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论亲戚, 梅家与叶家经过几代的繁衍, 早就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当初叶微雨援手梅湘, 也不过是觉着此人性情甚好又进退有礼, 且还知恩图报的缘故。
可对着马氏母女这般一眼便让人看出心机和野心,又缠烦不止之人, 叶微雨实
纵使马氏蠢笨可也察觉出叶微雨对自己的恶意,方才叶南海都已做主请她母女入席, 这妮子事后才整出这样一番话来, 可不是与她为难是甚
然人
她转头暗觑桓允和叶南海的神色,却不想两人都冷眼相看, 不置一词。
那边叶微雨已经起身出去, 见马氏母女迟迟未动, 绿萝调笑道“梅夫人怎的还不跟上莫不是要我们姑娘为你请八抬大轿不成”
今日三番两次的被叶府的下人羞辱, 马氏早已气结于胸,她
马氏拽着梅舒不远不近的跟
外院到底是男人住的地方,虽也心修整布置, 可比之内院就显得较为粗犷。
梅氏祖上富贵过,可后来因着药材生意经营不善,被掏空了家底,以至于梅家包括主子仆人
马氏娘家也只是普通的小商贩,条件更差,哪里见过这雕栏画栋、飞檐幢幢之景
就是梅舒隐忍着自己不
原先对叶微雨的那些不快,马氏和梅舒
不辞院有小厨房,灶上随时备着叶微雨喜爱的吃食。
苏嬷嬷见有客人,立马使人去大厨房挪了一部分正菜,自己又去挑了几样配菜端上桌。
待摆饭的侍女从容有序的退下,屋子里静默半晌。
叶微雨缓声对马氏母女道“梅夫人请用,莫要客气,若是不够,厨房里还备着。”
马氏母女从善如流的动筷,只觉世家权贵就是不一般,就是地里随手都能采摘到的青菜经过厨子的手艺,也成了珍馐美味。
“请梅夫人进府,我也没甚旁的意思,”叶微雨端坐着,看着她二人开门见山道,“当年梅姐姐只身上京投奔我叶家,又经过自己的努力才过了些好日子。此番梅夫人来,可是有事求助于梅姐姐”
“若是您有甚难处,可早开口,我叶府虽不是甚权贵之家,可但凡力之所及,也会不吝相帮。”
“侄女这话说的,老妇不过是为着感谢府上对小女的恩情,这才多番叨扰,”马氏先时略感尴尬,而后竟端着长辈的架子道,“侄女年纪轻,性子直,往后说话还是要知晓些分寸为好。”
马氏话音未落,就被闻声赶来的桓允厉声喝道,“放肆你算个什么东西还敢对阿不指手画脚。”他忍无可忍,当即就要唤了人将其拖走。
见桓允
梅舒见状,也一同跪下来,只她
叶微雨略过心里那股子不快,按住桓允的手,对他摇头,而后又对马氏道“梅夫人打的什么主意,梅姐姐知之甚深,我亦明白。只她念及母女情谊才不点破,可梅家与我叶家无半点干系,要知道民不与官斗,若是梅夫人还想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过日子,就及时拾掇好包袱家去。若被我晓得你与梅姐姐难堪,那你便好自为之罢。”
话已摊开说的明明白白,马氏母女的脸皮再其厚无比也无论如何
马氏母女走后,桓允往贵妃椅上一躺,才觉得自己的气性顺了些。
叶微雨同绿萝交代了将桌上的饭菜撤走,再给她送来些简单的吃食,才问桓允道“你怎的突然就跑过来爹爹和阿元可用完饭了”
桓允半抬了头答道“我自然是担心你被那两个村妇欺负,过来给你撑腰”他忽然转而好奇道,“甚少见你又这般不假辞色的时候,想必也是厌极了那对母女。”
叶微雨没有否认,道“若她只是好钻营,贪慕富贵了些,倒不至于让我如此。可那日你也看到她如何对待梅姐姐的。梅姐姐命途坎坷,好容易从不堪中摆脱出来,再被吸血水蛭搅乱安逸的生活,可就太悲惨了。”
还有另一层原因,那梅舒瞧着年纪与她只大不小,就明着
“你呀你呀”桓允却觉得她要好心错付,“如此下作的母亲,我瞧着梅湘还爱重至极,你不敬她的母亲,就不怕她怨怼于你”
“倘若梅姐姐真如你所说,那便当我多管闲事罢。”
十月廿六,是桓允的生辰。
前一日夜里气温骤降,皇城大内的琉璃瓦盖、花草树木等都附上一层白霜,到辰时日出,被照耀的熠熠生光。
日光清冷,将澹明殿廊柱的影子投射到地上拉长,宝禄提着食盒迈着小碎步穿梭
进到内殿寝室,因着桓允生辰,虽不是正生,却也做了些布置。有手巧的宫婢摘了院子里的山茶搭花瓶做了一个景,倒也显得红火了些。
桓允已由宫婢们伺候着梳洗完毕,换上一身崭新的朱红镶金边的锦袍,
总管太监张玉泉手持拂尘立于一旁,见宝禄进来,立即指挥着宫婢取出早膳好生摆放。
宝禄过去桓允那处,细细打量了,赞道“殿下今日丰神俊朗,这朱红衬得殿下喜气洋洋,是天上地下少有的人物了。”
末了,他又躬身作揖道,“奴婢恭贺殿下生辰,愿殿下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话毕,还呈上自己闲时用紫檀木雕刻的小物件儿。
桓允笑着接了,道“往日怎的没见你这般嘴甜一夜之间开窍了不成”
宝禄叙叙道,“此话当真是奴婢的肺腑之言,殿下是觉着奴婢花言巧语吗”
张玉泉插声道“殿下,应当用膳了。再耽搁些,陛下那边就去迟了。”
到桓允坐于桌前开始用膳后,张玉泉又使小内侍取来礼簿,着宝禄念给他听。
桓允作为最小的弟弟,于情于理也不好越过兄长去。是以,每年的生辰也是过得大同小异,无甚新鲜的。
听着宝禄一板一眼念着嘉元帝的赏赐,东宫以及后宫各宫赠礼,还有皇室宗亲相送,桓允意兴阑珊,过耳便忘。
“威远侯府赠,翡翠玉佛一尊。”
“等等,”桓允扬起眉头,“谁”
“威远侯府。”宝禄答道。
“去取过来,我瞧瞧。”
得了吩咐的小内侍飞快跑去库房。
张玉泉
桓允没说明,只道“东西拿来再说。”
很快那翡翠玉佛就被取了来,只这玉佛高两尺,由两个内侍费了劲才抬动。
“张公公,你可知这些年威远侯府的家底如何”桓允摸了摸水光透亮的玉佛,煞有介事的问。
“这”张玉泉道,“老奴如何晓得。”到底是已逝元后的娘家,即使对方如何拿不上台面,他一个下人怎敢妄评,不敬皇后
“威远侯府的子侄没甚成器的,一大家子人又贪图享受,所过之处都要端出侯府的架子来。威远侯名下的地产、铺面被侯夫人磨去交给宁致打理,可最后俱逃不过变卖甚至破产的下场,”桓允说着冷哼一声,很是不屑道,“宁致是个什么东西,张公公定是也有耳闻。”
皇宫大内的奴婢,按理是不甚了解外界的纷纷扰扰,只威远侯府有一桩公案着实闹得人皆知,被人传着说了好久的笑话。
原是威远侯府舍了老脸为宁致求了一门亲事。
女方父亲任两淮巡盐御史,这可是个实打实的有油水可捞的实差,除却家中比不得威远侯府底蕴深厚,可综合看来,此女可说是下嫁了。
议亲的过程进展的很顺利,到成婚那日,却出了变故。
照着礼制,男方需上府迎亲,可当日女方送亲队伍迟迟等不来宁致。那女子也是个洒脱的,男方不来,她自己到威远侯府去便是。
到了威远侯府大门,竟不想另一送亲队伍吹吹打打的也过来,领头的高头大马上所坐之人赫然是宁致
一人一时同时迎两门亲,还俱是穿红的正妻,这事四散着传开来,可给汴梁百姓增添了好久的茶余饭后的谈资。
更意想不到的是,宁致亲迎的那女子不是甚良家出身,而是青楼妓馆里的头牌巡盐御史的女儿当即就指挥着家仆将自己的嫁妆抬回,又把威远侯府微薄的聘礼原封不动的还回去,意志坚决的同宁家退了亲。
嘉元帝是几日后才知晓此事的,气得他连下三道口谕勒令威远侯府一应
到今日,威远侯世子也就是宁致的父亲都还赋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