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子小说网 > 其他小说 > 从寡妇到王妃 > 3、第 3 章
    外面是热闹的街市,行人往来的嘈杂声不断。

    池玉滟依偎在母亲怀中,压低了声音,一五一十把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都说了。

    只听了个开头,池彦文神情一凛,轻轻扣了扣车厢。

    外面的车夫立即警醒起来,注意起周围的情况。

    “没死?”池母忍不住说,急促的追问,“怎么回事?”

    女儿随母,她也是爱静柔善的性子,可这会儿却不由的急躁起来。

    “据说是失忆了,被摄政王的女儿救了。两人连孩子都有了。”玉滟说着不由靠在自家娘亲的怀里,委屈,怨恨,不甘,还有畏惧。

    “所以沈家要我死。”

    “我不想死。”

    “娘,我好怕。”玉滟哽咽着说,身子轻轻颤抖,泪流不止。

    池母万般惊愕,下意识想着不会是真的,但理智又告诉她,她的宝贝女儿不是会说谎的性子。

    “这,这……”她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下意识看向池彦文。

    池彦文眉头微皱,迅速思索。

    屋内安静下来,只余下玉滟微弱的抽噎声,池母心疼不已,一下一下的抚着她的背心,耐心哄着,“清清,不怕,娘在,娘在这儿。”

    “清清,在你的梦里,爹和娘没有把你接回家吗?”他一下一下飞快的摩挲着腰间悬着的玉佩,而后靠近妻女,扶住玉滟的肩温声问。

    池母一震,立即看向怀中的池玉滟。

    玉滟微微直起身,抬手拭过眼角,被池母拦下,用帕子轻轻擦掉泪水。

    她摇了摇头,又顿住,“池家难缠的很,上面的老夫人和夫人一再坚持,爹你最后说可以带我回去,可我看你似乎很是为难,我就答应了守寡的事。”

    “为难?”池母心里一跳,看向自家夫君。

    夫妻俩成婚二十余载,相互都十分了解,她清楚,若不是有什么特殊的原因,自家夫君绝不会有所谓的为难一说。

    池彦文皱起的眉不散,若有所思。

    近些年因为沈道成的原因,池家接触了不少生意往来,莫非,这期间有什么问题,让沈家拿住了自家的把柄?

    “清清,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他又问。

    池玉滟就如实说了,最后扯着嘴角笑了笑,嘲讽似的说,“大抵是满心的欢喜无处诉说,我那婆母只好说给我这个快要死的人。”

    “清清,”池母的声音微颤,见着女儿如此,她一颗为娘的心都要碎了。

    “你不会死的,有娘在,娘会好好保护你的。”

    “爹也在,不怕,不怕。”池彦文上前将母女俩揽住。

    玉滟哭了很久,泪流不止。

    前世的记忆历历在目,丧夫,守寡,死亡。她怕极了,满心的不安忐忑,却无人可以言说。如今见到父母,终于能释放一二。

    池母一如幼时般一下一下抚着她的肩背哄她,疼惜不已,而后看向池彦文。

    玉滟说的那些,哪怕再不可思议她也都信了,不为别的,她赌不了那个万一,不敢,也不能。她希望自己的女儿好好的,快活无忧的过完这一生。

    池彦文安抚的回视,心中思索不断。

    然池沈两家其中的关系千头万缕,哪里是这么容易就能找到头绪的。

    在父母的安抚下,玉滟哭了很久,但心却渐渐定了下来,最后累了,就停下了。

    她对着自家娘亲笑了笑,池母轻柔的去整理她的仪容,她乖巧的等着,一直等到池母擦完了,才看向池彦文问,“爹,娘,该怎么办?”

    池彦文不断摩挲着玉佩,好一会儿,骤然停下,拿定了注意对玉滟道,“这件事,暂时不能打草惊蛇。”

    没有发生的事情他也不确定,说不定那就是单纯的一个梦。

    但是同池母一样的想法,他赌不起。

    如果玉滟说的是真的,那沈家毫无疑问是虎狼窝,他恨不得现在就把女儿带走,可根据玉滟的话语,沈家手里显然握着自家什么把柄。同时,他还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这里是云州,若是跟沈家闹掰,他们回家的路,怕是不太平。

    妻女在侧,他冒不起这个险。

    “不行!”池母立即反驳,道,“我们得带玉滟走。”

    她一丝一毫都不想让玉滟继续呆在沈家了。

    “娘。”玉滟握住自家娘亲的手,对她微微笑着,“先听爹说。”

    见着女儿这么一笑,池母心都要化了。

    她的清清从小就乖巧懂事,听话又体贴,可人的让人疼到心坎里去。可她的命,怎么就怎么苦呢。

    池彦文也不隐瞒,将顾虑全都说了。

    “我不怕!”池母坚定的回复。

    “我怕。”玉滟紧跟着一句。

    “清清!”池母急切开口。

    “娘!”玉滟的声音无比坚定,“这个险我们没必要冒,不就是在沈家呆着嘛,我都呆了这么多年了,我不怕。”

    “不行!”池母还想再说,就见玉滟含笑摇了摇头。自家的女儿她心里清楚,清清这个样子分明是下定决心了,她听话,可拧起来也是真拧,格外执拗。

    “清清!”她还想再劝。

    玉滟只是笑,转而看向自家爹爹,说,“爹,我听你的,怎么做,你说吧。”

    池彦文歉意的看向池母,池母垂眼,只当看不见,显然是恼了。

    “不过,也不用呆在沈家。”他说。

    母女俩神情一动。

    池彦文斟酌着说了自己的想法,他会主动提起要玉滟为沈蕴和守寡,借口一对小儿女感情深厚,触景生情,然后提出让她住去别院。

    “我记得当初给你置办了好几处宅子,城外也有别院。”他说。

    玉滟眼眼睛微微亮起,若是能不住在沈家,不与沈家人相处,那自然很好,可……

    “若说守寡,去别院沈家可能会多想。”她想着,心中又浮现了之前那个念头,转而对池彦文说,“爹,我想出家,入道。”

    “出云观就在云州外,若是出家,也算个说法。”

    玉滟是认真想过的,本朝崇尚道教,皇室就有不少人出家为道,上行下效,民间也多以入道为荣。

    池母神情微动,思索起来。

    她周围的亲朋家也有入道修行的,抛却烦恼身,求得清净自在。而且,道教宽和,可入道,也可随时还俗。

    相比起呆在沈家,这倒是个好去处。

    “好。”池彦文略微思索了一下,一口应下。

    父女几人说完,马车晃晃悠悠的,没一会儿,就到了池家置办的院子。

    玉滟将父母兄长送到,她带着孝,不便进去,转而就坐上沈家的马车,回去了,走出好一会儿,她往回看,自己的家人还在家门口看着她,然后慢慢转身,进去了。

    池家,池母走出几步,忽然想起一件事,看向池彦文说,“我们得先找到他。”

    “我知道。”知道妻子的意思,池彦文点头。

    若他家清清的梦是真的,沈蕴和很可能没死,而是被那位县主给救了。

    那么,他们可以先找到他。

    但这件事里,最大的问题不是沈蕴和,而是沈道成,是他背后的人。

    沈家到底拿住了自家什么把柄?能让他放弃接玉滟回家?

    在这件事里,沈蕴和其实是最不重要的。

    若是用他来威胁沈道成,不,不妥。池彦文的心念飞速转换,意识到只是沈道成,还不足以威胁池家,必然还有别的势力,池家想要脱身,威胁他是没有用的。

    还是要从源头下手。

    池彦文很快就写好一封密信,合在报平安的信中,命人飞鸽传书送回晋省,给家里老爷子。

    池母一直心不在焉,在屋里怔怔坐了会儿,忽然就落了泪。

    池彦文过去揽住她,示意屋内时候的下人都出去。

    “你说,那会儿清清得有多难啊,可我不在她身边,我们都不在她身边。”

    有些事不能细想,越想越是心酸,之前光顾着心疼玉滟,等到现在安静下来,再想起玉滟之前说的种种,一想到她被沈家毒死,孤零零的死在云州,池母的心都要碎了。

    她的清清,她捧在掌心的女儿啊。

    池彦文抱着她,眼角划过一抹晶莹。

    “没事,没事,我会保护好她的,我一定会保护好清清的。”他笃定道。

    池家安安静静在云州待了几天。

    法事满十四天,沈蕴和下葬。之后又等了一些日子,池彦文才登门。

    这些日子池玉滟过得还算平静,上面老太太是真的大病了一场,周氏也消停下来,府中诸位弟妹都忙着守灵。

    可她还是觉得太慢了,在沈家每多待一天,对她而言都是煎熬。

    得知池父登门的时候,玉滟正在看书,但心不在焉,捧着书许久,却连一页都没能翻动。

    骤然听闻这个消息,她下意识站起身,匆匆上前两步。

    “少夫人。”小楼立即上前扶住她。

    “小楼。”玉滟握住她的手,张口欲言,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只希望,一切顺利。

    “我爹他们去哪儿了?”

    “池家老爷和夫人都被请去了松鹤堂。”

    松鹤堂是老夫人的院子,松鹤延年,老太太的念头直白朴实,想多活些年,多享些福。

    玉滟应了声,命人帮她收拾,动身往松鹤堂去。

    云州气候温软,哪怕是初春也不会太冷。

    宅子里三三两两的栽着些桃李杏树,这会儿早早开了花,满枝的繁华在春日暖阳里热闹的开着,间或被微风吹下些许花瓣,洒落一地。

    玉滟行在道间,等到松鹤堂近在眼前的时候,心跳加快,不由深深呼吸。

    院中的下人都过来见礼,目光忍不住在她身上打了个转。今儿个池家来人,为的是什么大家心里都有数。不同于沈家几位主子,对于这位温柔宽和的少夫人,府里的下人们都很喜欢。眼见着她要走了,都有些不舍。

    帘子被掀开,玉滟心头倏地收紧,她迈步,走了进去。

    之后的一切,对她来说就跟在梦里一样,她听着自己的父母和沈家几人话语来回,恍恍惚惚,听着沈家人的惊讶,迟疑,和最后的答应。一道道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她按下心中的忐忑不安,垂眸一脸哀戚。

    “我与出云观的观主有过几面之缘,玉滟入道的事,我会安排好。”沈道成说,之后又叹了口气,“只是,这样太委屈玉滟了。”

    听见这句话,玉滟的呼吸一滞,心里那块大石嘭的就落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