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1章 Chapter 81
比如那有着淡金色头发、穿着性感白衣的女人叫艾玛·弗洛斯特, 地狱火财团的领导者，首屈一指的富豪。
还有坐在她身边的满目阴戾的男人，里德记得, 这是地狱火俱乐部的‘黑皇’塞巴斯蒂安·肖, 他曾被有关部门逮捕的新闻也曾出现在电视中。
剩下的人……琴·格雷，他认识, 她曾与镭射眼、金刚狼去过韦恩庄园。
然后是万磁王和天启，曾经穷凶极恶的恐怖分子。
大部分人, 包括曾经见过一次的琴格雷在内都用警惕的目光看着他, 里德甚至只是轻微动了下手指，他便感觉到周围的金属震鸣起来。
里德挑了下唇，这不就是有意思吗？他不仅被人类通缉、变种人同样憎恨和畏惧……小丑。
然后那一直用饶有兴趣表情看着他的男人对此表现得更兴奋了。
里德的目光沉沉的扫过那有着尸灰色皮肤、兴致盎然的男人, 里德没见过他，并不知道这是谁。
“你怀里的那人需要帮助。”X教授用他那温和又宁静的嗓音说。
“我正是为此而来。”里德回答。
白皇后和琴格雷站起来, 她们走向里德, 伸出手，想从里德手中接过提姆·德雷克。
里德为此又一次进入了暴躁的状态, 他凶戾的扫过眼前的两位女性, 从喉咙里挤出警告的咆哮声，黑雾在他身边凝聚，无形的阴影压迫着每个人，令人胆寒的诡异气息随着他们的呼吸钻进他们的身体。
天空暗了下来, 远远能够听见雷鸣的声音，是暴风女的能力。不止是暴风女, 小铁片悬浮在里德身边, 只需一个动作就能让里德永远和‘活着’这两个字说拜拜。
白皇后冷冷地说：“如果你不想让他死，就把他交出来。”
尽管白皇后表现得还算淡定, 但里德注意到她的手指尖闪烁着耀眼的光，她已经将自己身体的一部分转化为了钻石。
里德仍然没有放松。
任何一个人，发现自己从始至终都被欺骗，像是稀有动物一样被放在中间展示和观察，都不会有好心情、也不会轻易交付信任。
何况刚才在幻境中，他完完全全、毫不遮掩的展示了自己被激怒后的恶意。
他相信，这些都被X教授、琴格雷还有白皇后，这三位心灵感应者看见了，或许他们还把这些画面投影给了在场的其他人。
那么他能得到帮助吗？
“我们不会让红罗宾死在这里，而如果你继续抱着他，不让我们提供治疗的话，我们就没法保证了。”
琴格雷也说话了，她的嗓音相比白皇后要更温和一些，但同样带着警惕和戒备。
里德·芬里尔，不……小丑给他们带来了一个大麻烦。
变种人必须治疗好红罗宾，因为里德把重伤的红罗宾带过来了、带到了克拉科亚岛，如果红罗宾死在克拉科亚岛上，无论他究竟是因为什么情况死去的，都会是一起重大的人类与变种人的外交失误。
琴格雷藏在面具后的眉毛深深皱起，她甩给里德一个探究的目光，然后里德的双眸宛若死水一般的眼睛只是吸纳了探究，并无任何反馈。
他是故意这么做的吗？他知道变种人无论如何也会救活提姆·德雷克，他不在乎会给变种人带来多大的麻烦，他在乎的只有红罗宾。
琴格雷感到头疼，她没想到把克拉克亚之种交给里德·芬里尔会给克拉科亚带来麻烦。
她记得自己第一次见里德·芬里尔，第一次探查他的内心时，他的内心是如此平静又温和。
像是太阳升起时，从雪山顶汇聚的一条小溪，被积雪压弯的松树将枝丫垂入溪水中，寒冷但并不刺骨，因为那代表了春天。
短短两个月，一个人怎么会发生如此大的变化？如今的里德像是浸泡于毒液中的毒蛇，酸绿色的眸子阴沉又冰冷的注视着每一个人，计算着每个人的心跳。
如果她知道里德是小丑，她说什么也会阻止镭射眼将克拉科亚之种交给里德。
里德像是在做什么艰难的决定，他的眉头不断放松又收紧，面目扭曲又重新归于平静，疯狂的占有欲和让人心疼的悲伤不断交替，最终他轻轻的将提姆·德雷克放在地上。
几乎在他放下提姆·德雷克的瞬间，无数道人高的铁杆‘咔咔’两下插入地面，围了一圈将他困在其中。
琴·格雷则是立刻用意念力将提姆·德雷克悬浮起来，送出了宁静议会，天谴博士与灵丹会治好提姆·德雷克，在普通人中相当难以治愈的疾病或者伤残，在变种人这里却能轻易治好。
这源于变种人是进化后的人类，他们拥有不同的强大能力，灵丹是一名Omega级的治愈者变种人，而天谴博士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充当变种人的‘医生’。
治愈一个重伤的普通人，对他们而言不过是最简单不过的事。
即使头顶组合起来的铁杆压得他不得不弓着身子，里德也只是望着提姆被带走的方向，连眼睛也没眨一下。
铁杆不断收缩和重组，最后封死了里德最后一点视线，他被完完全全的封在了这个铁盒子之中，这个不过一米高的铁盒显然无法把里德站着装进去。
如果里德不想被铁杆削掉半个身子，他就必须坐下或者蹲下。
铁杆大约是某种特殊材料打造的，没有透出一点光，也听不见外边任何的声音。
里德发出一声叹息，他将手指插入头发间，就这个姿势坐在地上，遮住脸。完全的黑暗与空洞让他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魔女的意识中，但这一次，他不再抗拒这种孤独与绝望。
他享受着这孤独。
……只有自己一个人，就再也不会伤到别人了。
但显然，属于小丑的那部分思维绝对不会允许里德享受孤独和黑暗。
于是那个已经有半个月未曾出现的身影又来了。
小丑坐在里德的对面。
“简直不敢相信，你居然放任自己被抓住了，当然，我知道，我亲爱的小狼，你那见了鬼一样的同理心又在作祟了是吗？”
里德不明白，这片黑暗中，他甚至看不见自己的手在什么地方。为什么他能清楚的看见小丑？小丑就跟镀了层光一样，他在里德的眼中永远是高亮显示。
里德不想理会小丑，他现在感到非常糟糕，他控制不住的颤抖与后怕，为提姆·德雷克险些死去，他的手上还残留着血的感觉。
于是他无视小丑开始思考，他做不到放空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大概是从他被小丑病毒感染之后就是了。
里德如今清楚蝙蝠侠没有死。
事实上，若不是蝙蝠侠的死亡就发生在自己面前，里德恐怕也不会相信蝙蝠侠就那么轻易的死去，那仅仅是一枚子弹。
所以里德顿时明白，蝙蝠侠恐怕‘假死’是有自己的打算，能逼的蝙蝠侠假死隐藏于暗处的人会是谁？
“哦，还能有谁？”小丑摊了摊手，他故作无奈，但神色骄傲地说：“只能是我、只能是我们，亲爱的。”
是了。
里德瞳孔闪了闪。
是为了小丑。
他还记得蝙蝠侠当时问他，小丑在哪儿。
那么蝙蝠侠同样不相信上一个小丑已经死了，所以蝙蝠侠将自己藏匿在暗处。
可为什么呢？蝙蝠侠的‘死亡’，让如今哥谭市的处境更为复杂。如今小丑和蝙蝠侠都已经‘死亡’，这对这个城市、对蝙蝠侠有什么好处？
“亲爱的，你应该以我们的思维去思考这个问题。”小丑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它只是一个基于里德的大脑产生的幻觉。
可里德总是抗拒他、抗拒小丑。但只有以小丑的方式思维，他才能真正的剖析出他想得到的答案。
里德没说话。但他清楚幻觉说的是正确的。
于是里德以小丑的思维思考起来，如果是小丑，得知蝙蝠侠死亡会是什么表现。
——首先是不相信。
小丑绝对不会相信蝙蝠侠被一枚子弹杀死，所以他会做什么？他会继续保持自己的假死状态，暗中观察他的计划和哥谭市的局势有没有按照他设想的那样发展。
但当时间久了呢？哥谭市不再拥有蝙蝠侠的痕迹。
小丑会变的焦虑和躁动，他会迫切的想要证明蝙蝠侠没有死亡。
可随着哥谭市一天比一天混乱，蝙蝠侠也逐渐不再被人提起，他会逐渐变得越发狂躁。
最后——
他会出现。
他会以自己来引诱蝙蝠侠出现，因为他绝对不会相信在如此混乱的局面下蝙蝠侠仍然没有出现，而他知道，蝙蝠侠总会为了他而出现。
“聪明。”小丑打了个响指：“就是这样。”
里德摇了下头将自己从小丑的思绪中清理出去，沉浸于小丑的思维中让他的大脑仿佛被人用利剑插进去搅了一圈又一圈那样。
与提姆·德雷克相处的那段时间，吃过的精神药物令他与小丑变得没那么契合起来，那应该是蝙蝠家族特制的药物，比医院里能买到的精神药物更加有效和强力。
蝙蝠侠利用了他，蝙蝠侠知道他种下克拉克亚之花会发生什么，X教授的邀请是给里德·芬里尔的，并不是给小丑的。但克拉科亚必须救活提姆·德雷克，否则就会引发外交事故。
作为变种人的小丑自然会受到X战警的关押，毕竟在小丑这个身份之前，他还是位变种人。他清楚里德进入了克拉科亚岛后恐怕就再也没法回到哥谭市，也不会有任何人会为了小丑挑衅变种人。
蝙蝠侠这可不就是一举两得吗？既救到了自己心爱的儿子，又解决了自己的敌人。
哪怕是小丑也忍不住为蝙蝠侠的谋略感到惊讶。
但里德根本不在乎自己会在这里被关多久，哪怕一辈子也无所谓，这就是他拯救提姆·德雷克需要付出的代价，他为之甘之如饴。
哪怕他的心脏正因自己再也无法见到提姆·德雷克像要爆炸了一样疼痛。
提姆·德雷克有很多关心他的人，他也爱着很多人。没必要在他一个人身上纠结，对于小丑最好的选择就是永远不要把他放出去。
一束光落了进来，他抬头，注意到这座小小的铁监狱打开了一个大约20cm长的小口。
一双严厉的、充满威严和告诫的眼从外边一晃而过，里德认出了那人的身份，他的白发极具标志性。
是万磁王艾瑞克·兰谢尔。
然后那双眼退去，紧接着是一双漂亮的、沉稳的蓝眸和标志性的光头。
X教授，查尔斯·泽维尔。如今克拉科亚的统治者。
“芬里尔先生，我们应该好好谈谈了。”他的嘴唇没有动，声音是直接传入里德的大脑中的。
里德定了定心神，回答：“我不认为我们有什么好谈的。”
“将你关押在这里我很抱歉，我们从不这样针对任何一个同胞。”查尔斯充满歉意的声音在他脑袋中回响。“你是一位让人印象深刻的变种人，但同样，小丑是一位让人胆寒的罪犯。”
万磁王嗤笑一声，补充：“是一位让人胆寒的、全球级的通缉犯。”
里德意识到，X教授将他们三人的意识都连在了一起。
“我在琴的脑袋里看到过你，那时的你并不是这样的，我的孩子，发生了什么？我可以……吗？”X教授温柔地说，他是一位心理学专家。
在他的话音下，里德很容易放下戒备，又或者X教授在引导和疏离他脑子里那些乱糟糟情绪的原因？他明白X教授所说的含义，他想读自己的大脑。
里德摇头拒绝：“那会伤到你的……教授。”
小丑病毒极具传播性和感染性，他可不打算让那存放于自己身体中的病毒通过读心感染X教授，将X教授变成小丑3.0。
X教授的目光更加温柔了，正如他曾透过琴的眼睛看到的那样，里德·芬里尔是个温柔又善良的孩子。究竟是谁才会这么恶毒的将他变成如今的模样？
他就像是一汪清澈又温暖的湖水，包容着里德的所有情绪，他的暴戾和邪恶都被容纳其中，里德很难不感到放松。
所以说，X教授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心灵感应者，里德百分百认同这一点。
“我不会受伤的，孩子。”X教授说，他知道里德在担心什么，但这是一件没必要担心的事。
在他探查里德大脑的同时，他也会为自己竖好心灵防线，防止自己被病毒感染。
第082章 Chapter 82
X教授进入他思维时很温和, 就像将瑟瑟发抖的里德浸泡于温暖的水源中，这让里德感到放松，但他却不敢放松, 只是更用力的调动着浑身上下的神经进入了警备状态。
他的神经绷的更紧了, 但对此习以为常的X教授还是找到了进入里德思维的方法。
只是几分钟，X教授便阅完了里德所有的记忆。
他将感知触角收回来, 悲伤的看着里德。
里德的这一生如履薄冰，他从始至终都生活在小丑的掌控中, 小丑在□□和精神方面施加给他的虐待并没有让他变得邪恶, 他甚至连个发泄的机会都没有。最后还被小丑用药物感染，硬生生变成了如今面目全非的模样。
X教授在里德混乱但悲伤的思维中看到了一个可怜的孩子。即使是现在，里德也不敢放松自己, 因为他害怕自己的放松会沦陷于小丑的思维中，他已经保持精神紧绷太久了。
“我很抱歉, 孩子。”X教授轻声说, 他不愿意见到任何一个人受苦。
他一直都是鸽派，主张人类与变种人和平共处。但人类显然除了迫害变种人外, 对他们的同胞也同样残忍。
“这与您没关系, 教授。”里德摇头，他蜷缩在黑暗之中。
里德畏惧黑暗，每个人都向往光明。但只有黑暗才能驯服小丑。
万磁王沉默着，他与X教授的精神联系令他也可以看见X教授所看到的一切, 他捏紧拳头，周围的铁制品因不堪重负发出尖锐的声音。
事实上, 万磁王根本不在乎普通人怎样。
可里德·芬里尔不是普通人, 哪怕他超过20年的普通人生活。但他体内仍然含有X基因，这就是万磁王绝对会偏袒他的原因。
万磁王一直都憎恶着人类, 只是他选择相信X教授和莫伊拉，相信克拉科亚会是变种人的理想国度，所以他放下了与人类的恩怨与仇恨。
“这当然和我有关系，孩子。”X教授轻轻地说，那年轻的脸上是不符合年龄的稳重与超脱了世俗的睿智。
“如果我们能早点发现你，将你接到身边。那一切都不必发生。”X教授说。
他待如亲子的孩子，斯科特·萨默斯与里德·芬里尔有相似的过去，只是，七岁那年，X教授发现了斯科特并将他接回到身边，那之后斯科特便一直作为X战警为变种人和世界的和平奋斗着。
斯科特无疑是幸福的。但里德不是。
他本可以幸福。但脑波仪没有找到里德。
“这一切已经发生了。”里德低声说，他扯了下嘴角，试图让自己露出笑来，但他做不到。
提姆总说他是最坚强的，但他并不是，只是当他发现不会有人在意他做了什么，无论他做了什么后也不会改变现状，他便放弃了。
他不是瑟西亚·肯特，不会有罗宾和超级小子围着他转。他也无法像瑟西亚决堤的情感那样任由眼泪落下，然后勇敢的告诉罗宾，她不想离开。
没有人会在意他。
提姆·德雷克醒来后也不会再关注他了，因为是他害得提姆·德雷克险些丧命。
“只要能让提姆·德雷克活着，我便别无所求了。”里德说。
“你当真这么想吗孩子？”X教授难掩语气中的心疼。
“如果你需要。”万磁王冷声说：“我可以为你杀死小丑，他没死，不是吗？”
X教授不赞同的看向万磁王，他们说好的，绝对不参与人类之间的战争。
“小丑那个该死的混蛋迫害了一位变种人。”万磁王高声说：“我们的准则里没有包括放过迫害变种人的人类！”
“如果你刚才仔细看了我传给你的画面，你就会知道我们根本不知道小丑在哪儿！怎么？你打算把哥谭市掀个底朝天，然后找出小丑？引发一场新的变种人与人类的战争？”
眼见这对‘老夫老妻’又要吵起来，里德只觉得头疼的厉害，他不想他们为自己做什么，最好什么也别做，因为里德不确定变种人善意的举动会不会对蝙蝠侠的计划造成破坏。
如果说除了德雷克，里德还有在乎的东西。
那就只剩下小丑。
他一定要确保蝙蝠侠能达成他的目的，因为在小丑现身之后。
魔弹射手的子弹会贯穿对方的头颅。
里德猜测，X教授并未读到关于魔弹射手或者他任何马甲的相关内容，否则他此刻绝对不会是这种温和的态度。
他的变种能力真的很不错，不是吗？
于是里德又一次控制不住的大笑起来，他撕心裂肺、掺杂着欢愉和痛苦的笑声打断了两人的争执，直到他终于气喘吁吁的停止了笑声。
他抬头，看见了X教授和万磁王带着担忧和警惕的神色。
他看着晨曦的光透过那小小的窗格打进这黑暗的空间，他不自觉的伸出手，却又在触碰到光线时瑟缩的将手收回。
“就这样吧教授，谢谢你。”里德用嘶哑的嗓音说。
X教授皱了皱眉，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他尊重里德的决定，即使这个决定让他内心充满愧疚，而里德称呼他为‘教授’，就仿佛他也曾是泽维尔天赋学校的一员、是X教授的学生。
最终X教授还是不忍心让里德一个人在无尽的黑暗中忍受折磨，于是他向里德植入了一段虚拟的影像，做完这一切后，最后的一点窗框也被封锁起来。
X教授将这小铁盒沉入了宁静议会下方的无尽监狱中，这监狱里只有一名犯人，剑齿虎。
但现在，它多了一个‘客人’。
里德的本体被困于宁静议会下方，所以他更多的将自己的意识分配给杰洛特和魔弹射手。
哥谭市仍然是一片混乱，所有人都在寻找和追踪小丑的踪迹。当小丑的通缉令被公开后，哪怕是那些一开始只为魔法少女复仇的居民也为赏金动容了。
魔弹射手又加大力度分发契约，不过这一次，他一改以往温和的风格，温和吗？里德其实不那么认为，但魔弹射手的本能觉得那是些非常温和、毫无攻击性的契约。
毕竟在魔弹射手的记忆里，他做过更多、比这些过分万倍的契约，如今发生在哥谭市的不值一提。
里德只是替蝙蝠侠筛选了一部分罪犯出来而已，你看，若是一个善良的人，它不会受到魔弹射手的蛊惑，那些受到蛊惑的人不过是想逃避惩罚的罪犯罢了。
现在，魔弹射手对每个契约者的要求都是相同的。
‘找到小丑。’
是的，里德已经厌倦了绝望游戏。比起满足魔弹射手的游戏，他更想满足自己。
所以他一定要抓住小丑。
但。
有个人欺骗了魔弹射手的契约。
黑雾与半透明的烟雾混合在一起，这种刺痛的魔力混合着黑雾渗透了魔弹射手的皮肤，猎人万分不悦的眯起幽蓝的眼眸。
疼。它很少感到疼。
“我以为你会更想和我面对面谈谈，我该称呼你什么？那位吊的不行的猎人先生？”穿着驼色风衣、有着干枯金发的男人倚着天台的栏杆。
得益于天台的风，他含在口中的烟燃的很快。
“我猜那不会是一种好感觉，为什么你不现身呢？”康斯坦丁问，他藏在口袋中探测磁场的仪器响个不停。
那位‘猎人’就在他身边。
魔弹射手比康斯坦丁见过的任何一位恶魔还要棘手，至少在康斯坦丁的思维中，不该有任何恶魔可以不借助任何媒介融入风中，而不被驱逐。
魔弹射手做到了，它不依靠任何东西，便能行走于人间。
它真的是恶魔吗？可它对康斯坦丁驱逐恶魔的香烟魔法很排斥，康斯坦丁感受到了来自魔弹射手的抗拒。
里德慢吞吞的在康斯坦丁面前显露了属于魔弹射手的真身，他厌恶魔弹射手、毫无疑问，每个恶魔都痛恨他。
里德还记得那委托猎人寻找偷走契约的背誓者的恶魔曾给予他忠告。
务必小心康斯坦丁，那个狡猾、卑鄙，灵魂应该永堕地狱的驱魔人。
没关系。里德漫不经心的想，如果康斯坦丁真的做了什么导致魔弹射手消失，他会让杰洛特砍了他。
绝对会。
他早就没什么好失去的了，他甚至把自己都关进了黑匣子中。
那他还有什么好在意的？
“天哪，就像他们说的那样。”康斯坦丁吃惊的看着这宛若小巨人的恶魔，他发出一声赞叹：“你简直性感的可怕。”
里德：。
他有一瞬间的迷茫，好像没有听懂康斯坦丁在说什么。
他明白魔弹射手相较于其他恶魔，长相略有些许不同……或许不是略有些许，他在魔弹射手的记忆中看到过那些地狱的恶魔，长相与食尸鬼和水鬼相差无几。
听说整个地狱，也就只有曾经是天使的那几位长得还算过得去，路西法、萨麦尔之类的。
他知道康斯坦丁是个随心所欲的放荡之人，但是勾搭恶魔？真的假的？蝙蝠侠知道黑暗正义联盟的康斯坦丁是这样的一个人吗？
“你在找我。”里德收回思绪，它用魔弹射手一贯的嗓音说。
康斯坦丁没有回答里德的话，他用毫不遮掩的审视的目光扫过魔弹射手被灰色西装和斗篷裹在其中的身躯，然后他轻佻的扬起嘴角。
“你要不要跟我试试？”康斯坦丁挑起眉来。“你应该不是那种要约会三次之后才能牵手、上床的恶魔吧？”
里德几乎现在、立刻就想把枪口对准康斯坦丁的脑瓜。
妈的，神经病。
第083章 Chapter 83
最终, 在魔弹射手冰冷、毫无感情，并不动摇的眼神中，康斯坦丁遗憾的放弃了与这个性感、身形高大的恶魔打炮的机会。
好吧, 他的战绩章上不会有魔弹射手的名字了。
康斯坦丁怀疑魔弹射手根本不懂人类的感情、不像大多数恶魔那样情感丰富, 甚至，它或许根本没有那功能。
毕竟它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恶魔, 不是吗？
康斯坦丁想，他刚才对魔弹射手提出的约会请求可不止是说出来的那意思, 他也在通过自己的方法判断魔弹射手属于地狱中哪一类恶魔。
结论是。
魔弹射手根本不是地狱中的恶魔, 加百列的记录中并没有记载任何与魔弹射手有类似能力和关联性的恶魔，他的意思是，魔弹射手在人间有点太随心所欲了, 不是吗？
魔弹射手或许是概念性的恶魔。
概念是个很模糊的词语。
它可能是因‘传闻’所诞生的恶魔。
又或者。
康斯坦丁不动声色的瞥了眼魔弹射手，它根本不是来自于这个世界的恶魔也说不定。
康斯坦丁没有忘记前段时间天球交汇后, 为哥谭市带来了许多怪物, 那些如今早已见不到踪迹的怪物。谁知道魔弹射手会不会是因此来到哥谭市的。
“你找到我，是为蝙蝠侠？”魔弹射手嘶哑的嗓音被风带走, 但康斯坦丁就是清楚地听见了这声音。
他略有些诧异的抬头, 它倒是没想到恶魔能猜到这一点。
“那要看你做什么了。”康斯坦丁斟酌着说，他耸了耸肩：“你杀了很多人。”
“是他们杀了很多人。”魔弹射手模仿着人类那样歪了下头。
里德知道，自己迟早会面对这问题，或许原本的里德会压制住魔弹射手的本能, 不对这个城市造成任何破坏，只是让它维持原状。
但小丑版本的里德只想让这座城市变得更混乱, 再加上他需要魔弹射手迅速完成契约, 来让自己摆脱被通缉的状态，可是这又能怪得到恶魔了吗？
魔弹射手只是一把刀, 结果会怎样，完全出自于用刀的人抱着怎样的想法。里德所做的，不过是把刀送到每个人家中罢了。
康斯坦丁耸耸肩，在加入黑暗正义联盟之前，他本就是一位浑事儿和坏事儿做尽的人渣，即使加入了正联，他同样是这类人。
所以他压根不在乎魔弹射手做过什么，事实上，相比起康斯坦丁遇到过的其他恶魔，包括那位大天使长加百列，都干过不少比魔弹射手更恶劣的事儿。
康斯坦丁觉得魔弹射手完全没有任何问题，它甚至应该拿到一个友好恶魔奖。
“你知道蝙蝠侠不会认同你的话吧，他可是道德标兵。”康斯坦丁讽刺的说。
“所以让我们速战速决吧。”
……
提姆·德雷克发出一声低吟，他浑身酸痛难忍，像是被人打了一顿。难不成在他中枪之后，里德一气之下揍了他一顿？睁开眼，入目温和的暖光和铺在周围洁白的地板让他意识到自己完全处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中。
当他每次呼吸他都能闻到属于大自然的味道，他顿时意识到这里不是哥谭市那被化学粉尘和灰尘覆盖的空气。
他不在哥谭市。
提姆仔细检索着自己的记忆，他记忆中最后一个画面是他中枪了，然后里德眼中的愤怒立刻被满眼的破碎与绝望替代，之后提姆便晕了过去。
那枚子弹恐怕是擦着心脏过去的，否则他不可能如此迅速的进入休克状态。
提姆坐起来，意识到自己的制服已经被换下，他穿着一件质地柔软的衣物，除了感到疲惫和酸痛外，身上他摸了摸眼周，多米诺眼罩仍然牢牢的固定在他的面颊上。
不管是谁救了他，他们都给予了自己足够的尊重，他们尊重自己的身份。
所以救了他的人应该是友善的，这念头让提姆微微放松下来，他将旁边柜子上略显锋利的小物件反扣在手中，但他仍然需要保持警惕。
提姆坐在床上开始整理思绪，重伤令他的思考变得有些困顿。
这里是什么地方？他受的伤很重，恐怕根本无法支撑到他回到蝙蝠洞，所以是里德把他带到这儿来的？
这里的风格很像毒藤女的植物园，并且空气中同样没有粉尘的味道。
而且毒藤女有些稀奇古怪的药物或许可以让他恢复到健康状态，就像当初重伤的里德那样，但和哈莉·奎因闹掰的里德真的能得到毒藤女的帮助吗？
所以，里德又做出了什么他不愿意的决定来满足毒藤女？
门被轻轻推开。
一个年轻的男人走进来。
“你感觉怎么样？”他问。
提姆仔细审视着男人的面庞，陌生的，不是哥谭人。
男人的眼中没有过多的情绪，只有医生公事公办的、对伤患的关心。
提姆耸耸肩：“说实话，挺好的。除了感觉自己饿的能生吃一头牛，以及浑身酸痛外，没有任何症状。”
“很好。”男人说着推了推自己的眼镜：“酸痛是治疗后的正常现象，我不敢对你太用力。”
男人将手搁在提姆的手背上，提姆下意识的就想甩开男人的手，或者直接将对方摁倒在地，但他没有这么做，这里不是他的地盘。
紧接着，提姆感到一阵暖流划过他的身体，就像是热水抚慰他酸痛的肌肉一样。随后，他的酸痛便消失的一干二净。
提姆隐藏于多米诺眼罩下的眼划过一丝了然。
是了，变种人。
他应该想起来的，X战警曾给予里德一枚克拉克亚之种，为了救他，里德将他带到了克拉科亚岛。
地球-0的超级英雄们与变种人的接触并不算多，与地球-616融合之前，他们的城市甚至从未出现过变种人，所以与变种人接触更多的超英团体一直是来自地球-616的英雄们。
比如复仇者联盟、神奇四侠等等。
“谢了。”提姆转了转手腕，他或许是第一个踏入克拉科亚岛的地球-0的超英。
哦，等等。
他想起来了，他的二哥，杰森·陶德曾有幸体验过变种人的复活业务。
变种人可不就是方便吗？也难怪有如此多普通人会排斥变种人，他们畏惧自己会被时代落下，因为变种人最终会成为这个时代的主宰者。
男人收回手，他语气冷淡地说：“不客气。外边有人在等你。”
提姆几乎瞬间便想到了里德，如今的小丑里德，克拉科亚会如何对待他？
金刚狼穿着休闲装，他捏着一瓶啤酒，半趴在桌边，冲身侧同样穿着休闲装的镭射眼说。
“你应该给他机会，瘦子。”
镭射眼维持着自己面无表情的状态，他以绝对的、不赞同的语气说：“给一个罪犯机会就是在将所有变种人，乃至人类的安危摆在危险前。”
他将手中的啤酒瓶伸到金刚狼面前，金刚狼咆哮着怒吼道：“别忘了当初你变成黑凤凰后的表现，我们选择给你机会，但你现在不给别人机会？”
尽管他这么咆哮着，但还是伸出爪子为镭射眼打开了瓶盖。
“谢了。但我得说，你没有给我机会，你把爪子插进了我的头里，你难道——”镭射眼的嗓音在他的目光触及提姆时猛地停下。
紧接着，他换上一个更加温和、也更公事公办的嗓音。
“你好，红罗宾。”
金刚狼用审视的目光扫过提姆，他的目光算不上友善。
提姆想起，金刚狼即使在蝙蝠洞里也算不上友好的态度，好吧，或许金刚狼就是这样。
提姆觉得，金刚狼就像一头忠诚、凶狠的狗，虎视眈眈的警惕着每个靠近他在意的人，就像现在这样。
“你好，镭射眼、金刚狼。”红罗宾假装没有看见金刚狼的防备，他走到两人对面坐下，这张桌子足够大不是吗？
他尽量将自己的目光从那盘看起来很美味的、荤素搭配的食物挪开。
金刚狼发出了一声嗤笑。
“你应该饿了吧？每个被灵丹治愈的人都会感到饥饿。”镭射眼将那盘食物推到提姆面前，这本就是给提姆准备的。
提姆注意到。在克拉科亚上，镭射眼并不像在新闻中或是上次蝙蝠洞内表现得那般冷硬和固执，在变种人的国度，他明显放松、温和得多。
提姆用叉子搅着面条，垂着头吃食物。
但事实上，金刚狼才是在处事上更温和的那一个。他听见了刚才两人的对话，毫无疑问，他们讨论的人是里德·芬里尔。
显然里德此刻的状况算不上好，作为一个罪犯。
金刚狼显然想给里德·芬里尔一个机会，但镭射眼不这么想，他对罪犯几乎是绝对的排斥。
现在里德恐怕已经被克拉克亚控制下来了，毕竟残忍杀害了魔法少女——杀害了一位新生超英的罪犯小丑，如今是全球级别的通缉犯。
那么作为联合国认同国家的克拉克亚自然也会得到这份通缉令。
之后金刚狼和镭射眼没有再当着提姆聊任何与里德·芬里尔的话题，也没有聊到他们X战警的工作，他们只是闲聊着一些日常琐事。
比如镭射眼在试图以威逼利诱等方式邀请对游泳毫无兴趣的金刚狼加入他们周末的家庭之旅。
提姆也是在这会儿才知道，原来金刚狼现在住在镭射眼的家里，和镭射眼的家人们，包括镭射眼的妻子琴·格雷。
吃完食物后，金刚狼提出可以带提姆逛逛克拉科亚，克拉科亚的一部分地区是允许向人类开放的。
金刚狼不会这么好心，他只在乎他在意的人，所以这可能是为了里德。
提姆猜测。
镭射眼的话，立刻印证了提姆的猜测。
“我们应该送他离开克拉克亚。”镭射眼朝着金刚狼露出一个假笑：“你不想引发正义联盟和变种人的外交事故吧。”
“为什么不让红罗宾自己决定呢？”
金刚狼只是挑衅的看着镭射眼，他知道镭射眼在打什么主意，就像是镭射眼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一样。
他们有太多搭档的经历，一个表情，一个语气的变化都能让彼此了解想法。
红罗宾自然得留在克拉科亚，他不会让任何人带走里德，就像是里德不会允许任何人带走他那样。
于是他挑了挑眉，选择直接摊牌道：“为什么我们不直接在这里谈谈你们避而不谈的那个人。”
“里德·芬里尔。”
金刚狼和镭射眼交换了个眼神，金刚狼耸耸肩道：“well，既然你想知道，小丑是个非常危险的人物。”
“他和上次见面时完全不一样了，我不知道什么改变了他。但他如今非常危险。”
“所以你们将他囚禁在克拉克亚，因为他是个变种人？”提姆不赞同看向两人，他看不到镭射眼的眼睛，金刚狼并不想和他对视，他只是半趴着喝酒。
提姆高声宣布道：“他在变种人之前，首先是一位哥谭人。”
“我意识到，哥谭市的监狱似乎无法很好的囚禁小丑。”镭射眼冷静地指出：“毕竟小丑出逃的记录总能追上你们抓捕他的速度。”
“但克拉科亚不一样，他永远不会、也不可能逃的出去。”
“除非某天克拉克亚陨落，但我们都知道，这是不可能发生的。”
提姆不悦的眯起眼，他低声咆哮道：“他不是小丑，你看，小丑绝对不会挽救他的敌人，但他救了我。他和我一样是个受害者。”
“小丑的受害者。”
“因为他是位受害者，所以他应该被囚禁于此？”提姆的嗓音带上了不悦。
但他清楚，如果克拉科亚要囚禁里德，他没有任何办法带里德离开。
正如镭射眼所说，克拉克亚拥有管理一切变种人的权利，作为变种人的里德也不会例外。
“那么你为什么执着于他呢？把他囚禁在这里，难道不是对哥谭市更好的选择吗？”镭射眼发出自己的疑问。
提姆叹了口气，他不打算再隐瞒什么。
“因为我们互相爱慕对方，他愿意冒着被囚禁的风险救我，我又怎么舍得将他一人留在这？”
金刚狼朝着镭射眼露出一个得意洋洋的表情，他朝着镭射眼伸手：“我就说了，瘦子。”
镭射眼叹了一声，然后将十美金放到金刚狼手里。
提姆眯了下眼，意识到这两人用他的反应打了个赌。
品尝到胜利滋味儿的金刚狼撑着手臂拍了拍镭射眼的肩膀，然后冲提姆道：“遗憾的告诉你。”
“并不是我们囚禁了里德·芬里尔。”
“是里德·芬里尔自己的选择。”
第084章 Chapter 84
提姆得到了见里德的机会。
这很容易, 甚至没有任何一个变种人出来阻拦他。
而变种人们似乎也不担心他会窥见什么变种人的机密，他们没有给他搜身。
或许是他们的头，泽维尔教授提前给他们打过招呼了, 提姆也得以见到了这位曾经无数次出现在新闻报道上的教授。
提姆走进了宁静议会, 他知道这里是变种人的领导者们用于召开会议的地方。
今天没有会议，但议会桌前仍然坐着一人。是查尔斯·泽维尔。
“查尔斯教授。”
正低着头处理文件的查尔斯抬起头, 他的眼眸很温和、沉静，不带任何恶意或是让人不适的情绪。
但提姆仍然感到了一丝压迫感, 这位领头人尽管像绝大多数人描述的那样温和, 但他并不仅此而已。
他一手创立了克拉科亚，他一手创立了变种人的国度，并让联合国承认他们的存在, 可见其手腕有多硬。
“你好，红罗宾。”查尔斯审视着提姆的情绪, 他不需要看见提姆的眼睛, 他的能力便能帮助自己分析提姆的情绪。
“你很在意他。”
提姆点头，他直截了当地说：“是的, 教授。我想带走他。”
他知道查尔斯非常关注里德, 他关注每一个变种人，里德自然也是其中之一，哪怕里德并不是X战警，并没有与X教授接触过多少, 也不是克拉克亚岛的居民。
但查尔斯为变种人事业努力了大半辈子，他爱每一个变种人。对查尔斯来说, 那都是他的孩子。
查尔斯轻轻叹了口气：“他是个很善良的孩子, 他从来没有想过伤害任何人，但总是有人想伤害他, 待在这儿或许是对他最好的选择。”
“是的，我知道。”提姆声音很低，他抬眸坚定的看向查尔斯：“但那不是他想要的。”
查尔斯看着提姆，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湛蓝色、如同平静大海一般的眼眸静静地注视着提姆。
“他在求救。”提姆说：“那我又怎么能放弃他？”
里德从来不愿意麻烦他人，即使是他深陷泥沼、急需帮助，他也只是保持缄默，任由自己沉入沼泽，却忍不住用那双湿漉漉的森绿色眼眸向路过的每个人投去目光。
藏匿于一片湖绿色之下的渴望和求助。
只有提姆看见了，也只有提姆在乎。
那么提姆又怎么能见死不救？蝙蝠侠从没有教过他要怎样见死不救。
提姆轻轻呼了一口气：“我知道，如果你们想扣下他，我别无办法。我没法从变种人的领地带走他。”
“但我一定要带走他。”提姆说，他不会把蝙蝠家或者正义联盟拖下水，他从来不会这么做，但他也绝对不会放弃里德。
他知道这就是他必须做出选择的时候，他的选择是——
他全都要。
凭什么要让提姆放弃一些东西来得到另一些东西？
提姆不甘心，他第一次选择让情绪支配自己，而不是理智，他总是蝙蝠家族里相当冷静的那一个。
他从来不对任何人咆哮，无论是什么情况下，他总是保持理智和冷静，因为他知道被情绪支配不会有任何好下场。
但提姆不想在控制自己了，说到底，让情绪支配难道是什么错事吗？那只是不理智罢了。
查尔斯那温和但平静的脸上终于浮现了笑容。
“噢，我认为这是个正确的决定。”查尔斯笑起来，他温和的说。
提姆错愕的抬起头，他以为——
“你以为我不会允许你带他离开吗？”查尔斯的嗓音里充斥着些许笑意。
“他需要你。”查尔斯说：“你才是那个能帮助他摆脱现状的人。”
查尔斯没说，虽然他可以用强制手段清除里德脑子里德那些障碍、将小丑完全驱逐出去，但那会伤到里德的精神，很有可能会让里德的意识受损。
里德并不相信查尔斯，他无法对查尔斯完全放开自己，只有里德自己能将属于小丑的部分驱逐出去，查尔斯强行把那些紧紧交错在一起的内容拆开只会损伤里德自身。
里德信任的人只有一个，提姆·德雷克。
但他们不能留里德一个人在黑暗中徘徊，他们要救他，查尔斯会救每个变种人，何况，里德什么都没有做错，为什么他该承受惩罚？
提姆听懂了查尔斯的意思，他点点头道：“需要我做什么？”
“引导和安抚里德·芬里尔的精神。”查尔斯说。
“我明白了。”
宁静议会中间的地板向外排开，露出其中深不见底的、被盘根交错的树根覆盖的地洞。
然后伴随着轰隆轰隆的响声，一个铁黑子被这些缠绕着的树根抬了起来，提姆听见地洞里传来了一个充斥着畏惧和愤怒的嘶吼声。
他意识到这下面不仅关押着里德一人。
提姆可以想象，被关押在下方的人会有多么恐惧，充斥在一片黑暗中，永远也见不到光、没有声音、没有人，有的仅仅是自己和孤独。
提姆不会对变种人国度的惩罚机制评头论足，但他无法想到里德主动选择了这里来度过他接下来的日子。
然后黑箱子被打开了一个缝隙。
提姆连忙凑上去，从缝隙往里看，在微弱的光芒下，他只能看到一小节在阳光下反光的发丝和小部分惨白的皮肤，一动不动。
“里德。”他呼唤。
那小节皮肤连同头发猛地战栗了一下，紧接着，它们消失了。
是的，消失了。
里德躲开了光线，他没有回应提姆的呼唤。
X教授是个很好的人，他知道孤独很难忍受，所以他为里德的大脑中输入了‘梦境’。
在梦境里，里德很早便被X教授从孤儿院中带走，他是泽维尔天赋少年学校的一名学生，他学会了如何操控自己的变种能力、学会了如何战斗。
与初代的X战警们成为友人，他拿到了学位证书，最终通过考核，成为了一名X战警。
这是个很好的梦，一个让他安宁，充斥着友好的梦。
然后查尔斯将黑盒子的缝隙打开了更多，这下里德逃无可逃了。
“里德。”提姆再度呼唤。
里德仍不做回应，提姆没有放弃，他只是一遍一遍呼唤里德的名字，里德对光没有反应，但他对自己呼唤他的名字有反应。
提姆知道，里德仍然存在着理智，他只是不想理会自己。
他只是想拒绝提姆·德雷克，提姆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想，他不想给自己带来麻烦，里德·芬里尔总是这样。
最终，被提姆惹恼的里德终于做出了回应，他的眼眸像是粹了火的酸液。
“有完没完？提姆·德雷克。”他朝提姆低吼。
提姆笑起来，他轻声说：“没完，永远都没完了。你救了我的命，然后你打算永远消失在我的世界里？”
“你真他吗是个混蛋，知道吗？”提姆·德雷克的嗓音温和又眷念，像极了里德有时呼唤哈莉·奎因时的嗓音。
“你总是以为逃避一切责任、逃避所有人，逃避这个世界，你觉得这是对的？”
“这是对所有人都有好处的。”里德用沙哑的嗓音说。
“但对你不好。”提姆指出这一点。“你还是个自私鬼，连自爱都做不到的人，又凭什么觉得自己做的事是对的？”
“事实上，你也根本不在乎别人。你只是想逃避，为自己的逃避找一个合适的借口。”
“那你他妈的告诉我，我该怎么做？！”里德冲提姆咆哮道，他体内暴躁的因子蠢蠢欲动，小丑不想待在这里，里德同样不想。
但他如今身在这里，他必须在这里。
“我只要出去，就会给你、给哥谭市，给所有人带来灾难，我他吗害了你，而你仍然对我抱有信心。”
里德的声音一下子收紧，他泄气的发出一声叹息，他无力的垂下头，不再去看提姆·德雷克。
“……就别再管我了，成吗？德雷克。”
提姆定定的看着里德，看见里德藏住了那双写满了求救信号的眼。
“不。”
里德抬起头，震惊的看向提姆。
提姆冷笑：“你可管不到我头上，而我已经和X教授谈过了。我们有办法把你带回来。”在带回来这三个字上，他加重了语音。
里德眼里有些茫然，他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
“我会帮你，就像之前在安全屋那样。”
“所以……”提姆的嗓音变得有几分沮丧和颤抖，他很少泄露情绪，他总是在鼓励里德、他总是鼓励里德的那个人。
但里德屡屡的逃避行为也会让他觉得心碎，这会让提姆觉得，自己在里德心中根本没有那么重要，否则里德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的逃避？
“别再避开我了，好吗？”
里德沉默着移开视线，没有回答。
提姆·德雷克垂下眸，掩盖眼底的失落和失望，或许他已经撞到了南墙也说不准。
事实上，蝙蝠家里。
绝大多数人都不赞同他与里德·芬里尔在一起，准确的说，是和变成小丑后的里德·芬里尔在一起，他们每个人都知道那有多危险。
一切都物是人非了。
但德雷克家族祖传的固执不允许提姆把其他人的话听进去，就像斯蒂芬妮不止一次吐槽过的那样。
提姆可以承认，他就是非常的恋爱脑。
只对里德·芬里尔一人，因为只有里德·芬里尔才会让提姆如此煎熬。
最终里德发出一声轻轻的声音，是溺水者被捞起来后发出的第一声呼吸的抽气声，充满了希望与后怕。
他说‘好’。
提姆的脸上终于浮现了微笑。
这其实没有那么难，不是吗？
这个好还没有结束，里德好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
他再次顶着精神里属于小丑的叫嚣和大笑，在查尔斯为他竖起的屏障中，艰难地说。
“我将永远不会再逃避。”里德盯着提姆·德雷克，他认真地说。
紧接着，他放松了视线，提姆熟悉这个眼神，这意味着……
“你又要说对不起了？”
“谢谢你。”
两人愣了一瞬间，对视一眼，忍不住笑起来。
第085章 Chapter 85
这其实不算是个非常轻松的事儿, 除去X教授需要帮助里德清理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外，天谴博士还需要配置药物来清除里德身体里的小丑病毒。
但现在的问题是，小丑病毒已经将里德的思维感染, 就像是把黑色颜料投入清水中, 这并不是两个具有实体的物体。
X教授无法将已经在清水中融化的黑色颜料在原封不动的拿出来，也无法做到将里德的思维——也就是那变得浑浊的水重新变得清澈。
那会弄伤里德的脑子。
里德极力保护和保留自己的善良, 保留‘里德·芬里尔’，所以如今那水里, 只有黑与清澈的界限附近呈现浑浊的灰色。
里德并未完全接纳小丑的意识。
X教授毫不怀疑, 但他的思维触角探入其中，便会立刻将那滩水彻底搅混。
那么X教授为什么不这么做呢？因为小丑的意识会像瘟疫一样蔓延、感染，就连拥有钢铁意志的蝙蝠侠, 也会成为‘小丑’。
黑暗多元宇宙曾经入侵过他们的宇宙，X教授也得以知晓‘狂笑蝙蝠侠’的存在, 小丑的疯狂和蝙蝠侠的大脑结合起来绝对是最危险的事。
里德没有那么强大的精神, 坚持只会让他越来越疲惫和痛苦，最终当小丑病毒完全将他的精神吞没后, 他的反噬会更强。
他会成为‘小丑’, 真正的小丑。
其实，他们没有任何一个将里德变回原样的方法。似乎除了摆弄时间外，没有更好的方法。时漩曾经穿梭时间拯救过变种人、幻影猫也曾不止一次的穿梭时间拯救X战警。
但这种方法对里德并不适用，因为他仅是在几个月前觉醒的X基因, 他们难以寻找到未觉醒的变种人，何况里德在很小的时候便被小丑植入了病毒。
跨越的时间太大, 引发的蝴蝶效应可能会摧毁一切。
再一个就是奇异博士的阿戈摩托之眼, 那就不必提了。奇异博士深知摆弄时间需要付出的代价，他不可能、也绝对不会把阿戈摩托之眼用于做这件事。
所以X教授做了个非常危险的决定。
他要把颜料与清水彻底搅合在一起, 然后在其中加入更多清水，即使无法再让水恢复清澈、他也要尽力不让黑色完全覆盖清水。
只要不停地加水过滤，直到水的颜色接近较为清澈而不是浑浊一片便可。
这相当于是重塑里德的认知与人格，这非常危险、也不被大众接受，毫无疑问。
查尔斯翻阅过里德的记忆与意识，里德对善良有着极高的执念。
这是里德幼时唯一能做到的、对小丑的反抗，这也是小丑迟迟无法用外界刺激来让里德变成‘坏孩子’的原因。
里德的外表甚至是一部分内里都表现出了对小丑的臣服与温顺，但他的内核从始至终没有改变，因为他早已将善良铸成保护本我的城墙。
现在一片漆黑的海水被挡在城墙外，随时都有冲垮它的可能性。
查尔斯要做的便是，拿掉里德的城墙，拿掉里德保护自己的‘善良’，然后让里德接受海水，重铸里德。
没人知道，重塑后的、仅仅是继承了记忆、习惯以及本能的里德会不会成为一个穷凶极恶的罪犯。
这非常危险，但也是唯一的办法。
提姆和X教授在脑内交谈了一番，很快决定了这么做。
因为提姆知晓，这是唯一能够帮到里德摆脱小丑的方法，永久摆脱小丑。
事实上，他们也别无方法。如果不那么做，提姆是永远无法把里德从克拉科亚带走，里德也永远不会变得‘正常’。
查尔斯对摆弄他人的大脑很擅长，提姆需要做的就是伴在里德身边，给予对方安全感，让里德的大脑放松下来。
同时，查尔斯坚信。
有提姆这个好榜样在里德身边，有助于里德塑造一个更好的人格。
里德并不知道这些，他闪烁的绿眸中充满了希望和一些惶恐。他被铁链牢牢的捆在床上，这些铁链由艾德曼金属打造，极其坚固。
里德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抱有希望，因为他无数次抱有希望得到的结果总是差强人意。
这是个实验室，冷白的灯光与冰冷的器械都让里德有些忐忑，他的本能和小丑的本能交织在一起，无一例外的都在叫嚣着畏惧与退却。
里德曾在幼年时被小丑绑在实验台上强行安置了纳米装置，这些记忆早已被里德遗忘，但如今却在里德的大脑里不停地闪烁着，这无疑加深了里德的恐惧。
天谴博士背对着里德，他没有注意到里德的恐惧，里德知道这是为了他好，但是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恐惧在蔓延。
黑色的火焰悄无声息的出现在里德的脚下。
就在这时，实验室的门被打开了，重新换上了红罗宾制服的提姆·德雷克走了进来，他直直的走向里德。
他或许注意到了里德脚下的黑焰又或者根本不在意。
里德在见到提姆的那一瞬间，便操控着魔弹射手收回了黑焰，这些黑焰并不具有攻击性，里德只是准备借助它们逃跑罢了。
提姆一定是察觉出里德的意图了。
他拉了根凳子坐在里德身边，然后捏住了里德冰冷的手，里德立刻紧紧的回抓住提姆的手，就像是抓住了救生绳一样。
里德松了口气，仅仅是握着提姆的手，他便能放松自己，恐惧正在缓缓褪去。
提姆揉了揉里德的头发，里德闷闷的笑出声，他忍不住偏了偏头蹭了蹭的手掌。
天谴博士拿着麻醉剂走了过来，他将麻醉剂注入里德的脖颈，里德下意识捏紧了提姆的手。
天谴博士要剖开里德的胸腔取出纳米机器人，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而且里德希望天谴博士不要拆除纳米机器人，而是更改纳米机器人的效果，将它变成一个不会伤害本人的纳米机器人。
当里德需要的时候，纳米机器人会自动化解为能够被人体吸收的物质。
天谴博士不知道里德为什么要这种效果，但X教授同意了这个意见，那么天谴博士会这么做。
对天谴博士来说，这比较困难，但还不算特别困难。他非常擅长摆弄纳米机器人，就像当初他把吸血鬼金刚狼带回来那样。
“我会陪着你。”提姆说。
里德终于松了口气，他耸耸肩：“谢了。”
当他放松下来，麻醉剂的效果在他的身体中发挥。
里德又露出一个笑来，他非常突然的看着提姆说：“我喜欢你。”
“我也是。”提姆轻声回答。“我也喜欢你。”
他们就像是平时聊天一样阐述了自己对彼此的爱意，他们在这段时间经历了太多事儿了。
而提姆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开心，因为他知道接下来X教授和他要做的事，会完全重塑一个里德，也会重置里德的感情、重置里德对眼前一切的看法。
提姆微微垂下眸，任由发丝落下挡住他眼中的情绪。
“我会陪你直到你醒过来。”提姆说。
里德调皮的眯起眼，他的肌肉、他的神经正在麻醉剂的效果中放松，轻快的话语从他唇缝里溜出来。
“那之后也要继续陪着我。”
提姆没有回答，因为里德没有撑到提姆给出回答的时间，他轻轻松开捏着提姆的手陷入了麻醉状态。
“当然。”
被当众秀了恩爱的天谴博士翻了翻白眼，他倒是没有说什么。
“出去吧，我要开始手术了。”
……
提姆不知道在外边等了多久，中途，他看见很多变种人小孩，摆弄着他们的能力、嘻嘻哈哈的从他面前路过。
还有几个小变种人扭扭捏捏的红着脸来到提姆面前，希望能拿到提姆的签名。
在克拉克亚岛上，变种人小孩们并不只是崇拜X战警，除了他们特殊的能力外，他们也不过是普通小孩罢了。
他们崇拜英雄。
红罗宾也是其中之一，见红罗宾对他们相当友好，他们便不再怕生的围着对方。
这些小变种人大多数都是在克拉科亚出生的小孩，他们没有经历过人类与变种人的战争，没有亲临那些血淋淋的历史。
对普通人也没有那么憎恶与警惕，何况红罗宾真的很友好、他们也真的非常好奇，像红罗宾这样的普通人超英。
他们扭着红罗宾追问他普通人要如何打击罪犯之类的。
红罗宾耐心的回答着他们的问题，他需要转移注意力，不去焦虑的思考为什么手术还没结束。
等实验室的门被打开后，红罗宾抬头看去，不是天谴博士，是里德·芬里尔。
红罗宾隐藏在多米诺眼罩下的瞳孔闪了闪，他错愕的看向里德。
里德抿着唇，紧绷着下颚，看起来不太高兴。
他当然不太高兴。
围着红罗宾的变种人被里德惨白又阴沉的脸色吓了一大跳，里德压根不在乎这些小孩的想法，或许之前的他会在意。
但在X教授为他整理和重构了思绪后，他变得不那么想总是维持友善了。
至少现在，他不想。
他学着记忆中的小丑，扯出一个阴沉沉的笑，锋利的牙齿嵌在唇边，看起来邪恶极了。
小孩们惊叫一声飞快跑远。
然后里德居高临下的审视着红罗宾，这个在他欢快的记忆中占据了绝大部分的青年。
他阴阳怪气的开口：“我记得某个人说，‘当然’。”
提姆没想到那会应该已经昏迷的里德记得他的回答，他也摸不准里德如今对自己是什么的态度。
所以他只是看着里德，保持沉默。
第086章 Chapter 86
“哑巴了？”里德挑起眉来, 他在言语中尽情的倾泻自己的火力。
他感到恼怒，还有些委屈。里德分明记得在自己的意识彻底断片前听到提姆说了‘当然’，正是因为这句话, 那会儿的里德才安然的将意识投入黑暗。
结果一觉醒来, 里德只看见一个拿着大针筒走向他的天谴博士。吓得他险些原地起跳，但碍于麻醉剂还未完全消退, 而不受控制的意识令里德无法召唤魔弹射手来保护自己。
好在天谴博士见里德已经醒过来，便放下了手中针筒。按照他预估的时间, 这会儿里德应该清醒过来才对。
如果里德没有醒过来, 他便要考虑用药物强制唤醒里德。
毕竟，天谴博士也是第一次做这种手术，何况如今克拉克亚稳定下来了, 他们不必担惊受怕，变种人再也不需要为这些小事专门做手术了。
因为他们大概率会选择直接死在战场上, 然后在圣五人组的帮助下再次破壳而出完成复活。
死亡对他们而言不再是畏惧。
天谴博士也说不出这到底是个好现象, 还是一个更差的状况。
如果有一天神树倒塌，习惯了复活的他们, 还能意识到他们只剩一条命了吗？
但只是很短的时间, 天谴博士又将自己的疑虑抛开，变种人如今的繁华怎么能被轻易摧毁？
里德很快便注意到提姆不在身边，然后他感到不悦和愤怒。
在天谴博士对他的手术期间、查尔斯也在为他整理和梳理意识，如今他不再是过往的那个里德·芬里尔了, 也不再是小丑。
他是一个全新的自己，他不再感到被束缚。
哪怕是过去的里德·芬里尔, 也从未自由过, 他心事重重，不得不守着心中那条用于保护自己的底线, 畏手畏脚。
可如今里德·芬里尔不再有那种感觉，因为小丑没法在控制他、他不会再失控。
他接纳了小丑的那部分，也拥抱了过去的自己，然后迎来了新生。
然后，他便想起了提姆·德雷克。
再度想起里德·芬里尔喜欢的人，里德的心情平静，他不再感受到那些复杂的情绪，也不再疼痛。
所以他能站起来后，立刻跌跌撞撞的奔向了实验室的门，他听见提姆·德雷克的嗓音在外边。
提姆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回答：“你还好吗？”
里德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不太好。”
他瞪着提姆：“尤其是当你没有按照约定时那样，‘当然’的时候。”
提姆的兴致不高，他撇了下头，语气淡淡的问：“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还非要我在你旁边。”
事实上，他看见如今不带任何悲伤或是躁郁情绪的里德应该感到高兴，但他随之想起，他们之间的感情波幅也随之一同被抹去后，提姆实在很难高兴的起来。
里德不解的皱起眉：“什么意思？”
“那是你答应好的。”
提姆站起来，面对里德，他的情绪被隐藏在多米诺眼罩后。
他不知道里德是真的没懂他的意思，还是假装自己没有听懂。
“你还喜欢我？”提姆问。
里德几乎即答道：“当然不。”
重塑的人格令他的情绪和情感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提姆抿着唇：“这不就完了。”
“但我爱你。”里德轻快的说出了这句话。
他不再为这句话感到压力，他只是自由和轻松，因为不再有任何东西能阻止他去爱别人，包括自己。
提姆愣了一下。
里德抓了抓头发，事实上，他没有感觉到像之前那样激烈又压抑的情绪，一切都是那么正常、就好像事情本该那样发生。
“至少，我觉得。”里德小声地说：“我应该爱你。”
他不确定这是不是爱的情绪，因为过去他对提姆的爱总是伴随着压抑和逃避，如今一切都顺畅过头，以至于他压根分不清，这是什么。
提姆仔细审视着里德的表情和瞳孔中情感的变化，显然，这个‘新生’的里德还没有弄清楚感情的变化。
但他毫无疑问的被提姆·德雷克吸引，就像他说的‘应该爱你’一样，就好像，爱提姆·德雷克已经变成了‘里德·芬里尔’的本能。
无论是之前的那个里德，还是被影响的小丑，亦或者是如今的他。
他们都对提姆·德雷克抱有相当强烈的执念——提姆从未想过，从未想过，里德的爱同样深沉，因为里德从未表现出这一点。
见提姆没有回答，里德以为提姆不相信自己。
他连忙道：“我不知道、我不清楚我怎么想的，但我知道，你，我希望你，留在我身边，只有你，只是你，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爱，但我很在乎你。”
“你是最特别的那一个。”
提姆抬头看向这明显有些慌张，正胡言乱语的里德，里德眉头紧蹙，他正想尽一切办法挽留提姆。
提姆忍不住挑起唇瓣。
好吧，或许里德没有发现，他自己变得更加活跃起来，就像、就像提姆印象中那个坐在枣树上有着绿油油猫眼的小女孩那样。
那是最真实的里德。
“我知道。”提姆回答。“你也是。”
“查尔斯教授告诉我，我的人格完全重构了。我是一个全新的自己，但我不那么认为，因为记忆和经历是构成一个人的重要元素，而我快乐的记忆里几乎全是你，所以你不要——”
里德的声音戛然而止，意识到提姆说了什么的他轻声‘噢’了一声。
然后他再次：“噢。”
你也是。
好，他知道提姆·德雷克一直心系过去的里德·芬里尔。
所以里德也会担心，德雷克会不会因为如今自己的变化而选择与他分道扬镳，毕竟除了外貌和继承了记忆外，他与之前的自己并无太大相似之处。
至少里德是这么认为的。
但现在，有个好消息。提姆仍然承认他为里德·芬里尔。
并且不止如此，提姆·德雷克依然爱他。
他木木的盯着提姆，然后朝着提姆喃喃道：“我想吻你了。”
提姆挑了下眉，他故意的又问道：“什么？”
里德清了清嗓子道：“我说，我要吻你了！”
他有些紧张的看向提姆，等待着提姆做出反馈，然而提姆什么也没说，里德又有些退却了，好吧，看来人格重塑也没能抹除里德习以为常的逃避行为。
难道逃避就是组成了里德·芬里尔的一部分之一？
提姆扬起他那下颌线完美的下巴。
“所以你还在等什么？”
于是里德笑出声来，他猛地扑向提姆，握着对方的脖颈亲了上去。
……
之后，他们并未立刻回到哥谭市。
他们在克拉克亚得到了一所住处，准确的说，是里德·芬里尔得到了一所住处。
因为里德·芬里尔认同了自己作为变种人的身份，他成为了克拉克亚的合法公民之一。
里德对哥谭市的感情不再像之前那般深厚，在他的大部分记忆里，哥谭市都不那么美好。
他反而变得更加依赖作为同类的变种人，尤其是查尔斯教授，提姆有些怀疑查尔斯·泽维尔是否在里德的脑中种下了一些对变种人亲密的暗示。
但这无伤大雅，查尔斯·泽维尔本来就没有必须的帮助里德·芬里尔的理由，小丑是个危险的罪犯。
可X教授还是带回了里德·芬里尔，这对提姆而言便足够了。
紧接着，在提姆未曾主动提起的情况下。
里德主动提到了小丑、蝙蝠侠，哥谭市，里德不打算再坐以待毙了，如今康斯坦丁知晓了魔弹射手正在寻找某个人。
他愿意提供帮助，只要魔弹射手别再像之前那样肆意妄为，否则顶着蝙蝠侠压力的康斯坦丁会很难做。
他倒是把自己与蝙蝠侠的交易坦白了个清楚，他知道魔弹射手有思考的能力，并且也在极力避免与蝙蝠侠作对。
否则，以哥谭人祖传的疯狂与攻击性，蝙蝠侠会成为第一个被魔弹打穿的人。然而这件事从始至终都没有发生过。
足以见得魔弹射手并不想与蝙蝠家发生冲突，它知道怎样做才能让自己留在哥谭市，而不是被送去地狱或者消灭。
所以魔弹射手只是在边缘线蹦跶，却从未越过那条线。
那么，里德要完全改变自己的计划。
他将以小丑为名，并不在隐藏或者想要抗拒那股力量。他如今已经完全明白了，小丑一定还活着，并藏在暗处观望着事态的发展。
小丑从始至终想做的事，也不过是把里德拖进深渊。小丑也并不准备真的让里德替代他成为小丑，小丑不会让任何人替代他。
除了蝙蝠侠。
那么一切就有迹可循了。毕竟连嵌在他心脏下面的小丑病毒也只是稀释过的。里德在查尔斯的投影下曾见到过那名为狂笑蝙蝠侠的家伙。
那才是真正的被小丑感染后的样子，里德从始至终都没有变成那样，他只是不停的挣扎和徘徊。
小丑当然不准备让里德替代他。
可里德真的如小丑所想的那样成为了小丑。
里德替代小丑成为了那个真正带给哥谭恐惧和阴影的人，小丑绝对不会忍耐这种事发生。
他会出来的。
里德的计划无疑是疯狂的，提姆看向里德，里德的眸子粹着坚定的火焰，比以往那总是忧伤的更加耀眼，应该说是相当耀眼。
他不再束手束脚。
提姆无奈的说：“你确定要这么做？”
里德点头：“这是让小丑出现的最好的办法，我们都想抓住他，不是吗？”
提姆倚在里德的肩头，他把玩着手中蓝色的果实。
“你知道，你这么做蝙蝠家会真的想杀了你吧？”提姆嗤嗤的笑着。
里德摊开手：“只有这样才足够真实不是吗？毕竟小丑生来就要和蝙蝠家作对。”
这也正是里德拜托天谴博士将纳米机器人留在身体里的原因，他不确定小丑会不会有某种监视纳米机器人的手段，如果拆除了纳米机器人。
小丑很有可能会知道里德已经摆脱了现状，他们不能打草惊蛇。
“不过别担心，德雷克。”里德打了个响指。“我有自保的手段。”
“魔弹射手？”提姆问。
里德也没扭捏，他点点头，按照蝙蝠家等人的推测，魔弹射手、杰洛特等都是异世来客，他们与这个世界的链接源于里德。
所以里德对他们而言是特殊的，提姆又怎么可能猜得出来，魔弹射手其实就是里德·芬里尔在操控，正常人都绝对想不到这一点。
“不敢想象，你居然真的和恶魔签订了契约。”提姆感叹道，把灵魂卖给恶魔什么的，未免太危险了，他能委托康斯坦丁去地狱把里德的契约捞回来吗？
里德耸耸肩：“那时候我以为变种人们要拦下我，我必须救你，没有办法。”
“就按你说的那样做。”最终提姆对里德危险的计划还是点了头。
里德的想法与蝙蝠侠的想法类似，蝙蝠侠打算以自己的‘死亡’引诱小丑现身，里德的计划是在蝙蝠侠的计划上添砖加瓦，把鱼儿变得更大更有诱惑力。
第087章 Chapter 87
小丑重新回到了哥谭市, 这次回到哥谭市的小丑不再像前段时间那般悲伤——前段时间小丑的悲伤几乎被每个人看在眼底。
尽管他们从未否定过前段时间的小丑不是小丑，但悲伤的小丑听起来很奇怪不是吗？那个以破坏一切和伤害他人为乐趣的疯子会感到悲伤？
他只会为别人的落难发出猖狂的笑声。
但事实就是，几乎每个前段时间接触过小丑的人都能感受到小丑身上浓稠的、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的悲伤。
就仿佛世间的一切苦难都压在他身上一半。
这次重新回到哥谭市, 小丑好像把自己承受过的苦难都全部转移了。
他的笑容纯粹又疯狂, 眼底闪烁着的是令人胆寒的恶意和深邃的黑暗，让人记忆深刻的那个小丑又回来了。
但又并不一样。
里德将小丑帮重新集结起来, 然后以雷霆之势袭击了毒藤女的植物园以及中央公园。
里德仍然在记恨哈莉·奎因的所作所为，她千不该万不该将手伸向红罗宾, 她真是上任小丑最忠实的小宠物对吗？
哈莉·奎因如今还躺在阿卡姆疯人院的重症监护室内, 至今没有恢复意识，或许永远也不会恢复意识了也说不定？
然后是毒藤女，他没有忘记毒藤女多么支持哈莉·奎因, 无论哈莉·奎因做了什么疯狂的决定，她总是支持她, 凡事都需要付出代价, 不是吗？
而里德急需一个敲响警钟，让钟声传遍哥谭市的大街小巷, 让每个人意识到小丑带来的恐惧会再度像瘟疫般蔓延。
在漆黑的、燃烧的火焰之下, 毒藤女的植物毫无抵挡之力。如果不是蝙蝠家族及时赶到，恐怕毒藤女也会在冰冷的火焰中燃至灰烬。
而蝙蝠家族没能捉住小丑，小丑甚至不与蝙蝠家族有正面接触，里德反过来操控了植物袭击蝙蝠家, 无数将小丑奉为神明的小丑帮打手，争先恐后的扑向蝙蝠家族。
待蝙蝠家好不容易甩开人群追上去时, 里德早已不见了踪影。
如今蝙蝠家族也算是加入了哥谭市众多讨伐和通缉小丑的人员, 他们彻底决裂了，正确来说, 他们本来也没有好过。
但如今，小丑算是登上了蝙蝠家族仇人名单的第一名。
这是怎么回事呢？
小丑杀害了红罗宾，没有人会忘记。
小丑刚回到哥谭市的那天，天空呈现一种诡异的昏红，时代广场时不时闪烁出雪花的大屏幕上播放着小丑的画面。
他站在哥谭市最高的那栋建筑的天台上，身着笔挺制服、身披宝蓝色披风、抱着杠杆步枪、足有三米高的恶魔便站在他身后一步之遥的位置。
众多听说过魔弹射手传说、甚至是一些与魔弹射手进行过交易的，却未曾见过魔弹射手的哥谭人们终于见到了这位恶魔。
大部分人都不愿意相信恶魔真实存在，他们认为那只是杀人凶手们为了摆脱罪行的手段。
可当如今黑色的、像是火焰的，头部由绒状体构成并有一双幽蓝双眼的恶魔站在小丑身后时。
他们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无力与恐惧。
魔弹射手与小丑站在一起，它顺从的站在小丑的身后，无疑表达了它的立场，它听从小丑的命令。
小丑居高临下的朝着天台下看去，他身侧站着被蒙着嘴巴和眼睛、浑身是伤，奄奄一息的红罗宾。
紧接着，小丑露出一个血淋淋又轻快的笑容。
他轻轻一推，红罗宾如同断线的风筝那样，从楼顶摔下，于夕阳中拥抱哥谭市的大地。
在他杀死蝙蝠侠后，小丑又杀害了红罗宾。
可这一次，人们只敢将愤怒压在心底。因为没人想和与恶魔站在一起的小丑作对，他们都知道魔弹射手能做到什么。
魔弹射手可以在任何情况下取走他们的性命，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他们又怎么敢像之前那样狂热的抓捕小丑？
那份赏金，不是他们能拿的东西。
每个人都意识到了这一点。
显然，注意到了人们恐惧和退却神色的里德捂着肚子夸张的大笑出声，魔弹射手示威般的举起了手中的杠杆步枪。
而站在小丑和魔弹射手身边是一位小丑帮的暴徒，他身材高大、长相普通，唯独那双浅蓝色的眸子点缀着明亮的色彩。
他颇有些无奈的看着疯笑的里德，但眼底更多的是容忍和宠溺，他伸手拽了一把里德，免得笑到背气的里德从天台摔下去。
这就是里德的计划。
在克拉科亚岛上，盘踞着几乎是全世界所有的变种人。其中一位变种人的能力为复制，但他复制出来的东西只是死物。
他们利用提姆·德雷克的头发，复制了一份提姆·德雷克，然后里德将复制品从楼顶推下去，伪装出里德彻底疯狂、彻底变成小丑并杀死了红罗宾的假象。
而提姆·德雷克则伪装成了另外的样子，也是变种人的手笔，变种人中不乏拥有这类可以变成其他模样的能力。
变种人很乐意为里德、为他们的同胞提供帮助，也可能是查尔斯·泽维尔在背后叮嘱过他们。
总而言之，计划一切顺利进行。
彻底变成‘小丑’的里德·芬里尔，在哥谭市所有人的见证下杀死了红罗宾，恶魔伴在他左右，他发出疯狂的、邪恶的大笑。
要不是，提姆亲眼看见里德在克拉克亚猛学小丑的笑声与神态，他都快要以为里德真的变成小丑了。
里德在模仿这方面非常有天赋，又或者是因为他身体里属于小丑的那部分已经与他的本能融为了一体。
里德只花费了两天时间，便成了一个与提姆记忆中小丑没什么区别的‘疯子’。
紧接着，里德带着提姆回到了哥谭市。
以小丑对里德的控制欲，他肯定清楚提姆·德雷克对里德来说是特别的那个存在。而里德以小丑的模样亲手杀了提姆·德雷克。
这也就意味着，里德彻底变成了小丑，他不再被情感束缚，不被任何东西束缚。
里德·芬里尔度过了最糟糕的那一天。
……
阴暗、潮湿的小屋里。
穿着连帽衫，有着削尖下巴和苍白脸色的男人眯着酸绿色的眼眸看着电视的新闻。
他摆弄着手中的打火机。
新闻中播报着小丑最近又做了什么事，小丑把泥脸丢进了搅拌机里榨成了泥浆、小丑一把火点燃了企鹅人的仓库等等。
“他可真是个厉害的小丑，对不对？”男人自言自语的问。
随后他将手指插进头发里，蝙蝠侠为什么还不出现？他喜爱的红罗宾被里德·芬里尔杀死了，难道他还能坐得住？
男人，或者说，杰克·奈皮尔，又或者说，小丑。
他的眉头深深皱起，一切都在脱离自己的掌控。他只是想让里德·芬里尔沦入黑暗，他做到了，并且比他想的还要成功。
因为那小鬼、见了鬼软弱的小鬼，称呼他自己为哥谭市唯一的小丑。
哈！
里德觉得他已经是合格小丑了吗？里德觉得自己能够替代他了吗？
真是好笑，也绝对不可能。
杰克·奈皮尔神经质的咬着大拇指，他不会让任何人取代自己。
他才是小丑，里德·芬里尔不过是在享用他所建立的小丑帝国的资源罢了，这真让人讨厌，不是吗？
为什么蝙蝠侠还没有出来阻止里德呢？
这可真奇怪。
小丑注意到了蝙蝠家族对里德的态度，那是一种被背叛后、还有亲人被杀死的滔天憎恶与愤怒，就和他们大多数时间里注视着自己时的一模一样。
小丑能从他们微表情中看出他们的情绪没有造假，他们是真诚实意的憎恶着里德·芬里尔。
一切都在失控。
自从——
自从魔弹射手站在里德·芬里尔身后，里德维持着残忍又恶意的微笑将红罗宾从楼顶推下后，所有的事情都在脱离小丑的预想。
他大约猜到了蝙蝠侠以‘死亡’为起点脱离了棋盘，小丑从不相信蝙蝠侠死亡，就像是他相信蝙蝠侠同样在怀疑他是否真实死亡一样。
小丑可以‘死’在蝙蝠侠面前，那么蝙蝠侠又为什么不能‘死’在小丑面前？
意识到蝙蝠侠在与自己博弈的小丑兴致盎然的寻找每一个可以证明蝙蝠侠没有死去的证据。
可如今，小丑开始有些怀疑了。
他很少怀疑自己。
但眼前发生的一切，又让小丑很难控制住不去怀疑自己的判断。
蝙蝠侠没有出现、红罗宾之死、魔弹射手的服从，蝙蝠家的憎恶这一切都不在小丑的掌控之中。
而哥谭市在这位新小丑的搅和下，变得越来越混乱，它就像是风中摇摇欲坠的烛火，随时都有崩塌的可能性。
小丑放下自己血肉模糊的大拇指，他再一次神经质的抓了抓头发，任由鲜血抹到乱糟糟的、如同干草的头发上。
好吧，好吧。
或许一切都不像他计划的那样，出现了某种意外导致里德·芬里尔不再坚持自己，而是选择拥抱小丑、拥抱黑暗。
这可真是——
糟糕透顶。
看来他得出去看看，他亲爱的小孩究竟在做些什么了，然后在哥谭市彻底崩塌之前阻止这一切。
哈，小丑vs小丑。
现在该由正义的小丑去击败邪恶的小丑了。
别误会，小丑对拯救哥谭市没有任何兴趣。
蝙蝠侠可能真的死去，令他的心情降到了冰点，他的理智告诉他，蝙蝠侠只是假死，为了诈他出现。
他的情感却在告诉他，里德·芬里尔绝不可能杀死红罗宾，但他那么做了，蝙蝠侠却没有出现，没有找里德的麻烦。
能让哥谭市倒塌的人永远只能是他，正牌的小丑。
不该是那个顶替者。
所以。
小丑叔叔该去教训不听话的小孩了。
……
“妈的，妈的！”红头罩狠狠的踹了脚墙根，他又一次跟丢了小丑。
小丑的心腹，那个名叫‘雷克’的男人既冷静又狡猾，他好像总能看透他们的计划，并且有着不俗的枪法，他一次次的帮助小丑摆脱了他们的追捕。
为小丑做事显然是个极佳的舞台。红头罩怒气冲冲的想。真好，这个有着出色头脑的小丑跟班，显然也能借着小丑的身份在哥谭大放异彩。
蝙蝠侠在短暂的与他们联系过一次后又一次消失匿迹，红头罩不确定提姆·德雷克的死亡在不在蝙蝠侠的意料之中。
他们将提姆·德雷克的尸身从地上捡回了蝙蝠洞，他摔得血肉模糊，他们没法收集到每一块碎肉，但还是努力的将这看不出人形的尸首带了回去。
经过验证，那就是红罗宾，提姆·德雷克的DNA，身上的制服也是属于提姆·德雷克的，除此之外，他们没有在电脑上监测到有任何一件新的红罗宾制服被取用的记录。
提姆·德雷克真的死了。
里德·芬里尔将他带到克拉克亚，却没有拯救提姆·德雷克，或者他拯救了提姆·德雷克。然后选择由自己亲手虐杀对方。
夜翼也与克拉科亚岛通过电话了，通过那边略有些含糊的回答，夜翼得知，克拉科亚岛保有自己的意识，它私自放走了小丑。
夜翼无法责怪变种人那边，因为X战警在前不久才帮助他们复活了杰森·陶德，而后又救活了提姆·德雷克，他们本来就不欠蝙蝠家任何事。
并且，他们将罪犯里德·芬里尔关押在克拉科亚岛的监狱中，却没想到小丑说服了克拉克亚将他释放，直到夜翼打电话给X战警，他们才意识到小丑逃脱了克拉科亚。
蝙蝠家族的气氛变得相当差，蝙蝠侠不回应通讯，他们不知道蝙蝠侠在瞒着他们做什么。
但焦虑和烦躁在他们之间蔓延，他们想要抓住里德·芬里尔，不，坦白说，不是抓住里德·芬里尔，斯蒂芬妮等人动了杀心。
他们抓住里德·芬里尔，绝对会杀了他。
连夜翼也感到难以言喻的愤怒，他会放任他们的行动。
他们曾经如此相信里德·芬里尔，他辜负了他们的信任，杀死了他们的家人，也辜负了提姆·德雷克和蝙蝠侠的信任。
可如今，他们不再像以往那样可以轻易碰到里德，他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将自己弄得一团糟。
他狡猾又狡诈，和他的心腹在一起，把惹过他的罪犯全部揍了一遍不说。蝙蝠家每每追过去，都只能从现场的痕迹推测出小丑来过、是小丑干的。
他们摸不到小丑一点。
“怎么样？拦截到他了吗？”蝙蝠女孩的声音从耳麦里传来有几分失真。
红头罩重新骑上机车，他阴沉地说：“没有。”
“他表现得就像是知道我们要怎么做一样，你们确信蝙蝠电脑没有被入侵过？”红头罩问。
“没有。”蝙蝠女孩回答。
之所以里德能准确无误的避开蝙蝠家族，还得得益于提姆的帮助，提姆了解他的家人们，总能从中推测出他们的行动轨迹，再加上魔弹射手能听见风中的声音。
双重辅助下，蝙蝠家族当然不可能碰得上里德。
里德不准备和蝙蝠家族碰上，至少在小丑现身前，他绝对不会与他们碰上。
现在的蝙蝠家族绝对不会放过他，里德不准备送命。也不准备让自己被逼急的情况下操控魔弹射手开枪射杀蝙蝠家中的任何一个人。
第088章 Chapter 88
“举起手来！小丑, 别动！你已经被包围了。”警察双手持枪，警惕的盯着眼前的里德。
还有更多的警察向他涌来，他们甚至开了三辆装甲车, 还有一辆直升机, 显然是对小丑势在必得。
里德坐在咖啡桌前，他慢悠悠的咽下咖啡。对眼前的情况没有半点慌张, 微垂的森色眼中闪过一丝思虑和惊讶。
这些警察怎么会知道自己在这儿的？
里德刚处理了猫头鹰法庭的一个据点，猫头鹰法庭最近手伸的有点长了, 本来小丑帮与猫头鹰法庭井水不犯河水的, 但当他们试图把伪装成打手的利爪塞进小丑帮里时。
里德便不会轻易放过猫头鹰法庭。
怎么？当小丑帮是隔壁神盾局吗？想往里面塞人就往里面塞人？他不知道猫头鹰法庭有什么目的，但里德眼里容不下一点脏东西。
于是他拍拍手，决定给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飞禽’一些教训。
里德还记得呢, 在他失明躺在病床上的时候曾经遭到过猫头鹰法庭的袭击，猫头鹰为了杰洛特而来, 如今猫头鹰已经不再把注意力放到杰洛特身上。
那又是什么原因让他们盯上了自己？难道猫头鹰认为, 他们还能像以前一样把自己忠实的仆人塞进各各帮派中为他们获取情报，以帮助他们掌握这座城市？
不可能的, 他们不该把主意打到小丑身上。以前猫头鹰法庭也从未试图将部下塞进小丑帮, 怎么？是觉得换人后的小丑好欺负了？
里德忍不住扯出一个冷笑。
他会让猫头鹰知道这是个错误的想法。
所以里德在提姆·德雷克的帮助下，成功找到了猫头鹰法庭的一个据点，伪装成赛车俱乐部的建筑下面是猫头鹰法庭的情报点。
这个据点并不是猫头鹰法庭很重要的一个据点，否则就不会那么轻易被红罗宾找到了。
猫头鹰法庭在哥谭市建立之初便一直存在, 他们几乎从不现身，只是在暗中操控和掌控着哥谭市的发展, 哥谭市却流传着关于他们的恐怖童谣。
可见其对哥谭市的影响力, 可以说，哥谭市的大大小小都掌握在猫头鹰法庭的手中, 哪怕是蝙蝠侠也不清楚这个组织的规模有多大，也不可能清楚谁会是猫头鹰法庭的成员。
猫头鹰法庭已经成为了这座城市运作的一部分，就连灰色地带的参与者也在不知不觉中遵循着猫头鹰法庭的规则。
蝙蝠家族与猫头鹰法庭敌对的次数并不少，但蝙蝠家族无法做到铲除猫头鹰法庭，同样的，猫头鹰法庭也无法消灭屡屡阻碍他们控制哥谭市的蝙蝠家族。
所以他们勉强达成了一种和平的、相安无事的状况。
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儿。
现在有机会报复猫头鹰法庭了，提姆为什么不这么做？
小丑疯狂的挑衅和攻击每个帮派、削弱每个帮派的实力，除了帮派外，他还炸毁了不少办公楼、俱乐部等。
这些都是帮派伪装的销金窝或者据点，不过哥谭市的普通人又不知道，再加上舆论仍然在发酵，在警告每个人，如今的小丑是多么危险的存在，这些都源于哥谭市政府的不作为。
人们只会认为小丑彻底疯了。
而里德压根不在乎这一点，这也是他们的计划之一。
毕竟只有小丑才能使唤小丑帮的打手，他们可以借着小丑的身份打击罪犯，替蝙蝠家族解决一些他们头上的压力。
他们甚至可以用不那么正义的手段。
谁让里德是小丑呢？小丑和正义有半毛钱关系吗？绝对没有，所以里德会用他能想到的一切符合小丑的手段。
提姆对此并没有太多意见，蝙蝠家行事大多数时间也是以暴制暴，现在他们省去了那些复杂的隐匿流程，就像是在游戏里开了无双一样，见谁不爽干他完事。
里德不知道小丑这张身份能用多久，他只是尽可能的利用这个身份帮蝙蝠家族解决一些麻烦，当然，无论是蝙蝠家还是哥谭市民都不会意味到这点。
但他猜，恐怕快到头了。
里德稍微有些遗憾，包围了里德的警察们见里德仍然镇定自若的神色，他们浑身的肌肉紧绷，随时都有按下扳机的可能性。
小丑是哥谭市最特殊的那一个，因为杀死小丑不需要负刑事责任，任何人都可以去做那个杀死小丑的人。
但目前来说，很少有人敢这么做。
那抱着杠杆步枪的幽蓝猎人会在他们的子弹命中小丑前，优先处决他们。
没人敢挑衅恶魔，也就没人敢挑衅小丑。
这也就是里德被警察包围，却还能坐着喝咖啡的原因。
他们畏惧魔弹射手。
“well。”里德轻轻的眨了下眼，脸上露出属于小丑漫不经心的笑。
在提姆的协助和分析下，GCPD和蝙蝠家族从来没有一次找到里德的位置，他们通常会第一时间冲向案发现场，而那时。
里德通常会找个地方与提姆喝喝咖啡、吃吃蛋糕。然后看着GCPD忙碌的饭桶模样，发出嘲讽的点评和笑容。
但今天显然是个例外，GCPD找到了他，而且以这个阵仗来看，他们绝对知道自己会出现在这里，他们是抱着必定能捉住里德的想法来的。
“我猜你们不会打扰一个绅士的下午茶？”里德拖着声调懒洋洋地问。
“小丑，你已经被捕了。立刻举起手投降。”领头的警官冷硬的说。
里德将咖啡杯推远，他毫不怀疑刚才去买可颂的提姆已经注意到了这边发生的事情。
“你在和我说？”里德挑起眉。
围的光线好像变得有几分黯淡了，浓雾正在周围凝聚，无形的压迫感笼罩在每个警署的心间。
那被周围环境变化吓了一跳的警察几乎要朝着里德发射手中的rpg了。
但他却感到一股难以言喻的寒冷，这种寒冷好像来自他的灵魂深处，几乎将他的血肉冻僵了，他无法扣动扳机，有一只无形的手以不容拒绝的力道紧紧的摁着它手中的炮口。
魔弹射手显露了它的真身，它就这样贴在那几乎要发射rpg的年轻小警察身上。
“嘘。”魔弹射手的声音撕裂着，带着浓郁、呛人的死亡与腐败的气息。
小警察能够感受到那跳动的、寒冷的火焰在他身上蔓延，那冰冷的爪子让他毛骨悚然。
本来还算淡定的警察们立刻慌作一团，他们不知道该把枪口对准小丑还是恶魔。
那年轻的、刚入职没多久便被调来对付小丑，如今又和魔弹射手贴贴的小警察翻了个白眼晕了过去。
里德因此爆发出一阵夸张又激烈的笑，他险些打翻了桌上的咖啡。
“天哪，你们真的决定好了？抓捕我？”里德饶有兴趣的问。
他压低嗓音，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神秘又充满蛊惑，就像是小丑那样。
里德只是在扮演小丑，而不是成为小丑。这变得非常容易，他相信，X教授为此付出了很多，大部分的本我与极少部分小丑的本性组合在一起，成为了如今的里德。
“倘若你们有注意到，我替你们解决了很多麻烦，难道你们不想解决那些帮派吗？我在帮你们。”
“为什么不放任小丑帮替你们解决那些烦人的帮派呢？”
“少说废话，小丑。”领头的警察毫不为之所动。“我们不会相信你吐出的任何一个词，这没有意义。”
就在他话音落下之际，他向里德投射了某种东西，里德偏头躲开，那东西却突然释放出巨大的能力。
“什么玩意——”里德咽下脏话，他忍不住尖声道。
强电流触碰到他的皮肤，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他浑身的肌肉都在震颤、麻木，几乎瞬间，他便趴在了桌子上，咖啡打翻在桌上，他的手指艰难的扭动着，肌肉不受控制，他无法站起来。
眼泪和口水控制不住的流出来，他完全失去了控制。
这种强电击足以杀死一个人类，要不是里德的身体受到过艾薇药物的强化，这一电下去，他已经灰飞烟灭了。
魔弹射手瞬间消失在原地，失控的精神令里德无法再将注意力集中在操控马甲上。
“抓住他。”领头的警察松了口气，他盯着在强电流下无法动弹的里德，他早已穿上了隔绝电流的装备，他将手铐挂在里德纤瘦的手腕上。
这时，一颗圆球滚了过来。他们还没来得及反应，烟雾便包围了他们。领头的警察立刻反应过来，他咆哮着：“快看住小丑！咳咳——”
呛人的烟雾令他咳嗽出声，他刚才的大吼吸入了不少烟粉，这几乎呛的他眼泪横流。他伸手去够小丑，却没有碰到那战栗的身体。
当烟雾散去时，他们面前只剩下了一个倒下的椅子和满桌的咖啡，小丑早已不见了踪迹。
带走里德的人自然是提姆，或者说‘雷克’，小丑如今的心腹，帮助里德一次次规避了蝙蝠家族和GCPD的人。
终于从强电击中缓过来的里德，坐在车后座，他发出一声疼痛的呻吟，然后用纸巾胡乱擦了下脸上的眼泪和口水。
他干脆把脸上的小丑妆给卸了下来。
他瘫在座椅上喘着气，然后喘着喘着气，他突然笑起来，就像小丑那样的笑声，提姆正在开车，但他仍然控制不住时不时投给里德一个关切的眼神。
“我希望你不是真的疯了。”提姆说。
里德只是闷闷的笑着，他抬起手，观察着自己时不时抽搐的手指。
“不，没有。”里德挑着唇道：“我只是在想，这次电击让我发现了什么。”
“你是想说，指点GCPD的那个人是吗？”提姆问。
GCPD不可能比蝙蝠家族更快的找到里德，他们的安全网就像是韦恩的后花园，提姆可以轻而易举的入侵他们，顺带一提，韦恩的后花园通常指的整个哥谭市。
提姆确信他们没有得到任何小丑有关的信息，却找到了里德。
这意味着的东西，显而易见。
第089章 Chapter 89
提姆想了想问道：“苍白骑士？”
他刚才离警察并不远, 事实上，他就在高处偷听警察与里德的对峙，他听见警察提到了一个陌生的词语。
‘苍白骑士’
“很有他的取名风格, 不是吗？”里德挑着唇反问。
里德几乎可以肯定, 苍白骑士就是小丑。除了小丑外还有任何人能在提姆·德雷克规划他们避开GCPD和蝙蝠家的情况下，准确无误的找到他们。
只能是小丑, 红罗宾不了解小丑。但里德了解他。
“他坐不住了。”提姆也终于露出笑了，他装模作样地说：“我还以为他能坚持更久一点呢。”
“他不会的。”里德翘着腿, 脚尖轻轻点着地面, 表情是尽在掌握中沉稳。
如果忽略他被强电流烫卷的头发和漆黑的衣物，看起来还真像个‘教父’那样。
“GCPD知道对付我应该用那种程度的电流，对普通人致命。但对我不是, 除了小丑我想不到任何人清除这个。”
里德轻笑一声：“他已经相信蝙蝠侠是真的死了，否则他不会这么着急出来。”
“他不会让我取代他成为小丑的。”里德抬头看去, 正好看见后视镜里, 提姆一闪而过充满笑意的脸。
他对提姆如今顶着的普通大众脸接受度很高，他总能将那张普通的脸脑补成提姆·德雷克的模样, 谁让他的眼睛实在是太漂亮了。
“你在笑什么？雷克。”里德略有几分危险的眯起眼。“你觉得我很好笑？”
提姆轻快的眨眨眼, 他回答道：“老大，这不能怪我。或许你愿意看看你现在的发型？”
里德撇了撇嘴：“比起发型更重要的是，我想快点抓住小丑。”然后杀了他。
他并未告诉红罗宾，他会杀死小丑。这并不怎么重要, 因为里德不会亲自动手。
他的意思是，当一个名为‘魔弹射手’拥有夸张到爆, 可以杀死任何它想杀死的人的能力, 并且是他本人的情况下，里德有什么需要自己动手的理由吗？
“接下来要怎么做？”提姆问。
他记得自己的扮演的身份, 雷克只需要是一个忠心执行小丑命令的心腹便可以了。
何况在对付小丑这方面，继承了一些小丑习惯，更了解小丑办事风格的里德才知道要如何应对小丑。
提姆只需要将他们的计划转告蝙蝠侠，以便蝙蝠侠根据他们的计划及时做出调整。
“为什么不去问问魔法海螺？”里德拖长调子说：“因为我的回答只有一个，那就是，什么也别做。”
提姆无奈的看了里德一眼，每天他们两结束了小丑的日常活动后，就会一起窝在提姆的安全屋里看……海绵宝宝。
自从那天里德将‘红罗宾’从天台推下，并高调宣布恶魔与他站在一起后，那些针对小丑的追杀和暗杀反而消停了下来。
如果只是小丑，他们当然不害怕，毕竟小丑哪怕再强大，也不过是肉体凡胎。
可如今加上魔弹射手，这就完全是不一样的概念了。
他们都知道，魔弹射手的子弹能悄无声息的贯穿每一个小丑的敌人。
闲置下来的提姆和里德，不就只能看动画片了吗？
提姆对动画片并没有什么兴趣，可里德下定决心要弥补他童年没有得到的东西，天天抓着提姆看动画片。
他看动画片，提姆就看他。
提姆本以为离开工作他就会像鱼儿离开了它们的舒适圈，水，一样难受。
事实上是，待在里德的身边能让他感到惬意和轻松。
提姆足够了解里德，里德不会在这些事情上含糊，所以里德所说的，什么也不做就是他的真实想法。
“你要维持现状继续下去？”提姆皱了皱眉。
“为什么不？”里德懒洋洋地说：“小丑会以为我对此毫无办法，因为我不知道他还‘活着’。让他以为我在弱势，会更好的让我拿到主动权。”
这很危险，毫无疑问。
他们谁也不知道，小丑会在什么时候杀死里德。
哥谭市只能有一位小丑。
“你知道的。他了解你，他对付你的手段很多。”提姆将车停在车库里。
“所以你得好好保护我才行，勇敢、无谓的红罗宾。”里德打开车门。
这是最好的办法，顺从小丑的计划，假装什么也不知道的钻进其中。
小丑很狡猾，他将自己精美的包装成‘苍白骑士’，享受着GCPD的庇护。
但他一定会亲手杀死里德。
因为他享受这个，他不会让里德死的不明不白。
提姆知道，里德要反过来利用这一点。以身作局。
“我会的。”提姆耸耸肩，回答：“毕竟我是里德·芬里尔最忠诚的‘仆人’。”
“所以这就是你们的打算？”属于第三个人的嗓音出现在车库中。
里德的眼神一冷，他下意识捏紧了手杖，这根蛇头手杖是一根杖鞭，当他摁下手杖上的某个小机关后，它就会变成一根振金软长鞭。
由X战警成员‘工匠’提供。
大部分X战警成员都已经知晓了里德那令人怜爱的不幸故事，以及他们对里德表现得相当友好，甚至不吝啬于向里德展现一些X战警的秘密。
金刚狼和镭射眼甚至邀请过里德一同去喝酒。
里德对X战警的热情显得无从适应，提姆则一点都不高兴，因为他敏锐的察觉到这是X教授和X战警们试图撬墙角的前兆。
“等等。”提姆拦住了里德。
这声音，他很熟悉。
那站在阴影中的人向前一步，是穿着便装的芭芭拉·戈登。
里德撇了撇嘴，他收起手杖。
“……提姆？”芭芭拉不确信的看了眼听话的里德，又看向这个外貌与她印象中提姆完全不同的男人。
“是我。”提姆回答。
“天哪，真的是你。我看见这边的安全屋的密码被修改，以为是小丑找到了红罗宾的安全屋，没想到是你。”芭芭拉不可置信的说：“我们还以为——”
她本来准备过来修改一下
里德发出一声轻嗤，他拉长调子，揶揄地说：“事实上，你说的也没错。的确是小丑‘找到了’红罗宾的安全屋。”
提姆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芭芭拉顿时有了不少猜测。
她蹙起眉：“所以，这又是一个‘假死’计划？”
提姆点头。
之前是蝙蝠侠，现在又是红罗宾，哥谭市最近的‘死人’有点太多了不是吗？
于是芭芭拉嘴角抽了下，她余光瞥向卸去了小丑妆，显得平静又百般无聊的里德，完全没有一点小丑的样子。
她心中升起一个大胆的猜测。
“……所以，真正的小丑也是‘假死’？”
一旦芭芭拉有了这个猜测后，她突然发现一切事情都合理起来。
小丑绝对做得出假死这件事，可是他在蝙蝠家这么多成员面前死去，这才是他们坚信小丑已经死去的原因。
如果不是——
芭芭拉的脸色不太好看。
提姆和里德对视一眼。
“到安全屋里说。”
……
在里德和提姆将他们的计划告知芭芭拉后，芭芭拉窝在沙发里震惊看向对面坐在一起的两人。
“我不敢相信，你们居然有这么疯狂的想法。”芭芭拉用不可置信的语气说。
“准确的说，这是我的计划。”里德摊了摊手。“德雷克的工作是负责帮我摆脱蝙蝠家族。”
“这正是我们每次都无法追踪到你们的原因。”芭芭拉冷冷地说：“而你们甚至不打算告诉我们。”
提姆心虚的移开视线，他知道，他的家人们在为他伤心，他不该让他们为一些不存在的事情伤心，但为了抓住小丑，一切付出都是值得的。
只有蝙蝠家给出最真切的反馈，才能诱导所有人相信这件事真实发生。
“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提姆甜甜的说：“我知道芭芭拉你一直都是最聪明的，所以你能追查到这里我并不意外。”
里德闻言，惊异的看了眼提姆。似乎没想到提姆还能说出这么甜蜜的话来。
芭芭拉并没有因为提姆的话放松下来。
“我会替你们保密。”芭芭拉皱着眉最终说。
正如里德·芬里尔所说，这似乎就是唯一的、最好的引诱小丑出现的方法。
越少人知道就越是对这个计划有利。
“你现在得成为我们的‘共犯’”里德指出。
芭芭拉看向里德，她知道X教授为里德理清了大脑，现在的里德是一个与过去不同，与小丑也不同，完全崭新的里德。
她对此仍然抱有一定程度的怀疑，谁也没说过，如今的里德·芬里尔会是个好人。
里德·芬里尔并没有他表现出的那么温顺，尽管他待在提姆·德雷克身边时，总是平静且友好的。
但芭芭拉不会忽视，当她与提姆对话时，他安静的把玩着手中的蛇头杖，但偶尔，他的眼底会闪过难以遮盖的烦躁与无趣。
“我说了，会为你们保守秘密。”芭芭拉说。
“不止是这个，你得协助德雷克一起拖住蝙蝠家。”里德说：“我不打算在抓住小丑前先被蝙蝠家给抓了。”
芭芭拉点头：“我明白。”
随后她放柔了声线对里德说：“辛苦你了。”
里德就像是提着后脖颈拎起来的猫一样突然不动了，他的眼中飞快闪过疑惑、羞赧还有尴尬。
最终他结结巴巴的回答：“这、我，这是我该做的事情，我也很恨小丑。”
提姆和芭芭拉对视一眼，大笑出声。
看来他们又找到了这个崭新的里德的一个新的弱点。
第090章 Chapter 90
在GCPD有苍白骑士的协助下, 他们针对小丑的行动变得容易得多。
好几次都险些抓住了里德，这让GCPD变得越发信任这位神秘的苍白骑士。
由于芭芭拉如今也算是他们秘密计划中的一员，拒绝联系蝙蝠家任何一员的蝙蝠侠也开始联系芭芭拉, 并为芭芭拉指派一些任务。
‘让GCPD信任苍白骑士。’
芭芭拉不知道蝙蝠侠在打什么主意, 但她清楚，蝙蝠侠这么做一定有他的考虑, 他们是被放在明处被观察的人，但蝙蝠侠不是, 蝙蝠侠是那个能够观测到小丑的人。
于是芭芭拉故意泄露了些许GCPD的秘密, 并通过一些不太合法的手段让苍白骑士——也就是小丑拿到了，而小丑也不负众望的利用这个消息得到了GCPD的信任。
芭芭拉也适当的表现出了一些对小丑行踪的无力和对苍白骑士能够找到小丑的惊讶，她表现出自己开始有些信任苍白骑士的模样。
苍白骑士从未显露自己的真实模样——当然了, 他只要摘下头套，立刻就会有人把他与小丑联系在一起。
苍白皮肤、酸绿色的眼眸以及藻绿色的头发, 这是杰克·奈皮尔洗不掉的特征, 是小丑的特征。
好消息，里德并没有继承那一特征。除去瞳色的变化与皮肤变得更苍白外, 他并没有继承到那头干枯毛躁的绿头发。
当他亲爱的女儿都对这位苍白骑士展现出信任后, 詹姆斯·戈登，如今哥谭市警署的局长自然会为苍白骑士开放更多的权利。
除去在小丑相关的案件提供帮助外，苍白骑士也会协助处理其他案子，他就像个思维活络的侦探, 他总能飞快的找到线索和最佳的解决方案。
他很神秘，从不以面罩下的真容见人, 如今警察们对他的敌意已经少了很多, 毕竟他们的业绩提高了许多，全靠着这位苍白骑士协助。
这里是哥谭市, 难道哥谭市的蒙面怪胎还少了吗？他们为什么又要偏偏针对苍白骑士一人？
这句话，某位警察是当着芭芭拉的面说的。
同样作为蒙面怪胎的芭芭拉：。
不过芭芭拉秉承了自己一贯的警惕，她象征意义的询问过苍白骑士为什么如此了解小丑。
这也不过是芭芭拉为了让GCPD里那些仍然怀疑苍白骑士的人放下戒心的手段。
正如芭芭拉所料，小丑早就认定了会有人询问这个问题。
他为自己寻找了一个合适的理由，来让GCPD的每个人都坚信他的说辞。
与此同时的蝙蝠洞里，屡屡被小丑戏弄，却只能追着小丑的屁股跑——甚至比GCPD还要晚一步的蝙蝠家族气压很低。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夜翼抓了抓头发，他满脸烦躁，要不是从小良好的教养让他吐不出丝毫脏话，他恐怕这会儿已经从犯罪港骂到包厘街了。
“小丑为什么总能猜到我们的行动？”
“就好像有人把我们的行动透露出去一样。”卡珊德拉慢吞吞地说。
芭芭拉心虚的移开视线，目前来说，她就是那个泄露情报的人。但在她被拉入秘密计划前，负责这件事的人一直是提姆·德雷克。
“难道还不够糟糕吗？”夜翼痛苦地说：“我们失去了提姆，现在却连一个为他复仇的机会都没有。”
提到提姆，蝙蝠家本来压抑的氛围更是降至了零点，没有一个人主动说话。
芭芭拉实在看不下去他们低沉的模样了，自从瑟西亚死亡后，蝙蝠洞的氛围没有哪一天达到过以往的轻松和欢快，沉闷的气氛几乎要压垮每个人。
“又或者是。”芭芭拉轻咳了一声，暗示道：“有其他人在协助他呢？”
“是啊，我们正在猜测这一点。”杰森冷笑：“所以现在连蝙蝠洞里也不再安全了是吗。”
“说到这个。”海伦娜皱了下眉，她看向芭芭拉：“你知道那个什么……苍白骑士是怎么一回事吗？”
众人立刻将注意力转移到了芭芭拉身上，当初为了更好的调查蝙蝠侠被杀害的案子，迪克·格雷森请了一个很长的假，专心调查案子和对付那些躁动的哥谭市民。
后来得知蝙蝠侠没有死亡的消息，他也并未消除假期，因为紧接着便是里德·芬里尔——小丑将提姆·德雷克从楼顶推下。
他无法亲自去警署调查那神秘的‘苍白骑士’。
如今与GCPD关联最深的人就只剩下了芭芭拉，事实上，芭芭拉一直都是那个与GCPD关联更深的人。
芭芭拉镇定的回答：“我不清楚，他很神秘。他戴着头套，从不以真面目示人。但我可以推测他与小丑有一定的关联，他很了解小丑。”
因为那家伙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就是小丑本人。
芭芭拉发出一声轻嗤，她想起小丑对‘苍白骑士’这一代号的解释。
哥谭市不该单单只有守护黑夜的骑士，所以他要化身白昼守护哥谭市的白日，作为苍白骑士。
当时的芭芭拉是怎么回应的？她露出一个充满敬意的惊异表情。天知道，她恶心的都快吐了。
哈！哈！
小丑说他要成为哥谭市的白昼守护哥谭市，这实在是……太恶心了。
芭芭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居然真的对小丑那充满恶意的‘苍白骑士’发言露出了向往和惊异的笑容，这正是整件事中最恶心的那部分。
当一些线索都清晰明了的摆在芭芭拉面前时，她发现，她很容易就能猜到小丑在打什么主意。
小丑的目标从始至终只有一个，那就是里德·芬里尔，他怎么会允许里德取代他成为小丑？
小丑想做的不过是将里德拉下来，巧的是，现在小丑所有的计划都在蝙蝠侠的预料之中，小丑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才是那个‘猎物’。
听了芭芭拉的话，夜翼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
紧接着，他皱起眉来。
“所以，哈莉·奎因越狱后就去干这件事了？”
“什——”芭芭拉及时停住了自己的惊呼。
她眼神复杂的看了眼夜翼，然后她假装疑惑的问：“什么哈莉·奎因？”
“就是那个‘苍白骑士’。”罗宾翻身爬上桌子，他翘着腿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中精巧的苦无。
罗宾露出一个冷笑：“哈莉·奎因越狱了，显然这其中有毒藤女的手笔。但最重要的是，哈莉·奎因有足够的理由去憎恨小丑。”
“……怎么说？”芭芭拉艰难的问。
他们怎么会认为苍白骑士是哈莉·奎因？
“里德·芬里尔操控着恶魔释放的那团火焰。”罗宾比了个粗鲁的手势。
夜翼因此不赞同的看了他一眼，罗宾耸耸肩，撇嘴道：“反正蝙蝠侠又不在。”
“那团火焰让哈莉·奎因毁容了。”罗宾说。
芭芭拉眨了下眼，她没想到是这样，再加上哈莉·奎因再一次越狱，也难怪蝙蝠家族众会怀疑苍白骑士是哈莉·奎因的伪装。
哈莉·奎因不再拥有驱使小丑帮的权利，因为小丑彻底与哈莉·奎因切割了，所以小丑帮的打手自然不会再听哈莉·奎因的命令。
她会选择GCPD，听起来倒也合理且一点都不意外。
这个推理完全正确且合理，因为这是建立在蝙蝠家族认为前一任小丑已经死亡的基础上进行的判断。
如果小丑真的死了，芭芭拉绝对会肯定这个判断的正确性。
“所以你们觉得苍白骑士是哈莉·奎因？”芭芭拉斟酌着口气问。
“不是觉得，是‘肯定’。”杰森·陶德以毋庸置疑的声音回答。“除此之外，我想不到任何了解小丑的人能准确的针对他。”
“还有那个叫‘雷克’的家伙，他很聪明，他总能避开我们的追查。或许我们该跟着GCPD的调查去，毕竟他们有一个哈莉·奎因，我们可没有。”
芭芭拉垂下眼，挡住心虚的情绪。
雷克当然聪明，他岂止是聪明，他分明是仗着自己对蝙蝠家的熟悉才能每次都带着里德避开蝙蝠家。
哦，现在还有芭芭拉充当内应。他们避开蝙蝠家别提有多容易。
……
另一边，里德笑的都快抽过去了。
“哈哈哈哈哈……哈莉·奎因，苍白骑士。她要报复小丑，所以她选择与GCPD合作。”里德趴在沙发上发出癫狂的笑声。
这是芭芭拉刚才转告他们的信息。
提姆颇为无奈的看了眼里德，以前里德可从来不会笑这么浮夸。
好吧，不再遮掩自己情绪的里德看起来有些过于活跃了。
“蝙蝠家这不是很有想象力嘛！”里德点评道。
“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提姆将快要从沙发上滑下去了的里德抓上来，他摁着里德的肩膀，不让他滑下去。
“苍白骑士就是哈莉·奎茵？”
“没可能。”里德斩钉截铁地说，魔弹射手熟悉哈莉奎因的灵魂的味道，它确信哈莉·奎因如今不在哥谭市了。
事实上，他完全可以操控魔弹射手一枪毙了小丑。
之前是因为找不到小丑，他才不那么做。但现在，小丑已经现身了，他完全可以直接神不知鬼不觉的做掉小丑。
……好吧，也不算神不知鬼不觉。
如果一个人死在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并且是被一枪爆头。每个人都会怀疑魔弹射手，连带着怀疑里德。
里德倒是不怎么在意，他只想弄死小丑。
提姆想的就比较多了，他希望里德能以一个合理的身份留在哥谭市。
所以他们暂时还不能那么做，在里德与小丑正式接触前，魔弹射手不会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