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1 章
雾都大主场馆。
当LED赛况直播显示屏上显示出本场比赛双方选手名字的那一刻, 原本还喧闹不止的观众席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一样，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即使议论声很快便再次响起，声音也已然比之前小了不少。
“向阳……这个名字有点眼熟啊？蜀州大什么时候多了这样一位新队员？怎么前面的比赛都没见他出过场呢……”
“我记得这届实测考试的第一名好像就叫向阳吧？会不会是他？”
“卧槽向阳！他终于舍得露面了？销声匿迹这么久我还以为他失踪了……”
“不是说他和蜀州大不和吗？怎么现在会代表蜀州大出战……”
“这场比赛有好戏看了啊！”
场外的观众席上, 吃瓜群众议论纷纷。
他们之中有认识向阳的，也有不认识他的，但这些都不重要。在经过一些“知情人士”的科普之后，观众席上的吃瓜群众现在无疑都非常期待这场“老对手”的重逢之战，也非常想知道这位传说中的“向阳”是否还能够继续上演逆袭的戏码，战胜已经完全脱胎换骨的计依依。
甚至还有一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学生拿出手机，将显示屏上的选手名字拍下来发到各大论坛上去开盘赌输赢。明明比赛还没有开始，现在的气氛却已被渲染到了顶峰, 让人恍惚间仿佛来到了全国赛的现场而不是连官方直播都没有的地区资格赛。
而场内。
身穿从路遥那借来的蜀州大校队外套的向阳站在选手通道入口处, 一边将自己用于补位的两枚进石放到托盘上给裁判组的工作人员做登记，一边看向自己肩膀上的绿纹虫, 低声问道：“怕吗？”
绿纹虫摇摇头，并冲向阳叫唤了一声，“呜！”
向阳朝它笑了一下，接着便从裁判组的工作人员那拿回了自己的进化石。
迈开步子走进选手通道。
明亮交错的灯光洒在尽头，指引他们前进。
在还差一步就走出漆黑的选手通道时, 向阳突然停了下来。
前面的灯光晃得他有些眼花，也让他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了那个通往实测考试赛后招生环节所在的多功能大厅的黑暗走廊。
一步之外, 是山呼海啸般的喧闹声，也是一个全新的舞台。
向阳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这才睁开眼睛抬脚跨出了那走出选手通道的最后一步。
“走吧, 普鲁, 该我们上场了。”
“呜！”
*
“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又碰面了……向阳。”
赛前双方友好握手环节，身穿雾都大正选校服的计依依看着与半年前似乎并没有多大差别的少年, 友好地笑了笑。
尽管网上将两人传成不共戴天的仇敌，可实际上她与向阳之间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之前在实测考试上输给对方，那是她技不如人，她认了。
可这次不一样了，她已经不再是过去那个刚接触御兽的计依依了。
“你的那些小伎俩，我不会在上当了。”计依依握住向阳的手，战意满满地落下这样一句话，“不管你还有什么花招，今天我与蓝螳雀都不会再输给你们了！放马过来吧！”
向阳顿了一下，其实这个时候最好是说一些垃圾话干扰对手，可让他对一个女孩子讲垃圾话，实在不符合向阳的性格，所以他只能干涩地点点头，算是答复计依依的一番挑衅。
“那就一起加油吧。”向阳说完，松开手。接着双方一起转身，相背而行走向各自的位置。
主场馆作为一所学校的地标性建筑，自然是按照T1级别的赛事用地规格来建造的。堪比一个足球场的百米场地，像极了《宝可梦剑/盾》里的那种布置。
向阳一边从中线走回到位于短边中点的御兽师站位，一边侧头看向了旁边的观众席。
人潮涌动，向阳自然是无法从这么多人里找到伍一的身影的，但是他知道，他的老师一定就在观众席上的某个地方看着自己。
“期末汇报吗……”
向阳收回视线，扯了扯嘴角，抬起左手与肩膀上的绿纹虫碰了个拳，“就让所有人一起来看看我们这学期的努力成果吧，普鲁！”
绿纹虫点点头，用一边的触角与向阳的拳头碰了一下之后，便从向阳的肩膀上跳了下去。
向阳理了理自己的手套，走到御兽师站位站定。
他没有在计依依身边看到第二只幻兽，也就是说她也有可能和他一样，是用进化石来补位的。
不过也说不准，毕竟现在距离契约初始幻兽已经过去一年半的时间，拥有C级以上天赋的人早就有了契约第二只幻兽的资格，在钞能力的加持下，想要追上或是直接拉平两只幻兽的培养进度都是完全有可能的事情。而且学会怎么隐藏自己的幻兽，也是幻兽科这学期教给他们的第一课，所以他必须要做好对手可能有两只幻兽上场的准备。
趁着裁判宣读规则的间隙，向阳抬头看了一眼天空。
虽然现在才早上9点，但是天上已经能够看到很明显的朝阳了，可以说今天是一个对于雾都来说非常罕见的大晴天。
而阳光越好，便意味着【光照觉醒】这招蓄力的速度就越快。
向阳还记得自己前段时间在蜀州大的主场馆内看到过计依依的蓝螳雀进化成水冰双属性的雪饮雀，也就是说她的一个进化形态或者是补位用的进化石绝对是雪饮雀的。
雪饮雀，又叫冰鸟，大招之一的【水汽凝结】能够迅速冻结周围的水汽限制或者直接冻住敌人，是一个必须要多加防范的技能。
向阳稍微回忆了一下雪饮雀的相关资料，很快有了决断。
而这时，宣读完规则的裁判也将哨子放到了口中。
随着的裁判的倒数结束，代表着比赛开始的哨声顿时响彻整个场馆！
“哔——！”
“飞行。”
“挖洞。”
哨音落下的刹那，双方御兽师的指令就同时响起。
蓝色的大鸟扇动翅膀，让带着淡淡蓝光的气流环绕全身，加快自己在空中的移动速度，然后以迅猛之势冲向几十米外的绿纹虫。
这一次，向阳没有再沿用他们过去最常使用的电光一闪起手，而是让绿纹虫挖洞藏入土中等待时机发起进攻。
他们与对方的灵力差距太大，现在还不是硬碰硬的时候。必须要等对方先进化！
“蓝螳雀，飞起来，注意来自地面的偷袭！”
有了过去的经验，计依依自然不会傻乎乎地去给绿纹虫送偷袭的机会，而是直接下达命令，让蓝螳雀拔高飞行高度，防止被绿纹虫那古怪的虫丝击中。
向阳见状，轻啧一声，朝已完全看不见踪影的绿纹虫喊道：“虫丝机关枪！”
既然对方不上当，那就只有他们主动出击了！
在向阳话音落下的瞬间，绿纹虫便从蓝螳雀正下方的土地里跃了出来，朝着上方的蓝色大鸟吐出了数团形如子弹的虫丝。
一直关注着绿纹虫动向的蓝螳雀没有等御兽师给自己下令，在绿纹虫主动跃出地面的那一刻便毫不犹豫的将灵力灌注进了自己的双翼，扇翅掀起飓风。
空对地的打击优势在此时被蓝螳雀表现了个淋漓尽致。不仅将绿纹虫的虫丝机关枪尽数还给了它不说，甚至还将没有来得及落地的绿纹虫吹飞出去，跌落在地翻滚了好几圈才停下。
计依依自然不会错过这么好的进攻机会，果断催动蓝螳雀身上的协同进化石，让它进化成攻击力更高的雪饮雀。
“冰凌！”
“啁啾！”
有着傲人白羽的鹃鸟发出一声清脆的啼鸣，接着十几个散发着刺骨寒意的冰凌就如同利箭一般，朝着地上的绿纹虫激射而去。
现在挖洞躲避肯定已经来不及了，所以向阳只能大喊：“躲开！”
可铺天盖地的冰晶又岂是还没有来得及调整身体的绿纹虫能够躲开的攻击！
饶是它在后山跟庞贝兔一起训练了这么久的躲小土块，也还是没能躲过雪饮雀的全部冰锥攻击。
看着再次被击飞出去的绿纹虫，计依依的脸上不由自主地扬起了胜利在望的笑容。
不需要御兽师的指令，空中的雪饮雀一边保持着不会被绿纹虫的攻击偷袭到的飞行高度，一边对地上只能抱头鼠窜的绿纹虫发起了乘胜追击。
残留在地上的冰晶在阳光的照射下，折射出犹如钻石般的璀璨光芒。
而绿纹虫狼狈躲避雪饮雀攻击的模样，也看得四周的观众一片哗然。
“有没有搞错，这就是实测考试第一名的实力？这水分未免也太大了一点吧……”
“为什么感觉这个向阳在计依依面前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他以前到底是怎么赢过计依依的啊，完全想象不到……”
“都说是了耍小聪明，现在原形毕露了吧！看看这比赛都打成什么样了，他还不如不出现呢……”
“我觉得就他这种水平，我上说不定也能拿个第一名……”
听着周围人的议论，靠在观众席后排角落里的伍一目光落在了赛况直播显示屏里，绿纹虫那遍布“伤痕”的身体上，忍不住摇了摇头：“小滑头……你们就继续演吧。”
赛场上。
计依依依旧没有忘记防备绿纹虫的虫丝攻击。
吃一堑长一智，她可不会在同一个地方栽倒两次！
“雪饮雀！”
计依依叫了一声，然后高举自己的右手，用力握紧。
被白色半指手套挡住的手背上，淡蓝色的纹印随着她的动作亮起莹莹白光。
白色的鹃鸟突然振翅升空，周身气温骤降，像是蓄力什么大招。
看着那与自己在视频中看到过的招式一般无二的蓄力动作，向阳的眼神一厉。
终于要来了吗……
“寒冰风暴！”
“普鲁——”
向阳与计依依同时开口。
紧接着，就在众人以为他会让绿纹虫使出那个神奇的旋转虫丝护盾反击雪饮雀的攻击时，向阳却喊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外的指令。
“给我……迎上去！”
第 82 章
是的。
迎上去。
既不是躲开, 也不是反击，而是迎上去！
向阳的这一个指令，看呆了好多人。
“他疯了吗？”
“我记得寒冰风暴好像是冰系威力最大的几个范围招式之一？就这样让一只绿纹虫去硬接……他不要他幻兽的命了！？”
“实在是太鲁莽了！这种时候就该用挖洞潜入地下躲开雪饮雀的攻击才对……”
就在观众席上的众人议论纷纷之际, 赛场上的绿纹虫已经如出膛的炮|弹般高高跃起。
只要是向阳的命令，它从来不会犹豫，哪怕这种行为在外人看来和送死没有什么区别。
绿纹虫眼神坚定地望着前方，正面迎上了那夹杂着坚冰的风暴。
“雪饮雀！”
计依依同样眼神一厉。虽然不知道向阳到底想干什么，但她绝对不会坐以待毙。
挥下高举的右手，大喊道：“最大威力！”
“啁啾！”
白色的鹃鸟仰天啼鸣，周身的寒意再次攀升。
它再次扇动了一下自己翅膀，原本凌厉如刀的风暴直接被计依依通过灵魂契约传递过来的灵力染成了冰蓝色。
即使是在观众席上, 人们也能清楚地从扩散过来的气流中感受到那犹如刀割般的寒意。
有人受不了那刮得脸生疼的寒风, 让身边的幻兽为自己张开了保护罩，“这么大的威力, 那只绿纹虫不死也得残了吧……”
“可不是！哪有让脆皮幻兽主动去接对方大招的御兽师？也不知道这个向阳在蜀州大这么长时间都学什么去了，真是太蠢了！”
观众席上，议论声再起。
可不管旁人怎么说，赛场上的向阳依旧镇定地望着天空，看着自己的幻兽的身影被那寒冰风暴吞没。
【镜面反射】这招由于普鲁的身体强度还不够, 其实并没有完成。而且寒冰风暴也不是光线类攻击，按照向阳以前给李医生的说法, 就算绿纹虫能够硬接下雪饮雀的【寒冰风暴】，也是无法将其反射回去的。
可是……
那只是向阳为了给李医生解释原理的说辞。
真正原版的【镜面反射】，那可是能反射所有非物理攻击的招式！
虽然以普鲁现在的身体强度, 想要无伤硬接下雪饮雀的攻击无异于痴人说梦……
但是！
向阳还真就敢接给所有人看！
协同进化石内构建的进化形态是用御兽师的灵力灌注而成, 在进化后会直接融入幻兽的身体，成为供它们驱使的力量, 哪怕进化前已经伤痕累累，灵力耗尽，在进化后都能够靠着进化石内的力量获得一次重回巅峰的机会。
一般来说，为了防止进化被攻击打断，这个世界的御兽师都不会选择在直面对手攻击时让自己的幻兽进化。
但现在，向阳偏偏就要反其道而行！
作为一个重度游戏玩家，卡无敌帧已经成了刻进他骨子里的玩游戏习惯。而宝可梦动画里出现过许多次的进化无敌帧，更是给了他一个参考范例。
既然身体强度不够无法使用真正原版的【镜面反射】，那他就用无敌帧来凑好了！
“普鲁！”向阳高呼一声，嘴角向上扬起一个明显的弧度，“让老师看看我们这学期的训练成果吧！”
高速旋转的坚冰风暴中，绿纹虫脖子上的大岩蝶进化石亮起了属于进化的光芒。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只弱小的绿纹虫要被雪饮雀释放出来的恐怖冰流撕碎时，翠绿的身影在这一刻完成了破茧成蝶！
属于大岩蝶的身姿随着进化之光的逐渐暗淡，渐渐出现在了冰蓝色的风暴中。
向阳没有犹豫，立刻激活了绿纹虫脖子上那枚夏一鸣给他的火系属性宝石，下达新的指令：“火焰风暴！”
没有喊出镜面反射，因为以他与普鲁之间的默契已经不需要向阳再多言，用带有误导性的指挥迷惑对手，已经成了他们惯用的战术。
果不其然。
在属性宝石内的灵力融入身体的那一刻，进化为大岩蝶的绿纹虫就已经先向阳的指令一步，扇动翅膀将吸收过来的属于雪饮雀的寒冰风暴中的冰系灵力尽数返还给它！
雪饮雀的寒冰风暴里有大量的冰晶，这些东西大岩蝶自然不可能全部吸收过来，但是招式里面的灵力却没有问题。
于是，一场借力打力的风暴对抗立刻在对战场地的上空展开。
带着炙热的高温的风暴在大岩蝶挥翅的瞬息，就反客为主吞掉了雪饮雀的寒冰风暴。
还没有等观众席上的众人反应过来，场上双方的攻守角色就对调了！
大岩蝶没有给雪饮雀还手的机会，直接扇动翅膀将属性宝石内的力量全部注入到了这一击中去。
当漫天的风暴结束，向阳的这只外形不同于普通大岩蝶的大岩蝶出现在众人眼前时，计依依的雪饮雀也带着一身焦黑从空中垂直坠下。
根本没有任何反应的时间。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原本一边倒的战局就被逆转了胜负！
“怎么可能……”
不仅是计依依，就连观众席上的众人也没看懂向阳是怎么击败雪饮雀的。
在他们的视角里，只能看到绿纹虫被寒冰风暴吞没，然后一股由火焰构成的风暴就突然模糊了所有人的视线。等这股热风结束，众人能够看清赛场上的情况时，计依依的雪饮雀也被向阳的大岩蝶击败。
一些不相信向阳能击败计依依的观众四处张望询问：“你们谁看清楚了刚刚是怎么一回事没？”
“录像！谁录像了？快拿出来看看！”
可不管他们再怎么不愿意相信眼前的这一幕，向阳的大岩蝶反杀计依依的雪饮雀都已经成为了不可更改的事实。
赛场上，计依依怔怔地看着蓝螳雀倒在地上的身影，用力地咬住了自己的下唇。“为什么又是这样……”
实测考试上的失败再次浮现在计依依的眼前，计依依垂下眼睛，不想再去看这与半年前一般无二的画面。
她的蓝螳雀再一次不明不白的倒在了向阳与绿纹虫面前，这究竟是为什么！
明明她们强过他们那么多……为什么输掉比赛的人还是她！
计依依攥紧拳头，身体微微颤抖。
与此同时，赛场的另一边。
向阳望着倒在地上的蓝螳雀，脸上没有露出半点喜悦之色，反而一脸凝重地盯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裁判没有吹响哨声，也就是说这场比赛并没有结束……但是向阳可以肯定，吃满了大岩蝶一整招火焰风暴的蓝螳雀现在已经再无任何战斗的可能。
所以……
计依依的最后一个位置，不是用的进化石来补位，而是一只幻兽！
向阳抿了抿唇，开始在心里猜测计依依的第二只幻兽会是什么。
而另一边的计依依，在深呼吸了一口气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后，重新抬起头来看向了站在对面的向阳。
此时，距离蓝螳雀倒下才过了还不到半分钟的时间，而倒在地上的蓝螳雀也已经被工作人员的幻兽用藤蔓卷到场边接受治疗。
计依依微微垂下眼睛，看着自己脚边的影子低喃道：“果然还是不能小看你啊，向阳……”
“不过……如果你以为这样就能赢下这场比赛，赢过我，那就大错特错了！”
计依依猛地抬起眼睛，挥手一指：“出来吧，雪影狐！”
随着少女的声音落下，她脚边的影子立刻像是活了过来一样，迅速窜向了场地中央，然后在到达蓝螳雀刚刚倒地的位置时，一分为六。
计依依手背上的纹印有些发烫。
她用来补位的进化石已经用掉了，所以现在只能靠自己的灵力来让她的第二只幻兽冰月狐进成化成雪影狐。不过拥有A级天赋的她现在已经完全能够负担得起一只幻兽在比赛中的进化，因此计依依便直接让自己的第二只幻兽冰月狐以雪影狐的进化姿态入场，打算速战速决。
向阳的两个补位已经用掉了，现在只要击败空中的大岩蝶，这场比赛的胜者就还是她！
计依依抿着嘴唇，一边回忆着大岩蝶的技能池，一边预读着向阳可能下达的指令。
而她的冰月狐也在到达赛场中央位置的时候，完成了进化，在大岩蝶的正下方猛地暴起，将自己的身影暴露在了所有人面前。
同一时间，蜀州大的休息室内。
从转播屏上看到这一幕的夏一鸣抬手拍了拍身边人的肩膀，道：“去准备上场吧，路师弟。”
闻言的路遥有些诧异地看向了夏一鸣，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说。“一鸣师兄，雪影狐可是水冰暗三属性的幻兽，就算你再怎么相信你的师弟，他也不可能这么快就结束这场战斗啊……”
面对队友的质疑，夏一鸣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伸出右手的食指来指了指天空。
从蓝螳雀倒下的那一刻，转播的视角就已经向阳身上移到了计依依那边，方便不在场或是观众席后排的观众观看计依依的下一步行动。而现场的观众同样把目光集中在了计依依身上，想知道她的第二只幻兽是什么。
可以说现场除了伍一这位经验丰富的天王外，几乎没有人注意到在蓝螳雀还在空中往下坠落时，就扇动翅膀不断拔高飞行高度的大岩蝶。
等雪影狐的身影暴露在众人面前时，时间距离蓝螳雀倒下刚好过去一分钟。
想要知道向阳该怎么应对接下来的战斗的观众急忙抬起头来寻找大岩蝶的身影，却只能在晃眼的阳光中看到……第二个太阳！？
一分钟。
刚好是【光照觉醒】蓄力完成的时间。
向阳缓缓抬起右手，将自己剩下的灵力全部通过手背上的纹印支援给了完成一次强化的大岩蝶。
之前雪饮雀的攻击在场上留下的冰晶，已经在大岩蝶的火焰风暴中全部融化。加上寒冰风暴被火焰风暴吞没后留在空中的水汽，现在整个赛场都处于一种潮湿状态。
没有人注意到的这个小细节，却让向阳心情好到不由自主地扬起了嘴角。甚至连心中那份久违的“中二之魂”都燃烧了起来。
他可不是只会玩替保毒那样小手段的人啊！
要是因为过去的战斗方式就看低他，那可真是大错特错！
兼具场面与观赏性的对战——他也会！
“普鲁……”
当雪影狐挥动着六条影状的尾巴扑向空中的大岩蝶的那一刻，向阳用力地挥下了自己刚举起来的右手，并用食指指向了雪影狐的方向，中二发作。
“就让我们……以雷霆，击碎黑暗吧！”
第 83 章
要问五大主属性与六大副属性里, 那些属性的攻击招式伤害威力最高，毫无疑问便是火与雷这两种属性。
大岩蝶是土风双属性幻兽，按常理说, 就算它的御兽师有意为它积累雷属性的灵力，没有雷元素感应天赋的大岩蝶也很难将这些外力转换为对应的雷属性招式。这也就是为什么一只幻兽明明能够通过吞食晶核吸收其他幻兽的力量，人们却还是那么看中幻兽先天属性的原因。
哪怕向阳在李医生的帮助下，通过给大岩蝶组合雷羽蝶的发电器官让它获得了感应到雷元素的机会，可尝试了这么久，他们也只学会了一个几乎没什么威力的【静电场】。
但是没关系。
还是那句话，威力不够，外力来凑！
静电产生的电量虽然不如雷击的高, 但是它的电压却可以高达数万伏甚至数十万伏。从理论上来说, 只要操作得当，几乎没有什么威力的【静电场】也能化作雷系最顶级的AOE招式——雷电场。
从决定要上场的那一刻开始, 向阳就一直在想自己该用什么方式赢下这场比赛。
最稳妥的方法，其实就是利用替保毒与睡杀两个战术阴死对手，这也是他与普鲁最擅长的打法。
可要是那样打的话，这场比赛就太难看了！
哪怕他能赢下这场比赛，在外人面前他也和过去那个在实测考试上只会耍小聪明的向阳没什么区别。
所以。
向阳放弃了自己最有把握的脏套路战术, 选择了利用本来应该是用作限速的【静电场】来打一场兼具场面与观赏性的对战。
这个战术的漏洞很多，并且雪饮雀还有一招【水汽凝结】能够直接废掉他的所有布置。
但是……没有【水汽凝结】！
计依依从头到尾都没有让雪饮雀使出过这招向阳最怕的招式！
不过也是, 正常人又怎么可能会对一只以土为主属性的幻兽使用针对以水为主属性的幻兽的招式呢？
从利用虫丝机关枪做出一副完全没有对空能力的表演，到抱头乱窜让雪饮雀的冰晶洒满整个场地，再到利用师兄给他的火系属性宝石融化雪饮雀的冰, 人造一个能够导电的潮湿场地……向阳铺垫了这么久, 全部都是为了这一刻！
“上吧普鲁！为这场比赛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向阳高呼。
天空中，感受着那熟悉的灵力流经自己的四肢百骸, 大岩蝶竖直自己头顶的两根用于放电的触角，发出一声啼鸣。
“呜~~~！”
同一时间，计依依的雪影狐张开嘴巴，将嘴里蓄势待发的能量球对准了空中被光包裹仿佛化身第二个太阳的大岩蝶。
“冰爆弹！”
计依依同样将自己剩下的灵力全部注入到了这雪影狐的这一击中。
不就是对轰吗？
谁怕谁啊！
两方幻兽的攻击都对准了对方，观众席上的众人也紧紧地盯着空中即将进行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交锋的两只幻兽，生怕错过任何细节。
“滋滋——”
突然间，一种类似电流的异响声传入到了观众席上的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就在雪影狐的冰爆弹即将蓄力完成，轰向空中的大岩蝶的那一刻，众人的眼前忽然闪过了一道明显的蓝光。
紧接着，宛若千鸟齐鸣的声音便在雾都大的主场馆内响起！
一道道细小的电流在潮湿的空气的传导下，好似荆棘般疯狂生长。不一会儿便让这整个赛场都笼罩在了一片蓝色的电光之中。
“这是什么！？”
“雷电场？”
“向阳的大岩蝶居然使出了雷系大招雷电场！？”
犹如落雷般的电流，不仅让观众席上的众人惊呼不止，更把赛场上的裁判与计依依同样震撼到根本顾不上去看雪影狐的情况。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居然能够在地区资格赛这种低级赛事上看到只有在天王赛或是世界联盟大会这种顶级赛事上才能看到的绝招。
但是很快，与雪影狐有着契约的计依依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向阳的这招虽然看起来声势浩大，但是却并没有给雪影狐造成多大伤害！
别看雪影狐被这些电流从空中击落了下去，可除了身体的暂时麻痹外，完全没有受到能够让它失去战斗力的伤害。
这不是【雷电场】！
反应过来的计依依立刻朝着倒在地上的雪影狐喊道：“撑住！这不是雷电场！站起来对大岩蝶继续使用冰爆弹！”
尽管她们刚刚的攻击被打断，但她的灵力还在雪影狐的体内，也就说她们还有机会！
“嗷！！！”
被电的浑身炸毛的雪影狐一边嚎叫着，一边挣扎着在满场电流荆棘中站起身。
【静电场】是弱电流，哪怕经过他的灵力强化，变成能被潮湿的空气传导的强电流，也依旧无法像由上亿伏特的落雷组成的【雷电场】那样干掉对手，所以向阳从来没想过只靠【静电场】来赢下这场比赛。
他的目的从一开始就是为了在用【静电场】营造出震撼人心的大场面的同时，限制对手的行动！
因为接下来的这招，才是真正决定胜负的一招！
向阳不再掩饰自己脸上的笑容，猛地抬起指着雪影狐的右手，高喊道：“聚能光束！”
“呜~~~！”
随着大岩蝶的一声啼鸣，观众席上的众人才看明白，那些包裹着大岩蝶，让它看起来就像是第二个太阳的光是什么！
——聚能光束。
一个根据凝聚阳光的时间多少，决定发射出去攻击对手的能量光束有多强的光系与木系大部分幻兽都能够学会的顶级大招。
通常会与同样需要吸收阳光来释放的强化类招式【光照觉醒】搭配使用，是草系幻兽最经典的攻击招式组合。同时也是让绿霖蝶登顶绿纹虫一族最强进化形态的因素所在。
“等等，我没有看错吧？这是大岩蝶对吧？它怎么可能会绿霖蝶的招式？”
质疑声如潮水般在观众席上响起。
可不管他们再怎么揉搓自己的眼睛，带着恐怖破坏力的能量光束还是从大岩蝶的口中被发射了出去，毫无意外地击中了受到强化版【静电场】限制，根本无法移动身体的雪影狐。
三分钟的蓄力。
哪怕没有御兽师的灵力加持，也足够击败一只非防御型的完全体幻兽了。
当炙热的光束接触到还没有消失的电流荆棘的那一刻，仿佛被点燃了火线般，摩擦出了一场属于电与火的盛宴。
或许是那份久违的“中二之魂”被点燃了还没有熄灭，在爆炸产生的瞬间，向阳没有等裁判吹响比赛结束的哨声，果断转身走向了后方的选手通道，颇有一种真男人从不回头看爆炸的意思在里面。
猎猎的风吹起了他身上蜀州大校队外套的下摆，尽显霸气，仿佛在告诉所有人——我不打比赛，不代表我不能打比赛，只是我不想跟你们这群菜鸡一起玩过家家游戏罢了。
而他的这张交织着电光与爆炸的背影照片，也成功登上了当天的热搜。
虽然没一会儿就降下去了，可还是在许多人的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特别是与他同期的另外三区的首席生，更是第一次将注意力放在了这个过去从未被他们放在心中过的同期生身上。
东北区，天都大图书馆。
正襟危坐的少年伸手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黑框眼镜，看着手机上被顶成论坛热门话题的那张照片，面无表情地扯了扯自己的嘴角：“向阳吗……”
同样的东北区，神都大游泳馆。
娇俏的少女靠在泳池边，指尖停在了一张在社交平台上被人高呼帅呆了的照片上，撇撇嘴，一脸嫌弃的道：“这就叫帅了？那你们还真是没眼光！”
东南区，魔都私人康复医院。
刚从病房里出来的柯生看着讨论帖里的热议话题，笑着给存在手机的某个号码发过去了一个约战的邀请，期待着他们的下次见面。
唯独在西北区的燕州大上学的少年，还在与自己的幻兽较劲比拼力量，与其他人格格不入。
西南区，通往雾都的高速路上。
夏一鸣摸了摸躺在他腿上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的少年的头发，挑眉道：“师弟啊……你也真是没用，只是一场比赛下来就瘫成这样，以后可怎么办？”
“还不都是师兄你的错！”向阳一边把压在他胸口，和他一样虚弱的绿纹虫推到了自己的腹部，一边有气无力的说道，“我明明就没想过要现在上场参加比赛，谁叫你把我的名字给填报上去了？”
“可我看你们刚刚打的不是蛮开心的嘛？”夏一鸣说着，一把抹下了向阳刚睁开的眼睛，打断了他想朝他竖中指的动作，“睡你的吧，等到了雾都我再喊你。”
他们开来雾都大的车子是借用的雾都御兽师协会的，离开雾都前自然要还回去。当然，就算现在不还，他们也得去雾都的御兽师协会一躺，帮他们没用的小徒弟拿一点恢复灵力的药品，不然以他现在的状态，怕是要从周六躺到周一。
夏一鸣好不容易才结束了地区资格赛，重新拥有了周末，他还想在外面再玩一天才回去呢，可不想被向阳拖累。
毕竟能让伍一这个大忙人给他们当司机的机会可不多，当然要好好压榨他一番！
“先去花都怎么样？听说那边的山茶花都开了，现在正是赏花的好时候……”
夏一鸣一手揽着向阳的肩膀，防止他掉下去，一手拿着手机寻找着适合一日游的地方。
然而，开车的伍一却摆出一副充耳不闻的模样，像是并不想听取夏一鸣的意见。
剩下一天的时间，他早有安排，怎么可能给夏一鸣浪费。
“夏一鸣。”
“什么？”
“到了雾都就自己滚回去，不要再跟着我们了。”
“喂喂，怎么就你们了？老伍你这人未免也有点太绝情了一点吧！怎么有了师弟这个新欢你就不要我这个旧爱了？”
伍一瞥了一眼单手捂着胸口，故意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的夏一鸣，皱了皱眉：“你师弟很早以前就想回家一趟，正好我也有些在意的事情想去南平调查一番，这你也想跟着？”
夏一鸣坐正身体，仿佛没有听出伍一话中的提醒：“去就去呗，不就是南平城嘛~怎么？你不希望我去？”
伍一没有说话，而是踩下油门提高了车速。
车窗外，寒风呼啸。
在两人目光所及之外的地方，有什么一直注视着他们的身影缓缓转身离开。
第 84 章
时隔四月重新踏上南平的土地, 向阳不仅没有一点回家的喜悦，反而有些怀疑自己是否走错了地方。
这热闹到仿佛什么网红旅游景点的地方，真的还是他住的那个既偏僻又没什么邻居的小破楼吗？
“看起来大家都想蹭一蹭你家的风水, 看自己家里能不能沾光也出一个状元郎呢~”与向阳并肩站在树下的夏一鸣望着那几个站在向阳家楼下拍照，一看就是特意从远方过来的旅客，调侃道，“师弟，信不信你家附近的房价现在已经能够抵得上雾都中心地段的一套房了？”
“师兄，你就别打趣我了……”向阳捂脸，颇为无奈，“我原本还想回家打扫个卫生, 检查一下家里的情况……结果可好, 有家都不敢回。”
“那就不回去呗，反正你家一干二净也没啥能丢的东西。”夏一鸣打着哈欠说道。
向阳嘴角抽了抽, 虽然他师兄说得是事实，但他的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别扭呢？
“接下来还有什么安排？”夏一鸣转身欲走，“我送你。”
在抵达南平后，伍一便与他们分别去忙自己的事去了，而没事做的夏一鸣便成了向阳的专职司机, 负责开车送他们之中唯一没有驾照的向阳去他想去的地方。
向阳没有拒绝自己师兄的好意，毕竟他们晚上还要回蜀州大去, 时间有限，早点把想做的事做完，也好早点去跟他们的老师汇合。
转身跟上了自己师兄的脚步, 向阳边走边道：“我想先去领养中心那边的历史博物馆看一下, 麻烦师兄了！”
“你去那做什么？”夏一鸣说这话时，似乎是往向阳这边瞥了一眼。
向阳用手指挠了挠脸颊, 倒也没有隐瞒：“前段时间给普鲁的最终进化形态寻找参考对象时，发现华国过去正好出现过蛇形的领主幻兽，而且就在我们西南区，所以就想去了解一下，看能不能从它身上找到点灵感。”
夏一鸣闻言，脚步一顿。
走在他身后的向阳幸好及时刹住了脚，不然就直接撞到了他身上。
“怎么了吗师兄？”向阳抬起眼睛，也不知夏一鸣为何突然停下。
“没什么，就是师弟……”夏一鸣顿了一下，回过头来似笑非笑的看着身后的少年，“你胆子挺大的嘛，连领主幻兽都敢窥探。要是这些领主幻兽没法满足你的需求，下一步是不是就准备去找圣兽了？”
“这倒不敢……”向阳有些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小声的吐槽道，“况且就算我想，那也得找得到那些圣兽才行啊……就华国那三只几百年都懒得现身一次的圣兽，等有人能拍到它们身影的照片也不知道要多少年后去了……”
“说得好像其他领主幻兽你就能看到它们的模样一样。”夏一鸣哼哼了一句，重新迈开脚步，“我记得西南区的那只领主幻兽好像都死了几千年了吧？师弟你还是别白费功夫了，反正横竖都是浪费时间，不如早点换个研究的对象。”
向阳以为夏一鸣这是在担心他失望而归，于是笑道：“我本来也没想过要知道它长什么样，只是想找点文字描述当参考罢了，毕竟蛇形的领主幻兽就出现过那么几只，能研究的对象也没多少。”
或许是因为知道说了估计也是白费口舌，夏一鸣便没再继续话题。
两人重新回到车上，驱车前往了散养中心所在的北方郊区。
另一边。
与向阳还有夏一鸣分开没多久后，伍一也在土灵鲸的指引下，来到了位于南平城老城区的那间破旧图书馆外。
有些刺骨的寒风吹起了黑色风衣的下摆，伍一站在台阶下，感受着从脚下的土地里传回了的反馈，抬手摘下了自己脸上用于遮挡容貌的墨镜，然后缓步踏上台阶，走进了这间冷清的图书馆。
“你还是老样子啊，伍一。”
封夷一如既往的坐在总务台后面，望着半敞开的大门。
见到从门外进来的伍一，他的脸上没有丝毫意外与惊讶，仿佛是早就预料到了一般。
或者说当伍一踏上南平的土地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他来了。毕竟那么大一只幻兽从自己脚下游过，想不发现也难。
“真没想到最先找到这里来的人会是你……”
封夷叹了口气，拄着拐杖站起身，朝自习区的方向指了一下，“去那聊吧。”
伍一微微颔首，跟着他一起来到了靠窗的位置落座。
封夷一边将拐杖立在桌旁，一边问道：“你是怎么发现我还活着的？是夏侯禹那小子告诉你的？”
知道“封夷”还活着的人，这个世界上最多不超过三个，封夷想不到除了自己的那个徒弟外，还有谁会在这么久之后主动把他还活着的消息透露给伍一。
然而。
伍一却摇了摇头。
“不是他，是我自己发现的。”末了，还特意补充了一句，“向阳的一些攻击手段上有你的影子，加上十二年前大家并没有找到你的尸体，所以我猜你可能还活着。”
封夷愣了一下，然后恍然：“哦，对，那小子现在是你的徒弟了，你会发现也不奇怪。”
“为什么。”伍一的语气很平静，听不出任何感情，“既然你还活着，为什么要躲着不肯露面？你应该知道你的死会给华国造成怎样的动荡吧？那几年国内犯罪率攀升，国外的人也对我们虎视眈眈，如果不是忌惮三圣兽的威名，你觉得在高端战力损失过半的情况下，华国还能坚持到夏侯禹上位的那一天？”
伍一握紧拳头，像是在极力压制自己心中的怒火。
要是换做十二年前，他早就一拳揍了过去，那会坐在这里跟封夷废话。
伍一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显得不那么激动：“告诉我封夷……为什么。”
为什么要躲着不露面？
为什么不告诉我们你还活着？
为什么不回来！
你明知道当初我们有多需要你，为什么！！！
封夷的表情僵硬了一下。
他垂下眼睛，沉默了很久，才苦笑着回答道：“因为我老了啊，伍一。”
封夷缓缓抬起自己枯瘦的右手，将只剩下最后一个纹印的手背朝向了伍一，“你看我现在的样子……明明还不到五十岁，却已经一副耄耋之年的模样了……你让这样的我该怎么回去？”
他说着，又轻咳了几声。
一直处于隐身状态的女王蜘蛛立刻现身，用螯肢上将水杯和药瓶送到了封夷面前。
“我没事的老伙计……别担心。”封夷摸了摸女王蜘蛛的脑袋，转头看向伍一，叹气道，“我虽然侥幸捡回了一条命，但是那场战斗也让我失去了太多东西……。”
封夷说完，又轻咳了一阵。
伍一抿唇不语，没有接话。
封夷看了他一眼，浑浊的眼睛满是伤感与无奈：“我不是没想过回去找你们，可有些时候……死掉的冠军才是一个好冠军，这个道理我想现在的你不会不明白……”
“我们是这个国家的守护者，是唯一不能将自己弱势的一面暴露给国民的人。一个变成了废人的冠军不会给任何人带来安全感，只会徒增不必要的焦虑……”封夷顿了顿，苦笑一声，“但是死掉的冠军就不一样了，他会成为一种激励……激励更多人站起来，激励他们重新捡起那个掉在地上的接力棒，带着前人的意志继续前进。”
“我已经没法完成冠军的交接棒了，所以‘封夷’只能是个死人。”封夷停顿了一下，又说：“我不能让下一任永远活在我的阴影下，所以抱歉……瞒着你们这么久。”
伍一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封夷那张苍老的脸上的沟壑，心中泛起酸楚。
冠军不同于天王，他是一个国家的最强者，为了服众，他必须要拿出足够威慑所有心怀鬼胎的宵小之徒的实力来证明自己担得起这个名头，而击败上任冠军从他手中接过代表最强的“接力棒”，就是最好的方法。
没有这个过程，即使赢得了天王赛冠军，也会像是一个没有传位诏书继位的王一样，受尽质疑，麻烦不断。
夏侯禹过去便没少因为这件事，被有心人找麻烦，直到上一届世界联盟大会之后，才从各方的质疑声中走出来。这还是在封夷“死去”了的情况下，要是曾经惊艳了一整个时代的上任冠军封夷还活着，情况怕是会更糟糕。
正因见证了夏侯禹一路走来有多不容易，所以伍一才会一直用平静的语气和封夷说话。
因为早在来之前，他就猜到了封夷的想法。
之所以在见面后，质问他为什么，也不过是在发泄自己心中的那些不满罢了。
不满他抛弃他们这些昔日的战友与兄弟。
不满他想要一个人孤独的死在无人知晓的角落。
“还有谁知道？”伍一继续问道。
封夷知道今天不把话全部说清楚，伍一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于是叹了口气，答道：“只有老邓和老顾两人。”略微顿了一下，补充道，“夏侯禹那小子是个意外，我当时没有办法，只能找他帮个忙。”
没有只告诉他不告诉你的意思，真的是个意外。
伍一点点头，心中的不满稍微被抚平了一点。
封夷口中的老邓与老顾，是御兽师协会总部的正副两位会长。封夷会告诉那两人自己还活着的这个消息伍一并不意外，毕竟他能隐藏自己的行踪这么长时间，要说上头没人帮忙是绝对不可能的。
伍一又问道：“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封夷当初是深入到了地下去镇压那些暴动的亡魂，阻止它们继续往外突破，处境远比直面领主幻兽亡魂的他们更危险。如果那个时候他就只剩下女王蜘蛛一只契约幻兽在身边，根本就不可能从地下回到地面。
伍一本不想询问封夷这件事的，可他现在实在需要从他这里获得一些消息来验证一些事情。这也是他在很早之前就发现了向阳身上有封夷的影子，却现在才来找他的原因。
“是有人救了你？”伍一说出了一个最不可能的答案来试探。
封夷沉默了一下，先是点点头，随后又摇摇头。
“我也不清楚。”封夷皱眉沉思，似乎是在回忆什么，“也许是人吧……”
“什么意思？”伍一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封夷扯了扯嘴角，侧头看向窗外，“我那个时候已经快撑不住，只能隐约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朝我缓步走来……那双金色的眼睛是我唯一还能记起来的东西，我也不知道救我的那个生物到底是人还是幻兽。”
虽然封夷把话说得模棱两可，但是伍一还是从中读出了一些别样的信息。
他没有再继续追问，而是望着这位自己曾经最敬仰的前辈许久，才慢慢站起身。
“我不会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人的。”伍一重新拿出墨镜戴好，转身欲走。
而封夷却在这个时候，突然叫住了他，“等一下伍一！你……咳咳！”
听着从身后传来的咳嗽声，伍一犹豫了一下还是停住了脚步。
但是他没有转过身体，而是保持着背对封夷的姿势站在那里，等待他开口。
封夷深呼吸好几次，总算停止了咳嗽。他努力调整自己的呼吸，然后才看着伍一的背影，艰难开口：“你还没有放下拓宏的死，对吗？”
伍一没有说话。
但是封夷却从他的沉默中得到了答案。
封夷强压住涌上喉咙的痒意，颤巍巍地站起身，劝诫道：“十二年前我只让你在外围堵截逃出来的亡魂，是因为我知道以你的性子一旦杀红了眼，绝对什么都不顾……拓宏死得凄惨，我知道你很想为他报仇，但只有一件事——答应我，别去地下！那里绝非人类能够涉足的地方！”
世人都以为曾经袭击西南区的那只幽灵系领主幻兽已经被他们消灭了，可只有伍一和封夷知道……那场围剿战，他们人类一方败得一塌糊涂。
从地下接连不断冒出的幻兽亡魂，迫使封夷不得不独自深入到地下去，从后面堵断其他亡魂上来的路，为一起前来围剿那只领主级亡魂的流云天王拓宏还有金焰天王柯霁月争取清缴小怪的时间。
实力稍次的金藤天王公山邑留在了最外围，与刚成为天王没多久的伍一一起夹击逃窜的领主，防止他进入人类的城镇。
可谁也没想到……
那只领主骗过了所有人。
它没有向外逃窜，而是在和伍一绕了一大个圈子之后，重新折返回了地脉附近，杀光了封锁线内的所有活物后消失不见。
等伍一与金藤天王公山邑赶到营地的时候，四天王中最强的流云天王拓宏已经战死在了血泊中，哪怕没了半边身体也不愿倒下。
而拥有亡魂们最害怕的火光双属性幻兽的金焰天王柯霁月，也在不久后被金藤天王公山邑发现，被什么东西钉死在了树上，要不是他的幻兽金焰光狮不惜代价的用自己的灵力为他续命，怕是根本就撑不到公山邑找到他。
饶是如此，侥幸捡回一条命的金焰天王柯霁月从此也只能靠机器维持生命体征，至今都还躺在魔都的医院没有醒来。
整个棭山区只剩下后来被伍一在山村废墟里捡到的夏一鸣一个活人。
这让伍一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封夷，这是我的辖区。”
伍一低垂下视线，却怎么也挡不住他眼中仿佛随时都会择人而噬的凶光。
这是他的辖区。
是他负责管辖与守护的地方。
可他的朋友与下属，还有那些相信着他能保护好他们的居民……却全部死在了他的地盘上！
哪怕已经过去十二年，伍一也始终没法忘记拓宏那个即使阵亡也依旧挺立如山的站在营地最前方的背影。
他会讨回来的……
那些欠他们的血债，他一定会从那只领主亡魂身上全部讨回来的！
伍一朝封夷摆摆手，示意他自己走了。
封夷望着伍一的背影，嘴唇翕动了几下，终究还是没有把劝伍一放弃报仇的话说出口。
十二年前的那场袭击已经化作了无形的枷锁，束缚住了那个桀骜不驯的青年。
没有人能把他从这个不死不休的局面里拉出来，包括他自己在内。
封夷无力地倒回了沙发椅上，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似乎是在压抑着某种痛苦与愤怒。
而图书馆外，在历史博物馆内没有一点收获的向阳看着从图书馆内走出来的伍一，惊讶的喊道：“老师？”
凛冽的寒风从两人中间吹过，带起了伍一风衣的下摆。
伍一隔着墨镜看了一眼向阳身后的夏一鸣，然后朝向阳微微颔首，“你是过来找什么资料的？”
向阳愣了一下，随即摇摇头，“原本是有这个想法，不过现在时间有点太迟了，刺甲龙鲨还在等我今天回去给它送书呢，就算了吧……反正也快放寒假了，等以后有空了再来找也不迟。”
“那就回去吧。”伍一走到两人身边。
夏一鸣把车钥匙丢给伍一，然后把手抱在脑后，身体往后仰了仰，拖着声音道：“我不要坐车了，把金光雕唤出来我们飞回去吧！折腾了一天我好困啊……”
向阳本来还想进去和老者打一声招呼，但听到夏一鸣的话后，只能作罢。
他实在不好意思让老师和师兄等他，就只能等放寒假回来后再来找老者叙旧了。
希望那个时候，他家能从网红景点变回来。
不过希望似乎有些渺茫……
第 85 章
十二月中旬。
蜀州迎来了今年冬天的第一场大雪。
而向阳在蜀州大上学的第一个学期, 也随着文化课的最后一科考试结束落下帷幕。
*
“那就下学期见了，阿阳！”
“下学期见！”
走出考场，笑着与常奇挥手道别后, 向阳拢了拢身上的衣服，抱着书本资料独自走在了回别墅的路上。
从雾都回来后已经过去一周多的时间，大出风头的后果就是他又一次在学校里成了众人关注的对象，想要与他进行一场对战的同学又开始在各种地方堵他了。
好在一回生二回熟，有了开学时的那些经验，向阳现在已经能够脸不红心不跳的对前来邀请他进行对战的同学说“不”了。
倒不是他故意避战，在开发出了大岩蝶这个进化形态之后，向阳其实还是挺想和同龄人进行对战为自己积累实战经验的。奈何普鲁和红绸还在兔九先生那接受训练, 就算向阳想要接受别人的对战邀请, 也没有幻兽可以上场。
虽说只要他主动开口，就能把普鲁从兔九先生那要回来, 但跟在天王的主力幻兽身边学习的机会实属难得，向阳可舍不得浪费这么宝贵的时间。
“说起来……好像又要过年了吧？”
望着雪花纷飞的天空，向阳忽然发现今年似乎就要结束了。
华国的除夕在每年最后一天的岁除之日，也就是今年的12月31日。现在已经十二月中旬，算算时间还有不到半个月就要过新年了。
由于要照顾刺甲龙鲨还有暴石怪, 他和普鲁还有红绸今年肯定是没法回家了。而且以他家现在的情况，就算能回去向阳也不怎么想回去。反正他孤儿一个, 在哪过年其实都一样。
况且对于现在的向阳来说，能留在学校其实才是最好的事情。
或许是为了照顾不同进度的学生，一年级上学期的课大多都是填补御兽各方面知识的理论课。但是下学期开始就不同了, 基于大家都已经度过新手期, 许多之前还停留在纸面上的一些理论知识，都将进入实践阶段。特别是关于野外生存的实践课, 更是会有一场超大型的综合考试。
向阳要是不想被其他先天条件比自己好的同龄人甩的太远，就必须要抓紧一切时间来提升自己，争取在接下来的半年时间里，再与普鲁一起完成一个新进化形态的开发。
而且他还答应了影刀，要为它找到一条能够帮它完成复仇的新进化之路，也就是说他得在半年内，完成两个不同物种的新形态开发……哪怕还有六七个月的时间，向阳也觉得自己的任务非常艰巨。
融合进化又不是简单的缝合游戏，只要将需要的幻兽部分组合在一起就行了。它需要考虑到各个方面的因素，向阳这段时间光啃螳螂目相关的资料书就已经快吐了，要不是他现在唯一能走的变强路就只有这条路，向阳真的想当场表演一个什么叫做“幻兽生物学，从入门到放弃”。
可没有办法，谁叫这是他选择的路呢。
轻轻呼出一口气，看着热气化成的白雾穿过雪花，逸散在空中，向阳突然感觉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习惯了普鲁与红绸在身边的陪伴，忽然只剩下自己一个人总有那些一些不习惯。
向阳晃了晃头，甩掉脑子里不知从何而来的纷杂情绪，抱紧怀里的书本资料，小跑向了教师宿舍区。
*
“为什么要我也跟着一起去……这种事情不是还有石师兄在吗？让他负责不就好了？”
“天气这么冷，我才不想出去呢……实在不行的话我现在就退位让贤，让路师弟上吧！”
才刚打开门踏入屋内，向阳就听到了从客厅中传来打电话声。
不用想也知道，是他师兄在和蜀州大校队的主教练讨价还价。
高校联赛的全国赛名单在上周就已公布，蜀州大以一分的优势领先雾都大，成了西南区这次地区资格赛的榜首。
向阳上周五去画室上这学期的最后一堂绘画时，就有听来画室兼职美术老师的路遥师兄说，他们要在过完年后去西北的高原地区进行为期两周的特训。
因为全国赛会在2月1日开赛，等他们完成赛前集训，从西北区回来到位于四区交界的中心城去休整准备参加全国赛的时候，距离2月1日比赛正式开始也没几天了。
其实这几天他师兄一直都有在跟他抱怨，这该死的高校联赛害他自从上了大学以后就没有过过一个完整的寒假。
明明这些年来止步八强的经验就已经说明了他们与其他七所高校之间有着难以跨越的差距存在，也不知道校方每年还要坚持搞这种浪费时间的赛前集训是为了什么。老老实实接受自己不如天都大等学校不好吗？
向阳对此也不好发表什么自己的看法。虽然他最初刚穿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也有过和他师兄一样的躺平想法，但经历了这么多事之后，他现在只有一个信念——不坚持到最后，谁都不知道结局会是怎么样的。他当初要是没听老者的话躺平认命了，也就不会与这么多美好相遇了。
不过话说回来，他师兄也确实挺惨的。
幻兽科每学期满打满算也就四个月的上课时间，除去被集训占用的寒假，高校联赛结束后，校队的所有人还要马不停蹄的赶回学校准备新学期的课程，真一点休息时间都没有。
而且下学期同样不轻松，因为四月份新一届的实测考试笔试结果就出来了，校队的成员不仅要为下半年的新一届高校联赛做准备，还得帮着学校到各个考区去考察新生，为老师们当人形自走摄像机。
这样一看，校队成员还真是累啊……
向阳轻轻关上门，换鞋走进客厅，给躺在沙发上还在朝电话另一端的人耍赖不想去集训的夏一鸣打了一声招呼，表示自己回来了。
这个时间普鲁与红绸还在后山训练，自然不可能在家里，向阳也自觉不去打扰它们训练。至于影刀……不提也罢，那家伙整天神出鬼没的，除非它自己主动出来，不然向阳基本找不到它。
不过今天也不知道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还是怎么的，向阳竟然在自己的房间里看到了某只热衷于跟他们玩躲猫猫的幻兽！
可惜没等向阳高兴多久，他就脸色大变。
“你受伤了？！”
尽管隔得比较远，但向阳还是看到影刀身上属于幻兽招式留下来的伤痕。
来不及多想，向阳快步走进房间，一边把怀里抱着的书本资料丢到床上，一边去拿医药箱。
“怎么弄的？”
带着淡淡刺鼻味道的伤药从喷瓶口喷出，影刀身体僵硬了一下，却并没有拒绝向阳的触碰。
向阳垂眸看了一眼还是那么不爱说话的影刀，在心里叹了口气。“学校附近的很多幻兽都与这里的老师有关，只要不主动招惹它们，它们通常都不会主动攻击外来者的。”
影刀身体上的伤痕多为火系与雷系的招式造成的，而据向阳所知，蜀州大附近能伤得了影刀这种实力的成熟期幻兽的火雷双属性幻兽，就只有一位在教务处负责后勤管理的老师的炎头鹰。
它是蜀州大的鸟群管理员，平常最主要的工作就是负责管理生活在蜀州大附近的野生鸟类幻兽，让它们不敢随意飞进校区来盗取学生的东西。
向阳在上月去后山找普鲁的时候，有幸见过它一面。虽然看起来是个有些凶神恶煞的幻兽，但却非常喜欢蜀州大的学生，临走前还专门去深山里摘了一些新鲜的灵果送给他们，因此向阳怎么也想不通，这样一只和善的幻兽为什么会把影刀伤成这样。就算影刀是只无主的野生幻兽，那也不应该啊！
不过很快，他就从影刀那里得到了答案。
『那只鸟……很强。』
充斥着强烈战意的声音在向阳脑海里响起。
向阳嘴角抽了抽。
所以果然是你主动去招惹的炎头鹰吗？
向阳实在无力吐槽影刀的这种行为，只能默默帮它处理身上的伤口。
好在炎头鹰下手并不重，加上成熟期的幻兽恢复力本身就很强，不出意外的话影刀身上的这些伤大概明天就能痊愈。
不过即便如此，向阳还是用剪刀剪了一些绷带给影刀缠上，防止它在擦刮到它们。
“好了，处理完了。”做完这一切，向阳便一边把用过的东西重新装回医药箱，一边对影刀说，“在伤好之前，不要再去挑战那些比你强的幻兽了！要是伤上加伤最后吃苦的人还是你！”
影刀垂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绷带，然后通过心灵感应向向阳道了一声谢。『谢谢。』
向阳朝他笑了一下。“真要谢我的话，今天就老实的呆在家里休息吧，不要让我再为你担心。”
说罢，向阳转身走到床头柜前放好医药箱，接着拿起刚刚丢在床上的书折返回来，拉开椅子坐到了影刀所在的书桌前。“我理解你想要变强的心，但是炎头鹰是完全体幻兽，比你高了整整一阶，根本就不是现在的你能敌过的对手，你就算想通过对战变强，也得找一些跟你差不多的对手吧？”
“还好炎头鹰这次对你手下留情了，不然你就不是受这点伤这么简单了！”
影刀低着头，也不知道有没有把向阳的话听进去。
向阳叹了口气，不再多言。
他的书桌很乱，各种结构图的草稿与乱画的废稿堆在一起，占据了整个桌面。
而影刀之前在看的，就是几张不小心被翻到了最上面的废稿。
那是向阳休息时随便画的东西，大部分都是他在宝可梦游戏里最爱的精灵。其中有一张画的非常潦草的巨钳螳螂被夹在了结构图的草稿与废稿中间，只冒了一个头出来，而它的位置正好在影刀所站的地方的正前方。
向阳没有注意影刀的视线，自顾自的打开电脑，点进了学校的学分兑换商店。
这学期的学分除了刚刚结束的文化课期末考试外，大部分都已经结算。
向阳点开自己的账户看了一下余额，发现自己竟然有283分可用！
虽然这点分数只够兑换一些常规的幻兽培养材料，但也让向阳非常满足，毕竟是自己赚的。
向阳滚动鼠标，快速划过那些他买不起的货物，翻到了风系专属页面，慢慢浏览了起来。
他的普鲁暂时不需要这些东西，而红绸由于已经是完全体幻兽了，没法再进行这方面的培养，所以向阳便准备把这学期的学分全部用在影刀身上。
他很同情影刀还有它们一族的遭遇，然而他的能力实在有限，就只能尽量为它尽一点自己的绵薄之力了。
“风源精华，1滴100点学分……嘶，这也太坑了吧！简直就是在抢钱啊！”
为了方便研究影刀的新进化形态，向阳特意带它去医疗中心做过体检，发现他虽然是金风双属性幻兽，可体内的风属性灵力含量却非常低。当然，这也是生活在野外的幻兽的通病。
野生幻兽不比有御兽师培养的契约幻兽，能够得到全方位的照顾，它们积累能量的多少，完全取决于自己所处的生活环境。要是周围的自然环境中没有这种元素或者说元素含量很低，那么它们自然就获取不到多少这方面的能量。
可正所谓“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不管影刀以后是想专精物攻也好，还是想物法双修也罢，把速度点满总归是不会有错的。
就是这些培养材料贵到让向阳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真就压缩能量的成本多少，你就卖多少是吧！
吐槽归吐槽，向阳还是花200学分为影刀兑换了两滴经过特殊手段从灵果还有各种天然材料中提取获得的风系能量灵液。
不是不想兑换效果更好的晶核，只是影刀已经是成熟期的幻兽了，如果想通过吞食晶核吸收其他幻兽的力量，就只有成熟期或者完全体幻兽留下的晶核能对它产生作用。
而副系的晶核普遍比五大主系的晶核难得，所以价格也长期居高不下，就算学校的兑换商店里有风系成熟期幻兽或者完全体幻兽的晶核卖，需要的学分也不是现在的向阳能够支付得起的。因此，向阳只能和大多数身家不富裕的同学一样，选择稍微便宜一点的压缩灵液。
至于剩下的83分，向阳稍微纠结了一下，还是选择把它们换成了能够增加风系能量的稀有灵果。既然质量不够，那就数量来凑吧！
填好收获的地址后，向阳关掉网页，将视线移到低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的影刀身上，“你在看什么？”
影刀没有回答。
向阳拖着板凳移到了影刀身后，才发现它在看自己画的那些废稿。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些幻兽。』
影刀抬起头来，对上了向阳的眼睛。
它在向阳这里待了也差不多有三个月的时间，很多时候它其实就在向阳身后的柜子上或者角落里看着他们。而向阳学习时，影刀也跟他一起看过很多图鉴，可以说这个世界上大部分幻兽影刀现在都能认得不出来。
可唯独这些画在纸张上的这些幻兽，影刀辨认了很久都没能将它们认出来。
虽然向阳画的很潦草，但影刀看得出来，这些有着类人身形的幻兽并不是那些向阳拼凑出来的半成品草稿，而是有着完整结构的活物。并且在画它们的时候，向阳一定怀着特殊的心情，不然笔锋不可能和下面那些草稿差别那么大。
这勾起了影刀的好奇心，让它突然很想知道这些让向阳抱有特殊感情的幻兽到底是什么。
向阳顿了顿，抬手拿起了那张巨钳螳螂的废稿，脑中似有许多记忆片段闪过。
其实最开始在给影刀寻找合适的进化形态时，他有想过要不要借鉴一下飞天螳螂或者巨钳螳螂的结构，毕竟类人形态在蓝星是公认的除巨兽形态之外，最强的陆战形态。
可惜蚁目螳螂与巨钳螳螂的形态结构差别太大，在没有详尽的结构解析图作参考的情况下，以向阳现在的知识水平根本就没有办法将两者结合起来，弄出能让影刀明白并理解的结构图，无奈之下只有放弃。
他看了看自己手中的这张废稿，又看了看望着他的影刀，思考片刻后，笑道：“你没有见过这些……嗯，幻兽也正常，毕竟我也没有亲眼见过。”
向阳的眼神有些飘忽，像是在回忆什么。
或许是因为影刀的性格沉闷，不爱言语，是个适合当树洞倾听者的原因，向阳第一次在外人面前主动提起了和宝可梦世界。
当然，这里还是被他用做梦当借口，反正两个世界的相似之处有很多，只要不说漏嘴，就不会有人发现这个他所谓的“梦中的世界”，其实是真实存在过。
『所以……你的目标也是成为像那样的……御兽大师？』
在听完经过向阳改编的小智与电气老鼠皮卡丘的故事之后，影刀不知怎的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
向阳抽了抽嘴角，有些无法理解影刀的脑回路。“为什么你会觉得我想成为御兽大师？我好像从来都没有说过这样的话吧？”
明明故事里的主角是小智，为什么要把他代入进去！
『因为……』
影刀顿了顿，似乎是在认真地斟酌措辞。片刻后，才复又开口。『你们很像。』
向阳听后愣了一下，没有注意到影刀话中的人称从“你”变成了“你们”。
他只觉得影刀有些太看得起他。
“我可比不上他，我很怯弱的。”向阳放下手中画有巨钳螳螂的稿纸，身体前倾趴到桌子上，眼帘微垂，“我就个做事总是瞻前顾后，害怕受伤与死亡的胆小鬼，连去追逐自己梦想的勇气都没有，哪比得上10岁就能为了实现自己的目标走遍世界各地挑战各个联盟的小智啊……”
影刀闻言，调转身体面向趴在桌子上的少年。
向阳伸出一只食指，轻轻地触碰了一下影刀前足的踝关节，然后朝它笑了笑，“所以不要太高看我了，我没你想得那么好。”
影刀微微歪头，望着向阳的深紫色眸子中透着些许不解。
『你说……你的目标不是成为那种御兽大师……那你与你的幻兽这么努力变强……又是为了什么？』
向阳眨了眨眼睛，被影刀的这个问题问得有些发愣。
为什么？
“变强需要理由吗？”向阳反问道。
影刀摇摇头，声音再次通过心灵感应在向阳的脑子里响起。
『变强……不需要……理由……』
『但是……你们有理由……』
『是……什么？』
是什么促使想过悠闲生活的你这么急着去和其他人类争斗？
明明以同住在这栋房子里的另外两个人类的实力，你完全可以在他们的庇护下慢慢成长，为什么要这么着急？
向阳看着面前独臂螳螂眼中的自己，抿了抿唇，旋即一边撑起脑袋，一边说道：“大概是因为我这个人很贪心吧！”
“贪心的想要留住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一切，贪心的想让现在的生活保持一成不变……”向阳说到这时，停顿下来微微侧头看向窗外，“人类有句话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
『什么话？』
向阳回过头来对着看着影刀的眼睛，扯了扯嘴角，低声说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如果他不曾感受过现在这样的温暖，那么他本可以继续忍受过去那种一个人的孤独生活。
可惜现在，他已经不想再回到过去。
所以无论是普鲁也好，还是这种能有老师与师兄在身边的日子，他都不想失去！
向阳移开目光，看了一眼电脑上的时间，然后朝一副若有所思模样的影刀笑了笑，一边用手撑着桌面慢慢站起身，一边对影刀说：“时间差不多了，我要去找普鲁和红绸了。你答应过我的，今天呆在家里不乱跑。”
影刀颇为高冷地点了点头，随后转过身去，继续翻看向阳的那些草稿。
向阳没有阻止影刀的动作，而是任由它翻看。
反正这些东西本来就是要在完善后拿给它的，要是影刀现在看完后有什么自己的想法，正好可以给他补充一些他之前没有考虑到的地方。
收拾好东西，给影刀说了一句“回见”后，向阳便背上背包离开了房间。
窗外，鹅毛般的雪花还在簌簌飘落。
白茫茫的大雪很快就掩盖住了整个华国，留下银装素裹的天与地。
*
12月31日，除夕。
生物钟难得失效的向阳第一次睡到了早上九点半才起床。
由于昨天是他19岁的生日，晚上被他师兄灌了一点酒，早上醒来的时候向阳还有一点宿醉反应，头晕的厉害。
他盯着天花板看了很久，才一边揉着额角，一边慢吞吞地从床上坐身来。
地暖将房间里的温度控制在了24℃左右，即使光着膀子也不会觉得冷，与一年前被从窗户缝里吹进来的冷风冻醒的除夕完全不一样。
向阳打了个哈欠，开是寻找不知道睡到哪去了的普鲁与红绸。
这两个家伙昨天也跟着他们一起喝了一些酒，特别是红绸，也不知道从哪学的，竟然为了想知道酒是什么味道，偷偷把自己的身体泡进了酒瓶里，弄得向阳后来给它洗了半天的澡，才把它身上的酒气给洗干净。
向阳把手伸进被子里摸索了好一会儿，终于在角落里摸到了快被红绸缠成一个木乃伊的绿纹虫。
真不知道被缠得这么紧它是怎么睡着的！
向阳伸手推了推睡得像头死猪一样的绿纹虫。
没反应。
于是又轻轻地扯了扯缠在绿纹虫身上不愿意松开的红绸。
还是没反应。
要不是手下的触感一如既往的Q弹温暖，向阳都要以为他的普鲁死掉了。
叹了口气。
掀开被子，赤脚踩在厚软的地毯上，向阳没有先换衣服，而是走到了落地窗前，掀开窗帘的一角向外望去。
皑皑的白雪落满了枝头，一片银白的世界中，天海湖就像一面晶莹剔透的镜子般，倒映着整个世界。
向阳的视线由远及近，最后定格在了楼下围着红围巾的雪人身上。
那是他与普鲁还有红绸昨天喝醉后一起堆的。
一大一小两个雪人，代表着他与普鲁。而大雪人脖子上的红色围巾，是红绸。
别指望醉鬼的手能有多巧，能把两个雪球叠在一起已经很不容易，所以模样有些奇怪也很正常。
向阳有些感慨的笑了笑，然后放下窗帘转身回到房间里去换衣服。
打开衣柜，向阳的目光停留在了一套还没有来得及拆封的风衣三件套上。
这是他老师昨天托人送给他的19岁的生日礼物。
岁末年关，为了让普通居民能够过上一个好年，各地的职业御兽师都在当地的协会调遣下，24小时轮班值守，警惕所有可能发生的危机事件。而负责一个大区安全的天王们更是成了最忙的那个人。不仅要统筹规划各地的职业御兽师执勤工作，自己本身还要四处巡逻，做好随时支援各方的准备。也就需要在联欢晚会上亮相献贺词的冠军稍微轻松一点，可也仅限今天晚上。
但就在这样忙碌的情况下，他的老师还是在他生日当天托蜀州御兽师协会的人将礼物送到了他手上。
向阳盯着这套衣服看了片刻后，伸手把他拿了出来。
这自然不是普通衣服，而是御兽师协会特制的一种能够减缓受到幻兽攻击的防护服。当然，说是职业御兽师的制服也行，毕竟制作这种衣服的材料难得，只有职业御兽师才能从协会那领到两套。
老师送给他的这套防护服虽然也是风衣三件套的款式，但是却与职业御兽师的制服完全不一样。如果不是被送礼物的人提前告知过，向阳恐怕也会把它当成一套普通衣服。
拆掉外面的包装，换好衣服后，向阳便拿着一个石哨离开了房间，准备去巴平岩洞找刺甲龙鲨。
今天是除夕，他的老师肯定是没法回来跟他们一起吃团圆饭了，所以向阳有个想法——他准备带暴石怪还有刺甲龙鲨去找老师，到他那边去过自己的寒假。
他师兄过了明天就跟着校队去西北的高原地区进行为期两周的赛前集训了，到时候家里就只剩下他与普鲁，红绸，还有影刀，着实有点冷清。
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去找老师，给他一个惊喜的同时，还能跟在他身边混一些野外生存的经验。毕竟下学期有一场关于野外生存的超大型的综合考试，就算考不到前几名，向阳也要争取一次通过，不然等到二年级的时候再来跟新生一起补考，那太丢人了！
而且过年嘛，自然要一家人团团圆圆的在一起。他老师都快一个月没有回来过了，暴石怪与刺甲龙鲨肯定也很想念自己的御兽师，正好带它们过去团圆一下。
想到这，向阳健步如飞。
既然要去找老师，那么肯定不能空着手过去，除了去告知刺甲龙鲨还有暴石怪这件事外，他还得去准备一些礼物才行！
时间紧迫，他必须要抓紧了。
*
西南区，棭山境内。
燕昊焱打着哈欠从帐篷内走出来，朝抱着手站在冰雪地里眺望远方的常鹤打了一声招呼，“我说小鹤子啊，你也不嫌冷，这么大冷天的站在这里吹风，也不怕得病……回帐篷去吧，你再看也不会有幻兽从里面冒出来的，放心吧。”
自从十二年的那场袭击事件后，棭山就成了西南区乃至华国的生命禁区。外围日常都有两位及以上的A级职业御兽师与十多位B级的职业御兽师驻守，防止再有幻兽的亡魂从地下突袭到地面。
而正在谈话的燕昊焱与常鹤，便是这周负责在棭山巡逻值守的A级职业御兽师。
其中，年仅二十五岁的常鹤还是成为职业御兽师以来，第一次被派到棭山。
对于这片埋葬了华国太多强者的悲剧之地，他始终抱着高度的警惕，除了换班休息的时候，基本都像现在这样站在外面，时刻关注着里面的动静。即使有一点风吹草动，他也会不厌其烦的骑乘上自己的幻兽去查看，让经常来棭山值守的燕昊焱想偷会儿懒都觉得不好意思。
与常鹤这个小年轻不同，已经二十八岁的燕昊焱可以说是棭山的常客。毕竟谁让他是整个西南区A级职业御兽师里面，唯一拥有能够净化掉人类身上不小心沾染到的，属于幽灵系幻兽死气的【净化之焰】的火光双属性幻兽的御兽师呢！
在拥有【净化之焰】的火光双属性幻兽培养成型艰难的情况下，每一位拥有【净化之焰】的幻兽的御兽师，都是有亡魂出没过，或是可能出没的地方的值守常客。
燕昊焱从最初的抱怨到现在的认命接受，已经习惯了在棭山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度过自己的每一个除夕。
他走到常鹤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劝慰道：“你燕哥我经验十足，放心去休息吧，不会有事的。”
“别在这里把自己吹感冒了，让你的家人担心。”燕昊焱说着，停下来朝他们的两点钟方向抬了抬自己的下巴，“再说呢，老大还在这里看着呢，你的肉眼难不成还比得过他的幻兽？”
“时刻保持警惕是件好事，但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啊！”说完，燕昊焱便揽住常鹤的肩膀，把他往自己身后的帐篷里带。
常鹤看了看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又看了看旁边快把脑袋埋进自己胸前羽毛里的赤伏鸟，最终还是没有拒绝燕昊焱的好意。
“回帐篷休息吧，赤伏鸟。”
听到自己御兽师的话，身上落满了厚厚一层雪的赤色大鸟立刻撒丫子冲向了后方温暖的帐篷。
它虽然是火属性的幻兽，但也不喜欢这种寒冷的天气，要不是为了陪自己的御兽师，它才不会傻乎乎的站在外面吹冷风呢！
看着常鹤幻兽的反应，燕昊焱用手肘戳了戳身边人的腰，失笑道：“看吧，我就说没人会喜欢这种鬼天气。”
常鹤抿了抿唇，也知道自己这两天有些太过紧张，忽略了自己伙伴的感受。
他低声对燕昊焱道了一声谢，然后侧头看向了营地外某个迎着风雪而立身影，道：“不用去把伍一天王也一起喊进来吗？他在那看了好久……”
燕昊焱顺着常鹤的视线看了过去，目光在那个高大的背影上停留了一会儿，才抬起手，重新揽住常鹤的肩膀，把他往帐篷的方向带，“别去管老大的事情，他跟我们不一样。”
十二年前，燕昊焱十六岁，虽然没有亲身经历过那场亡魂袭击事件，但他还是记得自己在电视上看到过的参加葬礼的伍一那恐怖的眼神。
那件事对华国打击很大，又何尝对负责管辖西南区的沙暴天王打击不大呢！燕昊焱这些年在除夕来棭山值守的时候，总能看到伍一站在那处悬崖眺望他们曾经营地的方向。
是在缅怀自己的战友，还是在悼念死在那场袭击中的人，谁也说不清楚。但经验之谈告诉燕昊焱，最好别在这个时候去打扰伍一，除非你想收获一个让自己不寒而栗的眼神。
沙暴天王这些年来性格温和了不少，可在西南区，只要跟他共事久了的职业御兽师都知道，这位骨子里依旧还是那个暴戾凶残，唯我独尊的“暴君”。
燕昊焱很敬畏自家老大，所以自觉不去触碰对方的痛处。
他拉走了情商明显不太行的常鹤，又招呼了两个从旁边帐篷内走出来透气的同僚一起到他的帐篷里斗地主。
这种深山老林没有信号，就只有靠打牌来打发时间了。
“王炸！”
“哈哈！又是我赢了！”
“再来再来！”
*
西南区，密白镇。
这是一座人口还不足千人的小镇，因距离棭山最近，便成了许多准备去棭山附近历练的普通御兽师，或前来换班驻守棭山的职业御兽师进山前最后一个歇脚的地方。
向阳与自己师兄抵达密白镇的时候，时间已经过了六点。
青石板铺设而成的街道上，冷冷清清的，几乎看不到一个人影。只有一个个挂在屋檐下的红灯笼随风摇曳，彰显着节日的喜庆。
不过也正常，在这阖家欢聚庆团圆的年夜饭时间，除了他们还会有谁会在这冰天雪地里乱逛呢？
夏一鸣双手插兜，懒洋洋地跟在向阳和背着大包小包行李的刺甲龙鲨后面，抱怨道：“师弟，我觉得我真是脑袋被门夹了才会答应跟你一起来找老伍过除夕……这么冷的天，你说我窝在家里打游戏不香吗……”
“别啊师兄！除夕这么重要的日子，当然是要大家一起过！我们怎么能够把老师一个人晾在那里呢，你说对吧！”向阳闻言，回过身来走到夏一鸣身边，一把抱住了他的手臂，似乎是在怕夏一鸣突然转身说要回去一样。
夏一鸣瞥了一眼已经做好准备要是他说自己准备回去，就算用拖也要把他拦下的向阳，不太理解他对“团圆”的执念。或者说在夏一鸣的认知里，并没有人类那种合家团圆的概念。
他一个人单身太久，哪怕以人类的姿态行走于这个世间多年，与他产生过交集的人类也一只手数得过来。而这其中，愿意让夏一鸣驻足停留的人，这么几千年来也就只有向阳与伍一两人。即使继承了夏文的记忆，可没有亲情的皇家又哪来真正“家人”给夏一鸣填补对“家人”认知的空缺？所以他自然也就没有向阳对“团圆”的这种执念。
虽然这些年来，那个在他最狼狈的时候将他捡走的男人让夏一鸣渐渐对人类口中所谓的“家人”有了模糊的概念，可两人过去基本上也没有一起过过除夕。
原因也很简单，那就是身为天王的伍一太忙了。
他们相遇在华国最动乱的时期，就算伍一在夏一鸣年幼的时候，怕他一个人待在会害怕，经常把他带在身边，可在相继折损了两位天王与唯一一位冠军的情况下，作为华国当时明面上唯二的高端战力，伍一不得不与金藤天王公山邑一起扛起原本应该是由四位天王与冠军一起分担的责任。
而等伍一稍微空下来之后，夏一鸣也长大了。即使伍一把他一个人丢在一边，他也能够自己生活，这也让时常需要出没危险于危险地方的伍一不再走哪都把夏一鸣像揣兜里一样带在身边，两人就更没了可以像普通人那样一起庆祝节日的机会了。
向阳这次拉着夏一鸣来棭山找伍一，仔细算算其实也是两人认识这么多年来第一次一起过除夕。
尽管嘴上一直在抱怨，但夏一鸣还是老老实实任向阳拽着自己往前走。
当然，原因不是他有多想体验一回人类的阖家团圆，而是向阳现在实在是太弱了，要是他不亲自把他送到伍一看顾得到的地方去，指不定中途又要弄出什么幺蛾子来。
夏一鸣可是很清楚，自己的这个小徒弟“惹事”的本事有多大。
“行了师弟，别拉着我的手臂了，我又没说要回去，你别这样拽着我了，我自己能走。”被向阳拉拉扯扯走了几分钟，夏一鸣终于还是忍受不了老是灌进口袋里的冷风，对向阳说，“而且就算我想回去，也得先把你送到老伍那里，不然要是让他知道我让你一个人跑到这种危险的地方来，他非削了我不可，你真的可以放开我了，我不走。”
“这可是你说的啊，师兄。”向阳回过头来冲夏一鸣嘿嘿一笑，接着松开了夏一鸣的手臂，把被寒风吹得有些发红的手伸进了背在前面的背包里，在蜷缩着身体睡得正香的绿纹虫腹部捏了捏。
“呜！”被向阳当成暖手宝的绿纹虫一个激灵，睁开眼来看着将它冰醒的罪魁祸首，委屈的叫唤了一声。
向阳轻笑一声，挠了挠绿纹虫的下巴后便把手拿了出来。
站在向阳肩膀上闭目养神的影刀睁开眼睛开了一眼忽然玩心大起的少年，又重新闭上，和缩在向阳脖子上装围巾的红绸一起继续闭目眼神。
它是被向阳强行带出来的，毕竟连暴石怪和刺甲龙鲨都被带走了，又怎么可能独留它在家里。
夏一鸣拉了拉自己的衣服，然后拿出手机看了下时间，对抱着缩小成篮球大小的暴石怪走在前面的刺甲龙鲨说：“龙骑，把爆石给我吧，时间不早了，我们换个赶路的方式。”
由于向阳想给伍一一个惊喜，所以他们并没有提前告诉伍一他们来棭山找他这件事。而被刺甲龙鲨抓来当交通工具的巴平岩洞守卫飞鱼也在送他们到达密白镇后，自行返回蜀州去了。
尽管密白镇是距离距离棭山最近的一个人类城镇，可实际上它连棭山的边都没有摸到。要是用走的方式过去，也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抵达伍一所在的位置。
虽然刺甲龙鲨并不像土灵鲸或者金光雕那样，适合给人骑乘，但现在也没有办法了。
毕竟夏一鸣对外公开的契约幻兽是没有实体的赤焰鸟，总不能让他变回自己的原型来带向阳飞过去吧？
没法，就只能委屈一下这里唯一能够当坐骑的刺甲龙鲨来当一回他们的代步工具了。
要是换做平常，生性高傲的刺甲龙鲨绝对不会答应除了伍一之外的人上它的背的。不过现在嘛，在想给自己御兽师一个惊喜的心情促使下，刺甲龙鲨纠结了一会儿之后，还是同意了夏一鸣的提议，伏下身体，朝有些愣住的向阳叫唤了一声，示意他到自己背上来。
“真的……可以吗？”向阳看着刺甲龙鲨脸上凶恶的表情，稍稍往后退了一步。
之前出来的时候，让刺甲龙鲨帮他们背一下行李这家伙都极其不愿意，现在让向阳骑到它背上去，向阳还真怕它半路一个不高兴就把自己给甩下去了。
虽说当着他师兄的面这种行为可能性不大，可刺甲龙鲨那颇为不善的表情，还是让向阳陷入了犹豫之中。
“吧哇！”
让你上你就上！本大爷还能吃了你不成！
刺甲龙鲨看着不敢上前的向阳，嗤笑一声。
向阳尽管听不懂刺甲龙鲨的话，但还是能从它那一脸鄙视的神情中读出它想表达的意思。
抽了抽嘴角，将装有绿纹虫的背包挪到身后，向阳微微侧头，看着肩膀上的影刀，询问道：“你要到我的背包里来吗？”
影刀闻言，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向阳，随后轻轻地摇了摇头。
向阳这才走过去，爬到刺甲龙鲨的背上，坐在了它的背鳍与行李中间。
一旁的夏一鸣抬起右手轻轻一挥，让赤焰鸟的翅膀附在他的背上。
一切准备就绪，伏在地上的刺甲龙鲨嘴角上扬，邪魅一笑。
在地面像是大海里一样游动，可是伍一的每只幻兽都会的绝活。
论赶路，只要刺甲龙鲨愿意，那可是一点都不会输给土灵鲸的。
“吧哇！”
小鬼，自己抓紧了！本大爷我可以动了！
刺甲龙鲨低叫了一声，紧接着也不管向阳有没有听懂自己的话，猛地一甩尾巴，“嗖”的一下就窜出去老远。
而这种土里游的赶路方式，也把第一次体验这种刺激赶路方式的向阳吓得失声大叫。
“等……你等一下啊啊啊啊啊！！！要撞到树上去了！！！”
“石头！前面有石头！！！”
“啊啊啊啊！！！”
飞在一人一兽身后的夏一鸣看着前方被刺甲龙鲨漂移甩得尖叫连连向阳，忍不住笑了一下，然后操纵着身后火焰构成的翅膀，在空中留下火红的拖尾。
*
晚上九点，棭山境内的御兽师驻地。
完成今天最后一次巡逻的伍一与金光雕刚到达营地，就被先他一步回来的燕昊焱热情招呼道：“老大！姜子煮了一锅火锅，就等你了！”
伍一拍了拍身上的雪，一边走向燕昊焱，一边点头应道，“下次不用等我，你们先吃就好。”
“这可不行，今天可是除夕，不管怎么说，大家都得一起吃顿团圆饭嘛！”
燕昊焱说着，凑到伍一身边，指了指帐篷门口堆放着的两个纸箱。“看——这可是我来时特意从丰都带来的陈年佳酿，今天晚上老大你可不能扫我们的兴啊！”
伍一差点没被燕昊焱的话给气笑，笑着轻踹了一下燕昊焱屁股，“说得好像你每年都没带一样。”
燕昊焱嘿嘿一笑，一边朝里面第一次在除夕被派来棭山值守的同僚招了招手，示意他们去拿酒，一边对伍一说：“我这不是怕其他人不敢嘛，我是惯犯，他们又不是。”
“原来你小子还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是惯犯？”伍一笑骂了一声，然后和燕昊焱一起走进了营地最大的帐篷。
像棭山这种偏远又危险的驻地，自然不会有后勤人员跟随他们，每天的一日三餐基本都是在这里值守的职业御兽师们自己解决。
反正最多也就一周的时间，就算不会做饭吃一周协会准备的速食也没什么问题。
不过就算是一锅乱煮，在这冰天雪地里能吃上一顿热乎的火锅，对于没法在除夕这个阖家团圆的日子和家人一起度过的职业御兽师们来说，也已经很满足了。
揭开锅盖，热气升腾，袅袅的白雾很快就将帐篷内的温度提升了起来。
伍一与燕昊焱刚坐下，就被递上满满一杯燕昊焱从丰都带来的佳酿。
“老大，今天是除夕夜，不醉不归啊！”有人举杯说道。
伍一笑了一下，没有拒绝，直接举起手中的杯子和众人碰了一下。
然而，就在他准备仰头一口干掉杯中的酒水时，突然有些发烫的契约纹印却让他动作一顿。
伍一瞳孔一缩，神色骤变。
他放下手中的酒杯，迅速起身走向外面。
而他对这个动作，也让原本还处于放松状态的众人瞬间警惕了起来，纷纷起身进入备战状态。
“老大，发生什么……”
燕昊焱坐得离伍一最近，在伍一起身的那一刻，就招呼自己的幻兽金角鹿跟了上去。
不过没等燕昊焱把话说完，他就知道伍一为什么要出来了。
只见圆月之下，炽热的火焰划破了沉寂的夜色，如同彗星般拖出长长的尾焰。
怀抱着一块石头的少年骑在高高跃起的龙鲨身上，仿佛乘月而来。
鲜红的绸缎在他身后随风飘动，与跟在他们身后的那双火焰组成的翅膀拉出来的尾焰交相呼应着。
少年朝望着他们的伍一挥了挥手，大喊道：“老师，新年快乐！”
伍一的嘴唇颤了颤。
等到风尘仆仆的向阳与夏一鸣落地，原本到嘴边的呵责话语也在少年将怀里抱着的“石头”递给他时朝他展露出的笑脸，与旁边揉着自己肩膀发出抱怨的青年的抱怨声中，咽回到了自己肚子里……
一秒。
“新年快乐个鬼啊！这个地方是你们两个臭小子能来的地方吗！”
伍一没好气的给这两个只会惹自己生气的师兄弟还有“帮凶”刺甲龙鲨，一人脑袋上来了一拳。
瞬间，本该是其乐融融的师徒团聚时刻，硬生生地变成了向阳与夏一鸣抱着脑袋与刺甲龙鲨跪成一排的挨训现场。
本以为是有什么突然情况领着自己幻兽出来准备战斗的御兽师们望着被骂得直缩脖子两人一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齐齐转身回到了帐篷中去继续喝酒，谁都不敢去打扰某位正处于暴怒中的天王训斥自己的两个徒弟。
不过骂归骂，除夕还是要过的。
五分钟后，气消得差不多了的伍一就带着自己的两个徒弟返回到了帐篷中去。
一些认识夏一鸣的人率先跟夏一鸣打了一声招呼，夸他又变帅气了。
倒是向阳这个伍一新收的小弟子，他们还是第一次见。但是很快，一些性格热情的年长御兽师就以长辈的身份，捏脸逗弄了起来。
这时，向阳背包里的绿纹虫也被一双毛绒绒的爪子抱了出来，像被它们主人围观逗弄的向阳一样，被几位御兽师的幻兽热情“接待”。
一时间，主宠两人都深陷在了人与兽的“魔爪”之中，难以脱身。
最后进来的刺甲龙鲨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把背了一路的背包从背上卸下。
它的老冤家庞贝兔走了过来，将被刺甲龙鲨丢在地上的背包拿走。临走前还不忘轻笑一声，仿佛是在嘲笑刺甲龙鲨没用，才这点重量就一副累得不行的模样，简直弱爆了。
气得刺甲龙鲨猛地从地上站起来，冲着庞贝兔呲牙咧嘴，仿佛在说有种就出去打一架，本大爷让你看看谁才弱爆了。
而把身体缩成篮球大小的暴石怪，则习以为常的滚到了金光雕身下，被金光雕像老母鸡孵蛋一样坐在身下。
靠着反应速度逃过一劫的影刀在帐篷门口找了块石头待着，吹着冷风，仰头望月，一副我不与你们同流合污的模样。
晚上九点五十分。
庆贺新春的联欢晚会上，御兽师协会的高层人员与冠军夏侯禹开始陆续上台给全国人民道贺词。
温暖的屋子里，大人小孩围坐在电视机前，抱着自己的幻兽嬉笑成一团。
而寒冷的野外，负责巡逻执勤的职业御兽师也被自己的幻兽围在中间，争相想从自己的主人那里讨到被偷偷带出来用于暖身的第一杯酒。
同样寒冷的棭山，这顿迟到了许久的年夜饭，也终于在向阳将自己从蜀州特意带来的各种做好的美食摆上桌后，正式开始。
“干杯！”
在碰撞的酒杯发出的清脆声中，向阳在蓝星的第二个新年就这样过去。
第 86 章
一周后, 棭山境内的一处森林里。
双目通红的黑熊在林间疯狂地攻击着所有散发着鲜活生命力的生物。狂暴的灵力随着它的每一次挥爪，都会形成一道道肉眼可见的月牙状风刃，将周围生长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树木全部拦腰斩断, 惊起无数飞鸟与飞禽类幻兽四处逃窜。
这是一头实力极其强横的黑石熊，即使还没有进化到完全体，也能凭借着优秀的种族所带来的天赋能力与一身强悍的体魄，碾压这片森林里的大部分幻兽。
要是没有强大的完全体幻兽出来制服它，那么这片栖息着众多野生幻兽与飞禽走兽的森林，毁在它手上也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两只刚做父母的紫冬雀为了保护自己还在孵化中的蛋宝宝，纷纷飞到黑石熊的上方，用力地扇动翅膀发出一道道攻击, 企图阻止它继续破坏森林的行为。
可弱小的紫冬雀又怎么可能是拥有恐怖力量的黑石熊的对手？就算它们一个是完全体的幻兽, 一个是成熟期的幻兽；一个在空中，一个在地面, 陷入疯狂状态的黑石熊还是仅凭一声吼叫，就把周围攻击它的紫冬雀全部震落到了地上。
“吼！！！”伴随着一声捶胸怒吼，裹挟着风系灵力的利爪狠狠地拍在了前方的一棵大树上，直接将这棵足有三人环抱那么粗的参天大树一爪拍碎。
“啾啾！！”一只刚从蛋中孵化出来不久的紫冬雀幼鸟奋力挥动着自己连羽毛都没有长齐的翅膀，想要飞出倾倒的巢穴远离下方的危险。
而它下意识呼唤父母的叫声, 也把掉头准备走向生命力更旺盛的紫冬雀方向的黑石熊吸引了过来。
被黑石熊的吼叫震落在地的紫冬雀父母见到这一幕，顿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挥动翅膀不顾一切地飞向自己的孩子。
可被杀戮的欲望给支配的黑石熊哪会给它这个机会！直接双脚站立，反手一抓重创救子心切紫冬雀父母，然后又一爪抓向了空中的紫冬雀幼鸟。
“啾——！”
就在死亡的危机即将降临到扑腾着双翅试图避开黑石熊的利爪的紫冬雀幼鸟身上之际, 一根洁白的虫丝抢先一步缠绕在了紫冬雀幼鸟身上, 把这只可怜的幻兽幼崽拉到了安全的地方。
随后，一道紫色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了落空的熊爪上面, 抬手一挥——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强劲的气浪瞬间将黑石熊身后的树木拦腰斩断。
正面挨下这一记斩击的黑石熊张了张嘴巴，身体在不断扩张的裂痕中分解成无数七彩的光点，竟是被一击秒杀！
身受重伤的紫冬雀父母见状，又是欣喜又是绝望。
欣喜的是它们的孩子暂时没事，绝望的是这个新来的家伙不知是敌是友，要是它也和那只黑石熊一样是只敌我不分的幻兽，那么它们一家三口的结局与之前没有任何区别。
而这时，那道击杀了黑石熊的紫色身影也从空中落到了地上，将黑石熊留下的晶核用自己的左臂叉起，然后转身看向自己身后，看起来似乎是在询问走在他后面的来者是否需要这个东西。
少顷。
一个明显不属于自然界的声音便在那道紫色身影身后的林中传来，“我不用，你留着吧。”
一阵窸窸窣窣过后，一个肩膀上趴着一只绿纹虫的人类少年从树丛中走了出来。而他的怀中，还抱着那两只紫冬雀的幼崽。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留在棭山跟着自己老师学习该怎样成为一名真正御兽师的向阳与想通过和强者对战变强的影刀。
向阳走到了紫冬雀父母面前，一边蹲下身将它们的孩子还给它，一边从身后的背包里摸出伤药，给两只受伤的紫冬雀做急救处理。
“可能会有点痛，稍微忍耐一下，很快就好了。”
向阳拿着自己从营地薅来的伤药分别为两只紫冬雀处理好伤口，然后又找肩上的普鲁借了一点虫丝，把雌性紫冬雀骨折的翅膀用树枝固定了一下，便站起身，带着自己的幻兽走到了正在吸收晶核内力量的影刀身边蹲下，摸了摸地上黑石熊的攻击留下的痕迹，叹了口气。
“呜？”趴在他肩上的绿纹虫微微歪头看着自己的御兽师，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叹气。
向阳抬手摸了摸望着他的绿纹虫的脑袋，低声说：“没什么，就是还是有些不习惯……”杀死幻兽这种事。
除夕过后，他被他的老师丢给了在这里值守的职业御兽师，让他跟着他们轮番出去巡逻，学习在野外活动必须要掌握的各种事宜。
不是学校里的实践课教的那种普通御兽师该掌握的野外生存能力，而是属于职业御兽师的野外对战技巧。
尽管华国为了防止一些强大的御兽师为牟利而无止境的猎杀弱小的幻兽获取晶核，在狩猎野生幻兽方面有着相当严格的规定，但这些法规却不会限制肩负保护人民的责任与使命的职业御兽师解决会对人类产生危害的野生幻兽的。
因为亡魂会侵占正常幻兽的理智，让它们变成和它们一样只知杀戮活物的灾害，要是没有人出来阻止它们，后果不堪设想。而野外也不乏有想与人类争夺地盘或敌视人类的野生幻兽存在，所以职业御兽师也成了华国目前唯一在非遇险情况下拥有合法猎杀野生幻兽权利的人。
现在市面上流通的晶核很多都是职业御兽师们日常巡逻或执行任务时的收获。也正是因为有这样额外的收入，才让这些充满了未知危险的巡逻任务不再招人讨厌，甚至还有不少职业御兽师自告奋勇前往各种危险的区域。
向阳还没有资格成为职业御兽师，但是能在岁末年初这种重要日子跟伍一一起在棭山值守的职业御兽师，无不是实力强大之。对于他们来说，大部分完全体之下的幻兽留下来的晶核都只有送人的用途，况且这种在巡逻时带个小辈在身边让他跟着学习历练的事情，只要家里有长辈是职业御兽师的都非常常见，是以他们并不介意让向阳跟在身边捡个漏。
反正棭山这个地方的稀有幻兽差不多都死绝了，向阳能帮他们分担一些巡逻任务，正好也让他们有时间可以多偷一会儿懒。毕竟大冬天的，也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在冰天雪地里乱逛。
当然，那种滥杀无辜的事情向阳肯定是做不出来的。因此这些天来，他只对像黑石熊这种被幽系幻兽的力量侵蚀到以人类的手段暂时没法使其恢复正常的幻兽下过杀手。那些感染较轻，能靠净化药剂恢复神智的幻兽，他都尽可能的学习巡护员，将它们打晕治疗好后再离开。
『回去吗？』
垂眸沉默的片刻，影刀就已经将体积比它还大的黑石熊晶核全部吸收完成。向阳侧头看着旁边抬着脑袋望着他的紫色螳螂，顿了顿，拍拍手上的灰尘，站起来道：“这只黑石熊的动静闹得这么大，周围的情况怕是不会太好……再去附近看看有没有需要救助的幻兽再回去吧。”
他今天出来身上一共带了六支人与幻兽通用的治疗喷雾和和两支净化药剂，现在救治完这两只紫冬雀后，还剩下四支。向阳打算在周围逛逛，看还有没有被黑石熊伤到的野生幻兽需要他的帮助。
野生幻兽到底是比不上有御兽师照顾的契约幻兽，受伤后只能靠自己的硬抗，要是伤得太重又没法及时得到治疗的话，在野外基本就只有死路一条。
影刀对此没有任何意见，轻巧地一跃便跳到向阳空着的那一侧肩膀上。
向阳回过头去看了看地上的紫冬雀一家，想了想还是走过去从背包里抓了一把有点像宠物粮的幻兽干粮放在被自己的父母护在羽翼下的紫冬雀幼崽面前。然后当着它们的面抓起一颗喂给了肩膀上的绿纹虫表示没毒可以食用。
两只紫冬雀的伤都需要时间来恢复，期间大概是没法出去觅食来喂这只幼鸟了，向阳只希望自己留下的这些食物能够帮助这一家三口度过最难熬的今明两天，等受伤较轻的雄性紫冬雀恢复。
做完这一切后，向阳便带着三只幻兽离开了。
而等他们回到约定地点，去与今天负责巡逻棭山外围的燕昊焱汇合时，时间已经接近中午。
一身黑红劲装打扮的高瘦男子此时正懒洋洋地叼着一根草芽躺在一只双角萦绕着淡淡金色光芒的白色麋鹿背上晒太阳，看起来悠闲极了。
听见侧面的草丛中有动静传来，他才睁开一只眼睛看了过去。
“你们怎么才回来？我还以为你们遇到了什么麻烦，都准备再过一会儿就去找你们了。”燕昊焱说着，一个翻身从金角鹿的背上下来，走到身上挂满了幻兽的向阳面前。
“抱歉燕哥，今天遇到一只成熟期的黑石熊，救治被它弄伤的野生幻兽耽搁了点时间。”向阳抓了抓自己的头发，颇有些歉意。
既然是出来历练的，那么自然不可能一直依赖他人。所以这一周来，向阳都是与影刀还有自己的两只幻兽一起在森林里行动。
遇到像黑石熊这种一看就不是现在的向阳与绿纹虫能够对付的幻兽，便交给想通过与强者对战变强的影刀来对付。而遇到那种稍微弱一点的成熟期幻兽，就由向阳来指挥绿纹虫作战，积累野外对战经验。
至于他们中目前实力最强的红绸，则留在向阳身边保护他。万一他们运气不好，不小心遇到了那种实力强劲到连影刀都赢不了的完全体幻兽，至少可以保证向阳的安全，等像燕昊焱这样在周边等他们的职业御兽师看到信号弹过来捞他们。毕竟他们只是来历练，又不是来找死的！
燕昊焱点点头，上下打量了一番向阳，确定他没有受伤后，才一边转身重新走向自己的幻兽，一边对他说道：“上来，我们该回去了。今天下午会有新的职业御兽师过来换班，老大估计也要带你回去了，早些回去收拾东西，省得到时候手忙脚乱。”
向阳微微愣了一下：“回去？”
燕昊焱回过头来看着他：“你不知道？职业御兽师的值守任务一般七天或者十天就会一换，像棭山这种远离人类城镇的地方通常都是十天，你和你师兄来这里之前我们就已经在这里待了两天了，算上今天正好是第十一天，也差不多该回去休息了。”
“可是老师今天早上并没有跟我说过要回去的事……”向阳带着疑惑走到金角鹿旁边，然后被燕昊焱一把拉到了金角鹿的背上。
白色的大麋鹿驮着他们极速奔跑在森林里。燕昊焱靠着鹿角，侧头看着向阳，顿了顿，道：“那估计是打算等你中午回去之后再跟你说这件事吧？反正换班的人最早也要下午才到，我们得等他们来了之后才能离开。”
“老大不可能在这里待太长时间的，他后面两个月还要去西南各地巡察，有的是事要忙。”
“巡察？”向阳面露诧异之色，总感觉他老师这个天王当得好像身兼数职一样。
燕昊焱看了向阳一眼，见他似乎并不了解天王的工作，便随口回了一句：“小阳啊……你不会以为就凭协会里的那些人就能够管得住我们吧？御兽师可是以实力为尊的，要是没有像老大这样的人在上面压着，这个社会早就乱套了，哪还会有现在这种和谐的生活。”
御兽师协会虽然说是专门管理与御兽相关的各种事务的机构，可真正能够镇住下面的职业御兽师让他们不敢起歪心思的，还得是负责管辖和守护一个大区的天王与偶尔到各区来看看的冠军。
但天高皇帝远，纵使有天王的威慑，也难以避免结党营私的出现。毕竟人都有欲望，在诱惑面前能做到不忘初心的，终究还是太少。所以暗访巡察也就成了每位天王没有任务时最重要的工作。
燕昊焱作为伍一的心腹，自然没少跟着伍一一起出去处理某些与地下势力勾结在一起的事情。可不管经历过多少次，那种人性的黑暗面还是会让他感到脊背发凉。
他看着向阳那张仍透着青涩与稚嫩的脸庞，心想他家老大应该不会狠心到就这样把这个世界的黑暗一面撕开给他还这么年幼的徒弟看吧？
第 87 章
可直到带着向阳回到营地, 燕昊焱才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自家老大的心狠程度。
“去收拾东西，下午跟我一起离开棭山。”
果不其然，一回到营地伍一就跟向阳提起了离开棭山的事情。
因为有燕昊焱前辈的提前告知, 是以向阳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并没有表现出很惊讶样子，只是点头表示明白后，便准备转身走向自己这几天住的帐篷。
不过去收拾东西前，向阳还是好奇的问了一句：“老师，我们接下来要去做什么？”
“井城。”伍一语调平静如水，仿佛只是在回答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但是周围一些知情的职业御兽师却在听到“井城”两个字时，不禁瞳孔一缩。
他们的老大终于还是忍不了, 决定对那个地方下手了啊！
一时间, 也不知道是否是自己的错觉，向阳总觉得自己身上多了几道同情的目光。
他返身回到自己的帐篷内, 开始认真地收拾起了要带走的东西。
而停了一个上午的雪，也在向阳收拾东西的时候又下了起来。
＊
傍晚，井城。
夕阳的余晖洒在街头，将一切都笼罩在一片橘黄色的光晕中。
带着一副平光眼镜，穿着厚厚羽绒服的向阳站在马路边, 手里拿着一串老师刚买给他的冰糖葫芦，看起来像极了从外地来井城游玩的旅客。
“老师, 我们来这里是要做什么啊？”向阳嘴里咬着山楂球，含糊不清地询问着旁边面容陌生的男子。
离开棭山前，他的老师往他的脸上还有自己的脸上摸了一些胶状液体, 然后又在他的脸上随意地捏了几下, 他们就彻底改头换面顶着一张自己都不认识的脸来到了这座位于蜀州与雾都中间的城市。
虽然“井城”这个名字比较土，但它却是西南区实打实的交通中心城市。不仅经济远超雾都与蜀州两座向阳待过的大型城市, 地理位置更是除西南区的对战之城外，最靠近西南区中心的地方。并且这里还有西南区最大的自由交易市场，说是整个西南地区的商业枢纽也不为过。
向阳现在与自己的老师所站的这条街道，便是井城最繁华也是最著名的商业街——锦清路。
往他们的左边走，是西南区最大的自由交易市场。在那里，你可以用钱或者你用不上的稀有材料，在其他御兽师的手里买到或者交换到你需要的各种与幻兽相关的物品。
往他们的右边走，是一个大型的饲育屋，听说能够直接买到或者预定到图鉴上70%的幻兽幼崽。
而他们的对面，则是井城最大的百货商场。不光卖人类的东西，也卖各种幻兽所需的物品。例如空白的协同进化石和幻兽用的治疗药剂，只要你有钱，都能在那里买到。
不过井城最有名的，还要数藏在这里的西南区最大黑市。
黑市，顾名思义就是一个见不得光的非法交易市场。
当然，伍一带向阳隐藏身份来井城的目的，自然不是带他来端掉这个黑市的。
黑市这种东西每个城市都有，就算你端掉了这个，很快也会有新的黑市出现。所以一般只要不是太过分的那种，协会高层与天王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它们的存在。毕竟大部分御兽师都有过在黑市购买或者出售物品的经历，真要清算，谁都跑不掉。
伍一侧过头来看着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徒弟，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境外的银行卡递给他，“不是你吵着闹着让我想办法帮你恢复你的蚁目螳螂的断臂？我找天都的医生问过了，目前唯一的办法就只有进化一条路。”
“这张卡里有七百万，你先拿着它去那边的自由交易市场看看，看能不能找齐常见的那几种材料。至于剩下的属性精华与灵玉粉……我会到其他地方帮你打听一下，要是有发现，电话联系你。”
向阳愣了一下，然后很快反应过来，老师这是在给他念他现在的“人设”呢！
不过七百万……这钱不会真的要让他拿去花掉吧？
向阳咽了口唾沫，一边接过伍一递给他的银行卡，一边抬起头来望着自己的老师，仿佛在问“真买吗？”。
“去吧。”伍一抬手帮向阳整理了一下针织帽，微笑道：“要是钱不够，可以给我打电话。”
向阳沉默了一下，总觉得自己与老师之间的金钱观是不是有点不一样。
蚁目螳螂的两种完全体进化材料并不稀有，向阳以前查过，大概四十万就能通过正规渠道解决。
但是现在，老师却给了他七百万，让他去买四十万就能买齐的东西……等等！老师的意思不会是让他去自由交易市场当一次冤大头吧？
伍一拍了拍向阳的肩膀，像是在肯定他的想法。
向阳搞不懂自己老师想做什么，不过还是做出一副地主家的傻儿子模样笑着冲伍一挥手告别。
在进入井城之前，为了防止有人通过幻兽认出他们的身份，向阳便把绿纹虫交给了庞贝兔，让它跟着金光雕一起被土灵鲸吞到肚子里，在地下跟着他们。是以现在，向阳身边就只有围在他的脖子上装围巾的红绸，与站在他的肩上闭目养神的影刀。
没有人会怀疑这样一只“乖巧”的幻兽会是一只无主的野生幻兽。所以就在向阳蹦蹦跳跳离开没多久，人群中有什么人悄悄地跟上了这个明显不谙世事的富家少年。
此时正值傍晚时分，整个城市灯火通明，人潮涌动，一个人或几个人的改变方向并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只会被当成普通行人。
伍一的眼中闪过一丝冷意，面上却还是保持着微笑。
他没有管那个跟着向阳一起离开的人，只是转身慢慢走向了井城黑市所在的方向。
*
井城，御兽师协会大厦。
头发已经花白的老人坐在落地窗前，俯瞰着外面灯火辉煌的城市，眼神深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咚咚。”
突然，门外传来了一阵低沉的敲击声。
“进来。”
随着老人的话音落下，房门被推开，一个穿着黑西装的年轻人恭敬地走到老人身边。
“会长。”来人轻唤了一声，才继续说道，“您吩咐的事情已经安排好了。”
“嗯，我知道了。”老人微微颔首，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随后抬起眼睛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黑衣年轻人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是实验室那边……出了点小状况。”
“小状况？”老人的眉毛微微皱了一下，看起来似乎是有些不悦。
黑衣年轻人见状，连忙解释道：“没出什么大问题！就是最近有几个实验体的精神开始变得不稳定，大概率是快不行了。”
“这样啊……”老人沉吟了几秒，淡淡地说道，“死了就死了吧，再去挑选新的载体就行了。”
“是，我知道了。”黑衣年轻人点了点头。
正准备退下，却被老人叫住。“等一下。”
“会长，还有什么吩咐？”黑衣年轻人脚步停下，疑惑地转过头。
老人眯起双眸，沉吟了片刻才缓缓开口问道：“夏侯禹最近在做什么？”
“呃……”黑衣年轻人怔了下，很快回答道：“回会长的话，冠军大人最近在处理东北区野生幻兽暴动的事情……快到春天了，野外的幻兽又开始不安分了起来，他大概率要忙到四月份才有空来西南区巡察。”
“嗯，那就好。不过最近还是注意一点。”老人轻哼了一声，“伍一那家伙也不知道突然发什么疯，开始对残留在地面的亡魂异常上心，你们在处理那些实验体的时候最好小心一点。”
黑衣年轻人连忙点头称是。
老人摆摆手，示意他可以退下了。
黑衣年轻人这才躬身退出房间。
等他离开后，老人深邃的眼底闪过一抹晦暗。
他望着只剩下一束残阳的天边，手指摩挲着下巴，喃喃自语：“你是发现了那件事吗……”
“不过有什么用呢……”老人放下手，靠着椅背露出一个满是嘲讽的耻笑。“已经迟了啊，伍一……”
“你又迟了一步……”
*
一间充斥着各种复杂仪器与透明培养罐的实验室内，数名身着白大褂的研究员正围着一只被牢牢束缚在实验台上的紫电猴忙碌着。
浓郁的死亡气息，又或者说是幽灵能量四处弥漫，不断地腐蚀着那些没有防护在身的生物。
“一号药剂，再加大剂量。”
随着什么人的发号施令，实验台上的紫电猴突然开始剧烈地挣扎了起来。一双浑浊的眼睛也在红色与黄色间不断变化。
“呜哇啊啊啊！！！”
痛苦的哀嚎响彻在这间没有温度的实验室里。
身着白大褂的研究员们飞快地记录着各项数据，直到紫电猴不停抽搐的身体上出现蛛网状的裂痕才停下。
“到极限了。”有人说道。
下一刻，双眸已经彻底被红色占据的紫电猴身体犹如气球般膨胀，变形，然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砰”的一声炸开。除了在空中四散飘扬的黑色光点外，没有留下任何东西。
不过早已习惯了这一幕的研究员们并没有表现出太多惊讶与惋惜，只是熟练地清理实验台，把没用的垃圾扫到角落里去。
“去把371号带过来。”
随着什么人的再次发号施令，厚重的金属大门从里打开。
狭长昏暗的走廊里，很快响起了络绎不绝的脚步声。一双双被擦得锃亮的皮鞋，踩过不知道埋葬了多少幻兽的地面，走向地下深处。
第 88 章
井城, 自由交易市场。
第一次来到这种属于御兽师的交易市场的向阳显得很兴奋，从进入大楼开始就一直在东看西瞧，嘴里还时不时地发出啧啧惊叹声。
“那是幻兽蛋吧？这东西也能拿出来卖吗？”
挤进一个围满人的摊位, 向阳看着摆在长桌上的唯一商品，面露惊讶。
那是一个被装在孵化器里的椭圆形球体，白底红纹，潜藏着无限生机。
“这是什么幻兽的蛋？”旁边有人好奇的问道。
坐在长桌后面的摊主是一个看起来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他抬起眼睛在围着他摊位的人身上扫了一圈，然后淡淡地回答道：“红缨狐与焚月狐的崽，四百万不二价。”
“四百万？”本来还对这颗幻兽蛋有些兴趣的人在听到这个价格后，忍不住骂道, “饲育屋的焚月狐幼崽最高也不过两百万, 你一个混血的蛋卖四百万，怎么不去抢啊！”
“那你就去饲育屋买呗, 少在这里打扰我做生意。”中年摊主不屑地撇了撇嘴，然后拿出手机刷起了短视频，丝毫不在意围观的人对他的议论。
向阳站在人群里看了一会儿热闹，便带着影刀转身离开了。
幻兽蛋虽然稀有，但是在不知道父母双方的培养情况下, 买一颗混血的幻兽蛋就如同开盲盒一般，在孵化出来前完全没办法知道这样的混血到底给下一代带来的是1+1＞2的加强, 还是1+1＜1的削弱。
而四百万对于任何一名普通御兽师来说都不是一笔小钱，所以因为幻兽蛋而围在这个摊位上的人，在向阳转身离开没多久, 也跟着散去了。
这个自由交易市场范围不小, 除了一楼的免费摊位区外，还有二楼的固定商位。
向阳准备先带着影刀在一楼逛一圈, 然后再到二楼去。
他现在身上除了老师刚刚给他的七百万外，还有一张余额一千万左右的卡。
那是大一上学期开学前，老师给他的生活费和购买培养幻兽所需要的资源的资金。由于之前一直在积累各种理论知识，向阳基本没怎么用过这笔钱，正好今天来到了这个西南区最大的自由交易市场，他便打算在这里看看能不能给影刀还有红绸淘到点它们能够用得上的东西。
虽然影刀不是他的幻兽，但是在棭山的时候，要是没有它，向阳在野外的历练怕是大部分时间都要变成带着普鲁和红绸在发狂的野生幻兽手下逃命。
向阳不知道该怎样感谢影刀最好，就只能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去帮它完善它的进化之路。不过由于最终进化形态还没有定下来，他现在能帮影刀的，还是只有给他提供积累能量所需的各种材料。
“你有什么想要的吗？”向阳抬手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围巾”。
红绸与影刀一样，都是没有发生器官的，甚至因为是金系非兽形幻兽的原因，连【心灵感应】这种能够与他人意识沟通的技能都没法学会。平常交流，全靠比划。不过它是向阳与普鲁一起从蛋里孵出来的幻兽，所以就算它只是晃了晃自己的身体，向阳这个家长也能明白自家孩子想表达的意思。
“我刚刚看到那边好像有给金系幻兽保养用的金属粉，你想试试吗？”向阳假装整理自己的围巾，实则趁着这个机会用手指戳了戳悄悄缠上他的手腕撒娇的红绸，让它老实一点。他们现在还在伪装身份当中，可不能被人发现异样的地方。
红绸不舍地蹭了蹭向阳抚摸它身体的手腕，随即缓缓地收回了自己的一端，老实地贴着向阳的脖子给他当围巾。
周围的人只当向阳是在和他肩上的蚁目螳螂说话，并没有发现围在他脖子上的“围巾”刚刚异样的地方。
向阳放下手。
没有从红绸那里得到回答的他还是绕到了刚刚看到的卖金属粉的摊位上，给红绸买了一罐保养用的混合金属粉。
他平常是有用专门的保养液给红绸保养身体的，不过偶尔换换品种也不错。
『等一下。』
就在向阳把金属粉装进背包，准备带着影刀去二楼看看的时候，影刀突然叫住了路过一个卖矿石的摊位的向阳。
“怎么了？”向阳停下脚步，扭头询问。
影刀抬起左臂，指了指他们旁边的摊位。『第二排第三个灰色的石头。』
向阳顺着影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了一个拳头大小，表面布满像是树叶纹路的灰色石头。
“对你有用？”向阳一边低声问着，一边走到了小摊前，拿起了影刀说得那块石头查看。
卖矿石的摊主是一个头发乱糟糟中年大叔，从模样上看，像是刚从那个矿区挖煤回来。
他看到向阳停在了自己的摊位前，还拿起了一个灰扑扑的石头查看，立刻放下手机站起来热情地招呼道：“怎么样小伙子，来一个吗？”
向阳一边把石头递到影刀面前给它看，一边问道：“这是什么？”
“灰质石。”摊主笑呵呵地解释道，“就是用来制作保养油的原材料。”
“这么大一块只要五百块！你买回去磨成粉然后加点精油，绝对比你到商店里去买七八百块才100ml的保养油划算！”
“是吗……”向阳将信将疑地看着手里的石头，然后朝肩膀上的影刀晃了晃，“要么？”
影刀点点头，随后声音直接在向阳的脑海里响起。
『这是石花。』
顿了顿，怕向阳不知道石花是什么，影刀特意补了一句，『石岩蜈蚣会给自己一族的幼崽寻找这种生长在矿石里的植物，让它们的甲壳硬度能够达到硬接我族攻击的程度……』
向阳闻言，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他没在书上见过这种长相酷似石头的植物，但影刀肯定的口吻还是让他对块“石头”产生了兴趣。
人们对野外的探索从未停歇，可蓝星比地球还要大上四倍的体积就注定了野外还存在许多他们所不了解的未知事物。比如影刀告诉他的这个“石花”，向阳就没有在各种幻兽培养材料的资料中看到过，但是他却很相信影刀的话。
因为一直生活在远离人类环境中的野生幻兽有自己的知识传承，它们的所见所闻很多时候都要比只能在远离强大幻兽领地的安全范围活动的人类要多得多。
“三百。”向阳朝眼巴巴地看着他的摊主伸出了三根手指。就算他现在已经不缺钱了，可还是习惯掏钱之前先砍一波价。
摊主也是个老油条，在听到向阳的话后，直接摆出一副苦瓜脸和他打起了感情牌，“三百？小哥你别逗我了！这可是我费劲千辛万苦从阳屏山带回来的，你瞧瞧我现在的样子，为了这几块石头差点没把命丢在那！”
“四百五，这已经是我的底线了，真的不能再少了！”
向阳不为所动。
早就跟一群大爷大妈练就了一身砍价本领的他一眼就看出了摊主其实能够接受自己的价格，只不过在跟自己讨价还价，看还能不能从他这里多赚一点。
向阳直接把手上的灰色石头放回原位，转身欲走。
摊主被向阳果断的转身噎到，有些无语：“你怎么就直接走了？不再还一下价？说不定我就答应了。”
“太贵了，没兴趣。”向阳一手欲擒故纵玩得十分熟练。
摊主见他是真的准备离开，咬了咬牙，最终还是妥协了：“行行行，你别走，三百给你给你。”
向阳眯了眯眼睛，接过摊主递过来的石头，付清钱，离开。
『你明明很想要这块石头，刚刚为什么要离开？』
走在去往二楼的路上，第一次见到人类交易场景的影刀突然冒出了这样一句话。
向阳笑了笑，边走边给它解释道：“人类有个成语叫做‘无奸不商’，意思是不奸诈就无法成为一个合格的商人。”
“这些摊主精明着呢，别看我刚刚好像砍价砍得很多，实际上这种几乎零成本的东西，不管卖多少他都是赚钱的。大家都在乱喊价，就看谁能坑到一个不懂货的人。”
“灰质石是制作保养油的原材料不错，但是就算去正规的材料商店里买，成本也最多不超过百元，别看那个摊主好像一副我亏大了的表情，实际上他心里肯定在窃喜，自己终于宰到客了。”
影刀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人类的世界对它来说，还是有些太复杂了。
说话间，向阳带着影刀上到了二楼。
比起一楼到处都是嘈杂叫卖声的自由摊位，二楼的固定商位则要安静清闲了很多。各种道具与材料整齐地陈列在柜台里，旁边还站着负责安保幻兽，像是在对每个路过的人说，想要0元购的话还是先掂量掂量双方的武力差距。
随便逛了一圈后，向阳就带着影刀走进了一家“晶光闪闪”的晶核专卖店，走到放完全体幻兽晶核的柜台前查看了起来。
其中，有一块接近拳头大小的风系晶核让向阳很心动。
他抬起头，本想叫店员把它拿出来看一下，结果却在扫到晶核下面那个必须要眯起眼睛才能看清的标价后，悄悄地把指着这个浅青色晶核的手指收了回来。
【风啸虎晶核：1723万】
抢钱呢。
向阳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了一句，然后移动目光，看向柜台里的其他晶核的标价。
银飞牛1240万，电光隼2100万，暗石蟒2900万……
没有一个下千万的价格，贵到让向阳直接放弃了通过吸收晶核来帮影刀积累风系能量的想法。
“如果你是想给你的这只蚁目螳螂积累能量的话，其实用不着买这么贵的晶核。”
就在向阳低着头查看旁边成熟期幻兽晶核的时候，有什么人走到了他身边。
向阳抬头看去，就见一个身着黑西装，看起来文质彬彬的青年正笑眯眯地看着他。
“你是幻兽科的学生吧？那个学校的？”青年笑着问道。
那种仿佛推销保险前的客套口吻，让向阳下意识地对青年说了一句：“不好意思，我不买保险。”
青年：“……”
第 89 章
“你误会了同学。”青年忍住想要翻白眼的冲动, 继续微笑道：“我不是卖保险的。”
顿了顿，生怕向阳再语出惊人，青年干脆掏出一张名片递给他。“我是那边17-3号店的店主, 看你似乎是在给你的幻兽找材料，便跟过来看看你有什么需求。”
向阳一边接过青年递给他的名片，一边问：“现在店主都要亲自出来揽客了吗？”
“是啊，生意不好做。”青年叹了口气，然后抬手朝看向他们这边的店员打了一声招呼。
向阳垂眸看了眼手里的名片——衡舒。
没有店名，只有一个电话。
“所以要去我的店里去看看吗？”和熟人打完招呼的青年转过头来，对向阳发出邀请，“说不定我那会有你需要的东西。”
向阳没有说话, 只是将手里的名片递还给了青年。
“谢谢……”
然而, 没等向阳把到嘴边的“不用”二字说出口，影刀的话就让他忽然顿住了。
『这个人……从街上开始就一直在跟着你……』
向阳眼神微动, 脸上的表情倒是没有什么太大变化。
他又低下头看一眼名片上的名字，然后抬起头来看着青年，笑道：“那我就跟你过去看看。”
“不过你在别人的店里截客，就不怕这里的老板一个不高兴，出去套你麻袋？”向阳朝青年身后抬了抬下巴, 示意他往后看。
青年回过头，就见一个脸上留着两撇小胡子的中年人正抱着手臂, 吹胡子瞪眼地看着跟他抢客人的青年。“衡舒！有你这样做生意的吗！又来我店里截客！”
“哎呀老王，大家都这么熟了，何必这样斤斤计较！说得好像我不来你店里拉客, 你就能卖出去一样……”青年转身走向小胡子中年人, 熟络地揽住他的肩膀，“况且我哪次没有给你回扣？能买得起你的东西的人, 就算我拉也没用啊！那种土豪能看得上我家的便宜货？”
“哼，少在这里给我油嘴滑舌，赶紧给我滚。”小胡子中人推开青年的胳膊，冷哼一声，“下次要是再让我看到你出现在我店里，我就让金绝熊把你丢出去！”
青年讪笑一下，连忙朝在一旁看热闹的向阳招了招手，“走吧，同学。我的店就在旁边不远处，看看有没有你需要的东西。”
向阳点点头，带着影刀跟着青年走向了他的店铺。
*
“你先坐一下，我去给你倒杯水。”
青年的店铺装饰并不华丽，店面也只有小小的一间。
向阳坐在靠近门口的茶桌前，扫视着货架上的商品。
没一会儿，青年就端着一个茶盘从里间走了出来。
向阳接过青年递过来的茶，没有喝，而是问道：“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你刚刚说的……不用买这么贵的晶核也能帮我的蚁目螳螂积累进化能量的东西，是什么？”
“这个啊……”青年没想到向阳会这么急着进入正题，稍微愣了一下之后，才开口回答道：“我想你应该用过。”
“我用过？”向阳诧异地看着青年，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青年也没有和向阳绕弯子，起身去柜台后面拿了一个小盒子过来，接着从里面拿出了一个仅有小拇指般大小的玻璃瓶，推到了向阳面前。“精华原液，你应该用学分兑换过吧？”
这一次，向阳脸上的惊讶再也掩藏不住。
他当然兑换过青年口中所谓的“精华原液”。就在放假前，他才花200学分给影刀换过两滴风系的风源精华。
但据向阳了解，这种能量灵液的提取技术一直都被协会控制在手中，外人根本就没有办法做出来。
“你怎么会有这东西？”向阳拿起青年推过来的小玻璃瓶，心中疑窦丛生。
从色泽上来看，这个小玻璃瓶里装着的那滴精华原液与他之前给影刀用过的一模一样。在不倒出来的情况下，向阳根本没办法判断真假。
青年朝向阳笑了一下，并未给他解释这些本该受到协会严格管控的精华原液是哪来的，只是道：“我自然有我的门路，怎么样，感兴趣吗？”
向阳犹豫了两秒，还是点了点头。“不过我怎么知道你卖的这个精华原液是真是假？”
“你可以打开瓶子让你的蚁目螳螂帮你鉴定一下，它既然用过，那么肯定分辨得出来真假。”青年说着，朝向阳肩膀上的影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向阳侧头看了一眼影刀，发现它也在看着自己。
影刀冲向阳点点头。
向阳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打开玻璃瓶，把它递到了影刀面前。
浓郁的灵力气息扑鼻而至，甚至让影刀产生了一种仿佛人类醉酒后的眩晕感，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
“怎么样？”见影刀的模样，青年就知道向阳心里现在肯定已经有数了。他十指交叠，垫住下巴：“有兴趣吗？”
向阳盖好玻璃瓶，并没有立刻回答青年，而是眯起眼睛问道：“价格呢？你还没有告诉我价格。”
“放心，不贵。”青年伸出两根手指，笑道：“二十万一滴，绝对比你在学校里用学分兑换划算。”
向阳皱了皱眉，陷入沉思。
青年见状，也没有催促，反而端起面前的茶杯慢慢品起了茶。
向阳重新拿起桌上装有一滴风源精华的小玻璃瓶，思绪却回到了在街上与老师分别时，他对自己说过的话。
【这张卡里有七百万，你先拿着它去那边的自由交易市场看看，看能不能找齐常见的那几种材料。至于剩下的属性精华与灵玉粉……我会到其他地方帮你打听一下，要是有发现，电话联系你。】
【这个人……从街上开始就一直在跟着你……】
结合影刀刚刚告诉他的发现，向阳的脑中突然蹦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精华原液是被协会垄断物资，不管是提取技术还是成品都只有内部人员才能拿到……而今天早上，燕前辈在告诉他他们要回去的消息时，曾说过他老师接下来两个月要到西南各地巡察……
所以他老师带他来井城的目的，就是为了通过他顺藤摸瓜查到到底是那些人在盗卖协会的东西？
向阳也不敢保证自己的推理完全正确，但是协会里面有内鬼这件事，却是毋庸置疑的。
他用指腹轻轻地摩挲着玻璃瓶的表面，随后在青年的注视下，做出一副考虑完毕的样子。
“你有多少这种风系的精华原液？”向阳抬头问道。
“这个嘛……看你需求。”青年放下茶杯，再次把手垫在了下巴下，“只要你付得起钱，需要多少我都能拿出来。”
向阳点点头，看着手里玻璃瓶陷入了纠结。
就一滴精华原液能够提供给一只幻兽的能量而言，二十万一滴确实不贵，但是向阳并不想浪费他老师的钱。于是思索了半晌，道：“那我就先要一滴好了，毕竟我也不知道你的风源精华效果如何，要是和学校兑换的比起来差远了，那我不就亏大了？”
“这你大可放心，效果绝对和你在学校里兑换的一样。”青年拍着胸脯打包票道。
“你是雾都大的学生吧？”青年的目光落在了向阳羽绒服上绣着的校徽暗纹上，笑着对他说：“你们学校有好多人都在我这里买过精华原液，不信的话你可以去问问。”
向阳的眼神动了动，没想到这个叫做衡舒的青年的客户还不少。
他看着青年面前放着的那个装有不知道多少精华原液的盒子，脑中忽然闪过了一个他以前经常在小说里看到的设定。
没有拐弯抹角，向阳直接若有所指的问道：“除了精华原液之外，你这里还有什么？”
青年闻言，微眯起眼睛。他问：“你想要什么？”
向阳侧过头来看着肩膀上的影刀，缓缓说道：“幻兽。”
“强大的幻兽，你有吗？”向阳停顿了一下，语气中满是不甘心的味道，“你也看到了，我的蚁目螳螂的右臂在对战中被人斩断……我想通过进化来帮它恢复断肢，但是时间不等人！下学期四年级的前辈们就要毕业了，校队也要开始新的一轮队员选拔，我需要一只强大的幻兽帮我通过校内选拔赛，进入校队！”
向阳编起故事来脸红不红心不跳，甚至为了表现自己心中的不甘，还故意捶了一下桌子，“连一年级的新生都能成为校队正选，凭什么我就不能？要不是上次的比赛被孟梁那家伙暗算，他现在的位置本该是我的！”
孟梁是雾都大二年级的学生，也是今年加入雾都大校队的新成员，向阳不认识他，但是却在地区资格赛上看到过他的名字。反正青年现在因为他衣服上的校徽把他误会成了雾都大的学生，那向阳干脆就将计就计。大不了回去之后，再让老师帮他圆一下身份上的漏洞就行了。
果然，在听到向阳气愤地喊出了雾都大新晋校队成员的名字后，青年心中最后一点疑虑也被打消。
他拿起旁边的茶壶，给自己添了点水，才叹着气道：“我能理解你心中的不甘，但是强大的幻兽谁不想要……”
“所以连你这也没有吗……”听见青年的话，向阳立刻露出了失落与沮丧的表情。
“你别着急接我的话啊。”青年朝他笑了一下，“我这里是没有你想要的幻兽，但是我认识做幻兽生意的人……他那里绝对有符合你要求的幻兽。”
向阳抬起眼睛，目光灼灼的看着青年。“真的？”
“真的。”青年肯定地点点头，端起茶杯轻抿一口，“就是价格嘛……肯定会比一般饲育屋的要贵上不少。不过我可以向你保证，那些幻兽的实力绝对碾压同级的幻兽。”
向阳听完后，皱了皱眉，反问青年：“你该不会是准备卖我成熟期幻兽吧？那种我契约来有什么用？未来都已经被限定死了，还有不听指挥的风险，你这不是在坑我吗！”
人们喜欢从幼年期开始培养幻兽不是没有原因的，除了幼年期的幻兽就像一张白纸一样可以任人描绘外，从幼年期开始培养的幻兽也比成熟期或完全体的幻兽更容易听像向阳这样实力不济的御兽师的指挥。
向阳可不信青年身为一个御兽师会不懂这个道理。
青年哈哈一笑，摆着手道：“放心好了，我在这里都做了这么多年生意了，信誉还是有目共睹，怎么可能会拿成熟期的幻兽来坑你。我也不瞒你，我之所以敢向你保证我朋友那的幻兽能够碾压同级幻兽，那是因为它们的父母都非常优秀，从血统上就碾压了饲育屋培养的那些幻兽。”
“你想要的不就是这种拥有优秀血统与强大种族的幻兽吗？”
向阳点了点头，接着问道：“有名单吗？我想看看。”
青年摇了摇头，遗憾地说：“没有。我刚刚也和你说了，做幻兽生意的是我朋友不是我，你要是有什么想要的幻兽可以告诉我，我去帮你问问。”
“或者你也可以把你的预算告诉我，我让他整理一份那个价格之内的幻兽名单给我。”
向阳沉吟了片刻，才拿出手机，点开计算器算起了自己能拿出来的预算有多少。
“去年家里的长辈给了我不少压岁钱，加上我自己攒的和父亲提供给我的培养幻兽的资金……我的预算……嗯，大概有两千万吧。”
两千万，一个正规渠道勉强能够买下小半只带有龙族血统的幻兽的价格。向阳拿不出来，但是并不妨碍他用来忽悠青年，让他觉得自己很有钱。反正他的目的也不是真的买下一只幻兽，而是为了通过青年的渠道套到他想要的情报。
果然，在听到他报出的数字后，青年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仿佛自己钓到了什么大鱼。
向阳趁热打铁，从钱包里拿出了老师之前给他的那张境外银行卡，准备支付买一滴风源精华的钱。
“能刷卡吧？”向阳晃了晃手里黑卡。
青年看着向阳手里那张没法主动申请的顶级信用卡，笑意更盛，“当然。”
“蚁目螳螂从小跟我一起长大，我们的感情很深，要是你的精华原液和我在学校里兑换的效果差不多，我大概还需要二十滴左右……除了风系之外，其他属性的精华原液你这里也有吧？”向阳一边刷卡付钱，一边再次对青年抛出“大饼”。
青年点头回答的同时，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包装精美的礼品盒，推到向阳面前。“这是能在短期内提高幻兽攻击力的药剂，就当是我送给你的小礼品，希望以后能有长期合作的机会。”
向阳没有拒绝青年的好意，收下青年的礼物后，又和他闲扯了几句，便准备带着影刀立刻。
而这时，与向阳交换完联系方式的青年看着空白的名字一栏，忽然问道：“对了小同学，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向阳顿了顿，随后缓缓开口。
“周齐。”
“我叫周齐。”
*
夜晚，井城外的某个山谷地下。
一排排透明的容器在亮白的灯光照射下，散发出冷冽的光泽。
连接着容器的管道的尽头，是一只只脊骨被铁链穿透锁住的大型幻兽。
它们躺在冰冷的地上，奄奄一息地看着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人类操作着机器，将大量的鲜血抽离它们虚弱的身体。
待机器进入运作之后，其中两人拿着一个托盘走到了一头虎形幻兽面前，用特制的混合金属小刀从身体已经出现腐烂，却被散发着治愈之光的机器吊住最后一口气的虎形幻兽身上，挖出了几块它新长出来的可以当做培养材料使用的骨头，开始每日的“采集”工作。
第 90 章
晚上十点, 井城内的一家度假酒店。
分离了大半天的主宠二人终于又重新聚在了一起。才刚到房间，绿纹虫就迫不及待的从地板里冒出来的庞贝兔的怀里跳了出来，扑向自己的御兽师。
“呜！”
听到声音, 还没来得及把装满东西的背包放下的向阳立刻转过身去熟练地接住了某只大胖虫。
“哎呦，好重……”向阳一个踉跄，差点没被手上沉甸甸的重量带得向前扑去。
他卡住绿纹虫的胳肢窝，把它平举到眼前，上下掂了掂，“是我的错觉吗，怎么感觉你好像又变重了一点？是长胖了还是……”
“呜！”然而没等向阳把话说完，绿纹虫就大叫一声, 反驳向阳说它长胖了的话。甚至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有说服力一点, 晃动尾巴弓起身体硬挤出了几块“腹肌”给向阳看。
“呜！呜！”我才没有长胖，那些都是肌肉！
向阳被绿纹虫硬挤出来给他看的“腹肌”逗笑, 一边把它抱到怀里，一边敷衍地点头道：“嗯嗯，肌肉肌肉……”
他说普鲁变重了其实并没有其他意思在里面，只是比起放寒假前，它确实又重了不少。现在向阳这样卡着它的胳肢窝举着它, 没一会儿就会感到手酸，要不是向阳一直都有锻炼自己的体能, 估计都快抱不动它了。
“回去之后还是要把重量稍微减下去一点，不然你以后荡虫丝的时候从半空中掉下来，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向阳转过身, 把绿纹虫放到了床上, 然后取下背包，一边拉开拉链从里面拿出自己回来时, 在路边的一家贩卖幻兽食品的商店里购买的营养餐，一边转过头去对打算潜回地下的庞贝兔说：“兔九先生，你们吃晚饭了吗？我买了点吃的，一起吃点？”
庞贝兔看着向阳手里的三个塑料盒，顿了顿，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点了点头。
在向阳带着影刀在自由交易市场乱逛的时候，它其实有带绿纹虫去井城外的森林里找过吃的。不过它到底还是没有拒绝向阳的好意，走过来帮向阳把装有食物的塑料盒拿到了桌子上。
由于向阳把刺甲龙鲨和爆石怪从巴平岩洞带了过来，伍一的队伍不再像过去那样缺少拥有强力攻击手段的幻兽，便让庞贝兔像小时候带夏一鸣那样，悄悄地跟着向阳给他当保镖。
向阳也是在离开自由交易市场给老师说自己的发现时，才从他那里知道庞贝兔一直带着普鲁在他脚下跟着他。
因为老师还有事没法过来跟他们汇合，一人四兽便直接回到了这个他们之前预定的酒店，等待伍一忙完回来。
“对了兔九先生，你知道老师去做什么了吗？”吃完已经能算夜宵的晚餐，向阳把今天从自由交易市场买来的混合金属粉拿了出来，给红绸还有影刀的捕捉足做日常保养。
庞贝兔坐在向阳旁边椅子上看着他。在听到向阳的话后，它先是思考了两秒，然后才回答：“帕哩。”知道，不过我不能告诉你。
向阳与庞贝兔之间没有契约，自然没法从它的一声短叫中读出它想表达的全部意思。但一人一兽好歹一起生活了这么长时间，结合庞贝兔的表情，向阳还是能大致猜到庞贝兔说得话是什么意思。
他低下头，把新买的混合金属粉均匀地涂在了红绸身上，没有再追问。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等向阳分别给三只幻兽做完保养后，时间已经接近零点。
习惯了十一点睡觉的绿纹虫和红绸此时已经窝在了向阳的床上，困得不行。只剩下影刀和庞贝兔还陪在坐在沙发上拿自己的手机看文献的向阳身边。
向阳看了一眼时间，然后抬起头来看向庞贝兔，询问道：“兔九先生，老师不会遇到什么麻烦了吧？怎么这么晚了都还没个消息给我们？”
在他们从自由交易市场回来后不久，那个叫做衡舒的店主就给向阳发了一张幻兽名单表过来，密密麻麻的大概一百多种幻兽。
向阳看了一遍，发现里面甚至有一些在饲育屋都买不到，或者属性配置非常罕见的稀有幻兽。
他把这些东西打包转发给了他老师，问他自己该怎么回复那边，结果到现在他都没有收到老师的回复。
向阳原以为伍一是太忙没有看到他的消息，可等他拿起另一部伪装身份时用的手机查看时，却发现他发给伍一的消息全部从未读变成了已读了。这让他有些担心伍一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不然为什么连给他回个消息的时间都没有。
老实说，向阳对自己老师的实力至今都只有一个模糊的概念，只知道整个华国能赢过他的人，大概就两三个而已。但具体有多强，向阳始终没法说出过所以然来。
原因也很简单——主要是他从来没见过赛场之外的御兽师的真刀真枪对决。就算是在淮州面对领主幻兽的那次，也因为距离太远和海啸的遮挡，没能看到他老师展现出来的力量。是以向阳也不敢确定，要是他老师不小心遭遇围攻，是否能够应付得过来。
这倒不是向阳不相信自己老师，只是双拳不敌四手，猛虎难斗群狼，他的老师就算再强，毕竟也只有一个人，终有力不从心的时候。
好在他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就在向阳问完庞贝兔没多久，感知到什么的庞贝兔就突然转过头去透过他们身后的落地窗看向了窗外某处。
向阳顺着它的动作看了过去——没有任何发现。
不过没过几分钟，门外就响起了刷卡开门的声音。
向阳起身看去，正好与推门进来的伍一视线碰了个正着。
“怎么没睡？”伍一反手关上门，一边走向屋内，一边撩起快要挡住眼睛的刘海，并用从口袋里掏出来的发夹固定在头顶。“我不是给你发了消息，让你要是困了就先睡别等我，那个黑市商人明天再来处理他吗？”
向阳愣了一下，随即反问：“呃……老师你给我回了消息？什么时候的事？我……没看到啊！”
“你没有收到？”伍一也有些诧异。于是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才发现他给向阳回的消息旁边全是显眼的红色感叹号。
伍一扶额回想，发现估计是金光雕飞行的速度太快，他回向阳消息的时候正好路过哪个没有信号的无人区才导致信息没有发出去。
“抱歉……”放下手给向阳道了一声歉，伍一转身去了卫生间拿了一条拧干的湿毛巾出来递给向阳的同时，从衣服口袋里摸了一个小玻璃瓶出来，把里面的透明液体倒了一点在自己手上，然后把它们抹到了向阳那张依旧处于易容状态的脸颊边缘，并对他说：“撕下来的时候可能会有点痛，我就不帮你了，这种定型凝胶毕竟取自幻兽，不要让它在脸上留太久。”
向阳点点头，接着就听伍一又说：“时间不早了，快去休息吧，明天一早我们还要离开井城去鹿江一趟。”
“去鹿江？”向阳听到这个地名，很是疑惑。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鹿江这个地方应该在西南区与西北区的交界处？可以说这是一个一半归西南区管，一半归西北区管的特殊城市。
他们突然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去做什么？
向阳原以为自己已经猜到了老师带他来井城的目的，可现在又变得非常不确定。
伍一也没有对向阳做过多的解释，只是在去卫生间洗掉自己脸上的易容前，让向阳把今天从黑市商人那买来的精华原液与有那个黑市商人联系方式的手机交给他，后面的事情他会处理。
向阳老老实实照做，虽然心中仍然充满了疑问，但他相信老师之后肯定会给自己一个解答的。
＊
第二天。
天才刚蒙蒙亮，向阳便在伍一的带领下离开了井城，前往位于西南区与西北区交界处的鹿江城。
这是一座依河而建的城市，规模并不宏达。由于地处偏远并且临近野生幻兽生活的原始森林，住在这里的人们大多都是外来的御兽师。他们以贩卖从野外采集来的各种灵果灵植还有矿晶为生，是许多卖培养材料的网店的货源来源地之一。
伍一这次没有带向阳进入鹿江城的主城区，而是直接带他来到了位于鹿江城最西面的一处满是残垣断壁的街道。
这里曾是鹿江最为繁荣的商业街，不过在几十年前由于遭遇了野生幻兽的袭击，整个城市便在重建时整体往西搬迁了十公里。
而这个留下来的遗址，也在前后三代的黑旗帮首领的改造下，成了一个不亚于井城自由交易市场的地下黑市。
“老师……我们就这样进去吗？”走在遍布碎石与积水的街道上，向阳用余光扫过那些倚靠在屋檐下，全身都被斗篷包裹得严严实实，让人完全看不清楚其面容和身形的人，有些不舒服。
来鹿江前，向阳并不知道伍一要带他来的地方是鹿江的地下黑市，但在这条废弃的街道上走了没一会儿，哪怕向阳并没有在这条街上看到任何商铺，他也能够凭借不断落在他们身上的那种仿佛在看一只待宰肥羊的审视目光肯定，这里绝对是一个做黑色交易的地方。
伍一瞥了一眼身旁神情略显局促的向阳，淡淡地道：“跟着我你怕什么？”
“那些不过是些不入流之辈，你表现得越是在意他们，他们就越会把你当成可以黑吃黑的对象。”
“所以出入这种黑色地带时一定要记住——抛弃你的良知和善良。”
“在这里……唯有利益至上。哪怕是亲如手足的兄弟姐妹，只要利益足够大，反目成仇随处可见。”
“同样……”伍一顿了一下，微微侧头看着向阳，缓缓说道，“只要利益足够大，就算是曾经的敌人也能成为你的盟友。”
向阳点头表示明白的同时，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老师似乎是在有意教导他一些关于地下世界的生存法则。
而这一点更是在跟着伍一进入一栋废弃的居民楼，从摇摇欲坠的楼梯下到鹿江的地下黑市后，到达顶峰。
*
“有兽骨吗？”
在灯火通明宛如白昼的“地下城”里逛了几分钟，伍一便领着向阳随便进入了一家贩卖进化材料的店铺。
犹如破旧的风箱般沙哑沉闷的声音从伍一的喉咙里吐出，不仅向阳下意识地抬头看向了自己顶着一张刀疤脸的老师，也让蹲在柜台后不知道在忙什么的店主注意到了他们。
“你要兽骨？”听到伍一的话，瞎了一只眼的店主皱着眉头用一种略带审视的目光看着他们，片刻后才缓缓答道，“那种高级货我们这种小店可没有，你去其他地方看看吧。”
“哦？”伍一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冰冷弧度，“要是连鼎鼎大名的黑旗帮都没有东西，你让我到哪里去看看？”
此话一出，向阳可以明显地感觉到店内的气氛陡然变得紧绷了起来。
“呵呵……”独眼店主微微眯起的眼睛透露着危险的光芒，“你是从哪里听说得这件事？”
“这种事情还用听说？”伍一闻言，嗤笑着反问，“你的照片在协会的通缉名单上挂了那么久，谁不认识？黑旗帮的……独眼蝰蛇。”
被人点破身份的店主并没有恼怒，只是盯着伍一打量了半晌。但一旁的向阳总觉得他们四周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吐着舌头锁定他们，似乎只要老者一声令下，就会突然出现将他们这两个冒犯者撕成碎片。
是幻兽吗？
向阳不敢表现出太多异样，只能低垂着脑袋，悄悄地用余光扫过四周，看能不能找到那个冰冷视线的源头。
而柜台后，打量了伍一半晌的独眼店主这时忽然咧嘴了起来，弯腰从柜子里面拿出了两个金色的硬币丢给伍一，“日落之后拿去交给外面的护卫，他们会带你们去拍卖场……至于能否买到你想要的兽骨，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伍一垂眸扫了一眼手里的硬币，没有再继续和独眼店主废话，转身对向阳说了一句“走了”后，便率先离开了这间小店。
向阳快步跟了上去，没有说话。
等他们走远之后，那个让向阳感觉不舒服的视线的主人才在小店内现出原型——那是一只黑色的巨蛇，盘踞在货柜上，用一双充斥着戾气的红色竖瞳冷冷地注视着每个路过这家小店的人。
独眼店主靠坐在椅子上，看着伍一与向阳立刻的方向想了一会，最终还是拿起桌上的座机给什么人打了个电话。
“去查一下今天进入黑市的人的身份，所有。”
“是！”
听筒那边传来很干脆的回答。
可惜挂断电话没多久，接下独眼店主电话的人就在一个无人的拐角处，被一双毛绒绒的大手拖入了地下。
地层深处，模样酷似虎鲸的幻兽缓缓地摆动着自己的尾鳍，如同置身海底般在鹿江的地下游来游去。
只是那硕大的体型，仿佛一口就能吞下整个黑市。
*
下午五点，日落西沉。
冷清了一天的黑市开始迎来属于它的热闹，而由鹿江最大地下势力黑旗帮主持的拍卖会也陆陆续续的坐满了人影。
这个位于黑市地下的拍卖场共分为两层，除了呈半圆形环绕着中间的展台的第一层外，还有视野更好二层包厢。
伍一从黑旗帮的独眼蝰蛇那拿到的通行证是第一层的普通座位。不过他们并没有用那个通行证进入拍卖场，而是直接借助土灵鲸的能力，随机挑选了二层的一个幸运儿，借用他的包厢。至于包厢的原主人，则被刺甲龙鲨打晕塞到屁股下面当凳子。
“是不是很奇怪，为什么我明知道这些黑市与地下势力的存在，却还是放任他们发展？”伍一懒散地靠坐在包厢中间的沙发上，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来叼在嘴里，没有点燃。
默默地抱着绿纹虫坐在旁边沙发上的向阳闻言，侧过头来看着自己的老师，想了想，点点头。
“因为社会需要。”伍一望着落地窗外正热情地为客人介绍今天第一件拍卖品的拍卖师对向阳说道。
向阳愣了一下，为确定自己没有听错，还特意重复一遍伍一刚才的话：“社会需要？”
伍一点点头，继续为向阳解释道：“绝对的光明是不存在的。有光的地方就必然会有黑暗的存在，就算我现在连根拔除掉了鹿江的黑旗帮，过不多久又会有绿旗帮，黄旗帮出现。”
“所以只要这些组织不明目张胆的破坏社会秩序，协会与我们大多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着他们不管。”
“况且黑市的存在也不是没有好处。”伍一停顿了一下，“它可以为很多职业御兽师还有普通御兽师提供协会难以为他们提供的材料……毕竟协会也不是万能的，如果等协会能拿出他们想要的东西，也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去了。”
“是那个……‘兽骨’吗？”向阳瞬间想到了伍一之前问那个独眼店主的问题。
“你知道什么是兽骨吗？”伍一不答反问。
向阳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绿纹虫，有些不太确定的开口：“是幻兽的……骨头？”
“没错。”伍一点了点头，抬手取下叼在嘴里烟，一边将它丢向被刺甲龙鲨当成凳子坐在屁股下的包厢原主人，一边对向阳说：“幻兽死后不会留下任何尸体，但只要在它们死前用掉从它们身上获得的“零件”，就能得到许多像“兽骨”这样可用于培养契约幻兽的特殊材料。”
向阳张了张嘴，似乎是有点不敢相信刚才听到的话。
而好不容易醒来的包厢原主人，则被伍一丢过来的看似轻飘飘，实则力道大到可以直接把人砸晕过去的香烟击中眉心，再次晕了过去。
伍一也不管自己的话会给向阳“幼小”的心灵造成怎样的伤害，继续说道：“我知道你肯定想说这种事情是不是太不人道了，但这就是现实——为了变强，人总是可以不择手段。”
向阳垂着眼睛抚摸着怀里的绿纹虫，久久没有说话。
直到外面的拍卖师将一块乳白色的石头摆上拍卖台时，他才轻声问道：“协会也会提供这样的‘特殊材料’吗？”
“不会。”伍一回答的很干脆，“因为这种东西太惨无人道了，所以协会只会提供少量由巡护员与野生幻兽族群|交易所得的角，牙齿，鳞片，血液等可再生的材料。”
“而想要兽骨或是其他血肉组织……就只有通过黑市获得。”
“所以这就是协会会放任黑市存在的原因？”向阳又问道。
伍一点点头，想了一下还是给向阳解释了一句：“一个国家想要安定与和平的生活，就需要许多强大的御兽师来维护。”
“职业御兽师制度给了部分强大的御兽师从白道获取资源的途径，但是这个社会上还有很多非职业御兽师的普通御兽师存在，我们不堵断他们的变强之路……内乱这种事情发生一次就已经够了。”
“我带你来黑市很简单，就是为了让你未来无法从白道上获得你想要的东西时，不至于束手无策。”伍一身体前倾，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了向阳昨天从井城的黑市商人那买的精华原液，朝向阳晃了晃，“还记得这个东西吗？”
向阳点点头。
伍一把向阳花钱买来的精华原液放到他们面前的茶几上，然后又从口袋里掏出了另外一瓶一模一样的放到了桌子上。
“那这个呢？”伍一再问道，“看得出来有什么区别吗？”
向阳盯着面前的两瓶精华原液看了半天，摇摇头，“好像……没什么区别。”
伍一抓起后拿出来的那瓶，把它丢给向阳，“这是我从协会里面兑换出来的，它是从等比的灵植中提取出来的自然灵力压缩而成的属性精华。而你昨天买回来的那瓶，则是一些地下组织直接抽取幻兽体内的灵力制成的伪精华。”
“从效果上来说，由于伪精华是直接抽取幻兽的灵力进行压缩而制成的，会比协会的属性精华更贴近晶核，给服用的幻兽带来提升也就越大。但同时也会带来不可逆转的副作用……”伍一话说到一半就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了，而是重新看向向阳，反问他：“夏一鸣应该给你说过亡魂的事情吧？”
向阳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伍一没有继续刚刚没有说完的话，而是道：“如果不想你的幻兽未来变成像亡魂那样没有理智的怪物，就别给它用从黑市买来的精华原液……那东西，有问题。”
听到这的时候，向阳明显感觉得到自己老师在压抑着什么情绪，似乎是与黑市上卖的这种有问题的精华原液有关。
向阳动了动唇，到底还是没有问出口。
他轻轻地摸了摸安静地待在他怀里的绿纹虫，对伍一说：“我不会用的老师。就算没有副作用……这种通过残忍手段获取的材料我也不会使用的。”
“虽然为了提升自己的实力，很多时候人都需要不择手段，可我也有属于自己的底线与原则。”
伍一没有说话，只是重新烟盒里抽了一支烟出来叼在嘴里。还是顾及着旁边向阳，没有点燃。
半晌，他才重新开口：“昨天给你的那张境外银行卡自己收好。很多地下组织的首领都与当地的御兽师协会高层有联系，要是不想被人顺藤摸瓜发现身份，在黑市交易时就别用国内的银行卡。”
说完，伍一拍了一下大腿站起身来说，“走吧，时间也差不多了。回井城去。”
向阳被他突然的改口弄得一愣，下意识地反问道：“现在回井城？”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鹿江距离井城貌似有上千公里吧？他们这么急着赶回去，是要做什么？
“我刚刚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只要不明目张胆的破坏社会秩序，很多时候负责管辖一个大区的天王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去管自己辖区内的这些地下组织。因为重新监控新的势力很麻烦。”
“但是我这个人脾气不好……既然有些人要越界去动他们不该动的东西，那就别怪我伍一翻脸不认人了。”除去易容的伍一把快要挡住眼睛的刘海撩到脑后，露出一个冻人心扉的冰冷笑容。
向阳怔怔地看着自己突然变得有些陌生的老师，突然意识到一件事——天王的存在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为了以暴制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