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第 161 章
第二天早上, 及川赖是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的。
屋内的窗帘拉得严实，昏暗不清的不远处坐着一个人，及川赖能一眼认出来是谁全靠那头无比显眼的橘发。
唯二洗了澡的及川赖和菅原孝支单独睡在一个角落, 此时及川赖睁开眼光明正大地偷看，那头的日向翔阳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对面的分针又走了一小格，窗帘缝隙里透进来的阳光更加亮了, 坐在那好半晌没反应的人这才开始动弹。
只见日向翔阳揉了一把自己的脑袋, 低头环视一圈，第一个目标就锁定了在他隔壁床酣睡的影山飞雄。
“影山，快醒醒。”日向翔阳推了一把影山飞雄，从这个角度及川赖能看见他面上忧愁多虑的表情。
奈何影山飞雄现在睡得跟小猪一样，日向翔阳连连推了好几把，地上的人才带着起床气陡然转醒：“？”
影山飞雄搞不懂为什么才这个点就要把他叫醒，如果大清早叫醒他不是为了训练的事情那就可以考虑考虑先把这个boke揍一顿了。
日向翔阳神秘莫测地俯下身, 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影山飞雄见状也不由清醒了几分，主动凑过去听。
及川赖有点好奇，悄咪咪把耳朵凑过去一点。
三个人都不说话, 昏暗的房间里连翻身的动静都没有，一时间安静得可怕。
随即日向翔阳严肃开口：“kgym我跟你说——我昨天做梦了, 梦到我们拿了全国冠军。”
影山飞雄噎住，一只想要扇人的手已经举起来了：“你是真的傻子吗？”
“……”
及川赖收回耳朵安心躺回去。
“看起来大家都对冠军的到来感到很不可思议呢。”这时边上的人突然开口。
静谧的氛围里，一下子三个人的视线欻欻看过去，影山飞雄扬起的手停在半空中, 日向翔阳整个人灵活地缩进被子里探出一个脑袋。及川赖扭过头, 菅原孝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来了, 双手枕在脑后，正望着天花板打发时间。
日向翔阳大气不敢喘, 趁着这个工夫赶紧从影山飞雄的手下挣脱，飞快溜到角落里来：“及川和suga桑也这么早醒了吗！”
影山飞雄跟在后面：“一看就是被你吵醒的吧boke！”
菅原孝支表情巨变：“喂！就算是这样声音也要轻点的吧！”
及川赖：“……”
感觉这三个人的音量都差不多一样高了啊。
分针又走了半圈，剩下的人陆陆续续都醒来了，当然每个人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拿着毛巾和衣服滚去洗澡，腌制了一个晚上的杀伤力实在太强大，就连自己都忍受不了臭烘烘的自己了。
大门一开，香喷喷的音驹众人正在享用他们的早饭。
黑尾铁朗热情招手：“呦，早上好啊。”
乌野：“？？”
虽然搞不明白为什么音驹这群人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但所有事情等会再琢磨，他们现在必须要先去洗澡了！
“啊——”黑尾铁朗慢悠悠往嘴里送进一口早餐，“当冠军可真是狼狈啊。”
音驹其他人：“……”
好典型的吃不到葡萄就说普通酸啊，黑尾桑。
春高的所有比赛都告以段落，剩下的时间里音驹带着乌野把东京市区简简单单逛了一遍，第二天就送别这群远道而来的客人坐上返回宫城的大巴了。
临别前，黑尾铁朗特地拉住及川赖，意味深厚地拍了拍：“小赖赖，如果有想来东京都读书的想法一定要和黑尾前辈说啊，音驹永远欢迎你，3”
及川赖紧急抽回手：“……不要这样前辈，好恶心。”
所有人：“！”
居然直接吐槽出来了！
夜久卫辅笑爆了：“你也有今天哦哈哈哈哈哈！”
黑尾铁朗：“……无路赛。”
本来说枭谷的人也准备过来送一送今年的好对手，可惜他们的队长一觉睡到昏天暗地，连带着副队长也只能留下来看着这位巨婴。
黑尾铁朗简单交代一遍枭谷今日出席失败的原因，接着朝已经坐上车的乌野众人挥手：“再见，明年再来哦。”
泽村大地：“一定，一定。”
几辆大巴启动，缓缓驶入主干道，很快就汇入奔涌的车流中不见了。
大巴车上。
乌养系心一遍一遍抚摸着到手的冠军证书，上面的几个大字黑得像在发金光，金灿灿的，越看越喜欢。
乌养系心摸一摸：“哎呀。”
再摸一摸：“哎呀呀。”
又摸一摸……
远远目睹这一切的田中龙之介转头跟西谷夕蛐蛐：“真是的，教练和小武老师昨天晚上被灵魂互换了吗？”
西谷夕撅起屁股往前看：“我瞧瞧。”
坐在车头的小武老师一噎：“虽然是比较感性的国语老师，但我也不会做这样子的事情的好吗！”
刚刚的蛐蛐一字不落给当事人听去了，田中龙之介吓得立马坐好。
中间的泽村大地扶额，真是的，田中那个大嗓门整辆车都能听清楚他在说什么了。还有：“西谷好好坐下，把安全带系好！”
西谷夕手忙脚乱：“哎哎，好好好。”
菅原孝支托着下巴看着他们，这才刚上车就歇不下来，偏偏得等泽村骂一顿才老实的毛病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改。
“啊对了。”菅原孝支戳了戳及川赖的肩膀，“及川有兴趣当副队吗？等我和泽村他们隐退之后。”
他的声音不大，但车内一瞬间安静了，比泽村大地的怒吼还管用。
春高就是他们最后一场能参加的大型赛事，这次比赛结束，三年级的隐退已经是大家心照不宣又没法避免的一件事情了。
三年级要走，泽村大地队长的位置和菅原孝支副队长的位置就会空缺下来，等回去之后，排球部开会要解决的其中一件重要事情就是把新的队长和副队选出来。
队长肯定会从二年级生里选，但二年级的正常人也不多，剩下还能担当大任的大概就是及川赖了。
这件事情很重要，泽村大地也侧着耳朵听及川赖的回答。
只听车内一瞬的寂静之后，及川赖一本正经地问出了所有一年级和二年级的心声：“前辈们可以留级吗？”
三个三年级生：“？”
当副队，每天要帮忙看着田中前辈和西谷前辈不要乱跑，还要盯着影山和日向不要打架，还要劝月岛不要随时随地大小嘲讽人，像老妈子一样管天管地……这绝不是他理想中的社团生活。
更何况，其实他最初加入排球部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
及川赖拒绝得更加果断了：“不当。”
菅原孝支&泽村大地：“……”
好坚定，就像是在拒绝上吊一样。泽村大地笑着笑着辛酸的泪水就流下来了-
排球部返校的第一天，教学楼的正面已经挂上了庆祝夺冠的横幅，校长和教导主任亲自跑下楼迎接，手上还拿着一条红飘飘的绶带。
大红色，显眼，要手举冠军证书，拍照站在c位。
泽村大地委婉拒绝，推给副队长；菅原孝支委婉拒绝，推给及川赖；及川赖委婉拒绝……拒绝无果。
最终及川赖面无表情地带着绶带站在c位举着证书拍完了即将载入校史的一张大合照。
后来及川彻拿到这张合照第一反应就是爆笑如雷，指着自家老弟僵硬的四肢和无情的冷脸：“受不了了笑死我了。”
及川赖微竖中指以表敬意。
返校后，社团活动暂停，所有人都暂时回归学业。低年级生要准备马上到来的期末考，高年级生则是埋头于升学的事情。
社团训练虽然结束，但是社团之间的补习还在友爱地继续，只因人美心善的缘下仙贝不忍心眼睁睁看着同辈和后辈们惨遭挂零。
然而一人的力量太过弱小，面对如此强大（笨蛋）的学习苦手们，缘下力在这天晚上终于忍不住了。
他跑去乌养系心的便利店大吃一顿，什么话也不说，拿着包子就库库往嘴里塞，活像是个从哪座山里跑出来的野人，把乌养系心都看怕了。
“那，那个……”硬汉乌养一脸惊恐，结巴着提醒，“还没付钱……”
田中龙之介和西谷夕一边掏钱包一边冲上来：“我付，我来付！”
乌养系心：“？？”
“你们这几天到底在干什么？”
其他人干笑：“在给他们补课呢。”
三年级生隐退了，他们成绩本来也就一般般，能帮忙补习的就没剩几个人了。一年级那边还好，月岛萤和山口忠本身就是升学班的，及川赖的成绩也是中上前列（最近因为上课睡觉又有点退回去了），辅导影山飞雄和日向翔阳绰绰有余。
但二年级不一样，一群人里有余力的只剩缘下力一个光棍棍，一对二，还是两个死活不开窍的，这究竟是何等的灾难！
这时缘下力终于咽下满满一嘴的包子，潸然泪下，他想suga桑和大地桑了T-T！
少年人的情绪突如其来，氛围瞬间变得寂寥悲伤，一群人站在便利店外吹冷风，像一群被家长遗落在路边的可怜娃。
悲伤的一群人中，及川赖神色如常地咬了一口自己手里的包子。
自从东京回来之后，他妈妈和菅原前辈的妈妈就建立起了十分亲密的友谊，短短几天就发展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虽然这对“好朋友”目前还没有交换电话号码的意思，因为两人现在每天通话用的还都是他和菅原前辈的号码，以至于每晚挂挂电话的收尾工作都是由他和菅原前辈完成。
“叮铃铃——”
及川赖掏出手机。
正想着，果然就来电话了。
第162章 第 162 章
今天午休的时间, 东峰旭和泽村大地已经在教学楼顶层找了个阴凉的位置，两人把饭盒掏出来打开，菅原孝支这才打着哈欠姗姗来迟。
升学考就在不久之后了, 一投入进繁忙的学业，春高很快就变成了回忆里的一段往事，随着时间的拉长, 慢慢就很少挂在嘴边了。
菅原孝支的眼睛下面还挂着乌青的一圈, 一副根本没睡好觉的样子，拆饭盒的时候眼睛都是闭着的。
东峰旭担忧地问：“阿菅，你还好吧？”
前不久三方会谈结束，三人里只有东峰旭没有考虑升学，而是在和父母商量过之后选择去找个师父做学徒，学一门技术傍身，之后再慢慢考虑其他事情。
泽村大地也很关心：“阿菅, 你选择好学校了吗？”
“啊……已经选好了。”菅原孝支打了个哈欠，“我没事，就是这几天一直在准备自招考试的事情, 有点麻烦，比平常睡得晚了一点。泽村你呢？”
“这个嘛, 我也已经决定好了，虽然不是什么特别厉害的大学，但是毕业后可以留在宫城。”泽村大地说。
他们三个人里菅原孝支的成绩最好，当时三方会谈老师也建议菅原去那几所在东京或大阪的学校。按照之前的成绩, 再加上春高刚取得的荣誉, 菅原孝支能考上这几所大学的希望非常大。
东峰旭问：“所以阿菅你决定去哪里了？”
菅原孝支挪了挪腿, 半个身子探出阴影，沐浴在阳光下, 舒服地把身体往后一仰：“嗯……东京吧，大阪也太远了。”
东峰旭和泽村大地看着直接原地躺下睡觉的菅原孝支，更担心了：“现在就睡觉了吗？虽然没有社团活动了，但也要按时吃饭啊。”
菅原孝支摆摆手没说话，把肚子上的饭盒往边上一放，翻身找了个更加舒服的位置。
见状，两人也不出声打扰了。
东京的那几所学校都不好考，更别说菅原肯定是准备一次性报考好几所，这段时间没空睡觉倒也正常了。
泽村大地和东峰旭悄悄挪远了位置，东峰旭一边往嘴里塞便当一边感叹：“升学真的是一件很难的事情诶，比打春高还难。”
泽村大地：“那应该还是拿全国冠军更难一点吧？”
东峰旭：“可是阿菅看着快要死掉了。”
“啊……看上去确实是这样啊。”
“不过话说回来。”东峰旭咽下嘴里的饭团，问，“之前阿菅不都是和及川一起吃饭的吗？而且最近似乎很少看见及川跑到三年级的楼层找阿菅了诶。”
泽村大地嚼嚼嚼：“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是这样，东京回来之后阿菅就开始一直和我们一起吃便当了。”
东峰旭问：“两人应该没有吵架吧？”
泽村大地摇头：“想象不出来这两个人会吵架。”
东峰旭：“诶，那又是为什么？”
……
菅原孝支很疲累地趴在地上晒太阳，但这并不意味着他能这么快就进入睡眠，那两个人的悄悄话一字不漏全被他听见了。
他心想，当然不是因为吵架啊，只是及川说为了不影响他的升学考，所以这段时间就不继续上楼打扰他了。
哎，升学考真的好难啊……-
夜里，菅原孝支和往常一样埋头在书桌前。
备考人的精神力一到晚上就全部爆发出来了，加上中午睡了一觉，菅原孝支决定今晚给自己加倍的任务量。
刚刷完一半的题，菅原妈妈敲门进来了：“阿菅！手机借我一下！”
菅原孝支唰唰加快手上的速度，另一只手探进抽屉里翻找，递过去：“妈妈你聊得久一点，我还差一点没有写完。”
菅原妈妈高高兴兴地接过来：“我知道的啦，帮你拖一会时间，那你加油哦。”说罢，拿着手机出去了。
菅原孝支聚精会神，恨不得有两支笔能拿在手上填国文答案，辛辛苦苦终于写得差不多了，菅原妈妈这时候正好带着手机回来。
菅原孝支看了一眼桌角的闹钟，惊讶地抬起头：“今天好快，及川的妈妈现在正在忙，不方便接电话吗？”
菅原妈妈摆手：“及川是不是要期末考了？他说自己刚和排球部的其他社员补习结束，在一起吃夜宵呢，还没有回家。”
菅原孝支低头看了眼日期，算一算好像确实到期末了。
啊……那几个灾难生没有问题吧……
这么想着，菅原孝支从菅原妈的手里接过手机，通话还没有挂断，放到耳边依稀还能听见田中和西谷的大嗓门——
“喔喔！今天的包子特别好吃啊！”
“喔喔！确实啊！”
刚刚怒吞三只包子的缘下力开始回味：“没有吧？我怎么觉得跟上次吃到的味道差不多？”
明明已经开春回暖，电话里依旧能听见穿过小巷的风声。
菅原孝支下意识扶额：“声音太大了田中西谷，小心教练一会儿冲出来骂人啊。”
这句话他其实是跟及川赖说的，本意是想让及川赖帮忙提醒一下这两个人，谁知道话一出，对面安静了两秒，紧接着更大的嗓门陡然而至：
“suga桑！！”
及川赖刚才把免提打开了。
一阵繁杂的脚步声和推搡的动静从电话那头传过来，紧接着就是田中龙之介和西谷夕抢在最先的哭腔：“suga桑！好想你！好久没看见你了呜呜呜！”
菅原孝支一头黑线：“我每天一直都有去学校的啊，不要说得好像我休学了一样好吗。”
两人的哭嚎没有持续多久，乌养系心下一秒就从店里冲出来制止了：“大晚上的不要打扰邻居休息啊混蛋！”
田中龙之介和西谷夕的哭嚎戛然而止，及川赖也老老实实关掉了免提。
大家都在，菅原孝支想要和及川赖单独打电话的预想就泡汤了，跟凑上前来的一群后辈们打完招呼，最后轮到及川赖只是语气平常地叫了他一声：“菅原前辈。”
菅原孝支捧着手机：“嗯，我在。”
及川赖：“很晚了就不打扰前辈了，前辈再见。”
挂断。
菅原孝支：“……”
论有一个比自己更担心前程的后辈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菅原孝支放下手机，抬头就看见眼神失望的自家老妈。
菅原妈妈不能理解：“这就挂断了？”
菅原孝支把空荡荡的手机屏幕展示给她看：是的，这就挂断了。
“我可是特意撒谎说手机泡水坏掉了，这才让你们天天能通上电话的！”菅原妈妈恨铁不成钢，“从东京回来到现在总有半个月了吧，该不会你们每天挂电话前都只说这么一两句？”
“没有吧，前几天还会问我升学考准备得怎么样，要注意休息什么的……”
菅原妈妈嘴上一点不留情：“那是人家出于基本礼貌的问候吧。”
菅原孝支撇撇嘴，不说话了。
菅原妈妈觉得这不应该，按理来说自家儿子很聪明的，一看就知道是在感情上也天生很有一手的那种类型，而且她和菅原爸爸也没有很不容易开窍的基因吧，难不成是……
“小赖不喜欢你吗？”
“……”
菅原孝支抗议，“妈妈你这样说话很伤人的诶，虽然没有到喜欢的程度但也不至于是不喜欢吧。”
“好吧好吧。”菅原妈妈赶紧安抚完儿子，继续猜想，“那就是你还不敢说喽？”
“……”
猜对了。
菅原妈妈看热闹不嫌事大：“说了会什么样？不至于绝交的吧？”
菅原孝支：“咳，应该不会，但是吧……”
然后母子两人都沉默了。
菅原妈妈理了理衣服，神情严肃：“儿子，记住处理问题都要从源头着手，所以你为什么不敢直接和小赖说？是知道小赖会有很可怕的反应吗？”
菅原孝支：“唔，他好像不太喜欢和男生发展成那种关系。”
这个回答是菅原妈妈完全没有料到的，她一脸惊讶：“可是小赖不是有个哥哥吗？他哥哥不也是那个吗？”
菅原孝支：“不知道啊qwq”
“……”
母子二人又陷入一阵沉默。
良久，菅原妈妈拍了拍大腿站起身，转身走出房间。菅原孝支在背后默默挽留：“妈妈你还是准备放弃我了吗？虽然很困难但我真的会努力的。”
菅原妈妈大手一挥，大义凛然地留下一句：
“没事，儿，你先准备升学考，剩下的有妈在。”
砰——潇洒关门。
菅原孝支看着被关上的房门发了一会呆，随即叹出一口气，转身继续埋首做题。
情感的道路上遇到挫折，但书还是要含泪继续读的……
与此同时，及川家。
身为同样隐退准备升学考的毕业班学生，岩泉一现在每天都会来及川家里帮及川彻补习。
说是帮及川彻补习，其实还是岩泉一一个人在安静看书，及川彻在一边安静地看岩泉一看书，等到闹钟响了，他才会开口搭话。
及川彻很兴奋，似乎已经等待很久了：“iwa酱学累了吗？要不然今晚直接睡在我房间吧！”
岩泉一揉了揉疲惫的眉心：“所以你非要拉我来你房间复习的目的就是为了这个吗，垃圾川？”
及川彻说得有理有据：“国中升学考的时候我妈妈也这样的呀，这几天你一个人睡在自己房间里，万一生病了怎么办？”
岩泉一不容置喙地说：“不会。”
及川彻：“会的。”
“不会。”
“会。”
“……”
及川彻不准备升学，而且已经拜托教练联系好国外一位有名的教练，等毕业之后就会出国。
“所以在出国之前，我想和iwa酱多呆一会儿嘛。”及川彻是这么说的。
岩泉一觉得这人有时候真的很矫情，但这一次也只是口头上吐槽几句，便由着他来了。
待在及川家里和回自己家都一样，而且平常像是有多动症一样的垃圾川这几天确实老实得很，他不招手就乖乖坐在一边等他复习完，有时候戴上耳机看视频，一点噪音都不会发出来。
及川家里有专门为岩泉一准备的枕头和被子，两人洗漱完喝了一杯牛奶，刚回房间就听见了楼下的开门声。
“小赖回来了吧。”岩泉一随口问。
及川彻开门看了一眼，回头应道：“昂。”
说到这个，岩泉一把手里的书阖上，抬头问：“你是不是跟乌野的那个2号说过什么？”
及川彻打了个哈欠，翻身上床：“什么？”
岩泉一摇摇头，无语：“可以了，本来就不聪明还装傻。”
“小岩怎么这样。”及川彻撇撇嘴，“都是去年的事情了，我只是提醒他了一句好好打比赛，要是因为他的原因导致小赖学业和比赛出问题就绝对不同意他进及川家的大门而已嘛。”
岩泉一：“……”
提醒？这已经是威胁了吧混蛋。
第163章 第 163 章
高三的毕业生马上就要开始中旬的共通考试, 其他年级的学生也要准备一个月后的期末考。为了避免挂科的厄运，那些对学习不怎么感兴趣的学生也开始埋头苦读，这几天整栋教学楼都安静了下来。
自从那天排球部的夜宵聚餐结束后, 及川赖回家就跟自家妈妈提了一嘴。于是及川妈妈第二天就已经加上了菅原妈妈的联系方式，这样就不用麻烦菅原孝支在复习之余还要抽空接电话了。
本来平常就见不到，及川赖现在中午也不会上楼找菅原孝支吃饭, 晚上也不会主动打电话过去。而菅原孝支也因为学业焦头烂额, 一时间也没法分心。
两人断联了整整三天，最后是东峰旭恰好碰见及川赖时顺便提了一嘴：“阿菅最近压力大，天天上顶楼的天台吹风，太可怜了，我和泽村都很担心他，哦对了，要不然及川你上楼去看一看阿菅吧, 实在是我和泽村这会儿都抽不开身，麻烦了哈。”
于是及川赖目送东峰旭挎着背包走出校门，顺便拽走了似乎是忘了什么东西准备回来拿一趟的泽村大地, 两人的身影很快就不见了。
最后及川赖在顶层的角落里找到菅原孝支，这个声称是压力大到疑似马上要跳楼的人当时正在啃中午剩下的玉子烧。
菅原孝支见到来人还十分惊讶地扬眉：“诶？”又低头看了一眼手表上显示的时间, 确认已经到放学的时候了，“及川现在还没有回家吗？”
及川赖心想东峰前辈果然在睁着眼睛说瞎话，本着考试为大的心理，默默退了回去：“现在准备回去了, 前辈加油, 前辈再见。”
下一秒, 天台的门被很有礼貌地关了回去。
菅原孝支一脸疑惑，在他思考“及川为什么这个时候要来这里？来这里干什么？为什么看了一眼就又回去了？”的时刻, 钢铁般的意志再次战胜了其他乱七八糟的想法——不行，他这会儿得抓紧学。
……但还是好想追下去看看。
与此同时，校门口。
早就出了校门的东峰旭拉着泽村大地躲在围墙外的一个小角落里，透过层层掩盖的藤蔓枝叶观察教学楼的顶层——菅原孝支正一脸忧郁地靠在哪里。
泽村大地摸不着头脑：“阿菅怎么了吗？”刚才碰见的时候还好好的啊。
“嘘。”东峰旭示意他继续看。
只见教学楼的大门后很快出现了及川赖的身影，他换好鞋子出来，楼顶的人也换了一个站姿。
两个大屁股撅在围栏后偷看，沉默良久后，泽村大地问东峰旭：“阿菅的表情好奇怪。”
东峰旭：“是啊是啊。”
泽村大地：“为什么要用一副好像很舍不得的样子啊？”
东峰旭：“是啊是啊。”
泽村大地：“……等会。”
东峰旭十分善解人意地闭上了嘴，给好友一个思考缓冲的空间。
泽村大地知道班级里的女同学大多很喜欢看一种类型奇怪的漫画，虽然他不是受众，但他还是很赞同那些书中恋爱自由的观点，性别相同或不同并不应该成为横亘在两人情感中间的障碍。
但是吧……
但是……
如果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他身边……
东峰旭看着泽村大地一秒钟变换十种表情，十分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那个……大地你不要多想啊。”
泽村大地眼神一动，猜测瞬间变成定论：“原来是这样。”
难怪分明是不同年级的两个人之前却天天黏在一起；难怪阿菅总是因为及川的事情内耗，难怪旭前几个月开始就特别关注这两个人……难怪啊难怪。
泽村大地收起屁股，他站直身，趁着及川赖还没发现他们赶紧拽着东峰旭跑路。
两个溜到拐角，泽村大地停下来问的第一句话就是：“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这件事情的？”
东峰旭老老实实回答：“之前合宿的时候，呃，在东京的某个晚上。”
泽村大地瞳孔瞬间瞪大：“晚上？？他俩在干什么？？？”
“啊不不不不！”东峰旭急忙摆摆手，“他们两个人跟大家睡在一起还能干什么！什么也没干，就是抱，抱着一起睡觉！”
泽村大地：“你是说，他们两个人躺在我们中间，然后抱着一起睡觉？哪种抱？那种抱吗？？”
泽村大地疯狂比划，东峰旭慌乱点头。
泽村大地一拍大腿：“我就说你刚才怎么这么奇怪——不！你每次碰见及川和阿菅在一起的时候都很奇怪！”
每次都会说一些让人很摸不着头脑的话，有时候还会露出很耐人寻味的表情，甚至也会做出一些很莫名其妙的举动！
东峰旭摸了摸鼻子，而后重重叹出一口气：“其实……阿菅真的很可怜。”
……
两人躲在巷子里，从白天聊到太阳落山，黄昏余晖都快要灭了，泽村大地才意犹未尽地走出来。
“啊……”他十分忧愁地望天，“还只是单相思啊……”
叹口气，摇摇头，背手回家。
及川赖对此什么都不知道。自从社团活动结束之后，他每天往返于学校和家里，白天在教室里做题，晚上回家被及川彻盯着和岩泉一一起做题。
每天被题海吞没的日子无比充实，时间一晃眼就到了一月中旬，三年级生的共通考试已经结束，菅原孝支和泽村大地开始着手准备心仪学校的校考，及川赖和岩泉一还在被及川彻盯着刷题。
共通考试结束那天，没有参加考试的东峰旭给及川赖发了消息，他和排球部里其他人约好了一起去考点接泽村大地和菅原孝支回坂下商店庆祝。那个时候的及川赖正在陪及川彻收拾行李，小岩哥现在没空，他哥一个人收拾行李多半出国第一天就可能出问题，思考一番后还是回了抱歉的消息。
及川赖收起手机，抬头就看到正靠在衣柜上好整以暇望着他的及川彻。他朝手机的方向努了努嘴巴，问：“是社团里的前辈吧？快要毕业了诶，不去可以吗？”
及川赖低头翻开刚刚合上的行李箱，从角落翻出来一样东西，丢掉。
再翻出来一样东西，丢掉。
又翻出来一样东西，丢掉……
“丢出来的都是不能托运的。”及川赖说着，展示一下瞬间空了一大半的行李箱，真诚发问，“你一个人真的能出国吗？”
及川彻：“……”
及川赖接着说：“那些不能带的东西上网就能找到的吧，不是昨天就提醒过你要去看一下了吗？完全没有看过吧？那你晚上在干什么？”
及川彻说：“马上就要和你小岩哥分开了，昨天晚上一直在看你小岩哥睡觉啊。”
及川赖噎住。
不远处的岩泉一直接砸了一个抱枕过来。
及川赖实在不能想象，为什么一个人能总是把一些难以启齿的事情挂在嘴边，好像天生就不会感到羞耻一样，而且这样的人居然跟他有同一个爸爸妈妈，这种事情太可怕了。
话虽如此，但身为亲弟弟的及川赖还是能理解的。及川彻出国后大概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没法回来了，那种俱乐部每天的训练都安排得很满，档期上有接连不断的比赛，想要从替补席上混出头，只能付出成倍的努力才行，而这样的事情是他哥最擅长的了。
更何况即便是俱乐部里有假期，及川彻大概也很难见上同样准备出国念书的岩泉一，两个人一个在北半球一个在南半球，唯一离得近的就只剩下时差了。
及川赖默默拿了几件衣服把行李箱剩下的空间塞满，把半个箱子的东西都放得整整齐齐，随口又问：“你在那边的教练已经联系好了吗？住处呢？”
及川彻埋头收拾另一个箱子，随口应道：“放心吧，那边的教练是我们教练认识的朋友，住处就是俱乐部提供的一套小公寓，每天可以在俱乐部里吃饭，没什么大问题。”
有吃的有喝的，能睡觉能训练，其他的有没有都不重要。
“嗯。”及川赖应了一句。
及川彻选择出国其实是一件很突然的事情，至少对于及川赖来说是的。大概就是春高结束过后没几天，及川彻在晚餐之前宣布了这件事情，及川赖这才知道他准备去阿根廷继续打排球。
明明连英语成绩都很一般的人为什么会选择去一个讲西班牙语的国家呢？语言不通的人过去生活不会被迫变成每天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哑巴吗？及川赖对此百思不得其解。
但对于打排球这件事情，及川赖觉得这应该会是一条最适合及川彻的道路了。
及川赖最后检查一遍手中的行李箱，确认没有其他不该带的东西，生活用品也都放进去了之后才阖上，拉好拉链，把它摆在房间的角落里，紧接着抬头嘱咐：“记得请一定要在手机里下好翻译器，很担心在你抵达阿根廷的第二天，我和爸爸妈妈就收到一些令人感到很不幸的消息。”
及川彻：“……我在你眼里到底是什么很令人困扰的存在啊？！”
第164章 第 164 章
晚上, 坂下商店。
乌养细心已经有大半个月没见到过成员这么齐的排球部了，三年级生因为毕业的事情忙得脚不沾地，这会抬头看见那三张还余稚嫩气的脸, 陡然横生出一股恍如隔世感。
“诶，你们是不是又长高了？”乌养系心放下报纸起身。
泽村大地摆摆手，笑得无奈：“才半个月呢教练, 就算是月岛也不会长得这么快啊。”
大概是因为这几天准备共通考试所以熬了夜, 面色憔悴显得年级大了吧。
日向翔阳在另一边煞有其事地点点头：“suga桑和大地桑穿得好像大人的说，旭前辈也是。”
菅原孝支笑了笑：“因为不在学校不用穿制服啦，而且大家自己的衣服应该都差不多的吧。”
“不一样诶。”田中龙之介在背后嚼着包子插嘴，“只有旭前辈真的很像，嗯……”
东峰旭披着一身黑色的长款风衣，长发盘在脑袋后面，蓄着胡子, 瞬间就明白这小子想要说什么了，急忙自证：“我真的不是通缉犯啊喂！”
“诶，话说。”菅原孝支的视线在这群后辈们掠过, “怎么没有看见及川？”
泽村大地轻咳一声，东峰旭挠挠头：“啊……及川说他今天晚上有事情, 他哥哥要准备出国，他会陪着去几天，所以这会儿好像就没法过来，哈哈……”
菅原孝支眨了眨眼睛, 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样啊。”
乌养系心把空桌拉过来, 一群高中生就围着桌子坐下来, 吃吃零食，喝喝饮料, 看得乌养系心撇嘴，这种离别氛围下不能来点小酒和下酒菜，高中生的生活可真是总要带点遗憾。
直到下一秒，他看见田中龙之介大大咧咧地站起来，又大大咧咧地走到货架边，再大大咧咧地伸手。
乌养系心眉毛一跳：“未成年不可以喝酒！”
田中龙之介正要开口辩解，又立马被乌养系心打回去：“放几瓶在桌子上营造氛围也不可以！”
田中龙之介伸手抓了一把自己的光头，灰溜溜地跑回来：“好嘛好嘛。”
日向翔阳嘴里叼着一瓶果汁，插上习惯喝了几口，口齿含糊地问菅原孝支：“菅原前辈之后是要准备去东京吗？”
菅原孝支摇摇头：“不一定哦，共通考试的结果还没有出来呢。”
一边的泽村大地笑了笑：“阿菅的话，考试肯定没有什么问题的，不过大概什么时候准备去东京？”
菅原孝支说：“等收到通过的消息，大概就会直接走了。”
“诶？这么快！”西谷夕连手里的包子都不吃了，“听说学校的考试没有这么快吧，suga桑不是等考试的前几天再去吗？”
其他人也惊讶地停了手里的动作，一个个脑袋贴过来，怀疑是自己听岔了。
听说后面的考试都要等到一月底了，中间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况且等后面还要返校参加三年级生的毕业典礼。
西谷夕坐回去，感觉头痛痛的：“毕业和考试都好麻烦啊。”
“家里是这么安排的，而且正好有家里的亲戚在那边。”菅原孝支无奈笑笑。
日向翔阳有些遗憾地嘟起嘴：“诶——那岂不是之后再见到suga桑也只能等到毕业典礼的时候了……”
东峰旭眼皮一跳，下意识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给及川赖编辑了一条信息过去。只是一直等到大家告别散场了，他都没等到对面的回复。
没了当教练时的严肃和苛刻，乌养系心很和善地把众人都赶了出去，站在门口叼着根烟，摆摆手：“到打烊的时间了，你们自个回家去吧。”
一群人在路口分道扬镳，天已经黑了，三个毕业生并肩走在空空荡荡的小路上。
小路上的街灯只有零星几个，一会儿明一会儿暗。夜里温度降得更快，呼出去的气白雾雾的，把视野都模糊了许多。
泽村大地突然想起来，扭过头问：“你跟及川说过了吗？过几天就会去东京的事情？”
因为毕业这段时间很忙，大家的规划和安排也都不一样，就连他们三个也经常凑不到一起了，有些事情也没机会听对方提起。他知道菅原准备去东京，但不知道会走得这么早。
“还没有……”菅原孝支一听泽村大地提起就更郁闷了，“原本准备今天说的。”谁知道及川根本就没来……
泽村大地比划了两下：“不是之前一直会通电话吗？最近没打了？”
说到这个，菅原孝支就更惆怅了：“因为太忙了，而且就算接起来了马上就会挂断，可能在及川的潜意识里，跟我多说两句话就会害我少考二十分吧。”
顿了顿，他突然回头。
疑惑发问：“大地怎么知道我和及川之前一直会通电话的？”
泽村大地面不改色：“之前你自己说的。”
菅原孝支：“啊？”
一边的东峰旭也连连附和：“对，就上个星期我们一起吃饭的时候，阿菅你自己说的。”
两人说得煞有其事，菅原孝支也只好半信半疑地‘哦’了一句。
与此同时，泽村大地在身后疯狂扯着东峰旭的袖子，在菅原孝支看不见的角落，两人的眼神交流无比激烈。
东峰旭：小心点小心点！
泽村大地：我知道我知道！
泽村大地用力瞥了瞥他的口袋，里面装着手机：及川回消息了吗？
东峰旭：没有哇！
泽村大地：那怎么办？
东峰旭：不知道哇！！
菅原孝支走在前头，百无聊赖地抬头看夜空，一边跟两人碎碎念：“啊，宫城每年这会都真的很冷诶，真想在身上围三条围巾。”
“话说学校附近有一家卖祗园团子的店长今天没有开门啊，本来还想买一盒回去的。”
“对了，我上次借过大地你的空白草稿本的，前两天刚刚用完，干脆就不还给你啦。”
……
寂静的小巷里只有菅原孝支一个人在碎碎念的声音，大概是久久没有得到回应，他不说话了。
菅原孝支不说话。
本来就不敢说话的泽村大地和东峰旭更加不敢说话。
跟在后面的两人你推搡我我推搡你，结果长女一个没收住力道，直接把泽村大地推踉跄出去了。
菅原孝支回过头，正好和尴尬的两人对上视线。
泽村大地默默站直身，扯了扯衣摆，又抚了抚衣袖，干咳好几声。就在菅原孝支和东峰旭以为他马上就要咳嘎在这里时，泽村大地终于准备好说辞，开口了：“那个，阿菅啊。”
菅原孝支：“？”
“那个就是说，那个……”
泽村大地支支吾吾，眼神躲闪，看得菅原孝支更加疑虑丛生了。
就在此时，一旁的东峰旭看着干着急，终于第一个沉不住气了，直接跨步上前：“没事的阿菅！等及川陪他哥哥出国还早呢！不会见不到的！”
菅原孝支：“？？？”
东峰旭这边刚喊完，睁眼就是菅原孝支更加摸不着头脑的表情：“你们到底想说什么啊？”
泽村大地立马跟着手忙脚乱：“啊？难道不是一晚上都在担心去东京前见不到及川吗？”
东峰旭也在手忙脚乱：“对啊对啊！刚才听见及川不能来就一副很失落很失落的样子！”
“我没有啊！好吧是有一点，但是我没有很失落很失落吧！”菅原孝支已经完全摸不透这两人在说什么了，“为什么会和及川见不到啊？我们明天已经约好了啊。”
“……”
东峰旭：“啊？”
泽村大地：“啊？”
“我考完试就跟及川通过电话了，而且及川陪他哥哥出国都得是一周后的事情了，我去东京也没有这么快的啊。”菅原孝支说着，还把两人的通话记录调出来给他们看，“喏，这几天都是在放假的吧，据说明天的市区公园还有活动。”
泽村大地：“……”
东峰旭：“……”
菅原孝支索性转过身：“话说你们两个人今天晚上真的很奇怪诶，为什么一直都在说我和及川啊，我和及川怎么了吗？”
你和及川怎么了……你和及川怎么了你不知道吗？
“……”
三人陡然陷入一阵无尽的沉默。
菅原孝支问：“你们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了。”
泽村大地和东峰旭把头摇得像是拨浪鼓，两只手都慌乱挥出残影：“没有没有没有没有……”
菅原孝支狐疑地打量他们，泽村大地和东峰旭瞬间带着额角的冷汗岿然不动。
三人再次进入一阵无尽的沉默。
“好吧。”菅原孝支说，他像是突然卸下了力气，无奈地摊手，“其实我喜欢及川的事情也没有要故意瞒着你们的意思啊，你们不用这么紧张的。”
“……”
泽村大地：直接说出来了。
东峰旭：居然直接说出来了。
看着对面两位突然就石化在原地的好友，菅原孝支叹了口气，继续说：“你们真的不用这么紧张的啦。”
泽村大地瞳孔放大：“……啊那个，不是。”
东峰旭声音都在颤抖：“阿，阿菅啊，看看看背后。”
第165章 第 165 章
菅原孝支向来觉得自己是个处事游刃有余的人, 需要做什么，想要做什么，都是提前规划好, 安排好，每一步踏踏实实走过去，总能达到自己最终想要的目标。至于那些超脱预料之外的事情, 他也能及时应变, 用最快的方式解决。
但毕竟年纪太轻，成长的过程中难免会遇到一些难以预判又难以解决的事情，比如现在。
菅原孝支在看到泽村大地和东峰旭突然慌乱起来的神情时瞬间就猜想到了，估计刚才那段对话里的另一位当事人已经抵达了现场，并且现在就站在他的身后。
菅原孝支：不敢动，根本不敢动。
他不仅不敢动，甚至连呼吸都快要忘记了, 站在冷风习习的街道上像是在受刑，如果时间能够倒退回刚才那几秒，他愿意从此以后都变成一个哑巴。
他说真的。
夜色又暗了几分, 本就人影稀疏的街道上现在是一点其他人的影子都没有了，只剩下四个人, 三个点位，你看我我看你，还有一个人看着所有人，剩下一个什么人都不敢看。
没一会儿, 那个后来的人从黑暗的街道尽头走上前来, 踏进路灯照亮的光圈, 一晚上都没来应约的及川赖出现在了三人眼前。
他穿着加厚的羽绒服，脖子上系着一条红色围巾, 半张脸埋在温暖的布料里，等站定了才抬头问好：“前辈晚上好。”
在场三个前辈，没有一个敢说话，还有一个连脑袋都不敢转过来。
泽村大地和东峰旭挤在一起，两人的手在背后你拉我我扯你，最后长女一个猛地没收住力道，泽村大地直接被东峰旭往前推得踉跄了一大步。
泽村大地心如死灰闭眼，最后在及川赖的注视下扯扯衣摆抚抚袖口，站直身，开始咳嗽。
他咳得厉害，每当鼓气勇气准备开口的刹那，不知是被突如其来的风给打断了还是怎么样，关键时刻紧接着又是一阵咳嗽，一连好几次下来，脸都涨成了猪肝色。
最后还是菅原孝支看不下去，扬起的笑容看上去像是快要哭了：“大地你不要这样，说不了话不用勉强的，这样对喉咙不好。”
泽村大地立马停止了折磨他人也折磨自己的干咳，甚至刚才到了后面都渐渐发展成忍不住的喉咙发痒了。他连连点头，用手指点点自己脖子示意及川赖：不行说不了话了。
菅原孝支给泽村大地递过去了一个好台阶，接替承担重任的就变成了另一边的东峰旭。
东峰旭打着哈哈：“……晚，晚上好啊及川，今天晚上出来散步吗？”
这话一问出来，泽村大地默默挪开脑袋，没眼看了。
人家及川家住在另外一边，通勤都得坐很长时间的电车，更别说现在大晚上还冷得不行，谁好人家会在这个点坐电车到学校附近散步啊！
及川赖把手从口袋里拿出来，掌心握着的手机屏幕还没有熄灭，上面赫然显示着东峰旭的邀约简讯，邀请他今晚尽可能来一趟坂下商店，有事关菅原的重大情报必须让他知晓。
东峰旭看完上面几行出自于自己手笔的简讯，脸都抬不起来了。他觉得自己真是愧对于自己的好兄弟菅原，闹了一个大误会，完蛋了，阿菅这下不会直接光棍一辈子了吧……
偏偏这时候的及川赖还在对面摇摇头，一本正经地说：“不是来散步的，旭前辈发了两条信息给我，正好也帮我哥哥的行李收拾得差不多了，所以就过来了。我来晚了吗？看样子前辈们好像都准备要回去了。”
东峰旭的脸埋地更低了，大高个子的壮汉此时声音像是嗡嗡叫的蚊子：“啊这个，很遗憾的啊，其他人也都已经回去了，我们也准备要走了，因为教练说他要关门了，这样……”
“这样啊。”及川赖的脸上也没有空跑一趟的郁闷，还是一如既往地平平淡淡：“是我来的时候忘记给前辈发一条消息了，不是前辈的问题。那如果没有其他安排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及川赖朝三人微微欠身，这时僵硬了大半晌的菅原孝支终于动了。
“那个……我送你去车站吧？”菅原孝支语气不太自然地问。
他一开口，及川赖的眼神自然而然便落了过去。
菅原孝支只觉得自己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紧张的手指在看不见的背后纠结成一团，围在脖子上的围巾此时成了最好的遮掩。他微微低头把半张脸埋进去，眼睛又时不时抬起来瞟一眼，几分藏在眼神里的慌乱根本难以隐藏。
于是及川赖直接开口问了：“菅原前辈怎么了吗？前辈看上去很不舒服的样子。”
菅原孝支一愣，边上的两人跟着一愣。但及川赖的表情还是和平常一样，只是微微拧起的眉尖显露出几分真诚的茫然，似乎是真的不太明白，为什么三个人看到他会突然表现得这么慌张。
菅原孝支最先回过神，他问：“及川，你刚刚过来的时候有听到什么吗？”
泽村大地和东峰旭在心里为菅原孝支的勇敢点了个赞，立马竖起耳朵瞪大眼睛，聚精会神地等待及川赖的回答。
及川赖一直很尊重前辈，有求必应，有问必答，这次也不例外：“听到了一点，但当时的风有些大，没有特别听清楚。”
菅原孝支抿了抿嘴巴，追问：“那刚才大概都听到了些什么？”
及川赖的视线从面前三人的脸上掠过：“大概是关于，菅原前辈喜欢谁，吧。好像是前辈的隐私，所以我把音乐的声音调大了。”
他指了指自己的耳朵，三人这才发现他的左耳带着并不显眼的黑色耳机。
一看到这个，东峰旭和泽村大地瞬间松了一口气，菅原孝支在背后纠结的手指也放了下来。
然而没过几秒，三人纷纷意识到了一个更严重的问题。
及川赖听到的是“菅原喜欢一个人”，这个人是他，不行；不是他，那就更不行了啊喂！
万一之后菅原孝支和及川赖坦白，那今天这个事情怎么说？他喜欢一个人？是谁？到时候还喜欢吗？原本喜欢的为什么不喜欢了？
有个隐形前任的感觉肯定一点都不好受的啊！
这会成为爱情大道上的一个疙瘩，吊桥绳上的一处刀痕，石头缝里的一颗种子……一旦不小心，轻则摔个大跟头，重则粉身碎骨，爱情，这就是爱情的可怕之处！
东峰旭想要补救兄弟爱情路的赤诚之心立马上头，张嘴就是不分青红皂白：“没有没有，是及川你听错了，其实是大地说他喜欢菅原，但是菅原刚才已经当机立断地拒绝了并且再三强调他们只是好兄弟！是吧大地，阿菅！”
大地和阿菅震惊。
大地和阿菅思考。
大地和阿菅沉默。
泽村大地觉得东峰旭的临场胡编乱造能力真的太烂太此地无银三百两了，但话都说出出去了，他有什么办法吗？没有！
泽村大地也豁出去了：“对对对，就是旭刚才说的，但是遭到阿菅的坚决拒绝后我很快就想清楚了，其实我不是喜，喜欢阿菅，我我我只是，啊对，只是年纪太小没有办法分辨自己的感情！阿菅他值得更好的，阿菅最适合跟那种运动细胞发达，做事情很有毅力的对象在一起了。哦对还有！他更喜欢年纪小的！”
“……”
菅原孝支服了。
如果现在边上有个大坑，他肯定先把这两人塞进去，然后再自己跳下去，等待赶紧来一场大雪把他们三个人都埋了吧！
这边的两个人很明显已经慌不择路口无遮拦了，菅原孝支深深叹出一口气，推着及川赖往车站的路走：“他们刚才在教练那边不小心喝了点不能喝的东西，应该是醉了，不用管他们，等明天早上起来大概都不知道晚上自己都胡言乱语过什么东西。”
“这样啊。”及川赖很认真地说，“教练会被抓进去的吧。”
“……那其实倒也不是教练的错。”菅原孝支望天。
两人就跟先前一样走到车站，菅原孝支帮及川赖买了票，目送他上车。直到电车的尾巴隐没在无尽的黑夜之中，看不清了，菅原孝支才终于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
车站的人很少，口袋里叮咚一声响就变得格外清晰。
菅原孝支拿出来，打开就是三人小群里另外两个人的狂轰滥炸。
【大地】：怎么样怎么样怎么样怎么样！
【旭】：没出事吧没出事吧没出事吧？
【菅原】：……看样子应该没有。
【大地】：那就好那就好那就好。
【旭】：那就好那就好那就好。
紧接着两人齐齐发来：“对不起！！请原谅我们！！！”
菅原孝支一边往家里的方向走一遍安慰群里的二人。等把一切事情都解决完了，他也终于回到家。
开门，径直走向房间里的床，重重摔下去。
他经历了太过于惊心动魄的一个晚上，一茬接着一茬，到现在心脏还狂跳不止。
这时候房门被敲响，菅原妈妈开门探进头：“阿菅？”
菅原孝支把头蒙在被子里，声音闷闷的：“在。”
菅原妈妈走进来，在床边坐下：“怎么了吗？”
“嗯……没什么。”菅原孝支深深吸了一口气，很快振作地爬起来，“考试发挥地还可以，大概很快会出结果，等通知邮件发过来就能知道有没有通过了。”
“哦哦。”菅原妈妈应道，想了想，又探过来，“那怎么看上去心情不太好？”
菅原孝支欲哭无泪：“……”
何止是不太好，都快要被吓死了……-
电车行驶在无尽的轨道上。
及川赖下车回到家，开门就看见坐在沙发上的及川彻。
“……”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似乎他每次出门见完菅原前辈，回到家总能看见这幅一模一样的场景——他哥，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就等着他回家。
果不其然，及川彻见门开了，不紧不慢地喝了口热牛奶，好整以暇地盯着半夜出门刚回家的及川赖：“呦，回来得这么快。”
及川赖把脖子上的围巾解下来，又把厚重的外套脱了挂在门口的衣架上，接着径直走向及川彻，伸出手——
“哎，才不给你。”及川彻立马把手里的热牛奶拿开，一只手拦着及川赖的肩膀，另一只手举得远远的，“说吧，出去干什么了？说了就给你喝一口。”
及川赖抿着的嘴巴松开：“就是社团里的聚餐，只是我过去太晚，大家都已经散了，所以我就回来了。”
及川彻不信：“没别的事情了？比如过去的路上遇到谁了？”
“……”及川赖默了一会儿，说，“社团里三位今年刚隐退的前辈。”
“嘛，我就知道。”
及川彻放下胳膊，把热牛奶直接塞进及川赖的怀里：“拿着吧，本来就是尼酱专门给你准备的睡前饮品，毕竟之后我们小赖也没机会天天喝到兄长大人亲手热的牛奶了，啊，好可怜。”
及川赖无语，懒得理这人，拿着牛奶往楼上走。
他笔挺的背影和往常无异，但脚上的步子可比以前沉重多了，及川彻一听就能感受到自家弟弟的心事重重。
啧啧，爽朗君啊爽朗君，看上去好像是翻车了啊……
又过半个小时，二楼的房门被打开。
岩泉一看着走进来的人，摘掉耳朵里的耳塞，问及川彻：“小赖回来了？”
及川彻打了一个哈欠：“早就回来了。”
话音刚落，隔壁房间开门的声音就在黑夜中清脆地响起，紧接着是一阵往楼下走的脚步声。
“去洗杯子了吧，刚才拿了一杯热牛奶上来。”及川彻说。
岩泉一“哦”了一句，正准备低头继续背单词，及川彻突然又凑过来了：“iwa酱我跟你说。”
岩泉一：“？”
及川彻眼睛里的八卦根本藏不住，看得他也不禁放下笔。
等听完及川彻的一串胡言乱语，岩泉一拿笔的手一顿：“那他们怎么办？”
及川彻撇撇嘴：“其他的我不管，今天大概是因为接收的信息量太大反应不过来，要是之后的状态还一直是这样，那就直接跟爽朗君说拜拜吧。”
第166章 第 166 章
二月下旬, 及川赖结束期末考，拎着及川彻的大箱子陪他登上了去往阿根廷的航班。
及川爸爸和及川妈妈很放心两个孩子单独出门，毕竟也到了需要历练的年纪了。只是这会儿的及川彻坐在靠窗的座位上, 两根手指在屏幕上滑动轻触，趁着起飞前的最后一点时间确认住所信息。
“不是只准备待三天的吗，怎么临时改主意了？”及川彻问。
及川赖一边填着手上的海关申报表一边回：“没什么, 没去过那里, 想多待几天看一看。”
及川彻：“噢……那学校里没事情了吗？我记得有些社团假期也会继续训练的吧，或者没打算给今年隐退的毕业生准备一个毕业聚会什么的？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青叶城西排球部的毕业欢送会前两天都开过了，这会那群小子估计已经在体育馆准备开始训练了。”
自从青叶城西闯入全国大赛，他们的教练突然就变得格外亢奋了，早早就准备好捞几个已经看中的国中好苗子过来，大概是盯准了明年的IH吧。
及川赖填完最后一行空, 收笔关盖，对及川彻说：“已经放假了，社团训练也没有这么早, 大家刚打完全国比赛，适当的休息是很必要的。”
及川彻：“……行了知道你们乌野拿到全国冠军了。”
及川赖把纸笔都归还给空姐, 两人在座位上等待飞机起飞。
到点了，驾驶舱的机长播报几句，随着轰隆的引擎声，机身开始移动。
及川彻看着窗外逐渐变小的城市夜景, 窗外的景象被蓝天白云渐渐覆盖, 沉默半晌, 开口问：“话说你刚才填的那是什么东西？”
及川赖头也不抬：“妈妈要我帮她买一点东西。”
及川彻：“那她刚才怎么没给我这个东西？”
“你又没问人家要。”及川赖抿了抿嘴巴，“而且你短时间里又回不来。”
“哦。”
从日本飞到阿根廷要很长的时间, 两人除了看电影就是睡觉，及川彻很快就坐不住了。
他打排球打多了，这会长时间不能动弹实在太限制了他，行程刚飞到一半，及川彻就感觉自己整个屁股都在发痒。痒着痒着，嘴巴也很快跟着痒了。
他现在需要跟及川赖聊点什么来转移注意力。
此时的及川赖也十分心有灵犀地抬起头，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对上。
及川彻问：“爽朗君干嘛去了？”
“？”及川赖没反应过来，“谁？”
“就是菅原，你们队伍先前的2号，长得一副很不安好心的样子的那个，今年刚毕业的三年级生。”及川彻库库一顿形容。
及川赖一噎，无语了一阵才说：“……不要随便给别人起外号，而且菅原前辈人很好，哪里有不安好心。”
“听社团里的二年级前辈说，共通考试的结果已经出来了，菅原前辈现在大概在东京准备两所学校的校内考试。”
“听社团里的前辈说？”及川彻凑近了些，“我看你们两个之前不是天天电话联系吗？怎么这么又需要一个二年级的前辈当传声筒了？”
“……前几天的时候正好听到的。”
及川赖说的含糊其辞，及川彻盯着他的侧脸看了一会，最后在空姐的提醒下安安分分回去坐好。
及川赖什么都没说，但又像是什么都说了，反正及川彻的嘴巴现在是一点都不痒了，他手痒，现在就想赶紧下飞机把自家弟弟的感性线信进度传给iwa酱看看。
八卦就需要和人分享，哪怕对象是自己的亲弟弟！
远在国内的岩泉一是在半夜三更接到及川彻的狂轰滥炸的，当时他在想，如果手边的枕头是及川彻的脑袋，那他这会早就挨上好几个拳头了。
及川彻和及川赖抵达阿根廷时正是白天。
及川彻发完消息后心满意足地把手机插回兜里，回头问及川赖：“走吧，现在我们去哪？”
然而及川赖的眼神十分淡漠，看他就像是在看一只智商不怎么好的香香猪，那双眼睛已经传递了一切：准备出国生活的不是你吗这种事情你问我我又不知道。
及川彻灰溜溜地翻出岩泉一先前帮他记好的号码，用当地的电话卡拨打给接机的人。
接机大叔是一个很面善的中年男子，很快就凭借多年的接机经验找到了在机场里晕头转向的兄弟二人，载着两人的行李驶向俱乐部。
等到晚上，两人又拖着行李走回俱乐部边上的公寓。小小六十平的平层，两个一米八几的高中生连带着好几个大行李箱，一进门就显得非常逼仄。
“还好还好，日本的房子更小的我也见识过。”及川彻拍拍胸脯，一边把几个行李箱推到房间角落一边说，“只要我不带人回家，这就肯定住得下。”
正在四处乱逛的及川赖立马打开手机摁下录音键，扬声质问：“在说一遍你准备带谁回家？”
“？”及川彻瞬间反应过来，瞪大了眼睛给自己辩解：“我就是随便说一下啊！喂！你不可以把刚才那一段发给你小岩哥！！”
及川彻话音刚落，及川赖反手就是一个转发。
“……”
及川彻：“你完了。”
及川赖：“不会，应该是你完了。”
下一秒，及川彻的手机铃声乍响。
及川彻惊恐地接起电话：“iwa酱你晚上都不睡觉的吗！”
对面的岩泉一：“……要不你看看是谁刚才一直在发短信骚扰我。”
及川彻：“是我。”
岩泉一：“你知道就好，垃圾川。”
飞了十几个小时没听见岩泉一辱骂的及川彻一下子舒坦了，身心舒畅地问：“iwa酱这么晚了打过来是想关心我嘛？不用担心的哦，虽然这里的房子只有我一个脚拇指头大，卫生间的镜子也碎掉了，卧室的窗户没有玻璃，刚刚踩过去的那块地板松了，头顶上的天花板还在漏水……但是还可以的哦，我会撑过去哒。”
刚刚四处逛完一遍深知及川彻在放什么屁的及川赖：“……”
电话那头是良久的沉默，沉默到及川赖都以为英明神武的岩泉一也被他哥这样不入流的小伎俩骗到的时候，对面开口了：
“刚刚小赖发过来的那段录音是什么东西？”
及川彻：“……”
“亲爱的请相信我真的只喜欢你一个。”
岩泉一：“好恶心请你能不能先闭嘴。”
及川彻：“好的亲爱的3”
好在岩泉一早就熟悉了这对兄弟的打闹模式，简单嘱咐几句就挂断电话去睡觉了。
及川彻其实是提早了几天过来的，在正式加入俱乐部在这里生活之前，他还得花点时间安顿下来，熟悉一下周边的环境才行。
两人把行李简单收拾了一下，到点了就准备出门觅食。
语言不通又遇不到老乡，两人一路用手比划着到了最近的快餐店，推门进去的时候及川彻还在纳闷：“怎么这里的亚洲面孔都是中国人？”
“不知道。”及川彻很敷衍地回了一句，径直走到前台点餐，他只知道问了一个小时的路他快要饿死了。
出国第一天，两人凭借丰富的肢体动作磕磕绊绊吃上了饭。
出国第二天，两人已经熟练掌握问路方式并且开始寻觅景点。
出国第五天，两人把周围近距离的景点都打卡完毕，开始进入宅家生活。
出国第六天，两人在第一天的快餐店里面对面坐下。
“我明天就要回去了。”及川赖叼着从码头整来的薯条，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地嚼着，“之后有什么事情就直接打电话回家，妈妈说过段时间会和爸爸飞过来看你的。”
及川彻也有一搭没一搭地转着手里的叉子，把盘中的意大利面卷在一起，又捣乱，搭着脑袋说：“嗯……可是这里的饭菜好难吃啊。”
及川赖：“将就个几年吧，你总不能不吃饭了。”
及川彻深深叹出一口气。
窗外，广场中央的喷泉水柱很高，洒出来的水花在空中星星点点地落下又消失不见，悠闲的旅客和散步的本地人来来往往，天很快便暗了下来。
及川赖吃完最后一根薯条，拍了拍手，一边说：“房子里的卫生早上都帮你打扫过一遍了，枕头和杯子晒在客厅，平常试试在家里自己做饭吧，总不能每天出门吃意大利面和薯条。”
及川彻：“噢，我知道了。”
及川赖抬头瞥了他一眼，继续说：“换下来的衣服要及时洗，每天的训练要适量，另外的打工不要去想，有事情就打电话回来，给我和小岩哥都行。”
“每天都要学习，不然等你回国了嘴巴都退化了，学不进去学不会就找小岩哥。厨房里面的东西不多，我问了小岩哥，帮你添了一些比较常用的食材和佐料。”
……
及川赖在喋喋不休，及川彻撑着脑袋看他。
“干什么？“及川赖抬眼。
“你会不会觉得，我没有了iwa酱，生活就很难自理啊？”及川彻问。
及川赖反问：“难道不是吗？”
及川彻笑而不答，转头伸了个懒腰：“你也是啊，晚上睡觉的时候别总爱踢被子，偏偏边上睡着个人还喜欢贴过去，好几次被你大半夜勒醒了……回去之后记得定期去医院复查，每天的训练不要太吃力，晚上睡前记得喝一杯热牛奶。哦对了，我记得你之前不是没有吃完饭一定要擦手的习惯吗？”
及川彻的表情变得意味深长：“这几天每天吃饭都看你擦好几遍手，这是从哪里学来的习惯，现在改不掉了？”
第167章 第 167 章
及川赖有时候真觉得及川彻挺那啥的, 特别是在哪壶不开提哪壶这种事情上，简直是一把好手。
他把手里的冰可乐搁回桌上，剩下大半杯也没心情喝了。
及川彻看他这么大反应, 耸耸肩说：“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呀。”
他又没有说错什么。
“吃东西还要让我帮你撕包装袋，什么都只尝一点点就丢给我了，纸巾也不随身带了, 吃的东西比以前更甜了……”
及川彻连珠串似的报着, 视线转了一圈回来，就看见及川赖面无表情的样子。
及川赖问：“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及川彻也不含糊：“某人跟你表白了吧？”
“……”
及川赖的表情有了变化：“你一直跟着我？”
及川彻无语：“我还需要跟踪你吗？我用屁股都能猜到！”
他这位向来处事不惊、做事情游刃有余的弟弟，自从那天晚上回来之后就哪哪都不对劲，出门见的人也是在他危险名单里最名列前茅的那一位。
及川赖的表情突然变得很奇怪，欲言又止。
餐厅的白炽灯投到窗边的座位，两人的面孔被投下片片光影。
良久，及川赖终于开口了。
“所以我应该怎么办？”
及川彻也很新奇：“这种事情原来是由我决定的吗？”
及川赖：“可是哥哥你不是不喜欢菅原前辈吗？”
说到这个, 及川彻也收起玩世不恭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如果你以后带回家的类型是前天在马路上找你搭讪的那个小黄毛，那我还是更能接受爽朗君。”
那个黄毛, 腿都没他胳膊粗。
说到前天，及川赖被唤醒了不美好的回忆, 整张脸都戴上痛苦面具。
他看着窗外刚刚走过去的一对gay子，说：“我觉得这里很可怕。”
及川彻表示理解：“毕竟这里同性合法嘛。”
“好吧，不要转移话题。”及川彻身子往后一仰，模样惬意地靠在椅背上：“反正一切都决定权在你, 不用觉得很有压力或者怎样, 喜欢就是喜欢,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又不是很复杂的数学题。”
“但菅原前辈是……”
“嗯？”
“……”
及川赖看着及川彻, 半晌又摇摇头：“没什么。”
及川彻知道他在顾虑什么，但事实证明他的顾虑根本不算什么大事，毕竟身为哥哥的他就是这个样。
“总之还是那句话，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你自己的想法才是最重要的。如果还不能确定，那就再等等。”及川彻说，“如果他是认真的，那他一定能等。”
店内的流行音乐刚刚结束一曲，及川彻勉勉强强塞完最后一口意大利面，站起身：“回去吧，明天早上还要赶飞机，今天晚上要早点睡了。”
及川赖应了一声，跟着站起来。他这几天晚上因为心绪烦乱睡不着，他哥估计都知道。
……
第二天早上。
及川赖是自己起来的，他没有叫醒生物钟根本没到清醒时间的及川彻，拉上前一天就收拾好的行李，直接去了机场。
一天多的时间，及川赖醒了睡，睡了醒，等下了飞机，打开手机就是及川彻发来的一长串“？”。
他回了个电话报平安，一边跟着人流往前走，走到车站售票处。
电话另一头的及川彻郁闷得牙疼：“好歹应该把我叫醒的吧？”
及川赖抽出售票机吐出来的零钱，拿上车票，继续在人流中向前：“觉得有点麻烦。”
及川彻抗议：“喂！”
车站的人潮拥挤，广播的声音重复播报着，步履匆匆的人沉默着向前。
及川赖走出封闭的通道，室外的白日光亮照下来，电话另一头的及川彻正好开口问：“妈妈问我你大概什么时候到家。”
“我刚刚买了票。”及川赖说。
“噢。”及川彻不以为意，“所以大概几点到？”
“去东京的。”
“……”
大概是太突然，电话那头好半晌没有反应。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及川彻的声音再次响起来，和刚才相比沉了几分：“你别跟我说你在飞机上那短短几个小时就突然想通了。”
“二十五个小时。”及川赖纠正道。
及川彻深吸一口气：“你别跟我说你在飞机上那短短二十几个小时就突然想通了。”
“没有。”及川赖回答的时候已经踏上了新干线，“买票的时候正好看到，就买了。”
及川彻：“？”
“你去东京找谁？晚上有住的地方？”
“没关系，不会睡到大街上的，请放心吧。”
及川彻笑不出来：“我放心才怪，我才不帮你和妈妈说，你等会自己打电话报备。”
“好。”及川赖找到位置坐下，“我已经上车了，先挂了，哥哥再见。”
“……算了，到时候我再跟你说。”及川彻挂断电话。
及川赖听着电话里嘟嘟嘟的声音，摁熄屏幕，把手机放进宽大的口袋里，拉上口罩蒙上帽子，准备在路上睡一觉。
车厢安静整洁，同行的旅客和之前的行人一样沉默。及川赖闭上眼睛，黑暗中时而听见广播的播报，机械清朗的女声钻入耳朵，渐渐随同意识一起模糊消散。
……
又过了几个小时，醒来的时候正好是抵达目的地的前一刻。
及川赖走出车站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车站里星星点点闪烁着光亮，是各种路线和提示牌的图文标识。无数提着手提包的陌生人从身边路过，从明亮的车站里走出去，汇入无尽的仿佛被黑暗吞没的夜晚。
东京的车站和仙台的很像，只是更大更新了一些。
及川赖看着路线标识，跟着人流一起往前走，从迷宫般的底下一层走出来，又转乘了几路车，最后终于站在了目的地前。他想自己应该收回刚才那句话，东京的路线明明比仙台复杂太多了。
从地铁口出来的人汇入大街，街道上的车流驶过，人看起来很多，又明明很少，只有林里逼仄的大楼和高楼里灯光的陪伴才稍显不寂寞。
及川赖低头滑动着手机，身边的行李箱被他随意地推到一边。
铃声响了，他接起来。
“喂，妈妈？”
“我去朋友家了。”
“嗯，两三天就回来。”
……
及川赖敛着眼帘，他听着耳朵里的叮嘱，眼睛看着脚边的绿植。及川妈妈不放心地叨叨了二十分钟才舍得挂断电话，正好及川赖也等到了人。
路灯下，赤苇京治穿着保暖的大衣和长裤，脖子上围着一条乱七八糟的围巾，从路口走过来：“及川？”
及川赖欠了欠身：“抱歉，赤苇前辈，今天突然打扰了。”
“不用在意，他们刚才在研磨家里打游戏，所以黑尾前辈让我来接你。”赤苇京治说。
“好，麻烦前辈了。”及川赖点头道。
他在车上给黑尾铁朗发过一条询问住宿的信息，大概是出于对后辈的关心，对方便直接邀请他来自己家里借住。
照理说这里距离黑尾铁朗的家很近，然而及川赖跟着赤苇京治拐过几条路，看着眼前的高楼变成另一座高楼，他打开手机再次确认地址。
走在前面的赤苇京治突然停下来：“木兔前辈，在这边。”
及川赖这才发现刚从一家甜品店里跑出来的木兔光太郎。
“Hey！小赖赖！”木兔光太郎拿着两个甜甜圈跑过来，大大方方地塞进及川赖的怀里，“好久不见！距离你们拿冠军已经过去一个多月啦！”
一个多月，其实不算是很久的时间。但及川赖看着面前穿私服的木兔光太郎，同样的大衣和长裤，整理得干净整洁的围巾，没有穿校服和队服的样子给人一下子就成熟了很多的感觉。
“aks！这个给你！”木兔光太郎又把另一个甜甜圈递给赤苇京治。
赤苇接过来，视线从他变得空空的双手上移开：“木兔前辈没有想好要吃什么口味的吗？”
木兔光太郎对手指：“因为有好几个味道都想尝一尝……”
“走吧。”赤苇京治笑了笑，回头询问及川赖：“去店里坐着吃可以吗？”
及川赖收回看着两人出神的目光，点点头：“好，谢谢前辈。”
甜品店里。
木兔光太郎兴奋地卷起袖子，他的面前摆着三份不同口味的甜甜圈，在暖光灯的照射下分外可口诱人。
“我开动了！”木兔光太郎说完，拿起第一块甜甜圈咬下一大口。
他吃东西的样子看上去十分享受，边上的赤苇京治和及川赖便在衬托下显得格外斯文。
“及川怎么突然来东京了？”赤苇京治问。
“因为正好想过来看看。”及川赖说。
至于看什么，似乎他也说不出什么所以然，只是下飞机后看到车站，买票的时候正好买了开向东京的新干线。
“前辈。”
有个问题，及川赖从刚刚看见两人的时候就想问了。
两人戴着并不像是自己系的围巾，对待对方的态度比上一次合宿见到的时候要更亲密。
“虽然有些冒昧，但是，可以请问一下前辈现在的关系是……？”
第168章 第 168 章
虽然开口询问了, 但其实答案显而易见。
及川赖沉默一瞬，缓缓开口：“上次合宿的时候……”
他纠结的样子被赤苇京治看在眼里，意识到什么：“我们是在那之后在一起的。抱歉, 似乎当时的答案给你带来了困扰？”
“什么什么？”木兔光太郎好奇地凑过来，咬了一半的甜甜圈也舍得搁在一旁，按捺不住分享欲：“是我跟赤苇的事情吗？小赖赖感兴趣的话晚上我可以跟你说哦！”
木兔光太郎看上去真的很想跟他分享, 及川赖想要婉拒的话也一时说不出来, 还是赤苇京治及时出声解围：“木兔前辈，饮料里的冰淇淋好像快要化掉了。”
“啊！我的冰淇淋！”木兔光太郎立马顾不得这边了，转头去嘬口味最爱的冰淇淋球。
话题进行到这里，赤苇京治也已经明白的差不多了。
他问及川赖：“听说菅原正在东京，不知道你有没有告诉他今天过来的事情？”
及川赖摇头：“还没有，大概后天就会回去了，还是觉得不去打扰比较好。”
“所以小赖赖是一个人过来玩吗？”木兔光太郎两三口解决完冰淇淋球, 继续咬着甜甜圈加入他们的话题，“小赖赖有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我可以带你去！体育馆喜欢嘛，可以一起打排球哦！”
赤苇京治无奈扶额：“木兔前辈, 不会有人专门来东京的体育馆旅游的。”
“诶，好吧好吧。”
及川赖看着两人：“……其实也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 就不用麻烦前辈们了，我大概自己随便去那些地方走一走，之后就会回去。”
对面，赤苇京治闻言点点头, 只是思考一瞬后, 开口说：“我大概可以推荐一个地方。”
“田原町G18坐到日本桥G11, 换乘蓝色的线路到T04下站。”
“那是什么地方？”及川赖问。
“大概是菅原报考的其中一所大学。”
“……”
及川赖张了张嘴巴，但没有发出声音。
他心里的思绪被平定下来, 挤压进了另外一种难以言喻的心情。
“所以前辈你也知道一些事情吗？关于我和菅原前辈的。”
谁知道赤苇京治也略带惊讶地扬了扬眉，边上的木兔光太郎问得更直白：“难道你们没有在一起吗？”
及川赖不明白两人为什么会这么想。
“我们都以为你们两个早就在一起了诶，合宿的时候看你们比黑尾和研磨每天待在一起的时间都要长，明明就像是已经交往三年了的样子！”
木兔光太郎形容得很夸张，及川赖听完，面上的疑惑更加明显。
秉持着对待后辈要友爱友善的信条，加上还是他很喜欢的打排球很厉害的后辈，木兔光太郎连东西都不吃了，开始给及川赖回忆他和菅原孝支在旁人面前那些十分小众的互动。
可惜讲到最后及川赖还是一脸茫然的样子。
木兔光太郎阿巴阿巴地去抱怨：“赤苇，这样的就是木叶说的‘木头’吗？那其实比起来我也没有很‘木头’吧，下次不能让木叶那家伙继续这么说我了。”
及川赖还坐在那怀疑人生。
按照木兔前辈的说法，大概全世界都早以为他们在一起了，除了他。
木兔光太郎难得能遇见一个比他更‘木头’的，助人为乐的热心肠瞬间燃烧起来：“小赖赖放轻松嘛，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反应这么大，但这也不是一件，呃怎么说呢，不是一件天塌下来一样的事情啦。”
而及川赖久久沉默，过了良久才硬挤出来：“甜口的和辣口的在一起是没有好结果的。”
“……”
木兔光太郎停止了咀嚼。
“……赤苇我以后一定会多吃蔬菜的。”
赤苇京治对及川赖点点头：“谢谢。”
及川赖：“……不客气。”
赤苇京治看着他，这个私底下看上去有些呆呆的小男生，其实很难将他和在赛场上攻守果决的最强攻手联系在一起。
“木兔前辈说的是对的。”
“嗯？”
赤苇京治的面色柔和下来，他笑了笑，说：“放轻松，其实一切都在你。可以想象一下对方存在和不存在的未来，会发现答案其实很简单。毕竟你现在已经站在这里了，不是吗？”
大脑控制着身体，但有时身体也会先一步大脑，他们称之为本能。
当他买下开向东京的新干线时，其实已经说明了很多。
嘟嘟——
桌上的手机振动，及川赖瞥了一眼，是及川彻发来的消息——你现在在哪里？
及川赖对赤苇京治和木兔光太郎说了句抱歉，打开手机发送地址，又问：怎么了？
及川彻回复没什么，让他待在原地不要动。
直到二十分钟后，甜品店的店门被骤然推开，一个裹挟着寒气和身影跑进来。
菅原孝支没有晚上独自出门的习惯，只是傍晚在房间里突然收到一条信息，就匆忙套上外套跑出来了。
赤苇京治早在窗外就看见了人，他已经拉着木兔光太郎站起身：“木兔前辈，要去尝尝其他口味的吗？顺便帮另外两位也带一点回去吧。”
“好啊好啊好啊。”木兔光太郎一直专注在吃甜甜圈，直到熟悉的身影走近了才认出人来，“哦！菅原你来啦！我跟你说小赖赖他居然唔唔唔唔——”
赤苇京治跟来人点头致意，捂着木兔光太郎的嘴巴走远了。
及川赖也从位置上站起来。
他没想到他哥的行动力比他还强，短短几分钟的工夫就直接把人叫了过来。哪怕在他原本的打算里，他其实还并没有做好和菅原孝支见面的准备。
他看上去来得很匆忙，没有打理过的头发凌乱地盖在额前，围巾也没有戴上，喘着粗气，白雾很快迷蒙了镜片。
菅原孝支索性把眼镜摘了，在对面的位置上坐下。
及川赖跟着缓缓坐回去，想了想，把自己还没喝完的热饮推到对面。
“谢谢。”菅原孝支低低说了一句，接过来润了几口下肚。
看样子刚才跑了不少路，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半晌才缓过来。
“及川怎么突然来东京了？”
菅原孝支开口第一句问的就是这个。
他记得上一次和及川赖通电话，说是从阿根廷回来之后就会回家，下一次见面大概就是三月份的毕业典礼。在此之前，及川赖并没有提起过他中途会来东京的事情，以至于刚才收到他哥哥催命一样的信息和电话，他都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来……玩几天。”
及川赖想来想去，还是只能用这个最简单，却又最没有信服力的理由。他一个人，带着刚从阿根廷带回来的行李，往和家反方向的东京跑，大概其实是有些叛逆地吧。
菅原孝支只是愣了愣，倏而便展开熟悉的笑靥：“原来是这样，那及川找到住的地方了吗？”
他一直都是这样，很少向及川赖追问为什么，只会询问他接下来准备怎么办，有哪里需要他的帮忙。
“在黑尾前辈家借住几天。”及川赖说。
“好，那我送你去车站？”
外面的天比之前更黑了，窗外透进来的亮光比几分钟前还要刺眼。
及川赖不知道菅原孝支是从哪里过来的，刚坐下只是喝了一口水，这会儿就送他去落脚点，就好像专门往返一趟只是为了送他回到晚上的住所。
他慢慢意识到木兔前辈说的，那些看上去就不会是普通前后辈关系会做的事情，都是什么。
而这件事，从他刚加入排球部的时候开始就一直持续到现在了吧。
“不用麻烦前辈了，黑尾前辈的家就在附近，而且木兔前辈和赤苇前辈都在。”及川赖说。
“……如果前辈今天晚上有时间的话，我想我可以晚点再回去。”
第169章 第 169 章
校考已经结束了, 菅原孝支最近确实没有需要忙的。
但他总感觉今天的及川怪怪的，所以他没有立刻回答。
赤苇京治和木兔光太郎正好拿着一袋打包好的蛋糕回来。
“那我们先帮你把行李箱带走吧。”赤苇京治拉过倚在墙角的箱子，准备和木兔光太郎先回去。接下来的情况, 他们继续待着也不太合适了。
“地址应该已经发给你了，万一找不到就打电话，到时候我出来接你。”
菅原孝支抿了抿唇：“还是我晚点送他过去吧。”
及川赖摇头：“不用麻烦前辈, 我可以找到路的, 太晚的话前辈回去不方便。”
三人在这斡旋，最后木兔光太郎表情十分费解地插进来一嘴：“菅原今晚没有事情的话，不可以一起去黑尾家吗？”
“……”
十五分钟后黑尾打开家里大门：“咦？你们在路上又捡了一个？”
半路被“捡”回来的菅原孝支：“打扰啦。”
黑尾铁朗的父母不在家，几人换好鞋子进屋，客厅的地面上坐着正在打游戏的研磨。见来人了，他象征性地抬了抬脑袋，简单打完招呼后继续投入进闯关游戏里。
“抱歉抱歉, 家里有点乱，你们随便坐就好。”黑尾铁朗在厨房忙活了一阵，端了几杯水出来, 问及川赖，“要吃点什么吗？”
从仙台到东京, 几个小时的车程，一路上估计没怎么吃饭吧。
及川赖摇头：“赤苇前辈和木兔前辈刚才请客了甜甜圈，现在不是很饿，不用麻烦前辈。”
赤苇京治抬头：“再吃点吧, 刚才见你也没吃下去几口。”
木兔光太郎也在一边说：“就是就是, 及川都没我吃的一半的一半的一半多, 晚上肯定会很饿的！”
菅原孝支也有印象，刚才及川赖放在面前的甜甜圈最多就咬了三口, 比之前吃的还少了。他站起身问黑尾铁朗：“家里还有什么食材吗？你们想吃什么，我去做一点。”
在一群没怎么踏进过厨房的青春男高中，突然出现一个会做饭的，那简直跟神明降临没什么区别。
黑尾铁朗：“想吃秋刀鱼。”
木兔光太郎：“烤肉烤肉！”
就连一直没出声的孤爪研磨也开口了：“苹果派，如果可以的话，万分感谢。”
及川赖没说话，因为他确实不太饿。
赤苇京治站起身，和菅原孝支一起走进厨房：“我来帮你。”
虽然大家都很不客气地报了菜名，但肯定不会就放着菅原孝支一个人忙活。黑尾家里的厨房最勉强也只能塞得下三个人，索性把桌子一抻，直接把厨房搬到客厅里了。
黑尾铁朗擀着手里的面团，一边拉着菅原孝支嘀嘀叨叨：“菅原最近在忙什么呢？很早之前就听大地说你来东京了，不过都没找到机会去拜访。”
“前段时间刚结束校考，现在没有忙什么了，一直待在房间里，偶尔会出门逛一逛。”菅原孝支说。
他把解冻的鱼放在砧板上开刀花，落刀很快，没一会儿就收拾好了三条，连吃惯了的黑尾铁朗都忍不住咋舌：“真看不出来啊菅原。”
“平常在家里没事情干，就会学做一点饭菜。”说着，菅原孝支已经处理好了最后一条，端着盘子进了厨房。
赤苇京治也端着腌制好的肉跟进去，鱼肉放在一起烤。
两人把一切都收拾好后，厨房就留着及川赖和木兔光太郎一起盯着烤盘上的食物，其他人继续在客厅准备别的食材。
过了一会儿，木兔光太郎把烤盘边上的油菜花夹出来，稍微过了火的蔬菜还是嫩嫩的，看上去很清口：“芥末芥末，芥末在哪里~”
黑尾铁朗听到动静，立马跑进来制止他毫无章法的翻箱倒柜：“芥末明明一直放在那里啊！左边的台面上，在叫你呢！”
木兔光太郎挤了芥末在碗里，拌了拌，献宝似的端出去：“aks！快来尝尝！”
没有人会抢这第一个出炉的食物，因为赤苇京治的口味一般人还是望尘莫及。于是木兔光太郎袖子一撸，顶替赤苇京治的活，让他端着碗筷去客厅一边看电视休息一边吃了。
整个厨房只剩下及川赖一个人，他一边翻着鱼肉和猪肉的面，听着客厅里传来的对话。
“所以菅原之后会一直待在东京了吧，那以后就能经常见面了，话说泽村他们什么时候能再来一趟，感觉看上去也是做饭很好吃的类型。”黑尾铁朗摸了摸下巴，盘算着。
“如果能被顺利录取的话，之后应该会搬进学校的宿舍。”菅原孝支说，“大地应该会留在宫城，想吃的话可以抽空一起回去，不过其实他做的饭也一般般啦。”
“那菅原什么时候可以被录取啊？”木兔光太郎问。
“考试已经是月初的事情了，差不多这几天就会发邮件。”
几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没过一会，及川赖端着满满当当还在滋油的烤鱼烤肉出来。
所有人瞬间停下手上还在干的事情，一人拿着一双筷子凑过来。
黑尾铁朗打量片刻：“肉是不是少了？”
及川赖：“我先尝了一块有没有熟。”
黑尾铁朗控诉：“偷吃就偷吃吧，明眼一看就知道少了不止一块肉，你看这有一条鱼都少尾巴了！”
菅原孝支摸了摸后脑勺：“鱼尾巴应该是我刚才切的时候不小心切掉了的吧。”
关于这一盘里失踪的鱼尾巴和烤肉，及川赖拒不承认，菅原孝支帮忙打掩护，黑尾铁朗手里拿着在厨房垃圾桶里掏出的一条啃得十分干净的鱼尾巴骨也拿他没办法。
黑尾铁朗怒。
不知是该算晚饭还是算夜宵的一顿下来，吃得最多的是已经啃了三个甜甜圈的木兔光太郎，其次居然是及川赖。
黑尾铁朗连最后一口心爱的秋刀鱼都没有抢到，握着空空的筷子痛心疾首：“你还说你不饿，不饿吃得比我还多。”
及川赖摇摇头：“本来不饿的，但是烤好之后突然就觉得饿了。”
木兔光太郎煞有其事地点点头：“确实，这个世界上很少有人能拒绝烤肉，还有烤鱼。”
黑尾铁朗只好偷偷摸走一块孤爪研磨的苹果派，背过身不去看幼驯染幽怨的眼神，一边邀请菅原孝支：“今天晚上就和及川一起住下吧，现在很晚了，公交和电车都快要停运了。”
“对哦对哦。”木兔光太郎啃着盘里最后一块肉，连连点头，“然后明天起来再一起做早饭吧，菅原你做饭也太好吃了，所以我们明天的早饭也是烤肉吗？”
赤苇京治无奈：“木兔前辈，早上不要吃太油腻的东西。”
黑尾铁朗：“我家冰箱里的肉已经吃完了，你明天早上想吃也吃不上。”
木兔光太郎：“嘁——”
菅原孝支用手机查看了一下班次，黑尾没有说错，最近一趟的公交和电车肯定是赶不上的，然而这一班已经是末班车了。
他收回手机：“那就打扰了。”
黑尾铁朗摆摆手：“没事，正好我父母出去旅游了，还有一间空房我一会儿收拾一下。”
几人把餐桌剩下的残余收拾好，之后就拿着行李上二楼。二楼一共有两间客房，按照黑尾铁朗的打算，正好两两一间，研磨跟他睡他自己的卧室。
及川赖有眼力见，他总不能跑去加入赤苇京治和木兔光太郎的二人世界，也不会冒昧地加入黑尾铁朗和孤爪研磨。于是推着自己的行李箱，慢悠悠进了剩下的这间空房。
他打开灯，询问还站在走廊上的菅原孝支：“前辈不进来吗？”
菅原孝支看上去有些踌躇：“突然想起来没有带换洗的衣服，我先出门去一趟便利店。”
“不用的。”及川赖出声拦下他，打开行李箱，“我这里有几条新的，在国外买的，没有穿过，前辈不介意的话可以洗完澡换上。新衣服也有，都是没穿过的。”
“啊……好，好的，不介意。”
两人站在房间里，略显窘迫的还是菅原孝支。
他还是觉得今天的及川怪怪的，刚才在客厅人多的时候还好，但现在狭小的空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窗户关着，哪怕站在走廊上都莫名觉得有些喘不上气。
总有一种，好像对方知道了什么事情一样。
忽而边上的房门打开，黑尾铁朗探出一个脑袋，看见走廊上的菅原孝支时愣了愣：“是准备去洗澡了吗？浴室在楼下，客厅对着的那一间就是，洗完记得敲门跟我们说一声哦，晚点我们再下去洗。”
说完，他干净利落地带上门，隔绝了房间里游戏机的声音，走廊一下子又安静了下来。
菅原孝支呼出一口气，走进房间，从及川赖的手里接过衣物：“那我先去洗漱了，等会上来叫你。”
及川赖点头：“好。”
菅原孝支刚走，及川赖就收到了及川彻的信息。
【彻】：人呢？
【赖】：我在
【彻】：你觉得我在问谁（微笑）
【赖】：哦，也在
【彻】：……
【彻】：我记得我没跟他说过要你们晚上睡一起
【赖】：我们在黑尾前辈家，不是旅馆
【彻】：哦……黑尾前辈又是谁？
【赖】：一位前辈，毕业前是东京强校的队长，跟我们打过比赛，你应该见过的。
【彻】：哦，那就好
及川彻只是过来确认，知道及川赖没有露宿街头就放心了，最后阴阳怪气地夸了一嘴菅原，不过消息刚发出来三分钟就又被他撤回了。
黑尾铁朗家的隔音很好，两人先洗完澡后就回房间关了门，连隔壁两对下楼洗漱的声响都没有听见。
“已经十一点了。”
菅原孝支看一时钟，转头望向这间房里，唯一的一张床。
及川赖早就窝上去了，见菅原孝支看过来，挪了挪屁股往里面缩，空出的位置再睡一个人完全不成问题。
“我可以睡这吗？”菅原孝支指了指空出来的半张床，语气不是很确定。
及川赖看着他，表情似乎是在说：如果让前辈睡在地上是不是有点太不像话了。
“……”
菅原孝支摸了摸鼻子，去关了灯，转身回到床边躺下。
没了灯，房间里变得漆黑，唯一的光源是窗外透进来的微弱路灯。
及川赖平躺在那，感受到身边的床铺陷下去，他突然开口：“前辈。”
“嗯？”
“其实我听到了。”
“什么？”
“那天晚上你们从坂下商店出来之后，我说我没听到什么，其实是骗你的，我全都听到了。”
第170章 第 170 章
黑尾铁朗家的隔音很好, 好到连菅原孝支差点从床上摔下去了，隔壁也没人听见来查看一下。
及川赖安安静静地等着，等边上的人扶稳了床头, 两人陡然陷入了无尽的沉默。
这一次的沉默比刚才还要寂静，就像房间里的空气骤然被人抽空了一样，安静到不像话, 不正常, 更多地像是心里在作祟。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听到菅原孝支的声音，他大概是终于做好了心理建设，僵硬地吐出一句：“要不我还是打地铺吧……”
然而及川赖十分慷慨地挽留了他：“不用了前辈，继续睡就好。”
菅原孝支想说他今天晚上大概是睡不着了，上下唇瓣在黑夜中翕动几下，但没能成功发出声音。
及川赖接着说：“房间的柜子里没有多余的床铺了。”他刚才睡前就看过, 而且现在两边房间的人大概都准备睡觉了，现在出去把人叫出来，会很打扰。
菅原孝支坐立难安：“没关系……楼下还有沙发。”
他扶着床头柜, 嘴巴紧张地抿着。刚才及川赖的一句话像是冲击波瞄准了他的大脑，现在他整个脑袋都乱乱的, 混乱过后就是无尽的茫然，他想现在的他应该先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冷静一下。
菅原孝支站起来，及川赖干脆拉住了他的袖子。
“前辈？冷静一点。”
菅原孝支单手掩面，他感觉自己都快要哭了：“……抱歉, 我在努力了, 但冷静不下来……”
怪不得他总觉得那天之后的及川怪怪的, 原来他的老底早就已经全被掀了。
黑暗中，及川赖好像都听到了隐隐约约的啜泣声。
“……咳, 前辈，不至于的。”
菅原孝支被及川赖拉回床沿边，仰头看乌漆嘛黑的天花板，一整个欲哭无泪。他甚至都不敢回想那天他们三个人都说过什么话。
及川赖从另一侧下床，起身走到门边。
背后传来菅原孝支弱弱的恳求：“能不能不开灯……”
于是及川赖在黑暗中绕了一圈回来，想了想，在菅原孝支的身边坐下。虽然坐下的那瞬间，旁边的身影明显僵硬了一瞬。
及川赖突然就明白他哥和赤苇前辈的第一反应为什么都是劝他淡定思考了。此时的他看着比他之前还要慌乱几十倍的菅原孝支，原本心底仅剩的一点不知所措都没了影，冷静地可怕。
这大概就跟看到一个比自己更加害怕的人时，自己原本害怕的内心也会慢慢冷静下来，是一个道理吧。
菅原孝支不说话，及川赖就坐在一边等他慢慢消化这件事。
一片漆黑里，看不见时钟上的时间，也不知过了多久，及川赖才听见菅原孝支闷闷的声音：“应该很晚了，及川你先睡吧。”
及川赖很诚实道：“我大概今天晚上睡不着。”
菅原孝支继续掩面：“好巧，我也是……”
但两人总不能呆呆地在床边坐一整晚。
“抱歉，前辈就当什么都没听到吧，这件事我应该明天早上再跟你说的。”及川赖委婉地提出一个方案。
“好。”菅原孝支点了一下头，慢慢将捂住脸的双手放下，“我今天晚上什么都没听到，先睡觉吧。”
两人又重新躺下。
及川赖虽然容易失眠，但二十五小时的飞机加上六个小时的新干线，他的身体和精神已经很疲累了。即便脑袋里塞满了很多事情，没过一会儿依旧安安心心地睡了过去。
临睡前，他在两人中间塞了几个枕头，说是用来保护菅原孝支的。但在他睡着的一个小时后，这两个枕头就形如虚设了。
跟及川赖的假失眠不一样，菅原孝支是真的难以入眠。他睁着眼睛躺在那，直挺挺的，生怕翻个身就会吵到边上已经睡着的人。
当及川赖又犯了坏毛病，整个人八爪鱼似的贴上来时，菅原孝支一点都不觉得意外。他悲戚戚地拢了拢被子，确认身边的人不会着凉，伸手去够桌上的手机。
他不清楚及川现在是什么态度，也不知道之后还有没有机会。
事已至此，先拍张照片留念吧。
然而一拍完，他就因为感觉自己为爱变得像个变态，感到更难过了。
……
第二天早上。
木兔光太郎和黑尾铁朗左等右等，一直到九点多了都等不到菅原孝支下楼。
木兔光太郎为了那一口心心念念的早饭，实在忍不住了，站起来：“我去叫菅原和小赖赖起床！”
黑尾铁朗只是思考了一秒，紧接着跟上：“我也去。”
赤苇京治和孤爪研磨坐在沙发上，狐疑地看向两人往楼上奔去的背影。
孤爪研磨问：“这样合适吗？”
赤苇京治抿了一口温水：“我们也没办法制止。”
说的也是。
孤爪研磨点点头，继续低头玩游戏机。
“但是。”
赤苇京治一个大喘气，放下杯子起身跟上，“我觉得可以一起去看看。”
孤爪研磨：“？”
“可能会很有意思。”-
二楼，木兔光太郎和黑尾铁朗站在走廊上，沉默地看着房间里的情景。
要知道让木兔光太郎安静下来其实是一件很有难度的事情，赤苇京治走上前，探头，收回视线，礼貌地关上门。
“走吧木兔前辈，早餐还是请交给我吧。”赤苇京治对木兔光太郎说道，拉着人下楼，把隐私归还给房间里的二人。
然而黑尾铁朗不一样，他百思不得其解，一手撑在墙上思索了两秒，果断掏出手机，打开房门拍了张照，这才心满意足地下楼。
半路碰到往上走了一半的孤爪研磨，黑尾铁朗心情特别好地招招手，揽着他的肩膀带人往楼下走：“呦研磨，早上好！我们下楼和赤苇一起做早餐吧！”
孤爪研磨：“……？”
发生了什么事情。
为什么小黑看上去这么开心？
四人自顾解决好早饭，很有默契地没有上楼打扰。一直等到又过了半个小时，及川赖才悠悠转醒。
这个时候的菅原孝支已经醒了，他见及川赖下意识往自己怀里缩了缩脑袋，伸手去挡床头窗缝里透进来的光。
又过了一会，及川赖醒神了，他抬眼。
菅原孝支心虚地别开眼。
“早上好。”及川赖说。
菅原孝支抿了抿嘴巴：“嗯……早上好。”
及川赖低头，两人还维持着一整晚的姿势，换作及川彻大概前半夜就会把他摇醒让他重睡了，但菅原孝支坚持了一个晚上。
“抱歉。”及川赖收回胳膊和腿，又躺了一会才道，“前辈，有个事情……”
菅原孝支心脏又开始痛了，他别过脸，摆手说：“没关系的不用再说一遍了。”嘴上说可以当作昨晚没听到，但事实上根本做不到。
更别说这孩子还很实诚地当真要再说一遍，换谁都受不了。
及川赖：“好吧。”
两人慢悠悠起床下楼。
及川赖有些沉默，菅原孝支一脸想死。两人在餐桌边坐下，木兔光太郎和黑尾铁朗下一秒跟着坐下。
黑尾铁朗笑得诡异，木兔光太郎一脸八卦。
“怎么了吗前辈？”及川赖抬头问。
两人又齐齐摇头：“没有没有没有没有。”
赤苇京治&孤爪研磨：“……”
餐桌上只有两人在安安静静吃东西。
菅原孝支把盘里那枚糯米粽的粽叶拨开，把里面的粽子放到及川赖的盘里，又把他那枚没剥过的拿到自己这边。
黑尾铁朗和木兔光太郎就杵着脑袋看，看及川赖很自然地夹起那枚粽子咬了一口，再喝一口汤，慢条斯理地继续吃，仿佛已经习惯了一样。
木兔光太郎和黑尾铁朗沉默了。
两人同时起身下桌，走远了背过身蛐蛐，木兔光太郎的声音一点都掩不住：“我跟你说，他昨天明明不这样。”
黑尾铁朗：“我还以为能看好戏呢，明明也就这样啊。”
赤苇京治和孤爪研磨都懒得提醒两人。
菅原孝支也不知道及川赖为什么没有特别的反应，但既然及川不抗拒，他也就跟之前一起吃饭的时候一样，帮他把不喜欢的都挑走，再把他会吃的加进去，吃完后再递给他纸巾擦手。
就好像两人之间从没有挑明过什么一样。
及川赖一共在东京待了三天，大部分时间是菅原孝支陪着他到处逛，偶尔会叫上另外四人一起出门吃饭。
孤爪研磨有时候会因为打游戏不来，但黑尾铁朗和木兔光太郎几本随叫随到。他们觉得这两人实在有趣，特别是黑尾铁朗被木兔光太郎科普了第一晚两人还没碰面前的事情后，他对及川赖和菅原孝支的兴趣就更浓了。
一个坚定的反峒主义战士，在惊觉gay到自己身上后难以接受地跑到了对方所在地，同床共枕一晚后疑似被策反成功。
无人知晓那天晚上，在他卧室隔壁的房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细思极恐啊细思极恐。
“下午就打算回去了吗？”黑尾铁朗企图挽留，“要不再多住几天呗？”
他对于及川赖明天就要回宫城一事感到十分遗憾，毕竟他真的很喜欢看这俩人搞暧昧。
及川赖摇头：“我妈妈还在等我回去。”
黑尾铁朗没办法，颇为遗憾道：“好吧好吧。”
吃完午餐，及川赖婉拒了其他人要来送别的提议，拉上行李箱等待开往车站的公交，菅原孝支陪他一起上的车。
虽然及川赖没有明说，但两人都心照不宣，有些事情没有办法当作没有发生过，起码在离别之前需要给个结果。
半个小时的公交车到了站。
车站一如刚来时人流不绝，来往的人群仿佛挤着人往前走。
及川赖手里拿着刚买的车票，不远处就是进站口。
“前辈下一次回宫城大概是什么时候？”及川赖率先开口。
菅原孝支愣了一下才答：“大概是……三月份吧，会回来参加毕业典礼。”
及川赖点点头。
两人之间突然陷入沉默。
其实及川赖的想法很简单。他从来到东京的第一天开始就按照他哥的方法去做，睡觉，吃饭，逛街……事实证明，在和菅原前辈一起的时候，他并不会对以上任何事情感到抗拒。
如果这些能作为代表，那就证明他能适应未来的生活中有菅原前辈的存在。
至于这样的角色能否由另一个人来替代，又或者是直接剔除，相比较而言，或许他都不会更喜欢。
及川赖送开拉着行李箱的手，上前一步，将还在愣神的菅原孝支抱住。
“那前辈回来的时候记得给我发信息，我来车站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