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递水又是铺床地侍候好某沈姓总裁,程真心终于“功成身退”,跳回自己床上,不怎么安详地睡了过去。
本来打算长睡不醒,但到早上七点,他还是被自己订的闹钟叫了起来。
毕竟追人嘛,总得牺牲点什么,比如精力,比如尊严。
比如相当重要的睡眠。
真的很艹。
做好心理建设,程真心游魂似的飘出侧卧,正巧遇到也飘出来的沈昼。
他赶紧打起万分精神:“感觉怎么样,好点没?”
“好多了,”沈昼说,“昨天谢谢你。”
程真心起床气瞬间散掉一大半:“不用客气,你快去洗漱收拾,早餐我已经点好了,大概半小时后到。对了——”
他忽然想起来:“你是不是忘了......问我点什么?”
沈昼没听懂:“问什么?”
“就是前天让你不开心的东西,我已经背好了,可以随时接受检验。”
前天让他不开心的东西......沈昼回忆片刻,恍然大悟。
原来这家伙连夜做功课,背下了他的电话号码。
因为程真心不记得他电话号,前天两人严肃地谈过一次,把程真心谈的落荒而逃。
现在很显然,某些人想快点过电话号那一关,好赶紧预约下次饭局。
可世界上哪有那么容易的事。劣根性使然,太过轻松得到的东西,人类永远不懂珍惜。
沈昼摆出一副迷茫的表情:“什么不开心?”
“就是......”程真心暗示道,“哎呀,你懂的,前天晚上在餐厅。”
沈昼:“我该懂什么,你说清楚点。”
错在自己,程真心哪好意思开口,急的抓耳挠腮,最后有气无力地摆摆手:“......算了算了,先洗漱吃饭吧,等你病好了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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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饭过后,程真心尽职尽责把沈昼送到极光,才回自己公司。
中午去给沈昼送粥的时候,他收到了一个好消息:沈昼表姑已经收拾好行李了,随时能过来上岗。
以前程真心没少点外卖,但一般想吃什么点什么。这两天需要照顾病人口味,弄的他点餐都点的殚精竭虑,生冷不行,辛辣不行,荤腥不行,什么什么都不行。
终于有人要来解救他了!
程真心默默掬了一把辛酸泪。
据沈昼所说,表姑住在不远的县城,坐火车大概一个小时能到。毕竟是沈昼亲戚,程真心执意亲自接她,沈昼拗不过,便跟他一起去了车站。
停好车,刚走到出站口,就看到一位约莫四十出头的女人站在围栏边。拉着一大一小两个拉杆箱,穿着针织小开衫和黑色长裙,看上去不像朴素的农村妇女,倒挺知性时尚的。
沈昼先叫了声“表姑”,程真心赶紧跟上:“表姑好!”
“哎,您好您好,我是赵丹。”
“不用这么客气,”程真心说,“都是自己家人,叫我真心就行。我按照列车时刻表来的,您这是......早出来了啊?”
赵丹笑笑,瞥向沈昼。如果仔细观察,会发现那笑里藏着满满的尴尬。
“可能提前进站了吧。”沈昼说。
“对对,到早了,这趟车开的特别快。”赵丹连忙附和。
“那真不错,省得坐太久累腰。”
边说,程真心边想帮表姑拎拉杆箱。结果手刚伸过去,沈昼已经一边拉一只箱子,转身往停车场方向走了。
“车在那边,”程真心赶紧带表姑追过去,“先上车再说。”
“哎,谢谢。”
回温莎花园的路上,程真心觉得应该跟赵丹寒暄寒暄。但他实在不了解表姑,不知道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怕冒犯到对方,嘴张了闭、闭了张,硬是没找出得体又亲切的话题。
按理来说,作为亲戚,沈昼也得问问表姑的近况,比如说孩子学习成绩怎么样、姑父身体好不好、上份工作辞职的原因......等等。但不知道为什么,沈昼丝毫没有聊天的意思,表姑也不开口,三人便在奇怪的沉默氛围中到了家。
房间沈昼已经提前为她准备好了,没用保姆房——保姆房比较小。他选了间更宽敞的客卧,带独立卫浴,在两位男性组成的家庭里比较方便。
而赵丹放下行李,换上家居服下楼,立刻扎进了厨房。
程真心懵了:“表姑,你干嘛去?”
“做饭啊,”赵丹说,“都这个时间了,再不做来不及了。”
“对啊,都这个时间了,出去吃一口呗,不用现做,怪麻烦的。”
而且家里也没那么多新鲜蔬菜。
“这......”赵丹看向沈昼。
“听他的。”沈昼说。
“......好。”
其实不是程真心财大气粗,有阿姨不用非得下馆子,在他看来亲戚是亲戚,工作是工作。亲戚过来招待下应该的,把礼数做足了,赵丹在老家那边美言几句,沈昼也有面子不是?
当然,吃完这顿也得正式上岗了。翌日一早,程真心终于不用再为订餐殚精竭虑,走进餐厅,就看到了满满一桌丰盛的早餐!
为美观考虑,也为招待客人考虑,婚房选择的长方形餐桌。长边很长,够容纳五六个人一起用餐。此时沈昼已经坐在桌子左边,等着人齐开餐。
程真心轻车熟路地走到桌子右边,刚要落座——
“啪”地一声,赵丹忽然一屁股坐到了他的位置上。
程真心蒙了:“表姑,你......”
“怎么啦真心,”赵丹端起餐盘,开始给他们分点心,“你不喜欢吃核桃包吗?”
“没有,喜欢吃。”
“那快坐下尝尝,凉了该不好吃了。”
你把我的地方坐了,我能坐哪儿去,程真心在心里默默喊冤。
但他没说出来,为了个座位把表姑叫起来,实在是不尊重长辈。
他站在原地,往周围看了一圈。
和表姑坐在一起感觉怪怪的;坐在桌子两个短边更怪,还夹不到菜;
至于和沈昼坐一起——他压根没想过,也没那么那么亲密过,结婚以来他们都是面对面隔着大半米吃的饭。
正在犹豫期间,赵丹又开始催:“快过去坐。”
程真心:“我们......”
“你们小两口坐一起正好啊,难道还要跟我一块儿?”
那肯定不能。
默默叹了口气,程真心走到左边,在沈昼身侧落座。
不知道为什么,左边两张椅子距离异常的近,程真心抬起胳膊夹菜,不小心碰到了沈昼手臂。
沈昼看着匀称,其实许多骨头都是突出的,比如说那两块漂亮的胯骨,又比如手肘部位的骨头。
程真心感受了一下,觉得他似乎比前段时间清减不少,这才想起来对方生着病呢。赶紧问道:“今早测体温了没?”
“测了,”沈昼说,“36度,正常。”
“为什么要测体温,沈先......小昼发烧了吗?”
闻言,赵丹指指盘子:“正好今早有炒青椒。青椒富含vc,多吃能增加免疫力。真心,把你筷子给我。”
程真心不知道增加免疫力和他筷子有什么关系,但手比脑子快,没等想明白,筷子已经先一步递到了赵丹面前。
赵丹接过去,夹起好大一筷头青椒,顺溜地放进沈昼餐盘:“这个季节青椒很甘甜、没杂味,水分也丰富。来,多吃点。”
沈昼顺从地“嗯”了声,抬起手臂。
而这时程真心才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那是他用过的筷子!
他赶紧阻止:“等等,先别吃!”
“怎么啦?”赵丹吓了一跳,“筋和辣椒籽我处理过,你放心。”
“跟您没关心,我想说的是......”程真心咬了咬牙,“那双筷子我刚用过,不够干净。”
”害,就这啊,我以为什么事呢,小两口之间还用在意这些?小昼,快吃。”
程真心:......呃。
是的,没错,在表姑心里,他和沈昼是新婚燕尔的小两口。而小两口确实不需要介意筷子问题,毕竟每天都要交换无数次舌头和口水。
可惜他们不同,这种不同又没法和赵丹解释,只能寄希望于沈昼。以沈昼对他的嫌弃程度,应该不会吃的。
程真心满怀期待地转向沈昼。
然后就见对方夹起一块青椒,没有任何负担地扔进嘴里,漫不经心的嚼着。
程真心:“......”
程真心捧起碗,揉了揉耳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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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沈家人吃饭没那么讲究,不在意餐具沾过别人口水——这是程真心思考一天得出的答案。虽然他不懂,如果真不介意口水为什么表姑要用他的筷子,而不是用自己的筷子。
等到晚餐,表姑像爱上那张凳子似的又霸占了他的位置,程真心算是看明白了,今后他将永久失去宝座,去和沈昼连体婴般坐在左边。
幸好沈昼吃相好、声音小,除了胳膊偶尔会碰到外,还算能忍受。
这让他稍稍感觉到了一点安慰。
但表姑的征途似乎不止于此。
弄完最后一点工作,沈昼进了娱乐室,打算找部电影看看。正趴在床上玩游戏的程真心听到声音,也赶紧溜下来准备跟他一起看,顺便套套近乎。
为舒适考虑,影音区买的落地沙发,像云朵一样软软的,坐起来特别舒服。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不够大,整张沙发仅由三块小沙发拼接而成。
以前还好,家里只有他和沈昼,两人分别坐在两端,中间可以空出来一个位置。距离不逾越,说话也能听得见。
而今天.......
表姑端着果盘过来:“天气越来越干了,多吃点水果补充补充水分......你们看的什么?”
“一部法国电影,叫《云歌》,”程真心问道,“你要一起看吗?”
“《云歌》啊,这部我还真没看过。小昼,麻烦你去真心那边。”
“......”
好家伙,防不胜防。
程真心又蒙了:“表姑,你就坐空位上呗。”
“那多不好,我一半老徐娘,电灯泡似的杵在你们中间,你们不别扭我都别扭。没事儿,那我不看了,正好橱柜没擦完。”
就算不是表姑,只是普通的阿姨,程真心都不会这么不近人情。闻言他赶紧叫住赵丹:“擦橱柜不着急的,你不是没看过么,快来一起看。”
语毕,他认命地抱着抱枕起身:“你坐我这儿吧,我去......沈昼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