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什么?”

    燕则安走着走着就见虞书停下了。

    虞书收回目光,说了句没什么,然后跟师兄继续前行。

    两人顺着走回山庄,在山庄待到下午三点,导游安排回程了。

    另一边戚矢臣他们刚刚爬上山顶,找到了工作人员说的那片湖,湖水幽深,看不出深浅。

    湖边的草长得快跟人一样高了。

    陈天华把草压平,席地而坐,他从背包里拿出鱼线,把线绑在树枝上,在鱼钩上挂上饵后,他回头看身后忙碌的几人。

    “你们说这湖里的鱼好钓吗?”

    他们没东西打窝,鱼饵还是刚刚现去挖的蚯蚓,也不知道好不好钓。

    钓得上来,晚上就加餐吃鱼,钓不上就吃自己带的干粮。

    戚矢臣在离湖几十米远的距离扎帐篷,他没听到陈天华的话,肖仲王程和李明正在用石块垒简易灶台。

    “你问我,我问谁?好不好钓的,等几个小时就知道了。”

    李明往他身后丢了一块小石子。

    “靠,你哪里丢。”

    陈天华转身把石子扔了回去。

    “你俩幼不幼稚。”

    王程也绑了鱼线挂了饵,走到湖边丢了下去,让陈天华给看着。

    等鱼上钩等得无聊,加上戚矢臣离他们离得远,陈天华轻轻的吹了吹口哨,呼唤肖仲。

    “哎,肖仲,戚哥她妈妈多大岁数啊?看着跟戚叔叔年纪相差有点大啊?”

    戚矢臣他妈妈看上去最多三十多岁的样子,如今戚矢臣28岁,就算叶阿姨十八岁生的他,算下来应该有46岁了,而戚叔叔如今都七十来岁了。

    肖仲正在清理周围的杂草,听到陈天华的问话后,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戚矢臣,见他正在搭帐篷,听不到他们的话后,肖仲才敢说话。

    “要死啊你,问这做什么?”

    肖仲跟戚矢臣关系要近一点,他爷爷和戚矢臣父亲是故交,所以两家走得近一点。

    以前他小的时候,爷爷让他按辈分叫戚矢臣叔叔,肖仲打死都不同意,这不是开玩笑吗?

    一个比他大不了几岁的人,还叫叔叔。

    肖仲觉得叫对方哥哥都算是给面子的了。

    没想到这一叫就从小叫到大了,也没改过口。

    对于戚矢臣家里的事,肖仲知道的不多,他只是在爷爷口中听过一点。

    戚矢臣的父亲戚征鸣有权有钱,二十多岁时就接受家族安排的联姻,他的妻子与他门当户对,可惜在三十多岁时,妻子因病去世,也未给他生下子女。

    此后他忙于事业,一直未曾再娶妻,只是在四十四岁时,戚征鸣抱回来一个刚满月的婴儿,对外宣布这是他的孩子。

    无人知道孩子的母亲是谁,一开始大家都还猜测过,是不是戚征鸣从外面领养的孩子。

    但随着时间的变化,戚矢臣越长越像戚征鸣,也就没人敢这样想了。

    毕竟戚矢臣跟他太像了,简直就像用模子复刻出来的。

    后来时间长了,跟戚家相熟的肖家才隐隐知道戚矢臣的母亲是谁。

    因为某一次,肖仲爷爷去戚家找戚征鸣有事商谈时,在戚家老宅的客厅,看见过一个陌生的女人。

    她怀里抱着戚矢臣,正轻轻的捏他的脸蛋。

    戚矢臣这孩子,除了长辈和亲人,谁敢这样对他,小霸王被人任拿任捏,还不发脾气的。

    所以肖仲爷爷隐隐的猜到了。

    浅查了一下,才知道那女人也是家族千金,只不过以前落魄了,后面嫁人后家族与家族捆绑,才发展起来。

    对方一年只会来一两次,来的原因是看孩子。

    最后陈天华还是没从肖仲口中问出来任何有关戚矢臣的过往,对于叶阿姨多大,肖仲还是回答了他的。

    四十七岁。

    戚矢臣正在扎帐篷,他把帐篷面铺好,帐篷面上印有鸢尾花的图案。

    所有人都以为这鸢尾花图案是他所设计的。

    其实并不是。

    这图案是他在父亲书房的书册里翻到的,那本书是父亲最喜欢的一本名著,书页被翻得泛黄褪色,书册的中间夹了一张书签。

    书签上画的就是这鸢尾花的图案。

    图案的下方写着母亲的名字。

    鸢尾花的花语是:长久的思念。

    这是他去查后才知道的。

    鸢尾花的花型如同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

    在众多爱情故事里,蝴蝶常常扮演着恋爱使者的角色,蝴蝶随风飘舞,自由自在,不受束缚。

    但在欧洲人看来,鸢尾花是充满黑暗的花朵,它花期短暂,且有毒。

    在他窥见严肃冷漠的父亲内心一角时,戚矢臣试着想拿那张书签去给母亲看。

    哪个孩子不想父母恩爱在一起。

    就算当时母亲已经另嫁他人,生下孩子,那又怎么样,对于年少的他来说,结了也可以离不是吗?

    那个拖油瓶妹妹,他们家又不是养不起,母亲要是舍不得话,也可以一起带过来。

    当时的他拿着书签打车到母亲所在的城市,车子在高速路口下道时,却被父亲亲自开车带人把他拦下了。

    父亲强行把他带了回去,从小到大对他百依百顺的父亲,第一次在书房对他动了手。

    他被父亲用马鞭抽了十多下。

    动完手后,父亲让他在书房跪了一夜。

    临走时拿走书签,留下了一句话给他。

    时不再来,落子无悔。

    戚矢臣从那顿打后,便同父亲赌气,既然父亲不想母亲看见,他偏要,于是他投资了个俱乐部,图案就用的是那张书签上所画的,一分一毫都没有改动。

    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戚矢臣长大懂事了,迈入成人的世界,他终于明白了父亲当初说的那句话的含义。

    可是那时候他的俱乐部已经开了不少家,都是用的这图案,于是他去找人重新设计商标,想把鸢尾花换下的时候,父亲又阻止了他,说留着吧。

    而后,父亲又把家族里所有的产业都换上了鸢尾花的图案。

    外界所有人都以为是父亲宠爱这个独子。

    其实只有戚矢臣自己知道。

    父亲的蝴蝶飞走了。

    他在以这样的方式,自我惩罚,还给自己的儿子留下一个提醒。

    时不待我。

    母亲终究是没能得知那个老男人真正的心思,戚矢臣维护着父亲的尊严,没有告知母亲任何真相。

    母亲已经有了美满的家庭,有了疼爱她的丈夫,一个可爱的女儿。

    她不知道他们家族联姻后,崛起这么快的原因,是因为有父亲在背后默默插手。

    人生难得圆满,终究是遗憾之事多一点。

    “鱼上钩了!”

    “快快,把杆抓住,要被鱼拖进水里了。”

    “你钓个鱼都能偷懒。”

    陈天华就松了一会儿手,没想到就有鱼上钩,顺带把杆带跑。

    在树枝快要掉进湖里的时候,陈天华抓住了,他赶紧往回收线。

    收回线后他把鱼拉了上来,是白条鱼,虽然比平日见的要大得多,但这么小一条,塞牙缝都不够的。

    “算了,好歹是个肉。”

    陈天华也不嫌弃,他把鱼取下来,重新挂上饵继续钓。

    到了晚上,天黑了,其它大鱼没钓到,倒是钓了不少白条。

    他们把白条处理干净,用树枝串了码上调料,架在火上烤,没烤多久就传出阵阵香味。

    解决完晚餐,他们去帐篷地休息。

    夜晚还长,几个大男人没事做,玩起了桥牌,多的那个人等替换。

    虞书他们坐车回到了俱乐部,回俱乐部时,天还没黑,后厨房还在准备饭菜,虞书他们一行人就在院坝外坐着玩。

    虞书发现了一点不同,今天这院坝周围好几处都烧着什么东西。

    烧的东西像是草堆,草堆烧起来飘着大量的烟雾,有工作人员在时不时的看着明火,把明火灭掉,保证草堆烧得久一点。

    “吃饭了。”

    工作人员把菜上齐后,招呼顾客吃饭。

    虞书跟随大家去餐桌,餐桌就在院坝中心,今天他们吃得早,加上今日天色也好,他们在半山腰就着晚餐看了一场日落。

    日落很美,太阳一点一点的从山顶落下,落下后,留下一片五彩缤纷的晚霞。

    晚霞像是美人身上的锦绣华服,绚烂又夺目,也如美人易逝的绝色容颜。

    虞书他们一顿晚餐从日落吃到月亮挂上天空,天上的繁星比昨天多了很多,细细碎碎的,撒满了整座天空。

    这也意味着,明日是个绝好的天气。

    工作人员见客人们都吃好了,才过来收碗筷,虞书为不打扰他们工作,于是起身离开,走到院坝的边缘站着吹吹风。

    燕则安陪同他一起站着吹风。

    草堆燃烧产生的烟雾,顺着风直往燕则安站的方向飘,燕则安闻不惯这味儿,于是换了个方向站。

    但这草堆是围着院坝点了一个圈,所以无论站哪里都能闻到,燕则安想去找在收桌子的工作人员问一问。

    这烧的到底是什么,这么难闻,点一处还不够,围着点了一圈。

    燕则安走了没几步,侧面有几个女人从他跟前走过,边走边谈话。

    “盈盈,这戚矢臣他晚上去对面山上住了,还不忘关心你。”

    “托你的福,大少爷让工作人员去附近的山户那里买了大量艾叶,这烧了大半下午了,蚊子果真少了不少。”

    “这山里的蚊虫真是咬得人受不了,太难受了,痒起来,恨不得把肉给剜了。”

    周盈盈听着姐妹们的打趣没有说话,她们从来都不是真心为她高兴的,只不过与她做着表面的恭维。

    恨人有,笑人无。

    昨夜戚矢臣回帐篷拿东西时,她远远的跟了过去。

    昏黄的灯光下,那一幕。

    她也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