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子小说网 > 科幻小说 > 露水的夜 > 第41章 chapter41
南笳和瞿子墨再次相见,是
瞿子墨真给她带了草莓。
拿个隔热盒装好了,里面放了几个冰袋保鲜,
跟她说,这是那草莓园里最后成的一批了,这电影节再晚一周办,恐怕就彻底过季。
南笳完全受宠若惊。
打开隔热盒,冰袋刚只化了一半,那么娇弱的草莓,一路坐飞机颠簸过来,一颗也没破。
南笳笑说“等我换身衣服就来尝尝。”
她刚才跟瞿子墨一块儿走了红毯。
借灰雀刚刚上映的东风,她演的女二号好评如潮,有个本土的设计师品牌主动联系工作室借出高定礼服。
那么挑人的萌黄色,南笳完全撑住了。
红毯之后就是影片展演,有个主创的座谈会议。
南笳一身礼服裙不便行动,另换了一身烟灰色的宽松西装,内搭白色t恤,唯一首饰是单边佩戴的流线型耳饰。
她换好衣服再进了瞿子墨的休息室,他也另换了一套西装,不同于走红毯那一身的致考究,这一身就显得休闲许多。
瞿子墨瞧了南笳一眼就笑了,因为很巧,两人的第二套都是灰色。
南笳
“刚才没有。但现
南笳打开那隔热盒一看,里面的冰袋都扔掉了,草莓单独装
南笳笑说“你还蛮会使唤助理的。”
“不是。”瞿子墨手臂往她座椅的椅背上撑了一下,笑说,“我自己洗的。”
南笳动作顿了一下,笑了笑说“谢谢师哥,是真有点受宠若惊了。”
瞿子墨不回应她的客套话,只伸手去,从保鲜袋里拿了个草莓,自己尝了尝,“去做飞行嘉宾的事儿,考虑好了吗”
南笳说“问过我经纪人了,她说可以。”
关姐的原话是,瞿子墨这人业内风评一贯不错,为人比较低调,对电影艺术这块的追求也很纯粹,和她的
南笳笑问他,不怕有人带风向炒c
关姐说,真炒c,一定是女方益更多,瞿子墨的经纪团队不会坐视不管的。
眼下,瞿子墨笑说“那我就回复我经纪人,叫节目组跟你联系敲定合同的事儿。可不能变卦啊,再有三周就开始录了,再要临时换人就来不及了。”
南笳笑说“不会的。”
周濂月
请业内投资人、制片人过去观影,是因为主办方希望参展的电影和电影人,能够被主流看到,以获得更多资金方面的扶持。
周濂月行程很满,只排出了半天不到的时间。
他去的时候红毯已经结束了,正要开始为期两天的短片单元的展演。
展演的每一天,都有数十场的主创座谈会。
周濂月恰好赶上了南笳他们那一场。
他被主办方的工作人员带入放映厅时,苦芦苇已经播放了两分钟了。
女主角刚跟楼下的记者认识,银幕里,女人一张脸憔悴、死气沉沉,但
十几分钟的篇幅,不够故事充分展开,两幕过后,女人就和记者上床了。
分明没有任何过分裸露的镜头,一场床戏却叫人面红耳赤,像是沉于水底的两个人,互相过渡氧气、又掠夺氧气,直至共赴死亡。
南笳
周濂月跷腿斜坐
为一个虚构的故事里,虚构的人物
可仍不免想到。

短片十五分钟左右,女人被家庭和婚姻所束缚时的行尸走肉,和与记者偷情时的活色生香不断地交替、对比。
谁都对这不道德语境下的女人,产生了怜惜之感。
这就是文艺作品的魔力,以最低限度的杀伤力,探讨最复杂的人性。
而后,到了将结尾处,揭露那所谓的活色生香不过是女人的一场幻觉,
结局,记者走了。
女人趴着锈蚀的防盗网,抬头看着灰暗的天空,镜头定格于一双虽然活的,但已经死亡的眼睛。
然后画面渐黑。
简短的片尾字幕之后,灯亮起来,主持人请上了苦芦苇的主创团队。
周濂月稍稍坐正了些。
南笳和片中饰演记者的瞿子墨坐
主持人明显也留意到了这一点,专门问南笳,是不是商量好了的。
南笳接过麦克风笑说“不是。纯属巧合。”
主持人笑说,“那也可见你们两位的默契了”
到观众提问环节,有人问南笳拍摄的时候哪一场戏让她最难忘。
南笳拿起话筒笑说“我最难忘的那场戏严导删了,成片没有。按照原剧本,最后有一场投河的戏太冷了,你们想象一下,十一月下旬的天气还是南方。”
观众都笑出来。
有人顺势问严导“为什么删掉了投河的戏”
严导说“从艺术和主题两方面来看,这个桥段都太浪漫太轻佻,经不起审视。”
“严导认为死亡很浪漫”
严导笑说“这位观众看得出来还很年轻,是大学生吧觉得死亡不浪漫,很沉重,也是一件好事。”
有人提问瞿子墨“还会考虑跟南笳老师再合作吗”
瞿子墨笑说“那肯定的。”
“想要合作什么题材呢”
瞿子墨作沉吟状,“爱情片。民国的那种,硝烟烽火,家国天下,儿女情长你们懂吧”
大家纷纷笑了。
如上这些,周濂月都似听非听。
直到座谈会将结束,主持人让主创的各位互相评价,周濂月稍稍地提起神。
看见南笳转头看向了瞿子墨,笑说“瞿老师是个很表里如一的人,和他合作我很放松。我有些时候比较执拗和要强,尤其是专业领域,所以我
瞿子墨插话“毕竟是同门师兄妹,照顾应该的”
周濂月起身,转身从一旁的退场出口走了。
穿过走廊,去洗手间里点了支烟。
也没抽两口,草草地碾灭了。
八月上旬,南笳留出两天的档期,去录瞿子墨的那档综艺。
录制地点当然不
碧海蓝天,花木扶疏,安静避世,物产丰富又民风淳朴。
唯一缺点就是晒。
主打休闲的慢综艺,每期的飞行嘉宾都需要跟邀请他的常驻嘉宾一起,负责当天晚上大家的晚餐,要求必须有一样食材是自己劳动所得。
南笳是个只会泡泡面的人。
于是提议瞿子墨负责做饭和搞定其他食材,她来负责“劳动所得”的这样食材。
三小时后,南笳拎着一条大鱼回到录制小屋,瞿子墨都惊呆了,笑问她“你从集装箱里出来的,怎么一股鱼腥味”
南笳闻了闻肩膀处,笑说“我去换身衣服。”
南笳回房间洗了个澡,换了一身衣服,回到厨房里帮忙干活。
瞿子墨问她“鱼怎么来的自己钓的么”
南笳笑说“节目组故意想引导我去叉鱼,或者掰石头捡螃蟹。我钻了一下规则的漏洞,去码头帮一个大婶搬鱼送货,挣了三十块钱。鱼是拿钱买的。也算是劳动所得吧”
瞿子墨看她一眼,笑说“你就真的没有一点偶像包袱吗”
南笳耸耸肩。
一会儿,有个节目组的工作人员过来说,由于南笳买的鱼不算是直接的劳动所得,所以晚餐必须至少要亲手完成一个菜。
南笳“你们针对我。”
工作人员笑嘻嘻“没有,我们一视同仁的。”
瞿子墨问她“一点都不会做饭”
“一点都不会,只包过饺子”南笳骤然顿了一下,晃了晃神,又赶紧去翻装食材的袋子,“我看看我能不能现学一个。”
瞿子墨笑说“韭菜炒鸡蛋吧,我教你,翻车概率很小。”

晚餐的主菜是酸菜鱼,还有四五道小菜,一个甜汤,都是瞿子墨做的,手艺叫人赞不绝口。
吃完饭,是自由活动时间,南笳则去帮着瞿子墨洗碗。
瞿子墨笑说“说是休闲综艺,结果你今天来光
“明天还跟今天一样那我可要提前跑路了。”
瞿子墨笑出声。
拾完厨房,瞿子墨邀请南笳去海边逛逛。
到夜里,凉快下来,空气里有一股咸潮的海水气息。
他们
他转头看着南笳,敛了平日有些过分打趣的态度,问她“你会觉得,现
“工作吗,还是”
“都有。”
南笳沉默一霎,“是我想要的。但偶尔会觉得没有真实感。”
瞿子墨笑问“因为还没适应公众人物的身份”
“不不是。”南笳一时怔怔,“我说不好可能有时候太过于习惯从一些痛苦中汲取养分,而当远离了某种痛苦之后,会觉得不够真实。就像严导说的,她会觉得死亡有时候过于浪漫而轻佻。其实过分沉溺痛苦,也是一种轻佻。我现
瞿子墨看着她,“生活的主基调,不该是痛苦的吧”
“嗯。是的。”南笳笑了一下,从一时的恍惚中回神,“确实。以痛苦为主基调的人生,是有些病态。”
“倒不是病态的问题,而是”瞿子墨也词穷了。
他只觉得南笳或许是个很复杂的人,但没想过,或许她远比他以为的更复杂。
南笳别过头去,朝着远处看了会儿,忽说“你闻到烧烤的烟味了吗他们是不是准备吃烧烤”
南笳从秋千上下来,“走吧,去看看。”
瞿子墨跟
他有一种隐约直觉,最可能靠近她内心的那一瞬间,已经
第二天的活动,是乘船出海,玩一些水上项目。
南笳照旧活跃,不管玩什么都有两把刷子。
瞿子墨跟她玩了会儿浮潜,两人上来后趴
瞿子墨问她“你不会从小就生活
“不是。”南笳笑说,“初中那会儿暗恋过学校游泳队的一个男生,为了他学的游泳,后来跟家长去旅游,就会尝试玩各种水上项目。”
瞿子墨笑说“你这段截出来要上热搜了。热搜词条我都替你想好了,南笳初恋,怎么样”
南笳哈哈大笑,“你负责买哦”
两天的录制结束,大家乘船回到东城。
瞿子墨邀请南笳去吃火锅,称来都来了。
南笳就让小覃将下午的机票往后改签了三个小时。
等吃完火锅,瞿子墨亲自安排商务车,送南笳去机场。
天已经黑了。
瞿子墨转头看着南笳,她抱着手臂,看着窗外,路灯光一时明一时暗,照
好像她这个人,当她
到了机场,小覃先下去帮忙拿行李箱。
南笳要起身,瞿子墨伸手,按了她手臂一下。
南笳便还是坐着,转头看他。
瞿子墨笑问“这两天玩得还算开心”
“开心。就是晒黑了,回去怕得被我经纪人骂。”
瞿子墨笑了声,又倏然地沉默下去,看着南笳,“还能再见面吗”
“有机会合作”
“不是。不是说工作。南笳你这么聪明,你知道我说什么。”
南笳一时沉默。
瞿子墨看她的目光很深。
这是一个真诚的人,南笳也就真诚地回答“我们有时候很渴望去了解一个人,但也许足够了解的时候,就是幻灭的开始。”
瞿子墨微微挑了挑眉,轻笑说“我觉得我还不至于是这种狭隘的人。或者,你愿意给我了解你的机会”
南笳轻声说“我
“正常的生活是什么意思”
南笳轻笑一声,摇了摇头,“随口一说。”
瞿子墨问“如果下次我去北城,约你出来吃饭,你会答应吗”
“我会考虑。”
瞿子墨笑,“那就够了。”
南笳整个夏天的行程,安排得几乎没有什么间隙。
录完综艺,拍广告紧跟着是灰雀的庆功酒会。
灰雀虽未下档,但最终票房已然定型,增量有限。

去之前就问过关姐,知道周濂月也会去。
灯火煌煌的大厅里,周濂月与制片人柳总、何导他们站
南笳也回以同样的招呼。
南笳与共演的梁司月等几个演员一块儿喝酒聊天,大约晚上八点半的时候,她接到了瞿子墨打来的电话。
瞿子墨来北城了,邀请她出去吃夜宵去。
南笳看着这边的社交其实差不多了,打了声招呼,去了趟洗手间,直接乘电梯去了地下车库。
她给小覃打电话,询问车停
他正拉开车门,准备上车。
也看见她了,顿了一下,先将后座车门摔上了。
南笳走过去,嗅到了淡淡的烟味和酒味。
周濂月白色衬衫的领口的扣子解开了,两分凌乱的禁欲感,车库冷白的灯光下,他整个人苍白而清癯。
他瞧着她,目光幽深,似乎无甚意味。
南笳无端地呼吸放轻了一霎。
周濂月语气很淡“这就走了”
“嗯有点事。”
“去哪儿送你一程。”
南笳指了指后方,“小覃
周濂月便不再说什么。
南笳笑说“那我走了。”
他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一边伸手,拉开了车门。
周濂月

她坐的那辆车正好就
这晚凌晨。
周濂月闭眼躺
微信响了一声。
他顿了一会儿才拿起来看,屈明城
明显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心理
是条微博。
有狗仔放出偷拍。
模糊的画面里,南笳没穿着
身旁的瞿子墨从衣服到帽子,几乎也是同样款式和同样的颜色。
瞿子墨和南笳同乘一辆商务车,一起进了某小区。
足足三个小时之后,两人才又一起从小区大门出来,乘同一辆车离开了,之后去了哪里,不得而知。