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兴奋,有人欢呼,有人起哄,有人嘲讽。
帕斯塔莱此刻却全然听不到那些声音了。
他喉咙发紧,紧得疼。
阮笙勾住他的脖子,“去寝宫吧,陛下。”
王殿里如被烧开的沸水炸锅。
魔族好淫,本就对这种事见怪不怪,但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能正大光明地越过群臣,坐上王的大腿,用这种语气说出这样露|骨又旖旎的暧昧话。
更让人大跌眼镜的是,魔王乖乖地听从了。
他眼里只看得到人族少女似的,把她打横抱起,大步走下了台阶,一句解释也没有,就这样离开了王殿。
把视线和议声通通抛弃在了脑后。
寝殿里。
帕斯塔莱跪在她的脚边,轻轻地托起了她的右腿,极尽虔诚地亲吻她的墨绿色丝绒鞋面。
阮笙用鞋尖抵住他的嘴唇,挑起他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看着自己的眼睛。
他猩红色的眼睛里早已满是被压抑的不可自拔的极致愉悦,在对上她的碧色眼睛的一瞬间,他忽然呜咽了一声,眼尾被蹂|躏过一样殷红。
“我有允许你,亲我的鞋子吗?”
她托着下颌,语气冰冷又不屑地问道。
“啊……啊……抱歉,”他的身子开始微微颤抖,眼尾的红艳色摇曳,“我唐突了您,请您惩罚我……”
“我不要。”
阮笙打断了他的话。
“你的愿望就是想要被我惩罚,而我不想满足你的愿望。”她懒散地靠着椅子背,玫瑰色的发丝散在肩头。
“毕竟那样,对我来说,可是一点儿好处也没有。不是吗?”
“更别提,你这样没用。一条狗却连自己的主人也护不住,屡屡让她受到他人的欺辱和伤害,至今我还没有抛弃你,是因我怜悯你,善心大发。”
说着,她作势站起来,就准备离开。
帕斯塔莱慌了,他焦急地想要伸出手拽住她的裙摆挽留,又想起来没有经过她的允许,他是不敢碰她的衣服或者站起来的。
“请、请您等等!!”
看着阮笙已经抬了腿,他慌神地连忙跪趴上前:“你想要什么呢?领地,下属,王位?我统统都可以给您……”
“我不需要那些。”阮笙转过身来。
“唔!”
一只小巧的鞋尖抵着他的小腹,轻而易举地将他放倒。
阮笙踩着帕莱斯特的腰部,居高临下眯着眼睛:“看来你还是什么都不明白。我要那些东西有什么用?”
“唔……哈……”
一股股让他头昏脑胀的感觉涌上来,冲击着他的神经。
不知不觉中,放松的神经促使他朝着阮笙露出了自己绝对柔弱的腹部和胸腔。
阮笙的鞋底不轻不重地碾着他,面无表情:
“你最珍贵的,能奉献给我的,难道就只有这些吗?”
“……海、海洛茵大人……那您想要什么呢?”
名为绝对压制和服从的指令冲击着他的意志。
而在海域之上,风浪正在不停地侵蚀着他不堪一击的理智。
汗液浸湿了帕斯塔莱的衣领,晶莹的汗滴从他的喉结上淌下,啪嗒啪嗒落在地面。
“你明白的,”阮笙碾着他的小腹,就像是把他的自尊随意地踩在脚底一样,“你的血脉,靠的是什么传承?”
帕斯塔莱支支吾吾,咬住下唇,眼尾泛红:“我可以把我自己送给您……”
“你对我来说,毫无用处。”
阮笙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的话。
“呜呜……”
这种被践踏的屈辱感让帕斯塔莱脸上羞耻地发红。
他捏紧了指节,感觉耗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没让自己因为极致的愉悦溢出声来。
被一直以来憧憬、敬慕的人这样对待,自卑的自己被仰望着的她居高临下地、用看垃圾一样不屑的眼神看着,被她用鞋底玩弄、踩踏着……
好想,好想再更进一步。
想时时刻刻在她身边最近的地方,光明正大地用这种眼神看着她,想被锁链锁住身体,再把钥匙送到她手里。
“别用这种恶心的眼神看着我。”阮笙厌弃地说。
在原剧情里,帕斯塔莱可是把自己的守护魔神之一直接送给了女主角瓦丽塔。
而自己明明已经拥有了到达90%的羁绊值了,为什么他还这样舍不得?
从提出这个要求至今,也有数月的时间了。
被他不停拖延。
“帕因,别跟我装傻充愣。你知道的,守护魔神,你的脊椎骨,能保护我承受至少三次神明攻击。”
阮笙弯下腰来,抓住他的头发往后扯,迫使他抬起脸:“你可真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明明不爱我,却当着我的面满口谎言。”
帕斯塔莱慌了。
他语无伦次:“您,您为什么这么说?您很清楚……从十七岁之后,你就是我唯一憧憬的对象,我生命里唯一的光……”
帕斯塔莱看着她的眼睛里亮起了一簇火焰。
“您清楚我人生的前十七年过得有多混沌,多狼狈,多不堪。在我以为自己的一生即将终结的时候,是您来到了我的身边……海洛茵大人,你怎么能质疑我对您的爱意呢?我甚至愿意将生命与王座奉献给您……”
“可是我都不稀罕。”阮笙冷漠转身,“你如果真的爱我,为什么不愿意把守护魔神送给我?”
“因为……”帕斯塔莱低下头,隐去头发下晦暗的眼神,嗓音发哑,“他很难掌控,海洛茵大人,原谅我,我害怕他伤害到您。”
只是嫉妒而已。
他嫉妒魔神比他更接近她的身边,嫉妒陪在她身侧的是他的脊椎,而不是他。
一想到那没有神智的魔兽能够亲近她,融进她的脊髓之中,他就嫉妒得快发疯。
帕斯塔莱哽咽:“您明明知道,您即使要的是我的心,我也能当场剖出来给您看。”
阮笙:“谁要那破玩意儿。”
她歪头笑:“你知道这么长时间我是怎么过来的吗?魔族平民的流言蜚语,权臣和亲王的虎视眈眈,即使是夜间也被魔障吵得不得安眠,更别提还有你,帕斯塔莱。”
“你连第二重人格都压制不住,随时可能让他跑出来伤害到我。帕斯塔莱,你有乞求我垂怜的资格吗?”
年轻的魔王脸上火辣辣地疼。
“万一我遇到一些意外,身边没有能够保护我的,该怎么办?——你知道,尽管我的黑魔法修习进度进步飞速,也绝不可能敌过你的魔王血脉。”
帕斯塔莱咬紧了苍白的下唇,浑身发颤。
阮笙眯着眼睛笑,往后一靠,支着下颌,说出最后一句话。
“帕因,你还想再体验一次,失去我的经历吗?”
魔王脸色惨白。
他被这句话轻而易举地压垮,浑身都塌了下来,匍匐在地板上,朝她跪拜。
“……汪。”
抽取脊椎的过程不算痛苦。
痛苦的是和魔王血脉斗争的过程。
对方不停地在阻挠他、咒骂他、引诱他、威胁他。帕斯塔莱痛得满地打滚,不停地哭喊,最后伏在阮笙的膝头,精疲力尽地沉沉睡去。
其中不免有她制作的沉睡药剂的功劳。
帕斯塔莱的睡颜很安稳,难得地展现出一丝宁静和无害。
阮笙冷眼看着他头顶旋转的“91%”,抱着他的脑袋,用指尖轻轻地抓揉他的发顶。
守护魔神被她放入了脊椎,只要她遇到困难,抽出来,魔神就会自动展开防护领域,拼尽全力保护她。
守护魔神,才是她唯一的目的。
她呼出一口气,把帕斯塔莱的头轻轻从膝盖上挪开,奔跑到二楼窗台,扶住窗框,抬腿踩上窗棂。
楼下传来一声尖哨,紧接着是“哒哒哒”急促的马蹄声。
漆黑之中,她什么也看不见。
奋力往下一跳,失重感之后,她稳稳地落在了及时赶来的马背上。
马抬起前蹄,短促地欢欣鸣叫了一声。
阮笙抚摸它的鬃毛,安抚、夸奖它:“做得不错,瓦尔基里。”
马驹很高兴。
它奔跑着,像一阵风呼呼刮过。风声吹在阮笙的耳旁,灌满了她的斗篷,她的长发像黑夜里的烈焰燃烧着。
奔跑着,一刻也不停地奔跑着。
不知到了哪里,她抓紧缰绳,勒令瓦尔基里停了下来。
马匹停在原地,转了几圈,树后一个身影跳了出来。
“海洛茵!你没事吧?”
是海蒂。
“我没事。”
阮笙闻到熟悉的甜丝丝的味道。
那个身影雀跃着跳向她,又抓住她的手:“真的要离开吗?再考虑一下我,好不好?”
阮笙看不到她的神情,也看不到灰蒙蒙的天空。她只能感觉到身下的瓦尔基里有些燥意。
“谢谢你救了它,我很感谢你,但是我绝不会再留在这里了。”
下起了细雨。
雨点像是丝线一样噼噼啪啪打在她的脸颊上,凉悠悠的,空气里的燥热被湿冷按压下来,渐渐地盈满了泥土的芬芳。
小魅魔的心情好像很低落。她垂着头,桃心尾巴也耷拉下来,偶尔才摆一摆:“……那你有能去的地方吗,回去能做什么呢?”
阮笙垂下目光。
“在我原来生活的地方,那里的人都以为我已经死了。他们说不定已经为我哀悼、发表讣告、举行葬礼……”
海蒂急急地:“所以说啊,你可以不用回去……”
“所以说,我才可以摒弃过去的已死的自己,追求新生的黎明。”
阮笙静静说道。
空气里,静谧得除了鸟鸣就是她沉沉的声音。
她不记得了进游戏之前的一切,不记得自己的过去。即使再回去,面对的又是一个全新的、陌生的世界。
况且,她面前的真相被包裹在一团又一团茧房里,而她被隔绝在迷雾之外。
“黎明?”
海蒂感觉鼻尖一酸,她扒着鬃毛,仰头问,“黎明之后是什么?”
“是自由。”
她湖绿色的双眸什么也看不见,却依旧明澈。
缰绳扯起,瓦尔基里长鸣一声,前蹄抬起,朝着远方奔去。
阮笙施了个黑魔法魔咒,马背上生出一双黑色的巨大羽翼,带着她一步步踏上了云端。
是不再受制于任何人和深陷任何囹圄的自由。
是有权力得知一切真相,并生出面对它们的勇气的,自由。
作者有话要说:先葬卢修斯这条狗,后面再一刀一刀刮另外四个,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