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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228 章 文帝终前始唤父

    【随着璟和太子一天天长大,他的身世之谜又开始引人热议,只因为,他长得越来越像息帝。于是,某些很多年前的往事,也连带着被人翻出来。】

    【当时正是昭元二十二年,居广死后,神昭大帝在皇陵前立下有字碑,碑文传遍天下,引得世人震惊。

    【才年仅十一岁的璟和太子在听说这种种流言后,第一个念头当然也是不信,他没有因为一些外界的流言就怀疑起一直对自己好的父皇,在这个时候的他还是值得主播夸一下的。】

    【值得一提的是,在这段史事记载中,有一个人的名字被相墨明明白白的写进正史,单独拎出来。

    【所以就很奇怪啊家人们,为什么萧临渊突然下旨赐死这个人?】

    【连家又为什么突然全族都被逐出京都,还被下旨七代不得录用?】

    【七代啊!那基本相当于断了连家后代出人头地的机会,更是可能会令连家这个家族就此一落千丈。】

    【我们都知道,神昭大帝不是个喜欢迁怒的人,当初连莹霜与南宫太后设局杀害南宫舒华,只有两个当事人遭了殃。

    【有一个猜测在现代普遍认同度很高。

    【那他为什么要这个时候跳出来呢?

    【可能是担心璟和太子;但更有可能,是担心与连家有关联的璟和太子倒台,换了另一个人上去,那他们连家将来能获得的好处就更少了。】

    【并且,在相墨的记载中,在这场天家父子发生争吵前,其实璟和太子还去看过南宫太后,却不知道当时两人说了什么。】

    【可能……主播是说可能啊,纯属个人猜测,不要当真。“不骂你骂谁?就你最欠的慌。”她翻了个白眼,紧接着,单手朝下一把抓起谢无念胸前衣襟,就这样把他拎了起来。

    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站的和针一样直的谢无念还有些懵:“!”

    一天天的,真就使不完的牛劲儿是吧!

    “南宫舒华,你就不能给我留点儿面子吗?你会不会说话?!”

    “会啊,”南宫舒华困倦的打了个哈欠,她昨夜去喝酒,今天又起了个早跟着两人去访名士,结果搞成现在这样,南宫舒华没打谢无念一顿都是看在往日的‘同僚’情了。

    懒得鸟这厮,抬脚跟上前面的萧临渊,临走也丢下一句,“狗头军师。”

    谢无念蒙了,好看的脸上面色狰狞了一瞬,而后不知想到什么,快步跟上南宫舒华,拍了下她的肩,一脸皮笑肉不笑的小声回了句,“你也不遑多让啊,蛮牛将军!”

    这下轮到南宫舒华脸黑了,这什么见鬼的称呼。

    南宫舒华直接甩脸子走人,活像谢无念是什么病毒一样,恨不得离这人八丈远,损完南宫舒华,谢无念又转头将目光对准落在两人最后的萧临渊身上,“王爷倒是提醒了在下,若在下是狗头军师,那王爷是什么呢?”

    阳光穿过道路两旁的枝叶,落了狼狈的三人一身,细碎的光连同着林荫小路上三人的身影一同被定格在这一刻。

    一身红衣的南宫舒华走在最前面,回头似在烦闷的催促着身后的两人快走,而走在中间一袭青衣的谢无念也回头望向道路最后,笑得狡猾如狐,脸上带着若孩童的点点捉弄和得意,只有落在最后的萧临渊,冷淡的神情中仿佛透着一股心塞。

    黑暗中,旁白的声音响起,是一个老人低沉苍老的声音。

    “后来发生的事,再次证实了,狗头军师的话,果然信不得。”

    这人是萧临渊?有人听出来。景德帝冷哧一声,没说什么。

    看多了古古对萧临渊推崇备至的样子,他真是越看越不顺眼,但他能否认古古说的话吗?又能否认萧临渊的功绩吗?

    不能!

    正是因为不能,所以他才说不出话来反驳,但心里又不能不嫉妒。

    古古话音落,天空中光幕一黑。

    宏伟的大殿内,穿着白色文士长袍的老者跪于大殿中央,须发皆白,然却尽量挺直着脊背,眼神坚定的看向上首的君王。

    “焚书有违圣人之道,有伤民心,有断文道传承之险!陛下若仍要一意孤行,难道就不怕被人万世唾骂,遗臭万年吗?”

    “学士元鸿,跪请陛下,收回成命!”

    说罢,老人俯身而拜。

    空荡而宏伟的大殿里,老人凝重严肃的声音似带着回响,重重砸进光幕外人的心中。

    画面中的冷空气在漫延,万籁俱寂之中,光可鉴人的白玉阶上倒映的那团儿墨色身影微微动了。

    身着黑色绣金龙袍的萧临渊,缓缓站起身来。

    他头戴冕冠,身长八尺,冠上东珠垂落遮挡住他的面容,然视线往上,得窥帝王威严而俊美无双之容貌。

    哪怕是听见下首之人明晃晃的冒犯之言,他的眼神亦无半分波动,沉着、冷静,如敛寒冰。

    他自王座走下,缓步行至玉阶之前,额前白润饱满的东珠也随着他的步伐而轻微晃动发出碰撞之声,透过象征着皇权的帝王冠冕下的珠帘,居高临下的遥望着殿中之人。

    “儒家主仁政爱民,曾言有教无类;道家求天命,主张清静无为;法家正本清源,崇尚依法治国,还有农家、兵家、工家、许许多多的学说思想。”

    “但天下大乱之时,儒家的仁字救不了国家人民,道家管不了国家百姓,文人提笔杀不了强敌,农家就算种出再多的粮食,也饱不了百姓的肚腹,反倒填了那些强盗贼寇的肚子。”

    “而天下安定时,法家纵有万万条法令也规束不了人心,兵家有再好的计谋与领军之能,也无仗可打。”

    他侧首望向殿侧东边的那扇小窗,视线穿过从那扇小窗后,是那广阔无垠的天空,是这片大地上悠久的历史。

    “百家争鸣固然是好,但其中错误的学说难道也要任其长远的流传下去?孤欲著天下大典,重整学说典籍,是乃扶正天下文道,而非灭文绝智!”

    回眸,高台上的萧临渊眼神微讽,语气更沉更冷。

    “若还要任由其有毒的思想,继续荼毒孤的百姓,荼毒后世不知多少代子孙!纵使是有无道之君之称,昏庸暴戾又如何?孤便是担了此名号又怎样?”

    下首的元鸿愕然抬首,看着萧临渊的表情只剩呆滞。

    “元先生,从前孤曾言,圣人不圣。彼时,你不敢附和,不敢应答。”

    “今日,孤再问你,你不拘一格招收弟子,从不因他们的出生和身份而区别待之,有教而无类,因材施教。那为何如今天下,坐于学宫之中读书的仍多是富家贵族子弟,而真正能拿起书本读书的贫寒人家又有多少?”

    元鸿不答,默然无话。

    一人,如何能撬动一整个世道,元鸿自知做不到。

    萧临渊再问,“如今大宸无外敌侵扰,政权稳固,那法家的依法治国又约束了多少人?是否整个大宸从上到下皆被法令束之?”

    不是。

    压根不用思考的答案就这样浮现于所有人的脑海当中。

    “道家清静无为?”萧临渊唇角带着浅浅的笑意,是嘲讽,也是漠视。

    “真正清静无为又何必入世,既已入世便是凡尘中人。人之欲,何穷尽也?天下间人与人的利益往来从来没有哪一刻真正断干净过,道家,又何谈真正的置身事外?”

    元鸿身子一颤,真正被问住了。

    他不知该如何回答,“陛下以己之见来定其学派是否有其存在必要,恐生狭隘。陛下何不听听他人之声?”

    他再劝。

    萧临渊的眼神轻飘飘的落在元鸿身上,无形间又好似带了某种威压,一跪一站之间,这场君与民、王与文士之间的谈话还在继续。

    “于众文人学子来说,书有千千万,所学道理各不相同;但孤不是个一心求学之人,于孤而言,哪本书上写的道理有用,何人所言有理,孤便信谁,用谁。”

    这话中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元鸿震惊的抬头看向萧临渊,惊过之后,表情变得复杂又晦涩,同时眼底亦有惊奇。

    萧临渊步伐缓慢的走下玉阶,最后停在了离元鸿五步远的地方,目光直视着对面跪着的老人,“学说再多,孤单行王道,有违孤之道,皆属悖论!”

    这一刻,无数人头皮发紧,更有甚者,光幕外许多人不知不觉间屏住了呼吸。

    他们像是代入了元鸿的视角,和那个视频中的君王面对面。他们,被他所直视,困在他的目光中一动也不能动。

    元鸿心脏跳的格外的快,嘴唇紧抿,眼中已见紧张,开口再道,“陛下如此独断专行,纵使不惧天下人口舌!但届时民怨沸腾,唯恐刀兵再起,陛下又该如何平息?”

    无论是印象里,还是翻遍过去的史书记载,他从未见过一个敢说出这样话的帝王。

    太可怕了……

    这一刻,他心脏狂跳,脸上的神情分不清是惊、是惧,亦或者……还有一种不自知的激动。

    萧临渊就站对方面前,这样近的距离,他脸上的冷漠和眼神里的淡然被一揽无余。

    他半垂着眸子,轻描淡写。

    “元先生,孤行此举,到底激起的是民怨,还是所学各派的文人之怨呢?”

    元鸿微微张开嘴,却……答不上来,也不敢答。

    “你是如何变化自己名字的?”

    萧临渊看着上面白随的发言,那句评论后面跟着的名字赫然是白随两个字。

    但他还记得,之前在谢府,白随向古古提问时显示出来的名字明明是这样的——‘张思过’。

    带上两个单引号的意思萧临渊能理解,代表这名字背后有隐藏含义,但是白随是怎么在这两个名字间实现切换的呢?

    他有点好奇。

    白随也没想到萧临渊会问他这个,嘿嘿一笑,“殿下,我可是试了好多次才弄明白其中的变化规则,您要想知道,倒也不是不能告诉您,就是您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早在光幕第一次直播时,白随就曾在评论区发言过,只是那时他的身份未被古古点破,每次随着人潮发言时评论也很快就被下面的评论刷下去,多试了那么几次,他就很快弄明白自己名字变换的契机是什么了。

    他觉得,萧临渊应该也是能和他一样,是能变一个名字出现在光幕评论区的。

    萧临渊:……

    突然又不是很想知道了。

    “当我没说。”

    一看萧临渊变了态度,白随脸上促狭捉弄的笑容立马敛去,赶忙说道:“诶诶,在下的条件很简单,殿下只需赐在下一壶美酒,在下就将知道的告诉殿下。”

    说完,还补了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他一脸的诚恳,就差举起手指原地发誓,但萧临渊表情依然淡淡的,闻言觑了他一眼,那一眼是让他别再卖关子,赶紧说。

    白随搓着手看向瑾若,满脸的热情讨好,笑的颇有几分谄媚,这位祥庆殿的大宫女显然也很懂他的心思,见萧临渊没有制止,便命人去拿来美酒端给白随。

    后者喝了口酒,满脸都是满足,笑着对萧临渊道:“名字是一个人在这世上的称呼,也像是一块烙印深深的印在人身上,或有同名同姓者,但对于天上这个东西来说,都不妨事。就像我叫白随,这个世界上也可以有其他人叫白随。”

    虽然他们是两个白随,但名字却是一样。

    “这个发着光的东西本事大的很,它知晓大宸有多少人,每一个人叫什么,包括过去这个人叫什么,它都能知晓,仿若通晓过去。”白随手指着众人头顶的那个光幕,光幕高悬在天空,十分巨大,面对着大宸这片土地,但神奇的是不管是在站在大宸哪片地区,地面上的人们看到光幕的视角永远是正面的。

    “它知晓我过去叫什么,也知晓我现在叫什么。”甚至白随还觉得,它好像还能懂得自己心里在想什么一样,他说道:“我若心里想的是我是张思过,我对它讲话,我在上面的名字便是叫‘张思过’。我若认为我是白随,那么显现在上面的名字,便是白随。”

    虽然白随不懂一左一右跟随在那三个字周围的符号代表什么意思,但关于他上面说的这一点,他是确信的。

    他脸上的笑容平和,依旧是闲谈的口气,不见丝毫紧张,然看着那块巨大的光幕,白随心中不能不忌惮,他很清楚这是非人力所能达到的范畴。

    但这个变换名字的要求,还不是说自己是谁就是谁的。

    就像白随初次发现这个变化规则时,试着在自己心里称自己是白随便,但光幕就不认可它叫这个名字,后又让别人换了个名字发言,结果还是一样。

    仿若它知道,这是他故意改名字玩儿的一样,智能的很。

    可为什么,他称自己张思过这个名字,光幕就…认可呢。

    白随心里隐约是知道点儿答案的,他对萧临渊笑了一下,“殿下要不要对它说句话试试,看您到底是萧临渊,还是姜万宁?”

    萧临渊没有犹豫,直接回道:“不试。”

    “为什么不试试?”

    “没兴趣。”

    白随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但他也没有再强求,看着满脸冷淡的少年,他想起了自己少年时候,也是这样瘦弱。

    只是他比萧临渊幸运,少时,他至少还有一个爱自己的母亲,想到这个称呼,白随心里痛了一下,眼眶也不由得一酸,他连忙转过视线,表情自然的饮下一口酒。

    “我曾十三年为张思过,虽此后人生只作白晋缘,但走过那十三年之人依然是我,张思过这个名字依然是刻在我身上的烙印之一。只是,这个烙印,只会淡去,却不会消失。”

    这大概就是光幕认可他叫张思过这个名字的原因吧,就像白晋缘再怎么否认,他从前就是叫张思过,这是已发生的事实,不可改变,那十三年的人生也不可抛却。

    那萧临渊呢?

    他该是也能有两个名字在光幕上变换的,白随想。

    “我明白了。”

    萧临渊从未在光幕上发言过,一方面是不想自己的名字出现在上面被大宸那么多人所关注到,一方面是实在对古古这个小辈无话可说。

    所以他干脆就什么都不说好了,装死。

    古古去倒了个水,放松个几分钟后回来了。

    光幕重新亮起,古古接着直播,语气平板直述。

    白晋缘能平安活到现在,确实不容易,其经历称得上几经坎坷。

    曲兰颂心中感叹。

    南宫舒华想起此刻正在祥庆殿的白晋缘,抱着银枪坐在自家檐下的台阶上,屈着一条腿闲闲的问光幕里的古古。

    “那他是怎么和萧临渊遇上的?史书中可有记载?”

    古古看见她的问题,答道:【没有。历史上,这对君臣是如何遇见,白晋缘又是怎么让萧临渊带他回朝的,这中间的故事并没有史料记载,两人也都没对外透露过。】

    萧临渊目光移向另一个当事人,想起前几天对方和自己的初遇,他心中无端升起一丝猜测,不会……历史上,他也是掏裤、裆献策自荐的吧?

    后因不好说出口,所以才不敢让相墨知道?

    而萧临渊也是因为不好意思说出这段经历,所以才让这厮在后世捡回了脸面?

    “是百姓怨孤,还是文人惧孤?”

    是的,是文人之惧,先惧而有怒。

    画面一转,是萧临渊登基成帝的景象。

    后来,他开科考任用施漫雨,又扶持其开办女学;兴战任用南宫舒华蒋明橖等武将,一路南征北战,将紫云殿中那块挂在墙上的巨大的地图慢慢变得只剩大宸的领土;

    他使柳尚、元鸿二人合力共著天下大典,重整天下学说,启民智,助力家境贫寒的学子也能走进学堂;神种出,北枭王死,哪怕拼上亡国的风险他也要将神种扼杀在当下,还后代子孙一个清净人世;

    然后是他与谢无念多年来的君臣猜忌、又相互扶持,白晋缘新法、荆越李稷江利等数位重臣为民谋利,发展民生……

    传世阁的功臣封了一位又一位,有他熟知的臣子退场,也有新的臣子加入到朝堂。

    只有他这个皇帝,始终坐在高高的王座上,萧临渊越来越老了,他看着底下宫宴中的众人觥筹交错,欢声笑语,舞乐之声萦满大殿,可这位老来的君王似乎对底下的歌舞并没有兴趣,半是放松的靠坐在龙椅上,单手撑着额角,他的目光自底下坐着的一列一列人中扫视了一遍,眼中露出片刻的茫然,还有一点儿叫众人看来像是陌生的情绪在里面。

    光幕外的人不知道此时的萧临渊在想什么,是年华逝去,一年又一年地忙于政事中,终于在某个闲暇时刻意识到昔日自己熟悉的人们已经不在,皆已离他而去。

    还是在想,满殿欢声笑语中,又可闻几声故人旧音呢?

    歌舞声中,他缓缓瞌上双眸,似沉沉睡去。

    “如果您觉得,谢无念对您来说是威胁,那何不除掉他呢?”

    这是老来的相白。

    也不知刚刚是发生了什么,此刻的萧临渊看起来脸上多有疲惫,还有些心烦,他坐在御案之后,按压着眉心,并没有回答相白的问题。

    又是几年后,相白昔年的问话尤在耳旁响起,只是这次,视频中的萧临渊终于表露了他的心声。

    “谢无念此人,一日不死,我便一日不能安心退下这个皇位。”

    “他死了,我便也就轻松了……”

    “可我,也只剩下他一个老朋友了……”

    月下,谢府,老人独自遥望着黛蓝色夜空中的月亮愣愣出神,而宫中的一处高楼上,萧临渊披着披风同样在看月亮。

    视频画面一分为二,一左一右的两人望着同一个月亮,却直到谢无念死时,两人都不曾再见上一面。

    过往的恩恩怨怨,成为拦在两人中间不可跨越的障碍。

    这一年,谢无念这个陪伴萧临渊最久的人之一,也是几人中的最后一个,也死了。

    秋风吹落道旁树叶,萧临渊从谢府走出,回到皇宫。

    紧接着,他退位将帝位传给萧璟和的诏令传遍天下,正应了当年他心中之语,谢无念活着,他就不能从帝位上退下,因为不放心,哪怕谢无念不再在朝中任左相他也没有放下对谢无念的戒心。

    可如今这位和他斗了半生的宿敌终于死了,也未见他开心,或是笑过。

    此时的萧临渊,已经很老了,他坐在那个高高在上的王座上大半辈子,昔日风华无双的青年生生熬成了满头银丝的样子,曾经令人敬畏的铁血帝王、英明之声名传天下的君王,终于老得连走路都分外费劲。

    他不再是从前那个冷宫中冷淡的像是没有感情的小皇子,他变得多了几分人情味,依然睿智、从容,当他走在热闹繁华的京都夜市当中,往来的百姓没一个认出这个与他们擦肩而过的老人,就是为他们带来太平盛世的君王。

    但偌大的京都城,总会不巧遇到那么一两个认识他的,萧临渊走在路上还是被人认出来。

    相白没有道破萧临渊的身份,只是微微弯腰向他拱手行了一礼,称呼他道:“老爷。”

    跟在他身边的还有一个年轻的青年,看着颇有几分机灵活泼,经相白介绍那是他儿子——相玉。

    “正值年节,您怎么独自出宫了?陛下…”没跟着您一起?

    像是料到他会说什么,萧临渊淡然回答道:“他正在宫中与文武百官召办年宴,不便出宫,就不叫上他了。”

    相白遂不再多说什么,只是与萧临渊一道逛起了夜市。

    一路上,那个叫做相玉的年轻人很安静,但时不时就会好奇的偷瞧上萧临渊两眼,后者也只当全然不知。

    临分别前,相白出声喊住了萧临渊,他弯腰俯身恭敬一礼,“太上皇,老臣近日便要辞去御史一职了,老臣之子相玉已考入朝中,料想年节过后便会入朝。”

    正是周围无人之时,相白的话让萧临渊先是怔了一会儿,他的视线下意识落在相白一片霜白的发顶上,原来,相白也老了啊……

    “知道了。”

    对于他的离去,萧临渊没有表现的有多不舍,很平静,淡然若水,辞官的、死去的旧臣不少,或许他也早已习惯了这种离别。

    后来,果如相白所言,新的一年他没有再出现在萧临渊身边,反而是相玉,身为新入朝的御史却来到了他这个太上皇的身边。

    萧临渊在屋内看书,见到来人,合上书本,淡声问他,“你该去跟着新皇,来我这里做什么?”

    【但我们也都知道,当时的南宫太后已经疯了,神智不清的,万一她还记着多年前的仇恨,忘记事情的真相……】

    【但人心是会变的,主播也不知道在璟和太子心中,有无血缘关系是否就真的那么重要。】

    【历史上,三十五岁的璟和太子曾向神昭大帝问,‘昔年废太子萧泽,因何被废?’】

    【神昭大帝答曰:‘父不知子,子不知父。’】

    【也正是在这一问过后,他与萧临渊的父子缘分便走到尽头。】

    【萧临渊不蠢,自然知道他这么问是什么意思,璟和太子已经做了太久的太子,他不耐烦继续当一个太子了,而是想坐萧临渊的位子。】

    【可萧临渊觉得自己不能退位,因为,谢无念还没死,他不能放心。但璟和太子又知道他心里的打算吗?】

    【不知道。所以说,‘父不知子,子不知父。’或许当璟和太子问出这样一个问题来暗示他时,萧临渊的心中也在想,他的儿子……何时变成这幅模样?为何就不能再等一等?】

    【那夜,君王独坐于窗前,看了一夜的雨,那雨也彻底浇灭了他心中对萧璟和这个儿子最后的温情。】

    【从那一天起,萧临渊再未叫过他一声‘璟和’,只唤他‘太子’。】

    【其实,萧临渊最初需要的只是一个继位者而已,他完全可以只培养萧璟和为太子,而不作为儿子来疼爱,明明这样就够了。

    【他或许期待谢无念死亡,但不太可能自己下的了手杀他。不然历史上的谢无念早死了,也不可能容许他辞官归家养老。】

    【谢无念安居在家的那些年,萧临渊也没下手杀他,只是始终没有放下戒备。】

    【所以如果他把自己的顾虑跟萧璟和说了,会有什么结果?】

    【要么萧璟和为了上位,让谢无念死;要么,他玩不过谢无念,反把自己作死了。】

    【你们想想看,对于当时的萧临渊来说,这两种结果是他想看到的吗?】

    【所以说了不如不说。当然,这只是主播个人的想法,大家听听就好哈。】

    【后来璟和太子与萧临渊的关系日益紧张,冷淡,已不见幼时的温情,只有皇位、权力的争夺。不过,萧璟和也确实当了很久的太子,足足有五十多年呢。】

    【直到昭元六十六年,萧临渊宣布退位,成为太上皇,传位萧璟和,之后两人的关系才像终于缓和过来一样,只不过是文帝单方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