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协议结婚，被他这么郑重其事地一说，江承屿都有种两人真的在商量婚事的错觉。
但是在这件事上，他自认没什么发言权，只能低下头道，“我都可以。”
老太太立刻高兴了，“你看小屿都答应了，可不能再拖。”
“不是我想拖着，我们两个年轻人什么都不懂，这不是想等奶奶身体好了，来帮我们主持终身大事吗？”段天凛道。
“我现在也能帮忙。”老太太道，“说起这个事情啊，我就想起当年我跟你爷爷结婚的时候，小时候你太婆总跟我说，她结婚的时候，满城的人都来观礼，可风光啦！可惜我们那时候不许大办，到你爸妈结婚，偏又赶上了什么旅行结婚的潮流……”
江承屿越听越不对劲，连忙开口打断，“我们这样的情况，太高调了不好吧？”
“什么情况？正正经经的结婚，一辈子就那么一次，就应该要办得热热闹闹的，有什么不好？谁会说不好？”老太太开口道。前面还只是不赞同，到最后一句，几乎有种“谁敢不赞同我要他好看”的意思。
不愧是能扶持着段天凛坐上振兴集团掌权人位置的人。
当年段天凛大学入读的是天文相关专业，到大二这一年，家中忽遭变故，作为公司掌权人的伯父一家遭遇空难，从小就被当做集团继承人培养、本人也十分优秀的堂兄段天昊同样在那架飞机上。
一瞬间，段家的天塌了。
但是老太太却没有要求段天凛立刻回家接手家业，而是要求他转修工商管理，一直读到硕士毕业才回国接手公司。这几年里，是老太太一手掌管公司。
她是学戏曲的，虽然特殊年代排练的都是样板戏，但也算是半个搞艺术的，眼睛里从来没有过柴米油盐四个字，不想到了晚年，不但老伴早逝，自己白发人送黑发人，还要承担起管理集团的重任。
但她出乎意料地坚持下来了，集团在她手中没有什么发展，但也没怎么走下坡路。
等段天凛从国外学成归来，她便一手扶持着他坐稳了现在的位置，然后才退休颐养天年。现在身体不好，未尝不是因为这些年操劳太过。
有这样的阅历，她当然不会只是江承屿印象中那个性情和蔼的老太太。
江承屿不由看了段天凛一眼，希望他能开口反对。
正常的结婚，当然不用顾虑这些。毕竟这个世界同性婚姻已经合法，就算有人心里有想法，也不会当着他们的面表现出来。
但他和段天凛这种情况，现在要是办得太轰轰烈烈，将来离婚的时候就更不好看了。所以最好还是低调一些，不要引起公众的注意，悄无声息地就将这几年过渡了。
然而段天凛却把皮球踢回了他这里，“我这里没问题，但是奶奶，咱们得考虑一下小屿的职业。他是公众人物，靠粉丝吃饭的，结婚对事业的影响肯定不小，还是要慎重。”
“小屿也是这么想吗？”老太太微微转头，目光锐利地盯着他。
虽然平常对他和蔼可亲，但那是因为已经将他当成自家人看待了。如果江承屿连结婚都瞻前顾后、顾虑重重，那么老太太估计也要重新调整对他的态度。
江承屿抿了抿唇，虽然不想承认，但是现在的他的确没有底气跟这祖孙俩翻脸。
而且这样的情况，其实最初也不是没有考虑过，既然将之作为条件，那么现在也没必要再玩半推半就的把戏。
这样想着，他脸上露出真诚的笑意，“是天凛怕我的事业受影响，但我对自己的定位一直是演员而非偶像明星，结不结婚都不会影响。或者不如说，如果我跟天凛结婚，反而是我蹭他的热度了。”
也许一个公开结婚的gay很难接到好的戏，但如果他的身份是大财团掌权者的伴侣，那又要另当别论了。
严格来说，江承屿需要的只是人气。
虽然成为顶级流量走上人生巅峰是最快捷有效、最容易聚集人气的路线，但跟段天凛结婚，同样也能够为他带来大量人气，只不过方式不同罢了。
如果可以，他希望用自己的实力达成目标，但要是做不到，也只能退而求其次。
听到他这么说，段天凛微微一愣，侧过头看向他，眼中带着一抹深意。但他很快就转了回去，对着老太太说，“我们都没意见，这下奶奶您能放心了吧？要是真的想让我们赶快结婚，就快点好起来。我等着您亲自给我主婚呢。”
“知道了。”老太太眉开眼笑地看着他们，“你啊，从小就瞎操心。”
段天凛下意识地看了江承屿一眼，清了清嗓子道，“吃饭吧，说话太多影响消化，一定要注意。”
吃完饭，老太太指使江承屿出去帮她接热水，然后才拉着段天凛的手问，“你和小屿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
“怎么这么说？”段天凛一愣。
老太太板着脸，“你休想骗我！之前你们还好好的，这回过来，看着生疏客气了许多，结婚的事也没有统一口径。说吧，是不是这段时间吵架了？”
这是当然，上回江承屿兢兢业业扮演着爱慕段天凛的学弟，这回因为心里有事，就疏忽了许多。
段天凛并没有察觉到这一点微妙的不同，闻言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只能摇头道，“没有的事，只是他才出差回来，很久不见了而已。”
老太太狐疑地盯着他，还有些不相信。别人家都是小别胜新婚，怎么他们这里，小别就成陌生了？
“至于结婚的事……”段天凛一狠心，咬牙道，“其实我和小屿都还年轻，本来的打算是先各自奋斗两三年，等我这边把公司的事情理顺了，他那边也在圈子里站稳脚跟，到时候再结比较合适。不是我们不想，只是眼下这种情况，就算结婚了估计也聚少离多，没有多少时间相处。”
其实他心里有种很细微的情绪，对于结婚这件事，并非全然的不赞同。
但是段天凛猜测，江承屿恐怕并不乐见这样的局面。
他还没有卑劣到要用合约逼迫对方跟自己结婚的地步，不到万不得已，没有那个必要。
但老太太并不体贴他心里的想法，“说你笨你还不信！就是因为他忙，要到处跑，聚少离多，才要先把事情定下来！这样他知道自己是有家室的人了，心就不会乱！你听奶奶的没错，我是过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