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尝试
照顾起居,说白了这也就是赠送通房丫鬟或者是妾室。
这话要怎么说呢?
在权贵之间,互送美人算得上一件雅事。
可是这种雅事,对于祁秋年和晏云澈来说,便是膈应得不行了。
这就像之前,祁秋年教育那些从青楼解救出来的姑娘们一样,权贵之间,甚至都可以互相交换自己的妾室,赠送美人又算得了什么呢?
对于这种行为,祁秋年嗤之以鼻,可没想到今天被他遇上了。
这李瑞,准确来说是李国公,居然想给晏云澈送妾室?
可真是搞笑了。
是的,他注意到李瑞说的是伺候王爷的起居,那他这句话的意思就很明了了。
这些姑娘们全部都是送给晏云澈的,跟他这个侯爷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怕不是故意的要挑拨离间?
且先不说,这些姑娘的对错,在这个时代,出身家庭普通又贫穷的姑娘们,她们的美貌甚至都会成为她们的原罪,是身不由己。
所以她们其实也是受害者。
祁秋年不对此评判些什么。
可是这李国公,却是要唾弃一番了,也得整治一番了。
明知道晏云澈还俗不过几个月,就连陛下都没有替晏云澈张罗婚事,之前提过表妹的事情,这都不算。
这李国公就是故意来膈应人的吧?
而且明显也有越俎代庖的意思。
那李瑞见两人的脸色不太好看,遂,又装模作样地解释了一句:“王爷请放心,这些姑娘都出自清白人家,国公爷之前便找了教养嬷嬷,好生调。教他们,定然能让王爷满意,能伺候王爷,也算是她们这辈子的福气了。”
这话说完,都还不等晏云澈有下一步的行动,那李瑞又突然看向祁秋年,“侯爷,您的礼物,还要过些日子,属实是从前没想到,侯爷居然是一个爱走后门的。”
这话带着嘲讽,也更恶心了。
李瑞继续说:“若是贸然从南风馆买几个清官人,回来送给侯爷,便是折辱了侯爷的身份。所以国公爷这些日子正在寻摸长相乖巧俊朗的男子,等调。教好了,改日再给您送过来。”
祁秋年不说什么,只是嗤笑了一声,晏云澈却是直接怒了,端起丫鬟刚泡好的茶水,直接砸到了李瑞的身上。
李瑞像是被吓了一跳,扑通一下跪倒在地上,“在下不知何错之有?让王爷发这么大的火?请王爷恕罪。”
晏云澈不再搭理。
“来人。”
他高喊了一声,门外候着的侍卫立马就冲了进来。
“王爷,有什么吩咐?”
晏云澈面若寒霜,“将此人拿下去,打三十大板,然后丢到马路上去。”
那李瑞似乎不敢相信,连瞳孔都在震颤,这权贵之间,送美人,也算是常有的事情了。
即便是这王爷刚还俗,还不食人间烟火,留着这些姑娘,当个丫鬟使唤,也是好的。
准确说来,这面子功夫总要过得去吧?
毕竟是李国公亲自派人送来的姑娘们,可没想到这王爷如此的不留情面。
眼看着侍卫要去拉李瑞了,李瑞害怕了,连忙膝行,跪爬到了晏云澈的脚下,“请王爷饶命,若是王爷不喜欢这些姑娘,小的再带回去便是了,改日再给王爷送些别的礼物过来,小的也……”只是奉命行事。
晏云澈没等他把话说完,直接一脚踹在了李瑞的胸口上。
他目光锐利地看着刚冲进来的侍卫,“还愣着做什么?本王的命令还需要重复第二遍吗?”
侍卫们也是头一回见到晏云澈发这么大的火,更是不敢耽误时间,当即就把人拖了下去。
院子里,打板子的声音和李瑞惨叫的声音混合一片。
祁秋年心中毫无波澜。
而被李瑞送进来的十个姑娘,同样战战兢兢地缩在一旁。
祁秋年知道晏云澈生气的点在什么地方。
无非是那李瑞说以后要给他送些小公子过来。
当然,晏云澈心里也知道,他是不会接受的,可是这样的行为确实是太令人恶心了。
祁秋年也叹息了一声,“那这些姑娘,你准备怎么办?”
姑娘们战战兢兢地跪在了地上,等候着自己的命运。
有胆子大一些的,跪着爬出来,“还请王爷饶过奴家一命。”
一群莺莺燕燕地掩面哭泣,看起来可怜得不行,要换成别的男子,保准要起恻隐之心。
可换成晏云澈和祁秋年,外人不知道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晏云澈把她们怎么样了呢。
晏云澈看都没看她们一眼,“从哪儿来,就回哪里去吧,与你我有何干系?”
听到王爷不准备惩罚她们,只是把她们送回李国公那边,其中好几个姑娘都松了一口气,生怕她们也被这不近人情的王爷给打杀了。
但其中也是有聪明人的,连忙跪着爬到了晏云澈的面前。
“还请王爷救救奴家,若是王爷把我们送回去了,奴家等人,多半会沦落为李家军的军妓,还请王爷留下我们,哪怕是做个粗使的丫鬟,奴家也愿意。”
晏云澈完全不接茬儿,只给了守在门口的侍卫一个眼神。
侍卫立马明白,当即就要将这些女子给拖出去。
到底是祁秋年生了几分恻隐之心,他抬了抬手,“先等等。”
晏云澈几乎是一瞬间便是知晓他家年年的想法了。
这都不需要读心术,他的年年,脸上的表情太容易解读了,善良的也是。
无非是可怜这些女子罢了。
当然了,他也知道,他家年年不是平白无故地就要把这些女子给留下。
祁秋年上前一步,“你们想要留下,可以给你们一个机会,但先把你们那些心思给收一收。”
他目光有些尖锐地盯着那些女子。
“你们留在这里,也永远不可能爬上王爷的床,当然了,我们也不会将你们留在府上,会安排你们去别的地方工作。”
姑娘们面面相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祁秋年倒也不是圣母心泛滥。
他知道这十个人里面,肯定有李国公安插的探子在里头。
但这些姑娘,也是可怜的。
即便不像是刚才那位跪出来的姑娘说得那么可怜,她们未必会成为军妓。
但下场肯定是落不到好的。
他看着那些姑娘,再次严肃声明,“如果你们要留下,以后就只能靠自己的双手吃饭,像一个普通人那般,每个月赚一些微薄的银两,可能那些银两,连你们现在的一盒胭脂都买不起,但却能够安稳度日。”
祁秋年说完,也不多劝,也不再做什么思想工作,“给你们一炷香的考虑时间,愿意留下的,就上前一步,想要回去的,就直接出门吧。”
姑娘们还跪在地上,缩成小鹌鹑,浑身都在发抖,脑子都快没有思考能力了。
祁秋年这次可没那么好的耐心,还跟他们讲以后会给她们安排什么样的工作,或者是会给她们提供什么样的生活。
只说了未来都需要靠她们自己的双手去创造。
如此一来,祁秋年的话,就变成了一个不确定的未来。
她们心中也是有想法的,既然生了美貌,也被李国公调教了这么多年。
即便是这次回去,不会被送去做军妓,但是也有可能被送给其他人做小妾。
李国公买下她们,调。教她们,这就是她们的用途。
她们也对自己的外貌还是很自信的。
做小妾,怎么都看着,比这小侯爷说的未来要光明得多。
祁秋年也知道,她们跟之前那些青楼女子不同,毕竟他们也能算得上是清官人。
如果给李国公送出去,送给别人做小妾,那她们便可以一定程度上的,代表李国公的颜面。
送出去之后,人家也不会随意地打杀发卖她们。
毕竟她们是李国公的人呢。
最次的结果,无非是被冷落。
姑娘们心事各异,但都被晏云澈听了个一清二楚。
祁秋年不知道,但他也不催促,不过一炷香的时间还是过得很快。
祁秋年抬手,“如何?想好了吗?”
姑娘们没动,祁秋年啧了一声,有点儿不耐烦,“那算了,你们还是回去吧。”
祁秋年招呼门口的侍卫,“送她们出去。”
可就在这个时候,有五个姑娘站了出来。
“侯爷,我们愿意留下。”
祁秋年想,还是有聪明人的,可晏云澈却突然站起身,指着两个姑娘。
“这二位,既是李公国大力培养的人才,本王可不敢收,其他三位可以留下。”
祁秋年听他说这话,微微有些诧异,猜想到什么,但他却聪明的,没有在这个时候问为什么?
被点到名的那两位姑娘,脸色霎时就白了。
她们出发前,便知晓自己的使命,那就是想尽办法都要留在这位王爷的身边。
蛰伏起来,伺机而动,或许在未来的某一日,李国公会用得到她们。
她们也是被李国公买来的,不过她们跟其他女子不同,她们便是自小就被李国公买了回来。
不知道自己的家人是谁,也不知道自己从前的身份。
说直接点,她们是被李国公培养的间。谍。
可没想到这王爷居然一眼将她们识破。
话都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了,她们若是再辩驳些什么,怕是连小命都保不住了。
于是也只能和其他准备回去的姐妹们,互相搀扶着,离开了府衙。
就还剩了三个姑娘,祁秋年稍微问了她们一些个人情况。
都是因为长得貌美,家里又贫苦的,被李国公买回去的,如今的年岁也都才十五六岁。
确实都是些美人,可是他和晏云澈都无福消受。
即便是他们喜欢女子,也做不出这样的事情。
她们愿意留下,也是想要脱离李公国的挟制,不想要过那种生活,如今侯爷给她们一份体面的工作,能养活自己,这就足够了。
“本侯给你们两个选择,一个是去图书馆,做图书整理员,具体的工作就是将顾客阅读过的书籍,分门别类重新摆回他原本的书架。”
说到这里,他还是解释了一句,什么是图书馆。
姑娘们你看我,我看你,都没有表态。
“第二条路子,便是去纺织厂,做绣娘,或者织布女工。”
随后,他又看了一眼这三人的穿着,全部都十分清凉,于是便又提醒了一句。
“不管你们选在什么地方工作,日后,切莫再如此打扮了。”
当然,祁秋年并不是反对女孩子打扮自己,只是他们的打扮太不合适了。
至少对于这个时代来说,真的太不合适了,大概是今天是想要给晏云澈’眼前一亮‘,全部都打扮得花枝招展,看起来比青楼女子更青楼女子。
三个姑娘都十分顺从,她们大概是被同一批次买过来,一起被教养嬷嬷调。教的。
所以瞧着,三个人的关系看起来还不错,所以都选择了去做绣娘。
没办法,她们从前也是贫苦人家的孩子,图书馆,里面全是珍贵的书籍,而在她们浅薄的认知里,那都是读书人该去的地方。
读书人是高贵的,图书馆也该是高贵的,不是她们这种女子能够去沾染的。
祁秋年大概也能想到原因,不过他也不作强求。
今天只是一时不忍,才将她们留下,未来的造化,全看她们自己的努力了。
祁秋年挥了挥手,让侍卫直接带她们去找了王世棋。
李瑞打板子也打完了,府衙里,终于安静了。
祁秋年叹息着,坐回了晏云澈的身边。
“话说,你是怎么看出来那两个女子有问题的?”
晏云澈的笑容带着几分神秘,“年年如此聪明,不若仔细想想?猜一猜?”
其实,自从他们来到北宜,他就经常若有似无的,将自己不寻常的地方透露给祁秋年。
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祁秋年太过于信任他,虽然偶尔会发现不对劲,但是也从来不会深究,也不会多问。
这情况,还真是让晏云澈有些哭笑不得,但同时,心里也十分的温暖。
被自己所爱之人信任着,本就是一件十分幸福的事情。
他不说,祁秋年也懒得问。
只不过,他对这个送小妾的事情,还是很膈应。
甚至,也忍不住发散思维。
他和晏云澈的感情,在晏云澈的家人面前过了明路,也得到了支持与认可,即便是陛下,也没有明着反对。
但陛下虽然留了一道圣旨给他们,但也从未百分之百地认可他们,否则那道圣旨上为什么会没有玉玺呢?
所以陛下会不会什么时候也给晏云澈送几个同房丫鬟过来?
按照这个时代常规的情况,那些世家贵族的男孩子,一般在十三四岁,也就是刚开始成长发育,出现梦遗这种情况的时候,家里长辈就会给他们安排一两个,教他们知人事的姑娘。
也就是俗称的通房丫鬟。
这大概是一种不成文的规矩了。极少有人,会拒绝这样的事情,毕竟十几岁的时候,正是青春期,对男女之事也是最好奇的年龄段。
晏云澈从前没有,是因为他是佛子,可如今晏云澈还俗了,在这个时代,年岁已经不轻了。
假使是陛下真的给他们赐了婚,那么,陛下会不会给晏云澈再安排几个女子?
让晏云澈可以留下自己的后代?
想到这个问题,祁秋年就恶心得饭都吃不下。
晏云澈把他的想法,全都听在心里。
他原本是打算,让时间来证明这一切,无论是谁,无论是因为什么原因,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有第二个人,也永远不会染指二色。
即便是他没有遇到祁秋年,这也会是他的想法做法。
现在不同,他与祁秋年,彼此以刻骨入心,他的眼里便更是再也看不到旁人。
如何能做出那种禽兽之事呢?
可是,当他看到他的年年,吃晚饭时都没多少胃口,他还是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然后说道:“当时父皇写下赐婚圣旨的时候,我便与父皇说过,这辈子我不会有自己的子嗣,也不需要任何的同房丫鬟妾室,我只求与年年一生一世一双人。”
祁秋年听了这番话,稍微有点愣神,晏云澈怎么知道他现在在想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又问:“那陛下当时如何说的?”
晏云澈轻笑了一声,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他的年年到底是太聪明,还是太笨了。
“年年,你该知道我的脾性,我不会让任何人有强迫我做不喜欢的事情的机会。”
如此一说,祁秋年也给笑了。
是的,他们家阿澈虽然表面看着温润如玉,但实际心里头倔着呢。
大概是因为被送美人的事情给刺激到了,祁秋年到晚上睡觉的时候,便是格外的缠人。
晏云澈被他缠磨得受不住。
“年年。”声音都哑得。
祁秋年喘。息着,“我们家王爷不敢吗?还是不会?”
晏云澈心里有百万个无奈,“年年,我怕伤到你。”
至于会不会的问题,这其实是男人的天性,原始的本能,顶多是刚开始把握不好节奏罢了。
“你忘了,我能治你的伤,自然也能治我自己。”祁秋年戳着男妈妈。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光明正大地提起这个’超能力‘的问题。
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下。
实在是让人啼笑皆非。
搞得晏云澈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可以嘬嘬吗?”祁秋年仗着关了灯,有些肆无忌惮,挑。逗着晏云澈的神经。
晏云澈额角都凸起了青筋,“年年,莫要招惹我。”
祁秋年哼唧一声,他们挊了这么久了。
虽然他最开始是对晏云澈有些害怕的,毕竟有些天赋异禀了。
可这么长时间了,他又觉得可以试试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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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姿。势,他琢磨挺久的了。
不试试看,怎么能知道呢?
祁秋年肆无忌惮地在晏云澈这里点火。
晏云澈被他撩。拨得意。乱。情。迷,最终两人决定试试。
计生用品呢,祁秋年空间里也有不少,当初收物资,但凡是能用的东西,不管他自己用不用得上,他都收了不少。
晏云澈也没问他这些东西是从哪里来的,根据说明,开始学习,尝试。
“等等,不太舒服。”
“要歇会儿?还是停下?”
“继续吧。”
“年年。”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你出去。”
“年年。”
“疼疼疼!!!!”
“年年。”
蓄势待发。
可最终,晏云澈还是心疼他家年年额角上因为忍耐而流下的汗水。
这初次尝试,失败告终。
噢,也不算完全失败。
最后还是挊了一下。
祁秋年叹息,【我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阿澈啊。】
晏云澈忍笑忍得幸苦,被羞恼的祁秋年踹了一脚。
祁秋年琢磨着,他们该不会要挊到白头吧?
从理论上讲,他可以在事后用异能修复自己,但是却不能在途中一边那啥,一边给自己疗伤吧?
【那最极致的快乐,我是不是体验不到了?】
在他看不见的黑夜里,晏云澈的眸光变得幽深。
是他的年年,低估了这个时代的工具和智慧。
不久之后,远在京城的白玉琼,也就是之前祁秋年做活字印刷时,认识的那位女老板,收到了晏云澈的来信。
白玉琼看了信,脸色有些不自在,但还是去找了自家的雕刻大师。
务必要将王爷的吩咐做到极致,给他们最快乐的体验。
没办法,谁叫王爷与侯爷都对她有恩呢。
自从有了活字印刷,她已经接了不少的生意了,毕竟她是第一家会做这个活字方块的,还是侯爷亲自指点过的,其他的老板们,不得争相效仿。
白玉琼还在忙碌,但京城里的消息也传到了北宜。
一共是两件事情。
第一件是,李国公进京,被陛下责罚,虽然罚得不重,但也丢了颜面。
李国公也算是个聪明人,没再干预北宜将领的调配,让陛下派了个人到北宜去。
是一位年轻的将领,从前祁秋年和晏云澈都没见过,应该是从别的军区调过来的。
人品如何,暂且还看不出好坏,但不太聪明的样子,祁秋年和晏云澈倒是看了个透彻。
也好,陛下给他们安排一个不太聪明的将领,也方便他们管理了。
要是太聪明,反而会不太配合他们的改革。
第二件事情,那就是近亲结婚的问题了。
他们离开京城的头一天,将这件事情给爆了出来。
之后,祁秋年听说了,是皇后娘娘把这件事情给包揽了过去。
这事情,确实是不太好解决。
但如今,皇后娘娘给出的解决办法,在祁秋年看来,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第122章 妇联
京城那边的政令发布下来了,地方州府,自然要全力配合。
内政的事情,一直都是晏云澈在处理,这段时间也没有出过岔子,根本不需要祁秋年从旁协助,也由此可见,晏云澈是天生的领导人物。
如果不是出家做了佛子,那个位置,他也是可以去挣一挣的。
但这次情况不同。
毕竟这近亲不能结婚,是祁秋年提出来的。
皇后娘娘的处理方式很好,至少在祁秋年看来,对于目前大晋的情况来说,虽然不是百分之百的完美,但已经是十分妥当的。
具体如何让百姓接受,这才是一个大问题。
首先,皇后娘娘的懿旨里就明说了,日后禁止近亲结婚,直系旁系,三代内,都不可以再成婚,一旦违反,男女双方,除了十岁以下的孩子,全家都要被捉去服役一月。
这服傜役,对这个时代来说,是一件很重大的事情,因为有可能会丢了性命。
有了这个惩罚,想必百姓即便是有怨言,也不敢再犯了。
然后再是那些已经结婚的近亲。
已经成婚的近亲,允许和离,但是男方要支付女方一笔费用,直到女方再婚,大晋是鼓励女方再婚的。
如果男方想用休妻的名义,逃过补偿费用的,那么男方就要受刑了。
毕竟,这近亲结婚,不是一个人的错,生不出健康的孩子,也不是女子一方的问题。
其次,如果夫妻都不愿意和离,但没有孩子的,允许男方纳妾,但男方也必须征求女方的同意,然后还需要支付女方一笔补偿费用。
再则,如果不愿意和离,但是已经有孩子的,不管孩子是否健康,都不允许再生孩子了。
这一点,祁秋年知道,肯定会有人抱着侥幸的心态去试试。
比如,第一个孩子不健康,那万一第二个孩子就健康了呢?再比如,第一个孩子健康,家里还想多子多福,第二个孩子又不健康了呢?
这确实是会有这样的概率的。
皇后娘娘这条政令,就是要杜绝这样的情况发生,如果那些人不信邪,那不好意思,这禁止近亲结婚,已经纳入刑法了。
基本上是所有的情况都被考虑到了。
祁秋年第一次见到公函的时候,也被皇后娘娘的智慧给震惊了一下。
就差一点,这不愿意和离的,又不能继续生孩子的,怕是没有合适的避。孕方式呢,总不能一辈子都不那啥吧?
这事情慢慢来吧,还没见到乳胶呢,有了乳胶,祁秋年就有办法了。
说起乳胶,怕是要去晏云耀的封地,琼崖州府和岭南州府去寻找了。
解决方式出来了,之后就是要百姓如何接受这个问题了。
从理论上,有了法律的钳制,百姓们惧怕官府,惧怕法律,自然会遵从。
但是要让他们心理接受,才是问题的关键所在。
祁秋年琢磨了一下,解决的办法简单粗暴,先是把他们之前调查的数据名单,模糊了人名地名,然后公之于众。
刚一发布出去,就在北宜引起了轩然大波。
就像祁秋年之前说的那样,许多家里生出病儿或畸形儿的,为了避免他人的眼光等等,也怕被人说成是祸害或怪物,都会偷偷处理了。
但是如今这事情发出来之后,他们就会想到身边的某某某夫妻俩,曾经生过一个孩子,然后没了,可是他们却说什么,生下来没几天就夭折了。
又或者,他们也见过那些小时候看着健健康康,可长大了却依旧痴傻如幼童的傻子,细想一下这些夫妻,似乎都是表兄妹的关系。
显而易见的,在整个大晋,表哥表妹结婚的情况,实在是太常见了。
平时不常见病儿,现在似乎也可以理解了,傻子也不少。
他们信奉亲上加亲,觉得这是大好事一件。
特别是有很多母亲,觉得自己的闺女嫁给自己的侄子,最后都是自家人,闺女就不会受到欺负或委屈。
可往往是这样,最后生出病儿或痴傻儿,他们又把会把罪魁祸首,归结到女子的头上。
说女子如何如何影响了胎儿,什么撞了邪,被山神给相中了,严重一点的,他们甚至会偷偷把女子一起处死了。
他们根本不会去找男人的原因,甚至,他们这辈子都想不到,是因为近亲结婚,才导致了这样的后果。
祁秋年和晏云澈这一份数据名单,属实是太吓人了。
对于近亲结婚会生出病儿的事情,他们不信也得信。
其中有个进城卖菜的老婆子,见大家都在讨论什么,于是便好奇地去问了一嘴。
“最近城里又有什么新鲜事儿了?是不是小侯爷又要招工了?我家小儿子,前两日刚满15岁,是不是可以去上工了?”
他们家还等着赚钱给小儿子娶媳妇儿呢。
有好心人就说了一嘴,“就最近,王爷和小侯爷公布出来一份名单,说是什么近亲结婚,也就是表哥表妹结婚,会生出痴傻的孩子,也有可能会生出畸形的孩子,什么只有一条胳膊呀,或者只有一条腿,甚至是三条腿这一类的,还有的,一身皮肤跟蛇皮似的。”
那老婆子当即心中就是一紧,连忙拉着那个人继续追问,“你是说表哥表妹结婚,就容易生出畸形的孩子?”
那人理所当然地点点头,“人家小侯爷还有王爷,是去民间做过调查的,虽然不是百分之百会生出有问题的孩子,但是这个概率可一点都不小啊。”
说着他也有些后怕,“还好我当初没听母亲的话,去娶自己的表妹。”
当初只是觉得表妹太泼辣,他更喜欢温柔一些的女子,没想到居然逃过一劫。
卖菜的老婆子瞪大了双眼,似乎难以置信。
因为在她的概念里,亲上加亲,是老祖宗留下来的习俗呢。
怎么会生出有病的孩子呢?
他刚给他小儿子定下的,也就是他娘家那边的姑娘,不是表妹,是表姐,要比他小儿子大两岁。
可如今看来,这婚事怕是成不了了。
万一他们成婚生出有病的孩子该咋弄?
可是……都说是一个概率问题了,那是不是可以去赌一赌呢?
那个好心人似乎看出了那老婆子的想法,连忙摆手,“老婆子,你可别犯傻啊,现在咱们国家有规定,近亲是不可以再结婚了,哪怕是定了亲的都不作数了,如果你们非得要违抗这一条法律,那就是男女双方,全家人都得被抓去服役。”
老婆子这下是真的被吓到了,男女双方全家都得去做傜役,这不是要他们的命嘛?
她箩筐里的菜都不卖了,连忙挑着又往家赶,得先去把婚事退了。
回到村子之后,恰好村长也派人在敲锣打鼓,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公布。
老婆子挤进去,仔细一听,这不还是她在城里听到的消息吗?
以后近亲都不可以结婚了,什么亲上加亲啊,都是害了自家的孩子。
许多村民都跟着卖菜老婆子的想法一样,觉得这简直是胡闹,完全不敢相信,这明明是老祖宗传下来的习俗。
觉得这条规矩简直是有什么大病。
村长又不得不把新出台的婚姻法律给搬了出来。
“大家可都清醒着吧,若是真有哪家敢再犯,被抓去服役,那老夫可就不管了,若是因此坏了村子里的名声,也莫怪老夫无情,将你们赶出村子了。”
有了法律的加持,他们即便是不信,也不敢再犯了。
那些刚定过亲的,定的是自家亲戚的,都连忙去退婚去了,可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犯错。
紧跟着,又说起那些已经成婚的表兄妹。
他们也忐忑着呢,怕不是让他们和离吧?
村长又把另外的规矩,给讲了个清楚。
和离,或者不和离,有孩子或者没孩子,都有相应的处理方式。
有的娶了表妹的男子,倒是心底窃喜,按照如今的规定,他们以后就可以光明正大地纳妾了呢。
要说这家表妹不同意呵,这关乎到子嗣问题,那不同意也得同意呀。
类似的消息,几乎在整个北宜都传遍了。
以前,每个村子或多或少都有一些雷同的事情发生过。
比如村里的某个傻子,从前爹妈都不要他,是被村子里的人一人一口饭给养大的,现在细想一下,那傻子的父母原来就是表兄妹呀。
身边有了案例之后,他们便更是不敢再犯了,毕竟这时代,还是把子嗣问题看得十分重要的。
谁都不敢去赌哪个可能性。
不过他们讨论得热火朝天的问题,居然还是关于纳妾的。
那些成了婚的表兄妹,无论是否有孩子,都可以和离,但是大部分女子都是不愿意和离的。
对女子来说,和离,是一件丢脸的事情,即便是回娘家,都未必被自己的家人接受。
而且二婚女,再嫁的条件,可能还不如现在呢。
可是不和离,就得接受丈夫纳妾。
天大地大,子嗣为大,家里的公婆,都是要催促逼迫的。
怎么说都是对女子都是不公平的。
其实要按照祁秋年来说,既然允许男子纳妾,留下自己的子嗣,那为什么不能允许女子也娶个小夫,她自己也生一个孩子?
可是如今的国情不允许呀。
皇后娘娘这法子,虽然说已经处理得很妥当,但按照现在的情况来说,终归还是女子比较吃亏。
哪怕是有银钱的补偿呢?
所以,祁秋年又琢磨了另外一个方式,开办了一个妇联。
每个街道,每个村子,都评选出两三个热心的妇人,那红袖章一戴,就代表着一种权力。
甚至还有人窃窃私语,这算不算女子当官了?
不管算不算官吧,反正是祁秋年和晏云澈亲自委派的。
就让她们去抓那些又想纳妾又不想给原配补偿的那些男子,还有偷偷违抗这条婚姻法的,一意孤行还要近亲结婚的。
一旦抓到,那些人就一定要接受法律的惩罚,而妇联的工作人员,还能得到十两银子的赏钱。
重金之下必有勇夫。
结果这事情的热度都还没过去,还真就对这些妇联的热心阿姨们,抓到了不少知法犯法的。
各种小惩大诫一番,这下是真的没有人敢犯了。
北宜的新婚姻法规,进行得如此顺利,但是其他州府就不太好说了。
所以祁秋年和晏云澈,干脆又把他们的法子整理了一番,写在奏折里,递交到了京城去。
让老陛下自己看着办吧。
具体是否要用他们的方法,就不是他们能干预的了。
随后,祁秋年又琢磨了另外一件事情。
那就是大晋的婚姻法,哦也不对,大晋有个狗屁的婚姻法,是有几条关于婚姻的律法,但一直都是形同虚设。
绝大部分的夫妻,都是拜堂成亲,送入洞房,大家便认可了这是一对夫妻。
可是他们并没有到官府去做相应的登记。
其实原本应该要登记之后,两人才算得上是夫妻。
可是大家都觉得没有这个必要。
特别是对于底层百姓来说,官府,不是他们这种升斗小民能够随便去的地方,而且官府的小吏,也得要偷偷收点儿好处,才能给大家办事,要不然都显不出他们的能耐。
北宜被他们整顿过后,这情况倒是好了很多,但百姓们不知道啊。
这一来二去的,麻烦问题就很多,特别是这次出台了禁止近亲结婚之后。
祁秋年觉得可以再完善一下,“比如成婚的时候,来官府打一个结婚证,官府给送喜糖?以此吸引大家。”
有了家人孩子什么的,他甚至还想把户口本给弄出来。
到时候一家有几个人,看户口本心里就有数了。
大概也能一定程度上地降低卖儿卖女的情况。
晏云澈听了他的想法,若有所思,“在你的家乡,就有结婚证和户口本吗?”
祁秋年理所当然地点头。
然后在晚上睡觉的时候,他把自家的户口本给弄了出来。
“你看,这就是我家的户口本,我家人口比较简单,只有父母和我,爷爷奶奶去世得早,户口被注销了,这上面会写清楚,我们的出生年月,家庭住址,是否服过兵役,还有自己的学历等等。”
晏云澈翻看着这薄薄的几张纸片,忽而觉得这样的东西,实在是太实用了。
至少比现有的户籍贴,要好用得多。
晏云澈想了想,“那你可有结婚证?结婚证又是什么模样的?”
祁秋年捂着嘴偷笑,“结婚证的事情吧,我又没结过婚,我爸妈的结婚证也不可能放我这里呀,不过那结婚证倒是也不复杂,是两个人的合照,然后是两人的姓名,出生年月,还有结婚的日期,差不多就是这些内容。”
祁秋年想了想,然后干脆又把自己的身份证给拿了出来。
“你看这是身份证,无论我们到哪里,都需要身份证,这上面的号码,是独一无二的,出门在外,住客栈,都需要用身份证登记,能一定程度上地避免犯罪分子。”
其实就跟现在的户籍身帖差不多。
晏云澈反复端详的这四四方方的卡片,十分坚固,还有这上面的一张照片。
如果有了这身份证,大家以后出行,就没法冒用他人的身份了。
祁秋年琢磨着,“你看,我们才做了人口普查不久,身份证需要一定的技术含量,暂且先不说,毕竟你们还有身贴呢,咱们也不好贸然地越过陛下去做这件事情,但是这户口本的事情,咱们是不是可以研究一下?”
晏云澈考虑了一下,“普通人家,或许可以用这个户口本的方式,但那些世家权贵,哪怕是那些富商的家里呢?”
那些有钱有权的,大部分都是一夫一妻多妾,孩子有好几个。
有的恐怖一些的,院子里养十几二十个孩子也是常见的。
还有一个情况,那就是这时代,很多都信奉父母在不分家,这细算下来,一个户口本上,至少得几十号人。
如果只是把家人写入户口本,放在一个本子里,倒是可以操作,无非就是页数多一点。
但是那些权贵世家,有钱人家里的奴仆,该怎么办?
如果只是签了雇佣合同的那种,倒是问题不大,他们会有自己的家庭,会有自己的身份信息,他们可以自己弄一个户口本。
但是那些签了卖身契的奴仆又当如何?
那些奴仆,是应该登记在原本的家庭里呢?
还是该登记在主家的户口本上呢?
这个问题,还真把祁秋年给问到了。
祁秋年没忍住,嫌弃地啧了一声。
“这事情是有点麻烦,你等我再琢磨琢磨。”
晏云澈轻笑,“此事也不急,我们做不成,可以等以后承安来做。”
如果真的有幸把承安推上那个位置,承安是最小的皇子,要让百姓对少年天子信服,就得让承安做出一些政绩。
让百姓看到这新皇帝是个好的。
祁秋年心情瞬间明朗,对啊,他一个没啥实权的侯爷,操这种心干什么,这事情,得等有这个能力,又有这个权力的人去做。
嘿嘿,那就辛苦小承安了。
祁秋年偷乐了一阵,“对了,明日那新来的守城小将,要过来拜访咱俩,你准备如何?”
是准备收服?还是准备合作?
新来的将领,只有刚入城的那天,他们在城门口打了个照面,简单地寒暄了几句,彼此认识了一下,之后就因为政务繁忙,一直没来得及坐下来仔细聊一聊。
那人虽然看着不太聪明,但最基础的礼貌问题还是有的,前段时间忙完了,这就立马送来了拜帖。
“这新来的将领叫刘猛,原本叫刘大山,祖籍西南那边的人。”晏云澈解释说,“你也知晓,西南那边山多,同时那边的山匪也不少。”
这刘大山,从前生活的村子,都没少被那些匪徒迫害,就连他的父母也丧生在了山匪的手中。
他侥幸逃过一命,便想着给家里报仇。
他知道自己不聪明,但是身子骨也还算健壮,所以他就长年累月地,埋伏在山里,盘查山里的地形等等。
等到当地的官员要出发剿匪的时候,他就站了出来。
用他根本不识字,纯手工画出来的地图,说服了这些将领,要带他们进山。
然后那次剿匪活动大获全胜。
而刘大山,也被剿匪的小将给看中了,就问他愿不愿意入伍,至少当兵也能混口饭吃。
那刘大山自然是愿意的,之后再参与过几次剿匪活动,这刘大山都立下了不少的功劳,一步一步地,也成了一个小将领,后来带他入伍的师傅,就给他改了个名字,叫刘猛。
也正是因为这刘猛,没有背景,陛下才会提拔他过来做驻守将军。
好歹也是五品官呢。
而且,这刘猛从前也不属于哪个派系,如此也能降低李国公的戒备心。
祁秋年那种奇妙的感觉又来了。
“你是怎么做到,这么快就把这个刘猛信息给查了个一清二楚的?”
晏云澈叹息着轻笑,“年年如此聪明,难道真的就猜不到吗?”
祁秋年瘪瘪嘴,“又在给我故弄玄虚,反正你要不说,我就不问了。”
就像他一样,他的异能,在晏云澈面前暴露过不止一次了,可是晏云澈却从来没有问过。
他是感觉到,晏云澈有点儿不太对劲,但也说不上来。
或许以后有机会了,晏云澈会亲自跟他说呢。
也省得他去刨根问底了。
晏云澈简直是拿他没办法,还是慢慢来吧,若是直接将读心术的事情说出来,怕是不会妥当。
要让他的年年慢慢接受,他读心术带来的好处,然后忽略掉那些弊端。
然后晏云澈又说回正题,“我估计,这刘猛这次是过来求助的。”
祁秋年瞬间明白,虽然将领换成了陛下的人,可底下的士兵,他们还顶着李家军的名头呢。
既然是李家军的士兵,为何要听一个外来将领的调派呢?顶多是做做表面功夫,然后阳奉阴违。
还有一点很重要,那就是军饷,也是陛下派户部先发给李国公,李国公再发给管辖内的守将,让他们落实到士兵身上去。
被军饷挟制着,李家那边随便找个借口,拖欠军饷军费,刘猛要是讨不到钱,这管理起来就更难了。
再则,这刘猛本身也不太聪明,怕是镇不住那些兵痞子。
但刘猛,也不完全是个傻子,他搞不定那些士兵,也搞不定李国公,当然知道来求助了。
那李家军,最大的官就是李国公了,但晏云澈是王爷啊。
第123章 告状
刘猛管不住那些士兵,难道那些士兵还敢不听王爷的话吗?
可真要说起来,如果有什么事儿,比如剿匪,晏云澈去临时调派一下,李家军还是得给他这个王爷一个面子的。
但如果直接让晏云澈去接管本地的驻军,那就有些越俎代庖的嫌疑了,也不合规矩。
要是被李家参奏一本,陛下估摸着也会两头为难。
但是暗中出谋划策,还是可行的。
第二天,刘猛来得很早,不过他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着一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
祁秋年估摸着,应该是军师这一类的角色,恰好那刘猛介绍的时候,佐证了祁秋年的想法。
这年轻人是刘猛的同乡,两人小时候光着屁股一块玩儿,一起掏鸟蛋的情谊呢。
那书生名叫卫文,读过几年书,也考了一个秀才的功名。
但他实在是没有那个天赋,再继续读下去了。
这次刘猛要到北方来上任,他就自告奋勇跟着刘猛一起过来了。
晏云澈朝着祁秋年微微含首。
祁秋年瞬间明白,着卫文,是可用的,至少,人没有问题。
着大概是两个人长久生活在一起的默契,只需要这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了。
就像读心术似的等等,读心术?
祁秋年心里咯噔一声,不着痕迹的看了晏云澈一眼,然后并没有表露出什么。
那刘猛,也不是个爱绕弯子的性格。
直说了现在遇到的困难。
跟祁秋年和晏云澈的猜测一样。
之前那李季已经被晏云澈处死很久了,但是北宜还有个副将,不是李家血亲,勉强算得上是一个姻亲关系。
不过那人也不管事儿,就是有个职位,混日子。
但是,之前的军饷,基本上还是如数发放了的,这刘猛刚到北宜,就到了新一月发放军饷的日子。
但那边借口说李国公去了京城,边境没有人管事情,要等李国公回来了再说。
这李国公还不知道多久能回来呢。
真要等到李国公回来,那北宜的将士,不都得饿死了?
按照常规的情况,州府驻军大概是三千到五千士兵,北宜地方不大,之前守城驻军就刚好三千人出头。
上回,被晏云澈处置了一批,送去挖石头劳改去了,逃是不可能逃得了的。
但是算下来应该还有3000人左右,这3000人没有军饷,日子如何能过得下去?
到时候饿着肚子,这些士兵活不下去了,会不会有闹起来的风险?
那刘猛说话也直接,“还请王爷替臣拿一个主意,底下还有3000来人等着吃饭呢。”
真要说,这李国公把北宜的军饷卡死了,不给,这也是不可能的。
军饷按时发放,这是自古以来的规矩,除非是朝廷无法拨款,甚至是延期了。
所以李家军那边也只是找借口拖延,想给刘猛一个下马威罢了。
再则,这刘猛是陛下亲自委派过来的,如果李国公铁了心的,不想给刘猛军饷,那就是要打陛下的脸面了。
陛下也是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所以不如来一招将计就计一下。
祁秋年单手敲打着座椅的扶手,慢条斯理的,“我看不如这样,你直接写一封奏折,快马呈报上去,就说你来北宜这么久了,一直都拿不到军饷,把自己和军营里的状况说得惨烈一些。”
那刘猛微微有些不解,他从前也在军营里待了那么多年,这种事情,具体看来,其实也算不上大问题。
从前其实也见识过,基本上也都是上头的将军进行周旋,想办法把军饷要回来便是。
以前他的长官都是这么做的,所以他之前也想着,要不要去摆放一下李国公,但是那李国公这不是被陛下召回京城去了嘛,所以就先来找王爷和小侯爷,看能不能有别的办法。
可现在,小侯爷居然要他把这样的小事情,闹到陛下面前去,是不是不太好看?会不会让陛下觉得他没有能力?
他是不聪明,但也知道,正是因为如此,他才在那么多小将领里脱颖而出,来北宜做了守将,五品官呢,这是他这个泥腿子从前都不敢想的事情。
但刘某身旁的卫文,却是眼前一亮,“将军,侯爷说的方法,可行。”
那刘猛本身没有背景人脉,甚至是出生乡野。
你说他身上背负着多么厚重的战功,也不尽然,毕竟西南那边也不打仗,只是因为剿匪立了几回功劳,这回都称得上是被破格提拔了。
他拿不到军饷,大家也都知道他脑子不好使,如此,闹到陛下面前去,陛下虽然可能会烦他一下,但是这军饷一定是能要过来的。
最重要的问题,就是那李国功也落不到好,轻则,都要被陛下说李国公旗下的人都是玩忽职守。
“李国公那边想用阴谋,那咱们这边就用阳谋,用光明正大的方式把这件事情给解决了。”祁秋年的笑意带着张扬。
那刘猛听过他们的解释,瞬间豁然开朗。
“下官在此谢王爷和侯爷的提点。”
祁秋年挥挥手,“刘将军也不用如此客气,毕竟咱们三都是在北宜做官,你们守护一方百姓的安稳,我们照顾百姓安稳之下的生活,大家都是同僚,日后合作的机会和时间还很多呢。”
刘猛从前都生活在军营里,见过的权贵并不多,不过在他固有的印象里,权贵都应该是威严的,高高在上的,甚至是看不起他们这种泥腿子出身的。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像祁秋年这么平易近人的侯爷,或许是因为这位侯爷是商贾出身的原因?
而且这侯爷也不是那种文绉绉,骂人他都听不懂的那种。
祁秋年的态度,让刘猛不由得心生好感,当然了,这个好感只是想交朋友的那种好感。
他身边虽然有个卫文,但卫文也只能在小事情上帮他动一下脑子,毕竟卫文同样出身乡野,他的见识,就造就了他的能力。
比起侯爷,要差很远,他们还有很多需要学习的东西。
祁秋年这边,自然也是有心想要结交的。
之前觉得这刘猛脑子不太好使,方便他们拿捏,但是刘猛身边有了个卫文,这卫文暂时还看不出有多高的计谋才智,但是应该比刘猛这个纯粹的莽夫要好得多。
既然如此,他们的关系就不能是拿捏了,应该是合作关系。
祁秋年又琢磨了一下,“等这次军饷的事情解决了之后,怕是他们又要从士兵身上做手脚了。”
这是必然会发生的事情,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这句话用在李国公身上也正合适。
从前,这李家军在北方做土皇帝,没人能管得了他们,即便是周围几个州府的太守,都得要给他们三分薄面。
如今,祁秋年和晏云澈来了,刚到北宜,就杀了他们李家人不说。
如今,陛下又另派了一个外人过来做守将。
那李家军有脾气也很正常。
在加上,晏云澈这个安北王的封号,已经足够说明很多问题了。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北方几个州府,日后都会是晏云澈的封地。
李国公不管有没有谋反的心,都不会允许晏云澈在北方发展起来的。
目前,他们还没动手,是因为他们小打小闹,做生意,修路,都不是大问题,这都是跟着国家政策在行动呢。
但他们要是有了别的动作,威胁到李家军了,那李公国必然比他们还更先动手。
如今,这时局,是真的开始复杂起来了。
在不久之后,祁秋年今天的揣测,便是一语成谶。
刘猛的奏折,送到京城之后,陛下在早朝上大发雷霆。
之前宣李国公进京问罪,陛下就找了理由,将李国公留在京城。
当然了,李国公肯定是想要回北方来的,毕竟这才是他的天地。
估摸着,他原本也想借此机会,就说北方的军中政务无人打理,他就刚好有理由可以回北方坐镇了。
可没想到刘猛如此直接,居然到陛下面前告状,说李家军那边不给他发军饷。
刘猛的奏折应该是卫文润色过的,应该也是去其他州府打探过了,其他州府的将士,军饷都是如数下发下去的。
这下可就捅了娄子了,其他周边的几个州府也都是李家的人在驻守,李家人就能准时收到军饷,这北宜刚换了将领,就排外,不给人军饷了。
那李国公说是军务无人打理,所以才没办法及时给北宜送军饷,可其他州府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陛下大发雷霆,“若是你们李家军,琐事都需要你国公爷手把手亲自去打理,就连发放军饷这种小事情,都需要你亲自过目的话,那李家军的内政怕是要重新调整了。”
陛下这话说的就有些严厉了,直白一点,就是说如果李国公的内政如果不能打理,他就要派人去打理了。
军营当中,当然也不全是武将,也会有管理军营内政的,也就是俗称的后勤部门。
像是发放军饷,一直都是军队后勤的事情。
这李国公不在北方,那后勤连军饷都不给人家发了,要么是没能力,要么就是故意为难刘猛这个外来的将领。
无论李国公怎么解释,这罪名都得按在他身上了。
而他想要回北方的想法,又再次落空。
这事情闹了一场,北宜这边,刘猛也如数收到了军饷。
之前他们还在猜测,那李家会不会给他们送一些边角料的粮食,或者啥的次品,但仔细检查了一番,发现都是符合规制的,没有以次充好。
这消息,刘猛又来和祁秋年透了个气儿。
祁秋年若有所思,“他们在这个节骨眼上,确实不至于在军饷上动手脚了,如果再敢动手脚,咱们再报一个奏折上去,那到时候李国功又得吃不了兜着走了,咱们就等他下一周是要干什么吧?”
李国公的下一招还挺聪明,居然直接送来了军令,说军队需要整顿,重新调派士兵。
这权力确实是属于李国公的,毕竟这李家军都归他调派。
然后用着这个名义,将半数北宜的守军都给调走了。
李猛一下子就急了,北宜本来就只三千多个守军,这突然被调走一半,就还剩一千五百个人了。
一千五百个人,要如何守护一个州府呢?
那边给的理由也很冠冕堂皇,“刘将军放心,这批将士只是暂时抽调,过些日子,会重新派人过来的,人数绝对不会少。”
那边刚把人带走,这消息后脚就从刘猛这里传到了祁秋年的耳朵里。
祁秋年大概猜到了李国公的计策,“既然数量不会少,那恐怕是士兵身上有问题了。”
刘猛满目凝重,“这北宜李家军,本就是这弱兵,都是没有上过战场的,还能如何出问题?”
祁秋年想了想,又问刘猛,“他们这次调走的都是些什么人?”
刘猛没多注意,但是卫文却是注意到了。
“原本北宜的士兵就分成了两个派系,其中一个派系是属于吃得饱穿的暖的那种,另外一个拍戏就刚好只够混个温饱,而这一部分,几乎都瘦瘦小小的。”
想来,也是长时间都吃不好穿不暖的,那身子骨能好得到哪儿去?
但这次李国公就把那部分能吃饱穿暖,身强体壮的都给调走了,剩的都是些老弱残兵。
祁秋年啧了一声,“那估计之后他们送过来的情况也是差不多。”
这回,又让祁秋年给说准了。
半个月之后,那边说是军营整顿,又重新给北宜送来了两千多名的士兵,是的,调走了一千五百多人,但是送来了两千多人。
结果这两千多人,全是老弱残兵。
其中还有不少是缺胳膊断腿的。
刘猛直接怒了,这样的兵还怎么打仗?百姓看到这样的兵,还怎么相信他们能守护好北宜的安危?
他当即就要写奏折去京城,给陛下告状,可是这回却被祁秋年给摁住了。
这问题说大也不大。
哪个军营里没有些老弱残兵呢?这两千多人,加上原本剩下的那些,差不多有四千多人了,其中缺胳膊少腿的,只占了一少部分。
如果刘猛这奏折一发上去,肯定就会被群起而攻之。
必然有人要说刘猛看不上那些老兵弱兵和残兵,只想要精锐,若是这消息再传到北宜,那些士兵怕是心理都会不舒服了。
特别是那些老兵和残兵,老兵先不说,残兵的话,必然是上过战场的,不说军功加身,只是是有荣誉加身的。
那些老兵残兵,之前都能在边境线上守卫国土,还能守卫不好一个小小北宜州府吗?
寒了将士们的心,刘猛这守将的位置,怕是没人臣服,也就坐不稳了。
所以这次的情况,跟上次军饷的情况完全不同。
祁秋年仔细琢磨了一下,“只要他们能按时把军饷给咱们发下来,咱们自己练兵就是了。”
用李国公的军饷,给他们北宜练兵,光是想想,就觉得有些爽了。
瞧着这些都是老弱残兵,其实残兵只有极少部分,可以把他安排把他们安排到后勤。
做饭,种地,修补武器铠甲,甚至是做点儿别的,给北宜军营增加一点营收。
至于老兵,其实也不是多大的年纪,就是这个时代过得苦,人看起来老得快。
这一部分,可以练出来当成预备役,或是下放到五个县城去,县城里有驻军,也也是常规情况。
“其他的士兵看着瘦弱,也只是因为从前吃不饱穿不暖而已,只要有足够的军饷,咱们让他们吃饱穿暖,锻炼一些时日,这精气神不就回来了。”
刘猛现在是十分拜服祁秋年的聪慧,“还是侯爷说的对。”
别的事情,他不清楚,但是吃饱饭,就能有一个好的身体,他作为一个从村子里走出来的男人,是十分相信这一点的。
祁秋年恍然觉得,李公国这一招,其实正中他的下怀。
他之前就发现了,李家军阶级分化很严重。
其实按照那些文臣说的,现在不打仗,用不着养那么多的兵。
但实际情况却不是这样算的,总不能等着敌军打过来之后,然后再去招兵买马吧?
到时候新招来的兵马,都没有经过一定的训练,要如何上战场?不都是去送人头了吗?
所以边境的驻军,数量一定是要充足的,不管打不打仗,这人数对敌人来说,就是一道不可跨越的大山。
敌军想打,也得要掂量一下边境的驻军人数。
但实际上,日常军备,却用不到那么多人,所以李国公应该是走精英路线?极力培养其中一半以上的士兵,另外一半就是个凑数的?
万一真打起来了,这部分凑数的,恐怕也是去做前锋,送人头的。
战争是残忍的,在没有热武器的时代,这打仗是真的真刀实枪的去拼杀啊。
所以,总的来说,这部分的士兵,原本就是被李家军放弃的。
这也就意味着,这部分人,对李家军根本就没有太多的归属感。
说到这里,祁秋年都不得不佩服战国公老爷子了,战家军那可是整军上下都是一条心,残兵,老兵,他们还得给他们找退伍之后的出路。
这李国公就是不行啊,难怪上辈子北方关外蛮夷这么快就打进来了。
扯远了,先说现在北宜的这四千士兵。
他们将这些士兵给练出来,几千人呢,也能算是一对精锐了。
祁秋年可没忘记,上辈子打仗,前方失手,退守到了北宜,然后是晏云耀那个狗东西自请披挂上阵。
如果这辈子,真打起来了,前方守不住,那他们北宜,就得坚守下去。
祁秋年脑子里已经有个初步的计划了。
如今的练兵方式,其实是有一定问题的,如果能像后世那般练兵。
令行禁止,行动如一,不畏艰险。
这样的将士,才是精锐,上了战场都是虎狼之师。
不过练兵的事情,他不太方便插手,现在提意见,也不是那么的合适,毕竟大晋文武官各自为政。
他们现在和刘猛关系还可以,但是刘猛也是一个州府的驻守将军,一般来说,肯定是不太乐意他人对自己练兵的问题指手画脚的。
有种越俎代庖的嫌疑。
索性现在那些士兵都还需要养一养精气神儿,现在这状态,瘦得跟烂民似的,也没法经受住后世那种高强度的练兵方式。
具体要如何能让刘猛心悦诚服的接受他的提议,这事情,得去找晏云澈商量一下。
他拍了拍刘猛的肩膀,像好兄弟似的,“刘将军,接下来这段时间,先让这一批士兵养一养身体吧,练兵的事情慢慢来,不要急于一时。”
刘猛颔首,“侯爷说得对,这身子骨不好,练武强度大,也吃不消。”
祁秋年心说,你们这练兵的方式,这才哪儿到哪儿啊,等过段时间,时机成熟了,他得让刘猛涨涨见识。
他继续说,“至于那些残兵,你看着能不能在周边开垦一些荒地,李国公这次如数送来的军饷,但之后就未必了,不可能每次都扯一回,与其被别人拿捏,我们不如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别的不说,就种土豆和红薯,让将士们每天吃饱肚子,这总是可行的。
人家现在西北战家军,甚至还主动向朝廷申请了缩减军费,不是因为别的,主要是那土豆红薯实在是太高产了,完全能填饱每个将士的肚子了。
而战家也在做羊毛衣的生意,同样也填补了部分军需物资。
“刘猛,再次感谢侯爷的提点。”刘猛恭恭敬敬的给祁秋年行了个大礼。
残兵,他也是不想放弃的,都是上过战场的前辈呢,而且也不是残疾到生活不能自理了。
与其放他们出营自生自灭,还不如发挥他们的作用。
还是侯爷考虑得周到啊,刘猛是越来越信服祁秋年了,甚至是晏云澈这个王爷都比不上的。
晚上睡前,祁秋年就说起了练兵这个事。
刘猛白天走了之后,他就做了个策划案出来,“你看看,这样的练兵方式如何?”
晏云澈略微有些诧异,“年年还懂得练兵?”
他对祁秋年原本生活的世界,是越来越好奇了。
既然年年一直说自己是祖辈都是商人,那么商人要如何能接触到练兵这种机密的事情呢?
祁秋年大概猜到了他的表情,有点子好笑的,“咳咳,我们那边呢,上高中,大学,开学前都是要军训的,也就是把所有的学生当士兵锻炼一个月。”
第124章 回京
把所有学生当成士兵去操练一个月,这在晏云澈的认知里,似乎是不可思议的,而且难以想象。
再则,他之前就听祁秋年说过,他家乡的学校是男子女子都要收的,一所学校几千人,然后分班,分年级。
每个班都是男女都有,也就是说,女子也要参加这样的训练?
祁秋年给了他肯定的回答,“我们那边有一句话,妇女也能顶半边天。”
他是个男人,照理说在这个时代是受益者,可他依旧在想办法提高女性的地位,不是因为可怜这个时代的女子,或者是想搞平权。
是因为他知道,女性的创造力其实是很恐怖的,完全不输给男性,如果女性也能像男性一样,投入这个社会的生产创造,无疑是会让这个世界发展得更快,变得更好。
“再说了,军训的主要目的,除了是强身健体之外,也是增强学生的国防意识和集体主义观念。”祁秋年继续解释说,“在我们家乡,大部分的孩子,平时的日子都过得还算比较舒坦,不缺吃穿,也需要一定程度的磨炼一下他们的意志,激发一下他们吃苦耐劳的精神。”
晏云澈点点头,“这样的政策确实是十分不错。”
就好比如今的大晋的那些读书人,世家子就不说了,读书人的君子六艺,他们是一样不会少学。
但普通人家,就没有学君子六艺的条件了。
只知道关上门读书,长年累月的,这身子骨就慢慢变得十分孱弱,有的甚至连女子的身子骨都比不上的。
确实是这个道理。
晏云澈觉得,这军训,练兵,或许以后可以拓展一下,让全民都运动,强身健体嘛。
不过这件事情,同样要从长计议,不能操之过急。
祁秋年又把话题说回练兵上,“你别看这个什么站军姿,整理队列,还有整理内务这些,瞧着简单,又不起眼,但是可以一定程度上地提高他们的服从性。”
在战场上,服从性意味着什么,这都不需要多做解释了。
“确实是个好办法。”晏云澈说:“不过,就像你之前考虑的那样,我们现在去提这个意见还不合适。”
没有将军会乐意外人对自己练兵的事情指手画脚。
这事情可以等过些时再说,找个合适的机会。
祁秋年还有另外一个打算,那就是培养民兵。
关于民兵的事情,之前祁秋年战止戈有意无意地聊起过这个话题。
他们也不需要这些民兵有多么强大的战斗能力,只需要他们在危难的时候可以自保,可以保护好自己的家人。
刚好,这不是李国公那边又送来的一批老兵嘛。
这些老兵,也有一部分确实是年纪大了,即便是吃饱穿暖,日后的训练也跟不上了。
毕竟随着年龄的增长,体能衰退是一个必经的过程。
他们也到了该退伍的时候了。
可退伍之后,要如何安置,这原本就是一个问题,他们才不会像李公国那么没良心,给点微不足道的钱就打发了。
所以不如把他们下放到村子里去,让他们代领村里的男丁,组建一支护卫队。
晏云澈很敏锐,如果现在北方是正要打仗的时候,祁秋年这样的做法,那便是无可厚非。
可是现在没打仗,北方关外也没听说有什么异动。
而且在他们之前还有几个州府,那几个州府挡在他们前面,真要打起来了,这北宜受难的可能性其实并不高。
除非前方几座城池都连连失守。
所以他觉得,祁秋年的做法,更像是未雨绸缪,而且他是知道这个雨一定会下。
晏云澈不由得,又想起了建渝州府水患的事情。
他知道他家年年身上的秘密多得吓人。
从最开始,他注意到祁秋年,便是他时常读不到祁秋年完整的心里话。
而他现在所猜测的,便是他读不到的那一部分,大概才会是所有事情的真相。
晏云澈叹息着,摸了摸祁秋年温热的脸颊,感慨似的说了一句,“我的年年身上到底有多少的小秘密?”
祁秋年也完全不慌,他凑过去吻了吻晏云澈的唇角,“那么我们家阿澈身上,又有多少秘密呢?”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不需要过多的猜测与揣摩,他们彼此之间的信任才是他们感情的基础,有秘密又有何妨呢?
祁秋年将晏云澈扑倒在床上,“阿澈,或许有一天,我会把我全部的秘密告诉你……”但现在还不是合适的时机。
他这句话没说完,就被晏云澈吻住了唇角。
半晌后分开,晏云澈低声说,“既然是秘密,不告诉我又有何妨?”
他能看出来,祁秋年心底其实是有些忐忑的,或许是因为这个秘密太过于惊骇,或许说出来会有生命危险。
他愿意陪他的年年一起背负所有的秘密,但他也不想他的年年陷入任何的危险当中。
祁秋年被他这一句话,打得心肝酸软。
酸酸的,又却又很柔软。
没有人不会折服在晏云澈的温柔里。
这么温柔的一个人,连他的吻,都如春风化雨,雨疏风骤,如果他要是刻意撩拨的话,这个吻就会变成夏日的疾风骤雨,电闪雷鸣。
祁秋年是个记吃不记打的性子。
上回还疼得满头大汗,之后他们便没有再进一步的尝试了,一直都是靠挊。
今天可能气氛太好了,祁秋年又想再试一试,总不能一辈子都只吃素肉吧。
合理地补充肉食,才能让人更健康呢。
晏云澈的唇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然后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一个盒子。
祁秋年有些意外,“这是什么?你什么时候放进去的?”
晏云澈没有直接回答,但耳根子都是红的,“年年不妨打开看一看?”
祁秋年带着疑惑,打开箱子之后,直接闹了个面红耳赤。
诚然,他从前生活在科技发达的后世,什么样的花样,道具,工具他没见过呢?
可是面前这些,他简直不知道用什么词汇来形容,因为看着挺文雅的,用玉石做成了那个的形状,从小到大排了三个号。
而且里边还是镂空的???
祁秋年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晏云澈,那意思不言而喻:麻烦你给我个解释。
晏云澈注意到他的眼神,心想,他家年年可能是误会了,于是便不得不开口解释。
“男子那处,本就不是用来承欢的,这些玉。势,用的是上好的药玉,而且中间镂空的地方是用来放药包的。”
再说,这大中小三个型号,也是为了让他家年年慢慢适应自己。
不是他年年想的那种,试图用工具来做那啥。
祁秋年又闹了一个面红耳赤,“怎,么想,做这个了?”
他说话都说不利索了。
晏云澈也有些羞赧,他也是男人,日日和心爱之人宿在一张床上,也会有俗人的欲。望。
而且,他家年年想要体验极致的快乐,他也是想要给他的。
他看着祁秋年,问道:“年年要试一下吗?”
这话,让祁秋年怎么回答呢?
凭着晏云澈的天赋异禀,若是硬怼的话,恐怕他们还要经过多次的尝试。
而且这尝试过后都还不一定能行。
但又有一句话是怎么说来的,人的身体潜力是无限的。
是不是真的可以用这个玉。势,先那个啥,从小到大先适应一下?
而且他看里面还配的有药包,能养护一下也是好的,总归是不想以后到老了,然后那啥松弛吧?
就在晏云澈以为祁秋年会拒绝的时候,祁秋年终于弱弱地点了个头。
起初,这触感是冰凉的,但人是有体温的,慢慢地他又觉得可以适应了。
晏云澈的手指纤细修长,手指伸到镂空的里,极尽撩拨。
祁秋年面红耳赤,汗水连连,一泻千里,竟是只用了玉,加手,便是让他感受到了那种灵魂都在颤抖的快乐。
果然,躺着享受是最正确的选择。
可结束之后,晏云澈却不把东西帮他拿出来,反而又把药包放进了镂空里面。
祁秋年一脑门子地问号,“你该不会是想让我顶着这个东西睡觉吧?”
晏云澈带笑,低声嗯了一声,“这里面的药包,至少需要三个时辰才能发挥它的药效。”
总不能白天这个带着这个东西出门办事,所以正好利用晚上的时间了。
祁秋年张了张嘴,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
说现代人玩得花,可这些古代人不是更花吗?
不过,他到底是没有拒绝,毕竟这是可以养护身体的。
刚开始这几天还不太适应,总觉得异物感很重,不过为了以后的幸福,祁秋年倒是能忍受,后来慢慢地就习惯了。
哪怕是换了型号,同样也是刚开始的两天不太适应,后面就习惯了。
北宜的天气越来越热,祁秋年这边的空调又派上用场,这回不用省电了,除了他自己的太阳能发电机,墨迹他们几个人还真把风力发电机给研究出来了。
别的不说,现在整个府衙,还有部分工厂,都能用上电了。
其他的,基本上就一个电灯,用电量很低,完全足以拉动祁秋年的空调。
祁秋年甚至还在书房也安装了一台,免得他和晏云澈办公的时候被热到。
毕竟这府衙的住宅跟他之前的侯府不同,没办法把一个大卧室分隔断。
感受到空调吹出来的习习凉风,祁秋年还感慨了一句,“去年还说要给陛下送一台空调呢。”
结果今年他们就已经来外地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只信鸽落到了窗边。
晏云澈起身拿过来,看了一眼,“年年,或许你有机会将空调送给父皇了。”
祁秋年诧异,“有什么好消息了吗?”
晏云澈颔首,“我们派出去寻找铁矿的人来消息了,就在北宜境内,便有一座铁矿,一座煤矿。”
说到这里,他其实也很诧异,当初年年派人出去寻找的时候,几乎是定点寻找了。
虽然没有百分之百的详细位置,但是大概的地理位置,他家年年是交代得清清楚楚的。
当然了,他家年年一共列举了十几个地方,如今就找到两处,那些没找到的地方,反而更像是为真实的地方打掩护,像是一个幌子。
看来,他家年年不光是有些先知的本领,恐怕还有一些其他的秘密呢。
祁秋年没注意到晏云澈的好奇,他这会儿几乎是欣喜若狂,有了这铁矿,他应该就可以开始研究他的蒸汽火车了。
不过发现矿脉的位置,是必然要上报到陛下那边去的。
到时候还得找陛下求一个恩典,否则他们是无权开矿的,擅自开矿,那可是杀头的大罪。
之前晏云耀的母妃用一座铁矿的位置,换了罪孽滔天的晏云耀出皇陵,就能得知,陛下是有多么看重这些铁矿了。
不过煤矿倒是好一些,大晋现在也有人在使用煤炭,但是使用率并不高,而且价格很便宜。
这大概是因为他们还没发现煤矿的好处。
其中的原因也很简单,权贵人家,有钱人家,他们都烧好炭,无烟炭这一类的,比如什么银饰炭啊,果木炭这一类的。
是看不上眼味道又浓,若是不通风还容易出问题的煤炭的。
寻常百姓家呢,他们更宁愿去上山砍不要钱的柴火,哪里会舍得花钱去买煤炭?
但是祁秋年却知道,这木炭简直就是工业革命的一大神器。
总之无论如何,这煤矿和铁矿都得要报上去。
事关重大,还不能像之前那般有事情就写封奏折过去,这必须得要亲自回京一趟才行。
祁秋年想到晏云澈刚才的话,不由得微微皱眉,“你的意思是说我一个人进京?”
晏云澈也带着三分无奈,“如今的北宜,还需要我这个太守坐镇,如果我们两人都离开,短短几日,怕是没什么问题,但若是时间稍微长一点,那刘猛怕是镇不住李家军。”
如果不是祁秋年一个人进京,那就是晏云澈独自进京。
总之,他们两人得分开一下,一个人留守,一个人进京汇报。
祁秋年也想到这一点,颇为嫌弃地啧了一声。
然后心里吐槽,这时代也没个网络,要不然开个线上会议,不就什么都解决了,还得亲自去跑一趟。
不过不管怎么说,跑一趟京城,都是必须去的,并且,祁秋年要修铁路,这铁路火车的事情也只有他了解,只有他才能跟陛下解释清楚,修铁路的好处。
而且祁秋年原本离开京城之前就有打算要找时间回京的。
毕竟陛下的身体身子骨,如果没有他异能的温养,怕是撑不住太久,还有潇妃娘娘的偏头痛。
唉,不管怎么说,这两人都是晏云澈和晏承安的父母。
而且老皇帝和潇妃娘娘其实都对他挺不错的。
再者把这个铁矿上交上去,他还得想办法向陛下求一个恩典。
铁路加上火车,要用到的铁不少,就是不知道陛下会不会同意了。
晏云澈说:“既是好事情,那铁轨火车按照目前来说只是一次试验,若是真的能做成,日后去全国各地都能修上火车的话,也大大地方便了百姓的出行,想必陛下是愿意做这个尝试的。”
再则说,大晋虽然把铁把控得很严格,但实际上却是不缺铁的。
毕竟现在不打仗,不需要大规模地打造武器。
所以,晏云澈觉得祁秋年此行还是能成功的。
祁秋年点点头,“不过这修铁路,跟其他东西也不一样,需要耗费的时间可不少,短时间是看不到成效了。”
晏云澈莞尔,“何必要如此着急,年年还年轻,我们都还年轻,就连大晋也还是个年轻的国家。”
是了,他们未来还会迎来一位年轻的帝王。
一切都是百废待兴的状态。
祁秋年搂着晏云澈的脖颈,“那北宜的事情,就暂时先交给你了,生意上的事情,现在有大源统领大局,应该不会出现什么问题,不过要是有什么事情,你也看顾这一点。”
晏云澈轻咬了他的鼻尖儿,他家年年还真是一个爱操心的性子。
“你放心,这里一切有我,你回京且注意自己的安全。”
顿了顿,他又似乎有些难为情地说道:“早些回来。”
祁秋年没忍住噗嗤一乐,“是不是怕我离开太久,你也会不习惯呢?”
晏云澈那原本冷淡自持的性格,或许是跟祁秋年厮混得太久了,也或许亲太多次,交换了菌群,改变了性格。
现在也变得直接热烈了,他将人拥入怀里,低声说了一句:“会想你。”
回应他的,是祁秋年激动到热烈的吻。
两颗炙热而滚烫的心无限接近。
说了要回京城,祁秋年也没耽误时间,也没再你侬我侬,像小情侣那般舍不得分开。
他第二天一早就收拾好了东西,只带了暗一这一个暗卫随行。
两人准备快马加鞭回去的,早去早回嘛。
祁秋年送他们到城门口,“路上一切小心。”
祁秋年笑着说,“还有暗一跟着我呢,问题不大,我们走官道,也不会有危险。”
晏云澈还是有点不放心,“不若,你还是坐马车回去?”
他知道他家年年会骑马,但是快马加鞭这样子赶路,对他家年年这么一个娇弱的人来说,会很辛苦,他舍不得。
祁秋年自然也知道这一点,可是这不是坐马车来回太慢了吗?
随后他又想到,现在的晏云澈怎么有点婆婆妈妈的?感觉……还怪可爱的。
其实要说在后世,祁秋年这样的青年男子,无论如何都称不上一句娇气。
但是在吃苦耐劳的古代人面前,他平时的行为作风确实是有些娇气了。
不过祁秋年也不在意这一点,他只是想要自己的日子过得舒坦而已,但并不代表他吃不了苦。
祁秋年把缰绳递给暗一,凑到晏云澈面前,见四下无人,他快速地在晏云澈唇上吧唧了一口。
暗一整个瞳孔地震,他是近身暗卫,没少爬墙头,主子的行动,喜好,确实是逃不过他眼睛的,所以他是早就知道这两人是那种关系了。
可没想到啊,他们家小侯爷,居然这么直接大胆。
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就这么直接亲上了???
而让他更加意外的是,那位还俗的佛子,居然搂着小侯爷,然后回吻了过去。
妈耶~~~暗一在心里头疯狂尖叫,然后吵到了晏云澈的耳朵。
搞得晏云澈有些哭笑不得,确实是他家年年是大胆了一些,可是那又有何妨?
他和他家年年,不过是在道别罢了,而且这里有马匹遮住了,也没有外人往这边看,亲一口又能怎么了?
七王爷殿下理直气壮地如是想。
祁秋年也知道分寸,稍微腻歪了一小会儿,他就骑上了马,疾驰而去。
北方一马平川,他走了老远,再回过头,发现晏云澈还立在城门之下。
顿时,他心底柔软得不像话,这一刻,他真的都想调头回去了。
异地恋啊,古代啊,可烦死了。
希望这回进京能顺利一点,早点儿回北宜跟他们家阿澈贴贴。
再看城外的新城,已经开始有了雏形,那一排一排的小楼,矗立在这古色古香的城楼之外,别有一番风味。
希望他回来的时候,能看到更大的变化。
祁秋年走了,晏云澈回到府衙,就看见圆滚滚的大胖猫,有些焦急地在院子里踱步。
晏云澈刚过去,煤球就一个弹射,跳在了晏云澈的怀里,嘴里喵呜喵呜地叫着。
瞧把孩子急得,都快会说人话了。
晏云澈抱着猫,rua了一把煤球的脑袋,“他只是出门几天,很快就回来了。”
煤球一双圆滚滚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晏云澈,似乎是在确认这件事情的真实性。
这猫也太聪明,太通人性了。
晏云澈又再次给了他肯定的回答,“年年是有事要出门,不得已才离开,不过他很快就会回来,因为我在这里,你也在这里,我们一起等他回来。”
他家年年,从来都不是困于后院的菟丝花,是蓝天翱翔的鹰。
煤球又喵呜了一声,瞧得委委屈屈的,晏云澈失笑。
他有时候是真的弄不懂,是宠似主人,还是主人似宠物了。
祁秋年不在,煤球可能是没有安全感,就越发的黏晏云澈了,现在都不会跑出去玩儿了。
几乎二十四个小时都在晏云澈一抬眼就能看到的地方,蹲着,趴着。
偶尔晏云澈需要出门,他也一定要跟上,而且不允许别人靠晏云澈太近,要是有人越过了煤球眼中的安全距离,煤球就要亮爪子,哈气了。
晏云澈后知后觉,好像不是煤球在黏人,更像是煤球在保护他。
这一发现,还真的挺有意思,也不知道他家年年是如何把一只猫咪养得如此通人性的。
不过,一位王爷出门,随身抱着一只胖猫咪,让晏云澈的在人民群众心里的亲和力都提高了不少。
虽然晏云澈也不在乎这一点,能把一个地方治理好,能让百姓安居乐业,过上好日子,他个人有没有亲和力,其实都没什么关系。
这天,晏云澈又抱着煤球出门,这次是要去巡查工地。
从前,这都是祁秋年在做这件事情,但是祁秋年不在,他也要去看看。
在不缺人力的情况下,几乎整个北宜州府的主干道,都已经换成了水泥路。
平坦光滑,偶尔下雨,也会顺着预留的排水沟,直接流到城外去,城里也不会积水。
百姓们也是从没见过这样的路,彼此都爱惜得不行。
从前,总有人往路上泼脏水污水,现在都没这情况了。
每户人家都自发地,把自己的家门口打扫得干干净净。
从前,他家年年还提过,可能要招几个清洁工,专门打扫街上的环境卫生。
他现在觉得,这清洁工属实是没有这个必要了。
百姓们能自觉地爱护环境卫生,这就已经足够了。
再去看城外的工地。
城外的官道,也已经在开始修水泥路了。
而城外规划出来,要修建新城的那一部分,他家年年所规划的市中心,已经有了雏形。
一所学校,建在公园的旁边,然后是三层的办公楼,以后他们可能办理政务,就要搬到办公楼去了。
到时候也方便百姓办事。
然后是百姓居住的两层小楼房,便围绕着这个市中心,开始向外慢慢地扩散。
如今也已经修好一部分了,甚至都有人搬进去了。
这个分房子,按照抽签决定先后顺序的,谁的运气好,先抽中了,那就先搬进去,大家对此都没有什么怨言。
顶多是骂自己运气不好,抽签的时候,手不争气。
忙得热火朝天的工人们,远远看到了晏云澈,连忙放下了手里的活儿,赶紧跪下行礼问安。
“草民拜见王爷。”
晏云澈抬了抬手,“免礼,本王只是来看一看工作进度,这些日子,小侯爷不在,大家也切莫怠慢了工作。”
其中一个工头,咧着嘴傻笑,“回王爷的话,小的们可不敢耽误工作,早点住上这个红砖房子,这是咱们大家的心愿呢。”
毕竟是给自己盖房子呢,不论是先抽中的,还是后抽中的,这房子早点盖完,他们也就能早点搬进去。
特别是听那些已经搬进去的人说过,住在里头有多么舒服的时候,他们眼里的羡慕都快要溢出来了。
从前他们就是穷苦人家,在地里刨食儿,家里只有几间土坯房,下雨天还漏雨。
旱灾时,他们逃难一路南下,然后再回到北方,之前在肃北那边,条件可就更差了。
是做梦都没想到,有一天他们还能住上砖瓦房的。
瞧这红砖房,多结实,还是两层楼呢,多漂亮。
听住进去的人说,房间特别敞亮。
因为都用了这个什么玻璃窗。
玻璃,在他们的概念里,应该是和琉璃差不多贵重的东西,而琉璃,从前都只是在他们传说里的东西,现在居然可以安装到自己家里去了。
再要说这玻璃,城里又开了一家玻璃专卖店呢,价格虽然很贵,他们目前还买不起,但是也绝对不是想象中的天价,等工钱发下来,存了钱,以后咬咬牙,也能给自家添置一两件的。
再说房子,整栋房子的造价居然不高。
甚至小侯爷还会给他们补贴一半,剩下的一半,也只从他们的工钱里慢慢扣。
在他们眼里,这不就是白得了一套房子吗?
晏云澈看着大家脸上的笑颜,神色里带上了几分怅然。
明明他们才来北宜没几个月,可北宜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按照他们家年年的话来说,就是人民群众的精神面貌都不同了。
从前大家都是麻木的,得过且过。
很少会有人对生活有什么目标,或者对自己的生活有什么计划。
可现在不同了,大家的眼神里都带着希望。
他家的年年,才真的是个神人。
这会儿又有一个工头壮起胆子,上前了两步,“王爷,草民还有一些亲友,之前留在了肃北,最近通信,他们也想过来,咱们现在还招工吗?”
晏云澈点点头,“自然是要招工的,如今修房子的工人,基本上是已经足够了,但是修路的工人还远远不够,不过下一批来的人,分房子又得多等些时日了。”
那人忙不迭地点头哈腰,“没事没事,还招工就好,还招工就好。”
分房子,晚一些就晚一些,总归是能分得到的。
其他人听了这话,也都有自己的想法。
他们这第一批过来的,都属于先锋队,也就是说来探路的,先来看看北宜的情况怎么样。
结果现在情况,完全超乎他们预料中的好。
其他没能赶上第一批的人,当然会眼热了,也想要来这里生活。
百姓们窃窃私语地商讨着,要赶紧通知自己的朋友了。
晏云澈抬了抬手,百姓们瞬间安静。
“不过下一批人,同样也三千人左右为一个界限,若是一次性涌入太多,城内也没有那么多空房安置大家。”
是这个道理,总得要一批一批地分了房子的,先搬到新房子,然后再把城内的小院子空出来,才能分给下一批的人。
晏云澈继续说,“此事,本王会修书一封,送给肃北州府的太守,张太守那边肯定会有安排,若是诸位父老乡亲,有亲友想要过来,可提前传个口信儿,让他们早日去府衙报名。”
有了王爷的话,百姓们总算是可以安心了。
他们的亲友也都可以过来过好日子了。
是的,他们觉得现在这种,有工作,每月都能按时拿到月钱,还有房子住的生活,就是他们梦寐以求的好日子了。
虽然每天工作完,还是会疲惫,但每天中午的餐食里都有肉,可能只分得到一两片薄薄的肉片,可是他们从前,干一年的农活儿,也就过年的时候,能尝个肉味儿。
天天吃肉的日子,他们是想都不敢想。
偶尔,要是有人做得好,还会被奖励大鸡腿儿呢。
而且这学堂马上就要建完了,他们的孩子,以后也可以读书识字了,做个文化人。
这是他们从来做梦都想不到的生活了,而这一切,都是这位王爷,还有那位平易近人的小侯爷给他们带来的。
百姓心存感激,干活的激。情就更加浓烈了。
晏云澈看着这里的变化,想着那个人,眉目里都是温柔与思念。
而被晏云澈思念着的那个人,也到了京城。
不过他到了京城之后,没有第一时间进宫,属实是赶路这几天太辛苦了。
他原本觉得自己可以坚持一下的,可没想到连续几天,每天都要骑大几个小时的马,这大腿。根儿,是真的磨得受不了啊。
即便是他有异能,每天都可以给自己修复一下,可还是抵不过浑身的疲惫。
刚进京,他就回了侯府,睡了个天昏地暗。
再一睁眼的时候,就听见小厮说战止戈已经来了很久了。
他连忙洗漱换了身衣服。
这一别几个月,兄弟见面,自然是要喝一杯的。
祁秋年调侃他,“怎么没把小舅妈给带过来?”
战止戈没忍住,又捶了他一拳,“你这张破嘴,也不知道谁能收拾得了你。”
祁秋年哈哈大笑,并且继续调侃:“如何呀?婚后生活过得怎么样?”
说到这个,战止戈眉目里也挂上了笑意,“过得其实还是不错的。”
他家韵儿不是那种大家闺秀的姑娘家,成了婚,他也没拘着她,二人每天在花下练剑,月下对酌,甜蜜又恩爱。
两人寒暄了一阵,才说到正事。
“你怎么突然间回来了,也不提前派人知会一声。”
他也是今天偶然,听见守城的官兵说起今天大早上,就见到小侯爷骑马进城了,所以他才赶了过来。
祁秋年笑了笑,“这不是回来得太急了,没时间派人知会嘛。”
战止戈正色,“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是有事情,不过是好事。”祁秋年说,“我们的人,在北宜找到一座铁矿一座煤矿。”
战止戈也眼前一亮,“你这可又立了大功一件了。”
幸好是有这功劳一件,否则他都不太好意思去见老皇帝。
毕竟老皇帝是在他们出发前一天才知道他和晏云澈的事情,却没有派人阻拦。
而且还没有找他这个罪魁祸首问罪。
不但没问罪,还给他们留了一封几乎可以百分之百盖下印章的赐婚圣旨了。
当时,那圣旨上写的是,因为他们立了大功,所以给两人赐婚。
按照这次铁矿交上去的功劳,其实是可以求赐婚圣旨的,把那玉玺给盖上。
但是,祁秋年和晏云澈都很默契,没打算用铁矿和煤矿来求这个印章。
他们要修铁路,要用到铁。
战止戈听了这铁路,不太能理解,“不是都开始修水泥路了,有了水泥路,日后无论是坐马车,或者是骑马,也都方便,为何还要再修铁路呢?”
是不是有些多此一举了?或者根本没有这个必要。
在他看来,这水泥路,就是顶好的道路了,想象不到这铁路又是什么路,那火车又是什么车。
祁秋年也不多作解释,“不如你明天跟我一起进宫?反正我还得给陛下讲解一下。”
今天也就不费口舌了,三言两语的也说不清楚。
战止戈点点头,也不多问,反正这祁秋年鬼点子确实是多,但每件事情,都是往好的方向在发展。
随后他又问了一些关于北宜现在的情况。
关于这一点,祁秋年倒是知无不言,语气里还有几分骄傲。
短短几个月,北宜发生的改变,那是肉眼可见的。
然后又突然间聊到了香皂和肥皂的事情。
“那香皂,刚进京,就在整个京城的贵人圈子里掀起了轩然大波。”
从前,无论你多么富有,有多么的权势滔天,用的都是胰子,顶多是胰子里面一些花朵的汁液,让胰子闻起来香一些。
可是这香皂就不同了,可以用来洗手洗澡,甚至是用来洗脸,洗过之后都滑滑润润的。
特别适合如今的气候。
祁秋年轻笑,“这里面无非是加了一些精油罢了。”
因为要做香水,就得要蒸馏提纯,提纯出来的精油,就刚好加到香皂里面。
多了香味,而且又能让香皂更加润。滑。
祁秋年说:“现在我北宜的香皂厂,几乎三班倒,都还是生产不过来,市面的需求量太高了。”
毕竟这香皂就三指宽的大小,用来洗手洗脸,甚至是洗澡,根本用不了几次。
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就是这些权贵心中,可没有什么节省的概念。
可能用了一半,觉得这香皂残缺了,不好看了,就直接赏给下人了。
这就导致需求量更高了。
因为当时招了好几个经销商,除了销往京城,几乎是全国各地他们都在跑商。
祁秋年都在琢磨着,等这次他回去了,得把香皂厂的规模再增大一点。
就是看能不能再从肃北那边,招点工人过来。
要是没工人,工厂规模加大了也没用,毕竟现在也没个器械,全靠手工。
战止戈也忍不住调侃他,“你这是想把整个北宜都打造成商人的世界?”
“商人的世界?”祁秋年笑得不行,“止戈兄,你这个形容不太恰当,我是想把北宜发展成一座工业城市。”
现在整个大晋,大多是以农业为主,农业发展,能让百姓吃饱饭,但工业发展,才能让大家赚到钱,过上好日子。
战止戈是真心佩服他的宏观。
第125章 铁矿
祁秋年和战止戈喝了半晚上的酒,第二天一觉睡醒,都已经是大中午了。
今天要进宫去见陛下,不过祁秋年也不着急,那上午不得留给陛下处理朝政吗?
下午再过去也正好。
刚洗漱完,门房那边又有人通知,苏寻安到了。
他从北宜出发前,是用电报机和苏寻安联系过的,苏寻安知道他回来也正常。
苏寻安一进门就是调侃,“我猜一下,你昨日到京城,便肯定要睡一场大觉,所以才今日过来,没想到祁兄还是睡到大中午。”
他其实早上就已经来过一趟了,结果伺候的人说小侯爷还在睡,他又回去继续念书了。
祁秋年特别坦荡地笑了两声,“我跟你们这些读书人可不一样,你们这天不亮就得起床读书,我可不行,吃不了这苦。”
他说着还叹了口气,“这大概也就是我考不了科举的原因了。”
其实从前他在现代的时候,虽然也不能算是有多学霸,但成绩一直都是属于那种中上水平,偶尔超常发挥一下,也能考个年级前一二三什么的。
只不过他这个人性子里大概就是一只小猫咪,特别喜欢偷懒。
苏寻安也笑了笑,像他祁兄这种,不用通过科举,就能入仕,这几乎已经是全天下独一份的殊荣了。
不过,这也是因为祁兄本身就很有能力,否则依旧只能做一个没有实权的侯爷。
他今天过来,也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也就是朋友之间许久没见面了,过来聊两句。
他们之前一直都有电报机联系,而且同样也是三天联系一次,苏寻安会及时跟他汇报进京城的消息,所以他们即便是在北宜,在京城里的消息也不至于太过于滞后。
至少要比其他州府的皇子要先收到消息。
聊了一会儿,祁秋年一留他吃了顿午饭,顺便问起了苏寻安的学业问题。
说到这个,苏寻安脸上的笑意就更加浓烈了。
他是喜欢读书的,即便是排除功名利禄,不为了做官改换门庭,他也是喜欢书里的世界的。
从前,生活在村子里,教书先生的水平有限,考上秀才之后,倒是去书院念过一段时间的书。
后来因为家里亲人相继离世,从经济上就无法支撑他继续去书院了,后来一直都是在闭门造车。
所以他考举人的时候,成绩并不是特别的靠前。
关于这一点,祁秋年还是很佩服苏寻安的,闭门造车都能考得上举人,这已经远超了很多的学子了。
现在苏寻安拜了傅正卿做师父,他几乎是在疯狂地汲取知识,从前某些觉得晦涩难懂的地方,现在都可以融会贯通了。
无疑,傅正卿是一个好老师,祁秋年也为他感到高兴。
祁秋年笑着调侃:“如此看来,后年为兄就能听到寻安金榜题名的好消息。”
苏寻安也不谦虚,端起茶杯遥遥的敬了他一下,“那寻安就借祁兄的吉言了。”
若非这科举是三年一届,陛下也没有开恩科的打算,其实以他现在的学识,考中进士,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只是名列前茅的话,或许会有点难。
他想要走入朝堂,自然是想要身处重要位置的,而不是被随随便便派到偏远地区去做一个县令。
当然了,不是他看不起县令这种七品小官,县令做好了,也能为百姓谋福祉嘛。
是因为他心里明白,只有留在京城,才能发挥他最大的作用。
其实,他从来也都没跟任何人说过,他其实对这种权力的游戏,还是很感兴趣的。
祁秋年其实并不意外,他之前就说过,如果给苏寻安一个机会,日后成为一代权臣是不成问题的。
就拿他和苏寻安的关系来说,虽然他是有心结交,毕竟苏寻安上辈子就和他是很好的朋友了。
可是,谁又能说得清楚上辈子的苏寻安,为了跟他交朋友,里面用了多少的计谋呢?
想要做权臣,祁秋年是没有意见的,只要不是用这权力去做什么伤天害理,鱼肉百姓的恶事,能够一心为民,有一位权臣也是不错的。
想到这里,他也叮嘱了苏寻安两句,“寻安,莫忘初心,这是为兄送给你的四个字。”
苏寻安站起身,态度十分端正地朝着祁秋年揖了一礼,“寻安时刻谨记祁兄的提点。”
祁秋年见他知道轻重,也就不多说什么,连忙挥手让他坐下,“别那么严肃。”
随后,两人又说起了水稻培育的事情,因为先前建渝州府的培育,苏寻安已经有了经验。
京城这里要重新培育,无非是土质与气候的问题,再根据之前的数据做相应的调整,基本上是不会出大问题的。
苏寻安说:“今年的培育,应该是有一个好的收成了,肯定能比去年高不少。”
毕竟去年在建渝州府还是经历了一场水患,多多少少都有影响,今年风调雨顺的,也理所应当的会增产几分。
“等到这种子培育出来,怕是要专门做一片试验田,专门生产种子了。”
是的,这个种子,只能种一季,再自己留种,自己种第二季,产量就会下降。
这杂交水稻,果真是有利有弊的。
其实培育的方式不难,大概是因为祁秋年给的书籍,记录得太过于详细,只是有些复杂而已。
百姓们也不可能每年都用自己的田地,做这么精细复杂的培育,就为了增产,太耗费心神了。
他们只需要把种子培育出来,然后低价卖给百姓就好。
祁秋年点点头,“培育的事情,你有分寸和安排就行,到时候都可以去找大司农商讨。”
这活儿是大司农的,因为苏寻安有经验,特意在大司农那边谋了个职位,相当于顾问的角色。
祁秋年这话的意思就是,某天这杂交水稻真要投入市场,这功劳他是要分苏寻安一半的。
同样的,也是为了给他的以后的仕途铺条路,他们是朋友,而且苏寻安也帮他办了不少的大忙,总要投桃报李一下的。
苏寻安听得懂祁秋年的言外之意,稍微沉默了一下,到底也没说什么拒绝的话。
太煞风景了。
夫妻之间的感情,可以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兄弟之间的感情,也可以是一辈子两肋插刀。
口头说的谢谢,太轻飘飘了,没有重量,且看以后。
两人吃过午饭,又闲聊了一会儿,说起了苏寻安妻子的胭脂铺,现在也是越发的红火了,特别是有了香皂。
祁秋年给经销商打过招呼,说了京城这胭脂铺是他的产业之一,那边也自然给他面子,然后分销到京城的,他们自己留一部分售卖,其他的,都放在肖玲儿的胭脂铺。
连带着,美妆产品的销量都增高了不少。
苏寻安的岳父岳母本来只是进京来看看,准备过段时间走的,现在看自家女儿和女婿实在是忙不过来了,女婿也极力挽留,他们最终还是决定留下。
不说给生意上帮忙,至少是在家里帮忙带带孩子。
如此,苏寻安也轻松不少。
祁秋年听他说起家人,他心里其实是有些羡慕的,也不知道他的父母现在去了哪里。
没过多久,祁秋年终于等来了战止戈。
今天约上战止戈一同进宫,除了要跟陛下解释修铁路火车的事情,主要是祁秋年见老皇帝会有些心虚。
毕竟,他是拐了老皇帝的儿子呢,好好的一个还俗佛子,现在成断袖了。
有其他人在,陛下应该就不会问他和晏云澈的事情了吧?他如是想。
可是他高兴得太早了,刚进宫门,一路畅通无阻地到了御书房。
许久没见老皇帝了,又因为心虚,祁秋年这次直接朝着老皇帝行了一个大礼。
“臣,参见陛下。”
老皇帝手上拿着毛笔,写写画画的,也不知道在忙什么,反正没搭理祁秋年。
祁秋年本就心虚,跪着也不敢动,战止戈也只好跟他一起跪着了。
过了一会儿,老皇帝才冷哼了一声,“平身吧。”
显然还是对他和晏云澈的事情有所介怀的。
不过祁秋年也没办法,总不可能因为晏云澈的亲爹不太赞同,他就不跟晏云澈在一起了吧?
就算他同意,晏云澈也不会同意的,嘿嘿。
那就不好意思了陛下,您只能先气一气了,以后什么时候想通了就好。
战止戈也知晓其中的弯弯绕绕,出来打了个圆场,“陛下,这回小侯爷可又是立了大功一件啊。”
老皇帝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不少。“渊贤先说说吧,又干了什么好事儿?”
祁秋年讪笑了一声,“陛下,这回还真是好事,臣在北宜的境内,找到一座铁矿和一座煤矿。”
老皇帝腾地一下从龙椅上站起来,“渊贤此话当真?”
祁秋年给了他肯定的回答,“臣哪里敢欺瞒陛下呢?这不是前几日刚得到消息,臣就立马快马加鞭地回京,来给您汇报了嘛,是一点没耽误。”
老皇帝这才哈哈大笑出声,“渊贤不愧是咱们大晋的福星呐。”
福星是什么鬼?祁秋年一脑门子的黑线和问号。
老皇帝又问了一些细节,比如说这铁矿有多大?是否有人开采过的痕迹等等。
祁秋年都如实回答了。
只不过,这老皇帝是一字没提煤矿的事情,显然,老皇帝跟大多百姓一样,同样不重视煤炭这种东西。
祁秋年在说完铁矿之后,又不得不主动将煤矿提了一嘴,“陛下,这煤炭的燃点高,燃起来的温度高,若是能用来冶炼铁器,应当是能如虎添翼的,比如炼钢,煤炭比其他的炭火都好用许多,而且耐烧。”
炼铁,需要温度,而煤炭是他最好的搭配伙伴。
能用于炼铁,老皇帝重视的程度就提高了不少,“渊贤继续说说。”
祁秋年又道,“这煤炭,其实就是燃烧的时候会产生不健康的气体,但只要保持通风,其实是没有多大影响的。”
当然了,如果是长年累月的,都闻到那个煤炭的味道,肯定说会对身体会有影响。
就日常正常接触使用的话,是没有多大关系的。
老皇帝脸上露出了欣慰的表情,“还是渊贤会替大晋着想。”
这发现铁矿煤矿,立马就报上来了,若是其他世家贵族发现铁矿,他们即便是没有那个胆子私自开采,也会在报上来之前,想办法给自己的家族谋福利。
想到这里,老皇帝都觉得祁秋年没有家族背景,居然是一件好事情了。
不过,他也不是个不通情面的昏君,好歹是一座铁矿,还得想想给祁秋年什么赏赐。
想着,他就问出来了。
祁秋年又讪笑了两声,然后颇有些心虚,张了张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提起/
从前也从来没有私人采矿炼铁的先例。
也不对,以前有私自炼铁的,除了晏云耀之外,其他的都被砍头了,战略物资呢,可不是开玩笑的。
老皇帝注意到他的表情,“还有什么话,尽管说吧。”
显然,又新得了一座铁矿,又知道煤矿的用处之后,老皇帝的心情好了不少。
若是这个时候,祁秋年要求给赐婚圣旨盖上玉玺,他也是可以考虑的。
祁秋年到底还是一咬牙,提了自己的请求,“臣,想找陛下求一个单独开矿炼铁的权力。”
老皇帝的神色一凝,铁器,让人们最容易想到的便是武器,私人炼制武器,又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招兵买马要造反。
可偏偏,这渊贤又是直接找他求这个恩典,那就显然不是要造反了。
而且这祁秋年去给谁造反呢?
就祁秋年这个性格,让他当官还不乐意呢,别说让他自己来当皇帝了,所以他是不担心祁秋年会造反的。
他当了这么多年的皇上,一个人有没有谋逆之心,他还是能够看得出来的。
至于说为了晏云澈,那也不可能,且先不说佛子还俗,本就不能做皇帝这个因素,就说他七儿子晏云澈那个性格,也不是想要做皇帝的样子。
如果非要说,是为了晏承安,那也没有这个必要。
前些日子,潇妃娘娘头疾发作,晏承安身为儿子,进宫伺疾,这是理所当然的。
后来就找了个理由,顺理成章地让晏承安继续留在了宫里。
如今晏承安几乎是他亲自在教导,晏承安也聪明,再加上,晏承安背后本来就有战家军了,如果其他派出去的皇子,没有一个十分突出的话,太子的位置,其实就已经显而易见了。
朝臣们心里也都有数了。
老皇帝快速头脑风暴了一番,“莫不是渊贤,想炼铁来做生意?”
祁秋年愣了一下,“嗯……陛下,如果非要说是做生意的话,也是不可以,不过,臣要做的不是卖铁器,臣是想修一条铁路,那铁路可以通上火车,若是有了这个火车,从北宜到京城,大概能缩短到一日的路程。”
老皇帝眼中有些惊骇,不确定地问:“你是说,一天就能从北宜到京城?”
祁秋年肯定地点了点头,“而且这个火车,如果做长一些,只要动力足够,一次性载人上千,都不是问题。”
说到这里,祁秋年又看了看老皇帝桌子上的笔墨,“陛下,可否借臣笔墨一用?臣画图给您看。”
老皇帝点点头,让他去作画去吧。
如今,宫里也有了铅笔和钢笔,陛下的桌上也有,这倒是方便了祁秋年。
祁秋年也没多画多么深奥逼真的图案,只是画了一个简笔图,然后大概写了一下蒸汽火车的原理等等。
“陛下请过目。”
老皇帝看了一眼,先没说这火车,倒是评判了一句祁秋年的字。
“渊贤,你钢笔字,写得倒是比毛笔字要好很多。”
祁秋年又傻笑了两声,“陛下,臣小时候就没怎么用过毛笔,能用毛笔写出字来,就已经很不错了。”
这毛笔字,还是他上辈子练的呢。
老皇帝又哼了一声,不过倒也没再说什么,反而是专心致志地开始看起了这一幅新出的简笔画。
画风也是他没见过的,瞧着倒也挺有趣。
老皇帝把战止戈叫到身边,“止戈,你也过来看看。”
战止戈早就迫不及待了。
一次能运送几百上千人的车,还能如此快速,这完全就是不敢想象的,若是用于行军,或者是运送粮草,他简直不敢想象能有多么便利。
难怪祁秋年在有了水泥路之后,还执意要修建铁路。
不过,这真的能实现吗?战止戈还是有些怀疑的。
可是,祁秋年自己主动提起来的,也就代表着,这火车是十有八九能做成的了。
君臣俩埋着头,商量了一阵,祁秋年就坐在旁边喝茶,在老皇帝问到的时候,他才会解答两句。
过了好一阵,老皇帝终于放下了图纸。
“要修这铁路,耗费的人工,和财力,也都不会少。”
他虽然对这火车也很心动,但这看起来确实是有些劳民伤财了。
祁秋年胸有成竹,“陛下,此次就是从北宜修到京城,不过几百里的路程,只要陛下同意让臣开矿炼铁,这一段路修铁路的费用,臣可以自己出。”
老皇帝颇有些诧异,这祁秋年手底下居然已经累积了这么多钱财了吗?
祁秋年似乎看出了陛下的意外,然后又说道:“当然,这钱不是臣一个人出,这日后火车运行,肯定是要收费的,也就是说,是可以盈利的,所以臣准备联合一些富商,集体出资,届时再按出资比例划分股份。”
到时候有了盈利,再按照出资比例划分收益。
这长此以往,也算是一笔稳定的收入了。
毕竟这铁轨火车建成之后,后期几乎就是基础维修和维护,不用再投入太多的成本。
老皇帝迅速抓到问题的中心,“爱情是想将这火车变成私营?”
祁秋年清咳了两声,“陛下,国库这又没出钱。”
他的意思就是说,国库没出钱,怎么好意思来赚他的钱呢?
不过,这铁是国家的,所以他又补充道,“不过这税收,臣还是会如数上缴的。”
老皇帝啧了一声,“既然如此,那朕也出一部分的钱吧。”
这回是祁秋年诧异了,这老皇帝是要分一杯羹了?
不过侧面的,也就代表着老皇帝同意了修这个铁路。
祁秋年赶紧拱手,“陛下能让臣炼铁,又怎可让陛下出资?所以臣打算将20%的营收,都归于陛下,剩下的,再如数缴纳税收,以此充盈国库,陛下看这样安排如何?”
百分之二十,成为他的,私人收益,剩下的百分之八十,还得上缴商税。
这瞧着,他这个皇帝倒是像是一个奸商或土匪了。
老皇帝叹了一口气,“罢了,朕只要百分之十便可。”
反正他年纪大了,现在虽然身体还可以,但也不知道能活多久,他要这份收益,也是为了自己的儿子。
当然了,这个儿子说的是二皇子晏云景,他怕某一日,他突然撒手人寰,皇后年纪也不轻了,没人能像他们这般如此的护着云景了。
日后,这火车的营收,倒是可以给晏云景多一份保障,至少让他生活富足地过一辈子是没问题的。
祁秋年理解,倒也没多说什么,不过这铁矿的事情,还要商议一下细节。
当然,这上交的铁矿还是归国家所有,他只是有采矿的权利。
但是这其实,需要用多少铁,还需要陛下的人亲自去监督,并且记录,保证自己没有私藏。
祁秋年可不想给自己埋下一个大雷,所以还是提前把这些话说清楚比较好。
老皇帝十分欣慰,祁秋年能想到这一点,日后也避免了朝堂上的攻坚。
说完了铁矿,老皇帝又多问了一嘴,“此次渊贤准备在京城留多久?”
祁秋年想了想,“北宜的琐事太多,臣,还是想早点回去。”
老皇帝突然又冷哼了一声,“真是片刻都分不开呀。”
他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祁秋年和战止戈都听得懂,就连一直没说话的华公公,都略带几分谨慎地抬头看了看。
祁秋年的脸皮有点薄,至少,在长辈面前他是这样的,这会儿被老皇帝调侃一番,脸颊都泛起了薄红。
“陛下,您就别拿臣开玩笑了,如今北宜百废待兴,确实是有很多琐事要忙,臣准备把北宜打造成一座工业城市,内政上的事情,云澈可以处理,而且做得也很不错,不需要臣的辅佐。”
暗戳戳地夸了晏云澈一把,继续说:“既然是工业城市,所以臣要做的生意还不少,臣现在的目标,是让每个百姓,都能在臣旗下的工厂里,找到工作,给他们增添一份营收。”
老皇帝睨了他一眼,“如此一说,那岂非是无人种田了。”
农业才是百姓的根基,若是没人种田,大家都去上工去了,将田地荒废了,也不是一件好事情。
祁秋年又解释,“如今这只是一个规划,臣也不可能一下子把所有人都安排到厂里去工作。而且臣也是鼓励他们开荒,北宜的土地,总体来说其实是十分肥沃的,比起江南,那是有过之无不及,若是好好利用,选出最合适的农作物,才能如虎添翼。”
老皇帝叹息一声,“你自己有主意就行。”
本来,把皇子送去做太守,就是为了考验皇子们的能力。
只要大体方向不跑偏,他也是不干涉的。
祁秋年给他画的这个工业城市的大饼,闻起来还是很香的。
老皇帝敲了一下祁秋年的脑门,“只要莫把田地都荒废了,随你怎么折腾吧。”
总归多一份工作,百姓就多一份收入,多了收入,就能带动当地的经济发展,这是一个良性循环。
这话,还是祁秋年以前说给他听的。
如今看来,确实不是无的放矢的。
说完了正事儿,老皇帝又看了祁秋年一眼,“听说,前段时间李国公给云澈送了十位美婢过去?”
祁秋年顿时就黑了脸,“是有这么一回事,不过都让给赶回去了。”
老皇帝抬眼,“不是又听说留下了三位?”
祁秋年又解释了一句,“那三个本来也是好人家的姑娘,不愿意再回李国光那边,被送去做什么小妾,现在都去臣旗下的工厂做女工去了。”
老皇帝啧了一声,似乎有点不满,然后又像是不经意地问:“真当就没有可能给云澈留下一个子嗣?”
显然,他心里也是清楚的,他既然写下了那道圣旨,凭着两个人的本事,将来在赐婚圣旨上,盖上玉玺,是迟早的事情。
即便不是他在位的时候盖上,下一任帝王,也终究会卖他们这一个面子的。
想到这里,他还是叹息一声,其实每个州府都有他的探子,其中当然也包括北宜。
两人现在就是同床共枕的,有没有那一道赐婚,其实也不重要了。
可是,这子嗣问题啊,唉!
祁秋年黑着脸,却也鼓足勇气,说了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
“陛下,臣许久之前,在您动过心思,想要给臣排姻缘的时候,臣就说过,只追求一生一世一双人,虽然这个想法过于理想化了,但臣和云澈确实是朝着这个方向去发展。”
他目光坚定地直视着老皇帝,“臣,爱慕云澈,云澈同样也钟爱于我,我们之间肯定是容不下第三个人了,若是您非要让云澈留下一个子嗣……”
他说到这里,抿着唇,表情很受伤,“陛下,您有这么多个儿子,大部分的皇子都已经成婚,也有了子嗣,你也不差一个孙子了吧。”
这话,其实是有点大逆不道的。
老皇帝最终叹息着摇头,还是没说什么。
战止戈出来打圆场,“陛下,皇室宗亲,有这么多孩子,或许过几年可以给云澈他们过去一两个?”
这确实也是一个不错的办法,古代讲究多子多福的,除了是想要家族人丁兴旺之外,还主要是为了有孩子给自己养老。
所谓的皇室宗亲呢,就是老皇帝这一辈的几位老王爷,还有晏云澈这一辈的皇子。
在他们之前,皇家也是有几个分支在民间的,一般都是有个不高不低的爵位,衣食无忧地过着。
人家的长子嫡孙,这肯定不考虑,但是过继一两个庶子,给晏云澈这个安北王,未来国师当儿子,倒也是可以说得过去的。
祁秋年对这个事情的态度是不支持也不反对。
他们现在还年轻呢,身边肯定是不希望有个孩子来吵吵闹闹的,养一两只大胖猫,这就已经足够了。
但如果过些年,他和晏云澈年纪都大了,如果有心想要**,过继两个也行。
到那时候再说吧,反正现在不急。
所以战止戈提起这个话题,他也没表态。
老皇帝看了他一眼,也没勉强。
祁秋年松了一口气,之后话题又回归了正常。
老皇帝问了几句关于北宜的政务。
北宜的内政,都是晏云澈在打理,但祁秋年也是有数的,毕竟他们晚上睡前,都得彼此聊一聊,沟通一下彼此的信息。
所以老皇帝问起来,他也能侃侃而谈。
老皇帝边听边点头,他派出去的探子,打探回来的消息也确实是差不多。
把皇子们派出去的时间,也不过才几个月,如今也看不出太大的改变,但是按照目前的情况来说,确实是祁秋年和晏云澈他们是做得最好的。
几乎是一骑绝尘了。
聊了一会儿,祁秋年又说起关于组建民兵的事情,让百姓有自保的能力。
这事情,战止戈就有发言权了。
之前,祁秋年跟他提过之后,他就在西北那边做了一定的尝试。
确实是能有一些用处的。
他派了些退伍老兵,去给村子里的男丁们做一些简单的培训。
当然了,武器是不可能发给他们的,但是锄头,镰刀,至是菜刀,都可以成为他们自保的武器。
只需要简单地教他们几招防身的功夫,一点点的军事头脑就足以。
之前,西北也闹过几次匪徒作乱,结果都没有惊动当地的官兵,甚至是军队,直接被民兵自行解决了,然后将人五花大绑送到了官府去。
老皇帝听完,也没有过多的意见和表态,“你想做便去做吧。”
毕竟,这也算是考核的一环呢。
祁秋年也就是提前跟老皇帝通个气儿。
刚好,他们这里说完,就有太监来禀报,十三皇子殿下来了。
祁秋年眼睛都亮了一下,他还是挺喜欢承安这个小孩的,如果以后非要养孩子,养承安这样的就不错。
几个月不见,晏承安似乎沉稳了不少,进了门,先是对着老皇帝行了礼,然后再次对着小舅舅和祁秋年行礼。
祁秋年原本想过去扶他一把,想说不用这么客气。
但想到,晏承安毕竟是皇子,而且又是在陛下面前,看如今的情况,陛下恐怕是在亲自培养晏承安了,未来的储君,在言行举止上,确实是要稳重一些才好。
所以他也只是悄悄地朝晏承安眨了眨眼睛。
在老皇帝也没注意到的地方,晏承安朝着他祁哥比了一个ok的手势。
祁秋年偷笑,这小孩还是那个小孩,只是表面演得沉稳罢了。
老皇帝教考了一下晏承安的功课。
祁秋年听了一耳朵,果然跟他的猜测一样,老皇帝确实已经开始在培养晏承安了。
教考内容,都是一些关于时政的问题。
可能是晏承安在他这里看了不少后世的书籍,所以某些见解,对于如今的大晋来说,有些特立独行了,但细细思考,却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老皇帝听着自家小儿子的汇报,又不着痕迹地看了祁秋年一眼。
这人,对承安的影响,还真是不小。
想到这里,他又突然庆幸祁秋年是个断袖,而且纯情得只会追求一生一世一双人。
也就是说,祁秋年没不会有子嗣,没有子嗣,百年之后就尘归尘土归土了,不用为后代谋划什么。
而且,祁秋年看上的是他的七儿子,两人如果成婚,祁秋年也算是半个皇家的人了。
也就不用担心他有异心。
细想之下,老皇帝突然发现,祁秋年走入大众的视野,差不多两年了。
但祁秋年表现出来的需求,似乎只有晏云澈一个。
他不要权势,不要美人,就连金钱,他也可以自己赚。
有这样的底气,去追求爱情,似乎是能想得过去的。
罢了罢了,老皇帝在这一刻也算是释然了,年轻人的事情,就让他们年轻人自己去解决吧。
他从前和皇后亦是追求一生一世一双人,只不过阻挠与困难都太多了。
身为帝王,也不可太过于儿女情长。
如今看到晏云澈和祁秋年身上的执拗,倒是有几分他当年的影子了。
也希望他们能够经受得住世俗的考验吧。
君臣父子兄弟,几层关系,在御书房聊了一整个下午到晚上。
到傍晚,老皇帝摆驾去了潇妃娘娘那边,也留了祁秋年用膳。
祁秋年也正好借着这个机会,给老皇帝和潇妃娘娘都输送了一大波的异能。
两个人虽然都感觉到自己的精神状况突然间好了不少。
但潇妃娘娘是觉得,自己听到了大儿子的消息,心情舒畅。
而老皇帝则是觉得,今天又得了一座铁矿,是一件好消息,然后又对自己七皇子的婚姻问题释然了,自然心情舒畅。
压根没往其他方面去想。
吃过饭,他们却注意到祁秋年的脸色有些泛白。
这也是没办法,一人一次性消耗的异能太多了。
老皇帝还是关心了一嘴,“渊贤怎的脸色如此苍白?”
祁秋年笑着解释了一句,“这不是臣发现铁矿之后,不敢耽搁,快马加鞭进京来了嘛,陛下,您也知道臣这个身子骨,跟止戈兄这样的武将,还是有区别的。”
老皇帝哈哈大笑了两声,“你呀你,年轻人,还是要多锻炼才行。”
祁秋年恭敬拱手,“谢陛下关心,臣定当好好爱护自己的身体。”
潇妃娘娘也带着笑意,点了点头,然后给祁秋年送了一些滋补的药材。
“既是辛苦,也要多给自己补一补,出门在外莫要亏了自己。”
祁秋年乖巧点头,“臣知晓的,臣会照顾好自己。”
顿了顿,他又补充了一句,“臣也会照顾好云澈。”
潇妃娘娘欣慰。
看他苍白的小脸,老皇帝和潇妃娘娘也不多留他了,让他赶紧回去休息。
这连轴转了几天,确实有点辛苦,特别是今天又消耗了这么多异能,祁秋年回去躺床上就睡着了。
直到第二天起床,他才给用电报机给晏云澈发了消息,告知了一下京城的情况。
既然事情已经搞定了,他也琢磨着早点回北宜。
只不过,回去之前,他也得把京城这几个月的生意盘问一下,于是便叫人招来了老余。
京城的生意。都交给了老余来打理。
老余送上账本,然后讲解了一下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问题都不严重,老余自己就都解决了。
这个时候晏承安又过来了。
晏承安现在没住在皇子府,搬回了宫里,今天也是上完课,然后才出宫来找他祁哥。
“祁哥,你都不知道,你不在京城,京城一点都不好玩。”
没有外人在场,晏承安又成了那个活泼可爱的小皇子。
祁秋年笑了笑,“承安都是大孩子了,怎的每天还想着玩乐?”
晏承安瘪了瘪嘴,“是祁哥你自己说的,要劳逸结合。”
祁秋年忍俊不禁,“那我不是给你留了一个平板电脑吗?感觉如何?”
说到这个,晏承安终于露出一个笑容,“那里面的动画片,都特别有意思,我给自己规定了每天只能看两集。”
还是有自制力的,祁秋年欣慰。
晏承安笑着,有些话不知道该怎么说,平板电脑里,除了动画片,还有数不清的资料。
这里面的资料,实在是太过于珍贵了。
而且这里面的资料,明明白白地写了如何制造黑。火。药,可当初祁哥却说他只见过,不会做,让那个黑人阿普去做。
这明明是功劳啊,他祁哥怎么都拱手送人了呢?
还甚至还有别的武器,比如什么燃,烧,弹这一类的。
还有医学,祁哥手底下有疡医,可以开膛破肚做手术,这是他听说过的。
可是里面的资料,居然有写如何给人换心脏的,甚至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血型等等。
这些资料闻所未闻,若是传出去,怕是要引起天下动荡的。
可是他祁哥,居然就这么轻易地给了他。
第126章 思念
祁秋年其实能把这些资料给晏承安,除了信任之外,也是他的一道保障。
皇权富贵迷人眼,如今的承安根正苗红,拥有一颗赤子之心,对他,和其家人都尊敬有加,可谁知道日后呢?
没有人能一眼看到老的,若是晏承安登上帝位,在各方的影响下,心态发生了变化该怎么办?
祁秋年也不求别的,他只求晏承安即便是变得不像现在这般了,也能看在资料的份上,让他余生能做个富贵闲人,和晏云澈相知相伴。
晏承安觉得这样的信任,是即便是他死,也不可辜负的。
祁秋年也知道他的想法,也没说什么,只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些事情,承安心里有数就行,你看了这些资料,也就代表着你祁哥我的身家性命,都在你手上了。”
晏承安面容严肃,“祁哥,你放心,我永远不会辜负祁哥的信任。”
祁秋年笑了笑,“承安也不用这么严肃,你只需要知道,我与你哥哥是一体的。”
说到这个问题,晏承安之前还不太明白,毕竟他年纪小嘛,还没怎么接触过情爱,但是他偶然间听到,他母妃和小舅舅聊起祁哥和自己的亲哥哥,居然是互相爱慕的关系。
他当时就震惊了,不过随后他也释然了,也能理解。
他祁哥,本就是喜欢男子的,可是天底下除了他亲哥,又有哪个男子能配得上他的祁哥呢?
在某种程度上,祁哥和亲哥,在他心里的地位,是一样重要的。
所以,他们如果能成婚,我就有两个哥哥啦。
至于两个哥哥都没有孩子,老了之后,无人养老怎么办?这不是还有他吗?
就算他也老了,那他也会有自己的孩子呀,他自己的孩子给他的哥哥们养老,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
他想到这里,他表情突然有些怪异地看了看祁秋年。
祁秋年歪头,“有什么话,直接说呗。”
“祁哥,我以后是不是就不能这么称呼你了?”
祁秋年万分不解,“为何这样问?”
晏承安先把自己的脑袋给护住,然后才说,“你要与我亲哥成婚,那我是不是该叫你嫂子?”
瞧把孩子给皮得。
祁秋年噗嗤一声,一口茶水,呛得惊天动地。
他看着晏承安,“虽然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你祁哥我,是个男的。”
晏承安:“嘻嘻。”
这皮孩子,真是皮痒了,祁秋年拎过来就是一通蹂。躏。
少年的欢笑声,徜徉在整个侯府的院子里。
大概是晏承安的笑声的感染力太强,祁秋年也放松了心情。
这几个月,虽然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但精神却是有些紧绷的。
玩闹了一阵,晏承安的脸都笑得通红,头发都乱糟糟的。
祁秋年又是扑哧一乐,他想到了晏云澈的发型。
晏云澈还俗之后,就开始蓄发了,但是会有一个尴尬期,祁秋年就负责给他修剪发型。
到他离开前不久,晏云澈的发型已经变成微分碎盖了,早上起床的时候,祁秋年还得给他打理一下发型。
就是不知道,这段时间,他不在晏云澈身边,晏云澈的发型该怎么办。
嘿嘿。
想到这个画面,祁秋年的眼底都是笑意和思念。
明明也没分开几天呀。
他又不是少年人,喜欢儿女情长,他和晏云澈都是成熟的男性了,怎么还会有这种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思念呢。
晏承安被他祁哥的笑容感染,“祁哥,我也想兄长了。”
祁秋年:“不是有照片?”
晏承安叹息,“可能人都是不满足的,小时候,我吵着要哥哥,母妃就给我找来哥哥的画像,到现在,又有了更逼真的照片,我又觉得,能跟哥哥在一起成长,听哥哥教诲,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祁秋年暖心,“你哥也时常念叨着你呢。”
在他看来,晏承安的年纪还是太小了,刚十岁出头呢,本就应该无忧无虑的年纪,可他身上却背负了太多的责任。
所以小小的承安,他不敢任性,也只有在他和晏云澈的面前,能露出几分小孩子的心性。
祁秋年摸了摸晏承安的脑袋,“这考核期大概是三年的时间,今年才第一年呢,如果有机会的话,承安可以去找陛下求一个恩典,让你也去北宜看看,然后在北宜住一段时间。”
晏承安的眼睛都亮了,恨不得现在就去找他父皇,如果父皇能同意的话,他就可以跟祁哥一起回北宜了。
可祁秋年却制止了他,“承安,现在陛下把你带在身边学习,你也该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晏承安点点头,其他的皇兄都被派去外地做太守,经受三年的考核了,如果其他的皇兄到时候,都没能比他更优秀的话,那么他很有可能就会是下一任的帝王了。
他心里是有数的。
祁秋年继续说,“所以你不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在朝堂上崭露头角,让大臣们认识你,认可你。”
晏承安若有所思。
祁秋年:“刚好,从前每年陛下都会派皇子,替父出巡,如今其他皇子都在外地,能替陛下出巡的也只有你了。”
晏承安的眼睛更亮了,一旦在朝廷上崭露头角,得到了大臣们的认可,他即便是年岁小,也是有这个资格替父去巡察民间的。
他郑重地点头,“承安会努力的。”
祁秋年又笑了笑,“也莫要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如果有急事,还是可以给我们把发电报过来,平常如果有什么小事情,或者你想你哥哥了,你也可以给我们写信。”
大概是古代人的情绪都不会是特别的外露,什么的想念啊这种,都是不可能轻易宣之于口的。
被他祁哥这么说出来,他还有点不好意思。
祁秋年调侃他,“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才和你兄长分开几天了,我这不是也想他了吗?”
晏承安捂着嘴偷笑,“那祁哥准备什么时候回北宜呢?”
祁秋年琢磨了一下,“就这几天吧,本来就没我什么事儿,我京城里的几笔生意,都被下面人打理得挺好的。”
他出去露个面就行。
他要再等几天出发,也不是为了休息,主要是这开矿的事情,陛下要亲自派人监督他,也算是辅助他。
所以他还在等陛下给他派的人呢。
晏承安若有所思,“那到时候我去送祁哥。”
上回,他们出发前就,没让晏承安送。
毕竟是小孩,离别的时候总会有些愁绪,他俩也怕晏承安到时候没忍住哭鼻子呢。
这段时间成熟了不少,应该不至于再有这种问题吧。
不过,祁秋年没说拒绝,也没答应。
他其实不喜欢别人送他离开。
祁秋年回京的消息,不是一个秘密。
今年被外派出去的官员,没有一个回京了,只有祁秋年这个意外,所以他们也好奇,是不是北宜发生了什么事情,或者,又要有什么重大的事情发生了。
所以之后的这几天,从早到晚,都有人不停地向祁秋年的侯府递拜帖。
他们是什么心思,祁秋年也有数,反正他是烦不胜烦,一个都没见。
家里东西都收拾好了,他就等着陛下派的人过来,然后好跟他一起出发了呢。
结果没先等到陛下的人,却把李国公给等来了。
先前,因为李季的事情,李国公被陛下宣进京问罪。
毕竟那李季也是李家的人,怎么的都要算一个李国公御下无能,管教无方。
后来又因为各种原因,陛下就将李国公给留在了京城。
祁秋年原本是没打算跟这个李国公有什么交集的,暂时也不准备跟他打交道,毕竟之后迟早都是要对上的。
可没想到李国公却主动找上门来了。
祁秋年琢磨了一会儿,先拿了一支录音笔出来,然后才叫人把李国公给请了进来。
毕竟爵位比他高,祁秋年也礼数周全,再则,现在还不到撕破脸皮的时候。
“不知国公爷造访侯府,是有什么要事?”
李国公虽然也是国公,但他的年纪其实并不大,大概40多岁的模样,身上也自带了武将的那种杀伐气息。
那李国公倒是个直性子,进门之后,就没有给祁秋年一个好脸色。
“侯爷简在帝心,还能不知道,本国公今日因何而来吗?”
既然李国公都拿出这一副嘴脸,祁秋年懒得跟他虚与委蛇。
“本侯确实不知国公爷因何而来,还请国公爷明示。”
李国公冷哼了一声,“这北方,原是我李家的地盘,陛下要派一个皇子过去做太守,本国公自然无话可说,可是你这个商人出身的侯爷,又凭什么?”
凭什么干预北方的事情?那李季的事情,如果没有祁秋年的手笔,李国公是不信的。
还有他这嘴脸,就差把看不起商人的思想写在脸上了。
祁秋年也懒得跟他废话,“还请国公爷慎言,什么叫北方是你们李家的地盘?这普天之下,皆为皇土,至于我这个商人出身的侯爷,凭什么去北宜做官?国公爷不如直接去问陛下?”
毕竟这委派令,是陛下的意思。
那李国公气得脸色漆黑,想到什么,最终还是忍下来了。
“本国公,些日子回了京城,才知道小侯爷竟然是个喜欢走后门的,原想着,给小侯爷寻摸一些长相俊朗的公子少爷,不过看这情况,侯爷也应该看不上。”
祁秋年嗤笑一声,“庸脂俗粉,本侯自然是看不上眼的。”
李国公又道,“我李家军的男儿,个个骁勇善战,不知侯爷以为如何?”
祁秋年直接表演了一个干呕,就差把嫌弃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喝了口茶,勉强顺了口气儿,然后才继续说:“国公爷的李家军的将士,知晓国公爷要把他们送给我这个侯爷做玩物吗?”
戳人肺管子,祁秋年是专业的。
李国公砰的一下站起来,“本国公何时说过要把将士送给你做玩物了?”
祁秋年露出恰到好处的几分诧异,“可国公爷刚才不是说你李家军的将士个个骁勇善战,问本侯怎么样吗?这不就是让我去你李家军,选几个顺眼的儿郎,跟着我回侯府后院儿,随我折腾吗?”
这话其实说得是有点恶心了,但他本就是要膈应这李国公的。
李国公确实被他膈应得不轻。
虽然他确实有那么几分意思,但情况是不同的。
毕竟,他也知道这个断袖,好像是要分什么上下的,从前他摸不准。
毕竟这祁秋年是个侯爷,从地位上,就已经足够碾压许多人了,没想过他会是躺下,任人玩弄的那一个。
那李国公大概是个恐同,一想到那样的画面,他又膈应得不行。
所以他刚才想说的是,他李家军将士骁勇善战,个个身强体壮,如果祁秋年在北宜空虚寂寞了,他倒是可以派几个将士过去,替他排遣一下寂寞。
这一上一下,位置不同,那意思也就不同了。
可没想到,会被祁秋年扭曲成这个意思。
总归,这李国公也是知晓,现在还不是彻底撕破脸皮的时候。
他们有过节,彼此都不给对方好脸色看,这是正常的。
但中心思想,如果不能拉拢祁秋年,那就要让祁秋年和晏云澈,成为北方的一个笑话。
李国公还准备再说点什么,刚好门外有小厮过来禀告。
“小侯爷,陛下派的人过来了。”
祁秋年挂上秉承着要气死李国公的笑容,“抱歉了,国公爷,陛下对臣委以重任,现在有要事要忙,就不招待国公爷了,还请国公爷自便。”
那李国公气得脸色铁青,祁秋年管都没管他,甚至都没多看他一眼,转身就出了门。
陛下派过来的人,还是个熟人,伍锦,能理解,毕竟伍锦是陛下的亲卫,开矿,也不是一件小事情。
自然要派这种信得过的人过去了。
祁秋年也不是第一次跟伍锦打交道了,有话就直接说了,“陛下跟你们说过是去北宜做什么了吗?”
伍锦点点头,“陛下已经说清楚了,到了北方,还请侯爷多多指教。”
祁秋年说了声好,然后又问:“你们这次准备带多少人过去?”
伍锦愣了一下,“大概几十个人。”
祁秋年摇摇头,“不够,还远远不够,你去找陛下再多派点人。”
伍锦都愣了一下,他们不就是去北宜负责监督记录,看这小侯爷有没有把铁矿挪为私用吗?
那几十个人还不够啊?
再顶多,就是去将那片铁矿给保护起来,这几十个人怎么说也够了,还能轮班呢。
祁秋年继续说,“那铁矿,至关重要,而且当地……”他说到这儿停顿了一下,看着伍锦。
“伍兄弟,你也该知道,北方是李国公的地盘。”
他们只有几十个人,不说真的出什么问题,就说万一跟李家军那边稍微有点摩擦,他们这几十个人,即便是功夫能力都不差,但寡不敌众嘛。
伍锦考虑了一下,“那下官,便去找陛下再要一批人。”
祁秋年这才笑着点点头,“那就辛苦伍兄弟了,对了,兄弟们想不想再接点私活?”
这句话,又把伍锦给问懵逼了,他们是陛下的人,还敢接私活?
如果说,小侯爷让他们帮个忙,再给他们点赏赐,他们收了也就收了,毕竟这也算是不成文的规矩。
只要不是什么原则性的问题,陛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这私活?
祁秋年解释,“你还没去过北宜,不知道北宜的情况,北宜实在是太差人了,这打铁也需要一把子力气,你看你们的队伍里,个个都身强体壮的好汉,肯定是打铁的一把好手。”
伍锦一脸的黑线,简直不知道这小侯爷的脑回路是怎么拐弯儿的。
让陛下的亲卫去打铁?
祁秋年也不慌,跟他解释了一下。
“因为咱们这次去的人比较多,为了避免引起太大的注意,你们不如就化妆成普通的民夫?既可以一边替我打铁,我给你们发一份工钱,另外一边,又可以暗中保护铁矿,而且融入群众,你们也更容易知晓,会不会有他人派进来的细作。”
这安排,确实是妥妥的,伍锦稍微犹豫了一下就点头同意了。
祁秋年这下才满意了,“那既然如此,就不要耽误时间了,咱们明天收拾收拾,后天就早点出发吧。”
伍锦抱拳行礼,离开侯府,去找陛下安排去了。
祁秋年也没闲着,这回一走,下回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
他也准备去战国公府拜访了一下国公爷和老夫人。
两位老人家,能够不反对他和晏云澈的事情,而且还是在这么一个重视子嗣的时代,他应该心存感激的。
到了国公府,老两口也热情地招待了他,丝毫没有因为他和晏云澈的关系,怠慢或者轻视。
甚至,在他们脸上都捕捉不到任何一丝丝的不满的情绪。
祁秋年心里便更感动了。
他已经没有家人了,意外地闯入这个时代,本就如同浮萍一般,在这个世界,经历了两世,心境更是不同了。
如今他有了晏云澈,可有了晏云澈之后,他好像又多了几位家人。
老夫人拉着祁秋年的手,“北方那边苦寒,你们在外面,也多顾着点自己,也莫要太过于操劳。”
祁秋年目光真诚,“老夫人,晚辈知晓的。”
国公爷倒是没有那么感性,只拍了拍祁秋年的肩膀,“万事小心便可,若有什么需要,派人送一封信来便是。”
祁秋年也慎重点头。
离开国公府,他又带着礼物去拜访了傅正卿。
真的就是像晚辈那般,去傅正卿府上坐了一会儿,政事这些都没聊过。
只是来看看这老爷子。
傅正卿大概也能理解他的脑回路,如今朝堂各处都很敏感。
祁秋年回京之后,拒绝了所有人的拜访。除了战国公那边,也就只来拜访了他这一位朝中重臣。
大概是想借他的旗子用一下。
傅正卿也不在意这一点,祁秋年能够不结党营私,不与其他的朝臣有过多的牵扯,这只能证明,祁秋年是个聪明人。
祁秋年见自己的目的达到了之后,又趁着傍晚,进宫一趟,陪着老皇帝和潇妃娘娘,吃了一顿饭,又给他们输送了一次异能。
这次离开,估摸着时间要更久一点,他也希望两位长辈的身子骨,能撑久一点。
祁秋年要他派出去的亲卫去打铁,老皇是已经知晓了,不过他也没说什么。
这样的安排,他也觉得确实是挺妥当的。
而且,祁秋年如此重用他派过去的人,不就侧面地说明了祁秋年没有异心吗?
所以老皇帝也没再说什么,只说如果缺人的话,可以给京城来信。
祁秋年眼前一亮,“缺呀,陛下,您底下,要是有什么退伍的,退休的工人啊,侍卫啊什么的,您都可以给成安排过去,这炼铁打铁,其实不是什么问题,也不复杂,但从后续工作,修铁路,这是真的需要大批量的劳动力了。”
老皇帝啧了一声,还真是会顺杆往上爬。
“臣也只是想早点把这铁路修好嘛,以后陛下若是得空,早上坐上火车,晚上就能到北宜去视察我和云澈的工作了。”
老皇帝哈哈大笑,“你呀你,还真是把主意都打到朕的头上来了。”
祁秋年也没反驳,“臣确实是差人嘛。”
老皇帝抬了抬手,“朕知晓了。”
就说了这几个字,也没说要安排多少人,但祁秋年心里有数了,皇帝嘛,金口玉言呢。
告别了老皇帝和潇妃娘娘,祁秋年又单独去看了小承安。
让承安不要一大早去送他了,承安也听话。
次日一早,祁秋年又离开了他的侯府。
回京的时候,就他和暗一两个人。
离开京城的时候,却乌泱泱地带了几百号人。
人多就注定不可能走得太快,祁秋年还是坐上了马车。
能让自己好受一点,他才不会主动地去吃苦受罪。
一路走走停停好几天,远远地,终于看到了北宜的城墙。
北宜城外的红砖小楼房,也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祁秋年恍惚,他感觉自己还没走几天呢,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变化?
可还没等他想清,他便看到了城楼上那一抹身影。
是他的阿澈,而阿澈的怀里,还抱着一只胖猫咪。
他骑上马飞奔而去。
到城墙脚下的时候,晏云澈也已经从城楼下来了。
祁秋年翻身下马,直接就扑了过去。
他想,他可真是太想他了。
第127章 那啥
被两人挤在中间的煤球,喵叽一声。
唤回了两人的理智,没真在城门口当着百姓的面,互啃起来。
祁秋年从晏云澈怀里接过哼哼唧唧撒娇的煤球,感慨了一句,“我俩这像不像养了个儿子?”
他给煤球喂过不少的异能,所以煤球的智商几乎可以算是一个小孩子了,就是不会说话而已。
晏云澈眉目温和,笑着调侃,“他不是一直都是我们的儿子?”
祁秋年嘿嘿,“那你有空给取个名字吧,煤球煤球的,当个小名,大名跟你姓。”
晏云澈莞尔,“待我回去翻一翻书芋沿……”
紧随而来的伍锦,那是人都麻了。
他之前听到一些风声,但是也不确定,毕竟这事关皇室,也不好多打听。
但没想到,这两人离京之后,如此的放肆,大庭广众之下,居然就抱起来了,还把猫当成儿子养,甚至还取名。
周边也有三两个百姓路过,全都目不斜视,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了?
其实不然,是因为祁秋年和晏云澈刚到北宜,就给百姓表现出了他们互为知己,彼此信任,时常还会传出消息,说两人为了讨论政务,时常燃灯到深夜,还抵足而眠。
都是抵足而眠的情谊了,分开之后再相见,互相拥抱一下又怎么了?
京城的事情,祁秋年已经提前用电报和晏云澈说过了,现在当着伍锦的面,他还是介绍了一下。
“这伍锦兄弟是陛下拍给我,帮我们打铁修路的。”
伍锦麻木地点点头,没关系,他们从前都去种过田了,现在打铁修路,算得上什么呢?小侯爷不还给他们多发了一份工钱嘛。
而且他看着,城外的两层小楼房,跟着之前京城外侯爷工厂里的有些相似,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给他们住的了。
晏云澈听到他的想法,“这都是百姓们的房子,他们之前从肃北州府迁徙过来,在北宜无根基,做工,抵房子的钱。”
伍锦这才恍然大悟。
祁秋年又补充了一句,“如果你们也想要房子,也都是可以申请的,不过这房子修好之前,还有一段时间,本侯也给你们找好住处了。”
那铁矿就在北宜城外不远,弄几辆牛车,每天接送他们上下班,也差不多,然后留一部分人在铁矿那边驻守。
那边要修建炼铁的工厂,还有打造铁轨,都需要盖房子,也盖几栋住的房子就是。
他们都是陛下的亲卫,能来辅助祁秋年这个侯爷打铁,修铁路,就已经是很不错了,根本没想过会在这里定居。
所以,这申请房子的事情,他们是不想了,反正侯爷给他们安排了住处,侯爷又是个大方的,也不会亏待他们。
可他们没想到,在不久的将来,他们就要后悔了。
他们是陛下的亲兵没错,但他们也有家人啊,能生活在北宜,不比生活在京城差。
不过现在说这些都还早。
祁秋年让人先把伍锦一行人给安排了,休息两天再开工,然后就拉着晏云澈回家去了。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嘛。
门都还没关上,两人就吻在了一起,是激动,也是悸动。
猫咪,是看得懂人类交。配行为的,煤球见两个霸霸又在吃对方的嘴嘴了,喵呜一声,从窗户跳出去了。
哎,这里的小母猫太少了,渣猫煤球如是想。
屋子里的两人,吻着吻着,自然而然的扑到了床上去。
“想我了?”祁秋年含笑着问。
他问的这个想,不是心理上的想,是那个想。
晏云澈大概是跟祁秋年学的,有想法,就要说出来。
不过,他这次没说,只用了行动证明自己确实是想了。
罗帐翻涌,炙热的呼吸,滚烫的心跳。
“再试试。”祁秋年提议,“都用过那么久的药玉了。”
虽然这段时间他不在北宜,没法使用,但之前是能适应了,他又觉得他可以了。
“还是白天。”晏云澈羞赧。
祁秋年催促,“还能不能行了?你要真不行,换我来,哼哼。”
软绵绵的威胁,但男人怎么能被自己心爱之人评判说不行?
晏云澈行,当然很行
许久之后。
晏云澈打开门,叫了热水。
伺候的丫鬟,面红耳赤的下去准备了。
祁秋年双目无神的盯着床帐,有点儿怀疑人生。
晏云澈靠过去,将人搂进自己的怀里,“不舒服?”
祁秋年愣愣的回过神,“不是不舒服,好像是舒服过头了。”
是真正的感受到了灵魂在颤抖啊。
这话,还是那么的直接,引得晏云澈又面红耳赤。
“有没有难受的地方?”晏云澈还是很关心这个问题的。
主要是,没想到今天会成功,而且是第一次,多少是有些莽撞了。
祁秋年动了动手指,第一次让晏云澈看到了星星点点的绿色荧光,从窗外鱼贯而入,然后没入晏云澈的身体。
晏云澈顿时感受到一阵神清气爽,方才在床边磕到的膝盖,瞬间就没有感觉了。
当然了,祁秋年刚才是如愿体验到了:or2-7这个姿势。
祁秋年用行动告诉了晏云澈,他没有难受的地方,他都还有力气替晏云澈消除疲惫,自己那点儿难受的地方,早就被他修复了。
他才不会是亏待自己的性格。
晏云澈抿唇,“莫要让你的能力被人发现了。”
祁秋年哼唧一声,“除了你知道,也没人知道了。”
顶多再算一个暗一,不过暗一是自己人,而且了解得也不清楚,习武之人嘛,大概还以为祁秋年用的是传说中的内功,比如什么吸星大法,斗转星移之类的。
根本想不到是异能。
晏云澈无奈,“要起来沐浴吗?”
“你帮我洗吧,我不想动。”祁秋年理直气壮。
晏云澈自然也宠着他。
泡在浴桶里,祁秋年的神志才逐渐清醒。
他用着审视的目光看着晏云澈。
晏云澈顺利的读了他的心,不由得有些好笑,然后便开口解释了。
“佛教,亦有欢喜佛,便是专门教人恩爱的。”
是的,祁秋年刚才想的是,晏云澈这个还俗的和尚,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花样,还懂那么多的姿势?
这不符合常理?
祁秋年听完,先是诧异,“佛教居然还有这种东西,那佛教不都是讲究禁欲的吗?”
随后祁秋年又想到,佛教其实不是华夏的本土教派,好像是从印度那边传过来的。
虽然从那边传过来之后,本土是去其糟粕,留其精髓,但这其中还是有很多讲究的。
有一个欢喜佛,倒也不是很奇怪了。
毕竟祁秋年之前也听说过,瑜伽的诞生,起初也不是为了什么锻炼身体这一类的,就是为了那个啥。
随后,他又突然间想到,他刚才只是看了晏云澈一眼,而晏云澈却直接开口解释了。
他们俩是有默契不错,但这今天这一份默契,似乎已经超过了正常的范畴?
是不是哪里不对劲?
大概是刚才经历了强烈的撞击,祁秋年的脑子都被撞清醒了。
于是他看向晏云澈的目光,再次变得审视了起来。
晏云澈无奈,在浴桶里,将人搂进怀里,“年年如此聪慧,难道就真的想不到吗?”
哦吼,祁秋年即便是已经确定了。
从前那么多不合时宜的事情,比如说,晏云澈去查暗一,居然那么快就有了结果,再比如说,晏云澈只是去了一趟晏云耀的府邸,居然就知道晏云耀是要用手表来栽赃陷害他。
现在似乎都能想得通了。
不过,祁秋年的第一反应,却没有担忧或害怕,甚至是一时紧张都没有,只是觉得有趣。
随后便玩心大气,他咂巴着小嘴儿,在心里想道:【还想再来一次。】
晏云澈心里的那一份紧张,在听到他这个心声的时候,顿时消失无踪。
他家年年还真是,真是让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祁秋年见晏云澈没动静,还以为自己猜错了呢,但随后又想到不可能,除此之外,几乎没有别的解释了。
所以他又侧过头,看着晏云澈,然后挑了挑眉。
晏云澈拿他没办法,叹息着开口,“我怕你身子受不住。”
祁秋年啧了一声,然后又在心里头想,【那我要你吻我。】
这回,晏云澈并没再拒绝他,也没有任何理由拒绝。
两人在浴桶里,交换了一枚火热的吻。
可是只是亲吻,又怎么足够呢?尤其是祁秋年,今天精力旺盛,再加上一些别的原因,不停的用心里话撩拨着晏云澈的神经。
最终,他们还是达成了梅开二度的想法。
幸好这天气热,浴桶里的水凉了,两人也不怕感冒。
等一切风清云霁之后,天都已经黑了。
晏云澈换上衣衫,吩咐厨房做了一些清淡的晚膳送过来。
祁秋年这会儿,大概是处于一个灵魂出窍的状态,浑身都软绵绵的。
吃过饭,又在月下小酌了两杯,祁秋年才算是彻底回魂。
突然间想到晏云澈的能力,想到他从三岁就出家。
这会儿都不需要祁秋年问出口了,晏云澈便自顾自得回答了。
“确实是因为这个原因,只不过,这件事情,除你之外,只有母妃知晓,连承安都不知道。”
祁秋年叹息着,靠在晏云澈的身上,“那你还让我知道。”
想到这段时间,晏云澈有意无意的暗示,他居然一直都没怎么放在心上,想来,是晏云澈早就想告诉他了。
是他自己太过于迟钝。
晏云澈把人搂紧了,还给他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然后才开始回答,“因为我想与你一起白头,读心这样的事情,若是不早一些说清楚,若是意外暴露,之后恐怕会生隔阂。”
祁秋年就啧了一声,“那这么说来的话,我的来历,我的过往,这一切你都清楚了?”
那是不是都不用他来坦白从宽了?
晏云澈却在此刻摇了摇头。
祁秋年诧异,“你都能读心了,还读不到我是从哪里来的?”
晏云澈嗯了一声,继续说:“我从最开始注意到你,便是发现许多时候,我读你的想法,只能读到一半。”
这回,祁秋年也是更诧异了,“只能读一半?”这是什么意思?
他睁着一双漂亮的眼睛,眼睛里写满了难以置信,哪还有读心术只能读一半的?
虽然,他想到自己从前在心里yy晏云澈的那些话,有些羞难,但毕竟两人都这种关系了,那些色色的想法,倒也不伤大雅了,回忆起来,也都是一种小情。趣。
晏云澈回答说,“后来,我大致总结了一下,关于你来大晋之前的事情,或者关于你家乡的事情,我都只能读到一半。”
原来这能力,还是有限制的,他的来历,他的前世,居然都读不到。
祁秋年没忍住笑了,“那我这算不算是:男人,你成功的引起了我的注意?”
晏云澈不懂这个梗,理所当然的点头,“起初,确实是因为如此。”
祁秋年哼唧一声,“我还以为是我的美貌吸引到你了呢。”
晏云澈简直是哭笑不得,“我家年年确实是貌美如花。”
整个大晋,也找不到比他家年年更令他心醉的模样了,特别是今日在床上,在浴桶里。
他低头,吻了吻祁秋年的眉心,“年年都不害怕吗?”
每个人心里都会有秘密,也会有不可宣之于口的事情,他会读心,尽管关于他家年年的过往,只能读一半,但大多数时候,他家年年,在他这里,几乎都是透明的。
祁秋年大概猜想到了晏云澈的脑回路,这回,他没有直接回答。
他靠在晏云澈的身上,抬头仰望着一望无际的星空。
“许久之前,我就发现过一点端倪,但是没往这个方向去想,你有这样的能力,确实是很让人意外,可是这也不是你想有的,也不是你想要的,你也会害怕吧。”
祁秋年现在可以理解潇妃娘娘当初为什么要把晏云澈送去做佛子了,这样的能力,一旦暴露,别说晏云澈了,就连潇妃娘娘以及战家,都未必会有好下场。
他回吻了晏云澈一口,玩笑似的说:“我行得正坐得直,又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为什么要害怕呢?”
至于心里的不正经,心里的那些花花肠子,如今都能成为他们之间的小情趣了。
祁秋年的话,让紧张了一个下午的晏云澈,彻底稳住了心神,“得爱人如此,夫复何求。”
祁秋年感受他心里的放松,笑了笑,又问:“那你现在说说,你什么事情只能读一半?我看能不能跟你讲一下。”
关于他自己的秘密,还有他自己的能力,既然晏云澈说了只能读一半,那就只能说是一知半解。
而他们也都很默契的知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还不是一个合适的时机。
所以祁秋年也只是好奇,晏云澈到底哪些只读了一半?
晏云澈想了想,“初次相遇,在京城外凉茶铺子,你在心里说我长相妖冶,不像是高僧,更像是妖僧,还说我这种长相,要是能能什么,后面的事情,我便读不到了。”
祁秋年噗嗤一乐,“后面是说,要是你能把你拐回我的家乡去出道,做个花瓶也能爆火。”
晏云澈不太懂出道是什么,
祁秋年又解释了一下,“出道就是去做明星,明星受万人追捧,会有很多人喜欢你。”
得到这个回答,也是让晏云澈哭笑不得。
“若是哪天能陪年年一起回家,我倒也是不缺谋生的手段了。”
回家吗?
祁秋年的神色有些落寞,即便是能回去,他也不会愿意回去了。
家人不在了,而且那个世界满目疮痍,到处都是变异的动植物,他穿越前,国家的秩序还没彻底崩坏,但谁知道还能坚持多久呢?
所以那个世界,还不如现在呢。
晏云澈不知道他经历过什么,但也想到了他家年年的家人都不在了,只能又紧紧的把人抱住。
“你既然能来到大晋,那会不会有一天,你能回到一切都还没发生之前?”
说到这里,晏云澈突然心悸了一下,若是一切都没回到没发生之前,他的年年是否还记得他?会不会
祁秋年这会儿大概也是被他的读心术感染了,然后笑着说,“按照我的经验,回去呢,怕是不可能了。”
如果能回去,他上辈子死在晏云耀的手里,就该直接回去了,为什么又给了他一次重生的机会?
他一直怀疑,这他穿越又重生的,跟他们家祖传空间肯定脱不开关系,只是现在找不出任何线索。
当然了,也有可能他这辈子都找不到答案。
不过,回去嘛,按照这个情况来说,是不可能的了,哪怕再重生,他都不一定能回去。
反正他也不想回去了。
晏云澈把人抱紧,像是要融入自己的骨血,“若是有天,年年要离开,请一定要带上我。”
祁秋年感受到他心底的不安,转身扑进晏云澈的怀里,“放心,即便是舍弃所有,也不会放开你。”
夏日的晚风是温柔的,也带着燥热。
两颗相同频率跳动的心脏,也是温柔的,同样也是燥热了。
晏云澈的秘密,暴露在祁秋年面前之后,他们的生活,似乎也没有发生任何改变。
顶多是偶尔祁秋年玩心大起,直接用心声韩晏云澈,让晏云澈过来亲亲他,让晏云澈给他倒一杯水。
晏云澈的仅剩的忐忑,都在祁秋年日复一日的调侃中,烟消云散。
一个恐怖的能力,成了两人的情趣。
甚至,有时候祁秋年还会主动拉着晏云澈过来帮忙。
这不,又要招人了。
铁矿那边的挖掘搭建,这段时间,在伍锦的带领下,已经建成了,也就意味着,可以开始炼铁了。
那火车轨道,说是铁轨,但其实是高锰钢。
炼制的程序可比炼铁的程序复杂太多了。
得招人。
但炼钢技术,却是不能外传的,只靠伍锦这两三百个人,肯定是不够的,得找民夫。
肃北那边,又输送过来三千多人。
招人的时候,祁秋年就让晏云澈坐镇,看这些人心里是不是有鬼。
别说,还真让晏云澈抓到几个其他皇子派过来的探子。
不过两人没直接把人丢出去,反而是将计就计,把人给留了下来,然后安排了一个不重要的职位。
反正,他们这开铁矿,是经过陛下同意的,即便是那些皇子要告状,也拿他们没办法。
祁秋年也忙起来了。
造铁轨,修铁路,都不算难,等基础打好了,他去实地勘察就是了,现在紧要的,就是把蒸汽火车给弄出来。
蒸汽火车的原理不难,甚至是简单道令人发指,好像是初中就学过的知识了。
要如何运用,其中还是有些门道的。
幸好,上辈子祁秋年就因为不愿意颠簸出远门,就一直在研究这个问题,所以上辈子已经初见成效了。
这辈子,也只需要再进行多次实验。
祁秋年在铁矿这边待了好几天,是晏云澈一连再三的派人来催他回家,他才收拾收拾,准备回去了。
也不是他故意要躲着晏云澈。
主要是那啥,最近频繁了一些,虽然他有异能,但是也不能天天那啥吧。
年下男人的精力,果然是无穷尽的。
不过几天不回去,他也想晏云澈了。
嘿嘿。
两人都差不多调性。
马车刚到进城,就被人给拦住了去路。
“侯爷,像是有个疯子。”车夫紧张道:“您别下车,小的去把他赶走。”
祁秋年掀开马车帘子看了一眼,“等等,我去看看吧。”
背影有点儿眼熟,而且瞧着也不是疯子,只是头发有些凌乱而已,手里还拿着一本书呢,而那本书,是从他图书馆里借出来的。
而且,看他这样子,也不是刻意要拦路,更像是看书入迷了。
“兄台。”祁秋年喊了一声。
那人一回头,祁秋年被吓一跳,居然还是个老熟人。
灵泽书院的山长,曲子博。
“曲兄,你这是?”祁秋年差异。
曲子博回过神,激动的拉着祁秋年,“侯爷,可算是见到您了。”
他前两日去了府衙,被王爷告知,侯爷没在。
祁秋年退后一步,“曲兄,你这是在激动什么?”
曲子博,“老夫这些日子都在图书馆看书,看了不少侯爷的书,方知这天下之大,人类有多么渺小。”
祁秋年莞尔,“知识的海洋是浩瀚的,活到老学到老。”
能放在图书馆的,都是他整理过后的,不怕被古人看见。
第128章 壮志
图书馆现在的人流量已经逐渐开始平稳上升了。
起初是很多读过一点书的人因为好奇,进去看了看,却发现书里面有不少可以赚钱的东西。
只要试着学习,学了之后,就能进行试验,试验成功,就能给家里多一份收益。
比如,如今的市面上,已经可以看到魔芋豆腐,甚至是糖炒栗子了。
这些小生意,不能让人大富大贵,但是却可以给家里多一分营收,家里的妇人和孩子都可以做。
财帛是最能打动人心的,这一类的书,祁秋年都放在了最显眼的地方,最开始有人学到了,赚了钱,别人看见眼红,也跟着去图书馆看。
可是他们不识字呀,幸好小侯爷想得周到,安排了读书人,可即便是这样,他们也有很多听不懂的地方。
然后就发现了识字的重要性。
这曲子博,是灵泽书院的山长,曾经风光无限的状元郎,看的书,当然不会是浅显的科普类书籍。
最开始,看的还是诗集这一类的。
毕竟小侯爷之前刊印出来的诗集,是让全国读书人都震惊了,而这图书馆,居然又有新的诗集,看得他废寝忘食。
然后有一天,他偶然间看到书院里的学生在做实验,水沸腾之后,就会产生水蒸气,若是上面盖一层篷布,篷布上的水蒸气积攒到了一定的地步,就会变成水滴落下。
这就是下雨的原理,不是什么龙王在兴云布雨。
他去问了一嘴,学生说,这就是科学,是从图书馆学来的,甚至还发散思维,若是这水蒸气大一些,人类是不是也可以控制是否下雨了。
没办法,头几年的旱灾,确实给北方的百姓带来了巨大的心理阴影。
曲子博听完,没觉得学生们的想法不切实际,毕竟实验结果就摆在这里了,于是他好奇,也就去看了关于这一类的书籍。
结果,这一看,就直接入迷了。
这一类的书籍,不是像四书五经这种,教人知识,学做人的道理。
书籍里,把很多人类不能理解的事情,都用最简单的语言解释清楚,若是不相信,还能自己去实验,都不算困难。
比如说,现如今基本上已经传遍全国的硝石制冰,小侯爷之前只教了大家,硝石能把水变成冰,但他们都不知道原理,看过书就明白了。
这些书,是越看越有趣,然后,他就偶然间,发现了蒸汽机的存在。
祁秋年略微有些诧异,“曲兄想研究蒸汽机?”
曲子博激动,“侯爷,可否给我讲讲,这蒸汽机的运作?这膨胀推动活。塞,这活。塞是什么?老夫发现了,若是蒸汽机能实现,似乎可以解决很多当下的问题。”
比如说,现在需要十个人完成的工作,有了蒸汽机,或许只需要两个人了。
这并不代表岗位少了,百姓就少了赚钱的活计。
效率提高了,产量也就高了,产量高了,那价格自然也就低了,价格降低,就会有更多的消费者,而消费者多了,又要进一步提升生产效率。
生产效率没办法提高的情况下,只能多加生产线,这工作岗位,不就又增加了?
就比如,现在有了珍妮纺织机,还有缝纫机,全国的布匹价格,都有一定程度的下滑。
即便是北宜贫苦,王世棋的布庄,今年上半年入驻之后,城里也少见有人身上打很多补丁的,毕竟布料便宜了。
祁秋年感慨他的敏锐,蒸汽机,是曾经在十八世纪,推动了整个工业革命的伟大发明,一直到二十世纪,蒸汽机都还是在生活中被广泛运用。
他之所以不研究别的,就是因为蒸汽机,是最容易实现的。
他研究蒸汽火车,未尝不是想要将蒸汽机的技术拿出来,不过,靠他一个人,是远远不够的。
讲蒸汽机的书籍,是他刻意放在里面钓鱼的。
就是为了让人发现他们。
光看书,只能学个原理,是不可能学透彻的,除非要进行实验。
而大部分人,都是拿不出这实验经费的,甚至是实验材料,真要再细化学习,就得来找他,到时候,不就给自己发展出一个帮手了吗?
没想到,钓到的第一条鱼,居然是曲子博。
还是一条大鱼。
书院的山长啊,底下好多读书人呢,而这些读书人,又不全是能走科举路线的,不能科举,还能搞科研嘛。
嘿嘿,这不叫钓了一条大鱼,是钓了一窝鱼。
祁秋年灵机一动,“曲兄,别的我也不说什么,本侯现在正在研究蒸汽火车,书里也应该写了,若是曲兄愿意,本侯邀请你加入研究小组。”
曲子博眼睛都瞪大了。
他之前预想的,都是蒸汽机推动工业发展,可没想到小侯爷居然直接研究蒸汽火车了。
这可不得了啊。
别的不说,这火车,得用多少的铁啊。
祁秋年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和惊诧,“前些日子,本侯回京了一趟,就是为了这件事情,陛下已经应允了。”
曲子博眼睛又亮了,“若是侯爷不嫌弃的话,我愿意跟着侯爷学习。”
祁秋年心里奸笑,嘿嘿,表面还是很沉稳的,“是互相学习罢了。”
说着,他扯下自己身上的玉佩,给他指了路,“曲兄若是着急,可以直接过去看看,现在已经有雏形了,本侯现在要回府一趟,没办法带曲兄去参观。”
曲子博完全不介意,“侯爷尽管去忙,在下可以自己过去。”
“好,那曲兄也注意安全,这蒸汽机,还是有一定的危险的。”
“无妨,在下就是先去看看,不会乱动。”
“好,那曲兄请便,本侯就先回府了,改日再与曲兄一同探讨。”
告别了曲子博,祁秋年回了府衙的后院。
晏云澈正在书房处理公务,见他探头进来,高傲地冷哼了一声,“我们家侯爷舍得回来了?”
这人设都崩塌了喂。
还怪可爱的。
祁秋年蹭过去贴贴,“我们家王爷是生气了?觉得本侯冷落了你?”
晏云澈完全拿他没办法,“你几日不回,猫都想你了。”
“猫想我,你不想我?”
“想的。”
“嘿嘿。”祁秋年又凑过去亲亲,“这不是研究蒸汽机嘛,时间紧迫,总不能等车轨和火车都造好了,我这蒸汽机还没研究明白吧?”
没有蒸汽机,这火车和铁轨,那不就成摆设了。
晏云澈心疼他太累,“即便是要研究,也不可废寝忘食。”
“知道啦。”祁秋年暖心。
祁秋年抬眼,看见晏云澈的眉梢里也带有几分疲惫,当下就有点儿觉得自己这个男朋友似乎太不称职了。
晏云澈这么忙,他前几天在铁矿那边,虽然派了人来催他回家,但更多的是给他送吃的穿的,让他不至于在那边过得辛苦。
而北宜所有的内政,都交给了晏云澈一个人打理。
人家其他的太守,手底下都还有几个幕僚呢,晏云澈虽然带了几个居士,可以帮他打打下手,但真正处理内政问题,还是得靠晏云澈一个人。
本来他是该帮忙的。
可最开始就划分好了,晏云澈管理内政,而他负责搞发展,之后,他就忽略了这个问题。
人都是会累的。
他摸了摸晏云澈眉心的红痕,满眼的心疼,“最近有发生什么事情吗?让我来看看,能不能替你想想办法?”
晏云澈莞尔轻笑,“不忙,只是你不在,睡不好而已。”
闻言,祁秋年更心疼了,“是我不好,之后我都早上去,晚上回来。”
晏云澈不在他身边,他其实也不习惯,只是前几天忙得晕头转向,当然了,都是些脑力劳动,也是不轻松的,也就没有矫情的工夫了。
但如果有选择的话,他还是想抱着他家阿澈一起睡觉。
也不知道是不是晏云澈礼佛二十年,身上被香火腌入味了,晏云澈身上一直都有一股很清爽的檀香味。
嘿嘿,这么说,可能也不恰当,大概是晏云澈即便是还俗,也没忘了每日焚香礼佛。
这味道,闻到就让人很安心。
祁秋年懒散地坐在晏云澈身上,随手扯了一本地方县令送上来的政务报道,还不少。
晏云澈随口解释了一句,“也不是什么大事,这田里马上就要丰收了,底下县令来问农作物要怎么办。”
今年的收成,实在是太好了,这收成好,确实是一件好事情。
但也极大地增加了百姓们囤粮的负担。
今年春耕的时候,他们才过来不久,而百姓大概是前几年干旱,饿肚子饿怕了,虽然还是有人种小麦和稻米,还有粟米这一类的粮食。
不过总体来说,都种得不算多,大多数都选择了种土豆红薯玉米。
毕竟这东西管饱,还能当菜吃。
这是百姓们自己的意愿,而这三种粮食都是新鲜产物,祁秋年和晏云澈也不好干涉百姓们自己的农田里要种什么农作物。
这不,面临收获了,百姓们就突然间发现了一个很大的问题。
家里的粮仓放不下呀。
从前,这些百姓都是种好大米,交完税之后,基本上都是直接把大米卖了,然后赚到的钱,再去换糙米回家吃。
粳米贵,糙米便宜。
这样才能保证一家人,一年到头都不会饿肚子,产量好的时候,他们才能给自己留一部分,逢年过节的时候,吃几顿白米饭。
所以家里的粮仓,基本上也就只能屯一家人一年,最多两年的粮食。
这土豆红薯玉米,除了高产,他还特别大一个,占地面积就更大了。
百姓们就是苦恼这个问题呢,总不能烂在地里了,可收回来,也没地方囤放呀。
祁秋年琢磨了一下,“到明年,情况应该会好很多了。”
晏云澈看着他。
他说“今年,我那些试验田种的旱稻,收成应该不错,明年就有种子下发给大家了,能提高稻米的产量,我估计大家还是更愿意吃大米饭的。”
确实是这个道理,土豆红薯玉米虽然能作为主食,但也总不能天天吃,只有米饭,是怎么吃都吃不腻的。
晏云澈颔首,“但目前的首要问题,还是解决今年的囤粮该怎么办,我是想,或许可以在村子里修建一个大的粮仓,大家清算好自己的产量,都可以囤放到一起去。”
每次取用,都从自己的产量里划分减掉。
大不了就是村长忙一些,记录一下,也不复杂。
再则,以后要是出什么天灾人祸,这粮仓也是百姓们保命的东西。
反正现在有红砖和水泥,造价不高,村子里每户人出一点钱,这粮仓就盖起来了。
顺便,也能在村子里推广一下这水泥的妙用。
等到官道上的水泥路修完了,这水泥就该流入市场了,让百姓们提前见到水泥的好处,这就不愁销量了。
“这确实是一个办法。”不过这粮仓修好了,也不能只屯粮,有些太浪费了。
而且,第二年,还要收获一大批粮食,总不能继续建粮仓。
祁秋年稍微琢磨了一下,“这简单,把这三种农作物二次加工,做成别的农副产品,然后售卖到外地去,还能比土豆红薯玉米的价格高一点。”
晏云澈吃过一些祁秋年拿出来的二次加工的农副产品,比如说土豆粉,红薯粉,爆米花这一类的,原材料都是这三种农作物。
他想了想,问:“年年,这是又想办工厂了。”是不是太累了?
祁秋年摇了摇头,“这种生意适合百姓们自己去做,每家每户都有原材料,他们学了之后,除了自己方便囤货,然后也能让商人们收购卖到外地去,不过这收购的商人,我倒是可以去想想办法。”
至于生产的问题,就交给百姓们自己去办吧。
他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去做这门生意。
能增加收入,他相信百姓们还是很乐意的,反正这北方凉得早,大冬天没事干,百姓们在家里也能忙活起来了。
从前,农民们种田,是为了填饱肚子,现在,他祁秋年就要让大家,种田也能赚钱。
工业要发展,农业也不能落下。
晏云澈心底都是柔软的,“年年,你到底是哪里来这么多的奇思妙想?”
祁秋年傻乐,“都是家乡曾经经历过的。”他不过是照葫芦画瓢罢了。
有时候他都庆幸,即便是他家境富裕,他的父母也没把他养成五谷不分的小白。
晏云澈对祁秋年家乡的好奇心,又增加了一分。
“那我就让底下的县令派人过来学。”
祁秋年点点头,“你看着安排就行了,土豆,可以做土豆粉,淀粉,红薯也可以做成红薯粉,甚至红薯干,粉条儿。玉米嘛……如果能磨成细面的话也不错,玉米面还是很香的。”
其实,他更倾向于让百姓把多余的玉米拿去喂猪,但是这话要说出去,都不说百姓会怎么想,恐怕是那些世家权贵,富商,都会觉得这是暴殄天物了。
哪有给猪喂粮食吃的?
自从祁秋年阉割公猪,能让猪迅速长肥长大的法子公布出去之后,如今养猪的人确实是不少。
养猪的食物,也仅限于家里的小孩每天去田里山里,打两背篓猪草回来,顶多是喂前段时间老掉牙的红薯梗。
猪是杂食性的动物,只要没有毒,给什么就吃什么。
反正是不会喂粮食的。
但实际上,如果能喂红薯喂玉米,就能让猪长得更肥硕,甚至肉质也会有一定的提升。
“这事情先不急着公布。”祁秋年说,“等到他们日后自己粮食多了,口袋里的钱也多了,也就不心疼这点喂猪的粮食了,这肉总比粮食更值钱吧。”
有了打算之后,两人又都忙起来了。
去教百姓第二次加工农副产品,这种工作用不着祁秋年亲自出马,他只需要给自己培养一小队人就行了。
反正又不难,把制作工序写给他们,让他们反复实验两次就能成功了。
但他还要去联系商队。
商队的人选,他其实有个打算。
也就是开镖局的张莫,张莫最开始就是在南安县开了个小镖局,毕竟是小地方,生意只够一帮兄弟勉强糊口。
然后接了他这个长期的生意,勉强算稳定了一些。
再后来,因为要去建渝州府培育水稻,祁秋年又建议他们,在京城开一个分部,他也出了一点资金。
这两年,张莫都做得不错。
后来祁秋年来北宜,也给张莫提了意见,让他们可以在北宜开个分部,钱不够的话,他也可以出资。
不过那时候因为镖局的人数不足,到底是没有开到北宜这边来。
现在嘛,他有更好的想法了,反正这跑镖局的都是全国各地跑,那为什么不在跑镖送货的时候,也给自己多一笔收入呢?
镖局,跟后世的快递,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他们除了运送货物,给人带信,甚至可以充当保镖,送人出远门,只要客户给的钱够,他们是可以去全国各地跑的。
现在嘛,祁秋年可以给他提供一条新的思路,在跑镖局的同时,带上自己的货物,然后去当地售卖,如果稳定了,还能派一两个人在那边驻守。
这红薯粉,土豆粉,都是新鲜东西。北宜的百姓要赚钱,根据他们的习惯,自然是要把制作方式捂严实了,短时间内是传不到外地去的。
所以这钱,赚几年是没有问题的。
想到这里,他就立马写了信,送往京城的食之禅。
张莫的镖局,还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从南安县送一些海产品到食之禅。
因为是他的事情,所以这一趟走镖,几乎都是张莫亲自在跑,所以这封信应该是可以落到张莫手里去的。
现在就等张默过来了。
整个北宜,开始大丰收。
今年风调雨顺,产量最高的一家,那红薯居然亩产了5000多斤,可把那家的一家老小都给乐坏了。
前段时间还在愁,这些粮食怎么存放,全部卖出去也不可能。
毕竟整个北宜州府的村里,都种了这三种农作物,甚至是周边几个州府,也都不缺。
留着自己吃,那是肯定吃不完的。
但现在嘛,就不同了。
王爷用低价安排了村子里修建粮仓,虽然他们出钱了,但这砖瓦房呢,能让粮食跟耐放。
然后,小侯爷又给了他们新的安排,可以将这些东西二次加工,然后卖到外地去。
虽然五斤红薯才能出一斤左右的粉,但价格却能卖十倍以上。
他们都能赚外地人的钱了,这从前简直都不敢想象。
所以要学二次加工这消息,发布到村子里之后,百姓们都十分地配合,这关乎自己的生计呢。
村长们选了些心灵手巧的来府衙,学了之后,又立马要回村,教其他的村民。
一时之间,整个州府的百姓们都活动了起来。
粮食爆仓的事情,几乎走上了正轨,但祁秋年心心念念的蒸汽火车,还没见到轨道呢。
祁秋年把府衙的事情放了放,准备去铁矿那边看看进度,出城的时候,居然发现街上有小孩,手里拿着红薯干在磨牙了。
百姓们这效率也真是不错。
至于做出来的那些红薯粉,土豆粉这一类的,只要保持干燥,也可以存放很久,也不急着这一时半刻地卖出去。
有的人着急,自己去跑商了,祁秋年也乐见其成。
剩下的,就等张莫来收吧。
忙完了一个阶段,他还是要继续进行蒸汽机的实验了。
有了曲子博的加入,实验进度快了不止一星半点。
果然,还是不能小瞧古代人的智慧。
他们只是从前没接触过这些,而曲子博到现在,他只要稍微提一点两句,他的成长速度就是十分惊人的。
有时候,祁秋年只是一两天没过去,那曲子博就能给他一个新的惊喜。
蒸汽机的研究也走上了正轨,接下来就要考虑勘测修建铁路的事情。
这事情,只有祁秋年自己去做,毕竟其他人都没有做过测绘这一类的工作。
短时间培养出来的人,怕是也做不到足够精细,只能当个帮手。
这修铁路一环扣一环的,要是某个数据出了差错,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只有祁秋年亲自上阵。
但幸好,从北宜到京城的道路,几乎是一马平川,几乎没有什么大的坡道,甚至是山路都没有,不用开山打隧道了。
北宜到京城,原本就有一条官道,官道如今还在修水泥路,而且已经修了很长一段路了。
晏云澈也在跟前面的州府进行商议,让前面的州府也开始修路了。
第129章 视频
祁秋年去勘查道路去了,晏云澈也没有闲着。
农忙过后,就到了每年一度的征收傜役的时间了。
古往今来,百姓是最怕征收傜役的,吃不饱穿不暖,还累死累活,这都不说了,若是遇到一个性子不太好的督军,动作稍微慢一点,被鞭打都是常有的事情。
每年服役都得丢掉半条命。
这古代人,不愿意分家,服徭役,也是其中一个原因。
因为一家只出一个男丁,若是分了家,那每家都得出人。
不过即便如此,还有不少百姓为了避开服役,从而跟家里大打出手,兄弟阋墙,这都是常有的事情。
北宜不同于京城,京城富庶,不到紧急时刻,傜役都是可以花钱买人头的,差不多都是十两银子一个人。
然后地方官,再用这一笔钱,雇人来做傜役,总有贫苦家庭,是愿意多出几个人的,而且雇人,当然是可以赚钱的。
当然了,这雇的人,肯定是赚不到十两银子的,这都是不成文的事实了。
但北宜不同,北宜贫苦,今年有了祁秋年的几家工厂,又有了土豆红薯玉米,算得上是宽裕了不少。
但真让每户人家都花钱免傜役,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十两银子呢,从前,他们一家十几口人,省吃俭用一年,都未必能存上这些钱。
现在的情况好些了,但他们也早就已经习惯了节俭,除非是真的迫不得已,否则他们是不会愿意花这个钱的。
有时候,钱真的是比命重要。
而且,这里的百姓大概是穷怕了,他们不懂什么政治,但他们知道每一任太守,如果不犯错误的话,基本上只会在一个地方任职三年。
也就是说,在他们的潜意识里,就觉得晏云澈这个七王爷,只会做三年的太守。
而祁秋年这个侯爷,是跟晏云澈这个王爷一起过来的,那些工厂也都是小侯爷的,这也就意味着,三年之后,他们可能就要离开,工厂就未必能办得下去。
这诸多情况,大概就在他们心里形成了一种,现在工厂的伙计,只能做三年的概念。
能赚三年的钱,就已经很不错了,他们也盘算着,等城外的房子修完了,他们上了三年的工,也能有钱去买红砖水泥了,哪怕是把屋子修小一点呢,总好过土坯房吧。
这都是大多数百姓心中的想法。
但其实,如果有聪明人的话,从晏云澈这个安北王的封号来看,就知道北方或许会变成晏云澈的封地。
三年时间,是不足以让一个贫困州府迅速发展起来富裕州府的,至少在祁秋年心中是足以的。
三年,可能刚刚起步的状态,他怎么可能轻易地舍弃呢?
再说了,祁秋年还要花费大力气和大把的金钱去修建蒸汽火车呢。
除了是想要出行方便之外,也是考虑到日后的某一天,不管是晏云澈在北方就藩,还是在京城做国师,总是少不了两边跑的。
这些话都说远了,还是说征收徭役的事情。
今年的上半年才做完一次人口普查,无论是参加服役的,还是花钱免徭役的,这数据报上来,就是一目了然。
没有任何一个官员,能贪污到一分一毫。
这人数,人选,都确定好了之后,接下来就要安排他们开始上工了。
现在不征兵役,所以都是力役,也就是干力气活。
按照往常,一般也都是送他们去做修桥铺路这一类的工作。
今年的北宜,也大抵是差不多的。
水泥路要修,从北宜往京城走的方向,水泥路一直都在修,在目前那一部分的人数是足够的,再接下去,就是要跟其他州府共同商讨了。
祁秋年和晏云澈也没打算他们俩就直接把水泥路修到京城,总要给前面的几个州府,一个表现的机会嘛。
修路,这都是政绩呢。
但是,从北宜到下辖的县城,乡镇的道路,却还是没开始修的夯实的土路,不平坦就不说了,下雨天更是泥泞不堪。
趁着还没下雪,赶紧把路挖平整了,然后再铺设水泥,过一个冬天,就应该差不多了。
只要人多,修这些路,是不成问题的。
另外,就是祁秋年那边了。
造火车,火车的车厢,这一类的可以慢慢来,但是铁轨确实可以根据祁秋年勘测出来的路线,部分地方开始挖地基了。
剩下的,也要跟着将它铺平,方便后期铺设铁轨。
再则,还要去采铁矿和煤矿,这都需要人工。
原本是招了些工人,但这不是始终不够嘛,没办法,机械代替人工,是不敢想了,只有全靠人力了。
北方的冬季是寒冷的,即便是如今还没有下雪,但是做傜役也是很辛苦的。
但幸好祁秋年和晏云澈都是体恤民生的好官,服徭役,虽然没有工钱,但一日三餐都是让他们吃饱的。
而且餐食的规格,是和花钱雇来的工人是一样的,并没有区别对待,管饱吃,每天都有一点荤腥。
并且,这天气凉了,每天都会有一大锅的鸡汤,骨头汤这一类的,饿了冷了,都能去喝一碗,这也是不要钱的。
百姓们在私底下都在感慨,这都不像是来服役的,工作虽然是有点辛苦,但若是真的累到了,管事儿的大人,还会让他们先歇会儿,温和地跟他们说,别累出病来了。
根本不是像从前他们那样,如果动作慢了,还得被鞭打。
这服徭役,死几个人,是每年都会发生的事情,到时候上面良心好的,还给点抚恤金,要是遇到贪官,别说抚恤金了,说不定还得倒打一耙。
可今年他们服这个傜役,非但没有死人,就连有工友受伤了,那位王爷也都会派大夫给他们包扎,给他们治病,而且还是免费的。
受了伤,不能干重活,也会及时地调整工作岗位。
当然了,如果是遇到那种偷奸耍滑的,故意把自己弄受伤,然后逃避重活的,王爷旗下的大人们,也不会姑息这种情况。
可以给你两天养伤的时间,但之后就会被派去做最苦最累的活,并且之后不会再调整。
几番整治之下,今年这傜役工作,总算是走上了正轨。
祁秋年这边,出去跑了半个多月,也勘测标记了一段路。
这北宜到京城,一马平川的,路况好,不用一次性把全程都勘测完毕,可以先一段一段地来,他还得在电脑上先进行建模。
回到府邸,晏云澈也在。
初春,他们刚来的时候,府衙都没有地龙。
但是前段时间,刚开始降温,大源提早就给他们把地龙修好了,这天一凉,地龙就烧起来了。
房间里,也安装了日光灯,这冬季天色暗,为了保护自己的眼睛,他们又在房间里放了两张书桌。
所以这段时间,只要不是接见下属官员,他们都在房间里办公了。
晏云澈从前是不敢想象,每个屋子都该各司其职,卧室是睡觉的,书房是看书办公的地方,会客又有另外的会客厅。
总之,是不会像祁秋年这般,在睡觉的屋子里办公。
不过,这体验感还不错。
有时候,他在办公,他家年年在睡觉,他转过头,就能看见他家年年。
祁秋年把自己的电脑弄了出来,坐到了晏云澈的旁边。
晏云澈正埋头处理公务,但祁秋年刚坐下,他便十分自然地抬了抬手,在祁秋年的脑袋上摸了一把。
这种亲昵的动作,已经成为他们生活的一部分,几乎是习惯成自然。
祁秋年等开机的时候,凑过去看了一眼晏云澈手里的公文。
晏云澈居然在写关于煤炭的后续规划。
这煤炭,燃点高,确定了可以锻造钢铁,毕竟他们现在要修建铁路,那一段一段的高锰钢。都少不了煤炭的助力。
但是这次征用了傜役,吃饱饭,力气足,每天开采出来的煤矿数量,是极其庞大的。
炼铁工厂那边,短时间还没有这么高的需求,最好的办法,还是将这些煤矿流入市场。
让百姓也开始使用,同样也能让州府的财政情况增加一些,总不能都靠着去薅富商的羊毛,以后再修路,修房子等,还是得靠地方财政。
煤矿跟铁矿的差别,还是很大的,铁矿毕竟是战略物资,不可私自买卖。
但煤矿却是一直都可以当地官员私自买卖的,当然了,这收益也是归于地方财政的营收,不能挪为私用。
但如何把煤炭卖出去,也是个问题。
其他的州府,若是有煤矿的,其实一年也赚不到几个钱儿,甚至几乎都是无人开采的状态。
最终的原因,还是因为普及率不高。
祁秋年支棱着脑袋,看了一会儿,“这种事情,你找我呀,不就是把煤炭卖给百姓吗?”
晏云澈莞尔轻笑,他家年年在做生意这一道上,确实是有极高的天赋与能力。
什么东西落到他家年年手里,都是化腐朽为神奇。
但他的年年,这段时间太忙了,他也不想给他家年年增添负担。
也想靠自己的想法,看能不能落实这个事情。
晏云澈组织了一下语言,“我想着,或许可以做一个小炉子,跟炭盆有些相似,不用炭盆那种敞口的,更像是小药炉,用小炉子点燃,放在屋子里,一来是可以取暖,二来,这小炉子平时也能烧个热水。”
不需要把火烧得很旺,有一点温火就足够了,平时百姓们喝一口热水也方便。
祁秋年眼前一亮,“我们家七王爷殿下,还真是不同凡响的聪明。”
煤矿走入千家万户之前,确实是工业用途。
但煤矿,是如何走进百姓家的,也确实是和晏云澈的计划十分相似。
要把一样东西,而且造价不高的东西卖出去,成为百姓生活用品,日常用品,那就让他们看到煤炭的实际性的好处。
现在大多的百姓,无论是取暖,还是做饭,都还是靠烧柴火。
烧完的木材,之后会有些木炭,有的人会把木炭收集起来,在家里点个炭盆,以此取暖。
这个劣质木炭的烟雾和气味,其实也算不上好闻。
但这已经是贫苦百姓,能想到给自己最划算的取暖的方式了。
但是烧大锅做饭,每次要用到的柴火,也不是一星半点儿。
生活在村子里的百姓还好,他们可以自己出门砍柴,但是生活在城镇里的百姓,用点儿柴火,都得是靠买的。
如今有了煤炭,而且更耐烧,估摸着价格也不会高,那为什么不把柴火换成煤炭呢?
晏云澈的想法就很好,做一个小炉子,其实这炉子也能烧饭,就是火力没有柴火锅那么强劲罢了。
祁秋年琢磨了一下,“我们或许可以把煤进行二次加工,做成别的燃料,然后再卖给百姓。”
晏云澈抬眸,“煤炭还能二次加工?”
祁秋年点点头,“在我家乡,曾经有个东西风靡了几十年的时间,几乎是千家万户都使用过,那就是蜂窝煤。”
转头,他又找了一个平板电脑出来,把关于蜂窝煤的资料调了出来。
“你看,就是这个东西,把煤炭碎成煤渣,然后混合着泥土,放在模具里压一下,倒出来,阴干一段时间,就能使用了,而且这个耐烧程度,比直接烧煤更耐用。”
这蜂窝煤,如果把炉子通风口关上,留一个下口,保持不熄灭的状态,一只煤球就可以烧五六个小时。
如果家里人只是想烤火取暖,一天烧几个煤球就够了。
再则,蜂窝煤里加了泥土,也极大程度地减少了煤炭原有的那一股刺鼻的味道。
晏云澈感慨,“年年,你家乡到底还有多少好东西?”
自从读心术的事情说开了之后,祁秋年在晏云澈面前,也更加肆无忌惮了起来。
家里时不时地就要冒出一点高科技。
晏云澈也不多问,所以,祁秋年的秘密,大概已经是半透明的状态了。
不过,那剩下的半透明,两人也都没有主动说起过。
这还是晏云澈第一次如此认真地问,出这个问题。
他的家乡到底还有多少好东西?祁秋年撑着下巴,回忆起那个没有战争,交通医疗,教育,军事,都十分先进的国度。
眼神中,也尽是怀念。
想到这里,他居然生出了一种想要炫耀的心思。
刚好,电脑开机读档完毕,他记得电脑里也存了些视频。
“要不然,我给你看看?”
手指划过一条短视频的封面,这不是赶巧了嘛。
“你可千万别被吓到了。”
晏云澈挑眉,’被吓到。‘这三个字,是有点意思。
他做好了心理准备,用眼神示意祁秋年。
祁秋年嘿嘿傻笑了几声,然后点出了一个视频。
那是高铁与火车平行行驶的一条短视频。
曾经,这条视频在网上被网友们调侃为父亲与儿子的差距,以此来隐喻时代的进步。
视频中,一辆绿皮火车,以古代人十分震惊的速度行驶着,可很快,一辆通体银白的高铁,嗖的一下,直接超越了那辆绿皮火车。
祁秋年好整以暇地欣赏着晏云澈眉目里的震惊。
过了好一会儿,晏云澈才问:“这就火是车?”
祁秋年点点头,旋即又摇头,“这个绿色的确实是火车,这辆银白色的和谐号是高铁,高速铁路,他每小时,也就是每半个时辰的时速最高可以达到350公里。”
祁秋年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又解释道:“350公里,就是700里的路程。”
晏云澈严重的惊诧都快溢出眼眶了,“那岂不是说,从北宜到京城,只需要半个时辰?”
祁秋年这回才坚定不移地点了点头,“理论上是这样子的,但正常情况下,高铁行驶的速度大概在二百五六公里每小时。”
那这个速度,也很快了。
“至于这个绿皮火车,正常时速大概是一百到一百五十公里左右。”
要这么算的话,如果北宜到京城有火车,大概也就是三四个小时的路程。
祁秋年说到这里,还叹息了一下,“可惜了,咱们现在没这个技术,能把蒸汽火车做出来,几乎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他也不是个全能的天才。
祁秋年说,“在我们那边,蒸汽火车几乎是已经淘汰的状态了,但是根据记录,应该是可以达到六十到八十公里每小时的,不过咱们现在技术还不行,即便是我知道原理,也能造出来,我估摸着,最高时速也就只能达到五十公里左右”
晏云澈叹息,他叹息的不是这蒸汽火车比不上绿皮火车和高铁,叹息的是,每小时五十公里,在他家年年口中,都是差强人意的。
如此想来,马车出行,是真的委屈他们家年年了。
从前,他家年年说,等着蒸汽火车修好,从北宜到京城,大概也就是一天的工夫。
他便已经觉得十分惊讶了,如今见识到火车和高铁,他更是简直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电脑里的画面,还在重复播放。
晏云澈多注意了一下,远处隐隐的,可以看到房屋建筑,用目测的话,这些房屋都建设得很高。
祁秋年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然后又从电脑里调出了一段俯瞰城市的视频。
“你看,这就是我的家乡,漂亮吧?”
说到这句话的时候,祁秋年的眼神和语气里都全是自豪。
晏云澈的目光落在视频上,几乎是片刻都挪不开,那高耸入云的摩天大厦。
他都可以想象,若是站在顶楼,几乎像是身处云端。
本就是一线大城市,充满了未来高科技感,即便是后世的现代人,看这样的视频都会被吸引震惊,更别说是古代人了。
祁秋年眼神里的骄傲都快溢出屏幕了。
不过,晏云澈很快就发现了另外一个华点。
“这楼,修得如此高耸,那普通人攀爬楼梯,或许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儿?”
祁秋年噗嗤一乐,“还有一种东西,叫做电梯。”
他直接抽出笔和纸,在纸上画了个简易的电梯示意图。
“你看,用这个电梯就可以快速升降了,不用爬楼。”
晏云澈恍然大悟地点点头,然后又想到电这个东西。
电是个好东西,他已经有了深刻的体会。
而且,仅仅是从祁秋年拿出来的这几样电器中,便有深刻地体会。
空调,电热毯,冰箱,电脑,平板,相机,甚至是最普通的电灯,都能给生活带来极大的便利。
有了电,似乎很多东西才能发展?
祁秋年想到这里,叹息了一声,“咱们现在虽然把电给搞出来了,但是真的要惠及百姓的话,估摸着没个十来年是不可能的。”
一来,是发电不稳定,二来,这要牵电线,技术也是个问题,第三个问题,就是百姓是否会愿意付电费了。
最后一个问题,估计才是最重要的。
这时代,将就一个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很多人,晚上七点多就睡了。
这不还是因为晚上看不见,舍不得点灯,哪怕是油灯呢,能省则省了。
这电,刚弄出来的话,也不会便宜到哪里去。
电器,他们买不起,祁秋年暂时也造不出来,顶多是用个电灯,问题又回到最初,百姓们很早就睡觉了,开电灯干什么?
如今的电,对百姓来说,就如同鸡肋。
工业发展上,或许还能有一些用处。
晏云澈若有所思,声音放得很轻,“我们未来还有许多的时间。”
他只看了这短短的两个视频,就已经想到联想到很多事情。
他家年年这么努力地想要搞发展,是不是也想某一天能在这个世界看到他家乡的影子?
不得不说,晏云澈还真就给猜对了。
身为华夏儿女,无论去到哪个地方,对祖国与家乡的惦念,都是不可斗量的。
从前,不论是他出国读书也好,还是去无人区旅行也罢,想回去的时候,随时都可以回去。
但如今,他是回不去了。
还要在这里生活几十年呢。
把大晋发展起来,不说让自己的生活更便利,就说等到他老年的时候,看到熟悉又陌生的建筑,城市,科技,他也不会忘记他的来处。
“还看视频吗?”祁秋年提议,“要不要再多看看我的家乡?”
晏云澈垂眸,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他才开口。
“你这里,可否有你家乡的史书?”
祁秋年愣了一下,感慨晏云澈的敏锐。
大晋,应该就是华夏某个时间段分出去的平行时空。
但具体是什么节点分裂的,已经无法确认了。
祁秋年张了张嘴。
“有。”他说。
第130章 刘猛
末世刚开始的时候,祁秋年也只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少年人。
少年人,往往伴随着中二与热血,而末世小说他也没少看。
他从前看书的时候,就觉得主角们忽略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那就是书籍。
大概他心中是有信念感的,就是无论环境和情况,恶劣到什么地步,人类是不会停止学习与进步的,更是不能忘了自己的根本。
所以,收集物资的时候,但凡是书籍,不管有用还是没用,他都往空间里头扔,所以像华夏上下五千年这一类的史书,他更是没有放过。
若是某天情况恶劣到无法挽回的地步,至少还有本书证明,他们曾经这个世界经受过的一切。
而如果秩序能够恢复,新一代的孩子们,也需要记得他们都是华夏的子孙。
所以晏云澈问他有史书没有,他自然是有的,
可他也知道,晏云澈要史书,不只是想看一看这么简单,是晏云澈想要去了解他的过去,了解他曾经所生活过的世界,了解他们是如何进步的。
关于这一点,其实祁秋年是乐见其成的。
平行世界的理论,是他的猜想。说不定晏云澈这个曾经的出家人,又会有另外的见解呢?
想到这儿,他就开始往外掏书,空间的事儿也没瞒着,或者说根本瞒不住。
他们当时从京城到北宜,带了多少行李,晏云澈心里也是有数的。
而他时不时的,又会冒出一些新鲜玩意儿。
他早就察觉到晏云澈应该是发现了,从前还是小心翼翼的,毕竟都没说破,可最近不知道怎么的,越发的肆无忌惮了。
大概是晏云澈自己本身拥有的秘密,比他的秘密更吓人吧。
读心术呢,如果不是他心中无愧,且光明磊落,若是身边却有个读心会读心术的朋友,那他保准会远离这个朋友。
太可怕了。
所思所想,他需要有知己,希望能够有人了解他,但不是百分百的知道他在想什么。
读心术的可怕之处,并不是在于你做了坏事,怕被人发现。
他的可怕之处,在于你刚才上厕所擦屁股的时候,纸抠破了,他都能读得到。
所以有了晏云澈坦诚不公的对他说出了这个秘密,他反而觉得他自己的秘密也不算什么了。
退一万步,哦不,退十万步来说。如果哪天晏云澈真的变了,人心难测,那他当然也不会手软了。
至少说,他的秘密,不论是异能,还是空间,都是正向性的,而读心术,却是不好评判的。
“关于我们那边历史的书籍,差不多就是这些,应该和你们有重合的部分,居然什么时候发生改变的,我也没找到端倪,也没有仔细的研究过。”
几千年的历史,也不过只是浓缩成了二三十本书籍。
都是关于华夏历史的。
远到远古时期,人们茹毛饮血的进化,近到时代的高速发展。
晏云澈虽然好奇,却也没有立马就开始翻看。
其实,他从对祁秋年的了解,还有这么长时间的接触下来,他也能看得到,他家年年曾经的世界,其实是和他们有一定关联的。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便在此刻得到了具象的理解。
几十本书,都被晏云澈妥善的放到了书架上。
他们还有政务要处理,就比如刚才说的这个蜂窝煤的生意。
是以政府的名义去做这个生意,还是外包给别人?
按照晏云澈这个古代人固有的思维来讲,这本身就是州府的生意,是为了给府衙增添的营收的,就不该和商人牵扯上。
但是这不是有了祁秋年这个前车之鉴吗?听他家年年说,他们的世界,政府和商人做生意,是十分正常的情况。
他说道:“我们或许可以采用外的方式。”
祁秋年点点头,“我也是这个意思。”
他们现在手底下的事情本身就已经很多了,再腾开手去做别的生意,又要分散一部分的精力。
把这生意外包给几个商人,他们算是技术入股,等着拿分红就是了。
再说了,这蜂窝煤本身也不是什么高难度的技术,迟早有一天会被别人学走,所以不值当他们再花钱去开办这个工厂。
这钱能赚多久算多久。
晏云澈莞尔,“年年,这钱,里外都是让咱们给赚了。”
他们以技术入股,把生意外包出去给别人做,但是这些商人要做蜂窝煤,不还得找他们买煤炭吗?
这里外都是他们在赚钱。
祁秋年也忍不住笑了笑,其实没办法,北宜这个地方太穷了。
他说,“就三年的时间,我们至少要让北宜的百姓,都能穿得暖衣服,吃得饱饭,吃得起肉,小孩子都有学上。”
这对祁秋年来说,只是一个初步的计划,可是对古代人来说,这却已经是足以匹敌百年大计的计划了。
但晏云澈见识过他家年年的本事,他觉得这个三年目标,应该是可以达到的。
祁秋年撑着下巴,一边在电脑上给铁轨建模,一边说,“阿澈,按照你现在安北王的封号来看,以后北方就是咱俩的封地了。”
晏云澈被’咱俩‘这两个字给取悦到了。
虽然他是王爷,按照常理来说,他与祁秋年在一起了,祁秋年就应该是他的王妃。
即便是还没有拜过天地,还没有上皇家玉蝶,可他们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已经做了,他此生也都认定了他家年年。
所以,他很喜欢’咱俩‘这两个字,代表着他们密不可分,不分彼此。
祁秋年继续说:“如果以后能把李国公那边给解决了,北方这几个州府,咱们都还得想办法发展起来。”
晏云澈微微颔首,“此事也急不来。”
如今,他只是北宜州府的太守,即便还有安北王的身份,但这个封地的圣旨,并没有颁发下来,未来还会不会有别的变数也说不准。
他现在也不好把手伸太长,去管其他周边的几个州府。
只能说,其他州府有需求的时候,他们可以合作一下。
但如果以后北方真的成了他的封地,那封地上的子民,都成了他的子民,他理所应当的,想要自己封地上的百姓能够过得富足一些,生活也富庶一些。
祁秋年捣鼓了一会儿火车建模,又说:“那蜂窝煤外包的事情,得找几个靠谱的商人,这事情,我过两天抽空来弄吧,反正也不急着一时半刻的。”
晏云澈不让,“你已经够忙了,这件事情,也不复杂,还是我去处理吧,总归,我身为太守,与当地富商都该接触一下的。”
这事情无论怎么说,也算是北宜的内政,做蜂窝煤,也是为了增收北宜的财政问题。
不可能所有的事情都让他家年年去办,而他就躲家里批一批文件。
他年年是很厉害,但他的年年也是个肉。体。凡。胎的人类呀。
听晏云澈这么一说,祁秋年略微挑了一下眉峰,考虑了一会儿,然后才点了点头。
“那行吧,我给你列几个名单出来。”
来北宜这么久,北宜的那些商人的底气,他都摸得差不多了。
这些古代人,说商人奸诈狡猾,其实祁秋年还是觉得有些道理的。
后世,虽然也有很多奸商,但至少明面上的做生意,都要讲究个诚信为本,但是在这个时代,一物卖二价,以次充好,这种情况是屡见不鲜的。
而且,这些商人个个都有八百个心眼子,并不会因为你是王爷,就会在做生意这一道上,给你让利退步。
所以祁秋年筛选出来的这几个,都算是比较老实的那种了。
他有点担心,他们家刚还俗的和尚,太过于心慈手软。
当然了,祁秋年本身也是个心肠柔软的人,但是在做生意这一道上,那他可就太有经验了,关键时刻,绝对分毫不让。
晏云澈心里有数,他那到底也是个皇子,并不是真的像其他的和尚那般。慈悲为怀。
这蜂窝煤的事情交,给了晏云澈,祁秋年也就没管了,他还在专心搞他蒸汽火车的事情。
可没过几天,他就收到了新的消息。
这外包合作的商户,祁秋年一共推荐了五家,但晏云澈却总共找了两家。
其中一家,只能做北方这几个州府的生意,绝对不可以卖到外地去。
而另外一家商户,却只能做外地的生意。
祁秋年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稍微愣了一下,旋即明白了晏云澈的用意,这也是一种制衡。
不愧是老皇帝的亲儿子,这制衡,端水的本事,大概是天生的。
北方确实苦寒,虽然只有几个州府,但蜂窝煤的使用量,需求量,绝对不会低。
而出了北方,其他更严寒一点的地方,那边是西北那边。
可是这里到西北路途,也比较遥远,再说其他的州府,这蜂窝煤一旦普及,百姓生活也是能用得上的。
只是需求量并没有北方这么大而已。
如此算来,两个商户拿到手中的权限,却是差不多的。
不仅如此,晏云澈还用自己王爷的身份施压了一下。
若是他们做不好这个活儿,或者起了别的什么心思,那他就可以随时换人合作对象。
这北宜,穷归穷,但是富商也是永远都不缺的,再不济,不是还有那些盘踞在北方的世家吗?
别看那些世家矜贵,一副看不起商人的嘴脸,但实际上,这些世家背地里,可没少做生意,要不然就家族的那一亩三分地,如何能养得活庞大的家族呢?
接下来,就是蜂窝煤的宣传及使用。
这一点,是祁秋年给出的主意。
如今整个城里,不论是开门做生意的商铺,负责生产的工厂,还是修路建房的工地,人数那可都不少。,
祁秋年直接让人把那个蜂窝煤炉子,给拉到工厂和工地上去。
蜂窝煤这东西,你若是直接敲锣打鼓的去宣传,百姓未必相信,但是让他们真实的见识到,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的,再经过他们的口口相传,这生意不就来了吗?
果然,没过多久,第一批蜂窝煤上市的时候,就直接被一抢而空。
祁秋年和晏云澈乐见其成,这生意做了开门红,以后也顺顺利利的。
这天气越来越冷了,张莫的镖局,终于过来了。
这次来不是一小队人来的,张莫直接带了好几百号人。
门房来通报,说有镖局的老板要见小侯爷,还带了很多人的时候,祁秋年都诧异了一下。
他赶紧叫人把张莫迎了进来。
一路风霜,张莫看起来也沧桑了不少,不过,他见到祁秋年的眼神是亮的。
张莫恭敬的拱手行了礼,“侯爷,好久不见。”
祁秋年笑了笑,叫他不用客气,“刚才下面的人说你带了很多人过来?咋回事儿?”
张莫龇着一口大白牙,“侯爷不是说让我把北宜的特产带到全国各地去卖吗?我寻思着,我一个商队,也做不了太大的生意,而且也带不了太多的货,所以就多带了点人过来,到时候分成几条线一起跑。”
祁秋年诧异中带着几分欣慰,毕竟整个州府都在做什么土豆粉,红薯粉这一类的。
产量确实不低,虽然有部分百姓,自己就已经在跑外地做这个生意了,但压力还是不小的。
其实,祁秋年能够想得到,这生意能做,是能赚钱的,毕竟是吃的东西,味道好,够新颖,市场是不缺的。
他之前还琢磨着,可能张莫跑北宜得跑得很勤快了,如今多分几条线路一起去跑,也是大大的降低了北宜的库存压力。
到时候百姓们也能赚得到钱了。
不过,祁秋年也好奇,“你之前不是说人手不够吗?怎么现在又来这么多人了?”
张莫解释说,“侯爷,你应该记得,我老张也是从战家军出来的。”
战国公老爷子虽然仁慈,不论是到了年纪退伍,还是因为伤残退伍,都给了一笔不低的抚恤金。
张莫说,“但你也知道,俺们这些大老粗,也没啥本事。”
他挠了挠脑壳,一脸的憨厚像,所以他现在带来的这一批,就是今年新退伍的。
其中有一部分,是从前战止戈带给祁秋年的情况差不多,都是那种退伍之后,无家可归的。
至于另外一部分,是觉得这笔钱拿回家,盖了房子,娶了媳妇儿,也剩不了几个钱了,未来的生活,总得要继续过下去。
所以他们听说张莫这里缺人,还背靠着祁秋年这个商人出身的侯爷,他们也就跟着张莫一起出来讨生活了。
虽然这走镖,跑商,都是一件辛苦活儿,而且也有危险性,但俗话不是说的好嘛,富贵险中求。
他们都是有武艺傍身的,虽然年纪不轻了,甚至是带着一定的伤残,但光看他们的精神面貌,寻常的小娄娄,也是不敢惹他们的。
祁秋年听完,拍了个巴掌,“对呀,我怎么把这事情给忘了?”
他现在北宜差人,即便是再来一两万人,他都可以吃得消,北宜也容纳得下。
对于现在的北宜来说,人口,才是所有发展的基础。
他也可以去找战止戈要一点退伍的将士嘛。
不需要战止戈直接把那些退伍将士都给他安排过来,只需要跟那些退伍讲师们说一声,高速他们,北宜这里有个去好处。
别的不说,反正是能赚钱的,再则,祁秋年做生意,总归是不会亏待他们的。
连带着,还有另外一个原因,之后北方关外的蛮夷打进来,如果有些退伍老兵在这儿,到时候也能多一道保障。
让张莫去做农副产品的生意,细节问题,他们也仔细商讨了一下。
最后定下分给祁秋年四成的收益,其他的归张莫及他的镖局和商队。
至于从百姓家里收购的价格,祁秋年也定了一个比较合适的,是属于百姓有赚头,张莫拉到外地去,也能赚得到钱的价格。
几方都皆大欢喜。
张莫和祁秋年签订好合约之后,他也没闲着,也不怕冷,直接带着兄弟们就忙活去了,还得要去底下的乡村收购呢。
早点把货物弄到手里,他们也好早点做生意,再则,张莫也准备在北宜开一个分部了。
自己都做生意了,还有这么多兄弟要养活,除了走镖,他们又多了一门生意,总有那么几个的腿脚不适合长时间跋涉,刚好就能驻扎在这里。
张莫心底都有些感慨,原本十几号人的小镖局,只是想跟兄弟们有一口饭吃,养得活家里的老小。
没想到就认识了祁秋年,从此,命运的齿轮就开始转动。
张莫忙起来了,祁秋年倒是勉强闲了一点。
建铁轨的事情,虽然迫在眉睫,想要早一点能通车,但是这事情也不需要他这个侯爷亲自去下力。
他自己的初期规划已经做好了,可以暂时休息几天了。
然后他就欢欢乐乐的去找晏云澈了。
他不忙,但晏云澈却忙着呢。
年底了,太守除了要处理日常公务,还得要做年终总结,这是要上报到陛下那边去的。
祁秋年也不打扰,支棱着脑袋看了一会儿,发现晏云澈些奏折的方式,跟他是越来越像了。
简洁明了,一目了然,通篇没有一句废话。
要不是字迹不同,送到京城去,内阁那边看了之后,说不定回以为是他写的呢。
写到一半,最后剩下军务的问题。
守城将军,和州府太守,虽然是各自为政,但实际上也是合作关系。
一方管内政,一方保平安。
可是他们跟军务那边,今年一直都没有什么合作的项目。
最开始是因为李季的原因,李季被看头了,后来又拖了一段时间,才送来了刘猛这个新的守将。
刘猛刚来的时候,凡事都和他们有商有量的。
但之后这段时间,却是没多少交集了。
这倒不是因为刘猛的心思变了,或者说觉得自己站稳脚跟,不需要祁秋年和晏云澈,就把他们给踢开了。
属实是长久以来的规矩便是军务和本地政务是分开管理的。
刘猛,晏云澈,两个人都能算得上一个政府的最高长官,只不过太守要高半级。
这刘猛不来找他们,一来,是属实是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前段时间都听着刘猛日日养将士们吃饱,养身体,然后才开始锻炼。
这种事情,总麻烦不到祁秋年和晏云澈的头上来吧。
二来,如果类似这种小事情,如果都来找他们帮忙,那岂不是显得刘猛这个守将,实在是太没用了吗?
祁秋年想了想,“我前段时间出门,遇到卫文,也就是跟在刘猛身边的那个秀才,闲聊了几句。”
说是刘猛正在头疼今年冬衣的问题。
大晋,对将士们的福利,说实话,比祁秋年所了解的那些古代是要好很多的。
每年都会发一套过冬的衣裳。
但是这衣裳基本上都会在刚过完年的时候发给大家,全当做是给大家发的新年礼物,也是一种犒赏。
就好比说,头两年战家军那边。
战止戈动用了一下自己的权限,把给战家军做衣服的生意交给了王程,这两三年合作的都应该挺不错的。
这也就意味着,李国公自然也有这样的权利,去选择和哪一家的布庄合作。
也就代表着,其中又很高的操作空间,国库发下来的钱,到底有多少用到将士们的身上去了,这就是李国公说了算了。
冬衣,这件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从前就有芦花冒充棉花的棉衣。
但是刘猛遇到的却不是这些问题,或者是,不止是这些问题。
刘猛现在手底下这几千人,几乎都是被李家军淘汰下来的,从前他们还算得上是李家军的时候,过年就没有什么优待,别说是充芦花的新衣裳了,连旧衣裳都未必捞得到一件。
他们无权无势,也不敢闹,实在是不行了,李国公才’勉为其难‘的,给他们找些完全不保暖的旧衣服。
穿身上,就跟乞丐似的。
今年的情况也差不多,李国公那边直接派个人过来,说今年的军费紧张,做衣服的事情,他们李家军的后勤就不管了,让刘猛自己解决。
当然了,李国公也没有把事情做得太绝,是送了点银子过来的。
毕竟表面上,这北宜州府的这些几千个将士,还算是李家军。
可是李国公送来的那点银子,别说扯布买棉花做新衣裳了,就连旧棉衣都未必买得够。
这事情,属实是让刘某十分头疼。
不过那到底是军务问题,祁秋年听完,也没多嘴帮忙解决,免得有越界的嫌疑。
晏云澈听了祁秋年说这话,略微抬了一下眸子,“那年年现在是有什么想法了?”
祁秋年摊手,“要说想法呢,其实也没有,这不,李国公那边又搞幺蛾子,从刘猛这里抽了两千多名的将士,去边境线上巡逻。”
这大冬天的,北方边境线的雪,都能有半米那么深,这天气出去巡逻,无疑是一件苦差。
可是这事情又不能不做。
毕竟李家军如今存在的意义,就是要守护北方边境的安宁。
李国公这个土皇帝做惯了,但也是分得清轻重的。
万一边境真的失守,不要说他这个土皇帝还当不当得成的问题,就说北方蛮夷个个都骁勇善战,万一真的打进来了。
他们是否能够抵挡也是一个问题,李国公自己都未必能留下一条命。
所以这巡逻的事情,同样也是防范于未然。
李家军的将士,他舍不得送去吃苦,就只能来抽调刘猛的士兵了。
不给钱粮后衣,无疑是让将士们去送命。
可是刘猛没法拒绝这个命令,毕竟李国公才是这个整个北方军务上的最高长官。
刘猛即便是被陛下亲自委派过来的,但也不可能越得过李国公去。
否则那不是乱套了吗?
祁秋年叹息,“这两千人,过冬的棉衣也没有,要真去了边境线,能回来多少人都不知道了。”
想要李国公优待他们,怎么想都是不可能的情况。
晏云澈紧蹙着眉头。
将士们也是一条条活生生的生命,全部都是大件的子民。
这种苦差事,也确实是需要有人去做,即便是刘猛这边拒绝,不派人过去,也会有其他的李李家军去巡视巡查。
天寒地冻,虽然辛苦,但只要做好保暖,然后食物充足,又不发生意外的情况下,大家都还是能活着回来的。
李国公这个举动,几乎是压根没想让刘猛派出去的这两千人能活着回来。
地方州府的人口损耗,会影响太守的考核,同样的,将士们的损耗也会影响到守城将军的考核。
若是考核不合格,根本就待不到三年,就得被贬官,甚至是被摘了乌纱帽。
李国公这样的举动,无非是想让陛下觉得这刘猛没本事没能力。
祁秋年听完晏云澈的分析,没忍住骂了句脏话。
晏云澈握着他的手,无奈道:“年年,不可以说脏话。”
祁秋年叹息,“我这不是太过于气愤了嘛,那李国公简直就是不把人命当回事儿啊。”
北宜总共四千多将士,调走了两千多,如果那两千人都没能活着回来,那刘猛是真的得被问责了。
这刘猛一旦被贬,侧面性的,就代表着刘猛打了陛下的颜面。
必然会有人说陛下没有识人之力,或许下一任北宜守将,就又会变成李国公的人了。
至于是李国公不给棉衣,不给食物这种问题,到时候成王败寇,没有人会去想听刘猛的冤屈,毕竟两千人没了,他一个人的冤屈算得了什么呢?
晏云澈的眉头皱得都快夹死苍蝇了,眉心的红痕是越发的绮丽。
祁秋年伸出手指,轻轻抚平了他眉心的褶皱,又凑过去吻了吻。
“别担心,我这里还有准备。”
晏云澈有些意外。
祁秋年解释说:“今年征收的傜役不少,但是徭役没有工钱的,我就想着,大家伙忙活一个冬天,这么辛苦,总得给大家一点奖励。”
所以祁秋年之前就让王世棋开始做棉衣了。
他原本是打算将这些棉衣送给那些徭役们,过年的时候,也放他们回去休息几天,和家人好好过个节,然后再回来继续工作。
如果刘猛那边实在是没办法的话,他可以先把这一批棉衣,给那两千个将士送过去。
终归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祁秋年的性格,没办法坐视不理。
尽管这个时代的士兵,和他后世见识过的那些人民子弟兵有很大的区别。
但他们也是活生生的人呢,也为了守卫北宜,出了一份力的。
晏云澈叹息者摸了摸祁秋年的脸颊,“如此,倒是显得我没用了。”
虽然军务不归他管,但北宜到底是他的管辖的地方。
如果真是两千个将士送出去,没几个人活着回来,那他也是有一定的责任的。
祁秋年啧了一声,“这还搞什么连带责任呀?”
晏云澈莞尔,“这个时代就是这样的。”
短时间内,是不可能有太大的改变了。
祁秋年心里也有数,抬手让伺候在门口的小厮进来,让他去把刘猛给叫过来。
这刘猛,出这么大的事情,也不知道来找他们商量,想到这里,祁秋年都有些生气了。
还真是说时迟那时快,他的话音刚落,门房就有人通报说刘猛过来了。
祁秋年和晏云澈对视了一眼,让人把刘猛带去了书房,他们收拾了一下,也跟着过去了。
刘猛还是那个直来直往的性格,见到两人先是行了礼,然后就直接说明了来意。
“王爷,小侯爷,这里是北宜将士今年做冬衣的钱,原本这钱是要给四千名将士做棉衣的,但是李国公让下官抽调两千人去边境巡逻,边境比北宜的条件更加苦寒,所以下官想着,将这四千人原本做冬衣的钱,给这两千人做冬衣,把棉衣做得厚实一些,给将士们一道保障。”
刘猛是南方人,从前听说过北方的,可是他是第一次知道北方冷到这个地步。
而且他听当地人说了,在还没到最冷的时候。
北宜都这么冷了,再往北过去,到边境线,还不知道得冷成什么样子。
他到底还是北宜的守将,底下的将士们也还挂着李家军的头衔。
他不可能违抗李国公的命令,二来也不可能对这两千人的生命坐视不理。
祁秋年欣慰中带着一些诧异,“你把所有的钱都给这两千人做棉衣了,那剩下的人怎么办呢?”
刘猛张了张嘴,“下官,下官”
原本的一个直性子的硬汉,硬是被憋的说不出话来。
祁秋年抬了抬手,“刘将军有话但说无妨,毕竟都是为了将士们。”
刘猛抿了抿唇,又握了握拳头,像是下定了决心。
“侯爷,我听说您的工地还需要青壮年去工作。”
祁秋年就更意外了,“你是想把剩下的将士都送来给我打工,这好像于理不合呀?”
先不说将士们都去工地搬砖了,无人守卫城市的问题,就说大晋基本上就没有将士去做这种事情的。
虽然在后世,像修建铁路这种工作,确实是可以征调当地的士兵的,但是大晋却没有这种先例。
刘猛连连摆手,“不不不,侯爷您误会了,还剩下的这两千多人,我想着送一半的人到您这儿做工,当然了,他们也不要工钱,管吃管住就行了。”
祁秋年还是有些意外,抬手示意刘猛,让他继续说。
刘猛说,“这些将士们的冬衣,我也还在想办法,我寻思着,把军饷粮草变卖一部分,这些钱拿来给将士们做衣裳。”
他南方人,深觉这样的气候是肯定会冷死人的,所以他把保暖,放在了第一位。
可粮草一旦变卖,就代表着将士们的口粮不足了。
刘猛的背后,本身也没有庞大的家族做支撑,从前确实是立了几回功,手底上也有些家底儿。
但他能补贴一时,但是不可以补贴一世。
所以他才跟卫文商量了一下。
在冬日太冷,原本的训练本就不会太过于频繁,除了日常的城门守将,还有派到底下县城区的将士。
剩下的人,除了一天比划一下拳脚,这比划拳脚的更多,意思却是让自己的身子能够更暖和一些。
大多数时候,他们还是窝在营帐里猫冬的。
毕竟这么冷的天,又下雪了,也确实不方便训练。
与其这样,还不如将他们送到祁秋年这里来干活儿。
听那些徭役说,每天都还有肉吃呢,还有免费的鸡汤,骨头汤可以喝,想喝多少就有多少。
这伙食,比他们军营里的伙食都要丰盛太多了。
他也问过那些将士们的意见,那些将士们也是愿意的,毕竟如今不打仗,他们来参军,也只是为了混口饭吃。
甚至还有不少人老早的就在羡慕祁秋年工地上的那些民夫了。
从前都说徭役可怜,去服徭役就得丢半条命。
可是祁秋年和晏云澈都太过于仁善了,徭役能吃饱,也不会丢了性命。
祁秋年和晏云澈对视了一眼。
晏云澈开口道:“你的意思是可以送1000个人过来?”
刘猛点点头。
晏云澈继续说,“这似乎确实是有些与理不合,这古往今来也没有将士去做徭役的先例。若是上面问责下来,刘将军怕是担待不起。”
至于他这个王爷,还有祁秋年这个侯爷,倒没人敢拿这种事情来说他们,即便是参他们一本,也顶多是被陛下说两句,不会伤筋动骨。
刘猛略微有些紧张的站起来,“王爷,侯爷,下官会上书一封,送到陛下面前,提前说明情况,若是以后真的有人借题发挥,我刘猛也愿意一力承担。”
晏云澈似乎在考虑,有好一会儿都没说话。
祁秋年也没有说什么,动作十分优雅的喝着热茶。
嗯,这茶叶是前段时间小承安派人送过来的,大概是贡品吧,这贡品的味道就是不一样。
就在刘猛以为没希望的时候,晏云澈才终于开口了。
“我们的工地,确实是需要人手,不过刘将军若是想要上奏的话,只管说将士们去帮忙修路,同时也是锻炼将士们的身体。”
晏云澈考虑的就要更深远一些了。
他家年年确实是父皇跟前的红人,但是他也绝对不会让他人留下什么话柄,日后以此来攻坚他家的年年。
如果说按照刘猛的方式,是因为工地缺人,然后刘猛刚好又要养活士兵,才派人过去,在表面上看着没什么问题,但还是那句话,于理不合。
以后就会成为被攻击的理由。
但如果是刘猛给将士们下令,是他让将士们去帮助北宜修路,这便是大好事一件了。
到时候他们这边再负责将士们的吃住,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如此,无人可指摘什么了。
刘猛恭敬朝着晏云澈行了个大礼,“还是王爷想得周到。”
晏云澈没说让他免礼的话,反而是老神在在的。
“本王也有事情要劳烦一下刘将军。”
刘猛心里一紧,但面上不显,继续恭敬道,“王爷有什么吩咐?下官一定万死不辞。”
晏云澈喝了一口热茶,慢条斯理的说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刘将军也知晓,头几年北方干旱,现如今虽然缓过来了,但当时确实是有些流民,因生活所迫,然后落草为寇了。”
这些人呢,本身也不是大奸大恶。
“所以本王也不好直接与刘将军商议,让刘将军派兵去剿匪,但是那些村子里的百姓们,确实被这些匪徒扰得不可安宁。”
他们只谋财不害命。
刘猛有些不太明白,他以为是晏云澈要他带病去剿匪呢,剿匪他有经验啊。
他如今的官位都是他靠剿匪一步一步打上来的。
可是王爷又说那些人原本也只是平民百姓,迫不得已才落草为寇。
刘猛是个大老粗,不太懂其中的弯弯绕绕。
他拱手:“还请王爷明示。”
晏云澈这才开口,说出自己的目的。
“你军中还有些年纪大了,也该到退伍的将士了,如今他们还没离开,无非也是生活所迫,本王可以给他们指一个去处,北宜虽然下辖只有五个县城,但底下的村子却数以百计,所以本王想要刘将军把这部分将士散到村子里去,然后替本王负责训练村子里的男丁,若是有匪徒作乱,也好让村民们能够有自保的能力。”
刘猛心肝都拧巴了,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这王爷是不是想要养私兵了?
这可是砍头的大罪啊,借他八百个胆子他都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