你想再休息两天。”
沈晏：“就明天吧。程聘不是说，再过不久就能协调好进棚，我们保持好状态。反正也只是在家里练习，不多辛苦。”
裴渊：“行，一会儿我和他说，就让老师每天下午过来半天。”
杨思畅那边的电影计划已经基本定下，两人10月底进组。在那之前的一个月空档，除了拍摄欧蒂丹的广告，他们还准备录一张EP。
EP收录6首歌曲，都是两人在《挑战，才艺秀！》里表演过的。有二公那首情歌，三公的《星辰之歌》，六公的《于飞》，和双人版的《这三个月》，以及沈晏单人录的《山晖》和《凤台较武》。
沈晏在讨论六公节目时就有了这个想法，不过前两首歌是旧歌新词，程聘这半个月就在忙着谈版权和联系音像公司。而且节目里只用了1分半钟，他们还要把整首歌的歌词都补完。
两人一路慢慢走，聊着工作，聊着生活。
沈晏就感觉，好像又回到了过去。
只有一点小小的不同，就是一直相牵的手。
*
晚上小猫依旧睡在沈晏床边。
主卧配的浴室很宽敞，沈晏享受了一下多功能浴缸。除了大小比不上以前的水池子，各项高科技功能还是颇为舒服。
等他洗好澡出来，小猫已经在窝里睡熟了。
沈晏躺上床，发现这张床也是自己睡过的最舒服的床。
他不由得一笑，侧过身，摸手机给裴渊发信息——【晚安。】
几乎是立刻，裴渊就回来过来【晚安】。
沈晏笑着放下手机，关了灯。
为方便小猫进出，房门自然是没关。尽管和床头有段距离，还是能隐隐看见门口有点微光，应该是对门裴渊房间的光亮。
不过，那点光亮很快暗下去，估计裴渊也关了大灯。
沈晏中午喝了几杯，晚上又喝了几杯，今天还心情轻松愉快，一沾枕头就睡得香甜。
裴渊还亮着床头台灯，靠坐在床头用电脑。
现在也就10点，对很多习惯熬夜的人而言，并不算晚。
裴渊突然接到夏彰发来的微信——【渊哥，方不方便接电话？】
他直接拨过去，小声问：“有事？”
夏彰也没绕弯子，直接说：“我这两天在查翟蒙，刚刚听说他和那个在加演场换你们票的人认识，可惜没拿到实质性证据。”
裴渊微微眯下眼：“你怎么突然查他。”
夏彰便把昨天中场休息碰到翟蒙那段讲了讲，续道：“我担心以后他对莲生有影响，就先查了下。不过只打听到一些不太好的传言，目前还没有证据。”
裴渊扫一眼电脑微信上跳出的消息，回道：“他想转型进入娱乐圈，估计签了蒋浩桥在的那家公司。”
夏彰：“嗯，这个我也听说了。”
裴渊：“不用过多担心，秋后的蚂蚱，蹦达不了几天。”
夏彰一愣：“你是说……”
裴渊没多解释，只说：“你可以继续留意。如果放心我，也可以不用在那种人身上浪费钱。”
夏彰干脆地道：“好，那我就省一笔了。”
两人互道晚安，挂上电话。
裴渊放下手机，在电脑上微信框里打字——【盯紧。】
对面很快回复——【放心，不会让你那么大一笔钱白花。我已经打探到确切消息，蒋浩桥在把翟蒙往他们那个圈子里拉，我估摸着要不了多久就会有行动。这两人可真是臭味相投。】
裴渊盯着这一句，脸上浮出个冷笑。
◇◆
先前3个月没假期，节目录完，沈晏和裴渊就给小秋、小姚放了五天假，这几天还是裴渊继续做饭。
第二天下午，程聘带着声乐老师过来，顺便通知两人，唱片公司那边已经协调好下周进棚。
不过，这一周两人除了保持状态和补习声乐基础，也还有其他工作。
裴渊要和杨思畅讨论电影的武打动作设计，沈晏则是研究剧本，也找感兴趣的影视剧看看。
总的来说，尽管不像先前那么忙，但也不是完全在休假。
鸿鹄队的手表广告在周日拍摄，周一接着拍沈晏和裴渊的双人广告。
欧蒂丹选定的拍摄地离南市不远，高速3小时，全程预计在5小时内。前后四天，沈晏和裴渊就决定开车过去，方便带小猫。
周六中午出发，傍晚抵达酒店。
董元韬和许维意比沈裴两人早一点到，乌锦华、夏彰和周莲生三人昨天就在这边拍小队广告，今天就先订好包间，等人齐了一同吃饭。
应程聘的要求，欧蒂丹还是给沈晏和裴渊订了商务套间。两人推行李进房安顿，其余五人纷纷过来敲门看小猫。
小猫对他们依旧不冷不热。不过好歹是熟悉的味道，看在猫条的份上，还是让众人摸一摸和抱着拍照。
几人微博一发，闻讯而来的粉丝都乐不可支。
【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尺玉。云撸一把猫毛。】
【为什么和晏哥、渊哥发的尺玉判若两猫，你们是不是该反省一下自己的猫条不行。[狗头]】
【又看到鸿鹄聚在一起，真好。可惜只能聚上两天。】
等沈晏和裴渊放好行李，洗过脸洗过手，众人一边聊天一边搭电梯去餐厅。
沈晏笑着说：“我还以为元韬和维意要晚上才能到，这周很忙吧。”
许维意应道：“本来下午有一场户外商演，不过早上临时通知我们，下暴雨取消活动。所以上午的通告跑完，我们就直接过来了。”
董元韬跟着呼口气：“明天拍完，后天终于能休息一天。”
夏彰跟在周莲生身后进电梯，突有所感，抬头往旁边一看，正对上裴渊的视线。
裴渊对他微微点个头，目光重新落在沈晏身上。
夏彰若有所思，拿出手机搜索一下，发现蒋浩桥和翟蒙也是明天拍广告，只是不在这里拍。
他不动声色地收起手机，心中隐隐有点期待。
*
在鸿鹄队再次碰面时，蒋浩桥和翟蒙也在另一座城市的酒店见面了。
鸿鹄队众人发猫照的微博，被营销号截图凑在一起，竟然被顶上文娱榜中位热搜。
翟蒙看到，忍不住冷哼：“拍个猫也值得热搜。”
蒋浩桥凑过去看一眼，安慰他说：“别管他们了，等你今晚和那几位投资人、制片人混熟，你会比他们发展得更好。”
翟蒙点点头：“桥哥，还得亏你拉我这一把。不然我就是凭人气签进公司，也是一头蒙。”
蒋浩桥拍上他肩膀：“朋友不就得相互帮忙。人你都叫好了吧？”
翟蒙露出个猥琐的笑：“放心吧，精挑细选找来的，绝对让你满意。”
蒋浩桥：“我满不满意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几位。”
说完，他又话锋一转：“对了，我听到点消息。沈晏、裴渊、夏彰、周莲生他们四个，接下来要演一部武侠片。听说还是签的分成合同，没拿片酬。”
翟蒙惊讶：“武侠片？不拿片酬拿分成，他们疯了？在人气这么高的时候跑去演那种赔钱货？”
蒋浩桥拍拍他肩膀：“所以，只要你好好表现，绝对比他们有前途得多。今晚那几位，手里可都是握着好些S+项目的。你要能在每一个里都演上人设好的配角，明年几个剧连播，你就是大爆特爆。”
翟蒙跟着他的话展开想象，心里顿时一阵舒坦。
第096章 大瓜
王丁山是一个深挖娱乐圈爆料的自媒体大V, 当然也会被人俗称为狗仔。
他的微博ID是“闻味寻瓜的隔壁老王”，粉丝数有七百多万。内容多数是切瓜，爆料数量不算多, 但质量挺高, 爆出来的基本都带实锤, 被认为真实可靠。因此活粉很多，许多乐子人网友都会关注他。
明星粉丝同样会关注，但粉丝的心态通常更为复杂。既害怕在他这里看到自家正主的爆料，又希望在他这里看到对家的爆料，可以说是又爱又恨。
今天，王丁山提前预告晚上会开直播。周六晚上, 很多人都闲着，就特别留意他的情况, 从七八点起一直在催。
直到晚上11点多, 王丁山终于有了动静, 上线直播。
观众立刻涌进直播间，弹幕飞快涌现。
【瓜呢？今晚什么大瓜？】
【又是哪家要塌房？】
【笑死, 各家粉丝一晚上都在call蒸煮, 哪个蒸煮没现身的估计都要焦虑症了。】
屏幕上的王丁山一脸无辜：“什么瓜？我没说今晚要爆料啊。”
弹幕刷过一排的【……】。
【大哥, 你遛人一晚了，现在才来说这话？】
【说吧, 你想怎么死。】
【所以你叫大家来是要干嘛。】
王丁山解释：“我跟一富豪朋友来豪华私人会馆玩, 只招待会员的那种, 我就想着带大家见识一下。这不，饭局刚结束, 我就上来了。”
【你那什么饭局，吃到11点多, 怎么不撑死你。】
【就吹吧！那种地方，能让你直播？】
【朋友名字、会馆名字、地址，有诚意就赶紧报上来。】
王丁山：“那当然不是让直播的，所以我们悄悄的啊。名字我也不会报，大家就当开个眼界。手机我就拿手里，出去溜达一圈，拍到什么算什么。”
说完，屏幕画面一转，就不见人了。
王丁山很快出到室外，打着灯光的回廊、花园出现在屏幕中。但估计他没在看屏幕，拍出来效果很一般，看不出什么特别。
一些网友没兴趣，退了出去。也有新的网友陆续进来，问在播什么，又有无聊的观众回答一声。最后就发展成在这里聊近期的娱乐圈八卦。
这样无聊的直播持续了两三分钟，观众来来去去。
突然，一阵远处的嘈杂声传来，依稀还能听到叫喊，给观众吓得一个激灵。
【怎么了怎么了，什么半夜刺激项目？】
【老王，有瓜，快冲！】
不用网友催，屏幕剧烈晃动起来，画面变得模糊，明显是王丁山在往那边跑，声音也越来越大。
很快，画面上出现一群人影。主要有两拨人，一拨看统一服装该是服务员，另一拨，竟然是警察！
好多警察在跑！
网友们更激动了！
【老王还说不是爆料！警察都出动了，猛料啊！】
【他还提前预告直播，不会是先收到了风声吧！】
【再大胆点猜，说不定是他报的警呢？不然怎么他刚开直播，警察就进来了，巧克力都没这么巧！】
网友们开始摇人，直播间观看人数飞一般地飙升。
这时，画面在往前方靠近，又迅速下降失去有效信息，大概是王丁山要藏起手机。
接着，就听王丁山抓着一个服务员问：“怎么回事，这么多警官来干什么的？”
服务员声音很含糊，但还是勉强能听清：“刚才好像听他们说，是有个包间招.嫖了，来抓嫖.娼的。”
网友看热闹不嫌事大，就算知道王丁山不看屏幕，也纷纷发弹幕要他跟上。
王丁山当然不会放过这种热闹，当即就绕开人群跟了上去。而且还很聪明地拉开一点距离，即方便偷拍，也没有被赶。
等王丁山跟到警察的目的地，发现是一座独立小屋，已经被警察围住，只有男男女女的叫声、喝斥声传出来。
他远远绕了一下，拿起手机小声说：“都拉着窗帘，看不见里面。不过看那大小，我猜里面没有分房间。听声音，感觉人数不小。”
【好家伙！不仅招，还群招！】
【这要真抓到现行，是不是要进去？招只是违法，聚众好像是犯罪？】
【老王快去堵门口！看看一会儿警察都会带出些什么人！】
王丁山还是很谨慎，并没有太靠前，只和过来围观的服务员、客人保持同样的距离。
不过现在有个好情况，就是好些人都在举手机拍视频，可以掩护他更好地直播。而他的这部手机又是特地买的高端货，镜头一拉近，拍得还挺清晰，至少大致看清人脸没问题。
等了好一会儿，警察才押着人出来。有男有女，个个衣衫不整，一看就是仓促之下穿上的。
【哦豁！实锤了！】
【诶，刚才那个地中海好像有点眼熟。】
【后面那个瘦子也有点。】
【等等等！是我看错？那个穿红衣服的，是翟蒙？！】
【低着头看不太清，但我也觉得像！】
【哇！新出来这个是蒋浩桥？】
【什么？！我家房子塌了？！】
王丁山守在门口拍完，又和围观群众一路跟着警察出去，一直拍完那群人被押上警车。
而在这期间，#翟蒙蒋浩桥疑似被捕#已经迅速冲上热搜，并且排名持续上升中。
《挑战，才艺秀！》余热还在，蒋浩桥和翟蒙红了3个月，不管是粉丝还是路人看到名字都啪地点进去一看究竟。
视频面前，粉丝一边挣扎否认，一边圈翟蒙、蒋浩桥和他们的公司出面。
路人可不管这么多，评论立刻刷起来。
【别挣扎了，应该就是他俩，赶紧脱粉吧。追星嘛，谁没几个赛博案底，习惯就好。[点烟]】
【前几天翟蒙不是才官宣签了东家，和蒋浩桥一个公司。我刚搜了下，他俩明天要拍广告，在一起倒是不奇怪。】
【看老王的IP地点，和翟蒙那条抵达拍摄地微博是同省。】
【热度是不是降了，公司在撤热搜？别暗戳戳，有本事倒是发个正经声明啊。】
【再刷回去呗，我看大家热情都挺高。[大笑]】
【我有个舍友是翟蒙粉丝，才得意她蒸煮红起来，结果这么快就塌了，唏嘘啊。】
【舅舅党冒个泡。小道消息，翟蒙在舞蹈圈这么多年一直温温，这次突然来参加综艺，前3个月还热搜不断，听说背后是有人在捧。】
【我是随缘嗑蒙桥，小狗攻x斯文受形象还不错。结果塌得这么彻底，而我只能抱抱自己[流泪]。】
【其实，现在最紧张的估计都不是他们的公司和粉丝，说不定是茄子网。[狗头]】
【噗。对啊，他俩在综艺里可是从头到尾都存在感挺强，真要塌房，茄子第一个吐血。[笑哭]】
【茄子：塌房的是别人，汗流浃背的却是我。】
【后期组骂骂咧咧退出群聊去加班。】
*
现在时间刚过12点，熬夜少年董元韬和许维意都没有睡。
董元韬用小号蹲了王丁山的直播，后来发现出事，连忙窜到许维意房中，两人一起围观全程。
接着，他反手就把热搜链接贴到鸿鹄群里。
许维意没来得及阻止，只得责备他：“这么晚，大家肯定都睡了。要是谁没静音，得被你吵醒。”
董元韬吐吐舌头：“不会吧，以前我也三更半夜贴过分享啊……”
他们正说着，就见群里接连跳出两条消息。
【夏彰：[吃瓜]】
【周莲生：[吃瓜]】
董元韬心虚：“应该是没睡，不是被我吵醒吧……”
紧接着，又跳出一条。
【裴渊：早点睡。】
董元韬震惊。
【董元韬：渊哥，你也没睡啊！】
【裴渊：有点工作处理，马上睡了。人已经被抓，通报没这么快出，你们也早点休息。】
下面很快跟上四条【明白】。
许维意推董元韬：“回去睡觉。”
董元韬抓抓头：“受这么大消息刺激，也不知道睡不睡得着。”
另一间套间里，夏彰从床上下来，伸个懒腰：“还以为要等不到消息了，结果一来消息就来个大的。渊哥真牛。”
说完，回身凑过去亲一下周莲生：“我回去睡了，你也睡吧，晚安。”
周莲生笑着回亲他：“晚安。”
◇◆
周日早上，沈晏醒过来看到群里消息，进微博看看，发现那条热搜已经被撤。
不过换了一条#某市警察抓嫖#，里面各种内涵和人名缩写代称。其实到现在翟蒙和蒋浩桥都没有出面否认，甚至公司官博都安安静静，基本就已经是明显答案。
沈晏出门洗漱，碰到裴渊，挑眉问：“蒋浩桥他们的事，你找人曝的？”
群里董元韬和许维意两个熬夜不奇怪，但夏彰、周莲生也没睡，甚至裴渊都没睡，就是奇事了，像是专程在等消息。
沈晏联想到加演场换票事件，一下就猜到裴渊头上。
裴渊没有否认：“我是找狗仔盯了盯他俩，看能不能发现什么。如果他俩真没错处，也不能拿他们怎么样。”
沈晏看看他，虽然知道事情肯定没那么简单，不过裴渊既然不想说，他也没有拆穿。只顺便问一句：“夏彰和莲生怎么回事。”
裴渊就把夏彰和翟蒙那点龃龉说了说，又说夏彰查到翟蒙好像和当初执行换票操作那人认识。
沈晏：“是他指使？”
裴渊：“从人际关系看，我也倾向是他。不过，从性格来看……”
沈晏接话：“蒋浩桥估计少不了推波助澜。”
裴渊点头：“反正都被抓了，等警方通报一出，他们就会被封杀。”
沈晏笑笑，路过裴渊身边去卫生间。
错身之时，他突然抓住裴渊手臂，凑过去在裴渊脸上亲一下，再继续走。
裴渊愣愣地捂住脸转身，直到看见卫生间门关上，才察觉脸颊发起烫。
两人收拾好，下餐厅和队友们一同吃早餐。
乌锦华也是早上起来才知道昨晚的事，吃饭时很是感慨了一下。
董元韬一直在刷手机：“另外几个人也都被扒了出来，三个投资人，两个制片人。再加上招的小姐……人可真多，难怪昨晚去了那么多辆警车，不去多点都装不完啊。”
夏彰：“茄子估计连夜叫后期组回去加班。”
董元韬摇头：“惨还是打工人惨。”
沈晏不解：“嗯？还会影响到已经录完的节目？”
裴渊解释：“综艺这种可以再编辑的类型，要重新剪辑。把他们的正面镜头替换成别的镜头，采访全部要剪掉，集体镜头里去不掉的一般也会打码糊上。”
夏彰接道：“他俩每一期都有，这工作量可不小。”
沈晏设想一下，说：“那加演场和我们比的那一轮，就只剩我们了。不是会变得很奇怪？”
众人脑补一下那情形，都忍不住笑出声。
吃完早餐，沈晏把小秋叫上房间照顾小猫，便出门拍广告。
直到众人拍得告一段落，快到下午3点才能坐下来正经吃午饭，也才有闲心再看看网上消息。
鉴于网络舆情，中午警方就发布了正式通报。虽然没把名字打全，但名单和网友们扒出来的完全一致。通报中表明，聚众招.嫖确有其事，已依法处理，案件还在侦办中。
紧跟着，演出行业协会发布声明，蒋浩桥和翟蒙相当于被封杀。蒋浩桥还在代言的品牌也纷纷发声明，解除和他的合作关系。
这一下，热搜直接挂上两人大名，再爆了一次。
【笑死，刚去茄子网看了一眼，《挑战，才艺秀！》页面都要被清空了，现在只剩下一集孤零零的先导片。】
【因为那个最好剪，估计是昨晚连夜剪出来的，今天直接替换掉。[笑哭]】
【后期组：节目都录完了，文件都封存了，假都休上了。结果就因为你们管不住裤腰带，老子三更半夜被公司摇回去加班，此仇不共戴天！】
【该说还好他俩的广告还没拍吗？虽说加班是肯定要加的了，但好歹没做无用功。[捂眼笑]】
【对哦，那支广告怎么办？】
【给下一名呗。】
【第五名是……董元韬和许维意。】
【哈，那岂不是鸿鹄成了最大赢家。[笑哭]】
许维意还真接到了经纪人电话，听过片刻，挂断后对董元韬说：“坏消息，明天的休假没了。”
董元韬长叹一声：“去哪？”
许维意：“好消息，拍广告。”
见人都看过来，他笑道：“茄子帮着协调了一下。正好小队三四名的广告都在同一个地方拍，本来岳镇哥他们就是要明天拍的。现在就顺位往下挪，他们接蒋浩桥队，我们接他们队，都明天拍。”
周莲生不由得也笑着说：“那网友没说错，我们鸿鹄成了最大赢家。”
众人纷纷笑起来。
◇◆
蒋浩桥和翟蒙这个案子还牵扯出了其他事。
沈晏和裴渊拍完两天广告，返回南市，又跟着进棚录音。
这期间，警方陆陆续续在发布后续。
那次聚众招.嫖，组局的人是蒋浩桥，但出资的是翟蒙，人也是翟蒙带去的。还不是在本地营生的人，而是翟蒙特意从自己家这边的城市带过去。
两地警方通力合作，顺藤摸瓜，迅雷不及掩耳地打掉一个组织卖.淫团体。这个团体对外包装成模特公司，还有点名气。消息曝出来的时候，网友们又震惊一回。
那公司也有正经模特业务，一开始是用来给组织卖.淫打掩护和洗钱。没想到意外请到一个不错的经理人，渐渐做出一点名气。当然，老板还是“不忘初心”，两条赚钱的路子都没有放弃。
另外，翟蒙还被曝出，他几个月前被发现是那个老板的私生子。这一环一环的消息，看得网友们回头又到王丁山那里赞了一句——这回的连环瓜厉害！
【撸一下前后关系，就是，翟蒙被爹认回去，有人捧了，于是想转型进娱乐圈。】
【他真进了娱乐圈，结果又因为带爹那里的人出台，最后把爹坑了。】
【啊这……感觉有点好笑是怎么回事……】
【翟蒙舞团那边已经有好几个人出来爆料，他就是个老瓢虫，以前侥幸没被抓到而已。】
【说不定还是因为嫖得多，才被爹发现认回去。】
【很好，完美闭环，孽力回馈。】
而茄子网这边，花了一周时间，才以舞台纯享版、公演正片、各期花絮的顺序，将《挑战，才艺秀！》全都重新上架，顺便也把最新的五支广告加了进去。
在沈晏和裴渊完全结束录音这天，恰好碰到综艺全部上架。
茄子买了个#挑战才艺秀复活#的热搜，节目组官博出来哭唧唧地卖一波惨，各嘉宾乐呵呵转发，立刻又掀起一波热度。
连带着，也给沈晏发的EP完成录音的那条微博带去不少关注，让EP在三大音乐APP里的新碟期待榜中爬升了好几位。
渊晏粉：我们好像真的赢麻了？
第097章 进一步
窝里的白团子小猫动动, 睁开眼睛，懒洋洋翻个身，拱起身子伸个懒腰, 才站起身四下望望。
窝还是满是它味道的那个熟悉的窝, 周围的环境却和它睡之前不一样, 主人的味道变淡了。
这里是摆满各种玩具、各式猫爬架的房间，小猫每天都会在这里消磨不少时间。
不过，大概最近这种醒来和睡前所在地不同的情况太多，小猫没有炸毛惊慌地跑去找人，倒是淡定地抖抖毛，走向猫砂盆。
从猫砂盆中跳出, 小猫再跑去喝了水，吃完食盆中拌着冻干的猫粮, 抬爪子刮刮脸, 往门外走。
刚出门没几步, 小猫就碰到一双脚，欢快地凑上去, 在这个主人腿上蹭蹭, 软软地喵一声。
裴渊蹲下身, 轻声“嘘”一下：“君玉还在睡，别吵他。等我冲过澡, 就给你开奶粉。”
说完, 揉揉小猫的小脑袋, 起身走进自己房间。
小猫走到对面房门口，转动耳朵听了一会儿。再回过身, 跟进裴渊的房间，循着轻轻的哗哗流水声走到卫生间前, 趴下来舔爪子。
没多久，裴渊冲好澡出来。看到乖乖趴在地上等的小猫，不由得目光柔和，弯身将小猫抱起，带到隔壁小猫房间去冲奶粉。
美好的一天就在这种温馨的日常中开启。
沈晏醒的时间比平常晚了一点。恍惚一阵醒过神，他想起昨晚自己睡时小猫还在窝中扑腾，夜里自己似乎没醒，没能将小猫搬过那边房间。
不过，他探身往床边一看，发现本来放猫窝的地方是空的，就禁不住一笑——不知道裴渊哪时进来过。
沈晏下床伸个懒腰，拉开窗帘，进卫生间洗漱。收拾好自己出来，再换一套舒适的家居服，走下楼。
一楼大厅，裴渊坐在沙发里用电脑，小猫躺在他身边玩自己尾巴。
见沈晏下来，裴渊抬头：“早。”
沈晏：“早。”
裴渊随即放下电脑站起身，往厨房走。
小猫也跳下沙发，跑到沈晏脚边，跟着他一起走出屋后的花园。
沈晏照旧打完一套五禽戏，回来正好吃上裴渊做的早餐。
一边吃，沈晏一边闲聊着问：“杨思畅是今天过来？”
裴渊点个头：“他和制作人一起，他们终于腾出点时间。”
这部电影杨思畅为了不受掣肘，请来一名独立制片人。但是背后没有公司依靠的一大劣势，就是什么事都得亲力亲为，因此前期准备相当繁琐。
两人聊着电影吃完早餐，一起冲过碗。
没一会儿，杨思畅和制作人就一同登门。
双方打过招呼，寒暄几句，裴渊就将他们带上三楼的练习室，今天主要是面对面讨论几场重点武戏。
沈晏没跟上去。先前他和夏彰、周莲生约好，帮忙看一下夏彰的练习效果。
他捣鼓了好一会儿，才将手机连接上大厅的投影仪。再把手机架在一旁，别上麦，给夏彰发消息。
夏彰很快发来视频申请，沈晏接通，银幕上就显示出对面的情形。
那边显然也是已经做好准备，画面很稳定，夏周两人都别着麦。三面墙镶着镜子的宽敞练习室内，摆着一张长桌，桌上摆好了纸、毛笔、颜料碟。
夏彰穿着宽袍大袖，笑着向镜头作揖：“晏哥。”
沈晏对两人挥下手：“你先画一次我看看。”
夏彰抬手撩袖子：“好咧！”
周莲生绕到镜头后，接着镜头就跟随夏彰动起来。
夏彰的角色设定是书画双绝，有一场重点戏是画戏。他安顿好之后就开始琢磨这一场，琢磨得差不多，便来请沈晏指点一下细节。
虽然拍的时候不需要他真画，表演内容也主要在于表现角色性格，但在细节方面，他还是希望尽量不要出现太有违常理或逻辑的地方，这些就只有真正写字作画的人能看出来。
沈晏一看之下，还真提了不少建议。两边讨论着一点点改进，争取在不破坏表演感觉的前提下，兼顾真实细节。
不知不觉就到了中午，小秋过来做好饭菜，上楼叫裴渊三人下来吃饭。
杨思畅和制作人跟着裴渊下楼，看到客厅银幕里的画面，都是一愣。
沈晏招呼他们：“杨导，夏彰在练那一场画戏的姿态，你也来看看？”
杨思畅连忙应声过来，都没坐沙发，直接站在银幕前。
夏彰：“杨导，我照我们聊过的感觉想了一段，晏哥刚帮我调整好细节，你看看。”
说完，将辛苦一上午的成果展示一遍。
杨思畅面上放光，鼓掌叫好：“对对对！我想要的就是这种感觉！”
制作人也笑着赞道：“夏老师真用心，就已经做好准备了。看来我也得加把劲，赶紧找书画老师约画。”
对面夏彰笑道：“哪还用在外面找，晏哥不就是现成的。而且晏哥在组内，还方便根据拍摄需要画不同进度。”
杨思畅和制作人都吃了一惊，看向沈晏。
杨思畅：“我知道沈老师会书法，没想到还会国画。”
沈晏没谦虚：“我会。字画水平相差不大，你看我的字觉得行，画应该就没问题。”
杨思畅搓搓手：“你的字可太行了！那你看这个……我们是不是就没必要再花钱找人？你也知道我们的经费，前期能省一点是一点，留着后面做特效用。特效完全是一分钱一分货，不打折扣的。”
众人听得纷纷笑出声。
沈晏自然不会不应：“行，那就我来画。”
一直默默听着的裴渊突然补充：“但君玉的墨宝不会留给剧组，我们要收回来。”
众人顿时又是一阵笑声。
这个话题说完，那边周莲生又问：“杨导，男四定下了吗？”
电影里沈晏和裴渊是同番男一，周莲生出演男二。男四戏份不多，主要是和周莲生的对手戏，他就想提前了解一下人。
杨思畅忙回道：“定下了，是杜泊含。”
周莲生对电影圈了解不多，面色有些茫然，显然不认识。沈晏用目光询问裴渊，不过这次裴渊也微微摇下头。
倒是夏彰接话解释：“杜泊含去年拿了龙腾奖和凤鸣奖的最佳新人。”
龙腾奖是人气电影奖，凤鸣奖是业内评选，两个奖项都能拿到，说明又有人气又有实力。而且，新人奖通常被看作影帝影后预备役，同样受圈内关注。
夏彰其实也有些惊讶，玩笑道：“没想到杨导能请到他。这样看，我们组里这回片酬最高的该就是他了。”
因为前面四个签的全是分成合同。
杨思畅跟着笑：“倒也没有多高，还是比他现在该有的身价低不少。是百影推荐他，试戏之后我觉得不错，就签了。”
制作人解释：“杜泊含就是百影的。百影这次在我们的投资中占有近一半份额，得知你们都签过合同后，就把他推荐过来。我估计着，是看你们人气高，男四戏份又少，想让杜泊含过来蹭个热度。”
双方再聊过几句，就挂断了视频。
众人一边往餐厅去，杨思畅一边想起来说：“裴老师，现在还有一点时间，你看，要不要先把人叫到一起，提前做个训练什么的。”
裴渊：“按你现在的拍摄安排，以我们四人的能力，在片场的空余时间提前套招就行了。杜泊含我不了解，如果你觉得他要提前练，我可以过去。只是，也得看他那边愿不愿意。”
听制作人刚才的说法，那边对这部片不一定重视，未必肯多花这种时间。
杨思畅当然也知道，他和制作人对视一眼，回道：“那我先和他商量一下。”
裴渊：“嗯。”
*
吃过午饭，裴渊三人继续讨论。
沈晏歇过午休，下午跟着声乐老师学习发声。
晚饭前杨思畅和制作人就告辞了，还是沈晏和裴渊两人自己吃。吃完带上小猫出门散步，回来一同在大厅里挨靠着，各自放松娱乐。
很快到了平常睡觉时间。
沈晏洗好澡出来，看看已经躺在窝里闭眼睡着的小猫，犹豫片刻，没像先前那样将它移到它的房间，而是直接上床熄了灯。
他在黑暗中按亮手机，调出日历看看，离进组还有半个月。
开机之后，预计要一直拍到过年前。如果拍不完，年后还要继续。也就是说，又要连着忙至少3个月。
那有些事，也该先有个结果。裴渊应该也不会反对？
沈晏在黑暗中睁着眼睛，回想谈上恋爱的这半个月，忍不住有些好笑。
还真就和以前差不太多，除了会牵手、会亲吻。
而裴渊的吻，连沈晏都觉得，时常会过于小心。
沈晏有点想不明白，他是否还有什么顾虑。
四周很安静，对面裴渊的房间没有传出一点动静声。
沈晏在这一片安静中克制着睡意等待。
终于，他听到了轻微的脚步声。
沈晏闭上眼睛。
裴渊在沈晏房门口停步，先观察一下房内情况。
黑暗中，沈晏背对门口侧躺着，裴渊隐约能听到绵长的呼吸声。
床边的猫窝里，一小团白色没有动弹，该是也睡着了。
裴渊压着脚步声走进来，在床边细看一会儿沈晏的睡颜，才蹲下身，抱起整个猫窝，隔着窝将小猫托在臂弯中。
他再缓缓转身，继续压着脚步出门，将猫窝送进小猫的房间里。
小猫拱拱身子，不过没醒，转个方向继续睡。
裴渊唇角浅浅一弯，起身出门。
不过，刚转向自己房间，他就突然顿住。
随即便不自觉地感到身体发僵——背后有脚步声，是沈晏。
其实这也没什么，他只要如常转身，如实说出自己刚刚把小猫搬走就好。
可，也不知道为何，裴渊心中总压着点没来由的心虚。
但沈晏没有给他多思考的时间。
脚步声很快来到身后。
裴渊暗暗吸口气，强迫自己放松。
然而，就在他要转回身的刹那，一双手臂从后方伸来，环在他腰间。
紧接着，背后贴上一片温暖。
裴渊顿时僵得更厉害。
下一秒，他感觉到沈晏将下巴搭上自己肩膀，轻浅的气息吹拂过耳畔和脸颊。
那气息仿佛带着高温，所过之处，简直如同燃起一片火海。
随后，一声很轻的笑钻进耳中。
像是带着电，一路麻痹到他的心脏。
裴渊只觉脑中响起轰的一声惊雷，好似整片视野都有电光在四处奔窜。
一直被他强压在心底深处的那团火，腾地冲开其上重重桎梏，从心底直烧到眼底。
裴渊猛然转身。
沈晏原本感受到他的僵硬，正想着怎么让他放松下来，没料到裴渊突然就动了。
失去倚靠物，沈晏不自觉地向前倾。
正正跌进裴渊怀抱。
沈晏抬头，在黑暗里和裴渊对视。
裴渊眼中不知反射着哪里不安定的光，犹如两簇跳动的火焰。
沈晏刚想开口唤他。
却在这一刻，裴渊微一屈膝，直接将沈晏打横抱起。
沈晏轻抽口气，反射性抬手楼住他肩膀。
裴渊低头看着沈晏，脚步却是坚定地走向对面房间。
进了门，他稍停，抬脚勾起房门轻踢。
咔嗒。力道刚刚好，门发出一声轻响，关上了。
室内的光又暗一分。
不过两人眼睛都已适应，依旧勉强能看清彼此。
裴渊仿佛不需要多看，每一步都走得毫不犹豫。
他很快来到床边，带着沈晏一同摔在床上。
沈晏原还想逗他两句，不料突然就摔进极富弹性的床垫。身体微微反弹，紧接着又被压按下去。
强势的吻不由分说地落下。
裴渊火烫的双唇用力压在他的额间，再亲过眼睛，顺着脸颊往下，最终堵上他微张的嘴。
光太暗，距离又太近，沈晏实在看不多分明。
但似乎也不需要多看，感受就好。
他抬手，抱住裴渊后背，热情回应。
气温仿佛一下就升高许多，好似有热浪在四周翻滚。
沈晏感觉体表一片火烫。
不过，裴渊的皮肤也是同样的温度。
这个认知让沈晏感觉很愉快。
当然他很快就再思考不了什么。
裴渊的吻难得像第一次那样凶狠。
沈晏先前已经学会的换气技巧，在此时似乎都失去效用。
他只能完全跟随裴渊的节奏，在裴渊贴近时与之唇舌相缠，再趁裴渊略略撤离时本能地大口吸气。
不停不断的吻中，沈晏感觉自己仿佛在渐渐化成水。手臂已经垂下，全身各处都提不起一分力气。
然而，与之相反的却是，心中的火被撩得越燃越烈。只苦于无力动弹，只能被压着闷闷地烧。
像是一种，舒服到极致，又难受到极致的，神奇感受。
再一次唤气之时，沈晏听见自己逸出一声呜咽。
不，或许不该说是呜咽。
可能更像一种催促。
在这一声后，裴渊终于肯放开他。
沈晏抬高头，努力呼吸着。
狠狠吸过一轮气，沈晏终于感觉本已迟钝的五感恢复了一点知觉。
他听见裴渊在自己耳边唤。
“君玉。”
“君玉。”
“君玉。”
一声接一声，声声沙哑，却又像永远唤不腻。
他感觉到裴渊的手在抚摸自己的脸，描过眼、鼻、口，如同抚摸珍宝一般地小心翼翼。
沈晏睁开眼，却发现有些看不清上方的裴渊。
他想抬手，又感觉实在无力。只得侧过脸，在裴渊掌心中蹭蹭眼角。
蹭掉些许泪光，终于看分明了些。
四周很暗，裴渊的眼眸却比四周更暗。
但那炽烈的眼神中，始终有着不曾改变的疼惜。
沈晏不由得弯起唇角，开口回应：“我在……”
尽管几乎哑不成言。
但他确定裴渊听清了。
那双眼中闪现出欣喜。
沈晏轻咳一声，再开口：“裴渊，过来。”
裴渊低头靠近，轻轻和他额头相抵。
沈晏仰高头，含住裴渊下巴，牙齿轻咬。
他含糊不清地继续说：“你会的吧？”
裴渊颤动一下。
沈晏开始回忆很久以前看过的图。
其实那些图都画得不甚清楚，他对那些又没多少兴致，看得就不仔细，只是目光随意扫过。
甚至先前沈晏还曾担心，自己了解得少，万一伤到裴渊怎么办。
不过现在看来，好像也不用他来考虑这种事。
毕竟现在他都被裴渊亲得没一点力气了。
沈晏看裴渊没动静，舔舔自己在他下巴咬出的轻浅痕迹，又笑道：“还是，只像上回那样你就满意了。”
他倒是无所谓，反正是裴渊卖力气，端看裴渊愿意怎样。
裴渊终于动了。
沈晏在一片昏暗中看见裴渊抬起身，向着床边伸长手。
他跟着侧头看去。
裴渊伸手到床垫与床头的夹缝间，片刻后，摸索出什么。
沈晏眨下眼，努力看清楚：“你还藏了东西。是什么？”
裴渊俯身吻上他耳垂：“君玉……”
沈晏就又被引走注意力，柔声应：“嗯？”
裴渊却没再说话，只细细地吻他。
当然，并没过多久，沈晏就知道了裴渊摸出的是什么。
接着，他听到自己发出不像是自己的陌生声音。
而裴渊也露出了前所未见的，让他越发着迷的表情。
再没过多久，沈晏感受到裴渊掐着自己的力道，模模糊糊间，似乎有点明白了裴渊的顾虑是什么。
但他的思绪很快高飞上九天之外。
夜深了。
斜对面的房间里，睡在窝中的小猫突然动了动，慢慢抬起头。
它四下望望，发现又不是睡觉前待的地方。
小猫拱起身，踩出窝，走向门口。
走出门，它停了下，像是在犹豫。
不过很快便向着斜对面走去。
可惜，门关着，它进不去。
小猫在门前坐下。
厚实的门板挡住了房内的一切。
小猫动动耳朵，歪过头。
片刻之后，它再拱起身，转身走回出来的房间，踩进窝里趴下。
继续睡觉。
第098章 看你帅
沈晏靠着裴渊, 躺在双人浴缸里。
现在开着按摩功能，温热的水流动着缓缓冲刷皮肤。
沈晏半眯着眼，有点昏昏欲睡, 肌肤相贴的感觉让他很安心。
裴渊在他耳朵上轻吻, 低声问：“饿吗？”
声音还有点沙, 并且带着满满的餍足。
是沈晏以前没听过的音色，他还挺喜欢。
沈晏懒懒地答：“有一点，但也懒得吃东西。”
声音同样有点哑。
裴渊把吻落在他额侧：“困了就睡吧。”
沈晏：“嗯……但又有点舍不得睡……”
裴渊低低地笑了一声，是很满足的那种笑。
沈晏稍稍动动，脸颊蹭在裴渊脸上：“我想听你说话。”
多听听这样的声音。
裴渊抬手护着他盘起的头发：“听我说什么？”
沈晏：“随便，你想说什么都行。”
想了想, 又说：“要是没什么说，念诗也行。”
裴渊看沈晏不动了, 手重新落下来, 握住他的手, 还真给他慢慢念起诗：“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身无彩凤双飞翼, 心有灵犀一点通。”
沈晏听得禁不住翘起唇角, 跟着他一同缓缓往下念：“隔座送钩春酒暖, 分曹射覆蜡灯红。嗟余听鼓应官去，走马兰台类转蓬。”
还真应着点以前的景。
沈晏想起以前玩射覆, 他盖什么裴渊都能猜得到。有时裴渊会故意猜错, 就为逗他开心。只是, 他又哪可能看不出来。
他不由得侧过身去看裴渊。
首先落入眼中的，却是裴渊肩颈处的一个浅浅牙印。
沈晏眨眨眼, 目光不自觉地往下滑。
水下，裴渊的胸膛上, 有咬痕，也有挠痕，纵纵横横。
沈晏不由得沉思——他明明感觉自己软得全身都使不上力，怎么还能在裴渊身上制造出这么多痕迹。
当然，他自己身上的只会更多，虽然类型不太一样。
沈晏心里那么想，手指就不由自主地压在一条挠痕上，轻轻沿着滑动：“我是不是该剪指甲了……”
话没说完，他就听到裴渊的清晰抽气声。
紧接着，一条手臂揽上他的腰。
沈晏没心理准备，被带得一下压到裴渊身上。
抬起头，就撞上先前看了许久的那双暗沉眼眸。
沈晏又眨眨眼。
下一刻，就被像裴渊身上的体温感染，他也觉得自己的温度在升高。
裴渊稍稍坐起身，压将过来。
沈晏没有躲，微微侧头，迎接这个吻。
按摩模式下，浴缸里原本就水流起伏。没多久，那起伏开始加剧，时不时涌到外面。
哗啦哗啦的水声里，夹杂进低低的呜鸣，偶尔还有一声沉沉的“君玉”。
……
沈晏终是累得一动不想动。
虽然残留的战栗感让他没有马上沉入睡眠，却也闭着眼睛无力睁开，任由裴渊里里外外打理干净。
接着，他感觉裴渊先出去了好一会儿，才再进来抱起自己，裹着毛巾擦干了水，将自己放回床上，盖上被子。
舒适的床垫勾起沈晏的困意，但空虚的身侧又拉拽着他的思绪。
直到裴渊也躺上来，将他搂进怀中，沈晏才感到安心。
渐渐模糊的意识里，他感觉到裴渊的手指按在自己右边下巴，轻轻地捻。随后，唇也压了上来。
借着最后一丝清明，沈晏奇怪地想——裴渊好像很喜欢亲这里？先前好几次，他以为裴渊要吻唇，最后也是吻在了这里。
这里，有什么特殊？
不过，还没等想明白，就完全睡了过去。
◇◆
沈晏一觉睡到翌日中午。
睁眼看到穿着睡衣的裴渊躺在旁边，小猫在他肩膀、手臂上爬来爬去地玩耍，就有一瞬间以为自己还在梦中。
不过，昨晚的记忆在下一刻涌上，沈晏不自觉地扬起笑。
裴渊脸上也带着笑，眼中一片柔情。
他凑过来在沈晏唇上亲一下，抵着额头问候：“早。”
沈晏禁不住笑道：“不早了吧。”
随即看到刚才掉下去的小猫又爬上裴渊肩膀，更是好笑。
小猫越过裴渊的肩，滑到两人中间，凑到沈晏面前舔他下巴。
沈晏伸手给它顺毛，问裴渊：“尺玉闹没闹。”
裴渊：“还好，早上我去给它换水粮和猫砂，它都跟在我身边。不过，我怕继续关它在外面它要挠门，就放它进来了。后来我补觉醒来，发现它睡在床角。”
沈晏点点小猫的鼻子，称赞：“尺玉真乖。”
小猫娇娇地喵几声。
裴渊目光一刻都没离开过沈晏：“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沈晏仔细感受一下：“还行，只是有点累，休息一天就好了。”
话音刚落，他就听到自己肚子传出一声鸣叫。
两人一愣，又都笑开。
裴渊揭被下床，绕到沈晏这边扶他：“洗漱好就去吃饭。”
沈晏被扶着往卫生间走，这才发现自己也穿上了睡衣。不知道裴渊什么时候给自己套上的，竟然一点未察觉。
等沈晏费了一点时间收拾好自己，裴渊直接抱起他往外走。
沈晏揽着裴渊脖子，目光往下一瞥，就见到跟在后方的小猫。
它仰着头看过来的神态中，竟然仿佛透出好奇。
裴渊一路将沈晏抱到大厅，轻轻放在沙发上：“沙发软，坐这边吧。我去做菜，等下拿到这边吃。”
一边说，一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给沈晏。
沈晏接过：“小秋没来吗？”
裴渊：“我叫他买好菜送过来，煮好粥保温，今天就能放假了。下午也给声乐老师放了假。”
说完，忍不住又在沈晏脸颊亲一口，才直起身去厨房。
沈晏伸手摸摸脸——要是让以前那帮臣子知道，冷面大将军也会有这么柔情黏糊的一面，不知道有多少人要惊掉眼珠子。
随即，他想起昨晚睡着前，手不由得在右边下巴上摸摸。
沈晏四下望望，不过大厅里并没有镜子，刚才在洗卫间又没记得瞧。正准备先放下，拿起手机却是灵光一闪，开出前置摄像头。
看着画面中的自己，沈晏凭着印象在右边下巴摸索，仔细察看那一块地方。
那里有颗小痣。
不算很明显，打眼一看可能根本不会注意到。但只要稍微留心一点，就能看得出来。
沈晏奇怪地小声嘀咕：“裴渊是喜欢这颗痣？”
没一会儿，裴渊端回来一碗肉粥：“先喝粥垫垫，菜很快炒好。”
沈晏一边捧着碗慢慢喝，一边顺手上网搜了搜，发现下巴的痣也没什么特别的说法。
不过，在符合“右边下巴有痣”这个搜索词条的图片里，沈晏看到不少自己的照片。这才发现，自己没留意的东西，早就被粉丝注意到。顺着照片找到的出处都是微博，能见到不少人说这颗痣性感惑人。
沈晏再伸手捻捻——既然裴渊喜欢，那可能是挺惑人吧。
没多久，裴渊再端来几盘炒菜，自己捧着碗米饭坐到沈晏旁边。
沈晏转头仔细看看他，发现他脸上并没有什么特征性的痣。
裴渊被看得莫名：“怎么了？”
沈晏回头吃菜：“没什么。”
想想，又笑着接一句网上看来的梗：“看你帅。”
裴渊动作就是一滞。
沈晏没听到他的反应，再看过去一眼，发现裴渊的耳朵再次染上红色。
裴渊：“我会……注意保养……”
沈晏凑过去亲他一下：“好，我们一起保养，等老了就都是帅老头。”
裴渊又是一愣。
沈晏含笑看着他：“裴渊，我们会白头偕老，长命百岁。”
裴渊感觉眼眶涌起热意，鼻子也有点堵。
他暗吸口气，眨眼压了压，才郑重点头：“嗯。”
吃完饭，再坐着休息过半小时，裴渊便要抱沈晏回房间躺着。
沈晏好笑道：“不用抱了，吃饱了有力气走，顶多就是走慢点。”
裴渊没强求，伸手扶起他，只说：“那坐电梯，别走楼梯。”
两人搭电梯回二楼，走进沈晏那间面南的主卧。
沈晏重新躺回床上，才察觉到坐了那么段时间腰的确是有些酸。
他翻个身，手伸到后腰锤一锤。
下一刻，身旁床垫一沉，沈晏就感觉到裴渊有力的拇指准确地压在酸软的那两处，力量适中地揉按。
沈晏回头看一眼，突然问：“你要再搬回来住吗？”
裴渊自然地应：“好。”
说完，才反应过来那话不对。
接着就听到沈晏低低的笑声。
裴渊只得佯装无事，继续按摩。
按过一轮腰，沈晏侧躺着刷手机。
裴渊也躺在床上陪他，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突然，裴渊的手机响起来电铃声。
他看是杨思畅打来的，直接开了免提：“杨导。”
沈晏也转过目光。
杨思畅：“裴老师，我上午和杜泊含那边沟通过了，他愿意提前五天接受训练。你看……”
裴渊：“行，在哪。”
杨思畅：“就我们第一站那个影视城。”
裴渊：“你安排好就行，我会按时到。”
杨思畅：“好好好，我帮你订好酒店。商务套可以吗？”
裴渊看向沈晏，见他点头，便回：“两房的，我和沈晏一起。再给两个助理定间标间。”
杨思畅：“没问题。对了，杜泊含还提出先集中拍他的戏份，方便他后面的档期安排。他的戏都在影视城这边，我就答应每个场景都先排他的。等新的计划表改好，我再发给你。”
裴渊：“嗯。”
两边说完，挂了电话。
沈晏诧异：“他还先给你发计划表。”
裴渊解释：“因为我相当于兼着武指。当然，合同上的分成他给我加了。”
沈晏笑道：“他可是太会省钱。”
裴渊：“总投资1.5亿，先期的服装、道具，3个月的场地、电费、人工、食宿，后面还有烧钱的后期。现在什么都贵，确实也是不省不行。就算这么省，估计都留不下钱做宣发。”
沈晏最近也了解了一下电影圈，接道：“那就只能做出精品，纯靠口碑。”
裴渊：“反正我们也都做好了赔光的心理准备，能上映就是胜利。”
这是事实，沈晏不在意地应一声，便转个话题。
过了一会儿，鸿鹄队群里跳出乌锦华发给沈晏的消息。
【乌锦华：沈晏，左恒他拍卖行承办了一个国画活动，许多有名气的青年画家都会参加，还有很多知名画家也会到场。你有没有兴趣来凑个热闹？[活动链接]】
左恒作为家属也在群里，跟着补充一条。
【左恒：参加活动就是现场画画，后面再现场拍卖。请来观看的知名画家多，就有很多近来年喜欢国画的收藏家乐意到场，我预估能有不错的拍价。】
【左恒：当然，不参加活动，单纯来观看也很欢迎。】
沈晏刚来到这里时有过去教人写字的打算，但现在不缺钱了，也就没了卖字画的念头。
他无可无不可地点开链接看过详情，写字回复。
【沈晏：是有点兴趣，但那个时间我已经进剧组了，去不了，很抱歉。】
乌锦华夫夫回复很快。
【乌锦华：没事，以后还会有机会的。】
【左恒：下次有好活动我再通知你。】
【沈晏：[谢谢]】
沈晏这边刚聊完，裴渊那边就接到夏彰的私聊。
【夏彰：渊哥，你们提前进组？】
裴渊对沈晏说：“夏彰反应很快。”
一边说，一边打去回复。
【裴渊：杨导让我提前几天去给杜泊含做个特训。】
这次隔了片刻，夏彰才回复过来一长段。
【夏彰：杜泊含和莲生对手戏多，我就稍微打听了一下他的风评。百影现在正力捧他，而且他从出道起就一直被人说性子狂傲。我怎么感觉，他不像是会愿意多花时间接受特训的人。】
【裴渊：他要求先拍他的戏份，好空出后面档期。可能杨导是拿这个条件和他交换。】
【夏彰：他要有所求，倒是有可能。那没事了。】
裴渊给沈晏看了夏彰那一大段。
沈晏扬扬眉。
裴渊：“不过一个男四而已，也翻不出什么浪。”
沈晏看着他笑：“我们渊哥够霸气。”
裴渊的耳朵又一次红了。
◇◆
在沈晏和裴渊出发进组的前一天上午，EP《于飞》在三大音乐APP上线发售。
千年星光工作室买了APP内的首页广告和推送，又在微博买了一个热搜。
沈晏转发了工作室的微博——【@沈晏V：我和裴渊的首张迷你专辑《于飞》，希望能得到大家的喜爱。[EP封面图.jpg]//@千年星光工作室V：……】
裴渊转发了他。鸿鹄队众人也立刻转发，还都晒出三张不同APP的购买页面。
随后，综艺里互关过的嘉宾都陆续转发支持。
当天中午，《于飞》就登上全网日销量排行第一。到了晚上，又杀进全网周销量排行前十，并且还在稳定上升。
第二天，《于飞》不出所料地登顶周榜，并出现在月榜前二十。
而且，网友们刷的#于飞好听#以真实数据冲上热搜前排。
许多人尽管知道沈晏和裴渊现在红，但自从《挑战，才艺秀！》结束之后，对他们的红也就没有了概念。
甚至还有人觉得他们已经糊了，毕竟工作室没有一点动静。同一个综艺里火起来的，别人天天跑通告，而他们这么久了连商演都没接过一个。
然而，这一次的专辑销量再次证明，他俩被票选为小队第一，是的的确确就有那么多人喜欢他们的作品。不是粉丝，但都认可他们的作品是好作品。
趁着这波热度，工作室公布了沈晏和裴渊进电影剧组的行程。
【@千年星光工作室V：工作室艺人@沈晏V与@裴渊V，今日进@导演杨思畅V的武侠片剧组《寻（暂定名）》。两人同为一番男主，预计进行维期3个月的拍摄。[加油][打call]】
没多久，夏彰和周莲生转发微博，表明自己也参演此部电影。董元韬、许维意、乌锦华跟着转发支持，董元韬还直接在微博里玩笑说求导演给个客串角色。
鸿鹄队粉丝在综艺结束后也一直保持着友好来往，此时自然是纷纷转发支持。
【看我刷到了什么东西！武侠片！一衣带水主演，夏日生莲参演！】
【加油！只要保持五公舞台的水平，上映后我三刷起步！】
【啊啊啊啊！上回晏哥对粉丝说过的，“下个行程还在一起”，就是指这个吧！】
【双男主武侠片！我嗑爆！少于五刷算我输！】
【难怪一直没消息，原来是在准备拍电影。一衣带水加油！夏日生莲加油！】
【元意粉发来贺电。和，导演看看我们孩子吧，给两个露脸客串就行，我们不挑。】
不过，相较于粉丝的欣喜，路人就显得更为冷静。
【愿意拍武侠片是很好，但这几年的武侠片都是上一部扑一部，我都不敢再期待了。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没希望说不定还能是个小惊喜。】
【沈晏和裴渊是不是有点太托大了。电影可和直播综艺不同，看直播不用花钱，看电影可是要真金白银掏钱买票的。一旦扑了，现在的好口碑就直接全毁。】
【他们虽然适合古风，但目前只有舞台作品，没有一部影视作品。一下就拍武侠电影，步子迈太大了吧，怎么也该先拍几部古偶保个底啊。】
【楼上，我认同你前半句，但古偶那种没有一点古韵的垃圾玩意儿就算了。可以先接一两部正经古装剧，让观众建立起对他们演技的信心，再去主演电影，会更有票房号召力。】
【我去搜了一下那个导演，是个新锐青年导演，出过几部不错的作品。但拍武侠也是第一次，感觉一整个组除了夏彰，都是新新新，看着就没底啊。】
沈晏和裴渊没在意网上的诸多议论，按计划带着小猫和两名助理来到影视城，入住酒店。
第099章 硬气
依旧是两房商务套, 只是这回沈晏和裴渊住进同一间房里。
不过，沈晏看裴渊在两间房中都摆上猫窝，颇有一种需要的时候就把小猫搬过去的感觉。当然, 也可以是他们自己搬过去。
沈晏稍微规整下东西, 拿洗漱用品进卫生间放。出来时碰到小秋戴着口罩和塑胶长手套, 一手拿刷子，一手拿清洁剂。
他奇怪：“怎么还要你打扫，找酒店的人啊。”
小秋弯着眼睛一笑：“渊哥说，拍武打片辛苦，让把浴缸消毒好，有时间能泡一泡解乏。他是让我买了消毒水再去找人, 但我担心酒店的人不仔细，还是自己来好了, 也不费事。”
沈晏听得挑挑眉, 拍下他肩膀：“辛苦了, 回头给你发个红包。”
小秋有些不好意思：“不辛苦不辛苦。我现在薪水比以前高好多，活还没以前多呢。”
客厅里, 裴渊正在喂小猫。周围摆着三架猫爬架, 还有一箱猫玩具没拆封。
刚换地方, 裴渊担心小猫不习惯环境没胃口，特地开了个罐头, 小猫吃得头也不抬。
沈晏蹲下身摸摸小猫, 抬眼去看裴渊, 笑道：“感觉你比我还宠它。”
这回他们也是开车过来的。虽然路程长了点，十几个小时, 不过坐的是房车，还挺舒适。而且房车会一直停在片场, 作为他们拍摄期间的休息地。那里同样摆有猫爬架，和许多猫玩具。
裴渊也抬眼，向前一凑，亲了沈晏一口：“爱屋及乌，人之常情。”
两人好好休息一晚。
第二天，约好的时间在中午，一同吃个午饭就开始训练。
但两人才吃完早餐，就接到杨思畅的微信。
【杨思畅：那边刚给我说，昨晚航班延误，今早才能飞过来，午饭应该是赶不上了。你们不用过来这么早，等我消息。】
于是沈晏挑了部电影看，裴渊自然陪着他。
吃过午饭又小睡一段午觉，3点多杨思畅才通知他们可以过去了。
两人叫小秋上来陪着小猫，只带租车回来的小姚当司机。
既然不吃饭，就直接约在训练室见面。
不过，两人到的时候，只有杨思畅一个人在。
训练室虽然很宽敞，但都是用作训练的空间，以及各种器材，没有正经座位。杨思畅就是坐在一张折叠桌旁的折叠椅上，桌上摆有一叠一性纸杯和一袋茶叶，桌下有只暖水瓶。
见两人进来，他赶忙起身招呼：“裴老师、沈老师，来这坐来这坐。”
双方打过招呼各自坐下，杨思畅又要给他们分纸杯泡茶。
裴渊推了下：“谢谢杨导，不用客气，我们自己带了水。”
杨思畅顺势收回手，又对沈晏笑道：“沈老师也来了。”
沈晏点个头：“反正我没什么事，跟过来看看。”
杨思畅连忙道：“那边应该也快到了。我刚问，说是已经出门。”
沈晏顺口问一句：“他和我们住同一家酒店吗？”
都是剧组订的，按说应该是在一块。
哪知，杨思畅的表情却一下就不太自然。
他咳了一声，才说：“我们是给订在同一家。但是杜泊含看过之后，不满意酒店里没泳池，又临时换到另一家。”
沈晏刚才完全是随口问，没想到还真问出点事来，不由得和裴渊交换个眼神。
安静坐在两人身后的小姚都没忍住，低声吐槽一句：“这么大牌。”
杨思畅只能当没听见。耍大牌这种事，娱乐圈里常见得如同吃饭喝水。杜泊含身后是投资7000万的百影，只要不涉及原则性问题，他能忍也就忍了。
三人转个话题聊了十几分钟，杜泊含一行终于来到。
人还不少，浩浩荡荡一共七个。
杜泊含和他经纪人走在前面，后头跟着五个人。其中一个男的看身形与杜泊含很接近，另一个男的抱着笔记本电脑和公文包，三个年轻女子像是助理和化妆师。
这一下，连椅子都不够用。
这套折叠桌椅本就是杨思畅临时拼凑的，只有7张椅子。现在杨思畅自己一张，沈晏和裴渊来得早，助理小姚也就捞到一张座，只空着3张。
杨思畅原本是想着，杜泊含和经纪人两个，再加一个助理，刚好坐得下。哪知杜泊含排场这么大，只是过来训练都带这么多人。一时间，杨思畅面上都有些不自在。
杜泊含却是全不在意，对坐在桌边的三人点个头，直接在助理拉开的椅子上坐下。他的经纪人跟着坐在旁边，最后一个坐下的是那个拿电脑的男人。
他没开口，他的经纪人倒是笑得很和气，代为开口向三人问好，为今天来迟道歉。当然，不管是他脸上还是眼中，都没有丝毫歉意。
至于杜泊含，他刚脱下口罩，墨镜都还没摘。
沈晏坐在杜泊含斜侧，目光在他身上扫视片刻。
杜泊含去年拿奖的那部电影，沈晏先前搜索过资料。是一部都市职场轻喜剧，杜泊含在里面饰演刚参加工作不久的男二，青涩、内向却又耿直，闹出不少乌龙笑话。
从网上风评看，因为那部电影，杜泊含的口碑挺不错。许多观众都在他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那个角色很好地击中不少人的痛点和泪点，引起广泛共鸣。
不过，现在的杜泊含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电影角色的影子。他穿着一身估计是名牌的时尚紧身服装，手腕上戴着镶钻的运动手表，耳朵、脖子、双手都挂着闪眼的首饰。
往好了说，大概可以反向证明出，他演技的确不错，可以演好一个和本身性格完全不一样的角色。
杨思畅给两边相互介绍一下。
裴渊坐在杜泊含对面，直视着杜泊含，锐利的目光如同能穿越墨镜刺进对方双眼。
杜泊含微微皱下眉。
裴渊没管他什么反应，公事公办地开口：“现在离晚饭还有时间，我想先了解一下杜先生的基础。麻烦杜先生去换身方便活动的衣服，我们这就开始。”
却是杜泊含的经纪人带着笑容回道：“啊，是这样的，裴老师。我们泊含往下接着就要出演一部大制作电影的主角。那部戏对他非常重要，他也有信心凭借那部戏再攀高峰。
“所以，在这一部戏里，我们承受不起一丁点的风险。因此，这次拍摄中的所有武打戏份，都会由替身来完成。您训练替身就可以了，他有武术基础，相信很快就能练出让您和杨导满意的效果。”
一边说，他一边示意一下站在后方的男子，那人也跟着鞠躬问好。
裴渊面目无情地看一眼，又将目光转向杨思畅。
杨思畅完全没想到事情会突然出现这么个急拐，眉头已经拧成了个结。哪怕他这个小导演这些年在圈内尝尽人情冷暖，也实在被这一下当面打脸打了个措手不及。
想到百影的7000万，杨思畅咬咬牙，开口：“不露脸镜头可以用替身，但总有一些镜头是需要露脸的。杜老师就算不练全部套招，也需要练近镜的那一些。”
杜泊含不耐烦地打断：“拍的时候我学个定格姿势，后期拼上去就行了。开机先花几天把我文戏部分拍好，替身可以留下来慢慢拍打戏，也不影响你们拍摄安排。”
杨思畅眉头皱得更紧：“你的戏份虽然不算多，但也涉及好几个景。剧组是拍到了才会租场地，不可能集中几天先拍你。我先前答应你的，只是每次换景都会先安排拍你。”
杜泊含哼笑一下：“杨导，你也不是新导演了，这还需要我教你吗？给我拍绿幕就行，后期随便你加景。”
杨思畅都被他这话震撼了，一时间瞪着眼睛，没能立刻说出话来。
倒是沈晏开口问：“既然你没打算训练，那你提前过来是干什么的？”
杜泊含的脸往沈晏那边侧了下，很快又转回杨思畅：“杨导，我特意提前来，是要找你讨论一下剧本。”
他抬手示意下，坐在经纪人那边的男人立刻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叠装订好的纸。
经纪人将那叠纸转放到杨思畅面前，笑道：“杨导，以我们泊含现在的咖位，男四这个角色，戏份实在是少了点。等电影上映，我担心他的粉丝会对剧方有抵触情绪，进而造成不好的影响。
“我们公司的意思，是最好给泊含加点戏。您放心，不会影响电影主线，也不会压在两位男主之上，只要比男二多一点就行。而且也不用您费心，我们自带编剧。您看看，觉得哪里不满意，随时能改。”
杨思畅已经面色沉得如同泼墨，气得双手都在抖。
他这次剧组拉扯得这么艰难，不就是因为他不肯改动剧本，不肯被资本掣肘。结果百影当初答应得好好的，临到开机来给他搞这出。
杜泊含迟到、耍大牌、打戏全要用替身，这些他都可以看到7000万和角色戏少的份上忍一忍。但他们妄想改剧本加高光抢戏，就是踩在他的底线上狠狠碾压。
杨思畅用力吸几口气，碰都没碰那叠纸，只冷着脸嘲讽道：“赵大经纪，我们签的合同里写得很清楚，演员不能干涉剧组安排。改剧本这一点，我不可能答应。如果你们接受不了这个角色，就解约吧。”
经纪人笑容不改，张嘴正想继续劝，却被杜泊含冷笑一声打断。经纪人瞟一眼他的表情，又闭上嘴。
杜泊含抬起手，终于摘下如同焊在脸上的墨镜。
沈晏就听到身后小姚极轻声地“噗”一笑。
也不怪小姚，实在是，的确挺好笑的。要不是沈晏上一世在朝堂修炼出的功夫，估计也得忍不住。
杜泊含是个小眼睛。当然不是说小眼睛不好，演员的演技可以在镜头前弥补外表的弱项。
但问题在于，杜泊含现在不是在演戏。他这一身行头，戴着墨镜还有那么点意思，一旦露出那双小眼睛，配上那副耍大牌的劲，就很有种小人得志便猖狂的味道。
当然，杜泊含自己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他还把眼睛眯得更小，睥睨似地看着杨思畅：“杨导，你可想清楚再说话。你想和我解约，容易。但我们公司那7000万，你也别想留下。
“本来公司把我放过来，就是想保一保这份投资，别给亏得一干二净。你真当我愿意来你这破烂小剧组，演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武侠片？还是一个最后估计出场都不够10分钟的小角色。”
杨思畅被他说得脸上阵红阵黑，双手不自觉地握成拳，得用力咬着嘴里的肉，才能忍得下破口大骂的冲动。
这时，却是裴渊开了口，依旧是面无表情，声音也依旧淡定：“杨导已经说过，不接受改剧本。你们也不用再废话，直接走程序解约吧。百影要想撤资，那也请便，不用拿这个威胁杨导。”
沈晏转眼看向裴渊。两人挨得近，刚才裴渊就已经伸过手，在桌下握住了沈晏的手。
杨思畅也看向裴渊。他应该尽量克制了，但脸上和眼里还是免不了带出惊讶。
杜泊含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这样直接当面顶回来，惊怒地瞪向裴渊。
可惜，刚接上裴渊的目光，他就忍不住打个寒颤，心中没来由地抖几下。
经纪人立刻察觉到杜泊含的异样。百影的投资就是他们手中的筹码，他们还是想谈一谈。
于是经纪人咳两声，给杨思畅递台阶：“裴老师，这个事还得看杨导的意思吧。您上下嘴唇一碰，7000万就没了，那电影不得泡汤。您和沈老师现在正当红，不愁没片约没通告，可杨导不一样啊。”
哪知杨思畅根本不下这台阶，直接道：“裴老师说的话就是我想说的。不用浪费时间了，我现在就联系法务走解约程序。”
经纪人也愣了下，完全没想到杨思畅态度这么强硬。
杜泊含更受不了这个气，拍着桌子站起，转身就走。经纪人无法，只得带着众人跟上去。
一串脚步离开，甩门声响起，室内终于恢复安静。
沈晏看杨思畅还一副气愤模样，劝道：“杨导，先坐吧。不用和那种人置气，不值当。”
杨思畅消化一下情绪，这才坐下，对沈裴两人露出个苦笑：“真抱歉，是我没处理好事情，还牵连到你们。”
沈晏示意小姚给杨思畅换一杯茶：“这也不是你的错。”
裴渊等杨思畅捧着杯子喝上两口，更镇定点了，才问：“百影的投资是你拉的？”
杨思畅摇下头：“老李拉的。”
说完又反应过来：“对了，得跟他说一声。”
他赶紧摸出手机，给制作人打电话说明情况。
手机开了免提，那边的制作人沉默一下，回道：“百影这几年在走下坡路，管理层为公司发展方向争执很大。
“同意投这笔钱的，和捧杜泊含的，不是同一派。也是我大意了，当时百影推杜泊含过来时，就该想到是他们高层打架，估计同意投资的那派现在处于弱势。”
裴渊：“你先和百影那边联系。就按合同走，他们要撤就让他们撤。我还有几套房子，可以拿去银行抵押贷款，7000万的窟窿还能填得上。”
他这话一出，杨思畅惊得眼都瞪圆了。
制作人听到不会开天窗，声音也立刻变得沉稳：“好，这边后续交给我处理，老杨赶紧找人补男四。”
两边挂上电话，众人也就起身出门。
杨思畅：“太不好意思了，还得裴老师费心补窟窿。那，你们先回去，这里后面几天用不上，我去退租。”
于是两边分开，沈晏和裴渊坐上小姚的车回酒店。
沈晏牵上裴渊的手：“你是不是掏空了家底？”
裴渊回握住他：“还不至于，不用押上我们住的那栋别墅。而且，我手里还有股权，那些公司目前也运转得很好，过上几年这笔钱也就补回来了。”
沈晏想了想，掏出手机点点，片刻之后说：“现在我们有时间，不如去锦华介绍的那个活动看看。”
裴渊反应很快：“你想卖字画？”
沈晏给左恒拨电话：“我先问问。”
电话很快接通，左恒的声音响起：“沈晏，你好。”
沈晏：“你好，左恒。我想问一下，先前你和锦华推荐的那个活动，现在还可以参加吗？”
左恒：“随时可以呀。你要来吗，欢迎欢迎！”
沈晏：“我直说了。现在我缺一笔钱，如果拍卖字画，我想知道大概是个什么价位。”
左恒：“如果在那个活动里拍，大画幅的，我估计保底能有3000万。主要你目前名气不够，总会吃亏。不过如果现在开始运作，几年之后再拍作品，至少能再翻一倍。”
沈晏倒是还算满意，救急而已：“行，那我和裴渊明天过去打扰你们。”
左恒一口答应：“我这就和锦华说，他肯定很高兴。”
挂断电话，沈晏和裴渊相视一笑。
第100章 出行
事情出了变数, 计划一下就给打乱。
当然，杜泊含解约和百影撤资并不是完全没有代价。但百影当初合同签得谨慎，现在要抽身也就只是拔下几根毛。制作人和百影联系之后, 那边的回应基本就是要解约撤资的态度。
现在的当务之急, 杨思畅得抓紧找人替补男四, 沈晏和裴渊则是筹钱填补资金空缺。
左恒那边的活动是后天一整天，沈晏和裴渊明晚就得先过去。
不过在那之前，他们还得回家一趟。沈晏要回家拿笔和墨，裴渊则是要回去拿房产证。他那几套房子都在不同的城市，先让程聘去了解一下贷款情况。
前前后后至少得离开三天两晚，而且飞来飞去不方便带小猫, 沈晏都有点舍不得。就没有当天走，在酒店陪了小猫一晚, 第二天上午才飞回家。
小姚开车将两人送到机场。
沈晏一路抱着小猫, 看小姚把行李箱提下来, 才不舍地对小猫说：“尺玉，我们离开三天就回来, 你乖乖跟着小秋和小姚。不是要抛下你, 别担心。”
小猫睁着一双金色大眼睛看他, 大概感觉到要分别，发出一声像是没精打采的“喵”。
裴渊也伸手过来摸摸小猫的头：“晚上我们会和你视频, 等我们回来。”
小猫蹭蹭他的掌心, 再舔舔沈晏的手, 突然转身一跳，竟然直接跃到副驾座的椅背顶上, 再回身看着两人。
沈晏心中便是一软，最后挠挠它下巴, 转身开门下车。
裴渊一边戴口罩一边从车尾绕过来，又将一只口罩递给沈晏，再接过小姚手中的行李箱拉杆，对他说：“你回去吧，不用送我们进去了。”
沈晏弯身隔着车窗向小猫挥挥手，终于转身和裴渊一同走进机场贵宾楼。
VIP通道人不多，即使两人能感觉到一些目光，但也没人过来打扰，清清静静地登机。
前两排头等舱就只有他们两人，乘客全登机后，两人也就摘下口罩。
几位空姐路过时都瞟一眼，不过很有职业素养地没有打扰。
沈晏来到这里以后，出行都是坐车，这还是第一次坐飞机，昨晚他还特意搜索过坐飞机的注意事项。
但，当飞机升空，真正感受到耳内压力差造成的异样，还有那种心理上的失重感，沈晏开始有点眩晕。
裴渊一直在旁暗暗留意着，凑过来小声说：“很难受吗？”
沈晏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声音难得透出些虚弱：“有点。”
裴渊：“要爬升十几分钟，平飞之后会好受很多。只飞1小时，坚持一下。要是想吐和我说。”
沈晏：“嗯。”
裴渊：“你看看窗外？我们在穿过云层。转移一下注意力，可能舒服一点。”
沈晏微微睁开眼，侧头向窗外看去。
小小的舷窗外面像是一片白雾，还在飞速向后退。
沈晏心中莫名涌起一股情绪——飞天，这是以前多少人的梦想。
而现在，他体验到了，身边还有裴渊相伴。
这么一想，似乎难受劲都降低不少。
等到终于平飞之后，果然比先前舒服许多。
裴渊拉过沈晏的手，在他虎口、掌心寻着穴位按捻：“这样好过一些吗？”
沈晏转头看他。
裴渊脸上带着担忧：“还是给你按按头？”
沈晏轻笑：“这样就好。”
一束阳光照进来，沈晏又转头看回去。
窗外上方变得一片碧蓝，下方则像是铺满无尽的白絮，一团一团挨挨挤挤，颇为可爱。
沈晏突然点在舷窗上：“裴渊，看那。”
裴渊顺着看一眼，不由得也是面露温和：“挺像尺玉。”
沈晏轻叹：“才分开，就有点想它了。”
裴渊：“回到家就可以和它视频。”
沈晏：“嗯。”
有时候，还真是不分离不知多想念。
小猫是，裴渊更是。
幸好，现在裴渊一直在他身边。
手掌上的按摩很舒适，沈晏闭上了眼睛。
裴渊低声问：“我把遮阳板关上？暗一些好睡。”
沈晏却说：“不用，晒着太阳舒服。”
裴渊的手停顿一瞬，但很快又恢复。
两人都没再说话。
阳光一路洒到裴渊这边，哪怕飞机上开着空调，都能感受到些微暖意。
裴渊一直给沈晏按着手，听到前方有动静也没在意。这个时候，空姐该送饮料和小食了。
不过，餐车还没过来，裴渊就先听到侧前方传来一道清晰的抽气声。
他抬眼看去，见一名空姐捂着嘴瞪着这边，一双眼睛闪闪发亮。
裴渊对她点个头，对方连忙回个躬身。
又过一会儿，两位空姐推车过来，刚才那一位正好停在裴渊身边。
裴渊小声说：“不用饮料，小食放在对面座位就好，需要我会拿。”
空姐这时也看出裴渊是在给沈晏按摩手，又见沈晏闭着眼睛，眉头微蹙，还是忍不住弯下身，小声问：“渊哥，晏哥不舒服吗？”
话刚出口，她赶紧捂住嘴：“对不起……先生……”
裴渊难得眼中露出点笑意：“他有些晕机，没大事。”
空姐眼里的光更亮了，连忙说：“没事就好，有什么需要随时可以按呼叫铃。”
说完，才起身继续往前推车。
沈晏没睡着，刚才的小动静也都听在耳里，虽然没睁眼，唇角却是微微弯起。
*
程聘过来接机，将两人送回家，也和裴渊详谈贷款的事。
沈晏到书房收拾笔墨纸砚。虽然活动会场也会提供，但只要条件允许，当然还是使用自己用惯的最顺手，尤其这次还是准备卖钱的。
吃过午饭，两人出发前往乌锦华和左恒所在的榆市。那里离南市不算多远，只要两小时动车，比坐飞机方便。
于是沈晏又体验了一样没坐过的交通工具。
宽大敞亮的车窗外，近处景物急速后退，远处的景色尽收眼底。
沈晏凝视着窗外，脑中却浮现出两张地图。以前的，和现在的。
以前他很少离京，一是不放心京里的侄子嫂子，二也是路途难行，不管骑马、坐车还是坐船都颠簸。仅有的几次出京里，最远的一次，就是那回去北境“会谈”。
原本他还想过，等侄子亲政后，就趁着年轻四处走走，补上曾经计划过的游学，也看看自己治理了十几年的万里河山。哪知，老天没给他机会……
也不对，是给了他非常特殊的机会。现在要旅行，可比以前方便舒适太多。
沈晏正出神，突然感觉手中一沉。
裴渊给他剥了个橘子放到手中，一边说：“想不想找时间出海去玩？”
沈晏掰下一瓣放进嘴里，甜甜的汁水在口中漫开。
他对裴渊笑笑：“好啊。”
那就水路空都坐全了。
抵达目的地，左恒的司机已经在出站口等候。
先前乌锦华邀请两人住到家中，不过沈晏婉拒了。现在便先到酒店放行李安顿好，再到他家里一起吃晚饭。
乌左夫夫准备了丰盛的好菜，热情地招待沈晏和裴渊。
相互聊过几句近况，话题自然转到明天的活动。
左恒简单介绍一下活动内容：“上午是画展，不少知名画家都带自己的画来参展，也有一些藏品，下午就是报名的青年画家现场作画。这只是个交流活动，不是比赛，所以没有评选环节。
“如果下午时间够，就接着拍卖那些画作，如果时间不够，就留到晚上。这个活动已经办了五六年，都是宾客们亲眼看着画家们作画，所以竞拍意愿通常会比较高。只要是好作品，都能拍出高价。
“上回我看你送给莲生那把扇上的荷花，你的画技在我认识的青年画家里当算顶尖。所以我觉得你很适合参加这个活动，可以快速打开名气。”
虽说书画作品是艺术品，但作者名气对拍价的影响同样很大。
竞拍的人通常分两种，一种是真心喜欢作品，还有一种是冲着以后能增值。甚至后一种人更多，这种人最看重的自然是作者名气。
但在这样的活动里拍卖，尽管说是相互交流，不作评选，但毕竟那么多专家在场。只要沈晏的画作能够得到认可，就能拍出不错的价，比在籍籍无名之时直接卖更有利。
而左恒相信自己的眼光。
沈晏笑着点点头：“谢谢，这次麻烦你们了。”
乌锦华笑道：“这有什么麻烦。活动是他们承办，我们就是给你递个消息。”
几人再围绕沈晏明天画什么聊了聊。
话题就要结束，乌锦华又犹豫着说：“沈晏，其实这次邀你来，我们还有个不情之请……”
这倒也没出沈晏和裴渊所料。
沈晏：“别这么客气。以我们的关系，什么事，直说无妨。”
乌锦华对左恒点下头。
左恒：“有一幅明天参展的画，画主事先联系过我，想在我这里拍卖，准备明天先造一波势。我先前看过那幅画，但我有些看不准，所以还没答应他。你若是方便，明天能不能顺便帮我看看？”
“看不准”，这在鉴赏当中，通常就是“假货”的隐语。
左恒叹口气：“虽然他的画有好几家鉴定证书，拍卖行拍出的东西也不是一定保证就是真货。但我还是比较相信自己的感觉，也希望拍品尽量都是真的。”
沈晏听得有点兴趣：“谁的画？承前期以前的，我可以帮忙看看。之后的，恕我也无能为力。”
乌锦华笑道：“知道你对承前期特别了解，所以才想到找你帮忙。”
左恒接上：“纪胤的画。”
沈晏微愣，随即禁不住瞥一眼旁边的裴渊。
裴渊倒是没有多大反应，只带着适当的诧异。
沈晏心下一笑，应道：“行。”
要说纪简之的画，那他还真是再熟悉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